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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回到明朝当海盗txt下载     回到明朝当海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0 献计

    抽刀的声音传来,侍卫怒道:“你敢再向前一步?”

    书生大笑:“不上前就是了。”

    他于是站在原地大喊道:“泰州何心隐来也!船主见是不见?”

    杨长帆听得没头没脑,扫视几人:“这什么鸟人?很有名?”

    汪显摇头,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胡宗宪与徐文长却是一番对视,同时露出惊讶之色。

    胡宗宪惊疑道:“何狂怎么会来这里。”

    “见是不见呢……”徐阶喃喃自语。

    “到底什么人?”

    徐阶立刻答到:“亡师唐顺之曾有言,泰州何心隐,可成大事,亦可坏大事,可辅天下,亦可覆天下。”

    “我不懂,这个人很强么?”

    “我也不懂,我也没见过这个人。”

    “那就见吧,一见便知。”杨长帆摆摆手,“既然连唐先生都评价过,看来不是凡人。”

    “只怕是祸水。”徐文长提醒道,“何心隐弃名姓,讽科举,言论思想极其偏激……”

    “文长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吧!”杨长帆大笑道,“当年在山阴,他人评价你何尝不是如此?要我看,这位就是一个甩脱了顾虑的你,不顾及功名,不去想他人的看法,自行自路,外人眼中虽怪异,自身倒是通畅。”

    “……”

    杨长帆就此起身,亲自开门高声道:“何先生,请!”

    何心隐老远见到了杨长帆,杨长帆也见到了何心隐。

    杨长帆眼中的何心隐,其实没那么狂,毕竟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了,眼神锐利目中无人是有的,但身材和力量摆在这里,狂不起来。

    何心隐眼中的杨长帆却是狂的令人发指,只见他身高体壮,正值壮年,雄姿英发,谈笑间开门迎客,言语豁达,傲而不骄,实是狂的可以。

    可以说,现在的杨长帆,完全甩脱了大明官员将领身上的一切陈腐,钟情并且得志于自己的事业,雄心勃勃。

    见此景,何心隐不禁惊呼:“昔日江东小霸王,不过如此!”

    杨长帆大笑,在他眼里,所谓何心隐,其实也不过如此:“先生莫咒我英年早逝,请。”

    何心隐拂袖前来,满脸亢奋之色,几乎一个字都不用聊,他就可以确定这一定是自己要找的人。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皇帝不信仙,只信自己。

    何心隐进厅,眼见其余三人,立刻又失望了几分。

    汪显一副海贼亡命之徒的样子,胡宗宪不过是明廷老狐狸,他见的太多了,至于徐文长,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患得患失,不够通达。

    何心隐扫视三人,甚是不屑:“三位必是军师徐文长、政使胡宗宪,都督汪显。”

    三人相当尴尬,汪显第一个起身:“你们议,我先走了。”

    “我也回避。”胡宗宪跟着起身。

    徐文长也无意参与,也起身道:“此人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

    “哈哈哈。”何心隐大笑道,“久闻船主有位安定天下的智囊,对何某的评价当真可以。”

    “凡事步步为营,没那么多一蹴而就。”徐文长微微一笑,就此随二人离去。

    杨长帆何心隐互请落座,女佣重新上茶。

    杨长帆本没指望用那种标语式的话能钓来多少搞心学的人,只因心学小圈子向来曲高和寡,你进了这个圈子,多半在朝中也有不错的地位,没必要来这里。正所谓近墨者黑,入了东番,今后子子孙孙很可能都洗不白了。

    在他眼里,只有在明廷活不下去,或者不在乎遗臭万年的家伙才有可能来。

    现在看来,何心隐该是后者。杨长帆并不知道,他其实两者兼具了。

    何心隐喝过茶后,第一句便问道:“船主自认王学门人?”

    “是。”

    “师从何人?”

    “《传习录》、《大学问》。”

    “是为无师自通?”

    “无师是真,自通不好说。”杨长帆反问道,“先生既为泰州心学泰斗,何来我东番?此地民不识字,顽固不化,先生是来传道还是辅业?”

    “不隐瞒,倒了严嵩父子,无所依偎,逃难至此。”

    杨长帆神色一震:“喊着要倒严党者千万,最后做成的倒是先生了。”

    “不止我一人,还有很多,但最终被记住的,只有一个人。”

    “是先生么?”

    “不是。”

    “但严党要报复的却是先生。”

    “我逃得快。有人来不及逃,或者干脆不逃。”

    “依先生的性格,该以死相逼,为何会逃?”

    “这明廷,不值当以死相逼,便是杨继盛杨公,血也早已干了。”何心隐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道,“船主盘踞东番,是为归顺开个更高的价码,还是蓄势造反改朝换代。”

    “不知道。”

    “……”

    “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船主年纪轻轻,富可敌国,名震东海,生于举人之家,官至三品参议,出海为寇,该是雄韬大略,胸有成竹才对。”

    “先生亦是如此,最终还不是来逃难了?”

    “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

    “我看船主的境况也甚是窘迫,北有倭寇,西有水师,南有夷人,三面包夹,首尾不得相顾?”

    “确是如此。”

    “多虑了,此三者,明廷妇人之愚,倭寇乌合之众,唯弗朗机乃豺狼猛虎。船主此前誓不征服南洋不归,为何今日又踌躇不前了呢?”

    “你不了解海事。”

    “你不了解朝廷。”

    “倭寇不足虑,然其势逼福建,一旦福建海禁严政,东番不可保。”

    “驱逐倭寇,禁入福建便是。”

    “浙江、南直大明水师势大,倭寇已无所劫。”

    “嗯……”何心隐思索片刻答道,“我明白了,船主既痛恨倭寇,又要利用倭寇牵制大明水师。”

    杨长帆默认。

    “我有一计,船主不妨一试。”

    杨长帆立刻恭恭敬敬道“若先生传妙计,我必有重谢。”

    何心隐大笑摆手道:“为船主出计自甘自愿。只因我来了东番,见到了船主,此地虽民不识字,却无半点沆瀣迂腐,虽名为海寇,行政事却比朝廷都要清明,船主虽年纪轻轻,却有吞四海之雄心,容百家之胸怀,仅此而已。”

    “先生过奖,无外乎祖师教诲,知行合一。”杨长帆听到这样的评价,不得不提高逼格。再说,他对知行合一也确实有了新的理解,并不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那么简单。

    “哦?依船主所悟,何为知行合一?”

    “见得越多,做得越多,也便悟得越多。祖师四字真言,实是要用一生去悟,现下我所悟,也不过浅见,先生见笑。”

    杨长帆提了口气,倒是真的认真说出了自己的理解:“知,并非知识,亦非良知,而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既何为对错,何为正邪。于天下人而言,知之,并不难,谁不知严嵩奸臣当道?谁不知贪官狼狈为奸?然而落实到行,却多无动于衷,或干脆沆瀣一气。如先生一般,按照“知”去落实行,以行去实践知,是为知行合一。白话一些,以‘天下应该是什么样的’为准则做事,而非“天下反正已经这样了”,对一切无动于衷,苟图衣食,贪恋富贵。大道至简,知行合一。”

    何心隐闻言大喜击掌:“好个大道至简,虽是白话,却尽是此理,古今能将祖师四字真言诠释如此直白,老少皆知,唯船主一人矣。你我所悟虽不尽完全相同,却皆是真言真释,望今后船主真切传此道,东番亦可胜于明廷。”

    “过奖,真的只是白话,四书五经我一本没读过。”

    “这才是最妙的,未被孔孟蚀染,方可悟正道。”

    杨长帆想说你错了,指导俺前行的是马哲毛思和邓论,只是后面三者的哲学中讨论的是世界,而心学讨论的是自己。

    何心隐摩拳擦掌:“我所献之计,同样大道至简,不过四字:借刀杀人。”(未完待续。)

221 冒险用人

    漫谈之中,杨长帆难免对何心隐多了几分敬意,虽人称何狂,但这人本质上并不狂,他不过是跳出条条框框去看这个世界,然后不加掩饰地道出自己的看法罢了。抛去束缚的思想,难免会对人不敬,触碰阶级利益,作为心学学派中的极左分子,何狂难免成为了抨击对象。他追求的心学境界中,并不完全信奉自古以来的“忠孝礼义廉”,并且非常犀利地去评价愚忠固孝冗礼等等。

    可以说,他发现了普世价值观中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地方,并且去试图纠正。

    这与杨长帆所悟,“以世界该有的样子为准则行动”,而非无动于衷,刚好不谋而合。

    而何狂之所以被称为狂,只因他说出了这些,宣扬了这些。

    反过来看,何心隐提倡思想解放,坚定民粹主义,这让他也具备了一定的危险性,这样的人掌权,掀起过于超前与极端的政治浪潮,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每一种政治形态与思想哲学都只能在合适的土壤中生长,何心隐设想中的乌托邦也更像是与世隔绝的桃源部落,除了哲学研究外,不具备任何意义。

    这个人可用,在于其思想基本与东番的需求一致,才华相当,人脉颇广;不可用,只怕其掌大权后剑走偏锋,搞思想政治革命。

    奈何东番徽王府,再如何也是贼寇之地,名家才子岂会来投?文臣无非苏恢那样庸的庸才,徐文长这样邪的邪才,外加胡宗宪这样的叛才。

    深谈过后,杨长帆不禁问道:“先生传道多年,可知王学为何曲高和寡?”

    “科举典籍固化人心,凡人难悟我王学。”

    “我看不然。”杨长帆举杯饮茶过后,诚然释道,“百姓饭都吃不饱,谈何王学?先有温饱后有欲,心学是自己内心的事情,让人从根本的自我豁达开朗境界。多数人还要为下一顿饭发愁,什么能解决饿肚子就做什么,什么能让我安居乐业就信什么。因而,唯有温饱不愁,一心向上的人才读得进心学。”

    “有几分道理。”何心隐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信服,就此问道,“那皇帝为何不读心学?祖师乃大明第一能臣,仁臣,功臣,皇帝不该学他么?”

    “呵呵,皇帝一心所向的上,咱们都配不上。”杨长帆大笑道,“祖师能教他长生不老么?”

    “……”

    “所以皇帝不信王阳明,信张三丰。”

    “不说皇帝,依船主所言,我心学难道发扬无门了?”

    “先生传道多年,该见过为了一块馒头可以下跪的穷人,也见过无恶不作的富人,我相信先生都曾试图传道给他们。”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先生认为,是先生传道不精,还是他们顽固不化。”

    “自然是后者。”

    “那就对了,道之所以能传,非道也,人也。让穷人温饱,自觉读书识字;惩治秉性不佳的富人,让他们去反思。道可传矣。”

    何心隐微微皱眉,心下开始拧巴起来。

    “先生要先立道,再治国,在我看来刚刚相反,该先治国,再立道。”

    何心隐当即反驳道:“无道之国,谈何立道?”

    “好了,咱们不争了。”杨长帆摆了摆手,他还有很多说辞,但也不想多说了,“先生才高八斗,在下恳请先生在东番主事。”

    “还请船主告知,何事要用我。”何心隐自然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留下,但总要有个体面的职位,如果仅仅是个小幕僚那就算了。论辈分,自己与唐顺之是同辈人,在东番,至少不能比徐文长低就对了。

    “实不相瞒,我准备在东番搞科举。”

    何心隐诧然道:“心学科举么?”

    “这太高了,实际一些,我想搞‘理工’、‘商政’两门科举,选拔数理工匠、通商勤政之人,毕竟苦读书经文采飞扬之士,除先生外,几乎不会来我东番。”

    何心隐闻言踌躇道:“船主信奉真才实学,有意选拔人才,这是好事。只是我既不懂匠术,又未曾跑过货,如何主持理工、商政二举?”

    “先生虽不懂那些,却懂得如何育人。东番的人员质素先生也看在眼里,即便我求先生传道,怕是也没有几人听得懂,听得进,不如先就实学选拔人才。强国必先富民,此批理工商政人才必是我东番未来脊梁,他们若是先生的门下弟子,今后传道岂不美哉?”

    何心隐眉色一扬,这话不虚啊。

    此二举如果办得好,中举者必在东番出人头地,这些人敬自己为师,总比自己开一个学堂私下教授要好得多。

    “至于官职名位,可在我徽王府四司之外设学司,先生任大学士,主科举,授学,在东番仅在我一人之下,与胡宗宪平职,年俸六百两,先生意下如何?”

    “无须如此厚禄,有饭吃,有床睡即可。”

    “先生若是不需要,送人也好,建学堂也罢,只管先收下。在我东番,倡导富贵在争,先生才高八斗,主持如此要事,若无此厚禄,谁还在东番做事?”

    何心隐闻言,心下颇为受用,富贵在争,这倒也与他的思想符合。

    “既船主如此诚心想邀,何某当仁不让!”

    杨长帆起身用力握手:“我南征北战,只求为东番创出一片沃土,至于这片沃土的未来,可全在先生了。”

    何心隐也难抑激动:“何某必尽全力。”

    虽然授何心隐官职有一定风险,但科举的事情势在必行,也万不能再让胡宗宪主持了,必须让一个足够能干活,足够有才华,足够正义,足够与胡宗宪水火不容的家伙来搞。何心隐刚好投上门来,杨长帆选择乘天美意。

    ……

    六月初七,琉球王国那霸首府,又是一场奇妙的谈判。

    琉球王国与朝鲜有些相似,一直处于很艰难很尴尬的生存状态。距离两大强国过于接近,为了生存,尚氏王朝的选择也与朝鲜李氏王朝的选择相同,拜更为强大、更为和平的大明为宗主国,以抵抗攻击性过强的日本。(未完待续。)

222 算账

    几百年来,相安无事,只因日本相对较弱,大明很强。

    但随着闭关政策的发酵,大明已经完全失去了东海的主导权,反观日本,其军事力量在战国纷乱之中飞速蹿升,浪人与九州蛮民纷纷下海为寇,琉球王国的生存状态也就愈发岌岌可危,尤其在中国东南,戚家军、俞家军势起之后,善于找软骨头捏的倭寇重又选择来琉球喝粥。

    虽日本诸侯幕府或者天皇并未下令侵略琉球,但这一批接一批的海盗,也已经搞得小小的琉球王国快亡国了。

    其实不用说中国和日本,单是徽王府也足以能杀进尚氏王府,只是眼下没有利益罢了,徽王府拥九州、东番两地,不需要那霸作为贸易枢纽。

    尚氏王朝倒也努力,眼见东番有不错的商机,王府船队也跟着活跃,想借此从中得利,只是努力的不是时候,正好撞见了饿急的倭寇,王府因此向徽王府求助,希望购入一些火炮手铳自卫。

    若是两个大国较劲,杨长帆还真的会玩儿命卖军火,你们打的越凶老子赚的越多么。不过尚氏王朝榨干了也就那么点油水,与其说兜售武器,不如说是施舍。

    但若是不施舍,眼下的局面怕是倭寇会在琉球王国建立新的据点,虽然目前倭寇还在控制中,不过这帮货色绝非是能长久控制得住的,拦在东番与九州航线中间有这么一个据点,杨长帆也不痛快。

    在这种形势下,何心隐献借刀杀人之计,杨长帆虽然不确定能否成功,但绝对可以一试。

    就此,他一面联系徐海,一面以徽王府船主的身份召集散寇头目。毫无疑问,这些头目十有**都是中国人,中日合作,一方指路一方拔刀已经成为了稳定的合作模式。

    虽然杨长帆有威名在东海,但对于海寇也并非一呼百应,尤其是他现在与明廷关系暧昧,此前汪直又一心归顺,所以即便他尽力倡导,但包括徐海在内,谁也不愿,不敢来东番见面。

    如此情景之下,杨长帆刚好约在中间地带那霸见面,由琉球王国国王尚元做掮谈和。

    王府之中,东海龙蛇尽混迹于此。年轻的尚元王不禁有些后悔,说是议和,可这帮家伙若一个不满意拔了刀子,怕是尚氏王朝又要覆灭了。

    海寇们自然也不讲规矩,有的带一个侍卫,有的带两个,徐海更是直接带着老婆,抓地方就坐,盘腿就聊,聊着聊着就要打。

    “欢声笑语”中,杨长帆携特七、妮哈入场。

    特七自然是威慑用的,妮哈纯粹是提高逼格用的,身边跟着这样一名西域南洋的仆从,让这些人看到自己与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尚元王听过报来的名号,连连起身相迎,用福建话问好。

    全场海寇渐渐收声,其中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少船主,毫无疑问首先被他过高的个头震慑到了。

    虽在琉球,虽名为倭寇,在场者却几乎都是汉人。

    杨长帆与尚元王行礼过后,扫视全场笑道:“我先问一下,是哪位抢的我家船队,敢不敢站出来?”

    征南洋期间,徽王府曾有商船被劫,所谓狗急跳墙莫过于此。

    杨长帆虽然年轻,但徽王府的实力摆在这里,一时之间无人敢应。

    杨长帆突然一侧头,眯眼望向徐海身侧一人:“叶麻子,听说是你的人。”

    麻子脸黝黑矮小男子强笑道:“这可不敢啊船主!你家的船咱们都避着走!”

    “我手下可清清楚楚看见你了。”

    “准是看错了!咱们出海的不都我这德性?”

    杨长帆冷笑一声,毫不迟疑,自腰间抽出手铳,众目睽睽之下填弹上药。

    尚元王大惊,要去阻拦,但特七挡在那里,任他如何用闽语相劝杨长帆也听不懂。

    叶麻子也不是善辈,当即抽刀起身:“怎么个意思?船主真的当明廷的狗了??”

    杨长帆并未作答,填弹完毕,只单手持枪,瞄着叶麻子,一步步逼上前去。

    叶麻子提刀僵在当场,眼见杨长帆太过冷静,当下有些慌乱,冲四周道:“弟兄们!不管?”

    海匪头目面面相觑,毕竟是同行,一时间先后起身。

    此时,黑袍和尚终于发话:“都给我坐下!谁让他抢船主的货?!”

    徐海喝令之后,还有一些头目不服。

    “什么话!咱们出来跑,谁知道哪个船是谁家的?”

    “叶麻子也没承认不是?”

    此时,王翠翘起身呼喝道:“海上想来有海上的规矩,你们是信船主还是信叶麻?这么闹下去,谁也好不了。照着规矩来,这是船主与叶麻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未曾想到,王翠翘一言过后,头目们确实老老实实,尽皆坐下。

    这下子,叶麻可着实进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即便是在海匪汉奸之中,他也属奸诈贪婪,见利忘义之徒,眼下把船主惹急了,别人顶多帮他说一句话,徐海王翠翘都这个态度了,断然再没人会为他出头。

    看着越来越近的枪口,叶麻干咽了口吐沫:“真不是我,船主误会了。”

    杨长帆抬起左手摆了摆:“旁边的人让一让,这铳没准头。”

    王翠翘要拉徐海让开,徐海岿然不动,她也只好留下,其余海匪倒是让出了老远。

    叶麻颤颤提着刀:“怎么个意思?就是吃定老子了?有种提刀来砍!”

    “麻子,认栽吧。”徐海在旁镇定道,“该认错认错,该赔赔,船主会原谅你的。”

    叶麻子狠狠瞪了眼徐海,又转望杨长帆,终是扔下刀子:“我……我也不知是船主的货,都搞完了才知道……得罪了。”

    “好,那我不冤你。”杨长帆笑着卸铳,错开一步,“给你个机会,砍得过他饶你一命。”

    特七提刀上前,眯眼看着叶麻子:“这脑袋可值钱,我记得朝廷赏千两的。”

    叶麻大慌,转而骂道:“要多少,我赔就是了!”

    “晚了。”杨长帆哼了一声,“你当时既知是我家的货,当时就该送还。我早说过,你们想怎么抢就怎么抢,不要进我家的海碰我家的船就是了。提刀吧。”

    叶麻恨得牙痒,看了眼特七,心中发虚,转而指向尚元王骂道:“你说过,这里绝对安全的!今后还想不想出海了?”

    尚元王欲哭无泪,但怎么解释都没用了。(未完待续。)

223 退场

    “我不谈了!谁爱谈谁谈!”叶麻子就此怒吼一声,心中发虚,回身快步绕开杨长帆,猛走开溜。

    杨长帆也不追,只轻轻拍了拍特七。

    特七低调点头,回身快速走出。

    杨长帆转而挥臂四望:“没事了,大家都坐吧。”

    尚元王擦了把冷汗,请杨长帆做到了次席,与徐海分庭抗礼。

    杨长帆刚落坐,外面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不多时,特七大步归来至杨长帆席前,右手一拂,满是血凝的舌头就此甩在杨长帆桌上,:“船主,下酒菜。”

    全场唏嘘,尚元王已经要尿了,这是我的王国,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有胆大的海寇当即有些看不下去了,都是出来杀人越货、通倭卖国的海匪,可找不出善男信女,许朝光更不例外,此人三十出头,与杨长帆相同,都是继承父业,而且也是义父的业,不同的是,他是亲手弑父杀母,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何况面对杨长帆。

    许朝光就此面露狠色,起身怒道:“叫你声船主,是敬重当年的五峰船主,便是老船主在的时候,也从未做出这样的事。叶麻坏规矩,可以赔,可以教训,但就这么杀了,杨长帆,你当咱们出海的都是孬人么?”

    他说着亮出兵刃,踹翻椅子:“叫你船主是敬你,可不是怕你!我也不谈了,有种咱们出去。”

    随着许朝光摆明立场,海匪也渐渐分派,三五人依次起身,怒视杨长帆。

    “我设此宴,可是为了让大家共同发财的。”杨长帆不紧不慢道,“谁若走了,今后便是徽王府的敌人。许朝光,我可知道你在南澳学我“抽分买水”的事,怎么,在这里翻脸,回头来澎湖么?”

    许朝光嘴角一咧:“怎么,天下姓汪还是姓杨?你比姓朱的管得还宽?”

    徐海眼见要失控,就此起身道:“好了,听过船主要说的事再走不迟。若船主不公,我带头反他。”

    在老一代海匪中,徐海几乎是仅存的硕果,外加其与倭人关系紧密,大战都是他带的头,众海匪对视之下,还是暂咽下这口气,重新落座。

    许朝光不然,只冷冷瞪向徐海:“你出狱后,不一样了。”

    徐海反观许朝光,也不言语。

    “没了野性,咱们就什么都没了。”许朝光四望道,“我只说一句话,杨长帆不过是在收买势力,以增加其归顺朝廷的价码,诸位切莫被他卖了。”

    话罢,许朝光扬长而去。

    特七在杨长帆身旁问道:“追么?”

    杨长帆摇头。

    静默之中,徐海开口。

    “船主与叶麻有私仇,这我不管,许朝光不认船主,这我也不管。”徐海说着声色渐厉,“但若船主也要走老船主的路,这跟咱们可就是两家人了。”

    虽然徐海是杨长帆所救,但这一别已是数年,眼见杨长帆与明廷的关系越来越不清不楚,二人之间产生裂隙也是必然的。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裂隙,也要演变出一个裂隙。

    “我义父为明廷所杀,我又火烧扬州祭父,跟明廷,我还有个毛卵的路?”杨长帆抬手举杯,忽而话锋一转,“出海拼杀,不吵两句砍两刀还像话?刚刚的事过去了,我在此先敬诸位兄弟,我征南洋难顾东海,致明军水师势强,是我这个船主没关照好弟兄们。”

    海匪再次面面相觑,没人举杯。

    徐海轻哼一声,同王翠翘率先举杯。

    余下头目这才纷纷举杯,尚元王也茫然举杯,干了这杯苦酒。

    杨长帆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我去南洋,不为别的,这东南是越来越难活了,弟兄们要生路,我也要。”

    他说着,一把抓过身旁的妮哈,颇为粗暴地按在怀中,吓得妮哈一声惊叫。

    杨长帆面露邪笑:“这个怎么样,够味吧?”

    众海匪见状大笑,见美貌西域少女被杨长帆这么欺负,气氛立刻回暖,臭味相投,各路轻贱之言,喷薄而出。

    显摆过后,杨长帆又扔下妮哈,再次举杯:“南洋,远比东海要富裕得多,无数船只往来,每船必有胡椒千斤,白银千两,黄金遍地,美女如云。至于南洋人,弱得像鸡子一样,咱们任何一位首领都足以夷平南洋一国。除此之外,南洋还有无数西洋船只,往来运送西洋货品美女,有这样的地方,弟兄们何苦蜗居东海?”

    搞了半天,终于说出主题了,原来是撺掇大家奔着南洋去抢。

    “南洋的确是个好地方……”一老首领接茬问道,“只是弗朗机势强,船坚炮利,咱们可没什么炮能对着轰。”

    “弗朗机军舰,我来对付,硬仗,我来打。”杨长帆淡笑道,“诸位只需要在南洋肆意劫掠中国以外的商船,抢劫弗朗机的据点就好了。诸位想怎么打怎么抢都行,想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打,想打哪里打哪里,我绝不强求,也绝不下令。”

    众人面面相觑,这事听上去不错。

    若下南洋,他们最怕的,就是被杨长帆当枪使,当炮灰用,他们太清楚这个套路了,只因在他们的队伍中,倭人正是这样的存在。

    可杨长帆承诺你们随便来,我不管。

    这就舒服多了。

    挑软柿子捏,找肥羊宰,硬的交给徽王府,这买卖划算。

    当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上钩。

    老首领稍作思索后问道:“既然如此,那船主为何不独揽南洋之利?”

    杨长帆笑答:“我的确要独揽南洋之利。”

    见众人不解,杨长帆只好解释道:“自我承义父基业,统领船队以来,大家可曾见我抢过任何船队,劫过任何港口?”

    众人纷纷摇头,这倒真没有,徽王府的经营与这里的大多数人不是一个路子。

    杨长帆接着说道:“可我家船队有挨过一天饿么?日子还不是越过越好?”

    一人讽笑道:“船主的日子是好过了,我们可就……”

    杨长帆反问:“是我断了你们的财路?”

    无人应答。(未完待续。)

224 发证

    杨长帆再次反问:“你们见我日子好,可以来投我,你们来么?说白了,诸位都是有血性的人,都不会干什么善事。我虽处置了叶麻,但我也清楚,再不管你们,你们就要打我家船队的主意了,就要抢到徽王府抽成保护的船队头上了。”

    他说着,又引出了一直以来很无辜很路人的尚元王:“琉球一向与我们为善,不抵触我们登港上岸,你们就这么反过来抢人家,让人家怎么活?”

    尚元王又是欲哭无泪,咱们好歹是个国王。

    杨长帆很快又抛下他:“再者说,东海这些年来,被劫得也千疮百孔了。我说明白,现在有油水,能抢得动的,无非福建、广东两地。”

    “福建是我徽王府的,广东是刚刚走的许朝光的。许朝光我先不与他论,再来坏我事的,下场只会比叶麻更惨。你们不要生气,我也是首领,我要照顾东番澎湖的吃喝拉撒,我与闽人有协议,要保他们安全抽他们成。你们不妨想想现在这局势,是要生存还是要打?”

    全场静默,顶撞那人又问道:“船主在此设宴,难不成也要保琉球了?”

    “琉球我不保。直言不讳,此地与我徽王府无利。”

    尚元王再次哭晕在墙角。

    杨长帆跟着又说道:“但我劝一句,我劝你们也不要搞琉球,此地你们也吃不到多少油水。尚氏王朝百年根基,下重金找我买铳,我是会卖的,下重金求我庇护,我也是会来的,因为这就有利了。到时候鱼死网破,你们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场面静默下来,杨长帆言下之意,其实还是在保琉球了。

    “最后我再说两句,我是在浙江当过官的,对官府朝廷比你们了解一些。”杨长帆就此计划起长远,“明廷看似好欺负,可你越欺负他,他越厉害,他人多,他地大,他钱多,你欺负着欺负着,就出来一个俞大猷,出来一个戚继光,打着打着那边就十万水师了。如今咱们抢东南也抢了十多年了,就算是种田,还要闲个一两年养地不是?就算是养鱼还要等着鱼苗繁殖不是?大家再这么抢,谁都没肉吃。对付明廷,最好的办法就是晾着他,晾他个一两年,他们窝里就开始斗了,戚继光俞大猷该完的都要完,没完的一看东南安稳,也会被调到北方抗虏。抗虏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治罪了,就完了,一种是离不开他了,他就再也不会来东南了。到时候,东南又会回到军纪涣散的局面,沿海村镇也富裕起来了,那时候再去抢不迟。”

    杨长帆长篇大论,将如今的局面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有几分唬人。不过如今生存越来越难,也不全是明军强盛,难免还有海匪不团结的因素在里面。徐海被俘,汪直身死后,除徽王府外,海匪几乎各自为战,再无几年前那种像样的战役,明军没有总督,各巡抚将领反而愈挫愈勇,私兵逐渐壮大,外加有当年杨长帆留下的燧发铳和抗倭战术,打起来也是越来越难。

    正说着,酒菜上桌,边吃边谈,首领们开始三三两两分头议论,徐海却始终没表达自己的意思。

    妮哈在旁伺候杨长帆吃酒,一杯接一杯,首领们各自前来敬酒,最后连尚元王都来敬了一盅,场面愈发热烈起来,已经开始有首领有所动摇,亮出了想去南洋试水的想法。

    杨长帆酒过半酣,为表现出臭味相投的气质,借着醉意搂着妮哈装出一副奸邪之相,只贴在妮哈耳边悄声道:“刚刚没弄疼你吧?不好意思。”

    妮哈尴尬摇头笑道:“主人养了我这么久,没关系的。只要不再随便把我送人就好了。”

    “我以为,徐文长会好好待你,你也有个归宿。”

    “他不喜欢我的……我的信仰,只有主人,可以接受一切,”妮哈诚然道,“我的家乡已经不存在了,除了跟着主人,已经没有归宿了。只求主人不要再将我赏给别人,尤其是……这里的人。”

    妮哈惊恐扫视群贼,其中不少已经用贪婪的目光打量过她很多次。

    特七忽然在旁道:“那你怕俺不?”

    妮哈嗤笑摇头。

    “凭什么!”特七瞪眼不满。

    “你们兄弟几个,只对敌人残忍,从不会欺负女人。”

    特七毫无底气的力争:“那……那是你没见到,想当年我们兄弟在浙江,也是搞过不少事的。”

    杨长帆大笑道:“是,抢了我一头骡子,还请我一起吃肉了。”

    “这也就是老大你!换别人咱们早砍了。”

    闲聊之中,众人皆已半醉,一瘦小首领酒劲上头,突然举杯表态。

    “既然船主做主,我林八第一个来,好不好的,不妨去南洋试试,不好就回来!”

    见有人表态,局面也热闹起来。

    “反正船主又不限制我们,来去自由。”

    “就是,弗朗机要是真厉害,回来便是。”

    此起彼伏应和声中,徐海抬臂喝令收声,看了眼王翠翘,王翠翘收到目光沉稳说道:“这买卖不是白做的,话还是要听船主说完。”

    “徐夫人就是明白。”杨长帆大笑过后,抬手伸指,约法三章,“出入虽自由,限制却还是有的。其一,不劫我发证的华人商队与我徽王府舰队;其二,不劫我徽王府驻扎的港口城市;其三,犯此二律者,我不听任何解释,不要任何赔偿,直接出重兵剿灭。”

    众人闻言,不得不陷入思考,不过他们脑子大多不够用,还是要请唯一有脑子的人来谈。

    王翠翘稍作思索便说道:“船主的证只发华商么?”

    杨长帆就此点头:“只发华商,有证者必是华商。至于无证华商,可以随意劫掠。”

    “以何为证?如何辨真假?”

    “我已制备特殊烟花炮,仅我徽王府可以制作。此炮正在那霸港口,大家可以看一看,凡有此证华商船,见到咱们鸣炮示意。”

    王翠翘继而托腮问道:“若是其他人仿制该有何法?”(未完待续。)

226 婚姻大事

    “啊。”杨长帆愣了一下,“莫非……又……又添新丁了……”

    “老五上个月刚生,在我娘那里。”

    “都老五了啊……”

    汪滶的婚事,以及他口中的“老五”问题,始终是徽王府避不开又搞不定的麻烦。

    只因,徽王府的存在,就是律法之外的事情。

    要说这个麻烦,先要说他爹汪直。

    汪直重义重信,不仅仅是对外,对内更是如此。他在老家已有正妻胡氏,长子汪滶,因此即便成为东海之王,他仍未再娶妻纳妾,在外也只是收了毛海峰、杨长帆两位义子。因此,徽王府虽然不怎么规矩,但汪直对自身宗族礼法的要求还是讲究的,而且是真的以王侯的礼法在要求自己。

    所以杨长帆也是按这样的礼法,拥汪滶继位,将船主与徽王的身份剥离开来,徽王享徽王的福,船主操船主的心。他这个船主虽然是汪直点的,但实际上在九州,汪滶也曾亲下文书封过他一次,这才彻底做到了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可终究有些事情很难合理合法,比如汪滶的婚事。

    早在汪直身死之时,萨摩国守护岛津氏与平户豪族松浦氏就已递过信来,有意与新任徽王联姻。前者岛津氏家督岛津贵久是战国颇具竞争力的大名,与徽王府有银、炮交易,后者则是平户岛本地豪族,家督松浦隆信则是肥前国平户岛本地大名,虽没有岛津氏强大,与徽王府合作却更紧密一些。

    照理说,与这双方任何一边联姻都是双赢的稳定局面,但杨长帆眼光必须要远一些,如果徽王族混入了日本血统,这顶倭寇的帽子可就死也洗不清了。

    徽王的婚事,他本不便管,但汪滶之母,汪直遗孀胡老太太却也不敢做主,最终与杨长帆商议。杨长帆自然表明不要与倭人联姻,非要联姻的话,可以是侧室,但绝不能是正室。虽然偶有先纳侧室再娶正室的例子,但这事实在不好聊,无论岛津还是松浦,也都是个人物,总不能跟人家说,咱们看不上你当正妻,要不先嫁过来当个小妾吧?

    那时,徽王的婚事曾提上过日程,但为了合理合法,不跌面子,总要有个门当户对。

    汪直自封王侯,首选的媳妇,一定是其他王侯家的小姐,可大明的王侯再傻,也不会傻到跟徽王府联姻,日本、琉球的王侯又看不上,这首选几乎是没戏了。

    次选则是名门望族的小姐,也就是大家闺秀,徽王府曾书信有暗中合作的东南豪族,表示我们徽王岁数到了,有合适的小姐咱们媒一下啊?

    豪族选择了无视,合作赚钱可以,拉我下水还是算了。

    再次,就只能从平民中选了。

    奈何徽王府身处九州,铁定不能选九州倭人,只能选九州汉人,可汉人都被逼到九州来了,能有几个善类?至于良家女子,怕是玩儿命也找不到了。

    徽王的婚事,就此被一拖再拖。

    但生理上的事,是不能拖的。早在汪滶第一天上岸,杨长帆就送了他一名倭女子,作为一个在牢中憋闷了二十年的男青年,汪滶是不可能怂的。之后他坐徽王之位,不要操心,只用享福,九州也没那么多福可以享,食色性也,就这两方面。

    值得一提的是,汪滶有一件事没有听杨长帆的,既没有做任何措施,最后一刻也不愿拔出来,憋屈了二十年,至少在这一刻,他要酣畅淋漓,毫无保留。

    一年后,当一名倭女子抱着一个胖娃娃出现在汪滶面前的时候,汪滶终于怂了。

    他不敢告知母亲,只叫来杨长帆商议。

    杨长帆也怂了。

    这是个私生子,而且是与倭人产生的私生子,按照明律,这属于通奸,浸不浸猪笼就不知道了。

    最理智的解决方法是杀人灭口,砍了倭女子,溺死新生儿。

    汪滶同意这个处理方法,但他不忍下手,恳求杨长帆下手。

    杨长帆更不肯下手了。别说是人,就算是新生的猫猫狗狗他也不忍下手的,即便他杀敌再多,也干不出这类事。

    于是他去找胡老太太商量。

    胡老太太是主徽王府内事的,但她当时毫无后宫心机,眼皮底下出来一个孙子竟然还不知道,老太太闻言后二话不说接来了私生子与通奸女。名分的事你杨长帆去处理,孩子我老太太先带着。

    就这样,毫无名分的母子就在徽王府住下了。

    紧接着,老二和老二他娘也不期而遇。

    杨长帆去东番的时候,老三刚刚睁开眼。

    眼下,老五已经落地了。

    再这么下去,汪滶就不需要娶妻了,五个私生子女和他们的娘足够上演一出宫斗大戏。

    汪滶也知道,再这么下去,等孩子们懂事了,会乱套的。因此无论前线什么样子,他都执意召回了杨长帆,求他快些安排自己的婚姻大事。

    杨长帆此时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对了!”杨长帆突然想起了一人,“我记得胡宗宪有一个孙女,年方十六,算是望族出身,不跌咱们王府的面子。”

    汪滶愣了一下后叹道:“长帆啊,你这个人,就是太忠厚,太没有心机了!”

    “啊……”

    “胡宗宪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若是将来徽王继承人,是胡宗宪的外孙,你怎么办?咱们必归怎么办?”

    “啊!”杨长帆想过之后,只感激流涕,他确实没多想,如此一听真是。

    汪滶能替杨长帆考虑到这步,也算是东海好主公了。

    门当户对的路堵住了,屈尊娶望族也堵住了,那就只有平民了。

    杨长帆又是一拍脑袋:“对了,咱们九州汉人少,东番可是不少,良家也是有的。”

    “那就这么……物色一个?”

    “当然不能随便,要好好选……既然选……就不如召集来一些……”

    杨长帆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选美。

    亚洲小姐。

    此关一开,思如泉涌,骚主意都蹦了出来。

    “有了!徽王招亲!”杨长帆双掌一拍,就此信口开河,“我这边传出消息,徽王招亲,选美,选贤,无论出身贵贱!既然没法与王族联姻,没法与豪族联姻,那我们干脆与百姓联姻!”

    戴安娜王妃的倩影在杨长帆脑海中闪过,平民王妃们在此时合二为一。(未完待续。)

225 召见(章节顺序发错了没法改,抱歉)

    杨长帆自信满满:“我不信他们有能耐仿制。再者,此烟花炮一季一换,我自会通知。徽王府驻城同样如此,见此证,就不要再抢了。”

    王翠翘这才点头:“抢别人的事基本明了了,再谈谈被抢的事。”

    见众人迷茫,王翠翘这便解释道:“南洋,必然也有本地海盗。无论是弗朗机人还是南洋人,我等入南洋,必会与之产生冲突,甚至咱们之间也会有冲突。先要问问,船主是站在哪边的?”

    杨长帆立刻答道:“在坐弟兄们,同样也会得一证。如果商队之证为‘通商证’的话,诸位的证则可称为‘私掠证’,我徽王府授权在南洋海域进行私掠活动,弟兄们也不再是海盗,而是私掠舰队,由我徽王府提供支援和保护。”

    “私掠证只授给我们?”

    “不敢说,但一定只授给华人。”

    王翠翘托腮思考片刻后说道:“我认为可以试一试。既有船主对付弗朗机战舰,我等跟随入南洋,夷人之利,也该让给咱们了。”

    王翠翘威望实在不假,徐海入狱之时,正是她维持运作调息关系,合作分成等一应事宜,首领们都只有找她才放心,如今王翠翘谈了这买卖,大家才算放心。

    就此,大事已定,剩下的都是细节。

    尚元王借机混到杨长帆身侧:“船主,通商证能否先给那霸一个?”

    杨长帆很无奈的拒绝:“那只是南洋之证,东海不管用的。”

    “既然船主如此威望,何不在东海也设证?”

    “我单在福建东番设此证已是举步维艰,东海不可能。如此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也就不再认我了。”杨长帆随即凑到尚元王耳边道,“我已赶制重炮20门,精铳200柄,很快就会送来。”

    尚元王闻言一喜,这顿饭总算没有白请。

    “设好防务,只要不勤出海,该相安无事。我不能深保陛下,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多谢船主。”

    “另外,贵国百年基业,这些海盗终究是颠覆不得的。”杨长帆最终不忘扎针,“要防的不是他们,而是九州萨摩国岛津氏,他们可是盯着这里很久了。”

    尚元王背脊升上一缕寒意:“日本幕府出兵的话,想必大明也会相救吧。”

    “呵呵。”

    “……”

    大明是一定不会相救的,大清也不会,谁都不会,因为这里未来的名字叫冲绳。在不远的将来,德川幕府就会来占领那霸,顺手劫走某位尚姓国王,从此同化琉球,更名冲绳。即便是二战后的富国与独立浪潮之中,琉球也休想起死回生,只因美国特意将这个地方留给日本,同时留给自己做一块军事基地。

    在大明及大清属国中落得如此下场的,琉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最彻底的一个。

    人道法理的圣母只是相对的,利益贪婪的****才是永恒的,美俄的双手并不比德意日干净多少。

    ……

    九州平户,杨长帆随货船队低调归来。

    这一走就是小两年,若不是徽王召见,怕是要再久些了。杨长帆知道汪滶多半没什么正经事,但身为人臣,君主开口,还是要回来的。

    登岸后,杨长帆不急着去处理政事,也不急着回家抱孩子,而是叫船员推上一车南洋货,让妮哈带上两位南洋美女,直奔徽王府。

    徽王府中汪滶闻讯,不及整理仪容,就兴冲冲招呼上诸位官吏出府相迎。

    如今,那些曾经的首领与海员,也通通有了官职名分,这个是丞,那个是使,着装也随明制统一,还真有些官员的样子,只是主子并没什么主子的样子,哪有主子这么出府迎臣的?

    但诸多官吏都理解汪滶,很理解。

    若是换个人,杨长帆独揽大权,主公怕是早就急了,可汪滶杨长帆之间,却是半点裂隙也不曾有过。

    只因汪滶能安心的在九州吃喝玩乐,全是拜杨长帆所赐。

    想当年,为诱老船主上岸,放汪滶回九州,海盗首领们没什么政治头脑,并不怎么殷勤,唯有杨长帆,毕恭毕敬,请吃请喝送姬妾。

    再之后,汪直身死,群龙无首,除几位老江湖外,其余首领们并无什么大节大义,领袖一去,这便开始吵着分赃散货,也正是杨长帆,恩威并施,以杭州之利为诱,稳住局面,而后一举夺杭州祭老船主,立威的同时一步步稳定局势,终是维持住了徽王府。

    时至今日,杨长帆取东番征南洋,威风渐超老船主,四方周旋,还肯拜汪滶这个王,汪滶就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来主事,徽王府这三个字必然早已成为历史,经历了半生的牢狱之苦,汪滶更知平安之福。杨长帆的船主并非是他封的,他徽王之位却算得上是杨长帆赐的。

    老远见杨长帆一行走来,汪滶第一个兴奋呼道:“长帆让我等得好久!”

    杨长帆诚惶诚恐赶来,与徽王鞠躬行礼:“琉球议事,耽误了行程,主公恕罪。”

    “哪里的话,就是回家,早回晚回都是回。”

    杨长帆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引出两车南洋特产与吕宋美女,汪滶着实眼睛一亮。若是几年前,他当即就会亲自收了,但现在还有很麻烦的事情,他这便赏货物与众人,令仆人安置吕宋美女,自己则只拉着杨长帆进厅,单独议事。

    杨长帆出外多年,无论东番南洋,都是暴晒的买卖,如今身材紧了一些,肤色更是黑了一些,神情也多了些领袖不得不有的冷峻。汪滶却相反,徽王府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他添了不少膘,无论体态还是神色,都多了些中年人平和的味道。

    二人相见,汪滶半句政事都不问,只聊杨长帆出东番南洋的见闻,杨长帆也投其所好,聊些土著、吕宋国的事情,汪滶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觉间,聊了半个时辰,杨长帆嗓子都干了,汪滶这才说出召杨长帆回来的目的。

    “长帆,你看,我也是这个岁数了。”汪滶的笑容可谓是憨态可掬,“婚事,是不是要抓紧了。”(未完待续。)

227 礼物

    汪滶听着听着,也产生了兴趣:“这难不成是宫廷选佳丽?”

    “比宫廷选佳丽要美!”杨长帆比划道,“主公想想,皇帝的婚事,从来是很讲究的,必须是某个爵位以上出身的小姐才能入围,后面还要打关系什么的,最后皇帝能看见的女子,怕是不敢恭维了。咱们不同,与民联姻!天下百姓皆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必是秀外慧中!倾国倾城!”

    汪滶越听越激动,这挺有意思啊。可激动过后,他还是有疑虑的:“如此行事,是否有些玩笑草率?”

    “不然,我徽王府打的正是‘富贵在争’,鼓励百姓以勤劳翻身,以奋斗成事,庶民女子跃上枝头,不正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么?!”

    “不愧是长帆啊……”汪滶重又美滋滋了起来,即便他当上徽王也未曾想过,自己有万里挑一的资格,但这里面还是有疑虑的,“只怕娘和众臣……”

    “无碍,我亲自去说,只要主公点头,此事可成。”杨长帆说着浪荡一笑,“主公想想,万里挑一的贤惠佳人,自是我徽王宫女主人。那后面可还有千里挑一的呢,我们下面的臣子,不刚好沾光?届时招亲会就是个媒人场。”

    “有理啊!”汪滶闻言大喜。的确,徽王府的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是良家女子的资源比较少,搞得遍地老光棍,若是选美招亲大会之事能做起来,大家都会有不错的归宿。

    ……

    别了汪滶,杨长帆归家心切,王城第二大豪宅门前,全家人连同十几名仆人早已列队相迎,杨长帆老远瞅见妻妾子女,按耐不住大笑起来。

    杨必归第一个跑了出来,大喊着“爹”扑入杨长帆怀中,杨长帆举起杨必归大笑道:“才五岁就这么高了!就是姓杨的!”

    杨必归兴奋问道:“听大家说,爹占了两个比平户岛还要大的地方?”

    “哈哈哈!平户岛太小了!”杨长帆说着回头冲妮哈递了个眼色。

    妮哈上前,双手送上一份西洋图册:“小主,这是船主珍藏的礼物。”

    杨必归兴奋接来,立即打开,纸张有些破旧,上面又都是拉丁字母一类的东西,唯有海图与手绘图有些意思。

    “这都是什么?”杨必归好奇地看着。

    “也许是你将来要征战的远方。”杨长帆放下杨必归,揉了揉他的脑袋。

    此时其他家人也都上前来。翘儿如今已经是五岁儿子的娘,贵为船主夫人,脸上不免多了几分沉稳,见了杨长帆只叹道:“以前你出去,总怕你出事,现在真是怕不过来了,只好盼你回来。”

    “不必怕,生死自有天命,我死了还有必归。今晚再努力下,老三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杨必远。”

    翘儿这么一听,脸又红了起来。

    “哼!”正此时,小女孩的一声轻哼打破尴尬。

    杨长帆循声望去,小女儿杨乐正躲在她母亲身后坏笑看着自己。

    起初,为瞒身份,定名为沈乐。杨长帆当船主后,沈悯芮执意把姓氏改回去,好在杨乐年纪还小,改个名顺顺利利就过来了。

    “对,你爹不好,就得这么吊着他。”沈悯芮护着女儿笑道。

    杨长帆一乐,冲特七伸手,特七也乐呵着从囊中取出一柄类似于琵琶的东西,材质颜色更深一些,个头更小一点。

    杨乐眼睛立刻一亮,也不藏了,蹦跳着跑过来张开双臂要。

    特七笑呵呵弯腰将琴递给杨乐,然后又取出一根胳膊长短的琴弓。

    杨乐接过琴,摸了摸弦,见是软的,这便自己找到了调弦的弦轴,有模有样调整起来,简单调整后轻轻一拨,还真出了个音。

    杨长帆揉着女儿脑袋笑道:“别人家的孩子三四岁会背诗,咱们乐乐三四岁会弹琴!”

    沈悯芮也颇为好奇地凑过来:“这个琴弓是用来拉的么?”

    “对,琴弓拉在几根弦上。”杨长帆比划道,“要用琵琶的指法,二胡的拉法,有三根弦,这样音域宽一些,回去我给你摆个姿势。”

    “这叫什么?”

    “我记得,他们管这叫梵婀玲,夷人发音大概是violin。”杨长帆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提琴雏形,十分珍贵,他是从印度洋过来的阿拉伯人手中搞到的。

    沈悯芮笑道:“好啊,你就想着孩子,也不给大人带礼物。”

    “有!都有,后面有一车!”

    杨长帆话音未落,一秃顶青年撸着袖管冲出了仆人队伍:“好嘞少爷!我这就去!”

    “凤海???”杨长帆大惊,随即大喜,一把抓住凤海,“你也来落海为寇了?”

    凤海见杨长帆还认他,心下也甚是感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另有几人也踏出仆人队伍,杨长帆一扫,都很眼熟,原来都是当年沥海同乡。

    凤海介绍道:“咱们几个,都是来投船主的。”

    “一路辛苦了。但凡来投,我一定收,便是胡家那哥仨来了我都收。”杨长帆随即问道,“沥海有什么变故么?”

    翘儿在旁道:“进屋说吧。”

    一堆人拥着杨长帆进了杨府。

    在徽王等人的关照下,杨府毫无疑问已是本岛第二豪宅。虽然平日只有妻妾子女四人在家,但仆从从上到下足足小二十人,还算兴旺。杨府,也算得上是徽王府的一代旺族了。

    厅中落座,儿子闺女都去鼓捣刚得到的宝贝,以凤海为首,七八位沥海来投的同乡在杨长帆夫妻三人面前站成一排行礼。

    翘儿在旁道:“你不在,我就拿主意,先在家里住下,等你回来安排。”

    “这我就要说你了,今后有人来投,统一暂交王府,万不可留住家中。”杨长帆面色严肃起来。

    “这……”凤海一听话音不对,表情那是相当的委屈,“少爷……”

    “你先闭嘴。”沈悯芮在旁训道,“长帆是怕朝廷有人想害他,派遣同乡伏在府中。你们中若有心怀不轨的,晚上动把刀子,谁防得住?”

    凤海闻言咬牙道:“若是凤海有异心,当场撞死!”

    “诸位同乡不要介意,很多事,不得不防。”杨长帆挥臂道,“坐吧,又不是审人。”(未完待续。)

228 归宿

    众人诚惶诚恐落座,这才聊起这几年的乡事。

    首当其冲的事,自然是沥海杨府的远去。

    早在杨长帆亮明身份之前,杨长贵便已书信一封大义灭亲,检举其兄杨长帆出海为寇。之后杨家人被接到了绍兴,被接到了南京,又被接到了北京。杨寿全宅心仁厚,只留了两个年纪太大没处去的下人,包括凤海在内的下人通通给了十两银子,撕了契,还了自由身。

    之后,杭州重建,需要大量的人财物。杭州周边已经惨的不成样子,只好从绍兴挖,沥海山阴会稽尽皆遭殃,尤其沥海,此前杨长帆招了不少闲人匠人帮工,现在买卖都没了,立刻被扣上了贼寇帮凶的帽子,通通被抓去杭州充劳力,眼前几个人,正是不堪受苦,貌似从杭州逃出来的。

    不得不说,杨长帆烧杭州虽一滴血未见,但其后为弥补损失的善后之中,受苦遭罪的依然是百姓。

    朝廷本就财政紧张,严世藩当权下,必然欺上瞒下,一面跟朝廷哭穷要工部的钱,一面跟当地纳捐,谁也逃不了,名门望族出钱,没钱的出人。

    “是我害苦你们了……”杨长帆默默叹道,“这样,今后你们若愿意在我府中做事,我可以按月发例钱,来去自由。若想做别的,我也会安排,如今东海南洋正是开垦打拼的时候,起事的都是草根英雄。”

    凤海刚要说话,杨长帆便挥臂道:“你今后就跟着我了,不必提了。”

    凤海终是揉着光头一笑。

    杨长帆紧接着问起最关心的事:“有没有老爷夫人和二少爷的消息?”

    凤海摇头:“他们后来都进京了,据说二少爷进了首辅府中,其它就不知道了。”

    “哪个首辅?”杨长帆惊道,“严嵩还是徐阶?”

    “肯定是严嵩了。”

    “……”杨长帆托腮道,“那……现在日子可不好过啊。”

    家人留在大明,始终是杨长帆的一块心病。他非常清楚,明廷不会轻易地处置他们,因为搞了他们,只会激自己闹出比杭州还要大的动静来,相反,好好养着,自己才会老实。

    养着,本也是预料之中,可被抓在严嵩父子手中,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

    北京,严府。虽然严嵩严世藩已回老家,虽然府中冷清了许多许多,斗争却从未停止过,只是斗争的实际核心已不再是原来的严氏父子。

    深夜,严鸿亟收到手信,沉叹了一口气,进房交予他最信任的幕僚。

    这位幕僚,正是东海船主杨长帆的亲弟弟,杨长贵。

    事关重大,严世藩早早埋下根子,亲自软禁杨家人,就软禁在自己家中。

    意思很明了,老子要去当东南总督了,姓杨的你要闹,掂量一下,你家人并不仅仅在朝廷手里,还在我手里。你想让他们死很简单,但我不会让一切这么简单,有种状态叫生不如死。

    好在,杨长帆与其义父相同,竭力避免与明廷再有任何争端,之后甚至献白鹿并书《进白鹿表》,龙颜大悦,杨家人的日子也就更舒服了一些。

    杨长贵到底读过书,又聪明伶俐,在严府的日子并不多么遭罪,反而很招人喜欢。京城人才是非多,严府更是一切是非的中心,毫无疑问,一个人在这里的成长速度,是远超沥海那种小地方的。

    在成长的过程中,他结识了严鸿亟,严鸿亟年长他五岁,有专门的翰林大儒来府中给他上课指点,杨长贵经常混到近处听一耳朵,时间久了也与严鸿亟熟络起来。虽身份悬殊,严鸿亟却没什么高傲的作风,只因他出身好过头了,除了太子就是他,高傲这种事,实是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快感。

    两年前,严鸿亟亲求严嵩,允杨长贵科举,严嵩见杨长贵确也是个人才,就此允诺。杨长贵也不负众望,考得举人。这次他也学乖了,知道自己年龄摆在这里,后面的会试直接弃考,提前回严府。

    如此乖巧,叫人不喜欢也不行了。

    时至今日,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严党魁首严嵩官职被免,中枢严世藩戴罪回乡,北京的这个摊子,就这么突然落到了严鸿亟肩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不可能运作这么复杂的党争。

    虽然老子和老子的老子给他留下了明朝最为强大的幕僚团,但他并不喜欢这些人,相比之下,唯与年龄相仿的杨长贵投缘。私下里,杨长贵成了他的第一幕僚。

    杨长贵亦知自己的处境,自己是随时有可能死的人,自己的命掌在哥哥手里,皇帝手里,朝廷手里,严府手里。他要生存,要让家人生存,才高八斗是不够的,必须八面玲珑。

    因此,他于严鸿亟,也是真心诚意鞠躬尽瘁,若是将来有一日自己家人要遭殃,好歹有个有身份的人能拉上一把。

    看过严鸿亟递来的密信,杨长贵也是轻声一叹:“蓝道行,非凡人也。”

    严嵩父子走后,严党并未与徐阶正面冲突,而是将全部的战斗力投入到了蓝道行身上。这条线本身就是徐阶透露出来的,徐阶也不可能去保。一时之间,无论朝廷言官还是宫里的太监,都对蓝道行骂个不停。

    嘉靖与蓝道行私交甚密,本不会轻易搞掉他,奈何这次劾的太准太狠,直接骂蓝道行欺君,他根本没有与神仙对话的本事,扶乩之术皆是欺骗,一直以来所谓的神仙之言,都是他蓝道行之言。

    这一点,触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嘉靖本不怀疑他,但被说多了也受不住,便刻意准备了张白纸试他,也换了扶乩的太监,从始至终睁大眼睛监视蓝道行有无偷看书信。一试之下,路出马脚,蓝道行就此入狱。

    入狱,就相当于捏在严党手里了。

    堪比杨继盛的酷刑施加在了蓝道行身上,然而蓝道行却表现出了比杨继盛更为强大的意志力。如果说杨继盛的意志力源于恨,蓝道行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感受不到皮肉之苦,最终绝食断水,坐地归天。自被抓到身死,尝尽人间之苦,却半个字也没说。

    “蓝道行身死,何心隐逃亡,这条线断了。”杨长贵叹道,“扶乩欺君之事,牵不出徐阶了,只好另寻他路。”(未完待续。)

229 发光发热

    严鸿亟疲惫道:“他们已招拢几位颇有名声的江湖道士,只待推荐入宫。”

    “徐阶主事,恐怕没那么顺利。蓝道行的事刚刚暴露,炼丹还好,扶乩的话,怕是一时之间很难再来。”

    “那该如何是好?”

    “徐阶起先对皇上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狐尾尽藏,为今其心渐显,皇上要再修仙坛,请道士,皆被徐阶劝止,皇上必是怀恨在心,只是赶走严首辅的是他,请来徐阶的也是他,依您父亲所言,皇上极好面子,永远不会承认判断有误,因此不好发作。”

    严鸿亟叹道:“是了,宫中太监也总说,皇上时常唉声叹气,想念我爷爷,而后欲言又止。”

    “愚弟斗胆狂言,严首辅的确年事过高,即便皇上回心转意,怕是也当不成首辅了。”

    “那我爹呢?”

    “严总督亲自所诉,皇上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皇上尤其讨厌看上去很聪明的人。夏言耿直,严老爷宽厚,徐阶看似儒弱,皇上从不会选看上去太聪明的人。”

    严鸿亟冷笑道:“需知,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让人看出来太过聪明。”

    “总之,现在再谈这些已经晚了,事出突然,严首辅、严总督怕是回不来了。今后的路,唯有严兄自己去闯。”

    “呼……”严鸿亟长吁一声,“此路举步维艰,愚兄实无把握。”

    “那就一步一步来。”杨长贵挥臂道,“虽严兄资历尚浅,但严府的根基还在,借此根基,去支持反徐阶之人,以东山再起,方为上策。”

    “如今当朝上下,何人能与徐阶分庭抗礼?”

    “唯太子太保,高拱。”

    严鸿亟闻言眉头一皱:“太子那脉之人,一直与我家不对付。”

    “等就是了。高拱徐阶之间,早晚会有冲突,严兄为今暗中向高拱示好,待其与徐阶二人互相拼杀之时,出动言官劾书,先劾徐阶,再斗高拱,方可成事。”

    “听君一言,豁然开朗!”

    “严兄待愚弟恩重如山,愚弟自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位青年双手相握,惺惺相惜,一个不得不背负家族复兴的重任,一个则不得不背负兄长叛国的罪孽,只是在这样的朝廷之中,他们显得太过弱小,太过稚嫩了。

    但是,弱小和稚嫩从不是阻止一个人发光发热的理由。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男人,在浙江默默经历了一切,从徐海率倭寇劫会稽,到杨家军来救,从胡宗宪起事到杨长帆变节,从严世藩无为到东番大盛。

    如今,在百姓口中,烧杭州的贼寇成了征南洋的英雄。

    如今,总督一个接着一个,百姓却发现没有总督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如今,即便是浙人,也动了投东番之心,放着苏杭不去,偏偏去那个小岛。

    这个人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写了下来。他知道这样的文字,天下很多人都能写出来,这样的思考,天下无数人都做过。

    但是只有他,真的写成了一封谏书,这封谏书历经千难万险,竟然真的到了这个国家最高领导者的桌子上。

    【陛下自视,于汉文帝何如?】

    【陛下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反刚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

    【夫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于此不言,更复何言?】

    【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内外臣工之所知也。】

    【民敬东海贼为英豪,视东番寨为宝地,谓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

    一封《治安疏》,将所有人想说不敢说的话囊括其中,虽然修辞文藻不甚华丽,与《进白鹿表》相去千里,但言辞犀利,脉络清晰,每一句都直刺人内心最软弱的地方,每一句都够这位进谏者全家死上十次。

    这也几乎是骂人不带脏字的最高境界,讽刺家、批判家们也许可以用更精美的词句,更俏皮的话语来表达,但他们永远没这个勇气。

    全文,将嘉靖与历代明君相比,只为突出其毫无功绩,反而劣迹斑斑。

    之后,为了证明劣迹斑斑,多方引证。

    陛下修仙,不顾百姓;陛下炼丹,不管社稷;陛下跟方士为伍,不理会妻子儿女。

    贪污成风,军队涣散。

    这样的情况就是从陛下登基开始的,并且一天比一天要更严重。

    百姓对于陛下的年号,十分有理解——嘉靖,家家皆净。

    除掉严嵩父子,人人称快,但事情其实没有任何改善,陛下还是在修殿炼丹,群臣还是抢着送仙桃仙药,不仅是群臣,连东海杨贼都进白鹿了。大家将自己的真心藏起,逢迎谄媚,这是多么大的欺君之罪?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人都是陛下的家人,陛下怎么能对家人这样呢?《礼记》上说:“君主多疑于上,百姓就无所适从;臣子不忠于下,君主就劳苦不堪了。”说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

    舜、禹、汤、文、武都是圣人,也没有谁能长生不死。他们之后,也没有见到所谓僧道术士之人从汉、唐、宋活到今天。传给您长生法术的陶仲文,助您扶乩的蓝道行,他们不是都已经死了么?传所谓长生道的人自己都已经死了,陛下为什么还要求长生?

    陛下您莫非认为只要抓住刑和赏的权柄,就不怕无人办事,天下就可以治好?这其实正是如今祸乱的根源。

    时至今日,朝廷的浪费与臃肿已是罄竹难书,您能不能节省一点?

    最后,这位神人还教育了皇帝应该如何修道——

    天地万物为一体,自有它的道理。百姓安居乐业,形成一片祥和气氛,而陛下自然能够感到真正的快乐和价值。道与天通,命运可以由我们自己掌握,陛下自然能够享受真寿。这是真正的道理,转身就能做到,立刻就能见效。要是依旧去服食什么长生不死之药,巴望着能成仙升天,不是道理所在。(未完待续。)

230 治安疏

    全文,从各个方面,全方位论证了嘉靖的一无是处。

    政治管理,人才选用,铺张浪费,这些都已经是小事了,虽然这小事也够这位死上几百次,但跟文中的两件大事想比,简直不值一提。

    第一件大事,从没什么狗屁长生道,你丫不要再沉迷其中了,去做正事,国泰民安,你丫才能多活两年懂么?

    第二件大事,你丫不要自作聪明,以为自己通过掌握那几个人就掌握了天下,全天下人都在骗你,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全方位无死角的批判,不带一个脏字,嘉靖的出生简直就是一个错误。

    然而,这位写的这封《治安疏》不是给天下人看的,只是给嘉靖一个人看的,他真的绝无半点哗众取宠,独辟蹊径******的想法,只为点醒嘉靖。

    天下人都骗你,只有我,说了实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天下唯一一个忠臣,唯一一个遵循孔孟君臣之道的忠臣,唯一一个为了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

    嘉靖一行一行看过这位忠臣的上书,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从出生喝第一口奶到现在,甚至到未来,不可能更加震怒了。

    所有的短处被揭开,这甚至比亡国还让人羞耻,上书之人,简直比俺答倭寇还要可恨。

    嘉靖颤颤抬手,将上书奋力一甩,砸在徐阶胸前,伏案起身,指着徐阶,上气不接下气,颤了良久才憋出一段话来:“其心当诛!速拿速杀!”

    越忠的臣,死得就越惨,在某种世界观之中,这甚至是一种光荣的殉道,这与武士道精神难免有些不谋而合,可以说是一文一武两方面极致思想的体现。

    徐阶不敢抬头,心中却是暗笑。

    这些问题真的存在,而自己走到今天的意义,就是要去改正这些问题。

    但如果自己说了这些话,自己也就没机会改正问题了。

    自己仅仅是劝晚些修造宫殿,就已经气得皇上几天冷眼相对,实在不敢再进一步。

    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不怕死的人,需要一个骂人不带脏字的人,需要一个跟我半文钱关系也没有的人来用命威慑一下,这样皇帝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偏执。

    正是此时,浙江司一位小官送来了这样一份大礼。

    本着言论自由,言谏透明的原则,徐阶对此书毫无表示,这样的千古骂文,竟一路绿灯送到了嘉靖手上。

    徐阶躬身道:“此人诬陛下,着实可恨,此书多方不实,实乃此人妄想妄言。臣见此书,已下令前去逮捕。”

    “海瑞!海瑞!早就听过这么名字!海青天还管到朕头上了么?”嘉靖指着徐阶吩咐道,“速拿速杀!”

    “海瑞妄言诬陛下,其心可诛,但依臣所见,反是万万不可诛的。”徐阶看了下嘉靖愈发紫红的脸色,连忙解释道,“陛下,既然连陛下都听过海瑞的大名,可见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百姓奉其为海青天,若陛下处死了海青天,最终遭骂的是陛下啊!海瑞之毒,全在于此,污言秽语激怒陛下,逼陛下处死他,他一旦身死,陛下百口莫辩,此前海瑞已将此文副本散播出去,一旦他身死,激怒陛下的这篇妄文,也必将被流传。此人以命犯君,若没了命,毒心方才得逞。因而,陛下万不可杀他。”

    这是嘉靖听到过最不可忍受的理由了。

    但是很莫名其妙,他竟然忍了。

    他脸上的紫红逐渐消退,颤颤坐回石凳:“先……抓来。”

    “臣领旨……”

    徐阶退下,太监送来凉茶。

    历史上大多数太监,都是坏太监,因为只有坏太监才会出名,坏太监出名的时候也就是宦官当道的时候,这种时候必然都是坏太监,也说不清是太监变坏了,还是坏人都来当太监了。

    然而在宦官倒霉的时候,坏人自然不会抢着来当太监的。

    嘉靖是十分讨厌太监的。太监大多日子不好过,也没有什么机会做坏事,在这样的循环之下,至少在此时,好太监是多一些的。当年在皇上问城西豪宅的时候,也正是一位为报答张经的好太监,一句话埋葬了赵文华。

    此时这位太监名为黄锦,掌东厂者,行事小心,丝毫不敢造次,在陆炳生前常年的威压,与嘉靖对太监的敌视之中,坚强且和平的生存下来。

    “皇上,请先消消火,再大的事,也不能扰了清修。”黄锦送上凉茶后,开始为嘉靖揉肩顺气,“那海瑞算个什么啊?他就是想气您的,您跟他叫什么劲啊?”

    嘉靖默默闭目,气息还真是顺过一些。

    黄锦见状接着说道:“再说,那海瑞就是个疯子。徐首辅说的对,您可千万别上当。”

    “哼。”嘉靖轻哼一声,“你也知道他?”

    “可不是么!我都听说了,他早就买好棺材坐在上面等着杀头了!他就是想死,他就是想害陛下于不义!”

    “哦?”嘉靖眉色一抖,“棺材都置办好了?”

    “可不是!您要是杀了他可就上当了!臣看您刚刚说先抓了,您一定也想明白了。”

    “那依你所见?”

    “不敢,还是陛下来定,奴才只是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您,怎么定夺,您自有打算。”

    “哎……”嘉靖闻言轻声一叹,指着地上的谏书道,“帮我拿来。”

    黄锦走了几步拿起这封千古奇书,纠结道:“直接烧了吧?”

    嘉靖抬手:“拿来。”

    黄锦小心翼翼送上。

    嘉靖再次打开谏书,心平气和,又看了一遍。

    看过之后,蓦然长叹,将文书轻轻放在桌上。

    “此人可方比干,朕非纣尔。”

    此人之忠,与比干相当,可我绝没有商纣那么残暴。

    也许是修道让人心性平静,也许是想起了陆炳临终之言,也许他真的是一位明君。

    在最后一刻,理智战胜了愤怒。

    嘉靖深知,这样的海瑞,绝对是一位忠臣,天下第一忠臣。

    处死这样一位忠臣,自己恐怕就是昏君了。

    朕是不会上当的。(未完待续。)

231 学习

    九州平户岛,杨长帆与一儿一女靠在沙滩上,讲述着海外的故事,从东番到马尼拉,从弗朗机到吕宋。

    这些故事很有趣,但两个小孩子未必听得懂。

    “爹,讲讲爷爷奶奶吧。”杨必归突然望向西南方向,“娘说爷爷奶奶不愿随爹出海,是真的么?”

    “是了。”杨长帆笑道,“咱们的祖国,大多数人都不愿出海。”

    “为什么呢?”

    杨长帆想了片刻才说道:“就好像猴子只愿呆在林子里。”

    “这个我知道!”杨乐手里摆弄着梵婀玲道,“猴子出了林子,就没有树好躲了,碰到狮子老虎就要被吃掉了。”

    杨必归皱眉问道:“可爹出海,也没有被吃掉啊?”

    杨长帆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解释道:“如果猴子在林子里,那么猴子永远是猴子,只有出了林子,见识到山川湖泊,学会了种田捕猎,使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战胜狮子老虎。”

    杨必归若有所思,杨乐则是满脸疑惑,杨长帆终究与他们聚少离多,没太多时间传授基本的自然科学概念,对于这席有些进化论概念的言论,实在难以理解。

    “不说这个了。”杨长帆摆了摆手,“爹在的时候,你们陪爹多玩玩是可以的,爹马上又要走了,你们可要勤读书。”

    “那我就要问问爹了。”杨必归不屑道,“苏先生教的那些东西,爹可懂?”

    “略懂。”

    “苏先让要我背《论语》,说全天下读书的,都要把这个背得滚瓜烂熟。既然这样,爹给我背一段。”

    “学而时习之……”杨长帆刚背了几个字就已经哑口了。

    “爹都不会!我不背!”

    “你小子!”杨长帆又气又恼,抬手威慑。

    杨必归却是丝毫不让:“爹讲理讲不过就动手!我告诉娘去!”

    “哥!”杨乐紧张地抓住杨必归的胳膊,“快跟爹认错……”

    “我没错。”杨必归依然坚挺。

    杨长帆气得挠头,真想一巴掌抡过去。

    可他还是没有,因为他小时候好像也有过杨必归这样的情绪和言论,当时就被一巴掌抡回来了。不仅是那辈子的爹,这辈子的爹杨寿全不是也同样如此么?用尽浑身解数威胁杨长帆不要与军户结交,要先读书再做事。

    这些,都是父辈一生的经验,他们没有足够的精力、耐力、智慧与时间让孩子充分理解,不得不选取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此时,杨长帆才真正理解了这两位父亲,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要抽这一嘴巴。

    成年人有很多事要去做,很多东西要去想,没有精力,也没有耐性去一点一点教小孩子,只会抛来一个结果,你去信奉,去遵守便是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棍棒之下出孝子,用高效简洁的暴力手段去教育。

    可杨长帆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自己南征北战,一年之中甚至连一个月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这已经是失职了,如果连这么一点点耐性都没有,只知道用暴力去教育,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某种意义上说,坚决高效的棍棒教育也不是完全错误的,但毫无疑问,这会伤害到孩子,绝非是面上的伤痕或者一时的疼痛,而是更深邃的东西——

    自主,自信。

    在这样的教育下,孩子不敢顶撞,怕会挨打。

    不敢有反抗,颠覆的思维,怕会挨骂。

    不敢质疑权威,不敢客观自主,怕会……

    久而久之,这样形成的性格与科举考试范围的书经融为一体,铸就了如今大明的这一代儒生。

    猴子永远不要出林子,很危险,会挨打。

    那怎么办?

    在林子里抢吧,抢果子,抢树。

    注意!只能跟自己地位相当的猴子抢!千万不要动那些猴王猴头,会挨打!

    顺着猴王规定的那颗往上爬,也许有一天,你也能成为猴头!

    努力成为猴头,抢到更多的东西,生更多的猴子,将这套生存的哲学传承下去!

    汪直,本已是一只出了林子的猴子,而且是一只足够强大的猴子,只可惜,脑海中的某些印记已经根深蒂固,外面的世界再美好,也不如回到林子里,霸上一片树,让其它猴子顶礼膜拜更美。

    但汪直也是伟大的,他回林子的条件就是,开放林子的出口,让想出去的猴子,可以自由出去。

    怎奈,这一个个机缘,一个个有主见的猴子,都被埋没在了猴林之中,直到洪水猛兽冲到林子的那一天。

    杨长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轻轻一叹。

    这下杨必归反倒慌了,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这巴掌没扇下来,反而皮痒痒。

    杨长帆选择和谈:“必归,你是讨厌读书,还是讨厌读无用的书?”

    “当然是讨厌读无用的书!”

    “那你怎么知道《论语》就是无用的呢?”

    “因为爹没有读啊!”

    杨长帆啼笑皆非,孩子的话看似毫无逻辑,又好像是遵循了最强大的逻辑。

    杨必归眨着眼睛问道:“爹如果读过《论语》,会比现在更厉害么?”

    杨长帆诚然道:“爹也不知道。”

    “还有爹不知道的事?”

    杨长帆指向沙滩上的小提琴:“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比如爹就不知道该怎么演奏梵婀玲。”

    “我知道!”杨乐一笑,拿起小提琴和琴弓,用不伦不类的姿势像模像样横拉了两下,音色堪比二胡,杨乐自己也知道难听,只好放下来吐了吐舌头,“我再练练……”

    杨长帆长舒一口气,左右拥着儿女柔声道:“咱们不妨改变一下说法,今后不叫读书,叫学习。”

    “什么意思?”杨必归抬头问道。

    “学习,可以有各种方式,杨乐可以学习拉梵婀玲,爹可以学习驾船,大娘刚刚学会了切生鱼片,二娘一直在学习倭语,这些都是学习。不一定非要读书,去看、去听、去做、去想也是学习。”

    杨必归诚色点头:“那我跟乐乐踢毽子算是学习么?”

    “当然也算,算是学习踢毽子。”(未完待续。)

232 二下南洋

    “哇!”杨乐叹道,“那这一辈子有好多东西要去学习!”

    “是啊,根本学不过来的。”杨长帆点头同意道,“所以我们需要把有限的时间,放在去学习更重要的东西上。比如踢毽子,不学的话也无关紧要,而识字却是必须学的,如果不识字,无法给爹写信,也看不懂爹的来信。”

    一儿一女纷纷点头。

    “所以刚刚必归的想法是,苏先生叫他背《论语》,是没那么重要的学习,这点你们认可爹么?”

    杨必归深深点头:“这个道理我服!就是这样的,什么事只要爹一说,立刻明了!”

    杨乐追问道:“那什么是重要的学习,什么又是不重要的学习呢?”

    “问得好。”杨长帆轻轻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这个问题是没有固定答案的。对农民来说,学习种田最重要,对货郎来说,学习算账最重要,对爹来说,学习打仗,学习治国最重要。”

    “那我呢!”杨乐指着自己焦急问道。

    “你先把字识透了最重要。”

    杨乐吐了吐舌头:“好啦,听爹的,娘也这么说。”

    “我呢?”杨必归问道,“字我已经识的很多了,该不会还是要去学习论语吧?”

    杨长帆笑道:“爹下面的话有点绕,不是爹成心为难你,实在是不好表达。”

    杨必归点头:“绕不过我的!”

    “必归,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将来学习重要的东西,打下基础。比如说,学习很多东西都要通过书,如果不识字,也就看不懂书,因此要先识字对吧?”

    “对。”杨必归点头。

    “而越重要的,越是别人学不到的东西,往往越复杂,需要越坚实的基础。比如爹要学打海战,首先要学驾船、操帆,还要学制炮,造火药,要学看海图,学指挥,学激励军士,学很多很多的东西。”

    杨必归听得头晕:“所以……这里面没有《论语》就对了?”

    “也许有《论语》,但爹没有意识到,也许论语中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教会了我谦逊,教会我不耻下问,让我可以更快的去学习一切需要的东西,这都是潜移默化的,我也说不清楚。”

    杨必归陷入了更繁琐的思考,这样的话对于他的脑袋来说实在太复杂了。

    杨长帆接着说道:“所以必归,为了将来能像爹一样厉害,你要为学很多东西先打好基础,不仅是《论语》,还有算数,还有画图,等等等等……”

    杨必归挠头道:“就算是这样……那把《论语》通篇背下来……也未免……”

    “好的,这个诉求我接受。我会交代苏先生,你不需要死记硬背,只要通篇读懂,可以讲出里面的道理就好。”

    “哈哈哈!!!”杨必归大喜,“谢谢爹!”

    “别急,爹还有别的要求。”杨长帆嘱咐道,“这次临走前,爹亲手写下几本书,你和妹妹都要读。这几本会是杂书,告知你们四书五经以外的东西,自然、地理、工学等等等等。爹不会写的太深入,只是让你们知道基础的道理就好,你们也不必都背下来,理解即可。”

    子女信誓旦旦点头,他们相信杨长帆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会比苏先生教的要有趣很多。

    教育的难题,总算初度难关。

    与两个孩子的谈话,对杨长帆自己的所思所想竟也有些启发。就像他自己说的,识字是一切的基础,现下一切学科工事,都是师徒口授身传,按照后来的总结,这个时代属于有技术没科学,而要有科学,就要有科学理论,有成本成书的理论。

    那么将这些理论总结下来,写成书有多难么?

    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能看懂的人太少了,识字是一切的基础。

    自己在东番,开设科举,其实有些操之过急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设公学,教识字才对。

    杨长帆愈发意识到,要做的事太多了,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完的。

    那么,就投入一些时间精力,放在传承上吧。

    当晚,杨长帆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书写方式,提起西洋羽毛笔,轻轻沾墨,略微停顿片刻后写下了书题——《科学基础》。

    ……

    嘉靖四十年七月,杨长帆二下南洋。这一次随之而来的,还有如毒瘤蝗虫一样的十几股海寇,众寇于马尼拉领证而去,依杨长帆给出的海图,各自杀向心仪的岛屿。

    小马尼拉,杨长帆也终于等到了沙加路的回信。

    信中提出,若杨长帆接受洗礼,皈依天主,并在马尼拉、东番等地兴建教堂,接纳传教士,葡萄牙有把握制定一份特殊的协议,在教皇的监督下,承认徽王府在吕宋岛的统治地位,无论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都不会侵犯。

    信中只讲了这些,对于杨长帆此前提出的诸多要求只字未提。

    同时,杨长帆发现印度洋的葡萄牙舰队已经驶入马六甲,大型战舰共计50余艘,中小型战舰上百,如果再算上那些有武装的商船,葡萄牙在东南亚已经集结了两百余艘可以作战的舰船。

    对方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另一方面,葡萄牙切断了与东番的贸易,转而与踞广东南澳小岛的许朝光展开合作。

    由此可见,许朝光在琉球的狂妄并非空穴来风,南澳与澳门更为接近,许朝光与葡萄牙没有交情是不可能的。

    好家伙,杨长帆自己也没想到,在东海竟然出现了一位竞争对手。

    许朝光的事先往后放,南洋大战一触即发。

    马尼拉总督府中,赵光头铺开大型海图,徐文长、马老九等人在旁,分别开始阐述现状。

    首先是马老九,他与南洋华人、本地回回走得很近,通过各方消息,大概摸透了南洋的局面。

    整个南洋,马老九一横一竖,直接划分为四大部分。

    其一,南洋东北部分——吕宋岛。

    对于杨长帆来说也就是菲律宾全境,以马尼拉吕宋国为首,还有一些土藩,这个区域由于利润有限,暂时未被弗朗机侵略,葡萄牙在谈判中也对这个区域比较宽松,如果杨长帆皈依天主,可以承认他的统治。(未完待续。)

233 战略

    其二,东南部分,摩鹿加群岛,又名香料群岛,是南洋最重要的一块金矿。

    相比于现代,便是印度尼西亚的中东部群岛,亚齐人的地界,已经被葡萄牙干的一塌糊涂的地方,可谓是南洋的血肉所在。

    其三,西北半岛,暹罗国,安南国。

    这部分实际上就是印度支那半岛,泰国、越南、柬埔寨一类的地方,葡萄牙也几乎没有涉足,除了利润有限物产凄惨外,这个半岛自己打得也很凶,而且政治和军事相对成熟。杨长帆理解中,这个半岛相对于东南亚的其它地方,信仰更为多元,佛教为主流,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半岛并非天主教徒的头号敌人,那么十字军式的煽动和屠杀也就行不通了。

    最后自然是命门所在的西南部分。

    马六甲半岛以及南方的瓜哇岛。

    毫无疑问,这是围绕着马六甲的海峡争夺。

    马六甲,把控狭窄马六甲海峡的关键所在,扼住了这里,就几乎扼住了现今东方与西方贸易的唯一通道,葡萄牙入侵东南亚的第一个据点,也是最关键的据点。

    实际上,葡萄牙人对马六甲的掌控并没有那么牢固,他们从未真正击败过居住在这个半岛上的马来人,一个苏丹的失败也无法击垮半岛人民的意志。马来人曾多次组织起数千人规模的夺马六甲战役,只可惜每一次都败在了最后,未能击垮葡萄牙人的城堡。

    除此之外,对于海峡南岸瓜哇岛,葡萄牙则几乎从未掌控过,居住在这里的亚齐人,即是后世所说的印尼人同样永无休止地向马六甲发起进攻。葡萄牙人举着宗教的圣战大旗行侵略之事固然有强大高效的地方,但极端的信仰冲突同样激发了亚齐人与马来人的斗志,从欧洲蔓延到东南亚的宗教屠杀已经持续了百年,还将持续更久。

    照理来看,葡萄牙的人毕竟少些,亚齐人与马来人若同仇敌忾,坚定阵线,迟早有重夺马六甲的一天。然而已经到了如此的危急关头,双方内部却陷入了窝里斗的纷争。亚齐人打马六甲从不是为了解放马来人的城市,而是为了占领这里。马来人自然也不会让亚齐人就这么占领这里,因此双方的作战从未协同,总是希望对方去当那个炮灰。这使葡萄牙人数次在失去马六甲的关头力挽狂澜,因为亚齐人和马来人谁也不愿意见到对方掌控这里,他们内部又干起来了,所以占便宜的是葡萄牙人。

    南洋介绍完罢,开战在即,马老九自觉退下,等待船主的决定。

    杨长帆看着海图默然不语,不是深沉的思考,只因为他自己也很虚。

    虽身为船主,称霸东海,但其实货真价实的海战,他一场也没打过,相对而言,徐海那批贼人打得还多一些。徽王府这边,虽然船坚炮利,但多数时候只是威慑用的,真正打过海战硬仗的仅有汪显、赵光头二人。

    汪显驻守澎湖,防福建水师,防胡宗宪,这个人是不能离开的,眼下也只有赵光头算个战将。如此庞大的舰队,仅有一名帅才,难免令杨长帆心下不安。

    可没办法,战争是残酷的,帅才都是在一次次血腥的拼杀中成长起来的,戚继光成名之前,也没少吃过败仗。

    赵光头见杨长帆半天沉默不语,率先说道:“依我看,集而歼之,直取马六甲寻弗朗机主力舰队决战,赢一役便是赢下了南洋。”

    “那然后呢?”徐文长问道。

    赵光头毫不犹豫答道:“占马六甲,以图四海!”

    “照马老九的说法,马六甲可不是那么好占的,除去弗朗机的反扑,还会和马来人、亚齐人纠扯不清。”

    “那弗朗机几百上千人都占了马六甲几十年!我等上万雄狮还占不下来?”

    “南洋岛屿诸多,别说上万,就算我们有十万人都不好调拨。”徐文长提了口气,“再者,依船主所言,弗朗机必调动西洋舰队前来决战,即便是我军全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赵光头越听越气,指着徐文长骂道:“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还来南洋作甚?!趁早回九州!”

    徐文长深知赵光头的脾气,只一笑,根本不与他争:“光头,你听我先做一下战争的假想——倘若一上来就决战击败弗朗机,我等也必损失惨重。海战胜了,为夺马六甲仍需登陆,登陆夺马六甲府也必是一场苦战,苦战再胜,我等雄狮还留几何?按照马总督的信息,马来人和亚齐人均对马六甲虎视眈眈,咱们守得住么?再让一步,咱们守住了,那又如何?南洋的其它地方依然在弗朗机手中,我们还要一个个去苦战,我们还剩多少兵?怕是刚回头到摩鹿加,马六甲便又失守了。我等兵力有限,东海还有明廷、许朝光等人牵制,战线万不可拉得过长。”

    赵光头这便要反驳,徐文长直接抬手制止:“你先听我说完。刚刚是战胜的结果,其实短期内并没有什么利益,下面你再听听战败的结果。倘若马六甲决战我军战败,往好了想,船主提督都活着回来了,然后呢?弗朗机反扑、许朝光捣鬼,连着马尼拉国王怕是都要有想法,我等势颓明廷怕是也要出兵,四方落井下石,东番必定是没了,回了九州,与弗朗机的合作也被许朝光抢走,我徽王府一切的基业都随之烟消云散。”

    “因而,将我徽王府的一切,都赌在一场没什么利益且并无把握的决战上,赵提督还确定要打么?”

    赵光头闻言,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徽王府的强大,毫无疑问是源于这支舰队,这个舰队一旦覆灭,四方虎狼都将露出獠牙,如果说一战博天下的话,尚可一拼,只是这一战的利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马老九在旁暗暗称快,商户出身的他,最清楚摩鹿加的精妙:“依军师所见,是该夺摩鹿加了?”(未完待续。)

234 桨帆船

    “只可夺摩鹿加,只需得摩鹿加。”徐文长点头道,“马六甲虽重要,却并非胜在物产丰富,只因其扼住了通往西洋的咽喉,我们现在又不去西洋,此地对我们来说不是必争之地。相对而言,我们只需夺摩鹿加,占据香料群岛,我府舰队打开航线,贩货回马尼拉、东番,收益巨大,且切断了弗朗机的利润来源,让他们无货可贩,不仅与弗朗机是当头一击,东海的许朝光也必然断了财路,可谓一石双鸟。此外,摩鹿加民风朴实,久受弗朗机奴役屠杀,我等也刚好高举解救之旗行事。踞摩鹿加,进可图马六甲,退可守马尼拉,此为上策。”

    赵光头争辩道:“弗朗机会让咱们轻易占稳摩鹿加?”

    “守,总比攻要轻松吧?”徐文长转望杨长帆,正式进言,“船主,为今弗朗机船队仍在集结之中,以为是否开战尚无定数,我等不如趁此时速速拿下摩鹿加,一蹴而就,打个措手不及。待弗朗机反扑之时,我等以逸待劳,方可一战。”

    “不愧是文长,把我心里想说的都说了……”杨长帆深沉装逼,一副你知我心的表情。

    其实仅仅是船坚炮利,杨长帆也是不敢下南洋的。南洋岛屿众多,地势复杂,种族混杂,相比于弗朗机,徽王府对这里的了解太少了,无论怎么打,战线都会拉得很长,从马尼拉下摩鹿加说得轻松,其实距离已经相当于杭州到九州了,外加摩鹿加岛屿众多,又要守这里又要顾马尼拉,东海大后方还有不稳定的福建和许朝光,如此复杂多变的情况,没有十个赵光头汪显,没有十万水师,杨长帆是万不敢冒进的。

    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黑科技。

    整个南洋东海的舰队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如此的情报优势,让他可以一万人当十万人用。外加十几股东海海寇混入南洋,让局面更加复杂,这些海寇除了劫掠,更大的作用是佯攻,扰乱敌人的视线,到处都是东海的船,各种消息错综复杂,别说葡萄牙人,换了杨长帆自己都不好分辨。

    “三位,随我去见苏莱曼。”杨长帆心意已决,下面就是要坐实这件事了,“请吕宋写国书,派几十人联合征战,以证我方正义之名。老九找几个老回回一道出征,以证我军善意。”

    ……

    七月十七,徽王府第一舰队驶入马鲁古海域,终于遭遇到了葡萄牙舰队。

    杨长帆早已得知,对方舰队共计六艘战舰,中等大小,相当于郑和号的四分之一。

    这个舰队也真是倒霉,皇家海军提督卡内利亚斯远远看着徽王府密密麻麻的舰队,自己的头皮也开始发麻。

    他的舰队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与徽王府战斗,而是与马鲁古群岛突然出现的东方海盗战斗。一个月来,马六甲频频收到商船被劫的消息,自己只是来保护航线的,如果知道侵略航线的是这样的东西,他一定不会来了。

    正常来说,舰队都该分开行动,除非两大帝国灭国级的决战,才会聚拢所有舰船组成一支超级舰队。可是徽王府貌似并不讲这个道理,要么不出兵,一出就是灭国的兵。

    幸亏海战有一个好处,打不过可以跑,除非我的帆比你小。

    卡内利亚斯面临的选择不是跑或者不跑,而是跑到哪里。

    是回马六甲,还是去马鲁古群岛的本国最大驻地安汶。

    毫无疑问,这个庞大的舰队与自己一样,都没预料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这样的灭国级舰队显然不是来对付自己的,只有可能是来打安汶的。

    是进安汶死守,还是回马六甲报信?

    卡内利亚斯短暂纠结了一下,而后命令舰队全速向西。

    敌人的舰队太庞大了,他从第一天下海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舰队,也许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聚集在一起可以达到这种规模吧。虽然本国计划中,同样可以聚集60艘以上的舰队对抗徽王府,但舰船规模完全无法与对方比拟。

    也许祖国最强大的舰队聚合在一起,是可以比眼前这支舰队更为强大的,但巴西、非洲、印度,哪里不需要强大的武装来维持?不可能为了这一场战争而放弃半个地球的海权。

    卡内利亚斯怀着各种忧思站在船尾,他知道,自己全速向西行驶,对方是不会追的,没有意义。

    但很奇怪,对方好像在追。

    果然如沙加路所说,这支舰队不过是外强中干,几乎没有打过真正的战役,与皇家海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倘若这支舰队数量在十艘以下的话,卡内利亚斯有胆一战,真是浪费资源和人力的东方人。

    正当他握拳暗骂的时候,却感觉徽王府舰队依然在逼近。

    这就有些不对了,大家都是帆,你的帆船技术怎么可能强于我们?

    随着最近的十艘战舰愈发逼近,卡内利亚斯终于看清了。

    三桅巨帆,船体扁平,在船体的两侧,无数支桨像昆虫的腿一样拼命拍打,犹如一只海上的巨型蜈蚣,在迅速地接近它的猎物。

    卡内利亚斯揉了揉眼睛,感觉很不可思议:“这是……威尼斯桨帆船???怎么会在这里??”

    副手不及惊讶,在旁吼道:“提督!准备开炮么??”

    “风向!风向!!”卡内利亚斯慌忙望向船顶的风标,天公不作美,只有微弱的西南风,如果风力大一些,自己还有机会逃脱,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他转而又望向那十艘桨帆船,不禁微微颤抖,“全舰向西偏北35°转向,直排列队!准备开炮!”

    “提督……”副手望向不断逼近的桨帆船,“我们与徽王府还没有正式开战,是否考虑亮出和平的旗帜,率先发炮的话,恐怕……”

    卡内利亚斯指向那一排桨帆船:“回答我,难道这样还不算是战争么?”

    “……”

    桨帆船首,赵光头提刀高呼:“再猛!再猛!给我猛!船主说了!拿下此船!战利品通通归咱弟兄们!”

    数十名水手齐声高呼,高喊号子冲向猎物。

    后方,郑和号也在全速前进。

    杨长帆微微皱眉:“光头啊,说好的只拖住不要拼命……你不要在这么无关紧要的地方用命出风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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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四年,海事研究生低调醒来。 这年头,书生扔下笔当海盗,海盗递来信等诏安。 这年头,皇帝炼丹药不能停,外面好污关不敢开。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已经是大航海时代的年头了。 很快世界地图上就会插满五颜六色的旗帜。 而我自命天朝上国,也再不是世界的中心。 研究生知道这些,于是他努力研究,使劲生。 朋友太蠢,敌人太莽,不研究干不过去。 海洋太大,老外太多,不多生管不过来。回到明朝当海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当海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当海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