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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径荒芜     超品学士txt下载     超品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王铁柱被抓

    县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江云倒是已经在县衙报好了名,只等着考试日期的到来。周世民给他介绍了同村的一个秀才作保,按照规矩花了二两银子的保费。

    不过江云不知道的是,这二两银子的保费中,周世民得了二钱银子的中介费,他介绍的那位秀才得了一两八钱。

    这一天午后,他从书院回到沙河村的家中,刚刚回来,丫鬟幽兰就告诉了他一个轰动整个村子的消息,王铁柱被县衙的捕快给抓去了,罪名就是涉嫌殴打谷伯致重伤。

    江云一听,顿时就知道,乡老钟延泽和曹禾总算出手了,判定这件案子的凶犯是王铁柱。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就立即去了邻村钟延泽的家,见到了对方,向对方了解案子的详细情况。

    钟延泽倒是给他解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说王铁柱在这个案子中有极大的嫌疑,抓他是证据确凿,合情合理的。

    只是江云知道,那现场留下的另外两个疑凶脚印,至今并没有找到其人,钟延泽的说法看似有理,但是却仍有很多漏洞,值得推敲之处。

    “现场留下的那另外两名疑凶脚印,没有找到其人,怎么能仓促就作出定论,王铁柱就是打伤谷伯的凶犯。”他直接问道。

    钟延泽回道:“那另外两名疑凶,这就要通过审讯王铁柱,从他口中来得知了。”

    江云道:“钟乡老的意思是说,那另外两名疑凶,是王铁柱请来的帮凶?”

    钟延泽道:“很有这个可能。”

    江云却很是怀疑,说道:“王铁柱身强力壮,谷伯年老体弱,王铁柱就是一人,也足以轻松打过谷伯,何至于要请来帮凶。另外,案情中说明,谷伯是在夜间到田地里看水时,发现王铁柱偷挖他人田垄,被谷伯撞破,两人因此发生争执,王铁柱怒而行凶伤人,既是如此,这就是一个偶发事件,王铁柱又怎么会想到提前请来两位帮凶呢。”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钟延泽却是难以回答,只能把这一切都推到王铁柱的身上,说道:“若要明白这一切,只需要仔细审问王铁柱就知道了。”

    江云冷笑道:“这些疑问都没有弄明白,乡老就仓促草率定案,是不是过于儿戏了,若是冤枉了人,这个责任乡老担负的起么。”

    钟延泽脸色难看起来,道:“这么说起来,你倒是替王铁柱喊冤来的了,你这么做,可对得起你家至今卧病在床的管家谷伯。”

    江云道:“我正是要对得起谷伯,才要找出真正的真凶,不能让凶徒逍遥法外。”

    钟延泽冷着脸道:“是不是真凶,不是你空口无凭说的,断案缉凶,靠的是证据,自有规矩法度,这个案子,是我和曹乡老商议之后判定的,就是张乡老,对此也没有异议。难道仅凭你毫无根据的一张口,就能推翻三位乡老的判定?”

    见他拿出三位乡老的权威来压人,江云也没辙了,但他还是坚持道:“我还是认为,这个案子疑点颇多,不能轻率定案。”

    钟延泽冷声道:“那是你以为的,你的意见对断案毫无用处,我等断案,都是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借重的是证据,而不是某些人的凭空臆测!”

    听着对方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江云心中气愤,但是却对这样冠冕堂皇的大话,丝毫反驳不得。

    钟延泽冷哼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这个意思,就是端茶送客了。

    江云起身告辞,说道:“公道自在人心,还请乡老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他就拂袖走了。

    钟延泽坐在那里,脸上一阵阴沉,他没想到,这个江家小哥,竟然这般难缠,气势汹汹,言辞锋利,哪里像传闻中的书呆子那般懦弱可欺了。

    不过,对方究竟是年轻气盛,只是一个尚未进学的学童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想到这里,他就释然了,没有再去多计较这事。

    此刻沙河村大户朱友贵的宅院大门前,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一个村妇正在大门前哭闹,哭闹的村妇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县衙捕快抓去的王铁柱的娘朱氏。

    “冤枉啊!我家铁柱是冤枉的,他没有打人啊,还请朱老爷出来主持公道啊——”朱氏神情凄惨,在朱家的大门前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谁在这里号丧呢——”

    从朱家大门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绸衫的中年男子,正是朱家老爷朱友贵。

    “朱老爷,你是本村的户长,你一定要替我家铁柱主持公道,救救我家铁柱啊——”看到朱友贵出来,朱氏冲上前去,抓着对方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起来。

    朱友贵嫌恶的一把推开对方,后退几步,说道:“我说王家嫂子,你家铁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不过这件事我实在爱莫能助,他王铁柱殴伤了人,自然就要受到朝廷的律法惩罚,我实在帮不了忙。”

    朱氏哭喊声更加惊天动地起来:“冤枉啊,我家铁柱根本没有殴伤谷伯,他是被冤枉的啊,求求你,朱老爷,你是本村户长,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铁柱被人冤枉入狱而不管啊,朱老爷你大仁大义,还请替我家铁柱主持公道啊……”

    “我看这是一个冤案啊……”

    “是的,我看王铁柱是被冤枉的……”

    一众村民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倒是以同情的居多。

    “要是我家铁柱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朱氏坐倒在地上,继续撕心裂肺的哭号。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丧了,我给你指条明路。”朱友贵说道。

    朱氏一听,哭声嘎然而止,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朱友贵扫了四周围观的村民一眼,大声说道:“我听说王铁柱被抓这件事,是江家的江云在背后一力主使的,正是他一口咬定,王铁柱就是殴伤他家管家谷伯的凶手,所以呢,县衙门才会派人来把王铁柱抓了去。”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议论纷纷开了。

    “原来王铁柱被抓这件事,是江家小哥主使的啊……”

    “原来如此。前不久王铁柱还带人到他家闹租子,江家小哥这是秋后算账,要打击报复啊,这也太不地道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家管家被人打成重伤总是事实。”

    “但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反正江家小哥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

    “真的是,江小哥怎么能无凭无据就随便抓人呢,真凶不去抓,却为了一点私怨,胡乱冤枉人,把人胡抓一通,这也太胡闹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倒是把矛头都对准江云去了。

    朱氏此刻却是一阵发愣,原来诬陷陷害铁柱的,就是那江云么。

    朱友贵又说道:“所以啊,王家嫂子你就不要再在这里闹了,要想救你家铁柱,你还得去找那个主使的人江云!”

    丢下这句话,他就没有再理会对方,转身入内去了,又命人砰的紧紧关上了大门。

    “那个天杀的江云,是他害了铁柱,我跟他没完哪!”

    朱氏发了一会愣,回过神来,大喊一声,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开人群,气势汹汹的就朝着村东头江云的家奔了过去。

    江云从钟延泽的家中回来,刚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到自家门前,围了一大群的人,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叫喊。

    等他匆匆赶过去,分开人群,就见到一位披头散发的村妇正堵在自家门前的地上哭喊撒泼。

    这不是王铁柱的娘朱氏么,上次对方来闹过一次,所以江云还深有印象,见到对方出现在这,又听了对方口中的叫骂,他总算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这臭丫头,还不快去把那个天杀的江云找回来,我跟他没完!”

    朱氏在这里没有见到江云,就对着丫鬟幽兰吼了起来,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吐到对方的身上了。

    幽兰被对方恶声恶气之状吓得小脸煞白,正不知所措,还好王秀莲闻讯赶了过来,帮她解围。

    “朱大婶,你是不是弄错了,王铁柱被抓,可不关东家的事,你来这里吵闹又算什么事。”王秀莲走过来劝说道。

    朱氏狠狠的啐了她一口,骂道:“王秀莲,你给我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在这里一个劲的护着他江家,什么心思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我看你这个骚蹄子是不是看中了江家的上百亩良田,早晚想嫁到江家当个地主婆了?说不定还想当个秀才夫人呢,我呸,简直没羞没臊的,还想当秀才夫人,我看你有这个心思,却没这个命,就那个天杀的江云,一个书呆子,不分好歹,冤枉好人,丧尽天良,他一辈子也别想中秀才!”

    王秀莲被骂的俏脸通红,又羞又气,半晌说不出话,只是咬牙狠狠瞪着对方。

    “公子!”这时站在王秀莲身后的幽兰一眼看到回来的江云,顿时仿佛遇到了救兵一般,快步迎了上来。

第七十七章 证据不足

    朱氏猛一回头,看到走过来的江云,顿时怒气冲天,气势汹汹的就扑了过去,一边挥舞着双手朝对方胡乱抓去,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个天杀的,好歹毒的心,是你害了铁柱,我跟你没完!”

    见到此状,江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闪身躲避,朱氏却在后面不依不饶的紧追不舍,围观的村民们则是在一旁看着热闹。

    被对方在这门前追得一阵鸡飞狗跳,江云狼狈不已,心里多么盼望,自己能有当初那位清漓公子一声喝退凶徒的本事,那一声“大象魔音”,简直就是对付这等泼妇的拿手利器。

    “够了,住手!你还想不想王铁柱回来么!”江云这一声大喝,虽然没有清漓公子“大象魔音”那样的威力,但还是使得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朱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到对方总算安静下来了,江云又接着道:“首先,我申明一点,王铁柱被抓,跟我毫无关系,不是我害了他。另外,王铁柱被抓,只是说他有嫌疑,衙门还没有定罪。”

    朱氏愣了一愣,喝道:“胡说,朱老爷刚刚都说了,我家铁柱被抓,就是你在背后主使使坏。这件事大家都听到了的,难道朱老爷还会冤枉了你?”

    这个朱友贵,果然又在这里泼脏水使坏,江云大骂一声,道:“那个朱友贵是什么人,我想众位乡邻都清楚吧,他说的话能够当真么。”

    朱氏道:“朱老爷说的合情合理,为什么不相信。当初我家铁柱带人闹租子,从那以后,你就怀恨在心,一心想着打击报复,如今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一心诬陷我家铁柱,让他被衙门的人抓了去,难道这不是事实!”

    江云道:“朱大婶,我看你想错了,我江云可没有这么大能耐,能够让衙门来抓人。衙门之所以上门抓人,是因为乡老判定他王铁柱有罪,也就是说,判定王铁柱有罪的,是三位乡老,跟我没有关系。我刚刚就是去了钟乡老的家中,问明了情况才回来的。”

    朱氏一愣,又道:“谁信你说的这些,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撒谎骗人!”

    江云一摊手道:“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随你怎么办好了。”

    朱氏又咬牙切齿道:“即使是乡老定的罪,肯定也是你在背后唆使,是不是,你是不是使钱买通了三位乡老,唆使他们给我家铁柱定罪,一心要害得我家铁柱冤屈坐牢你才肯甘心,是不是这样!”

    江云道:“朱大婶,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已经涉嫌诬陷诽谤了,坐实了也是要打板子坐牢的。我给乡老使钱?我江云不会做这样的事,没有这个钱,也没有这个必要。”

    “至于说当初王铁柱带人闹租子,我因此怀恨在心,要打击报复,更是无稽之谈。我江云若是要打击报复,直接等租契到期,把你家租种的田收回来就是了,何必这般麻烦。我想二成租子的上等良田,应该是有人抢着种吧。”

    朱氏听得一时愣在了那里,发起呆来。

    江云又继续道:“你若是想闹,应该去钟延泽,曹禾这两位乡老门前去闹,他们才是这个案子的定罪之人,你在我家门前闹,却是找错庙门了。”

    顿了顿,他又道:“实话跟你说,这个案子,我认为仅凭现在的证据,要定王铁柱的罪,还嫌草率武断了些,证据并不是那么充分确凿,这个案子还有颇多疑点。”

    朱氏听了,原本绝望的眼中焕发起几丝光亮,吃吃道:“你,你是说,你也认为,我家铁柱是被冤枉的?”

    江云道:“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要想定王铁柱的罪,现有的证据还嫌不够,并不充分确凿。”

    朱氏愣了一愣,突然上前一步,双腿一曲,就跪倒在了对方的面前。

    江云吃了一惊,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朱氏眼巴巴的抬头看着对方,哀求道:“江家小哥,江老爷,你是一个好心人,你就救救我家铁柱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就行行好吧,救救我家铁柱吧。”

    江云见了,一阵无语,刚才还喊打喊杀,一副不共戴天之状,这会儿就一口一声江家小哥,江老爷了,拿这样的人他真是没办法了。

    但总不能让对方一直跪在这里吧,他说道:“你先起来再说。”

    朱氏道:“你若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江云道:“你若再不起来,这件事我就当真撒手不管了。”

    朱氏听了,不敢再违逆对方的话,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江云沉吟一下道:“王铁柱现在被抓进了衙门,只是乡老判定他有罪,但是最后还要看县令大人怎么判定这个案子,我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明镜高悬,明察秋毫,查出真凶,给谷伯,给乡里一个明白交代的。”

    他这番话,却并不能让朱氏就此安心了,她期期艾艾的道:“若是,若是县令大老爷也冤枉了我家铁柱怎么办?”

    江云道:“不会的,县令大人乃是两傍进士出身,一身浩然之气固若金汤,不至于这般糊涂断案,,自然公正严明,明察秋毫,不会冤枉无辜之人,你放心就是。”

    朱氏却哪里能够放心,依旧满脸担忧道:“万一,万一县令大人真的冤枉了我家铁柱怎么办?”

    江云心道,钟延泽,曹禾在证据并不充分,疑点重重的情况下,轻易草率的就给王铁柱定了罪,这其中只怕另有猫腻,说不定就是受了贿赂,草草定案,以图蒙混过关。

    但是县令大人是何等人,琼林宴上客,金榜进士出身,一身浩然之气固若金汤,又岂会轻易被些许好处钱财收买,同流合污,坏了自身气运。这些收买贿赂的下作手段,对钟延泽,曹禾这样的乡老或许有用,对县令大人这样进士出身的士林清贵人物,自是无以奏效。

    这样的话他不好明说,他对钟延泽,曹禾的怀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若是说出来,就是一个污蔑诽谤乡老之罪,他也要被抓进衙门打板子了。

    他只是说道:“你尽管放心就是,县令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明断秋毫的,若是王铁柱没有做下这事,定然就不会冤枉了他。”

    “若是万一,我说是万一……”朱氏依旧难以放心,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云一阵无奈,便道:“若是万一,县令大人也贪赃枉法,包庇真凶,冤枉无辜之人,只要证据确凿,我也不会就此甘休,总要查明真相,就是把县令大人拉下马来也在所不惜。”说完他看着朱氏,心道我这么说,你总该满意了吧。

    朱氏此刻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对方,不相信刚才这些话是出自对方之口,对方竟然敢说,把县令大老爷拉下马?县令大老爷是什么人,那是金榜题名,赴过琼林宴的进士,文曲星下凡,吐口唾沫都能把人砸死,就凭一个童生都不是的小小学童,也敢说把县令大老爷拉下马的大话?

    她觉得对方果然是读书读呆傻了,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是非高低。

    “好了,我言尽于此,若是没有其它的事,你就回去吧,若是你还想闹,去钟乡老,曹乡老两位乡老的家门前闹,比在这里闹更有效。”江云挥挥手,对着呆愣的朱氏说道,话中带着挑唆,他不介意给那两位乡老带去一些麻烦。

    朱氏神情呆愣的转身而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江家小哥,你刚才说的话,都算数么。”

    江云道:“当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朱氏虽然还心存疑虑,但总算得了一些安慰,当即就不再吵闹,就此去了,其他围观的村民见没有热闹看了,也各自散去了。

    江云转过身,正要进屋,就见到丫鬟幽兰正满眼星星的看着他,崇拜的道:“公子,你刚才的话太厉害了,竟敢说把县令大人也拉下马!”

    江云一阵无语,心说说一两句大话就崇拜了,我还没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呢。

    王秀莲却是一脸担忧之色,说道:“东家,你刚才实在太莽撞了,这般对县令大老爷大不敬的话,若是被有心之人记下,传到他耳中,怪罪下来,只怕对你将要的县试大是不利。”

    江云打了个哈哈道:“没事,这话传不到他大老爷的耳中,就是当真传到了,他大老爷也只会一笑置之,怎么会跟我这个小小学童当真计较的。”

    王秀莲也没再说这个茬,问起道:“东家,听你刚才的意思,你认为王铁柱是被冤枉的?”

    江云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不知王姑娘怎么看呢。”

    王秀莲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说的话,怕惹东家不高兴呢。”

    江云道:“你尽管说就是,我不会生气的。”

    王秀莲轻声道:“我觉得,这件事,只怕王铁柱当真是冤枉的。”

    江云问:“王姑娘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么。”

    王秀莲摇摇头,道:“确实的根据,倒是没有。只不过,我觉得王铁柱并不是那般穷凶极恶的人,即使对谷伯有些意见,起了争执,但也不至于下这般毒手的。”

    “东家,你说呢。”看对方没有反应,她又问。

    江云嗯了一声,道:“王姑娘说的有道理。我只能说,在我看来,王铁柱并不是最大嫌疑。”

第七十八章 县试赴考

    王秀莲追问道:“那么东家认为,最大嫌疑是谁呢。”

    江云道:“朱友贵。”

    王秀莲一听,顿时不言语了,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到。

    江云又自言自语的道:“可惜没有足够的证据。”

    王秀莲瞟了他一眼,又问道:“那么东家打算怎么办。”

    江云道:“还是等县试之后再说吧。”

    听他提起县试,王秀莲心里就记挂上了。原本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自从跟那钟家小媳妇张芸打了赌之后,江云这次县试的成败,跟她也有莫大关系了。若是这次县试江云没考上,落榜了,那么按照赌约,她王秀莲就要给他钟家老老少少洗三个月衣服,他钟家上下十几口人呢,累倒是其次,这羞辱难当。

    不过她并不后悔打这个赌,她之所以决定跟那张芸打这个赌,就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坚定其信心而已。

    “嗯,现在东家不必关心别的闲事,专心致志县试就好。”王秀莲轻声说道。

    “放心吧,公子县试一定会中榜的。”丫鬟幽兰在一旁倒是颇有信心的道。

    江云听了,却是一阵无语,就是他自己,对此也并没有多少信心的,依着往年的惯例,本县县试报考的考生当在两千左右的人数,最后的录取名额却只有六十人,这个录取比例,差不多就是百里挑一了,谁敢就说一定能中?

    另外过了县试,并不就等于得了童生功名,后面还要经过府试一关,差不多又要刷掉一半人,只有过了这道府试,才是真正的得了童生功名。

    所以江云并不能打保票,就一定能考中这童生,就是陆文鹏,李元春那样的才学佼佼者,也不敢打这个保票,只能说他们取中的希望十分大而已,这科举之路,波诡云谲,含着冥冥天道,不可以常理计,即使才华横溢的才子,也有马失前蹄,折戟沉沙的时候。

    江云此刻也想起那个赌约,,便对王秀莲道:“王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平白受累,即使这次没考中,大不了请个人帮洗这衣服好了。”

    王秀莲眸子眨了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口气坚定的道:“东家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我相信东家一定会考上的,另外,我不会让东家请人帮忙的。”说罢她就告辞转身走了。

    “这个王姑娘。”江云摇摇头,转身入内去了,幽兰也跟了进来,江云回头问她道:“谷伯今天的药膏换了没有?”

    幽兰小声答道:“还没有。”

    “为什么没有?”江云脚步停了下来,问道。

    幽兰一时低头不言,在江云的再次严厉逼问下,她突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好好的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江云忙过去把她扶起来。

    幽兰依旧跪地不起,哭声道:“敷了这些天的药,爷爷的脚始终不见起色,爷爷的脚治不好了……爷爷不想治了,小兰也不想治了……”

    “谁说谷伯的脚治不好了,谷伯的脚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就是了,你先起来。”江云手上用力,把对方拽了起来。

    幽兰依旧哭着道:“公子的一片心意,小兰和爷爷都铭记在心,只不过,爷爷的脚治不好了,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家中的银钱,我和爷爷不能再拖累公子了。”

    看着对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江云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对方揩去脸上的泪珠,说道:“别哭了,谁说谷伯的脚治不好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可以治好谷伯脚伤的蛟骨膏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继续给谷伯敷黑骨膏,缓住伤势,等到我拿到了蛟骨膏,就可以彻底治愈谷伯的脚伤了。”

    “公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幽兰停了哭泣,吃惊不已。

    江云肯定的道:“当然是真的,你见到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确定对方的话之后,幽兰顿时破涕为笑,转忧为喜,欢呼道:“太好了,爷爷有救了!”

    江云道:“你这丫头,又哭又笑,也不害臊,还不快去给谷伯换药!”

    幽兰答应一声,赶紧跑进屋中,给爷爷换药去了。她现在对自家公子的话坚信不移,公子既然说爷爷的脚伤有救了,那就一定是有救了,多日来心里的担忧也一扫而光了。

    看着对方飞奔进屋的身影,江云心中默念,但愿那位清漓公子能够守约,把蛟骨膏带来。这几天过去,对方一直踪影不见,而且传言很多,说对方就此一去不复返了,但江云心里依旧隐隐觉得,对方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更不像是什么骗子,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接下来几天,江云一直待在书院日夜苦读,为将要到来的县试作最后的准备。随着县试日期临近,整个书院也充满了临考前的紧张气氛,西阁学子这边,平常的闲耍时间少了许多,每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就是端着经书苦读,或者伏案挥笔写文。

    西阁学子的六十来人,基本每个人都报名参加了这次的县试,就连朱明,钟大用这样的差生也毫不例外,当然,以钟大用的说法,他现在突然顿悟,学业大有长进,或许已经不能归于差生之流了。

    能够进入清河书院读书的,都是这十里八乡才学出众的人才,就是朱明,钟大用这样花了钱砸进来的,多少也有点功底,否则学业太差,书院也不可能接纳,两人以前之所以每每考试垫底,或许他们的解释也不无道理,不能怪他们太差,只能说这些同学太优秀了。

    这次县试,书院基本所有的西阁学子都报了名,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即使朱明这样的差生,也都存了几分侥幸,科举之道波诡云谲,谁也无法保证一定能中,也不乏踩了狗.屎运,才学平庸而高中的情况。

    才学优异的平时不乏写出一些虫形文章,但到了考场却偏偏卡壳,写不出好文章,而平时才学不显的,在考场上突然爆发,写出难得的虫形文章,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并不少见。

    再说,即使这次考不中,获取一点科考经验也是不错的。

    县试前两天,江云就要动身启程,前往二十里外的临水县城了。沙河村离临水县城有二十来里,自然要提前到达,在县城找到客栈落脚,这样才好参加一早开始的县试。

    这一天,江云起了大早,吃罢丫鬟幽兰做的早饭,带上一些必要之物,背上竹篾编就的书笈,走出了家门,幽兰以及得知消息,前来送行的王秀莲一直把他送出了村口。

    出了村口,又送出老远,看到两人还要继续相送,江云停下脚步,让她们回去。

    小丫头幽兰露出依依不舍之状,说道:“公子,要不还是让小兰随你一起去吧,这山高水长的,到了县城,也好有个人照应啊。”

    王秀莲也在一旁劝说道:“是啊,就让小兰跟着东家在身边照应一下也是好的,若是担心家里的事,我会照看好谷伯的。”

    江云不由无语,只是二十里外的县城,又不是什么去天涯海角,连连摇头,道:“不用了,小兰在家照看好谷伯,王姑娘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了。”

    见他心意已决,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了。王秀莲自是满口答应道:“东家放心,只管一心赴考就是,家里的事,我会帮忙照看着的。”

    江云没什么说的,转身而去。

    “公子,出门在外,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考完了就早点回来。”丫鬟幽兰在身后大声喊道。

    江云回过头来,朝着两人招了招手,幽兰和王秀莲也不住招手,直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几乎看不到了,两人的手还在不住挥舞着。

    “公子,你一定要考个童生回来啊!”直到对方的身影快看不见了,幽兰突然使劲的大声叫喊起来。

    “东家,你一定要考个童生回来啊!”在幽兰喊过之后,王秀莲也有些忘形的跟着大喊了起来。

    直到江云的身影在远处的山际边彻底消失不见,两人在那里又站立许久,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走回村去。

    “秀莲姐,我真的好担心……”在回去的路上,幽兰依旧是一步三回头,心里放不下。

    王秀莲此刻的心里,也是放不下来,按说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才是,最后她只能归结于跟那个赌有关。

    “放心吧,东家会一切好好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会有好消息带回来了。”王秀莲虽然自己也在担心,但只能尽力安慰对方。

    幽兰自言自语的道:“我现在,也不稀罕公子能够得个童生回来,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了。”

    王秀莲回头又望了一眼远处山际边,人影早看不见了,心里蓦地生起几丝惆怅,这种感觉,让她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

第七十九章 村人关注

    县试在即,这件事在沙河村也成了最近一个热门的话题。对于科举功名,绝大部分村民都是终身无望,但并不妨碍他们津津乐道此事。

    这次县试,沙河村中六十来户人家,报名赴考的有十三人。除了江云,朱明,钟大用这三个清河书院的学子外,村里的义塾有四个学童报名,其余还有六个村民报名。

    这六个报名的村民年纪就不小了,最小的都到了三十来岁,其余的也都是四五十岁,有一位甚至接近六十岁了,可说是老学童了。

    这些人都是一边在家务农,一边继续读圣人之书,一直没有放弃追求这条以文入道的科举之路。

    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王朝并没有规定参加科举的年龄限制,所以即使是七老八十的老学童,依旧可以参加县试,在这条科举之路上与千军万马搏杀,争出一条上进之路。

    不要小看老学童这股力量,他们甚至是初出茅庐,锋芒正劲的少年学童最大的对手,如这般老来得志,大器晚成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的。

    最近村里议论最多的,就是村里这十三位考生这次县试的成败结果了,有无聊之人以致开出了盘口,赌这些人这次县试能不能取中,也有不少村民凑热闹来下注。

    从下注情况来说,最被看好的,竟是那朱家大户朱友贵之子朱进,至今为止,有十九人投注,赌他这次能中童生,排名第二的,则是钟家大户钟进之子钟大用,有十七人投注,赌他这次能中童生。

    这两人能够排在前头,最被人看好,也不稀奇,朱友贵和钟进都是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能让自家的儿子受到冷落,说不定这十九注和十七注中,都是他们安排的托儿也说不定。

    所以这两人的投注其实是算不得数的,除了这两人之外,被村人们最看好的,却是这十三位考生中,年龄最大的那位老学童,竟有十六人投注,赌这位已经不知折戟沉沙多少次的老学童这次能够爆出冷门,一举高中。

    这个结果有点令人意外,不知投注的人当真是把宝压在了对方身上,还是纯粹就是一个玩笑,反正这样的投注,输赢不多,大家也就是玩闹的兴致,博个乐子,不会当真。

    江云的投注排在了第四,仅次于那位老学童黑马之后,得到了十三注。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江云的才学,在别的地方不说,在这沙河村,绝对算是出类拔萃的,毕竟是出自书香门第,上两代都出过秀才的。

    虽然大多数人认为,这位读书进了死胡同,有书呆子之名的江家小哥考秀才是没指望了,但考个童生,希望还是不小的,所以能够得到十三注,也并不奇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十三注之中,一定有丫鬟幽兰投的一注,而王秀莲也大有可能投了一注,至于其它的几注,到底是谁人投的,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四人外,其他的人得到的投注就寥寥无几了,大多都是三两注,四五注而已,而且肯定不乏某些家人亲戚的友情支持。

    村子南边,大户朱友贵的宅院内,朱友贵正跟到访的村里另一大户钟老爷钟进在客厅叙谈着,两人现在说的,也正是县试的事。

    朱明和钟大用早一天已经启程前往县城准备县试了,这一走之后,两人就记挂上了。

    “朱老爷不必多虑,这次县试,就当是孩儿们长个经验见识就是了,成或不成,都不必记在心上。”钟进看起来,倒是比朱友贵更看得开一些。

    朱友贵点了点头,道:“钟兄的话是不错的。长个经验见识也好啊,考不中无所谓了,考中了呢,那就是一时侥幸,孩儿们的造化了。”话说得轻松,但神情语气中,不免还是透着几分奢望。

    看着对方耿耿于怀,钟进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十分不屑,心道就你家朱明那个在书院中考试,常年垫底的货色,也想这次考中,那不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么。

    若是以前,他也不至于这般不屑,因为二哥不用笑话大哥,自己的儿子钟大用跟朱明差不多一个货色,笑话对方就是笑话自己。

    但是最近却不同了,最近自己的儿子钟大用突然有了顿悟,学业有了大长进,特别是在这次的季考中,竟然在人才济济的清河书院,考进了前二十名,而且得到了书院贾秀才的当众亲口表扬。

    起先他听到儿子回来,说了这个消息之后,还全然不信,以为自家儿子在说大话,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钟大用说的信誓旦旦,他就去找朱明询问一番,朱明竟然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两人是狐朋狗友,朱明的话也是不能当真的,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就亲自跑去书院求证一番,而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喜过望,自己儿子说的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在这最近一次季考中,自己儿子真的考进了前二十名,而且还真的得到了书院贾梦辰秀才的当众表扬。

    证实这个消息之后,他就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内里的野心,就止不住的开始膨胀了,眼界也仿佛变得更开了,对同村的朱友贵,以及他那儿子就有点看不上眼了,以后这沙河村,还是我钟家,我钟进说的话算数。

    “钟兄,听说你家的大用最近学业倒是有所长进啊。”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对方的得意,朱友贵突然提起这茬儿,钟大用的长进,他还是从儿子朱明口中听来的,不过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朱兄过奖了,只是有点寸进而已,就是在书院的这次季考中,大用侥幸考进了前二十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钟进摆着手,满口说着不值一提,但语气中的得意是完全掩饰不住的。

    “哦,如此说来,倒是要恭喜钟兄了!大用这个孩子可是有出息了。”朱友贵口中称赞着,心里依旧不以为然,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只以为对方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钟进终于还是得意的笑了笑,道:“听说这次,书院的贾教授还当众夸奖了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一番,起初我还不相信,后来亲自跑到书院求证,竟然得知,这小子没有说谎,说的竟全是真的!”他故意把真的两字说的重重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哦,钟兄你是说,你亲自跑到书院求证了?”朱友贵也不禁意外,若是这样,这些只怕应该就是真的了。

    钟进嗯了一声,道:“我亲自找了书院的几位学生问了,都得了他们的证实,后来我还特地去求见了书院的贾秀才,听他亲口证实之后,我才是彻底信了。”

    听到这里,朱友贵的眼睛里,已经满满的羡慕嫉妒之色了,对方不至于说谎,那么这件事,应该就是真的了。

    没想到,这个钟大用真的出息了,再联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这次的季考,又是垫底,他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同样的书院,同样的老师教,为什么他钟大用能够顿悟,有出息,学业大进,自家的儿子就始终不开窍呢。

    注意到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羡慕嫉妒,钟进心想,还是不要过于刺激这位朱老爷的好。

    当即就岔开话题,说道:“江家那小子也要参加这次县试,听说这次他可是志在必得的。”

    果然一听到他提起江云,朱友贵的心思就转到这上面来了,闻言不屑的道:“就那个书呆子,初出茅庐,乳臭未干,也想在这次县试中志在必得?简直就是个笑话,我看他不先栽几个跟头,根本就摸不到这科举的门路!”

    这次书院季考,江云得了第十的消息,朱明和钟大用都没有跟家里人说,江云也不会去宣传,所以这件事朱友贵和钟进都是不知道的,否则朱友贵说出这话之前,只怕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钟进也是幸灾乐祸的笑道:“听说这小子的一首东风吹歪诗,已经传到县中,县令大老爷想必也有耳闻,到时见到,能够取中他就怪了。”

    顿了顿,他拈了拈颔下寸许黄须,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科举之事神鬼莫测,若是真让这小子侥幸得中,就不好了,以后再想压制就难了。”

    江家的上百亩良田,一直是两家觊觎垂涎不已的大肥肉,若是对方真能得了童生的功名,对他们以后行事,自然大是不利。

    朱友贵脸色沉了下来,瞥了对方一眼,问道:“不知钟兄对此有什么法子?”

    钟进一双浑浊的老眼蓦地闪过一抹精光,道:“这小子若要去县城,肯定是要走水路……”说着他凑到对方耳边,低声嘀咕了起来。

    朱友贵听罢之后,扫了对方一眼,心道没想到这个老狗一声不响的,下起狠心来竟然这般狠。

    不过他最终并没有意见,点点头,道:“就这么办。”

第八十章 江中遇险

    江云出了沙河村,翻过一道山梁,前面出现了清河镇的影子,他没有去书院落脚,直接赶往镇上西头的渡口。这个时候,书院的西阁都已经停课,大部分学子早两天已经前往县城准备县试了,江云迟迟到今天才动身,已经是很晚了。

    西头渡口,沙河在这里汇入清江,水面宽阔,不少船只停靠岸边,有客船也有货船,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江云刚刚走近,迎面就见一位船家打扮的中年短衣汉子走上前来,热情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去县里?”

    江云点了点头,那船夫就热情的请他上船。在那船夫的引领下,江云来到清江渡口的码头,随着他上了一艘乌篷船。

    这种乌篷船在本地十分常见,可以载客,也可以载少量的货物。江云上船之后,那位船夫二话不说,当即就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绳,操舟离开岸边,驶入了江心。

    江云见了,心里就有些奇怪,只因为这艘乌篷船虽说不大,但载四五个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船上除了船夫之外,只有他一个客人,按理说,这样的客船,一般是等到客人满了才会开船的,现在船夫急着开船,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随口问道:“船家,为什么不再等些客人再开船?”

    那船夫一边操着浆,一边说道:“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所以就不再等了。”

    江云听了,就没有再多问了,径直走入船舱中歇下。

    从清河镇到临水县城,是顺水行舟,二十多里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船夫操着舟,顺水而下,速度飞快,不多时,清河镇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不见了,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也变得稀少起来。

    乌篷船在宽阔的水面上行走了一程,那船家一路只管在船头操舟,不言不语。

    江云坐在舱中,闲得无聊,问道:“船家是哪里人,怎么看着有些面生。”

    那船家答道:“我是南边淮家庄人,刚刚来清河镇讨生活不久,所以小哥才觉得我有些面生。”

    江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其实他往日去县城的次数也不多,渡口上的船家不少,他也不可能全部见过。

    但听了对方郑重其事的回答,他反而起了几丝警觉,这个船家不是本地人,刚刚到清河镇讨生活不久,行事又有些古怪不对劲,这都是不确定因素。

    他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就想起了天.朝前世的那本著名的小说,里面描述那些胆大妄为的“好汉”,在水面上劫掠过往孤身行商,等船到了江心无人处,顿时翻脸不认人,突地摸出一把朴刀,且问你要吃板刀面还是吃混沌。

    想到这里,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心下更是多了一分警觉,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

    乌篷船还在水面上不住顺流而下,渐渐的,水面开始变得狭窄,两岸变得险峻陡峭,远远望去,一叶小舟就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前行,虽然说不上什么惊险万状,但也让人心不由提起了几分。

    “这位小哥,是第一次出门吧,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行万里路,观览奇山异水么,小哥何必闷在舱中,不如出来,看看这两岸的奇峰怪石,别有一番情趣。”就在这时,船头的船夫朝舱中的江云大声吆喝道。

    江云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像某些迁客骚人那样骚包的走到船头,一边吹着风,一边对着两岸美景诗兴大发,出口成章,浑然物外,不知今夕何夕。他虽然走出了船舱,但还是揣了一分小心,只是稳稳的站在船中央,转目眺望着两岸的崇山峻岭,奇峰怪石,同时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瞟着着船夫的动作。

    这时船夫让开了船头的位置,邀请道:“这位小哥不如到船头来吹吹风,这边眼界开阔,迎风眺望美景,说不定就来了灵感,诗兴大发,作出一首妙诗,岂不是一段佳话。”

    江云不为所动,他还没有这般骚包,直接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说道:“船头风大,一个不稳,吹落江中岂不是惨了,我还是站在这里稳当些。”

    船夫讪讪一笑道:“这位小哥真会说笑,这船行的稳,怎会无故掉落江中。”

    江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看到对方这般小心,那船夫眉头皱了皱,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他忘了操舵,这船就有些不稳了,在江心里颠簸起来,来回几下,江云站在船中央被晃得左右摇摆,都有些站不稳了。

    “船家,你小心一些,稳好舵。”他赶紧扶住旁边的船舱门,朝着船夫大叫。

    “小哥放心,这船稳的很,翻不了。”船夫在船头漫不经心的应道。

    不多时,前头迎面就见一座奇峰挡路,横在了小船前行的路上,清江在这里拐了一个急弯,水流愈加湍急,这里就是前往县城的整段水路上最为凶险的地段,恶鬼滩,听说夜间在此行船,能够听到两岸的鬼哭狼嚎之声。

    坐在船头的船夫这时陡然站起身来,背着江云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凶光。

    原本是打算诱引对方到船头,让对方吹吹风,眺望两岸美景,浑然物外的时候,偷袭打一闷棍,把对方推入江心就是。

    但是没想到这小子十分小心,并不上钩,这让他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好机会。

    眼看过了这恶鬼滩,前面就是开阔的江面,来往船只众多,再要行事就困难了,眼下船行到此,前后僻静无人,看不到其它船只,若要行事,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

    只有来一个狠的了。船夫眼中凶光一闪,似已是作出了决定。

    只见水流越加湍急,而船夫却丝毫没有稳住船速的意思,反而又加把劲划了几浆,小船更加飞速的在湍流中疾行,船舷两侧的浪花被激得高高飞起,都溅到了站在船中央的江云身上。

    江云见状,心中惶恐起来,大声叫道:“船家,行慢一点,快把船速降下来!”

    船头的船夫对江云的呼叫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在激流中操舟疾行,一点都没有降速的意思。

    江云心中暗自叫苦,碰到这么一个莽撞船夫,实在是倒了大霉,下次再来,一定不坐此人的船了。

    就在江云的惊恐之中,乌篷船已经行驶到了清江在这里的拐弯处,一座突兀的山峰横亘在清江前行的方向,硬生生的迫得清江在这里改向而行,被迫得改向而行的清江自然怒不可遏,激流猛进,风高浪急,凶险万状。

    此刻,乌篷船就不管不顾,笔直的朝着前头一块小山一般的硕大礁石冲了过去。

    “转舵,快转舵,要撞上了!”站在船中央的江云看到此状,脸色陡地煞白,情急大呼起来。

    就在这时,船头的船夫突然回过头来,向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纵身一跃,就此弃船跳入江中。

    就在船夫弃船跳水的那一刻,江云顿时懵了,只呆呆的看着前面的巨大礁石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全然没有了反应,高速小船就此朝着那巨大礁石凶猛的撞了上去。

    “我命休矣。”在乌篷船就要撞上巨大礁石的那一刻,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轰——”

    乌篷船就要撞上前面的巨大礁石,顷刻被撞的粉碎,船上的人也万难幸免之时,水面上陡然掀起一股巨浪,硬生生的把乌篷船给掀了起来,无数浪花拍打在巨大礁石上,轰然作响。

    乌篷船却被足有丈许的巨浪托在半空中,免去了这一撞之危,等巨浪落下,乌篷船也随之落下,在激流中打了几个转,然后随着水流向着下游飘去。

    乌篷船过了恶鬼滩,虽然船上此刻已经没有了人掌舵,在激流中左右颠簸,但却始终有惊无险。

    那个跳入水中的船夫,蓦地从另一边的岸边露出了头来,当他看到完整无损的乌篷船正载着江云朝着下游漂流而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陷入呆滞。

    这不可能!

    他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心里十分清楚,依着刚才乌篷船朝着礁石撞上去的凶猛势头,绝对万难幸免,一定会被撞的粉身碎骨,上面的人同样万难幸免,也是粉身碎骨,葬身鱼腹的结果。

    但是,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乌篷船偏偏完好无损,完全避开了巨大礁石的撞击,这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偏偏发生在眼前,难怪让船夫惊呆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真是邪门了。一阵惊呆之后,船夫脸上涌上莫名的惶恐,也顾不得再去理会船上的江云了,事实上他即使再想使坏,船已远去,他也追不上了。

    他只是匆匆游上了岸,然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消失在丛林之中。

    过了好一阵,江云才睁开了眼,一看之下,发现自己还身在原本以为要被撞的粉骨碎身的乌篷船上,乌篷船还在清江中向下漂流,而自己依旧好端端站在船中央,仔细看看自身上下,完好无损,一丝水渍都没有,完全没有一丝儿事的样子。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面上满是疑惑,若不是看到,船上的那个船夫确实不见了,他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了。

第八十一章 抵达县城

    也许是我刚才的错觉,乌篷船并没有必然撞上礁石,而是险险避开了,又或许是那个船夫在最后关头,把船给推了开去,避开了撞上礁石的厄运……

    江云在这里胡思乱想一阵,不得其解,甚至以为是那位船夫在危机关头果断跳船挽救了船毁人亡的命运,以至于让他担心那位船夫的现状。

    想了一阵,不得其果之后,他就抛开这些疑问,不去多想了,眼下船还在江中漂流,若是无人掌舵,时刻有着危险,他还是把心思放在船上为好。

    他来到船头,试着操控漂流的乌篷船,只是他此前并没有任何襙船的经验,几次贸然的尝试,反而把船给弄得颠簸不稳,甚至在江心里打起了转儿,差点就要倾覆,吓出他一身冷汗。

    经过几番尝试之后,他最后无奈的发现,若是他不操控船,船还能比较平稳的在江心漂流,他若操控,反而会坏了事,发现这一点之后,他索性也就不多管了,任由乌篷船就自个儿这么随波逐流而下,只是不时注意一下江面,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

    还好过了恶鬼滩,江面重新变得开阔,水流变缓,并没有什么危险。就这么一路漂流,看看快到了临水县城,江面上往来的船只也多了起来,不少人注意到了江云这艘船的异状,都啧啧称奇。

    “快看,那艘船没有人掌舵,竟然也行得稳稳当当……”

    “真是胡闹,江上行船,岂能这般大意,若是一个不慎,撞到其它船只怎么办,你等日后行船,可不要学那个莽撞小哥……”有经验的船夫嘱咐着身边的小辈。

    那些小辈虽然不言语,但看着江面上漂流的乌篷船,眼神中还是透着几丝钦佩,稍有行船经验的人都知道,即使是顺水漂流,若是没人掌舵的话,这船也很容易被不规则的水流带的打横,打转,而像现在这艘乌篷船,一直稳稳当当的向前漂流,是十分难得的。

    难道那个像书生的年轻小哥,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操舟高手?

    若不是江云的乌篷船很快就顺水而下远去,这些人都忍不住要上前去凑近乎,套问这其中的秘密了。

    江云没有任何操舟经验,并没有觉得这种情况有什么异常,一直就这么稳坐钓鱼船一般,揣着几丝小心的坐在船中央,任由乌篷船带着他一路而下,渐渐的接近临水县城的北门码头。

    靠近县城的北门码头时,不知是由水流带动还是什么原因,乌篷船仿佛有灵性一般,偏离了江心的航道,向着码头渐渐靠岸驶去。

    县城北门码头,停泊来往的船只不少,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江云这艘乌篷船的异状,引来了一阵围观,不少人都站在船头,目送着这艘无人掌舵的乌篷船灵活的穿行在来往船只当中,渐渐的靠岸,纷纷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爷爷,你看,那艘船会自己走耶。”岸边停泊的一艘乌篷船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船头,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从身边驶过的江云的乌篷船,手拉着旁边的一位老船夫叫嚷着。

    那老船夫早就注意到了江云的这艘船,他多年行船,经验自然丰富无比,起先皱着眉头十分不解,但看到船中央稳坐钓鱼船的江云之后,心中一动,似乎明白过来,自言自语的道:“这位读书人,一定是个有功名的秀才,甚至举人,修行了特别的驭水之术,这才能稳坐船中不动,却操舟行走自如……”

    明白之后,心中的疑惑散去,不过又暗自嘀咕,年轻人,就是喜欢张扬显摆,驭水之术也不是这般用的啊。

    虽然心中腹诽,但他却不敢直说出来,对方起码是秀才,甚至举人,若是听到他的话,不高兴起来,找上麻烦,他岂不就是自找没趣了。

    “爷爷,你说那位大哥哥,是一位秀才,还可能是举人?”听到老船夫的低声自语,小女孩手指着船中的江云,稚嫩的声音问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崇拜。

    老船夫拉下小女孩的手,说道:“好了,囡囡不要说了。”对方年纪轻轻就是秀才,甚至举人,来历不凡,他可不想多惹事端。

    江云的乌篷船,缓缓的靠岸,正好停在老船夫和小女孩的乌篷船旁边,听到船头小女孩的声音,抬头朝对方笑了笑,不知对方为什么会误会自己是秀才,甚至是举人,不过并没有怎么在意。

    船停靠在岸边之后,他却有些犯了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艘乌篷船。

    目光看到旁边船上的老船夫,便朝对方拱了拱手,道:“这位老伯,有礼了。”

    老船夫忙回了一礼,道:“这位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江云道:“吩咐不敢。在下是到县城来赶考的,这艘船停在这里,一时无人照看,可否托老伯暂时照看几天。”

    老船夫爽快的答应道:“这是小事,若是暂时照看几天,倒是无妨的。若是公子要用船了,只管到城北的杨桥巷找老朽就是。”说着又报了自己的名字,老船夫叫做赵福来。

    江云道:“那就多谢赵老伯了。”

    老船夫这时想起刚才对方说的,忍不住心中狐疑就问道:“公子刚才说,是来县城赶考的?”

    江云说:“是的。”老船夫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道:“敢问赶的什么考?”

    江云道:“当然是将要举行的县试了。”他心里也奇怪,县试这么大的事情,对方不至于不知道吧。

    “公子是来赶县试考的?这么说公子尚未进学?”老船夫一脸奇怪之色。

    江云又说了是,老船夫更是心头狐疑不已了,难道对方不是秀才,举人,只是一个尚未进学,连童生都不是的学童?那对方刚才怎么能够稳坐船中,却操舟行走自如?

    他在这里疑惑不解,江云却没再多说,朝他拱了拱手,便告辞上了岸,径直进了北城门去了,只留下老船夫一个人在那里兀自疑惑不已。

    “爷爷猜错了,那位大哥哥不是秀才,也不是举人,他是来赶考考童生的呢。”那位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又大声说道,一脸的古怪精灵。

    老船夫溺爱的捏了一把对方的小脸蛋,说道:“囡囡不知道,大哥哥说了谎,他其实不是来赶考的,依爷爷说,他不是秀才,就是一位举人的。”

    小女孩又好奇问道:“那大哥哥为什么要说谎?”

    老船夫道:“这个爷爷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小女孩大眼睛转了转,叫嚷道:“依囡囡看,大哥哥不会说谎的,爷爷就是猜错了,大哥哥就是来赶考,考童生的!”

    老船夫没有再跟孙女辩论,小女孩见了,就得胜一般的不住欢呼起来道:“爷爷猜错了,囡囡猜对了!”

    不说老船夫爷孙女俩的猜疑,江云背着书笈,从城北门进了临水县城。

    进了城后,已是将近中午时分,江云开始寻找客栈落脚歇下。只是很快问题就来了,他沿途一连问了好几家大小客栈,却被告知客房都已经人满为患,再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江云倒没有怀疑这些客栈的话,在他投宿的时候,就见到好几个跟他差不多的负笈赶考学子,前来客栈投宿,一样的碰了壁,被告知没有空房了。

    他这才想起,每两年一次的县试,无疑是整个临水县的一次盛事,光是这十里八乡赶来赴考的报名考生,就有二千人之众了,若是再加上这些考生随行的一些亲属仆从的话,这人数还要往上增加。

    这么多人一下子涌来县城,县城中的大小客栈爆满,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在走完城中的一条大街道,挨个问了一遍之后,他彻底死心了,也无心再去它处询问了,料想这种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看来客栈住不成,只有等稍后看看能否找家城中住户,借宿几宿了。一般来说,城里的住户倒是十分乐意接纳这些赴考的考生的,有好客的人家甚至会免去这几宿的房租费。

    想定之后,江云没去愁这落脚的事了,看着时近中午,腹中也有些饿了,当即就找了道边一家酒楼,先进去吃饭。

    进了这家酒楼的大门,一位酒楼小厮就迎上前来,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公子,楼上请?”

    江云扫了一眼,便道:“就在这一楼大厅吃吧。”

    酒楼小厮也没多说,当即就把他领到大厅的一个空桌前。

    江云坐下,然后点了几份菜。既然来了县城一趟,马上就要县试了,他也没想着委屈自己,因此颇叫了几份好菜上来,在酒菜上来之后,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此刻正是用饭的时候,酒楼大厅人来人往,坐满了七八成的座位,龙蛇混杂,十分热闹,其中也有不少跟江云一样,学子装束,背着书笈,一看就是赶考的考生。

    不多时,吃完之后,叫过酒楼小厮结账,一共是两百六十文,江云从腰间解下钱袋,从里面掏出一些碎银,取了一小块,递给对方,说道:“有多的向你打听几件事。”

    酒楼小厮欢喜的接过,问道:“这位公子要打听什么事?”

    江云问了一些事,在付钱的时候,却没主意到,旁边座位上有人朝着这边盯了几眼,随后就快步出去了。

第八十二章 城中借宿

    从酒楼出来,江云寻思着先找个人家借宿落脚,正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这时就见迎面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面目污秽的小乞丐,小乞丐在前面跑,后面一个灰衣汉子追着,手中提着一根木棍,一边追,口中一边骂骂咧咧。

    “扑通——”小乞丐飞奔到江云的身前时,一个不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江云的跟前。

    还没等小乞丐爬起来,后面追的那个灰衣汉子已经赶上前来,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就朝小乞丐身上打去。

    “砰——砰——”小乞丐身上着实挨了两下,顿时凄惨的大叫起来。

    看到这种情形,江云哪里还能忍得住,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灰衣汉子手中的木棍,喝道:“还不住手,小孩子犯了什么事,值得这般喊打喊杀的。”

    小乞丐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了江云的身后,瘦小的身子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一副担心害怕之状。

    江云拍了拍他,道:“不用怕,没人再敢打你。”

    那灰衣汉子怒声喝道:“这位小哥,你是来县城赶考的吧,我劝你少管闲事。”

    江云道:“怎么了,你打人还有理了,这件事,我今天还真管定了!”

    那灰衣汉子冷笑道:“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管教自己的儿子,要你这个外人来多管闲事?”

    “爹,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念书,像这位大哥哥一样,考个童生,秀才,光宗耀祖!爹,你不要再打我了。”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江云身后的那个小乞丐突然跑回到灰衣汉子的面前,拉着对方的衣袖哀求着。

    灰衣汉子弃了手中的木棍,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说道:“好了,细伢子,你肯认真念书就好,爹不打你了,这就跟爹回去。”

    看到这一幕,江云不觉愣住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灰衣汉子和这位小乞丐,竟是父子关系,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场面,一下子又变成了父慈子孝的场面了。

    他觉得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那灰衣汉子已经拉着小乞丐,就此快步匆匆离去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灰衣汉子和小乞丐,江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又想不到这不对劲在哪里。

    这时,一个旁边站着的路人面带怜悯的看着他,说道:“这位小哥,你仔细看看身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江云一听,顿时回过神来,把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那里的钱袋已经不见了,这一下脸上不由大变,终于醒悟过来,那两个人,竟是骗子,小偷。

    “你为什么不早说!”江云转头向路人跺脚质问。

    那路人道:“是你自己不小心,反倒怪起我来了,我若早说了,只怕就要遭到他们的报复了。”

    “抓小偷,快抓小偷!”江云跺了跺脚,二话不说就朝着灰衣汉子和小乞丐离去的方向赶紧追了过去。

    前面的灰衣汉子和小乞丐的脚步明显加快,很快就拐过前面的路口,消失不见。

    等江云追到路口,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但哪里还有那灰衣汉子和小乞丐的踪影。

    “这位大叔,你看没看到一个灰衣汉子和一个小乞丐从这里走了,你认不得认他们,他们往哪里走了?”

    “这位大婶……”

    江云追了一阵,彻底失去了目标的踪影,拉住街上的路人询问,得到的却也都是茫然摇头。

    “简直可恶,岂有此理!”江云气得在街头大骂起来,大骂一阵,却也没有什么结果,除了引来一些好奇的路人围观之外。

    钱袋里有三两多银子,是他准备这次到县城的所有花费,这下钱袋被偷,他一下子变得身无分文,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注定要露宿街头,然后饿的头昏脑胀去参加县试?

    看来只有想法子找熟人借点,渡过这个难关再说。江云这么想着,只是在县城他也没有什么熟人,除了那些书院的同学之外。这些书院同学此刻应该也都已经早到了县城,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县城何处落脚。

    记得周世民好像说过,他在县城里有个亲戚,那个地址江云也隐隐记得,周世民还跟他交代过,到了县城之后,不妨去找他。

    此前江云倒是没想过要去找这周世民,无它,只是被对方打秋风怕了,不过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找对方打一打秋风了。

    不过,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江云想着先找个地方落脚,试着在巷里寻了一处人家,就上前去敲门,这处人家宅院从外面看,青砖黛瓦,修葺的不错,应该算是小康之家。

    屋门打开,一位身穿绸衫的男子出现在门口,目光在江云身上打量几眼,就问道:“这位小哥有何事情?”

    江云拱拱手,直接道明来意道:“尊驾有礼了,我是前来县城赶考的考生,因为城中客栈客人爆满,找不到宿处,因此想到贵处借宿几宿,不知此处主人可否行个方便?”

    那绸衫男子听了,倒是很爽快的道:“原来是前来借宿的考生,想要借宿,当然可以的。”

    江云听了,心中一喜,可没等他高兴多久,那绸衫男子又更是直截了当的道:“至于这借宿费用,一宿三钱银子。”

    江云一听,顿时傻了眼,一宿三钱银子,这都快赶上城中那些大客栈上房的价钱了。

    若是先前,他或许还可以咬咬牙,接受这个价钱,反正也住不了几宿,等后天考完,就打道回家就是。

    不过现在呢,别说一宿三钱银子,就是一宿一文钱,他也拿不出来。他心想着,以前不是听说,若是碰到好客的主人,对于赶考的县试考生,可是提供免费住宿的。

    他抱着试探的心思,又说道:“不瞒这位大哥,在下刚刚不慎遭遇到小偷,身上的银钱都被偷光了,因此这住宿费实在拿不出来,不知可否通融通融,免了在下的住宿费?”

    那绸衫男子听了,脸色就冷了下来,道:“既然交不出住宿费,那就免谈,你还是去找别家吧。”说罢不待分说,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当家的,怎么回事?”从屋里面走出来一位妇人,朝绸衫男子问道。

    绸衫男子不屑的道:“就是一位赶考的酸书生,前来借宿,又交不出住宿费,被我赶跑了。还说什么身上的银钱被小偷偷走了,鬼才信呢。”

    那妇人接口道:“是啊,什么身上的银钱被小偷偷走了,都是骗人的鬼话,现在很多这样的酸书生,喜欢占小便宜,就编出各种各样的可怜借口,想要白白借宿,想得可真美!当家的,还好你没糊涂,上了那酸书生的当!”

    屋门外,看着砰然紧闭的大门,江云摇了摇头,只得离去了。

    接下来,他又寻了几处人家,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起先还好,一听说对方出不起住宿费,就关门赶人了。

    最后江云只得放弃了这样撞大运寻一处免费住宿的念头,看来没有办法,只得去找那周世民打打秋风了。

    这么想着,他就记起当初周世民给他说的那个他亲戚在城中的地址,就要寻了过去,刚走出几步,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他并非全然走投无路,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想。

    他此刻是想起了,先前进城时,见到的那位老船夫,自己还有一条乌篷船,寄放在对方那里。那条乌篷船,成了他现在的救命稻草了。

    他现在想来,那个弃船而走的船夫,多半是不怀好心,即使是一个意外,但对方害得自己差点船毁人亡,总也该赔一点精神损失费吧,也不要他多的,用那一艘乌篷船补偿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心安理得,已经作了决定,就把那艘乌篷船卖了,得了一点银钱,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记得那位老船夫,还给自己留下了他家在城中的地址。打定主意之后,江云不再迟疑,当即就依着那位老船夫留下的地址,一路寻了过去。

    老船夫说,他家就是在这城北的杨桥巷,江云一路寻到了这里,找人一问,很快就找到了老船夫赵福来的家。

    当江云找上门来的时候,赵福来正吃罢了午饭,在屋子里抽着旱烟闭目假寐,孙女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进来,说什么刚才赶考的大哥哥找上门来了。

    赵福来起先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等小姑娘再解释几句之后,他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上午看到的那个用驭水之术操舟的年轻书生找上门来了。

    已经认为对方起码是秀才,甚至举人,他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屋来,就见到了院子里走投无路之下寻来的江云。

    “这位公子,老朽有失远迎,失礼了。”赵福来迎上前来,朝着江云拱手作揖道。

    江云回了一礼,然后说明来意:“实话不满老伯,在下这次来,是因为城中客栈客满,因此想到老伯这里来借宿几宿,不知老伯这里可还方便?”

    赵福来倒是十分痛快,连声说道:“方便,方便,公子肯在寒舍借宿,是我们的荣幸,就怕寒舍简陋,委屈怠慢了公子呢。”

第八十三章 城隍庙

    江云现在无处可去,只求一个安身落脚之处,哪里会嫌什么寒舍简陋,再说看老船夫这宅子,虽然简陋,但还算安静宽敞,他哪里有什么委屈不满意的。

    不过,这住宿费的事情,还是要跟对方说清楚,当即就直言道:“不瞒老伯,刚才在下在城中一时不慎,被小偷光顾,偷去了银钱,现在是身无分文……”

    赵福来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这城中的小偷,竟然这般大的胆子,竟敢偷秀才公,甚至是举人老爷的银钱,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所以这住宿费,在下一时拿不出来……”江云又继续道。

    赵福来便摆了摆手,道:“公子能来寒舍歇脚,是寒舍的荣幸,这住宿费的事,就不要提了。”

    江云一听,放下心来,对方能够免费提供住宿就好,早知道如此,早来这里,也不用去吃那闭门羹了。

    不过即使能够免费住宿,但也不能白吃人家的不是,当即他就依着既定的打算,说道:“是这样的,在下打算把那一艘乌篷船卖了,不知老伯可愿意买下来?”

    赵福来听了,又是一阵意外,问道:“公子是要卖了那艘乌篷船?”

    江云点点头,道:“眼下在下身无分文,只能把这条船卖了,暂时救救急。”

    赵福来沉吟一下便道:“若是公子不嫌弃寒舍粗茶淡饭,这几日就在寒舍用饭就是,也不必去卖船的。”

    江云一听,对方这个意思,就是吃住都免费啊。他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么一位好客人家,不过对方好意,他却不好就这么接受了,便道:“老伯好意,在下心领了,老伯能够提供免费住宿,已感盛情,哪能再让老伯破费,提供吃食,这让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赵福来笑着道:“谁在外没有一个难处,只是几顿粗茶淡饭而已,公子客气了。”

    虽然对方是一片好意,江云却不想白白承这份情,再说那艘乌篷船留着对他也没有用处,他回去肯定也不能再坐那艘船了,总是要处理掉的。

    想着他便道:“老伯盛情,在下心领了,不过那艘船还请老伯帮忙卖掉,若是老伯不愿买下,看能否帮忙找个买家卖了。”

    见他心意已决,赵福来就不再多说,问道:“那么那艘乌篷船,公子打算卖什么价呢。”

    江云道:“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行情,但由老伯作主,差不多就可以了。”

    赵福来道:“公子的那艘乌篷船,看起来还是有七八成新的,若要卖的话,二两银子是不止的,那老朽就帮公子问问。”

    江云道:“那就多谢老伯了。”

    说定这件事,江云总算心下大定,随后就在这里安顿下来,赵福来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住下。

    “大哥哥,你真是来赶考的吗?”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赵福来的小孙女追着江云一个劲的问。

    江云一再说自己就是来赶考的,小女孩又追着赵福来嚷道:“爷爷,囡囡猜对了,大哥哥就是来县里赶考,考童生的呢。”

    赵福来只是笑笑,也没有反驳孙女的话,但心里还是不信的。

    安顿下来之后,江云跟赵福来招呼一声,就出门去了。

    这临水县城,他平时也不是能够常来的,既然来了,总要好好看上一番,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论起繁华程度,也不见得比位于水陆要冲的清河镇繁华热闹多少,但毕竟是县治所在,还是有些地方值得一去的。

    比如那文庙,城隍庙,都是赶考的学子少不得要去看一看,拜一拜,请几柱香的。

    江云出了门,转了一阵,突然想到,既然那周世民给了他地址,那么这次大好的打秋风的机会,岂能错过,以前被打了那么多秋风,这次总要收回一点利息来。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行动,依着记忆中周世民给的地址,寻了过去。

    周世民的亲戚正好也住在这城北,不需要多绕路,只是在另外一个巷子,江云问了几个路人,就寻到了,在一家小店铺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豆腐店,卖的就是豆腐,上面还挂着一个招牌,写着“周记豆腐”。这样的小店铺通常都是前面作铺面,后面住家,江云左右打量一阵之后,最后确定,这里就是周世民告诉他的,他那亲戚家的地址。

    此刻在摊子前,正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在照看着,这妇人倒是略有些姿色,但涂的脂粉够厚的,估计要刮的话能够刮下三两,总之这位跟“豆腐西施”是不大相关的。

    那妇人注意到在摊子前徘徊的江云,就大声招呼道:“这位小哥,可是要买豆腐,本店的豆腐又嫩又香,味道好极了,客官买几块回去尝尝。”

    江云走过去,说明了来意,道:“这位大姐,我是来找周世民的,不知他是否在这里?”

    “你是来找世民的?”卖豆腐的妇人问。

    江云道:“是的,我是他书院的同学。”

    “世民,世民,快出来,有书院同学找你了!”卖豆腐的妇人便扭头朝着里面大喊。

    不一会儿,从里面奔出来一人,不是周世民是谁,一看到江云,顿时就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来,招呼道:“平川,你总算来了,你可真沉得住气,这县试都快要考了,你才姗姗来迟。”

    江云道:“家里有点事,所以来晚了些。也不用着急,县试不是后天吗,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准备。”

    周世民问道:“那你找好了住所么,城中的客栈肯定已经爆满了吧。”

    江云道:“是的,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了。”

    周世民道:“这是必然的,每到县试的时候都这样,若是想要有地方住,就得早点来,你若是早一天来,可能都还有空房的。是了,那么你现在住在哪里?”

    江云道:“我在城里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周世民也并不奇怪,又问道:“这借宿费一宿多少,不会挨宰了吧,早就告诉你,来了就来找我,即使我堂兄这里挤不下,也可以给你介绍便宜一点的人家住下。”

    江云如实道:“这借宿费倒是没有,是免费的。”

    周世民一听,顿时就稀奇了,他本以为,对方一个书呆子,人生地不熟,若是找城中人家借宿,十有**就会挨宰,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说这借宿是免费的,这是真的么,难道对方踩上狗.屎运了。

    “你是说,那户人家免费让你借宿?”他又问,得到江云的肯定回答之后,不由对对方的好运气羡慕不已。

    “平川你的运气还真不错,看来这次县试,定也是鲤鱼跃龙门,榜上有名了。”周世民笑着恭维道。

    江云道:“一样一样,彼此彼此,借周兄的吉言了。”

    周世民又道:“你刚来,还没有去城中转转吧,走吧,我带你到这城里四处走走看看。”

    说着就拉着江云往街上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头,对那卖豆腐的妇人说道:“嫂子,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哦,世民,注意点,少喝点酒,都快马上县试了。”卖豆腐的妇人叮嘱道。

    周世民应了一声,就和江云一起走了。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阵,周世民问道:“是了,平川,你还没有去城隍庙烧一柱香吧,走,我带你去。”

    江云听了,就不想去,便道:“算了,这城隍庙就不必去了,随便转转就是了。”

    周世民道:“这怎么能行,既然是来赶考的,这城隍庙是必然要去的,给城隍爷请柱香,它老人家也会保佑你科举高中啊。”

    江云却不信这个,关键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去了有什么用,就是这香油钱也没有啊,他便道:“这么多赶考的考生,都去烧香,但每次能够上榜的考生,只是有数的那么多,落榜的考生却是大多数,由此可知,这烧香是没有用的。”

    周世民笑着道:“话是这么说,但城隍爷成事不足,坏事却有余,你若是不去给它老人家烧香,它万一小心眼,发起怒来,等考试的时候给你小鞋穿就不值得了,所以还是去烧柱香求个心安的好。”

    说罢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就向前走了,江云见了,无可奈何的只得跟着对方去了。

    城隍庙,座落于县城的东区,县衙门也建在这里,城隍庙就紧挨着县衙的南侧,县衙的北侧,则座落着文庙,县学学宫,这一带无疑是整个县城的精华地段,城中大部分富绅世家的宅院,就座落于城东。

    县里的城隍庙是三进院落,规格虽然比不上州府,但也建筑完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派不凡。

    城隍庙的大门外,人来人往,有各种摆摊,小吃,说书,卖字画,杂耍,唱戏的,平时就是县城热闹的所在,现今因为临近县试,来了不少赶考的考生前来烧香,更是热闹非凡,在科考前,到城隍庙烧一柱香,求城隍爷保佑高中,是由来已久的一种传统

    两人来到城隍庙大门前,看到周世民一头就要迈进城隍庙的大门,江云终于伸手拉住了他。

第八十四章 县衙报案

    被他拉住,周世民不解道:“平川,怎么不进去,既然到了地头,自然要给城隍爷烧一炷香的,等烧完香,我们就去找个地方好好大吃一顿,是了,这次你定是要做东的。”

    听对方说的理直气壮,江云很是无语,问道:“这话怎么说,为什么定是我做东。”

    周世民道:“当然了,这次县试,我看平川你一定能高中,榜上有名,现在也是提前庆贺一下,讨个好彩头不是。”

    这理由,还真亏对方说的出来,江云摊摊手,索性直接挑明道:“这个东我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周世民一怔,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江云道:“实话不瞒你,就在不久前,我一时不慎,遇上骗子小偷,把身上的银钱都给偷去了。”

    说着就把刚才从酒楼吃完饭出来后,遇上那灰衣汉子和小乞丐,被偷去银钱的事情跟对方简单叙说了一遍。

    周世民听完,吃惊不已,问:“平川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云道:“这样的事情,我有必要骗你么,当然是真的。”

    周世民信了,顿时跺脚埋怨起来,道:“你怎么会这般不小心,这可如何是好,这么说,你现在是身无分文了?”

    江云点点头,周世民见了,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唉声叹气不已。

    “唉,算了,就是些许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当作吃一堑,长一智好了。”

    看到对方不住唉声叹气,江云反而安慰起他,这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劲,丢东西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反而自己安慰起别人来了。

    周世民叹气一阵,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

    扫了一眼城隍庙大门,又道:“那这城隍庙就不去也罢。虽然我可以借你一点香火钱,但这烧香,讲究的就是心诚,若是借来的银钱城隍爷是看不上的。”

    江云暗自鄙夷,但口中还是说道:“那就走吧。”

    两人就此离了城隍庙,周世民又问:“是了,平川,你钱财被窃,事后到衙门报案了没有。”

    江云摇了摇头,他还真没想到去报案,主要是潜意识中,就觉得报了案也没什么用。

    周世民见了,便道:“那我们便去县衙报案,说不定还能够抓到小偷,把偷去的银钱找回来。”

    江云觉得不会有什么用,但还是依着对方的意思去了。

    县衙离城隍庙并没有多远,走不到几百米就到了。来到县衙门口,两人就要往里冲,一个衙役上前来拦住去路,喝道:“这里是县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周世民道:“我们是赶考的考生,我这位同窗,刚刚被骗子小偷偷去了银钱,特地前来报案的。”

    听说两人是赶考的考生,那个衙役的态度谨慎了一些。眼下县试在即,这县试就是如今整个临水县头一等的大事,任何与此相关的事情,都不是小事,不能等闲视之。

    若是在平时,两人不表示一下,出点辛苦费,根本就别想进这县衙的大门,但是现在,衙役却不敢太过刁难,这些赶考的考生都是轻易招惹不得的。

    先不说这些人有可能县试过后,就能高中,得了童生功名,现在刁难,以后可能会被记恨报复,不过这不是主要的,毕竟赶考的考生二千,最后进入县试录取大名单的,不过寥寥六十人罢了,能最后考上童生功名的,只是极少数。

    就是考不中,这些赶考的考生也是得罪不起的,现在县试在即,各路考生云集,哪位考生没有几个同学乡党,同窗好友,一旦惹火了这些读书人,吆三喝五的聚集起来闹事,他这个小小衙役,可吃罪不起,丢了差事事小,还要遭受县令大人的问罪。

    所以虽然见到两人没有眼色,不知送钱打点孝敬,但衙役最后还是没有刁难,挥挥手道:“好吧,你们跟我进去。”

    两人随着衙役进了县衙大门,过了前堂,迎面就是县衙大堂,衙役领着两人沿着旁侧走廊,来到旁边的各部司房,因为是报案,衙役领着两人来到的是刑房公署。

    听说是关于赶考考生的案件,刑房的攒典不敢怠慢,亲自接待了江云和周世民两人,在县衙六房担当主事的典吏,攒典,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当的,必须童生以上功名,大县的典吏甚至要求有秀才功名。

    刑房攒典拿出纸笔,听江云叙说了被骗偷的经过,一一记录在案,又记下两人临时在县中的地址,然后就叫两人回去等待消息。

    这就完了?虽然看对方一本正经,严格按着规程办事,但江云还是觉得,对方有敷衍了事之嫌,他问道:“不知这案子什么时候能够破案?”

    刑房攒典听了,板着面孔道:“破案自有规例章程,你的案子刑房已经记录在案,自会办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破案,却不好说,案情各有不同,破案有快有慢,有的证据线索缺乏,破不了案也是正常的,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是回答不了的。”说完别有深意的盯着他。

    江云道:“我看这个案子,应该是偷骗的惯犯,案子线索也不少,应该是不难破案的。”

    刑房攒典听了,脸色就有些不耐烦起来,道:“这个到底怎么破案,能不能破案,不是你说了算,还是要我们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周世民在一旁看得分明,心说常言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衙门里的水可深着呢,你若是不给一点常例孝敬,衙门的人怎么会尽心办事,看这个刑房攒典,分明就是一个爱财的人,暗示索贿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不过他即使看出了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动作。要他替江云塞钱打点?他办不到,钱少了对方看不上,钱多了他也舍不得。

    看到江云还要说什么,他就拉住对方,说道:“好了,平川,我们要相信衙门,一定会秉公执法,尽快破案的,我们只管静候佳音就是了。”

    说着他就起身告辞,对那刑房攒典一拱手道:“此事还要多让攒典大人费心了,若是案子破了,还请早来通知一声。”

    刑房攒典坐在那里,没有答话,脸色有些冷。

    周世民也不再多说,当即就拉起江云,转身出门去了。

    出了衙门之后,周世民忍不住就朝着衙门口啐了一口,口中就骂开了,骂的就是衙门的人尸位素餐,不干正事。

    刚才那刑房攒典敷衍塞责,阳奉阴违,暗示索贿的表现,江云也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愤慨,原以为这里读书人读圣人之言,养浩然之气,风气处事会有所不同,却没想,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这衙门里,依旧是污黑一片。

    他很是不解,就问道:“周兄,这个刑房攒典这般龌蹉行事,县令大人就不管管吗。”

    周世民看了他一眼,似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是呆气幼稚。

    江云更是不解,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周世民心道,对方果然是读书进了牛角尖,迂腐呆气,不通世故,当即就说道:“圣人都有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衙门陋规就是如此,若是县令大人真跟这位刑房攒典较劲,夺了他的官职,那么新上任的攒典,就能保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了?他保证不了,既然如此,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否则对待手下苛责太过,就没有人办事了,他也会得了一个酷吏之名。”

    江云还是不解,又问道:“我看这刑房攒典,也是读书人出身,养成浩然之气,起码有童生功名吧,既然存浩然之气,明圣人之言,为何会堕落至此?”

    周世民听了,摇摇头道:“别说一个小小刑房攒典了,就是位居高位的达官显贵,六部公卿,也不是人人都能保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本县的县令大人,不见得就真是一个爱民如子,明镜高悬的青天好官呢。”

    江云依旧不解道:“这又是为何,难道他不想着仕途上进,进取大道,立法封圣,而甘愿沉于污秽之中,自甘堕落吗。”

    周世民道:“正是因为上进之心没有了,才会如此啊。进取大道,立法封圣,说的容易,何其艰难,就说我们这位县令大老爷,都说‘五十少进士’,这位县令大老爷可真的是位‘少进士’了,大器晚成,虽然中了进士,但受困场屋多年,这进取之心可就消磨殆尽了,我觉着他老人家,现在所想的不是什么进取大道多一些,而是怎么享些清福,捞些钱财更多一些……”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觉得太猛狼了,连忙捂住了口,东张西望,担心不已。一时说漏了嘴,竟在这衙门口非议县令大老爷,简直是自寻死路的行为,就不怕他老人家修了顺风耳,若是听到他一言半语的诽谤之言,那他这次县试可就彻底玩完了。

第八十五章 灯谜会

    两人离了县衙,周世民也没有心思在街上闲逛,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直接领着江云回了他堂兄的家。

    店铺前,周世民的嫂子正在收摊子,看到周世民和江云进来,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在城里多转转?”

    “也没什么好看的。”周世民敷衍着,又道:“是了,嫂子,你今晚烧几个菜,我同学要到家里吃饭。”

    周世民的嫂子讶异道:“你不是说不回来吃晚饭了么,怎么又变卦了。”

    周世民支吾道:“还,还没吃,想着还是到家里吃方便。”

    周世民的嫂子脸色就不高兴了,横了边上的江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走进屋里去了。

    周世民把江云领进后面的客厅,两人坐下,喝了一会儿茶,周世民起身道:“平川,你先坐着,我去看看饭菜做好了没。”

    江云挥挥手道:“世民,叫嫂子也不用忙活了,随便一顿粗茶淡饭就好了。”

    周世民支吾几声,就匆匆出了客厅,往后面的厨房而来,江云则依旧坐在那里,慢慢的喝茶。

    周世民来到后面的厨房,就见到他嫂子吴氏正在那里做饭,走过去一看,已经做好了两盘菜,一盘是红烧豆腐,另一盘是白菜豆腐汤,而在锅里正炒的,是一盘豆腐渣,不愧是卖豆腐的,果然是有啥吃啥。

    周世民皱了皱眉头,问道:“嫂子,还有其它的菜么。”

    他嫂子吴氏没好声气的道:“没了,这么多菜还不够吃了么。”

    周世民陪着小心道:“我同学来吃饭,太寒酸了不好,再加两个菜吧。”

    他嫂子吴氏心里正不痛快呢,当即就扔了铲子,气呼呼的道:“我说世民,你在嫂子家白吃白住也就是了,我不跟你计较,怎么你还把一些不相干的人招来,到家里白吃白喝,这像话吗!”

    周世民忙好声说道:“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同学是上门做客,怎么是白吃白喝。”

    吴氏冷哼道:“我看就是白吃白喝,存心打秋风来着,若是上门做客,怎么不见一点礼。”

    周世民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同学今天刚到县城,可是却一时不慎,被骗子偷儿偷去了身上钱财,现在他是身无分文,不得已我才叫他到家中吃饭,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否则以后这朋友可就没得作了。”

    吴氏哪里听得进去,撇了撇嘴道:“被骗子偷去了钱财?身无分文?这样骗人的鬼话你也就信了?他分明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偏偏你还惯着他了,我说世民,怎么你交的都是这样的狐朋狗友,没有一点靠谱的。”

    周世民听了,脸色也不好看,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此刻他还只得陪着笑脸,说道:“嫂子,你真是误会了,我这个同学是个小地主,家里有不少良田的,这次真的是被偷去银钱,只是一个意外。”

    吴氏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我说世民,你不要被他骗了,我看这样狡狯油滑的同学不要也罢,以后就不要跟他来往了。”

    “世民,我听你哥说,你是清河书院的高材生,一个童生功名是稳当当的,以后也是做大事的人,既然这样,你就应该追求上进,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算什么事,嫂子是为了你好,才跟你多说这些,你不要听不进去,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

    听着对方的唠叨,周世民沉着脸,一咬牙,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重重的拍在灶台上,说道:“好了,嫂子你不要多说了,就依我说的,再多加两个菜!”

    吴氏瞟了一眼灶台上的碎银子,重新拿起铲子炒了起来,倒是没有再吭声了。

    周世民回到客厅,重新坐下,跟着江云喝茶闲聊起来。

    “是了,等下入夜之后,在那城隍庙前,会有灯谜会,平川要不要去看一看。”周世民突然想起这事,随口就问。

    “灯谜会?”江云听了,却是兴趣缺缺,摇头道,“算了,还是不凑这个热闹,马上就要县试,还是有空多温点书是正经。”

    周世民一笑道:“平川有所不知吧,这个城隍庙的灯谜会,由来已久,是本县传统,据说本县城隍庙供奉的城隍爷泰裕伯就是一个酷好灯谜之人,所以每逢重大节日,城隍庙前都少不了灯谜会,而每两年一次的县试,也是本县文教大事,在县试临考前,城隍庙那里也会举办这灯谜会,城中的富绅贵人差不多都会出资捧场。”

    “这个灯谜会特地为县试举办,所以很多赶考考生也会去凑个热闹,以文会友,特别听说,今晚本县教谕王璇大人也会亲临到场,与民同乐,这可是一个接近本县教谕的大好机会,怎么样,平川可有兴趣了么。”

    一县教谕,就是县里主管县学的最高长官了,也是县试的副主考官,所以在县试前,能有一个跟本县教谕亲近的机会,这些赶考的考生自是趋之若鹜的,若是当场有出众的表现,引来本县教谕的瞩目,大大露脸一番,那么对接下来的县试自然大有好处。

    只是江云听了之后,依旧是兴趣缺缺,刚刚被骗子偷去钱财,心里正不痛快,没心思凑这个热闹。

    周世民见了,便又加了一把火,说道:“这灯谜会,可是城中数家知名富绅大户联合举办,每盏谜灯中,都封了不少的红包赏钱,若是能够猜中灯谜,那么就可以得到谜灯中不菲的赏钱了。以平川的大才,猜中灯谜应该不难,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原来谜灯中还有红包赏钱?江云一听,果然就动心起来,反正去看一下又没有什么损失,猜中这灯谜还会有赏钱,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他就来了兴致,欣然点头道:“那等下吃罢饭,就去看一看。”

    看到对方跃跃欲试,大有从中大赚一笔的势头,周世民心里暗笑,知道对方是被那赏钱吸引动心了。

    但这赏钱岂是这么容易得的?这灯谜会上高手众多,一些容易猜中的灯谜很快会被人猜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难猜的难题,凭对方的才气,怎么猜的中。

    就是他自己,一点也没有信心,今晚前去,不过纯粹是想去凑个热闹,另外存着一丝念想,看看到时能否见到本县教谕,或有什么机缘,在对方面前露露脸。

    不多时,吴氏过来说,饭菜已经好了,脸色依旧很是不好,周世民也没理会,拉了江云入席,饭菜是四菜一汤,比较简陋,也没什么油水,当然江云也不会挑剔,闷着头吃喝,一直吃了两大碗米饭这才住手。

    周世民也草草吃罢,随后两人就出了门,往城隍庙这边而来。

    此刻夜幕已黑,华灯初上,一路走来,街上十分安静,但当走到城隍庙这边时,人流渐多,也变得十分热闹起来,大部分都是闲的无聊,前来看城隍庙的灯谜会,凑个热闹的,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头扎方巾,身着长衫的翩翩学子,也有穿着粗布短衣的贩夫走卒,还可见一些娉娉袅袅,姿态优雅的小姐丫鬟在人群中走过。

    等到了城隍庙前的广场上,这里更是人潮如织,分外的嘈杂热闹。旁边有卖各色小物件的货郎,有卖各种美味小吃的摊子,不知哪个戏班子,还在场边搭起了一个戏台,铿铿锵锵在台上唱着戏,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驻足观看,看得满意,有人鼓掌喝彩,有人掏出大把的铜钱,扔到戏台上去。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庙门前,临时搭起了一座台子,台子上悬挂着十数盏各式各样精巧的灯笼,若是细细看,还可见灯笼上写着或多或少的字,那就是灯谜了。

    不止是在台子上,就是在台下四处,也有不少各色精巧的灯笼高高悬挂,这些灯笼都是城中一些大户人家,有钱商户出资设置的,灯笼里的红包赏钱也有多有少,全凭这些人家的兴致。

    这台上台下的灯笼,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真要说区别,就是台上的谜灯都是一些富绅贵人出资所设,灯谜更加雅一些,难一些,里面的红包赏钱也多一些,而台下的这些灯笼,灯谜就俗一些,容易一些,红包赏钱也少一些。

    比如现在在台上正中,就悬挂着几个大灯笼,正面分别写着“刘”,“熊”,“戴”,“王”,“陈”,“李”等大字,若是稍有明白的人就知道,这几个灯谜,分别就是本县的县令刘大人,县丞熊大人,主簿戴大人,教谕王大人,以及城中书香世家陈家,李家等出资设置的灯谜。

    对于这些赶考的考生来说,台下的这些灯谜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台上的这些灯谜,若是能够猜中台上的灯谜,特别是县中这些大人们的灯谜,那无疑就是大出风头的事,等于在这些县里大人们的面前好好露了露脸,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将要举行的县试,好处不言而喻。

第八十六章 猜灯谜

    江云和周世民两人来到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大部分谜灯已经高高亮起,两人到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冲进人群中,杀向那些已经点亮起来的谜灯了。

    两人并没有急着往那台子上赶去,那里已经差不多人满为患,挤了众多准备猜谜的人,大部分都是读书人装束的赶考考生,他们的目的用意都很简单,就是想要捷足先登,猜中上面某位大人的灯谜,一鸣惊人,引来县里大人们的注意。

    而这其中,争抢最热烈的,自是本县县令,本次县试主考官刘朝宗的谜灯了,试想想,若是能够猜中县令刘大人的灯谜,那自己的名字,无疑就会在县令大人面前留下印象,对于接下来的县试,大有好处。

    除了县令刘朝宗的谜灯之外,教谕王璇的谜灯也是十分抢手,这并不是说他的官位除了县令之外最高,一县教谕,只是县里的第四,五号人物了,县丞,主簿,甚至强势一点的典史,都排在教谕之前。

    但教谕是本次县试的副主考官,对赶考考生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人物,所以这教谕王大人的谜灯大受追捧,也就顺理成章了。

    除此之外,其他几位县中大人的谜灯,也都十分抢手,谜灯周围,基本被挤得水泄不通。

    另外,其它诸如陈家,李家等一些书香世家的谜灯,围着的人也丝毫不少,除了这些世家都是县中显贵,猜中了灯谜,也许能够攀附上只是其次,主要的是这些世家藏在灯笼里面的红包赏钱肯定不会少,若是能够猜中,足够小赚一笔。

    反而那些县中大人们的谜灯,虽然都是热门,但里面的红包赏钱不见得就会有许多,大家争抢着去猜,只是图一个名,而这些书香世家就不同了,出手绝不会寒酸,猜中的赏钱肯定不会少的。

    虽然台子上人潮涌动,竞争十分热烈,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周世民和江云两人的选择。周世民有自知之明,台上的那些灯谜,难度不言自明,而那些上台去的,多是有些才气,自信自负的猜谜高手,与其去跟这些人争一点微小的机会,还不如脚踏实地,去猜台下这些比较容易一些的灯谜,若是猜中,能够得到一些小钱才是最实惠的。

    而江云则是根本还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好高骛远的去台上跟众人争个头破血流,还是踏踏实实的猜近处的灯谜,赚点小钱是好。

    所以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不约而同,离他们左近一处,就有一盏高高亮起的谜灯,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谜灯下,抬头仔细瞧看起灯笼上面写着的谜题。

    在灯笼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的跟他们一样在翘首观看谜题,有的已经看过谜题,在那里低头沉吟,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猜这灯谜,不仅需要才气过人,头脑灵活,还需要才思敏捷,否则即使猜出来了,但被他人捷足先登,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这就是这个灯谜的谜面,打一物。

    周世民眉头紧皱,开始沉思起来,江云也在沉吟思索,过了片刻,却无有什么头绪,跟两人一样,周围同样一副茫然不知之状的大有人在。

    怎么随便一道灯谜都这般难,周世民暗自咒骂,转头看向旁边的江云,问道:“平川,你对这个灯谜,可有什么心得?”

    江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收获。周世民这一问本也没抱有什么希望,当即就果断的放弃道:“算了,这道灯谜太难,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碰一碰运气。”

    说着就果断的退出人群,朝着就近的另外一个谜灯赶去,江云也放弃了,跟着对方而去。

    两人赶到下一个谜灯处,这里同样聚了一大堆的人,有的仰面瞧看谜题,有的埋头思索,有的困惑,有的焦急,神色种种不同。

    两人紧赶着来到谜灯下,抬头瞧看谜题,只见这个灯笼侧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董”字,显示是一位姓董的大户出资设的灯谜,这个并不重要,再看正面的谜题。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打一物。”

    看过这个谜面之后,两人就又各自低头思忖起来。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打一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云冥思苦想一阵,却不得其解,没什么头绪。不管是原来的那个江云,还是现在的他,对猜谜都不擅长,一时之间,却猜不出来。

    看来想要赚个小钱,也不是这般容易的。他回头看向身旁的周世民,看到对方眉头紧锁,依旧在闷头苦思。

    “世民,世民……要不我们还是再换个地方……”

    他连声叫唤了几句,可是周世民却是充耳不闻。

    “周兄……”他不得不加大了声音。

    周世民突然猛一抬头,一拍大腿道:“我猜出来了,我猜出来了!”

    猜出来了?江云倒是欢喜,忙追问道:“那这物到底是什么?”

    不仅是他,灯笼周围其他的人,也都齐齐向周世民看了过来,目光中有好奇,也有羡慕,有人则迫不及待准备转身走人了,有人猜出来了,这个灯谜就报废了,其他人自然就没有机会了。

    灯笼下,站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出这灯谜的董府的人,他也好奇的看着周世民,只等对方把结果说出来,看对方猜的对不对。

    “是日,是日啊!”周世民说完,二话不说的转身分开人群,飞奔而去了。

    “是日?这个谜底是日?”众人听了,略一思索之下,却都觉得不对,这日,跟谜面上的‘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么,这完全不对嘛。

    再说,就是猜出来了,这人不等着拿灯笼里的红包赏钱,却为什么要急匆匆的跑掉,这在搞什么啊。

    众人在这里疑惑不解,而灯笼下站着的董府管家,也是大摇其头,无疑表明,周世民猜的完全不对。

    江云这时却若有所悟,猛地一拍大腿,道:“果然是日,这周世民还真的猜出来了!”

    他这一声大喊,又引来周围人群一阵侧目,大家看着他,目光中都带着鄙夷,什么果然是日,这个答案根本就不对,这人还在瞎嚷嚷什么,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赏钱得了去了?真是天真可笑。

    江云倒不是瞎嚷嚷,他是想到,周世民说的日,就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灯谜的谜底,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说的不就是日么。

    周世民跑得那么快,毫无疑问是赶着领赏钱去了,他不由羡慕起来,不知道那个谜灯里面藏的红包赏钱会有多少。

    算了,还是继续想眼前这个灯谜吧。他正琢磨着,这时就见周世民已经走了回来,不过看他的神情却不对,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

    难道这个答案不对?不应该啊,应该就是日啊,江云疑惑起来,等对方到了近前,一问之下,他不由无语,那个谜底确实是日,周世民倒是猜中了,只是他赶过去的时候,却是晚了一步,这个灯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猜出来了,而灯笼里面的红包赏钱,自然也被别人得去,他是没份了。

    明白之后,江云也是无话可说,暗道这也够倒霉的,明明猜出来了,却晚了一步,白白让人空欢喜一场,从这也可以说明,猜谜高手还是不少的。

    “算了,怎么说世民你也是猜出来了,只是稍稍晚了一步而已,没必要灰心丧气的,这里的灯谜还有很多。”看对方士气低落,他安慰一番。

    周世民强打精神道:“说的不错,我们再换个地方吧。”

    江云见了,就知道,他对眼前这个灯谜也是没有信心,两人正要离去,这时就听到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声喊道:“我猜出来了!”

    听到喊声,两人正要离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头,倒是要看看,这个灯谜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不仅他们两人,场中其他的人,同样都向着那发话之人齐齐看去。

    喊话的人,看装束是一位年轻学子,一看应该就是某位赶考的考生,在众人注目之下,他朝着灯笼下的那位董府管家一拱手,说道:“我猜这个谜底是砚台,不知对不对?”

    砚台?这个词在众人脑海中闪过之后,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对啊,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跟砚台都能对得上,说的不就是砚台么,看来这人真的猜中了。

    果然,那位董府管家哈哈一笑,道:“是砚台,谜底正是砚台,这位公子猜中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有董府的人从灯笼中取出红包赏钱,交给了那位猜中的年轻书生,那年轻书生特意当众打开了红包,只见里面包着整整三串铜钱,一共三百文钱。

    这个赏钱已经很丰厚了,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那位年轻书生收好赏钱,也不多待,就快步离去了,看来也是深有野心之人,赶往另一处继续再战了。

第八十七章 灯谜不好猜

    “砚台,砚台,为什么我没想到呢……”周世民羡慕的看着拿了大把赏钱离去的年轻书生,心中懊恼不已。

    “走吧,赶紧去看下一个灯笼,或许还有机会的。”江云却顾不得懊恼,正要奔向就近还亮着的另一个谜灯,这时就听到台子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叫喊。

    两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台子上人群骚动,然后就看到上面一盏高悬的灯笼熄灭了,看这情形,显然是上面的一盏灯谜已经被人猜了出来。

    “是县丞熊大人的谜灯,不知是哪位好运的仁兄,解出了熊大人的灯谜……”周世民看着台子那边,一脸的羡慕,不由也动了去台子上的心思。

    “要不我们也赶紧去台上猜谜,迟了的话,只怕都要被别人猜出来了。”他着急道。

    江云一阵无语,台子上的灯谜无疑更难猜,而且那里更是高手众多,以他们这样的水准,怎么去跟那么多人争,还不如在下面再碰碰运气。

    “世民,你我都不是猜谜高手,还是在下面碰碰运气的好。”他也顾不得打击对方的士气,直说道。

    周世民想想也是,总算打消了去台上的心思,两人又在四处转悠起来。

    可惜今天他们的运气显然并不怎么样,这四处的灯笼虽多,不过两人不是猜不出来,就是被人捷足先登,把灯谜先猜了出来,两人在这四处转悠了好一阵,却一无所获。

    “刽子手的嘴脸——猜一官名。”

    两人又站到了一个谜灯下,此刻四处谜灯陆续在熄灭,令人心思更加急切,再猜不中,这次可真要空手而归了,想小赚一笔的周世民固然心急,江云也不例外,现在他正两手空空,身无分文,正等着解出灯谜,拿了赏钱,以解当前燃眉之急的。

    可是急也没用,这里猜谜的人太多,高手也不少,能够快速猜中抢得红包赏钱的只是少数人。

    看到这个谜面,两人都低头沉吟起来,江云略一思忖,心中一动,隐隐有了头绪,正要张口报出答案,这时就听到旁边有人已经高声答道:“我猜是宰相!”

    这个声音一出,灯笼下围着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刽子手的嘴脸,可不就是宰相么,江云则是懊恼不已,只因为他刚刚也想出了宰相这个谜底,可是偏偏慢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猜了出来,只是略略慢了一步啊。

    他在这里悻悻然懊恼不已,只见旁边的周世民也是一副唉声叹气懊恼之状,一问之下,原来对方也刚刚想到了宰相这个谜底,却没想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说了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去,想要看看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人是谁,一看之下,发现这人原来是“老相识”,正是先前那个猜出砚台的年轻书生,在两人的印象中,今晚已经见到这个年轻书生多次了,这人无疑是今晚的一个大赢家,已经猜出了不少的谜题,得了许多红包赏钱。

    周世民对着这位年轻书生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看情形恨不得上去把对方给活吃了,就是江云也好不了多少。

    那年轻书生却看不到旁边或是羡慕,或是嫉妒至死的目光,笑嘻嘻的走上前来,领取了谜灯里的红包赏钱,红包打开之后,这次里面又有三串铜钱,共三百文,又小赚了一笔。

    那年轻书生拿了铜钱,很快的又一溜烟的走了,寻找他的下一个“战场”了。

    “这个人是不是专门来捣乱的……”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周世民咬牙恨恨的道。

    江云虽然也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却也不得不服,人家才思敏捷,能够猜中这么多灯谜,得了这么多赏钱,也是他的才学所致,说什么是来捣乱的,就太过了。

    看着四下已经越见稀疏的谜灯,至今一无所获的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这时江云望了望那台上,便提议道:“走,我们不如去台上看看。”

    对此周世民自然没有异议,他早想这样了,现在那台子上,倒还有不少的谜灯亮着,台子上的才学之士虽然众多,但这台上的谜题也难了许多,难住了不少人,他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碰碰运气,中了一两个。

    两人当即就奔向台子那边,来到台下,却发现若要上台,还需要交一笔小钱,这也是为了阻止有的人不自量力,上台的人太多导致人满为患。

    不过这笔小钱确实也不多,一人只需要交二十文钱就可以上台了,周世民咬了咬牙,掏出二十文钱,得了一个上台去的竹签凭证,江云倒也想上台去,可惜他身无分文,这二十文的上台费也交不出来。

    周世民起先也不知,上这台子还要交一笔钱,此刻回头看了江云一眼,心说对方就是上台去,也只是纯粹看个热闹,陪太子读书的份,难道还能猜中上面的谜题不成,既然这样,不如省了这笔钱。

    二十文钱虽少,但也不能白白浪费的。他本想等对方主动开口放弃,可惜江云偏偏就是不如他愿,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直直看着他。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只得又从怀中钱袋摸出二十文钱,替对方交了钱,说道:“平川你也上来吧,以你的才学,大有可能猜中一两个的。”

    江云当然不会拒绝,说道:“这二十文钱,就当是我借周兄的了。”

    周世民挥挥手,道:“算了,平川不用客气了,只是几文钱罢了。”

    江云也不再多说,拿了竹签凭证,两人就上了台子。

    台子地方很大,但人也很多,此刻几乎已经挤了有两三百人了,两人在人群中一阵夺路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一盏谜灯的底下,急急仰头看向谜灯的谜面。

    谜灯的正面,只写着一个大大的“晖”字,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下面则写着一行小字,打一成语。

    看了谜题,两人开始低头沉思,只是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头绪,就这么一个晖字,要猜一个成语,这也太刁钻古怪了吧,让人颇有狗咬刺猬,无处下口之感。

    不仅两人被难住,就是周围其他的人,也莫不如此,否则这个谜灯也不会在这里悬挂这么久,路过的人这么多,至今却也无人能够猜中了。

    很多人在看过谜面之后,寻思片刻不得其果,就明智的离开,去看别处的谜灯了。

    “这李家的灯谜,出的也太刁钻古怪了,莫非是不舍得里面的红包赏钱,故意要让人猜不出来?”

    周世民悻悻然的发着牢骚,这谜灯的其它三个侧面,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显然这个谜灯是城中书香世家李家出资设的谜题。

    江云也颇是腹诽,在这里驻足寻思一阵不得其解之后,果断的走人,去看另外的谜灯了。

    周世民则是直接拉了他,说道:“走,不管了,先去看县令大人的谜灯!”

    他要先看县令大人的谜灯,用意不言自明,毫无疑问,这台子上的谜灯,不说里面的红包赏钱多少,最有价值的,无疑就是县令大人出的谜灯了,若是能够猜中,留下名字,起码能在县令大人心中留下几分印象,对接下来的县试总是有好处的。

    江云被他拉着,随着他来到了台子中间的一个谜灯下面,这里聚集的人数无疑最多,谜灯的侧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正是本县县令刘朝宗设的谜灯。

    谜灯下,有人翘首观看谜题,有人低头沉思,抓耳挠腮,两人好不容易挤到谜灯下面,忙仰头看那谜灯上的谜题。

    “戒之在斗——打一前人诗句。”这就是本县刘县令出的灯谜。

    看到这个谜面,两人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谜题也不好猜啊,比起先前李家那个一字谜题,也好不了多少,看来这些老家伙就没有省油的灯,存心就是要刁难这些赶考考生了。

    两人在谜灯下琢磨一阵,依旧不得头绪,抬起头来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正要就此走开,这时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大家看,难怪这台上挤了这么多人,原来连一些阿猫阿狗都来凑数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这个料。”

    听这声音,还有些耳熟,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人站在旁边,正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这人他们认得,不正是书院的同学闵玮是谁,在他旁边,两人不出意外还看到书院另外几个才学佼佼者,陆文鹏,李元春等人。

    在这里碰到这些人,两人并不意外,灯谜会这样的热闹事,关键是可以在县中这些大人们面前扬名露脸的机会,这几位书院自负才学佼佼者当然不会错过。

    “什么阿猫阿狗,你说谁呢。”周世民心中有气,忍不住就回骂道。

    “说的就是你们。”闵玮慢条斯理的道。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周世民怒视着对方,大骂道,“你才是阿猫阿狗,不知你又猜中了什么灯谜,若是没有,你就是你自己口中说的阿猫阿狗!”

    一听这话,闵玮反而笑了起来,旁边的人也都露出笑意。

    周世民道:“怎么,不敢说话了么!”

    旁边李元春说道:“世民不知道吧,先前熊大人的灯谜,就是闵兄猜中的。”

第八十八章 最大赢家

    周世民听得吃了一惊,没想到,刚才本县县丞熊大人的灯谜,竟然就是被这个闵玮给猜出来的?难怪这般得瑟。

    这样的事众人皆知,对方不至于堂而皇之说谎,周世民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

    闵玮一脸轻蔑之色,斜睨着两人道:“我看你们还是赶紧下台去吧,免得这台上人满为患的,这台上的灯谜不是你们这样的水平能够解出来的,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拥挤,凑数看热闹罢了。”

    周世民实在看不过对方那张得意嚣张臭脸,怒道:“不就是解出了一个灯谜么,有什么好得瑟的,你若有本事,不如把这个县令大人的灯谜也解了出来,若解不出来,那还是阿猫阿狗!”

    县令刘大人的这个灯谜,闵玮刚才已经见过,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并没有接对方这个茬,只是道:“不如这样吧,你,还有旁边这位东风吹兄,若是能够解开这台上的任何一道灯谜,我就承认自己是阿猫阿狗,怎么样,你们两个今天加一起,能够解开台上的任何一道灯谜么。”

    周世民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没接这个茬,只是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解不开县令刘大人的灯谜么,有什么好得瑟的!”丢下这话,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看着两人离去,闵玮露出不屑之色,抬头又望了望眼前的谜灯,看着上面的谜面“戒之在斗”,突然间,脑中似乎有灵光一闪,竟然就猜到了这个谜底。

    “我猜出来了,哈哈,我猜出来了!”他情不自禁喜形于色的大叫起来。

    江云和周世民两人正要悻悻然离去,这时听到后面闵玮的呼叫,不由又停住了步子,一脸的无语,心说不是吧,这个闵玮就这会儿功夫,真的就猜出这县令刘大人的灯谜了?

    不仅是他们两人,就是旁边的人,包括陆文鹏,李元春等人,闻言也都惊讶不已。

    “闵兄,你真的猜出来刘大人的这个灯谜?”众人纷纷询问。

    闵玮点了点头,哈哈一笑,没有再理会四周投射过来的神色各异的目光,径直对着谜灯下站着的一位青色长袍老者拱了拱手,道:“在下闵玮,清江书院的学生,对刘大人的这个灯谜,有了一个答案,不知对不对?”

    青色长袍老者是刘县令府上的管家,闻言微笑道:“这位公子若有了答案,便请说出来。”

    闵玮目光扫过一眼全场,露出自信的笑容,大声说道:“我猜刘大人这个灯谜的谜底是,‘莫学武陵人’,不知对不对?”

    这个答案一说出,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哗然惊叹,大家都是有才学的读书人,这个答案没有说出来之前,一直想不到,但等人说出来之后,就会有恍然大悟之感,他们略一寻思,就不难知道,闵玮说出的这个答案,应该就是正确答案无疑了,即使县令大人另有答案,也不可能比这个答案更好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闵玮的目光就带上了各种羡慕,嫉妒的色彩了,此人刚才解出了县丞熊大人的灯谜,现在又接着解出县令刘大人的灯谜,怎一个猛字了得。

    果然,青袍管家听闵玮说出答案之后,拈须呵呵一笑,道:“闵公子答对了,答案正是‘莫学武陵人’!”

    “啪啪——”

    不知谁人带头,现场开始响起一片鼓掌叫好之声,闵玮的身边,很快就围拢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这鼓掌喝彩的人中,当然不会包括江云和周世民,两人此刻脸色都不好看,相顾默默无语。看这脸打得,简直啪啪直响,刚刚跟那闵玮斗了嘴,人家转过身来就把这县令大人的灯谜给猜出来了,简直是活生生的给了他们当众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啊。

    县令刘大人的谜灯熄灭了,很快的,大家都知道了刘大人的灯谜被人猜出来了,场中起了一阵纷纷议论,人人都好奇的打听,能够猜出这刘大人灯谜的幸运儿是谁。

    这可是县令刘大人的灯谜,特别是在赶考的众考生心目中,这就是整个灯谜会上最重量级的灯谜啊,想一想,猜中灯谜的人,其名字一定会在刘大人心中留下一个印象,而刘大人就是接下来县试的主考官,这等于在县试的起跑线上,已经领先一大步了,何况此人先前还解出了熊大人的谜题,简直占尽了风光,这能不让众多考生羡慕嫉妒至死吗。

    那刘府管家从谜灯中取出红包赏钱,当众交给了闵玮,闵玮此刻已是满面春风,脸色激动涨红,仿佛喝醉了酒。

    “在下清河书院闵玮,谢过刘大人的赏赐!”闵玮一拱手朗声说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禀明自己的身份名字,目的用意不言自明。

    他这样的小心思,刘府管家又怎会不知,拈须笑着道:“清河书院果然是人才辈出,闵玮闵公子的才学也是不凡啊。”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县令老爷问起,我自然会说,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果然,得了对方的这番话,闵玮更是喜不自禁,若不是顾忌众目睽睽之下,有辱斯文,他都忍不住要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了。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连片恭贺道喜声,不管这些恭贺道喜声中有多少羡慕嫉妒的成分,但毫无疑问,此刻连连猜中县令刘大人,县丞熊大人灯谜的闵玮,已经成了这次灯谜会最耀眼瞩目的风头人物了。

    “闵公子,不如把这红包当场拆开了,让我等也沾一沾喜气?”人群中,有人凑趣的说道。话声落下,不少人跟着附和叫嚷。

    “这……”闵玮转头看向了那刘府管家,带着询问的意思。

    那刘府管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一副随对方怎么办的样子。

    架不住众人撺掇,闵玮当场就把红包拆了开来,里面包着的赏钱不多,只有一串铜钱,一百文钱。

    这个赏钱,绝对不能算多的了,甚至比起台下的一些灯谜赏钱都要少了许多,但任何人都不会计较这个赏钱多少的,这是县令刘大人的赏钱,即使是一文钱,也绝对的值了,比起别人的一两银子赏钱都金贵,大家争着猜这些县里大人们的灯谜,图的不是里面的红包赏钱多少,图的是一个名声,在县里众位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无论怎么说,这个闵玮,当之无愧是今晚灯谜会的最大赢家了。

    在闵玮喜气洋洋,接受四周赞美恭贺的时候,江云和周世民两人则是悻悻然的走开了,他们这个时候可不愿见到对方那张得意嚣张的臭脸,留下来也是被打脸的份,不过现在闵玮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早把两人给丢到爪哇国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打脸,在他眼中,两人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平川,走吧,回去吧,这个劳什子的灯谜会,本就不该来的。”受到闵玮的刺激之后,周世民此刻已经意兴阑珊,心里一肚子的闷气。

    江云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他还抱着几丝期待,这台子上,还有好几盏灯笼亮着,岂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总要试一试的不是,他图的倒不是什么名,完全就是谜灯里面的红包赏钱,现在他身无分文,正等着救急的。

    “再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猜中一两个,也不白来一场。”他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底气也不是很足。

    周世民却是很不以为然,他自己已经没了什么信心,而对于江云,他更是信心全无,不相信对方能猜出一个半个来,猜这灯谜,需要的是才气,需要的是才思敏捷,就凭对方那书呆子迂腐气,也敢说猜出一两个来?做梦吧。

    只是他不想当面打击对方,看对方还有兴致,也就跟在了后面。

    在县令刘大人的灯谜被猜出之后,场中留下来的最有价值的灯谜,无疑就是县中教谕王璇大人的灯谜了。

    教谕在县中的地位,只能排到四,五位,在县令,县丞,主簿之后,不过教谕是县试的副主考官,在现场这些赶考考生的心目中,他的灯谜无疑也是份量极重的,在县令刘大人的灯谜被猜出来之后,大部分人的目光便都投向这位王大人的灯谜了。

    而且,听说今天的灯谜会,教谕王大人会亲临现场,与民同乐,若是能够猜中他的灯谜,大有可能得到王大人点名接见的机会。这可是跟县试副主考官当场见面啊,机会难得,若是能够在王大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对接下来的县试无疑有莫大好处。

    县试考卷众多,县令大人不可能一一过目,一般都是经过底下考官初步筛选的卷子,才会呈送到这位主考官面前,所以这副主考官的权力是很大的,绝不容忽视,能够在王大人面前露下脸,留下一个好印象,绝对大有好处。

    所以现在场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教谕王大人的灯笼下,那里此刻也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比起先前刘大人灯笼下的人数还要多,对于这些有志于县试的考生来说,这差不多已是最后一个露脸的机会了。

第八十九章 最后机会

    江云和周世民两人没有跟风去挤那王大人的灯笼,周世民已经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江云则图的是谜灯里的赏钱,那王大人的灯笼看似光鲜,但竞争激烈不说,也不见得就有多少赏钱。

    所以江云没有去跟众人挤,而是来到了另外一盏尚亮着的灯笼前,灯笼侧面大大的“陈”字表明,这是县里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陈家出资设的灯笼,为了书香世家的体面,毫无疑问,里面的红包赏钱绝不会少的。

    “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字”,这是谜灯上的谜面。

    两人看了之后,就低头沉思比划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世民脸露喜色,大声叫道:“是盟?就是结盟的盟?!”

    谜灯下,那陈家管家摇摇头,表示他猜的不对。

    “是萌?萌芽的萌?”在周世民一阵泄气之时,江云也试探的回答道。

    那陈府管家依旧摇头,表示他猜的不对。

    两人接下来又蒙了几个字,却都不对,旁边其他的人见了,都侧目不已,这是在猜谜呢,还是在蒙谜呢。

    最后两人彻底没辙了,周世民更是气得要几乎揪着那陈府管家的领子,逼着对方把答案说出来了。

    还是走吧,看来这个题也没指望了。两人再次铩羽而归。

    在台子上流连一阵,两人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转了一圈,又来到先前那李家的灯笼下,两人诧异的发现,灯笼已经熄灭了,看来灯谜已经被人解出来了。

    两人想起那个谜题,一个‘晖’字,打一成语,至今两人都是全无头绪,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够猜出来。

    好奇之下,找到旁边一人询问,那人告知了两人答案,就是“晕头转向”。

    听到这个答案,两人稍一琢磨,便恍然大悟,晕的头,就是日,把日挪到边上,不就是个“晖”字,不就是“晕头转向”么。

    这个谜底出来之后,个中意思十分明白,但不知道谜底之前,要人去猜,实在是强人所难,令人不得不佩服那个猜出谜题的人。

    “不知这个谜题是哪位奇才猜出来的。”周世民好奇的问,神色中充满了佩服敬仰。

    旁人伸手指了指尚未走远的某个身影,道:“就是那位。”

    江云和周世民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他!

    猜出这谜题之人,就是先前在台下收割了许多红包赏钱,让两人一度怨念不已的那个幸运的年轻书生。

    “这小子猜谜还真是有一手,今晚赚了不少吧。”周世民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

    “是啊,今晚起码一下子赚了好几两银子了。”江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牛人。

    “走,去看看那王大人的灯谜是什么。”这时周世民反而激起了几分斗志,快步朝着此刻台上最拥挤的那个灯笼走去。

    看到那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江云也感到十分好奇,到底那个王大人出了什么难题,让现场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至今都没人猜出来,他当即也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来到灯笼底下的人群外面,两人翘首朝着灯笼上的谜题看去,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谜题:何谓信——打一句圣人之言。

    看到这个谜题,周世民神色一动,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谜题也不算难啊。”

    江云也觉得如此,圣人之言中,关于信,论述颇多,这个题目应该不难答才是,不过转而一想,正是因为论述颇多,但这谜底答案却只有一个,也许这个谜题难就难在这里,不知道哪一句,才合乎那位王大人的心意。

    旁边有人听到周世民的话,轻笑一声道:“不难?不难会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许久,都没人猜出来么。”

    周世民不信邪,略一寻思,便大声说道:“我猜‘信者,天之道也,思信者,人之道也!’”

    说罢满含期待的看着灯笼下的一位青袍中年人,应该是王大人府上的管家。

    不待王府管家表态,旁边已经有人嗤声道:“这个已经有人猜过了,不对。”

    周世民想想,这个答案太明显,不对也不奇怪,否则早就被人猜出来了。

    他又赶紧沉思,想了另一句,脱口而出道:“我再猜‘内不欺己,外不欺人’!”

    “不对不对,也已经有人猜了。”旁边又有人摇头。

    周世民拧着眉头,又想了一句,道:“我再猜‘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早被人说了,还等你来么。”又有人大声道。

    周世民这才知道,这个题看来容易简单,但实际却也不是这么好猜的,但他不甘心,又想了一句,道:“我再猜一猜‘言必信,行必果’!”

    “我猜猜猜……”

    他一连又说出好几句,可惜不是重复有人说过的,就是说的不对,这让旁边的人都看得侧目不已,这人是来猜谜的,还是来蒙题的。

    当然,猜谜猜谜,谜就是要猜的,他一个人要猜这么多,也没有人管他。

    “我说周世民,你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么,你丢人不要紧,可不要丢了书院的脸。”

    旁边总算有人看不过去了,出言讥讽,说话的人,正是如今大出风头,今晚无疑的最大赢家,闵玮。

    周世民转头看到他,心中就有气,反唇相讥道:“我猜谜管你屁事,你闵玮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个就猜不到了,我看前面两个你猜中的,不过就是碰巧蒙中的,你若再猜到这个,才是真正的本事!”

    闵玮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寻思一会,这时神色一动,朝着那王府管家一拱手道:“我猜‘信近于义,言可复也’!”

    听到他开口,众人都神色动容,看来这个闵玮还真是野心极大,这是要乘胜追击,梅开三度的架势啊,不仅猜出了县令刘大人,县丞熊大人的灯谜,这下又把主意打到教谕王大人的身上了,若是真被他猜中,连中三元,那他可就红的发紫,相比之下,这在场众多考生一下子就显得黯然失色,面上无颜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位王府管家,等着他的答复,在众人心目中,倒是期待这闵玮的答案是错误的,不想对方再风头占尽,自己也失去了这个几乎最后的机会。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那位王府管家微微一笑,摇摇头道:“闵公子猜的不对。”

    闵玮听了,脸上浮起一抹失望,周围其他的人则暗自松口气,还好,没猜中,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

    “怎么说,你也没有蒙中吧,可知你的才学也不过如此,刚才只是凑巧被你蒙中了罢了!”周世民这下抓到了对方的痛脚,不失时机的打击。

    闵玮冷哼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不屑跟对方斗嘴。

    “猜中了刘大人和熊大人灯谜的闵玮闵公子在吗!”正在这时,听到人群外传来几声呼喊,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衙役装束的人,一边走来,一边朝着四下高声询问。

    闵玮神色一动,当即分开人群,走到那位衙役身旁,拱手一礼道:“在下就是闵玮,不知差官找我何事?”

    那衙役看到他,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几眼,确认的问道:“你就是猜中了刘大人和熊大人灯谜的闵玮闵公子?”

    闵玮道:“不错,在下侥幸,正是猜中两位大人灯谜之人。”

    那衙役笑了一笑,躬身一礼道:“教谕王大人来了,听说了闵公子的事,邀闵公子过去一叙。”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骚动,各种惊讶,羡慕,嫉妒等等的目光,都落在了场中闵玮一人身上,教谕王大人果然被惊动了,得到王大人的邀请接见,这可是一个大大扬名露脸的机会啊。

    闵玮听了,也是喜不自禁,强抑住心中的兴奋激动,朝着那衙役道:“还请差官前头带路,在下这就去拜见王大人!”

    衙役点点头,当即就领着对方,前往台子边临时搭就的一个凉棚走去。隐隐看到,棚子里面正有几位儒冠华服之人在喝茶闲谈,应该就是教谕王大人以及陪同的城中一些名流缙绅。

    许是受到了此事的刺激,在闵玮随着衙役走后,谜灯下的人群开始了新的一波猜谜热潮。

    “我猜‘民无信不立’!”

    “我猜‘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我猜‘轻诺必寡信!’”

    “我猜‘以实待人,非惟益人,益已尤人’!”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叫喊起来,可惜那谜灯下站着的王府管家一直摇头,这些答案都不对。

    见到此状,众人也都没辙了,有人还是不甘心,继续在那里搜索枯肠,江云也在那里埋头思索着,不过一时也不得头绪。

    这时旁边的周世民用肘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抬起头,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人正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不正是那位今晚收割了无数红包赏钱,发了一笔小财的年轻书生是谁。

    这人又来抢红包赏钱了么。看到这人,江云莫来由的心里一急,而这一急之下,竟然让他灵光一闪,急中生智,猛地想到一句,情不自禁脱口喊道:“我猜到了,我猜到谜底了!”

第九十章 一文铜钱

    听到他的叫喊,无数目光纷纷向他看了过来,不过目光中明显带着轻视,不屑,不相信他真的猜出来了,事实上刚才很多人都这般信誓旦旦,自以为自己猜中了,但结果都证明猜错了。

    就是周世民也如此想,心说莫不是看到这位善猜谜的年轻书生来了,心里一急,随便蒙了一句,但肯定也别想蒙中的。

    他目光看向了走来的那位年轻书生,心里倒颇有几分期待,不知这位善猜谜的仁兄能不能猜中这道谜。在他看来,今晚最厉害的猜谜高手,不是那个占尽风头的闵玮,而应该是这位仁兄才对,只不过这人行事低调,只管闷声发大财,所以不被人知晓。

    那年轻书生来到谜灯下,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谜题,然后就低头沉吟起来。

    江云此刻还真有些着急,生怕被这人捷足先登,把谜猜了出来,当即就分开人群,快步走到谜灯下那王府管家面前,一拱手道:“何谓信,我猜‘不失人,亦不失言’,不知对不对!”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凝神若有所思,有些才思敏捷的,已经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不失人,亦不失言,这人和言,加起来不就是一个‘信’字么。

    如此看来,这个答案十有八,九还真是对的了!

    醒悟过来的众人,看向江云的目光就各色各样了,有惊讶佩服的,有羡慕嫉妒的,有的则还心存侥幸,眼巴巴的看着王府管家,期待从对方口中说出不对的话。

    那王府管家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答对了,答案正是‘不失人,亦不失言’!”

    场中又是一片哗然,继县令大人的灯谜被猜出之后,这教谕王大人的灯谜,终于也被猜出来了,可惜猜出灯谜的人不是自己。

    此刻,毫无疑问,猜出灯谜的江云已经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了,大家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大家都可以猜想到,在那位王大人得知自己的灯谜被人猜出来之后,多半也会邀请猜中灯谜的人前去一见,也就是说,江云也有了在这位王大人面前露脸扬名的机会了,这可是令众人羡慕不已的大好机会啊。

    认得江云的清河书院的人,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最后猜出王大人这个谜题的,会是江云,就是那周世民,此刻也是满脸的愕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呢,在场这么多才学满腹之士,都没有猜出这个灯谜,偏偏这个书呆子猜出来了,周世民实在诧异不已,心道,是了,一定是凑巧的,走了狗.屎运了,“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出自曾圣“议言”第十二章,或许他是正好温习到这一篇的功课,才凑巧记起,猜了出来。

    就像那个闵玮,他何德何能,接连猜出刘县令和熊县丞的灯谜,不也是出于凑巧蒙中罢了。

    周世民想明白了,不过不管怎样,江云能够猜出来,他还是很高兴的,心里已经在琢磨着,等下他得了谜灯中红包赏钱,一定要他请酒庆贺一番。

    众目睽睽之下,刘府管家随后从谜灯中取出一个红包,递到了江云的手上。

    江云满心欢喜的伸手接过,不过很快感觉就有点不对劲,红包的份量似乎轻了些,看来并没有多少铜钱,不过也有可能是银币,金豆子?

    心中狐疑之下,他忍不住当场就拆开红包,打开瞧看,这一看之下,却不由愣住,满心欢喜变得透心凉,几乎不敢相信。

    只见红包中,没有其它东西,只有一枚黄澄澄圆形方孔的铜钱,孤零零的独个儿躺在那里。

    一枚铜钱,竟只有一枚铜钱!

    江云不敢相信,抬起头来,看着王府管家,想要对方一个解释,可那王府管家却完全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依旧是笑吟吟的,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旁边有人也注意到了,江云手上的红包中竟只有一枚铜钱,不过愣了一下之后,他们也没有在意了,猜中这些大人们的灯谜,赏钱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一文钱和一百文钱有什么区别吗,没有,重要的是借着这个机会,得到各位大人们的赏识,这才是最重要的。

    别说还有一文铜钱的彩头,就是全然没有,那也是大赚特赚了。

    所以虽然看到红包中只有一文铜钱,但在场众人却不会在意,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是对某人羡慕嫉妒不已。

    他们不在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江云在意,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啊。

    难道是这个王府管家贪没了红包赏钱?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被他排除了,他觉得对方还不至于有这般大的胆子,这般低级趣味,敢堂而皇之贪没这灯谜的红包赏钱,这么说来,这一文铜钱的赏钱,根本就是出自那位王大人的意思了。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啊,江云心中忿忿不平,你说堂堂一县教谕,出的灯谜刁钻古怪不说,最后赏钱还只有一文铜钱,这不是故意捉弄寒碜人么,这般吝啬小气,还真是少见啊,连那刘县令,也还有一百文钱呢!

    江云越想越是恼火,就连眼前那王府管家原本和煦欣赏的笑容,在他眼中,也变得十分可恶,分明是在嘲笑了。

    这下他真是怒了,他辛辛苦苦猜中一个灯谜,他容易么,这红包里面竟然只搁了一文铜钱?一文铜钱能抵什么用,能买三个包子么,不能,只能买两个,还是素馅的。

    他在这里对着这一文铜钱怨念不已,在另一边的棚子里,一个头戴高冠,身穿石青色儒袍,腰系一根白色鱼鳞纹金带的中年文士,正高坐在主位上,这人正是本县教谕王璇。在他旁边,陪同着一些身穿华衣锦袍的人,都是县中的一些名流缙绅。

    这些人的对面,站着一位头系方巾,身穿白衫,神情恭谨的清俊学子,正是被教谕王大人召唤而来的闵玮。

    “你就是接连猜出了刘大人和熊大人灯谜之人?听说你是清河书院的学子?”王璇手拈颔下短须,带着几丝欣赏的神色,看着对面的闵玮。

    闵玮一脸恬淡,拱手答道:“学生闵玮,正是清河书院学生,此番猜出了两位大人的灯谜,纯属侥幸而已。”

    王璇点点头道:“不错嘛,清河书院真是出才子啊,更难得的是,有才学而不衿骄,不错,不错。”

    在书院,闵玮一向是自负高傲之人,不过他当然知道轻重,此刻得了对方的赞许,神色越发恭谨低调,谦虚了一番,说了一番“才学不足,还需要继续孜孜以求学”的话。

    当下王璇又询问了他一些家世学问上的问题,闵玮一一作答,温文有礼,井井有条,王璇更是满意。

    正在这里说着,这时就见到一个衙役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坐在主位的王璇身边,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璇听了,顿时就笑了一笑,转头朝着屋中的众人道:“县中果然是藏龙卧虎,王某的灯谜,已经被人猜出来了。”

    座中的人听到了,纷纷又是一番称颂赞许。

    王璇略一沉吟,吩咐那衙役道:“你去把那位猜中我灯谜的人叫来,就说我见他一见。”

    那衙役答应一声,快步出屋去了。

    闵玮站在那里,听到了此事,心中也不由好奇,不知猜出了王大人灯谜的人是谁,谜底又是什么?

    这时王璇端起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闵玮见状,当即就知机的提出告辞,今天这次见到教谕王大人,得了对方赞许,目的已经达成了。

    王璇也没有留他,点点头,让他去了。

    外面的台子上,一大群人还围聚在教谕王大人的谜灯下面,久久不肯散去,而江云此刻无疑成了全场注目焦点的幸运儿,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王璇大人大有可能会派人来传唤接见江云,对此眼红羡慕不已。

    而此刻,众人眼中羡慕不已的某人,心里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只想骂娘。

    周世民此刻也有些郁闷,原本他打算,江云得了王大人灯谜的红包赏钱,然后去吃酒庆贺,却没想到,那个王大人搞了一个恶作剧,竟然在灯笼里只搁了一文铜钱,真是令人十分无语。

    看来吃酒的事是泡汤了,不过他也认为,王大人的这个恶作剧无伤大雅,重要的是,江云竟然猜中了王大人的灯谜,这是好事,接下来王大人应该接见他了。

    他心里对此也是羡慕不已的,看到江云沉着脸在那里一声不吭,还以为对方高兴坏了,又或者是紧张接下来王大人的相见,当即就提点道:“平川,不必过于紧张,等下王大人接见,你只管好好表现,展示出自己的才学,给王大人一个好印象就是了。”

    他这番话,江云自然是全然没有听见的。

    “谁人解出了王大人的灯谜,快跟我去,王大人邀请过去一叙!”这时得了王璇吩咐的那个衙役朝着谜灯这边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大喊。

    果然来了,王大人召见了!人群中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看向江云的目光更是羡慕不已。

    “谁,谁人解出了王大人的灯谜?”衙役走到人群中,来到谜灯底下,转头四顾大声问着,可是一时却没人回答他。大家不是故意不回答,只是人家正主在这呢,不想喧宾夺主。

    可是江云站在那里,却也久久没有吱声,出乎人意料之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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