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名门秀色TXT下载名门秀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名门秀色全文阅读

作者:陌果     名门秀色txt下载     名门秀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1章 又使坏招

    两日后,‘福通染坊’……

    王掌柜背着手来回走动,稀松的眉拧起了几个褶皱,每停下来就叹口气。

    王夫人坐在桌边看着他转,一脸的焦急,“相公,这可该怎么办,那个该死的赫子佩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王掌柜停了下来,恨得咬牙切齿,“我打听过了,压根儿就没在太和镇。”

    王夫人只觉得背后阵阵冷,“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布咋染?要不我们自己染?”

    “自己染?”王掌柜眼一瞪,“尽说些不着边的话,能染得出来,我还用得着寻那姓沈的?”

    虽然大热天的,王夫人却觉得手脚冰凉,这批军布可是她向她兄弟拍着胸脯赌天誓才求着他去担保来的。

    万一出了岔子,她兄弟也脱不了关系,只怕这官衔也保不住,“这可怎么办呢?”饶是她平里歪点子一大堆,这时却刨不出一个能用的。

    “如不是你看着赫子佩染军布眼红,非要我去求着我兄弟也去征这布,哪来这些麻烦事?”

    “啥?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当初你不想染,你能巴巴的跳过么快?出了事,你不好好想想点子,到在这儿说风凉话。”王掌柜听她说这话,气更是不知打哪儿出,恨不得过去踹她两脚。

    王夫人正想反驳,听门外有伙计叫了声,“主薄大人,您来了?”

    王掌柜和王夫人都住了嘴,交换了个眼神,同时迎向门口。

    帘子一挑,主薄进来了,脸上乌云滚滚,扫了王氏夫妇一眼,王氏夫妻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忙陪着笑往里让,唤人斟茶倒水。

    主薄也不喝茶,冷冷的问,“这布啥时开工?”

    王掌柜喉咙哽了哽,挤了一脸的笑,“就开,就开。”

    主薄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开?没有沈洪,你开得了吗?”

    王掌柜顿时结舌,王夫人忙端了茶递主薄,“三弟,这大热天的,先喝口水解解渴,这事不正在商量吗?”

    主薄接过茶杯,也没喝上一口,重重的顿架桌上,“我丑话撂在前面,这布染不了乘早做打算,到时间交不出布,别怪我这做兄弟的不顾情面。”交不出布,他自身都难保,到时候只怕这责任能往谁身上推便往谁身上推,谁还顾得上什么情面。

    王掌柜心里一冷,也敛了笑,“主薄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接生意时可说的好好的,有银子大家一起挣,这刚出了点事,就翻脸不认人了。”

    主薄即时垮下了脸,“这事要看怎么出,你用人不慎,才捅出这天大的漏子,再说,这可是你们指天誓说能染,我才去做的保揽下的活,现在变得不能染了,这过全在于你,我凭啥陪你背这掉丢官掉脑袋的黑锅?”

    话犹未落,听一个声音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又听伙计在门口应了,“差爷,您老来了?我们掌柜在里面呢,您里面请。”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

    门帘一挑,进来的正是那个负责军布的衙差。

    衙差进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看了看三人,笑道,“哟,主薄大人也在这儿呢,小的给您见礼了。”话是这么说,可身子却不见弯一点,只是象征性的扬了扬手。

    主薄心里不舒服,自己官明明就比这个小小的衙差大了不少,却不被他看在眼里,不过人家官衔是小,但有实权,比起他这空官衔的确来得实际了许多。

    再说这批军布出了问题,这生杀大权还压在人家手上,忍着气,笑着回了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掌柜更是心里不自在,哪敢怠慢,忙拿了杯子给他斟上茶,“差爷,您请吃茶。”

    衙差也不客气,坐到主薄右手边,端了茶就喝,解了渴才道:“这布啥时开染?时间可不等人,上批布赫子佩可是分了好几天染,才没误了货期,听说你可是自家染,这可是五千匹布,如果交不上,我们这一条线上的蚱蜢,可全得死得挺挺的。”

    主薄心里正烦燥,听了这话,眼珠了滴溜一转,“这有钱大家挣,都一个镇上的,不如也分些给别家染坊,一来也帮了人家一把,二来也不怕误了货期,姐夫,你说呢?”

    王掌柜灵光一闪,“兄弟说的是,这钱的确该大家挣,那就一家五百,把这给均出去。”

    衙差听了这话,心里反而犯了琢磨,他是收到了风,王掌柜染不出来,才来探口风的,如果他把布全丢出去,到应了外面的传言了,偏他却留下了一千五,难道这外面的传言有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先应着,“成,我这就去通知各染坊掌柜去。”

    王掌柜忙拉住他,“您先别走,这布我可以均出去,不过得立下字据,办过手续,这谁染坏了布可得自个担着,要不万一别家染坏了,我这好心却丢了脑袋,就不值了。”

    他这说法也是合情合理,衙差也没多想,“那当然,让他们来领布,就顺道把手续补上。主薄大人,您慢坐,我先去通跑动跑动了。”

    主薄淡淡的点了点头,“好走。”

    王掌柜夫妇亲自送到门口,等他走完了,才放下帘子。

    主薄顿时又沉下脸,“你染不出来,怎么不全均出去,自己留这一千五,垫棺材?”

    王掌柜扁了扁嘴,“看你说的这话,平白的咒我。”

    主薄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这还说的轻的,你到底打的啥主意?”

    王夫人也觉得纳闷,“三弟说的对,怎么不全均出去?我们又没人染。”

    王掌柜冷哼了一声,拉了凳子坐到主薄面前,“那赫子佩这么害我们,难道我们就算了?”

    主薄和王夫人对看了一眼,主薄‘啧’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心里又何尝不恨得赫子佩入骨?

    王掌柜看了看门帘,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就还得劳您去周旋了。”

    主薄心里‘咯噔’一下,“你想怎么做?”

    “到时交布的时候,把赫子佩的单子和我们的换一换……”王掌柜眼里闪过狡黠。

    主薄眼皮一跳,吸了口冷气,看向他,“这成吗?”

    “怎么不成?到时他交上去的一千五百匹根本没染,他上批可是染了的,这批一匹不动,分明就是藐视朝廷……”王掌柜嘴边抽起冷笑,赫子佩,这下看你怎么个死法,“您坐享了三千五万匹的银子,还解了心头之恨,且不两全齐美?”

    主薄略一沉呤,经不得王掌柜说服,狠了狠心,“成,这点路子,我倒是没问题,那个收这军布的工部主管与我是同窗好友,又是极爱财的,到时送上些钱财,想必不成问题。”

    王掌柜笑着坐直身,“银子的事,不必担心,尽管周旋,搞平了那个赫子佩,还会心疼银子?”

    主薄直到这时,脸上乌云才算散开了,放了光,端了茶慢慢的品了一口,点了点头,“好茶。”

    王夫人见雨过天晴,凑了过来,“这茶还是我差着人上京人一品茶庄买来的,平时还不舍得喝,见你来了,才开了泡上。”

    主薄心里更是舒服,又喝了两盏,才起身告辞走了。

    夫妇二人见有了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又得瑟起来了,唤着伙计去‘菜香园’炒了几个菜,又打了些好酒回来,喝得好不舒服。

第062章 无可救药

    千喜描好了喜服的图样,望着纸上那两个并肩而立的两个大红小人,脸上阵阵的热,用手捂了捂,感觉不那么烫手了,过隔壁寻赫子佩,想让他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虽然她并不喜欢结婚过于铺张摆排场,但终究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在喜服上却是不肯马虎的。

    走了几步,又怕隔壁人多,难为情,退了回来,把图稿平铺在桌案上,空手撩帘子出了门。

    帘子刚落下,就见衙差满面红光的来了,看见她,就直接奔了过来,“千喜姑娘,赫掌柜在里面忙着呢?”

    千喜笑脸相迎,“还真被您问到了,我正要进看看,您有事找他?”

    衙差“嗯”了一声,“还真有点事,要不你帮我看看,他现在有没有空?”

    里面伙计听到有人说话,出来挑了帘子候着。

    千喜对衙差笑道:“您来了,他就是没空也得有空啊,还能让你冷坐着不成?这大热天的,先进去喝杯茶?”

    “诶。”衙差满脸是笑的应了,进了‘大和’。

    赫子佩正在看账本,见他们二人进来,合了账本,转出柜台请衙差坐了,“哟,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没等招呼,伙计已经把茶奉上来了。

    衙差接了茶也不绕圈子,“还不是那军布的事。”

    赫子佩装傻,“军布?我们没征军布啊。”

    衙差放下手中茶杯,“是这样的,这布是‘福通’王掌柜接下的,我怕他染不出来,就让他让出来,分给大家染,一家五百匹。”

    赫子佩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茶杯,象是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你问过别家掌柜了吗?”

    衙差看这情形,心里就有点疙瘩,难不成他有钱不挣?“都问过了,他们都肯染,不过说要看你的意思。”

    赫子佩心知肚明,没他的人,谁家也染不下来,“他们想染,自个接下来便是了,干嘛指着我。”

    衙差见他冰冰淡淡的,没有一点兴趣的样子,心里凉了一下,“你不想染?”

    赫子佩笑了笑,推开茶杯,“不瞒您说,我真不染。”

    衙差懵了,“这价钱不比上次低。”他听说过王掌柜处处针对他,这你来我往的难免斗上气,上次赫子佩征的布就独没给王掌柜家,怕他心高气傲,不肯接王掌柜的布,才先绕着远路,把别家作染跑遍了才到他这儿来。

    想着有别家染坊铺了底,他也就不会担心赫子佩搁不下面子接王家的布。不料他还是直截了当的就回绝了。

    赫子佩也不掩饰,“不瞒您说,我与王家有些过结,恨不得他交不上布。”

    衙差有些纳闷,别家他全走过了,都说赫子佩染,他们才敢接,赫子佩不染,这布打死他们也不敢接,“你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赫子佩拍拍衙差,站起来,“您说对了,我还真和钱过不去,这钱我可以慢慢挣,这气受了可补不回来了。”

    说到这份上,衙差也知道坐不住了,只得殃殃的起身走了,还得去王家回话。

    赫子佩送衙差出去,转过身,嘴角边抽起一丝冷笑,“这人没得救了。”

    千喜忙重新为他斟上茶,递到他手上,“你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就赔得大了。”

    赫子佩将杯中茶一饮而尺,把杯子重重的顿在桌上,“到这时候了,不知道反省认错,还琢磨着害人,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千喜见他气成这样,偏着头一想,倒吸了口冷气,“你是说……他真敢?”

    赫子佩冷哼了一声,“他如果不打着调包的毁我们的心思,到这地步了不赶快把所有布丢出来,还自己留下一千五百匹给自己裹尸?”

    千喜心里怒火也‘嗖’地一下窜上来了,“他们可真是坏得没有一点人性了,我还想着跟你说,差不多就行了,放他们一马,看来我还真多事了。”

    赫子佩将茶杯按在手下,死死的捏着,“还让他呆在太和镇,我就不姓赫。”

    千喜见他太阳穴跳了跳,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反而有些害怕,忙岔开话,“先别理会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起草了喜服图稿,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我好改。”

    赫子佩一听喜服,象是拨云见日,心情赫然开朗,“你怎么不早说呢。”拖了千喜就走。

    千喜丢开他的手,“别总拉拉扯扯的,别人看着笑。”

    赫子佩不以为然,不肯放手,“我拖我媳妇的手,谁敢说啥?把我惹急了,我不光要拖,我还要抱呢。”

    千喜哭知不得,拿他也没办法,只得由着他拖着她的手出了门。

    刚巧周家媳妇捧了马来染,迎面撞上,直接就看向他们二人握着的手,神色有些古怪。

    千喜微微一挣,想缩回手,赫子佩却死死拽住,千喜也不好表现太过明显,神色间却有些尴尬。

    赫子佩倒是坦荡荡的笑着招呼,“周嫂嫂来染布啊?”

    周家媳妇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才买了块新料子,想染了放到冬天给我相公做件袄子。”

    千喜看了看她怀里的料子是杭州出的丝帛,但布纹稀松,“周嫂嫂真是体贴相公,这料子做袄子合适,就是纱子松了些,怕穿的时间长了,棉会钻出来,做的时候在面里再蓄上一层绵布,又暖和又实用,能多穿好些年。”

    周家媳妇低头看了看果然那布密密的有不少小孔,不仔细看却难以现,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千喜可真是细心,亏你提醒,要不这穿上几回,这袄子也就穿不得了,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哪儿?”

    赫子佩勾嘴一笑,一脸的幸福,“看喜服的样子去。”

    周家媳妇‘哎哟’一声,“这日子定下了?”

    赫子佩嘴里象含了糖,“定下了,就在下个月。”

    周家媳妇拿手肘拱了拱千喜,“看你家子佩,都高兴傻了。”

    千喜抿嘴一笑,“他啥时见了人不是这样?”

    周家媳妇又看了看赫子佩,“摆酒可别忘了我们家的。”

    赫子佩一叠声的,“忘不了,忘不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周大哥和周嫂嫂。”

    周家媳妇更是一笑,“小时候嘴就甜,这大了,说话更讨人喜欢了。”

    千喜笑着‘哧’了一声,“你就别再夸他了,再夸,他能飘上天了。”

    周家媳妇捂了嘴笑。

    赫子佩也笑着朝里面喊,“小李出来接着周家嫂嫂。”

    小李在里面应了声挑帘出来接了周家媳妇手里捧着的丝帛。

    赫子佩这才拖了千喜走向隔壁。

    周家媳妇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二人,禁不住羡慕,这小两口子多恩爱啊。

    她成亲已有六七年了,她家相公几时这样对过她,说起他家那口子,她就忍不住有些怨念,下了床,手都不会碰她一下,盘数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也学学人家子佩,好好的开开窍。

第063章 想逃

    赫子佩仔细看着喜服图稿,男装是大红宽领斜襟阔袖长袍,领口和袖子上绣着红梅,花娇枝傲,用金丝线勾边,典雅又喜庆。腰间是同料的三指宽腰带,用金丝绞了边,中间同样绣着红梅,与领口相呼应,腰侧坠着如意节,如意节下是她为他备下的玉佩。外面罩了件半透明的外衫,简单的线条,没有更多的装饰,只是在胸下前襟处用条大红丝带扎着,又添了几分飘逸。

    也没做帽子,只是配了条二指来宽的大红绸带,上面也绣上梅花,同样的金丝绞边。

    赫子佩惯来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多处用梅花点缀,却并不会显得复杂花俏,再加上他素喜梅花的傲骨,这套喜服立马便合了他的意,眼露喜色,“千喜,你真是太棒了。”

    在他看图纸的时候,千喜的视线就没离过他的脸,就怕他不满意,又不忍心拂她的意,忍着不肯说出来。

    从头到尾没看到他有一丝犹豫之色,这个结果算是圆满了,“喜欢吗?”

    赫子佩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很好。”又看了看,才放下手中图稿,拿起千喜那套女装的图稿。

    大红的高束腰抹胸,最上的边有二指来宽的大红缎带,缎带两边镶着金边滚条,中间同样绣着勾了金边的梅花,整个抹胸就是一枝迎风而立的红梅,金色的花蕊,花蕊上点着细小金珠,宽大的拖地长裙,从下往上由密到疏的散着花瓣,一片片象是要乘风而去一般,外面同样罩着半透明的帛锦,最外面是一条薄如轻烟的宽披带,整件衣衫看上去就象是笼罩在大红的轻烟薄雾中。

    虽然这套喜服比起一般人家穿的喜服简单了许多,但却另有一番韵味。

    赫子佩看了又看,幻想着千喜穿上这身衣会是什么模样,越想越觉得美若天仙,巴不得今晚就成亲。

    过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将手中图稿放下,轻叹了声,“以前一直知道你喜欢捣鼓,却没料到你竟有这能耐,这作坊果真是开对了。”

    千喜听他赞自已,笑得就合不拢嘴,“你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赫子佩摇了摇头,“没啥可改的了,再改,只怕反而不完美了。”

    “那我可就这么起样了,样起出来,就等着婉娘回来织布做成品。”

    “成啊,不过做出来,你得先穿给我看看。”赫子佩现在已经满脑子她穿上喜服的模样了。

    “美得你。”千喜又开始起草着爹娘的衣裳图稿。

    “只是这时间来得急吗?”赫子佩算着离好日子也就一个月多点的时间,连布都还没着落,光两张图稿,似乎有点悬。

    “婉娘和沈洪啥里回来?”千喜也算着时间,婉娘回来得早到没什么问题,如果回来晚了,就的确有些紧巴巴的,毕竟这年代绣花全是手工,不比得二十一世纪有机绣那回事,三下五除二的便能搞定。

    “最多还有三五天便能回来了,不过她回来了,暂时不方便到这儿做事。”赫子佩指了指导对面。

    千喜明白他是担心姓王的使坏,害了人家,“我们不是在新院子里给他们备下了房间吗?她以前在家里使的那台织布机,也差人抬过去了,她回来收拾出来便能在家里织,不必到这儿来。我明儿就把要用的线清出来,你早早的染了晾着,等她回来就开工。”

    “染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要啥样的,我都给你染出来,绝对不让你有一丝不满意。”赫子佩这点自信肯定有的,染了这么多布,就没出过什么岔子,还能染不好自己的喜服?

    千喜抿着嘴笑了,“你先别吹,染出来再说。”

    赫子佩也笑了,“别的你可以不信你相公,染布你还能信不过?”

    千喜横了他一眼,“我要的是你样样得让我信得过。”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赫子佩才又过隔壁忙去了,千喜也静下心继续画她的图稿。

    **************************

    ‘福通染坊’……

    王掌柜又开始转圈,这次比上次转得更快,叹气也叹得更重。

    王夫人也没了精神,“这该如何是好?姓赫的小子,根本不接那些布,他不接,就没一家染坊接。我们这布压着想找替死鬼都没地方可找。要不我们去找衙差,把这全退了,让他去央着赫子佩染?”她现在没什么想头,能自保就不错了,别说挣钱,害人了。

    王掌柜也是一愁未展,重重的叹了口气,“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姓赫了设了这个圈套,根本不是想抢布,而是想我们死在这儿。就算去央着他收布,他也不会接。我以前还没回过神来,现在才算想明白了,他弄那个狗屁加盟,就是为了套住别家染坊,那些染坊尝到了他的甜头,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他这么做,图的就是不让我们找人垫被。”

    “你的意思是说这布就甩不出去了?”王夫人更是心灰意冷,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只怕是甩不出去了。”王掌柜又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找我兄弟逼他接?”王夫人咬紧牙关,难道就拿他没折了?

    “能逼我还站在这儿?早去求你兄弟了,你也看见你兄弟的态度了,只巴不得卸膀子,说白了我们就是他的替死鬼,垫脚石。他现在是已经湿了鞋了,如何还会肯再去逼迫赫子佩,再湿了裤管?”

    王夫人一握拳,声音都有些打颤,“那我们现在且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掌柜又眸一亮,“什么路?”

    “走……离开太和镇……”王夫人小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那批军布交不上,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想死,那就只有一条路,私逃,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等风声过了再做打算。

    王掌柜沉默了,走到桌边坐下,半晌没出声,走不是上策,却是目前唯一的一条路。

    王夫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没了底,试着问,“你看呢?”

    王掌柜一脸的悲壮,长叹了口气,“只怕是当真只有这条路了。这走还不能走得张扬,要走得人不知鬼不觉,只能将能带的细软带上,至于这些铺子,房屋,和屋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带的。”

    他光是这么想想也象是在他身上割肉一样痛。

    “这……这……铺子和房屋先叫人看着,以后慢慢来搬,不行吗?”王夫人望了望四周,样样都是真金白银置办的,哪里舍得就这么丢了。

第064章 三十六计

    王掌柜也心疼这些年来置下来的家业,不管是不是正当手段,但终归是用了十几年的心血挣起来的。咬了咬牙,沉下脸,“妇人之见,你以为我们跑了,到时他们交不上布,还能让这屋留着?到时候抄的抄,封的封,渣都不会剩下点,还能指望着回来搬?”

    王夫人也想不出另有什么办法,“那我娘家咋办?这布还是我兄弟做的保。”

    王掌柜暗哼一声,这时还能管得了你娘家,不过嘴里可不能这么说,“你那兄弟比谁都滑,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能把责任全推在我们身上,再拿点银子打点打点,这事也就算均过去了。至于你娘家,有你家老爷子根基在那儿,没有谁敢动,你就放一百个心。”

    王夫人觉得他说的并不全对,但她现在也求自保,“那我们啥时候走?”

    “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把那几样古董用棉絮包了,送去镖局叫人赶着了,我们俩今天晚上就走。”王掌柜将桌上的紫砂壶拿了,倒掉里面的茶叶,甩甩里面的水,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古董,却是上次程家窑变幸存的唯一一样东西,壶身崩裂,又再经高温重新组合,出土后水面布满了不规则的爆纹,异常的美观,却不会漏水,反而比其他窑出来的壶更结实。程家视为珍宝,这东西据说有人出过上千两银子,程家没肯卖。

    后来欠了王掌柜和苤子的赌债,过了还钱日子,拿不出银子还钱,王掌柜和苤子软硬兼施的逼着他用了这个来抵账。

    程家虽然不舍得,但又无计可施,只得忍痛给了他们。王掌柜又拿了三百两银子给苤子,这东西才算到了手。

    王夫人跟着他后面出了铺子,“你是要把古董弄哪儿去?”

    “我有一个堂兄弟,家里以前有些底子,后来落魄了,卖的卖,当的当,只剩下了个空院子,我们先去他那落脚,东西也那儿去,等看好了局势,我们再定重新置办间院子,还是就是把他的院子盘下来重新整修。”

    “你还有这么个堂兄弟?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些年,王夫人几乎没见过他还有什么亲戚来走动,一直以为他爹娘没了,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呢。

    “怎么没说过?那年他来投奔我们,还是你给的银子打了人家走。”王掌柜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起当年那件事,有些后悔,不知他那个堂兄弟还把那事记在心上没有。

    王夫人埋着头仔细想了想,‘哎呦’一声,“是他啊?这可糟了,这山不转水转的,怎么就转到他那儿了。”

    王掌柜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后悔,当初你多存点善心,如今去到他那儿也少费些口舌。”

    王夫人也不甘示弱,“这事怪得了我?你那兄弟过来投奔你,你只顾着赌钱,搭也不搭理人家,也没说给我个交代。他穿的又寒碜,谁知道是你堂兄弟呢,只当是你儿时在外面玩耍时的那帮狐朋狗友。再说了,我虽然没留下他,但也给了他银子,没说让他空着手走。”

    王掌柜呸了一声,“你别说你给了人家银子,我回来问过,你就给了人家半贯钱,那点钱不比打个叫花子好哪儿去,如不是你伤了人家的心,人家这两年会不再来寻我?”

    “你只知道说,你当时怎么不理?少赌会儿,能死人?”王夫人看到有人路过,忙住了嘴。

    王掌柜也有些理亏,也不再和她争个输赢,等那人走过了,才道:“反正那事办的不周全,到时见了人家,多说几句好话,再打些银子,我们短时间内还得指着他办事呢。”虽然他兄弟现在是穷,但毕竟是当地人,地头熟悉,指划着打探些消息,跑跑腿却是正需要的。

    王夫人斜过脸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说。”

    二人回了家,支开下人,将值钱的饰细软包了个包,又将藏在床底下的银子拖了出来,沉甸甸的两大箱,又将那几样古董包了,用一口空箱子装上,再满满的塞上被子衣裳。

    一来是怕留了空隙打破古董,二来是怕到了地方,一时间没干净的被褥用,这包了古董的,到时抖出来就能铺上床。

    刚合上箱子,王掌柜心里又不踏实了,“我们跟镖车一起走,这么多银子,我不看着,心里悬乎乎的,不踏实。”

    王夫人也正有这个意思,夫妇二人一拍即合,又收拾了随身带的换洗衣衫,唤了几个家丁来,将这三口大箱子,抬了一路去了镖局。

    出了大门,回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门匾,心下凄凉,赫子佩,总有一天,我要你死无全尸。

    镖局里,王掌柜和镖头谈好了价钱,压的是急镖再加重镖。这急镖价钱比普通镖贵上一倍价钱,重镖自然就是贵重物品,价钱又是因物而定。

    王掌柜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只保到京外一个镇子的中转镖局,再从那儿转去他堂兄弟那儿。又瞒下了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但急镖加重镖,价钱还是给了三倍的价,王夫人心疼得直扭衣角。

    王掌柜还算想得开,只要平安,多点价钱买个心安。

    王掌柜夫人走不得路,自然是坐了马车,这又加了一份保人的价钱。

    大价钱都去了,这小钱还能不给?王掌柜咬咬牙,给了。

    有钱好办事,镖头接了这么大桩买卖,自然跑得飞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凑上了人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就出了。

    王掌柜夫妇自镖局门口便坐上了马车,自认没人看见他们,将车窗撩开一线细缝,往外瞅了瞅,也没人注意他们,长松了口气,只要出了镇子,一切就太平了。

    他哪里知道,镖局对面街角落里坐着两叫花,他们前脚进镖局,其中一个就飞跑着去报告了衙差。

    那衙差一听,冷笑了一声,就知道那龟孙子染不出来,立马带了人去镇外土山坡上守着,这是进出镇的必经之路。

    叫花子望着衙差走远了,才转到‘大和’门口,隔着帘子叫,“赫掌柜在吗?”

第065章 通风报信

    千喜撩了帘子放了小叫化进去,先拿了桌上的一块糕给他,又翻过杯子倒了杯茶:“坐吧。”

    小叫化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过糕,却不去碰面前的茶杯,其实他身上的衣服也不见得比手就干净得了多少,“千吾姐,不用了,我跟赫掌柜说完事就走。”向坐在桌边的赫子佩行了个礼。

    赫于佩收起手中的帐本,“姓王的跑路了?”

    小叫化惊讶的睁大眼:“赫掌柜你是神啊?怎么一猜就中?”

    赫子佩笑了笑,“你天天蹲在镖局外面,今天巴巴的往这儿赶,这点事都猜不着,我这些年不是白活了?”

    小叫化难为情的嘿嘿一笑,“在我心里,赫掌柜扰是神。”

    赫子佩也不再逗他,从钱袋里倒了些铜钱出来,递给他,“我还得麻烦你帮我跑个腿,这些钱就归你了。”

    小叫化眼晴一亮,却将手背在身后不肯接,“掌拒的,你说啥事?”

    赫子佩将他的手从身后拖出来,把铜钱塞进他手里,“麻烦你去衙门跑一趟,报个信,就说‘福通’王掌柜要跑。”

    小叫化将那些铜钱又塞还给赫子佩,塞的急了,撒了几个在地上,忙蹲了身子去拾了起来,“我先去了衙门才来的这儿,差爷己经带了人住镇口的路去了,多半是去镇子外堵姓王的了。”

    赫子佩愣了愣,再看小叫化时,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小叫化虽然脏,细长的眼睛晶亮闪光,一副聪明的样子,“你小子行啊,说吧,你吧,你为什么给我报信?”既然小叫化不肯要钱,那肯定有别的原因,或者请求。

    小叫化一缩鼻子,眼里闪着恨意,“我恨姓王的,巴不得他死。”

    赫子佩和千喜对望了一眼,千喜柔声问小叫化,“这是咋回事?”

    小叫化揉了揉眼睛,抹去流出来的泪,一张脸更花了,“我爹以前是给姓王的染布的,他的锅子崩了,我爹跟他提过好几次,他硬是不肯换,有一次染布的时侯,那锅子爆了,染浆全泼在了我爹身上,烫得稀烂,我娘去找姓王的要钱给我爹看大夫,姓王的一文都不肯给,说是我爹有意弄坏了锅子来敲诈,淌着了是活该。我娘气得没办法,要姓王的把我爹的工钱给他,姓王的也不给,说那工钱不够赔锅子,没叫我爹拿钱出来赔锅子已经是客气的了。我爹伤得实在太厉害,又没钱治伤?身上慢慢就全烂了,后来也就死了。”

    千喜听得心酸,“哎咐,这姓王的怎么就这么坏呢?那你娘呢?”

    小叫化抹又抹了把鼻涕,“我爹死了,我娘哭坏了身子,熬了两年也死了。”

    千喜又叹了口气,“那你家就没人了?”

    小叫化摇了摇头,“没人了。”

    千喜转头看赫子佩,“你看这孩子可怜的,你看……”

    赫子佩低头看着小叫化赤着的脚,想着自己当年也这么光着脚要饭,“你叫什么名宇?”

    “姓吴,小名二喜,没大名。”

    “几岁了?”赫子佩打量着小叫化,身瘦如材,脚上长了不少脓疮,裤腿也烂得只剩下了一半,全散着毛边,在外面讨饭只怕已经有些日子了。

    “十一了。”

    “你爹以前是染布的,你会染不?”千喜想著他刚才说的话,就起了收留之心,不管他会不会染,都会要赫子佩收下他,不过问多一句也免得埋沉了人家。

    吴二喜慢慢摇了摇头,然后又很快的点了点头。

    千喜和赫子佩又互看了一眼,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赫子佩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道:“你这是会还是不会?”

    吴二喜想了想,还是老实的说,“我以前总是看着我爹染,知道怎么染,那时我太小,我爹不让我动,只是在我爹出事的前一晚,我爹赶夜班,忙不过来,让我帮着染过一次。”

    赫子佩心里有底了,“你是愿意继续要饭,还是愿意去我的染坊做事?不过先说好,这染坊全是体力的活,累人,不比得讨饭那么闲得慌,悠闲自在。”

    说起讨饭的日子,赫子佩是再熟悉不过,讨不到吃的的时候,饿得难受,但能讨到吃的日子,就是神仙生活,整天没事做,不是去听人说书,就是找个太阳好的地方晒虱子。

    千喜忍不住笑了,“被你这么一说,倒像是要饭强过染布,当年就不该收了你,让你接着要饭去。”

    赫子佩呵呵笑了笑,“你不收我,就冻死在门外了,还哪儿要饭去?”

    话刚说完,吴二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赫子佩磕了个头,“掌拒的,我不怕累,您收下我吧,要我做啥都行,我不要饭了。”

    千喜又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才十一啊,换成现代,这就是童工,是犯法的,不过那年代,这些孤儿能有地方下脚,有口饭吃就算不错,如果遇上个好人,能学点艺就是好命,更别说还能上什么学了。

    赫子佩忙拉了他起来,别磕了,“我话可说在前面,染布,作坊里能教你的师傅多的是,但学不学得好,你自己以后能站在什么位置上就全靠你自个了,我们‘大和’没有关系户,全是凭本事吃饭,有本事的拿的钱多,没本事的,自己卷包裹走人。”

    吴二喜一叠声的应着,满面喜色,“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干。”

    赫子佩点了点头,“我记下你的话了,你以后要干得不好,小心我踹你。我另外拾你起个名,今天你是来给我报信才识得的,我们也算是有缘,就叫吴信吧。”

    给他另起名,一来是因为吴二喜这名字实在是登不上大堂,二来喜字与千喜犯了冲。

    小叫化将‘吴信’二字念叨了几遍,满心欢喜,又要谢,千喜忙拉着,“别谢了,你家掌柜的也是要饭的出生,见你自然投缘,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师傅们,啊?”

    这时门帘一抛,进来个人。

    赫子佩和千喜抬头一看,却是沈洪,喜上眉梢,“刚到?”

第066章 沈洪归来

    沈洪瞅了眼对面‘福通’,摘下头上来遮着脸的斗笠,走到桌边坐下,“刚到。”

    千喜忙给他倒上冷茶,“怎么不在家多玩上几天。”

    沈洪双手接过茶杯,一口喝了,扯着袖子,抹了嘴角,“拿不准子佩哥这边啥时开工,怕误了事,早些来等着,心里踏实。”转头又问赫子佩,“对面啥情况了?”

    赫子佩坐在那儿笑了笑,“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姓王的早你一步跑路了,衙役去追去了。”

    沈洪顿时眼里放了光,把架在凳子上的脚放了下来,“那我们不是就快开工了?”

    赫子佩将那碟糕点一起推给小叫化,“只怕就这三两天的事了,你乘这两天好好的把觉睡饱了,这工一开,可就有得累的。”

    沈洪这才注意到拼命往嘴里塞糕点的小叫化,“这是谁?”

    赫子佩向小叫化招了招手,“吴信,来,给你师傅磕头。”

    沈洪摸着后脑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呆愣愣的看了看赫子佩,又看向小叫化,“这是怎么回事。”

    沈洪不认得小叫化,小叫化却认得沈洪,知道是‘大和’头号师傅,不等赫子佩说二遍,扑通一声,在沈洪面前已经跪了下去。

    刚要磕头,才想起,手上还端着糕点,忙将糕点放回桌上,就要磕头。

    沈洪忙拉住,“先别磕,得先让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赫子佩指着吴信,正着脸,“磕,我叫你磕,就磕,他敢不让你磕,我揍他。”

    沈洪摸着后脑勺的手搔得更快,“这……这……”

    吴信笑嘻嘻笑了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傅。”

    沈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转头愣看着赫子佩。

    千喜笑着杵了赫子佩一下,“你就别再捉弄洪子了。”

    赫子佩这才坐直了身子,指指小叫化,“他叫吴信,爹娘全没了,跟王家也有些仇,我今天收下的,以后就跟着你了。”

    沈洪这才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板起脸对吴信是模是样的训斥起来,“你拜了我,我对你也就不用客气,你好好的学,我这人好说话,如果偷懒玩小心眼的,你自个把黄金棍备上,否则就别叫我师傅。”

    千喜在一边擂着赫子佩,“你看洪子,给点金子,马上往脸上贴。”

    赫子佩也笑了,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洪调教吴信,沈洪对吴信越是严厉,就表示对吴信也是看重。

    沈洪把想说的全说了,想了想没什么可说的,“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没想到的以后想到了再说,你起来吧。”

    吴信又给沈洪磕了个头,才站起来。起来后也不走开,转身面对赫子佩,直挺挺的又跪了下去,给赫子佩也磕了三个头,“谢谢掌柜的。”

    赫子佩收了笑,这孩子不简单,“你起来吧,你只要好好听着你师傅的话,把手艺学到手了,这一辈子,你也不愁没好日子过了。”

    吴信一叠声的应了。

    沈洪站起身,“我也回去了,这小子,我就拧着回去了,交给了我,你也尽管放心,亏不了他。”

    赫子佩扬了扬眉,“这人交给你了,就是你的人,该打该骂全由你看着办,别顾着我。”

    沈洪‘哎’了一声,把斗笠压在头上,带着吴信走了。

    沈洪走了不久,衙门就差了人来请赫子佩。

    千喜料是姓王的捉回来了,找赫子佩来来去去还是为了染布的事,帮他整了整衣衫,“去了跟人好好说话,别冲动,别火。姓王的不是东西,但不能为了他把所有人得罪光了,那布能拿下来,当然好,拿不下来,咱也不差那钱使。至于姓王的,该收拾就收拾,但别勉强,为那样的人把自己绕进去,不值。”

    “我理会得了,你放心,你在这儿等我,还是怎么?”赫子佩低头看着帮他重新束着腰带的千喜,有媳妇疼着就是好。

    “我先回去,婉娘回来了,肯定乱得手忙脚乱的,洪子人是回去了,多半也是东家睨睨,西家走走的,没空帮着婉娘,我过去帮着收拾收拾,省得人家赶这么大老远的路,回来还得累得半死。”千喜将他腰间的玉坠又正了正,退后两步,上下看了看,觉得妥当了才放了他,“早去早回。”

    “你去帮着婉娘,如果要担担抬抬的,叫根带上两个人去,别两个女人硬使着力,闪了腰。”赫子佩一边交代,一边往门外走。

    千喜笑着应了,也跟在他后面出了门,先去集上给吴信买了两套衣裳换着,等明天空闲的时候再给他做上两身。

    回到家,在门口唤着娘,打过招呼也不进屋,过了隔壁院子。

    沈洪正按着吴信的头给他剪头,吴信那一头的鸡窝,全打了结,被沈洪三下五除二的全剪了,结果成了乱蓬蓬的短,也束不起来,只能由着他只在头顶随意扎了个冲天辫。

    千喜强忍着笑,把新买的衣裳递了过去。

    吴信不肯接,把手背在身后,“师傅寻了衣裳给我更换。”

    千喜硬塞给他,“你师傅归你师傅的,这买都买了,我们家又没这么小的人穿,丢了不可惜?”

    吴信转头看沈洪。

    沈洪暗暗喜欢这小子懂事,“还不谢谢老板娘。”

    吴信这才欢欢喜喜的接了,“谢谢老板娘。”

    千喜笑了笑,“叫我姨吧,叫老板娘,都把我叫老了。”

    沈洪轻轻踹了吴信一脚,“去把你那一身黑炭洗干净了,你那身破衣裳寻个地方烧了,尽是虱子,跳一个到布上,这布可就全完了。”

    吴信笑着跳开了。

    婉娘听到千喜的声音,迎了出来,“我还没过去看你,你倒先来了,我们给你们带特产,正寻着收拾出来,给你们送过去,既然你来了,就顺便捎过去。”

    “大老远的,天又热,光赶路都辛苦,还带啥东西。”千喜从婉娘身边绕过,进了屋,这屋子前些天,她已经叫人简单收拾过的,大件东西都是摆好了的,现在只要再搞搞清洁,铺上被褥就能住人。

    沈洪往里望了望,觉得没自己啥事了,“我去前面看伙计们干活去。”

    千喜隔着窗问,“你这才回来,不休息休息啊?”

    沈洪回头笑了,“回来的路上,睡着足,正一身劲呢。”

    婉娘拿了抹布擦着床板,“他闲不住的,你就别管他了。”

    千喜也拧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第067章 终是心软

    千喜回到这边,见陆氏正在关鸡笼,“娘,子佩回来没。”

    陆氏直起身,皱了皱眉,“没规矩,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张口闭口的叫子佩,外面人听了,还以为我没教好你呢,等成了亲,可不能这么叫名字了。”

    千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叫名字,叫啥?”

    陆氏奇怪了,这丫头是怎么了?“当然是叫相公。”

    千喜打了个哆嗦,大热天的却觉得起了一身鸡皮,酸死了,“知道了。”

    赫子佩已经回来了,正在自已屋里和陆掌柜说着事。

    陆氏走进去,杵了杵丈夫,“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陆掌柜识趣的站起身,“你也累了,早些歇了。”

    赫子佩恭恭敬敬送了陆氏夫妇出门,看着他们二老进了屋,关了门,拖了千喜进来,顺手关上了门,落了栅。

    千喜回头看了看门栅,耳根有些烫,“爹娘还没睡呢,你就落栅,不行,我得出去。”说着就去拨栅子。

    赫子佩忙按住门栅,“就一会儿。“

    “那也不用落栅啊。“千喜去扳他的手。

    他握着她的两条手臂,将她转了过来,“不落栅,万一根儿那愣小子又撞了进来………”

    千喜想到那天的情形,脸就红了,“还不是怪你,爹娘看见怎么办。”

    赫子佩隔着窗花上的一个小洞望了出去,“他们熄灯了,请应该是睡下了。”

    “这么快?”千推开他的脸,也凑过去看了看,对面屋果然黑着,心里明白,这是爹娘睁只眼闭只眼,有意早早熄了灯,不让他们难堪。

    心里嘀咕,就这么怕她嫁不出去?使着心眼撮合她和子佩?

    赫子佩凑到她耳边戏侃,“爹娘是想我们早些生儿子呢。”

    千喜转过脸呸了他一口,“别给你一根鸡毛,你就当起了孔雀。”

    赫子佩笑了笑,搂住她,“一个下午没见,想死我了。”

    千喜也笑了,心里却跟灌了蜜水一样,“哪能象你说的,一个下午不见就要死了,哪天你飞远了,三年两载不见的不是要死多少次了?”这话刚出口,这人就象掉进了个冰窟窿里。

    赫子佩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拉了她坐到床边上,拥着她,“千喜,有件事,本来想过些日子跟你说的,不过你可能也察觉到了,不如现在跟你说了,也省得你总胡思乱想。”

    千喜的心猛的一跳,来了,要来的事,还是来了,脸上笑着,顾做轻松,“啥事?”

    赫子佩双臂环过她的身子,搂紧了,双手握着她交叉着的小手,“等我们成了亲,我还真要离开些日子。”

    千喜呼吸一窒,“去哪儿?”

    “去京里。”

    “还回来吗?”千喜知道自已这句话问的很傻,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赫子佩将她抱得更紧,“这是我的家,能不回来吗?”

    千喜想问他去做什么,但想着如果他愿意,自已会说,如果不愿说,问了也是让他为难,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等你。”

    “嗯,不会久的,短则个把月,长也就四五个月。”这还没走,光想想,就开始不舍得了,差点“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就出口了,话到了嘴边,还是吞回去了。

    千喜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手臂都被他箍得有些痛,气氛也有些沉重了,呼了口气,打破这份僵局,“今天你去衙门的事怎么样了?”

    “姓王的被截了回来,开始还想赖,衙门的人本来碍着主薄的面子,还不敢怎么的。这时候上头管军布的诸卫羽林军府知道了,派了人亲自下来查看,正好撞了个正着。强着衙门的人开了镖箱,里面装的全是银子古董,姓王的当场哑了。主薄看苗头不对,为了洗干净身子,推得干干净净,姓王的是一千张嘴也没得辩。”

    “这么说,姓王跑不掉了?”

    “跑不掉了,那些银子古董当场就充了公,至于那些东西怎么上交法,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赫子佩眼里闪着快意,这仇算是报了。

    “姓王的怎么处置?”自那事以后,千喜恨着王氏夫妇,但听说他们要被办了,又有些心软,万一掉脑袋,好歹也是两条命。

    “没判呢,现在收监了,吃苦是免不了要吃的,到最后怎么判,说是要押到京里去,只怕是轻松不了了。”赫子佩转头看了看千喜。“不忍心了?”

    千喜微笑了笑。

    赫子佩将面颊贴着她的耳鬓,“心这么软,怎么做得了生意。”

    “这和生意两码子事。”千喜不服,做生意的确是要心狠手辣,但也不用非把人往死里逼,“会砍头吗?”

    “这说不好。”赫子佩抱着她轻轻的摇了摇,“你想怎么着?现在他的生杀大权,我捏了一半。”

    千喜转头看他,他把她抱得太紧,她转过头,鼻子却贴在了他脸上,眼睛也只看到他的面颊,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的脸,痒得他心里都痒痒麻麻,“那批布染不了了,姓王的肯定是大罪,但上面派布的人也要落下个办事不慎的罪,也是要罚的,就算有关系,打些银子也能过去,但这油差是要丢了,不可能再任得了职了。他们哪舍得丢了这么个油水差事,要保住这个差事,就得找人把这布染出来,不用说,这事自然得落在你相公……….赫子佩身上。”

    千喜白了他一眼,“你就得意吧,可这和姓王的什么关系?”

    赫子佩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为了保这差事,他们可是下得了重本的,什么要求一举答应?”

    千喜不些害怕,“那些人可全是咬人的狗,你跟他们硬来,万一他们使坏害你……子佩,我看这事,我们还是息事宁人,顺着他们的意染了就算了,以后也别再招惹他们了。”

    赫子佩拍拍她的手,“别怕,我自有会寸,你就说你要姓王的怎么样吧。”

    千喜虽然不想赫子佩再跟那些人谈什么条件,她深知要的东西越多,越让人记恨,就是现在不还口,也难免以后不伤人,但眼睁睁看那两人死,心里又过意不去,“我看让他们受些活罪,知道错了就行了。”

    “好,你说这么办就这么办,明儿我就去说去。”

第068章 老天公平

    千喜缝好了最后一粒珠子,将针穿过反面,打上结,咬了线头,把针插进针线包,抖平了手中的大红喜服,铺平了摆在床上铺着的男喜服旁边,持两件喜服的袖子靠在一块,一眼望过去就象牵着手一样。脸上露出了笑,离成亲还有三天时间,好歹算是赶完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陆氏迈了一条腿进来,手扶着门框,“千喜,你的喜服赶出来没有。”

    千喜忙将两只袖子分开,心扑扑的跳,“刚赶出来了。”

    陆氏只是路过,在这门口刹了一脚,问上一句,听说喜服出来了,脸露喜色,进了屋,“看看啥样子。”

    千喜将身子移开些,露出床上的两套喜服,“爹和娘的,我刚才已经送您们屋里去了,娘一会儿喊着爹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天好改。”

    “是吗?都出来了?”陆氏更欢喜,走到床边看喜服,,看一件赞一件,看一处,赞一处,“看这花绣得多精致,这边滚得真细……”

    “娘觉得行吗?”千喜挨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行啊,这袍子,我们子佩穿上,不知该有多俊。”陆氏摸着那衣领爱不释手。

    千喜撅嘴不依,“他穿上就俊,我的就不成了吗?”

    陆氏‘哟’了一声,随手拍了她屁股一下,“这丫头还吃自己相公的醋。”

    千喜捂着屁股一跳,“不说就不说,还打人呢。”

    陆氏笑着佯装又要打,千喜忙跑开了,陆氏才笑着说,“这太和镇有哪家姑娘有我们千喜漂亮,当然穿啥都好看。”

    千喜装模作样的掐了个兰花指,抛了个媚眼给陆氏,“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咱是谁家的女儿。”

    陆氏被她逗的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丑。”携了千喜的手坐到床边,“听说今天王家被抄了家了,判了个流放,还是子佩去求的情,又帮他们交了笔赎金,才免了流放,挨了几板子。”

    千喜这两天为了喜服的事,就在隔壁婉娘那儿守着,没去铺子上,还真没听到风声,怔了怔,“什么时候判的?”

    “今天才判的,你爹刚才回来跟我说的。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贪呢,这布染不了硬去接,接了回来,弄砸了,白白背上这官司,姓王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落得这下场,也着实可怜。”陆氏心善,看不得谁落魄。

    千喜他们与王家的恩怨一直瞒着陆氏的,反正事到这地步了,也算有了结了,“姓王的现在住哪儿去?”

    “还能去哪儿,回乡下呗,听说他在乡下还有几间茅草屋没卖的,回去种种地,慢慢再做点啥的,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不过想再有以前风光是不可能了。”陆氏想着王家以前挤兑自己家的时候,那个心狠,现在风水轮流转,这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千喜怕陆氏拿着这事念叼个没完,万一又来大菩萨心肠,去要子佩救济救济,硬生生再把他拉扯起来,姓王的死了狼心倒也罢了,万一恶念没除,只怕又要留下祸根,“娘,别管人家的闲事了,姓王的不是好东西,手上没钱,过些小日子还对了,省得拿着银子到处害人。”

    陆氏听出味了,“姓王的拿了银子害了你们了?”

    千喜点了点头,“他请了山里的匪子,在山沟里把我和子佩拦下了,差点没能回来见您二老。”

    陆氏狠狠朝着地上‘呸’了一声,“我还可怜他们,子佩就不该给他求情,让他们到天远地远的地方好好吃点苦头才对。”

    千喜怕气到娘,又劝了一回,陆氏才回了屋。

    千喜想着盖头忘在婉娘邓边了,乘着沈洪他们还没收工,过去拿回来,过了隔壁,却见赫子佩正洗了手往大门口走,心里奇怪,这外面都黑灯瞎火的了,他收工也是从两个院子相逼的小门直按回家,这时候往大门走做什么?

    走向婉娘的屋门口,现在沈洪和婉娘住着离大门较近的耳房。千喜走到婉娘门口,回头望了眼半合着的大门,见赫子佩站在门口跟一个人说着括,邢个人四十来岁年龄,表着光鲜,象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一类的人物,太和镇没见过有这么一号人。

    婉娘在窗子后面望见她,开门招呼,“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

    千喜忙回过头,“没看啥。”

    婉娘把她让进屋,打趣着她,“我见你拿漏了盖头,想给你送过去的,又怕你睡下了。寻思着明天给你送去,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巴巴的赶着来拿,看来真是迫不及待要想嫁人了。”

    千喜拧了她一把,“你这张嘴是越来越坏了,我是怕被老鼠叼去了,才过来的。”

    “还装?我这儿哪来的老鼠。”婉娘摇头笑了。

    千喜朝大门口努了努嘴,“这门外是谁啊?”婉娘天天在这院子里已有些天数了,来来往往的人也见的多,想必知道那人是做什么的。

    婉娘见问,探着头住大门外望了望,摇了摇头,“不认得,以前没见过这个。”

    “不是京城送染料下来的人?”千喜按那人的衣着打扮来猜,那人应该是京里来的。

    婉娘摇了摇头,“送染料的今天倒是来过,不过中午匆匆吃了饭就走了,说是在天黑前要到什么客栈夜宿,否则这路上怕不太平。”

    千喜心里顿时堵了什么东西,这人只怕是跟他要去京里有关了。

    拿了头盖,“我要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婉娘见时辰巳晚,也不多留她,任她出了门。

    千喜离了婉娘屋子,也不直接回家,慢慢蹭到大门,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人还没走到,赫子佩回头看见她,回头对那个人道:“这事暂时就这样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那人做了揖,与赫子佩道了别,径直走了。

    赫子佩大步走向千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忘了东西了,过来拿。”千喜又望了望那个正走远的背影,“那是谁啊?”

第069章 别扭

    “京里的回消息。”赫子佩简简单单的回了她的话,看着她手上的盖头,伸了手就要去揭来看,“都做好了?”

    千喜忙打开他的手,“也不知有没有碰过染料的手,被你摸脏了,可没时间再重新折腾。”又朝门外望了望,“回什么消息?”

    “也没什么大消息,只不过探听些杂七杂八的,看有没有什么门道可行。”赫子佩摊开手给她看,他也是才回来不久,四处看了看,并没碰染缸。

    千喜将手里的盖头捏了捏,口气冷了些,“你今天的事忙完了吗?”

    赫子佩飞快的看了千喜一眼,她脸上已经罩了一层黑气,知道坏了,“你先回去,我去交待一下就过来。”

    千喜也不看他,转身过了小门,回了自已屋,重重摔上房门,将红盖头使劲丢在床上,看了看那两件喜服,火更大,顺手扯了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床边上生闷气。

    赫子佩听到门响,心都抖了抖,忙寻了沈洪交待了几句,急急往这边走。

    陆掌柜夫妇在屋里听到摔门声,开窗探头出来望了望,子佩屋里灯黑着,显然还没回来,再看千喜这边,又看不出什么,陆掌柜用手肘捣了捣夫人,“你刚才在千喜屋里,没见千喜怎么的吧?”

    陆氏也是一脸的迷糊,“没啥啊,可能是不小心门关得重了些,睡吧。”

    陆掌柜刚躺下,心里不踏实又撑了起来,“你还是再去看看吧。”

    陆氏心里也犯着嘀咕,听了丈夫之言,披了衣裳下床,拉开门,刚迈出一条腿,见赫子佩匆匆从小门回来,往千喜屋里一路小跑,忙把脚缩了回来,小心的掩上门,不出声音。

    陆掌柜看着夫人,“咋了?”

    陆弩了弩嘴,“嘘,子佩朝着千喜屋里去了,慌里慌张的,只怕是两个人闹了别扭。”

    陆掌柜皱了眉头,“这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看这……”

    陆氏重新脱了衣裳上床,“这事我们别管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已去处吧,这以后嗑嗑碰碰的事还多,我们不能什么事都盯着。”

    陆掌柜想想也是,吹了灯。

    赫子佩见千喜的门虚掩着,里面透着光,怕吵着爹娘,轻轻敲了敲,低唤了声,“千喜。”又唤了声,还是不应,自个推开门,见她坐在床头,满脸乌云滚滚,也不看他,地上胡乱丢着两堆喜服,心里‘咯噔’一下。

    轻掩了门,拾起地上的喜服,抖了抖,走到床边,小心挨着她身边坐下,“千喜,这是怎么了?”

    千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亲,我们不成了。”

    赫子佩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为啥?”

    千喜笑着看他,“你说为啥?”

    赫子佩把刚才的事想了一遍,没想出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让她在这关头改变主意,或者有什么他没想到的事?去握她的手,“千喜,有什么事,你直说,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改,成吗?别这样。”

    千喜把手拿开,不让他握,声音同样没有温度,“你没啥不好,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成亲。”

    赫子佩有些急,他等这天等了很久了,怎么能一个不适合就算了?“为啥?怎么不适合了?”

    千喜站起身,去拉开门,“你不知道为啥就算了,反正这亲,不成了,我要睡了,你回屋吧。”

    赫子佩整个人都懵了,看了看怀里喜服,“喜服都做好了,喜贴也全送出去了,怎么能不成了?”

    千喜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喜服做好了,不是非要穿的,至于街里街坊的,明儿我自个挨家去解释。”

    赫子佩心里一阵阵的凉,将喜服放在床上,走到门边,重新将门按了回去,千喜拦着不让他关,但扭不过他手劲,摔了手往床边走。赫子佩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我犯了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你这样?”

    千喜以前也不时会跟他闹闹小脾气,但只要哄哄也就没事了,象这样冷冰冰的,还是一次,他不能不惊,不能不忧。

    千喜的手臂被他捏得疼,使劲扭着想挣脱出来,却被他用力一带,紧紧搂进怀里,越挣,他反而搂得越紧,人没挣出来,到弄了一身汗,只得抬头瞪向他,见他眼里尽是痛,心间陡然一软,“子佩,我们真不适合。”

    赫子佩眉头拧了又拧,心里皱巴巴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没听你说不适合,怎么突然就不适合了?”

    “因为我们以前没到谈婚论嫁,也就没现这些问题。”

    赫子佩急得红了眼,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不敢想没了她,自已还有什么想头,“我到底做错了啥,你说,我改,还不成吗?”

    千喜看他的样子,象是真不明白,长叹了口气,心脏也难受得缩在了一起,“子佩,我不知你是怎么看夫妻,我们那儿有句话是这么形容夫妻的,夫妻本是同命鸟,是要坦诚相对。我们之间没办法做到这点,又怎么做夫妻。”

    赫子佩有些迷惑,她不是这儿的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后面的话,细品了两遍,算是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将她紧紧囚在怀里,“那人真是京里来,是我过世的父亲的一个同窗好友家里的一个小管事,到这边办点事,顺便就给我传几句话,我真没骗你。”

    “你的确没骗我,但你瞒着我呢。”千喜又挣了挣。

    他忙又紧了紧手臂,“我不是有心瞒你,只是这事,我自已心里都还没想好,而且你又一直在忙婚事的事,说出来也不起什么作用,反让你白白惦念着,所以就没跟你说,想着有了着落了再告诉你。”

    千喜听他这么说,心里那把火算灭了,冷着的脸也开始转暖,他爹的同窗能请得起下人,那时候他都要冻死街边了,也不肯去投奔,非要等现在好歹算得上个人物了,才与那人联系,足可见他心有傲,也能看出他是个脾气有多倔强的人,这样的人能在她面前这么服软,她还有什么可扭着的,声音也放软了,“到底是啥事,要你这么操心?”

第070章 讲的就是诚信

    赫子佩正要回话,程根在门口叫,“子佩哥,子佩哥……”声音里带着焦急。

    千喜挣了挣,推着他,“快开门,看看出了什么事。”

    赫子佩忙放开千喜,转身拉开门,一脚迈了出去,“怎么了?”

    程根手上尽是染料,染布里穿的围裙也没脱,急得在门口直跺脚,见他开了门,踏上一步,“子佩哥,你快去看看那卷布。”

    赫子佩心里一惊,“布咋了?”

    一边问着,一边急匆匆的大步往那边院子赶。

    程根追在后面,“那卷布抖开了,里面有一窝没睁眼的老鼠,那布被老鼠咬过。”

    赫子佩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脚下奔得更快。

    千喜依在门口听了,眼睛一转,也追在后面跟过去看。

    石台边围满了伙计,沈洪也在边上,两个伙计正在抖布,程根将被老鼠咬过的地方指给赫子佩看。

    那卷布三分之一的地方,乱七八糟的被咬了六七个手指大小的破洞。

    赫子佩皱起了眉头,如果一头一尾,倒可以撕掉不要了,但这中间位置却是头痛,这军布可是少一匹也不行的,扭头先向沈洪道:“赶快灭鼠,可别把别的布啃了。”

    沈洪忙带了几个去了。

    赫子佩又问程根,“还有几匹布没染?”

    “这是最后一匹了。”程根伸了手指去拨那些小洞,“这可怎么办?”

    赫子佩略偏了头,想了想,“把这破了的地方裁了。”

    程根嘴角抽了抽,愣看着他,“子佩哥,这一裁可要赔钱了,我们这军布有一半都白染了。”

    赫子佩一沉脸,轻轻踹了他一脚,“哪来这么多话,叫你裁就裁,拿剪刀去。”

    程根站着不肯动,一脸的愁苦,“这么染出来,卷在里面也看不出来,交上去,等做衣裳的时候现了,这布是哪儿咬的,谁也说不清,我们来个死不认账,他们也硬赖不到我们头上。”

    赫子佩眼一瞪,脸黑得可怕,重重一脚给程根踹了过去,“有这么做人的吗?先别说自己良心上过不过得去,别人吃了哑巴亏,就算这次不追究,你还指望着有下批生意?做人就要讲个诚信。”

    程根顿时羞红了脸,心里还有些不服,“这布又不是在我们这儿咬破的。”

    赫子佩冷寒着脸,“谁要咱收货的时候没验清楚?姓王的已经到乡下去了,你去揪他回来赔这布?他现在这状况,把他的头砍下来也赔不出来。裁!”见他还杵着,又踹了他小腿一脚,“拿剪刀去啊。”

    程根没办法,叹了口气,去寻剪刀。

    千喜赶来在赫子佩身后听得清清楚楚,挤开人群,凑上前拨着那几个破洞看了看,回头问,“这些军布是尽着布的尺度,有多少是多少,还是有富余出来的?”

    赫子佩撇脸看了看她,“每匹布倒是预留了二尺的缩水。”

    千喜用指甲轻刮着破洞毛边,“那这布缩不缩水?”

    “缩,一匹布缩个一尺的样子,这洞在布边上的话,有一尺的余布,剪了就是,偏咬在这中间,真是愁人。”回念一想,千喜不会无故问他,“你有办法?”

    千喜‘嗯’了一声,“我试试,不包一定成,你把那多的一尺给我裁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光线不好,你叫人把这匹布送我屋里去。”

    程根拿了剪刀过来,赫子佩接过来,剪了一个小口,双手用力,‘哗啦’一声,齐齐整整的撕下一尺,递给千喜,唤着伙计,“把布卷起来。”

    伙计卷了布,正要扛,赫子佩拦了下来,自己把布扛上,程根和沈洪抢着上来要接下他肩膀上的布。

    赫子佩也拦下了,“你们也累了一晚上,早些歇了吧。”接着又吩咐伙计,“你们把地方收拾收拾,收工了。”说完向千喜偏了偏头,“走吧。”

    进了千喜的屋子,肩膀一歪,将那匹布抛在地上,“要怎么弄?我来帮忙。”

    千喜白了他一眼,“你粗手粗脚的,能帮得上啥忙,你也去洗洗睡了吧,明天早上起来看效果。”

    赫子佩不愿她熬夜受累,但这布又的确是要赶着出来的,“要不,我在这儿陪你。”

    千喜将裁下来的那尺布铺在桌上,用针挑着抽里面的纱线,“你还是走吧,你在旁边吵着,我反而静不下心来做事。”

    “可是……这就要成亲了,我怕你累着。”赫子佩也是左右为难。

    千喜放下手里的布,笑着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反正喜服已经做好了,别的事爹和娘都一手包办,也没我啥事,今晚上弄好了,我明儿白天可能睡一整天。你再啰嗦,我更熬得久了。”

    赫子佩‘嘿嘿’傻笑两声,“那我走了,你也别太累着。”

    “知道了,你快走吧。”千喜扬手赶他。

    赫子佩着才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千喜回头望着关上的门笑了笑,挑亮了油灯,继续挑纱线,将挑出的纱线一根根摆好,免得打结,直挑了百来根才停了下来,又将其中一个破洞毛边挑去大约半寸的样子,将那些毛边一根根捻着接了线头,将线辫了又捻,捻得紧了,微微用力扯了扯,接的结实不会断了,才又用指甲,细细的刮线头,直到两股线头接头不明显了,又如此这般的接上别的线头,接好了所有线头,用绣花针引了线,一针一针的织补,一个小洞就用去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等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尽数补好,天边已放了光。

    将那布揉了揉,再放开,反复如此好几遍,再摊开那块布时,如不是十分仔细的辨认,倒看不出来,等明天他们下染缸一染,混了布只怕就看不出来了。

    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布,伸了个懒腰,两眼干涩,困得不行了,收了针线,倒头就睡。

    二天一早,赫子佩起身,见千喜的门没关死,还透着光,过来推开门,见她倒在床上,睡得正熟,连被子都没盖,心疼得拉了被子,轻轻给她盖在身上。再看地上的那匹布,认了半天,才寻到织补的地方,眼里露出惊诧,再看向熟睡的千喜,眼里多了几分佩服。

    灭了灯,坐到床边,轻抚了抚她睡得红透的小脸,心里尽是怜惜。

第071章 啥时变得这么坏

    千喜看着官印压在最后一匹布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这批布是从姓王的手上接下来的,赫子佩掀了姓王的家底,免不得让主薄生恨,就怕这批布出了他们的手,途中做上点手脚,到时难免又要生枝节。

    为了防着这点,他们交布时,就在衙门,一匹一匹布的抖开让官衙带着人亲自验,验一匹,盖个印。凡是盖了官印的布,以后再出了什么事,与他们没有关系。

    那最后一匹布是织补过的,虽然染出来后,叫了全染坊的人挨个看过,都没人看出什么,但千喜这心始终没落下,直到最后这匹布压上官印,重新卷起,装了丰,才算去了心头压着的大石。

    出了衙门,赫子佩看着她直笑。

    千喜搓了搓刚才紧绷得痛的脸,“你怎么就能那么沉得住气呢,完全就没点反应,你看那个主薄,眼晴睁得跟牛眼一样,好象要把布看出几个洞来,万一看出来了,还不知要生什么事。”

    赫子佩仍是笑,“千喜啊,你要想独自撑起你那秀色坊,还得多练练,就你刚才邢神态,那布就是没事的,也能被人看出事来。更何况是有问题的东西,你自己先告诉别人了,这东西有问题,你好好挑挑,这叫哈?典型的做贼心虚。”

    千喜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开始烫,自己刚才真是那调调,主薄看了她以后,的确是把那布反复看了又看,只是幸好没能看出来,“可是你怎么就能那么镇定,就真不心虚吗?”

    赫子佩收了笑,一脸的认真,“我为什么要心虚?”

    千喜往四周者了看,才压低声音,“那布是补过的。”

    “补过的,又怎么了?”赫子佩看着她反问。

    千喜被他问的一怔,“补过的就不是原装的了。”

    赫子佩摇了摇头,“谁规定了不能补了?只要补的好,次品一样作正品卖,那些卖古董的,有多少是经过修补的?只要修补的让人家看不出来就是这个。”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现在就是这个。”

    千喜有些不好意思,是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也有为自己刚才表现太差而不好意思,他说的没错,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做生意,自己真的太嫩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看出来,怎么办?”

    他又转了身慢慢往前走,“这个问题不用想。”

    “为什么?”他镇定沉着是优点,但太过于自负,就不是好事了。

    “在你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好后果,做好最坏打算,而不是到了临时才去担心有什么后果。”他在昨天决定让千喜补,就压下了赌注,赔!不过千喜给了他一个惊喜。

    千喜望了望天空,一片的蓝,浮着几缕如烟一般的浮云,“这布交了,你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哪能松气。”赫子佩勾着嘴角笑了。

    “还有啥事?”他为了亲事,当地接下的生意尽数分给了别家染坊,这些天连夜赶工也就是为了赶在成亲前送出去,成亲之时才无后顾之忧。现在布也送了,还能有什么事?

    “还有一件大事没了。”赫子佩脸上认喜得让千喜心里紧了紧,低了头细想,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大事没做。

    “什么事?”

    二人这时正好荡到‘大和’门口,他也不进门.只往里望了望,里面人来人往伙计也招呼得好好的,不必他操心,而千喜这边的‘秀色坊’请来的媳妇各自织着布,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回头对千喜道:“跟我来。”

    千喜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跟着他绕过正门,从侧面的小门进了‘大和’后院。

    赫子佩走到马丰边,撩了衣衫下摆,挟在腰间,套了马,跃上马车,取了马鞭,向她伸出手,“上来。”

    千喜挂念着新房布置好了,乘着今天陆氏出去采办事物,偷偷溜去看一眼。那些桌布,帐幔倒是看过陆氏绣,可是到底挂上去是什么样子,却是不知道的。按理这些是该她自己亲手绣的,不过这些年来,她一直忙和子佩一起打点生意,家里的这些闺房事从没时间搭理,陆氏一声不响的全包揽下来。

    “这是去哪儿?”

    赫子佩一脸的神秘,扬眉笑了笑,不缩回手,“你去了就知道。”

    千喜摇了摇头,不肯上车,“我娘出去了,我们回去看我娘给我们布的床去。”

    赫子佩一想到那是他跟她两人的床,心里就一荡.身上开始烫,身下就有些反应,“不去。”

    千喜有些愕然,他这么想成亲,怎么会不想去看新房?“你不想看?”

    “想看,但不能去看。”他的声音带了些湿意,清亮的眼眸随之一黯。

    千喜只道他是硕及礼仪,按理成亲前他们都不能见面的,只不过他们同在一屋搪下,避无处避,加上又一直在一起打点着生意,大家也见怪不怪了,他们之间也就比别人少了些礼节.也没有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但两个人一同去看喜床,却是过了。

    “我们偷偷地看看就走,不让人知道。”

    赫子赫笑子笑,见左右无人,突然一探身,伸长手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提上车,圈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不是怕人看到,

    我是怕自己想你,忍得快不行了,看了那床,把持不住,没进洞房,就先用了那床。”

    千喜愣了片刻,俏脸瞬间红得熟透,她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胸脯,他的体温隔着薄衫不断传来,千喜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挣了两挣,想跳下车,却被他牢牢套住,动弹不得。

    他亲了亲她滚烫的脸,“所以我不去看。”

    这么露骨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却不让她觉得轻浮,但这面子却是搁不下,转身使劲掐了他胸脯一把,“好不要脸。”

    赫子佩笑的更张扬,“再掐,把火给我掐上来了,你可得负责。”

    千喜更是无地自容,扬拳就打,“你现在咋学得这么坏了。”

    赫子佩哈哈大笑,放开她,手持僵绳,“坐稳了。”

第072章 还账

    马车一路出了镇子,赫子佩一声吆喝,马车飞奔了起来,路面不是很平,千喜一惊,“哎呀”一声,忙扭身死死抓住马车木辕。

    赫子佩单手持僵,空出一手,将她一把扯了回来,紧紧搂住,马车跟着慢了下来。

    等到了平坦的路上,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千喜笑得有些无奈。

    千喜仍惊魂未定的死死拽着他的衣衫,觉得平稳了,才一脸怒容的抬起头看向他笑嘻嘻的脸,“你疯了吗?”在她看来,不管是什么年代,手上是什么车,安全一。

    赫子佩将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些,有意重重叹了口气,“我以为颠一颠,你会抱我呢,结果你却去抱那车辕,可见我在你心里还是差了点安全感。”

    “你有意的?”千喜又好气又好笑,推着他,要从他怀里挣出来。

    赫子佩将手臂箍得更紧,“别乱动,再动,真要翻车了。”

    千喜当真不敢再动,伏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他身上的味道瞬间包裹着她,她忍不住深吸了口,脸上开始烫,刚才不抱他并不是对

    他不放心,而是怕影响他驾车。

    这时被他抱着,惊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天一直担心的事也不再担心,只要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就够了,想到这儿,心也踏实了。

    赫子佩看了看怀里象猫儿一样的千喜,哈哈一笑,一扬马鞭,马车又再飞奔起来,不过这次平稳了许多,并不太过于颠覆。

    日头慢慢偏西,起了微微的凉风,天气也不如先前热,加上马车如飞,更加凉爽.千喜坐直了些,仍靠着他的宽阔的肩膀,看向前方的路,竟难得的惬意,“这是去哪儿?”

    赫子佩转过脸,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你不是说,有车了去兜风吗,这些日子忙着生意,一直没得空闲,这笔账当真欠得久了些,我可不想再拖到我们婚后,听你念叨。”

    “谁念叨你了。”千喜扬眉笑了,这话她是说过,不过当时也就说说,这以后并没住心里去。

    “不是怕吗?把账还了,也就不用怕了。”赫子佩说着话,驾车的活丝毫不大意,绕开那些坑坑洼洼的路面,尽挑平整的走。

    千喜睨了他俊美的侧脸,“你还记着呢。”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得记一辈子,以后老了拿出来慢慢的尝。”停了停又问,“等我们成了亲,你最想做啥?”

    心里象塞进了颗蜜枣,歪着头想了想,“想把我那秀色坊做起来,你呢?”

    “不敢说,说了怕你不高兴,闹不好,还得讨顿骂,还是不说的好。”车子拐了个弯,到了一处山脚下,不远处有几户人家,赫子佩

    轻拉僵绳,放慢了车。

    千喜望了望前面的山,不知他到这儿来做什么,“说来听听,我不骂你。”

    赫子佩看了她一眼,“你说的不骂的。”

    “嗯。”千喜瞪了他一眼,多半没好话,后悔说刚才的话了。

    “那我可说了。”赫子佩将马车停在其中一户人家院子外,凑到她耳边,“想你给我生一堆孩子。”

    千喜瞪圆了眼,正要开口刺他几句,赫子佩已轻笑着跳下车,冲着从屋里迎出来的一个老妇人笑道:“苏婆婆,我把布给你送来了。”一边说,一边抽身从马车货箱里取出匹布来,递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满脸是笑,接了布,“还要赫掌柜亲自送来,这怎么好意思。”

    千喜在赫子佩身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没出息,就知道生孩子。”

    赫子佩听了扬眉笑了,也不回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儿子在外面当差,这来来去去的时间又没个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时

    间来拿布。这布,我看象是做袄子用的,万一天冷得快些,就赶不上穿了。”

    这话,老妇人怎么听怎么舒服,揭了衣衫下摆摸荷包。

    赫子佩忙拦着,“钱,您儿子已经给过了。”

    老妇人放下衫子,去拉千喜,“还没吃饭吧,今天隔壁打了只野猪,一家分了些,我这刚好准备起锅,正好进去乘热吃。”

    千喜陪了个笑,真恨不得踹赫子佩一脚,赶着这个时间过来,不是蹭饭是什么,“我们还有事,不吃了。”

    老妇人扯着她不放,“吃个饭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说着又去拉赫子佩。

    赫子佩笑着让开,“苏婆婆,我们真有点事,这饭就不吃了,另外麻烦您点事。”

    老妇人听还有别的事要她帮忙的,停了下来,“啥事,我能做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赫子佩指指身后马车,“我们要上山一趟,这马车先停您家门口,大概也就一两个时辰,您看,成吗?”

    “成啊,别说两时辰,就是放多久都成,我帮您看着,绝对不会让那帮毛猴子弄损了您的车,再过上两个来时辰,这天就黑了,你们在

    山上可不能呆久了。”

    “可不是吗,所以这饭才不敢吃了。”赫子佩朝千喜使了个眼色。

    千喜虽不知他这时候上山做什么,却也顺着他的话,向老妇人告了辞,“苏婆婆,那我们先走了。”

    老妇人怕误了他们办事,一会儿天黑了,下山路难走,也不强留,扬了手,“快去吧,快去吧,路上小心啊。”

    二人应了,赫子佩又从车上拿了个小包,引着千喜,顺着小路进了山。

    等到了无人处,赫子佩拖了千喜的手,牵着她往山上爬。

    千喜望了望眼前陡路,刚才以为他是找借口,没想到还真来爬山,“我们现在上山做什么?”

    赫子佩指了指前面半山腰一片空地,“太阳上山下山的时侯,站在那涯边上,下面全是云,太阳就象是踩在脚下,五颜六色的,可漂亮

    了。

    千喜的手被他拽得紧紧的,脸上放了光,“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晚霞。”

    “嗯,很久前就想带你来,一直没能得空。本来是想带你看日出的,不过这山上到了半夜太冷,怕冻坏了你,就看日落吧。”赫子佩回头看了看她,神色温柔。

    千喜抿嘴一笑,没想到只知道埋头挣钱的他,居然还有这份浪漫。

第073章 捡个女人

    两个人手牵着手,顺着山间小路,一路上爬,半路上,赫子佩还顺手打了两只野鸡,一会儿到了山顶,就着山泉洗了,升火烧着,可以一边吃一边看晚震。赏了美景,又填了肚子,一举两得。

    攀上了那块平台,千喜望了望远处,云漫雾绕,果然象是到了天上的威觉,顿时心心旷神怡,丢开赫子佩的手,走向崖边。

    赫子佩忙拉住,“那山崖下面深得很,别走得太边。”

    千喜到了这儿,哪肯不去看看下面,赫子佩只得陪着她走近悬崖边上,紧紧握住她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千喜往下一望,两腿一软,头上一阵昏眩。

    赫子佩忙将她一把抱住,后退两步,“叫你不要去那么边,偏不信.头晕了吧。”

    千喜靠着他肩膀,轻吁不已,“这山上来没多高,怎么这下面就这么深啊。”

    赫子佩将她放到一棵大树下,“这下面山谷,也没听说谁下去过,到底有多深也没人知道,一会儿太阳落山,你不必到崖边去,就在这

    儿坐着,四周景致,一点不会看漏了。”

    千喜依言在树下坐了,放眼望去,才现,这树下地势比别处要高了些,望得也远,又不至于象刚才崖边一样,一眼望下去就头昏目眩。

    赫子佩捉了那两只野鸡,走向山顶另一头接山泉洗涤野鸡。

    千喜扭头见身后不远草丛里露出一只女人脚,吓得呼吸一窘,“子佩.子佩,你快过来。”

    赫子佩回头看了看,听她叫得急,三步并两步的奔了回来,“怎么了??”

    千喜直勾勾的盯着草丛,指了指,“你看那儿。”

    赫子佩顺着她手指方向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心里也‘咯噔’一下,他不怕死人,但这时间一个女人出现在这儿,的确诡异了些,回头

    交待千喜,“你别乱动,我去看看。”

    千喜的心象是要跳出胸膛,放开拽着他衣衫的手,点了点头,“小心些。”

    赫子佩裂嘴笑了,大不了,不就是一个死人吗,还会诈尸不成,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怕吓到她,‘嗯’了一声,走向草丛。

    拨开草丛,竟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双目紧闭,胸口尚在微微起伏,探了探鼻息,绕是这夏天天气,仍觉得热得有些炙手,唤了声,“姑娘。”

    那女子也不应,一连唤了几声,才听到地上轻“嗯”了一声。

    千喜一个人坐在那儿害怕,也挨了过来,缩在子佩身后,见了这副情形,略松了口气,“还活着。”

    赫子佩嗯了声,拉起那女子的手,背伏在背上,也顾不得再看什么日落,“千喜,我们快下山,寻个大夫。”

    千喜二话不说,捡了他丢在地上的野鸡,帮他扶着那女子,往山下走。下了崖顶平台,山路窄陡,千喜只得放了手,由着他一个人背着

    女子在前面走,她跟在后面不时的扶上一把。

    下到半山腰,那女子幽幽醒来,半睁开眼,见自己伏在一个男子背上,斜了斜眼,入眼是一张如刀削斧劈出来,极英俊的侧脸.干裂的唇动了动,却不出声音,眼皮又重重的合上了。

    到了山下,苏婆婆正赶着一帮在马车上跳上跳下的顽童,见他们这么快下了山,倒有些奇,再仔细一看,赫子佩背上还背了个人,迎了上去.“这是谁啊?”

    千喜微微一愣,她还想问苏婆婆认不认得这个女子呢,“我们在山上捡到的,不是你们这儿的人?”

    苏婆婆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这儿的。”一探女子额头.“哎呀,好烫,着烧呢。”

    千喜满腹疑感,不是这附近的人,这时候一个女子上山做什么,“这儿有没有大夫?”

    苏婆婆望了望前面一间茅草小院,“是有一个大夫.不过前天去京里走亲戚去了,说是要明后日才能回来。”

    赫子佩一皱眉,“明后日,那可等不得了,我们先带回镇上找大夫,千喜想想也只有如此,辞了苏婆婆,帮着赫子佩将女子小心的放上

    马车。

    苏婆婆见他们带着病人,也就不留他们,“路上小心啊。”

    赫子佩应了,拉了千喜上车,坐在他身边,“坐稳了没有。”

    千喜上了车才想起手上还拎着两只野鸡,竞忘了给苏婆婆.又重新跳下车。

    苏婆婆死活不肯收,“我们这才分了野猪肉,我一个老太婆哪吃得了这么多。这大热天的,东西又放不得,你们家里人多,带回去正好合适。

    千喜挂记着昏迷不醒的女人,顾不得花时间和苏婆婆拉扯,硬留下了只,自己仍拎着了只上了马丰,扭身将野鸡挂着车辕上,“快走吧,病成这样,早些寻着大夫,早些安心。”

    赫子佩也不再耽搁,一扬马鞭,马车朝着来路飞奔。

    回了家,仍背了女子进院,冲程根屋里喊着,“根儿,快去寻大夫来。”

    陆氏夫妇和程根从屋里出来,程根住他背上望了一眼,飞跑着出了院子。

    陆氏一边赶着去开厢房门,一边问,“这是谁啊?”

    千喜摇了摇头,“不认得,她昏迷不醒,我们就把她带回来了,我去打凉水去。”说着也跑开去取了铜脸盆去井边打水。

    赫子佩将女子放到厢房床上,抹了抹头上的汗,“娘,就麻烦您看着了,我出去了。”他一个男人,自不方便在这儿呆着。

    “你尽管去,有我呢。”陆氏顺手将陆掌柜也打了出去,走到窗边开窗,透气。

    千喜端了凉水进来,绞了巾子,陆氏接过擦了她脸上泥土.草絮,露出一张精巧芙蓉脸,透着不正常的红。

    陆氏‘啧啧’两声,“多俊的姑娘,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重新拧了凉水,给她敷在额头上。

    过了半柱香时间,程根领着大夫来了。

    大夫放下药箱,把了把脉,翻了翻她的眼晴,“这烧了不是一两天了,是病着没治,拖得重了,又只怕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饿过头了,才导致昏迷不醒。”

    陆氏于一边听着,“大夫,您看,她这病没大问题吧?”

    大夫拿了纸笔,开了方子,“我给她开几副药,一剂下去,差不多也就能醒了,醒了让她吃些粥食,退了烧,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第074章 不喜欢八褂

    送大夫出来,千喜支着程根随大夫一同回去抓药,自己返回厢房。

    陆氏怕千喜大喜之前染上些病疼,不肯让千喜在这房中多呆。千喜见陆氏白天忙着筹办婚事的事,现在又要服侍病人,怕她累着,也不

    肯撒手不管。陆氏没了办法,将那女子额头巾子抛到铜盆里,“不愿歇着,就去熬些菜粥,别油了,她这还烧着,吃不得油荤。”

    千喜这才端了铜盆,将水泼在院中墙角,重新换过干净水送回厢房。再出来时见赫子佩仰着头正者着伙计挂大红灯笼,一脸的笑。

    “挂几个灯笼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了?”

    赫子佩转过头,把她拉到身边,“以前看别人操办觉得麻烦,现在到自己了,却是别样心情,巴不得越喜庆越好。”

    千喜往隔壁新院子方向望了望,“那边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我刚才还在门口望了望,爹娘办事,真没得说的,这么短短时间,竟整理的比哪家都好。”

    千喜一听,也来了精神,“我过去看看。”本来想要他陪着,怕被娘看到又要百般念叨,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顺手将手中铜盆塞给赫子佩,一溜烟的去了隔壁院子。

    为了他们成亲,陆掌拒又将另一边隔壁的院子盘了下来,仍是两院打通.怕他们两小新婚,脸薄不好意思,仍留着墙,修了拱门连着两边院子。又种上些花花树树的,持拱门半遮半掩,从这院望过去,尽看到花草山石,看不见那边院子情形。

    虽然没开灯,就着月光能看得出挂满红缎灯笼,一片喜庆。

    千喜略转了圈,满心欢喜,挂记着去厨房熬粥,不敢多呆。

    转过花丛,一个人影站在门前,着实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却是子佩,拍着胸口,“人吓人,吓死人。”

    赫子佩住后望了望,没人注意到他们,“我想进去寻你的,刚到这门口就听见你往外走,只好在这儿等。”说着又看了看身后,压低声

    音,“你怎么就不晚点出来。”

    “里面黑灯瞎火的,我在里面呆着做什么?”那边虽然到处布置的妥妥当当了,但终是没住人的,到处漆黑,还是有些让人害怕。

    抬头见他神色有异,突然想到什么,瞬间涨红了脸,低骂了他一声,“不正经。”

    赫子佩撇着嘴笑了笑,“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都难,今天好不容易抽空带你上山,却又碰了这担事。”虽然救人是义不容辞,但失了和千喜难得的单独相处机会,还是有些遗憾。

    千喜笑着白了他一眼,推开他,“我还得去熬粥呢。”

    正巧程根抓了药回来,千喜顺手接过,“刚好,两样一起,不用一样一样的来折腾到半夜。”

    赫子佩从她手上拿过药包,“我来熬药,你熬粥,我们正好说说话。”

    千喜也是最不喜欢一个人守着药罐子,听了他的话,自是一叠声的应好。

    进了厨房,千喜洗米下锅,赫子佩折腾药罐子,各自捣鼓好手上的活,板了小板凳肩并肩的坐在门边又一搭没一搭的瞎聊,一晚上就围

    着背回来的那女人转。

    千喜靠着门框,伸直了腿,“你说那姑娘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那山顶上。”

    赫子佩也靠着另一边门框,面对面的看着她,“我哪能知道。”

    “她长得可俊了。”千喜想着那女人病着都有那姿色,病好了,不知有多出色。

    赫子佩心不在焉,拿着蒲扇,顺手扇了扇熬着药的炉子,又加了根柴。

    千喜见他没搭话,伸腿碰了碰他的小腿,“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赫子佩随口应了声,“听见了。”

    “听见了,怎么不理啊?”千喜有些忿忿不平,起身搅了搅动锅里的粥。

    赫子佩有些不耐烦,“她俊不俊,关我什么事?”用筷子压了压药罐子里的药渣,里面的水也不多了,抽了柴火,拿过碗,满满的漏了一碗黑呼呼的汤药,放下药罐子,就要往外走。

    千喜拿着勺子,冲着他喊了两声,“喂,你怎么就走?”

    赫子佩转过身,“你一晚上都在说那姑娘,你就没别的话说了?”

    千喜被他呛得愣了愣,一想也是,自己真说了一晚上那女人,他不是爱八卦的人,忍了这一晚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爱听,就不能说出来吗?什么脾气。”

    赫子佩摇头苦笑,“你的粥也行了。”转了回来,蹲下身,抽了灶下的柴火,“千喜啊,以后和我一起的时候,多想想我们之间的事,别人家姑娘的事,我不感兴趣,也不爱听。不知道的事也不必要总花心思,没头没脑的去瞎猜,等她醒了,自然能问个明白,她打哪儿来,要去哪儿,我们大不了花几个钱,雇个车送她去。”

    千喜盛了粥,将粥和汤药一起放进木托盘,反正天热,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你咋就这么小气呢,说说闲话,又咋了,也值得你不高兴。”

    赫子佩拿了水瓢,从水缸里舀了水,帮她洗了锅,“我是男人,哪有男人喜欢那些婆婆妈妈的闲话。”

    千喜端了托盘,“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我是想着她万一没地方去.她那长相,说给根儿做媳妇,倒也不错。”

    “我帮你端到门口去。”赫子佩怕托盘重,接过她手上托盘,迈出厨房,“这种事别自己琢磨,看人不能光看个长相,人品性格的,啥

    都不知道,谈啥婚事。”

    他说的是实话,但千喜听着就是觉得不顺耳,干嘛非要跟她拧着干,“我长得跟个丑鬼一样,你娶不?”

    “娶,怎么不娶?”赫子佩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千喜,眼波似水,合嗅带怒,不禁扬眉笑了,“你就是长得跟个夜叉一样,我也娶。”

    千喜在他身后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才长得跟雷公一样呢,我长得真像夜叉,鬼才信你会娶我。”

    赫子佩裂着嘴笑了,“小心打了我手上的碗。”

    千喜抬头,已经到了厢房门口,忙收回又要拍出去的手,“算了,饶你一回。”

    赫子佩递了托盘给她,“进去吧,我先去休息了,如果她没什么事了,你和娘也早些休息。”

    千喜应着,用脚轻轻踢开开门进了屋。

第075章 京里来的

    千喜进了屋,反脚踢上门。

    陆氏正在绞冷水巾子,躺在床上的女子,睫毛微颤。

    千喜将托盘放在桌上,扭头看着女子,小声问,“娘,这是要醒了吧?”

    陆氏拿着刚绞好的巾子,转过身,看了看,“好象是要醒了,那药烫不?喂些药下去,看能醒不。”

    千喜端了碗在手上,另一只手拿了药勺,轻轻的搅着,“娘,你扶她起来,我吹着点,慢慢的喂,不会怎么烫人。”

    陆氏将湿巾叠了两折,搭在铜盆缘上,坐到床边,扶起那女子。

    千喜也在床边坐下,舀了勺烫药,吹了吹,觉得差不多了,才凑到她唇边,轻轻磕开她的唇,慢慢放里倒。

    她唇动了动.咽了下去,睫毛又抖了两抖,慢慢睁开眼,虽然是一脸的病容,邓双眼到是灵动抚媚。

    千喜和陆氏对看一眼,面带喜色,“醒了。”

    那女子身上没力,陆氏用肩膀撑着她,柔声问,“姑娘,觉得好些吗?”

    女子睁眼就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晴在眼前晃,清澈纯净,仿佛不带一丝世间凡尘,听到耳边有人问话,费力的扭头看向陆氏,三十

    来岁年级,端庄美丽,神态慈祥,心下略安,微笑着轻轻点头,“谢谢婶婶搭救之恩。”

    陆氏见她开口便言谢,微微一笑,“是我家千喜她们带你回来的,你也不用客气,先好好养好身子再说。”

    “千喜?”女子脑海里浮现那张俊朗非凡的侧脸,烧红的脸更是烫。

    千喜正舀了一勺药凑上来,“娘,您先别让她说话,乘热把药喝了。”

    女子这才又转过头来,“谢谢姑娘。”想抬手接碗,手上却没有半点力气。

    千喜笑了笑,直接将勺子凑到她唇边喂她,“没力气就别勉强了,让我来吧。对了,叫我千喜吧,别姑娘,姑娘的了,你叫什么?”

    女子含了汤药在口中,怔了怔,才咽了下去,她是千喜,那那个人是谁,“谢谢千喜姑娘相救之恩,我姓吴,叫采兰。”

    千喜扬起眉稍,做点好事,被人谢着,总是心情大好,“吴姑娘不必客气,药快凉了,快喝了吧,我们地方虽然只有麻雀那么大,但这大夫的药可灵了,你吃上几副,包好。”

    太和镇就芝麻大点地方,镇上的人来来去去的,早看得熟了,这女子从来不曾见过,应该是外面来的。

    吴采兰见她说话直爽,并不象普通人家的姑娘那般文淑,不禁微微一笑,身上实在使不上力,只得就着她的手将那碗药喝了。

    等她喝完药,陆氏拿了靠枕给她塞在背后,坐着歇歇,省得刚喝下药便躺着,药液反涌,胃不舒服。

    千喜放下药碗,摸了摸那碗粥,还滚热烫手,问陆氏,“娘,这粥怎么办?”

    陆氏也摸了婉,“一时半会儿凉不到,等吴姑娘休息一会儿,接着就吃了,大夫说了,她是着烧,又饿过头了才晕倒。”

    吴采兰见她们母女二人如此细心照硕,心下感激,“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陆氏为她挟了挟薄被,“吴姑娘不必这么多心,谁一辈子没点事呢,你是从哪儿来,怎么会一个人昏倒?”

    吴采兰垂下眼帘,过了会儿才道:“我家在京城,去亲戚家路过这前面村镇,遣到匪人,家仆被打杀的死的死,散的散,那匪人头子见我有几分姿色……要纳我做夫人……”她说到这儿,停了停,睫毛轻轻抖了抖,又接着道:“我乘他们多喝了几杯,逃了出来,躲在山上几天没敢下山……承蒙姑娘相救,要不然,我只怕……”

    陆氏听得满面怒容,“这帮匪子,眼里还有王法吗?”

    吴采兰垂着眼脸,半晌没有说括,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陆氏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过了的事,别再想了,在我们这儿好好养着,等身体养好了,我们要人送你,不管是去你亲戒家,还走回京城都成。”

    吴采兰又忙着一叠声的道谢。

    千喜在一边听着,微蹙着眉,这附近的匪子都归着周长贵的那个兄弟辛雨泽管着,这个吴采兰所说的匪子会不会是他?

    每次赫子佩提起他这个新结拜的兄弟,一口一个好。

    赫子佩在做生意上,虽然心狠手辣,但在看人上,却是极谁,他口口声声叫好的人,当真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如果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兄弟,这死了人的事,难道会全然不知情?

    总觉得这事有些怪,怎么怎么怪法,又说不上来,但这匪子的事总是不好说,上次他们从马家村回来,不也遇上了烂渣坏水,又或者当

    真是赫子佩对辛雨泽了解不够,只是被他表面的义气用事蒙了眼。

    端了粥碗.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快凉了,吃了吧。”

    吴采兰吃了汤药,又歇了这一会儿功夫,恢复了些力气,不肯再要千喜喂,自己接过粥碗,又道了谢,慢慢将那碗粥吃了。

    千喜等她吃完,接了碗放回托盘,见她脸色较前并明显好了不少,额头上渗着汗珠,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也没先前烫手,“曾大夫的药果然管用.这才一剂下去,就汗了,烧也看着在退了。”

    陆氏也觉得吴采兰的手不如先前烫,“那就乘着这出汗,用被子捂一捂.睡上一觉.明平没准就能退烧了。”说着抽了她背后靠枕,扶她躺下.为她挟好被角,端了铜盆。

    千喜端了托盘,和陆氏一前一后出了厢房,掩上房门。

    陆氏泼了水,一只拎着,一手去接千喜手中的托盘,“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再过两天就大喜的日子,得养足了精神。”

    “我洗了碗就去睡。”千喜不昔放手。

    陆氏把铜盆递给她,“还是我去,拜堂看着简单,一天下来,能累得脱一层皮,乘着这两天好好歇歇,没事别再到处乱跑。”

    千喜微微一笑,放了手,顺手接过陆氏手中的铜盆,放了回去,重新拿了自己用的洗漱盆子,看了看子佩的房间,巳熄了灯,也就去井边打水洗过脸,回房睡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600/ 第一时间欣赏名门秀色最新章节! 作者:陌果所写的《名门秀色》为转载作品,名门秀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名门秀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名门秀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名门秀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名门秀色介绍:
重生穿越,捡了个极品腹黑男,咱也来玩一把美男养成。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丰衣足食。
她是他的心,她是他的肝,他却将她休了!
正妻降级小妾?
没门,看她如何清扫垃圾,重震虎威!!名门秀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秀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秀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