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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驹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txt下载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马谡遭贬

    刘备道:“人命官司可不得轻易载判,桓灵二帝便是因草菅人命,这才国家大乱,朕可不是重蹈覆辙,拿卷宗我看。”

    马谡答应了一声,连夜回衙取来卷宗,面呈刘备。刘备仔细浏览一遍,皱起眉头,将卷宗往案上一扔,道:“这案你就这么定了?”刘备毕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到现今这个位置的,县尉、县令、太守、州牧这一系列地方官职,他老人家全都干过,对断案理颂自然经验丰富,和马谡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初生之犊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他都不用到现场,一看卷宗之后,便觉此案疑点甚多,自然会有此一问。

    马谡道:“这个案子已铁证如山,连人犯都已供认不讳,微臣自然依律定刑。”

    刘备冷冷地道:“你对人犯用刑了吧。”

    马谡道:“当时证据确凿,所有证人都众口一词,人犯却拒不招供,臣逼不得已,这才对其用刑。”

    刘备道:“好一个逼不得已。”

    马谡觉得刘备面色不善,心中惶恐,背上汗珠一滴滴渗出,忽然间他想到了薛珝,眼见突现光明,道:“皇上想是听了些流言蜚语,便认为微臣判罚不公。”

    刘备道:“你且说说,我都听了什么流言蜚语?”

    马谡道:“臣在现场看到了中官薛珝,想是他在皇上跟前进馋,左右了皇上的判断。”

    刘备道:“朕的确从薛珝那听闻此案,不过薛珝只是说有人于荒山杀死客商,别的什么也没说。朕觉得人命至重,不可轻忽。万一出现冤案,有人因此枉死,民间讹言日起,国家将有大乱,如之奈何?这才会将你叫来询问一二。”顿了顿,又道:“中官是不能干预政事,不过出了个案子,难道他也不能报朕知道么。”

    马谡微微一怔,迟疑道:“这……”

    刘备向他瞧了一眼,挥了挥手,道:“这案子就不用你来处理了。朕决定交由廷尉会同雍州刺史、京兆尹共同审理。下去吧。”

    马谡没想到出风头的机会便这么溜走了,心有不甘,道:“皇上请……”

    刘备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下去!”

    马谡吓了一跳,忙行礼告退。

    当晚刘备便于书房草诏,令廷尉刘巴、雍州刺史张既、京兆尹董允联合审理此案。次日早朝,刘备并未提及此事,只是和众大臣商议些军国之事,便即退朝。他正要转身闪人,却见诸葛亮跪坐在那,不动地方,便问道:“孔明还有何事?”

    诸葛亮正色道:“臣听长安令马谡说皇上听信中官之言,轻易将他经理的案子交由别人处理。中官之祸,皇上自是知之甚详,不用臣再说什么了。还请皇上亲贤臣远小人!!以免重蹈桓灵二帝覆辙。”

    刘备早知他会说这些屁话,微微一笑,道:“马谡其人如何,你怎么看?”

    诸葛亮道:“兵法韬略知之甚详,是个难得的将才。”

    刘备笑道:“朕曾听闻你向仁禄举荐马谡而仁禄却不用,不知可有此事?”

    诸葛亮道:“正是,他言道此人当个参谋,出出主意尚可,若是独当一面,必将坏事。还说若我一意孤行,迟早有一天会给他气死。”

    刘备道:“仁禄之言甚当,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

    诸葛亮收贾仁禄为徒是迫于形势,自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就没教他什么真本事。好在贾仁禄鬼点子一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也不必诸葛亮帮什么忙。其实在诸葛亮心中真正的徒弟是马谡,贾仁禄这个徒弟有名无实,挂着羊头尽卖狗肉,到处败坏他的名声,他早就头痛之极矣。他自以为对马谡十分了解,颇不以刘备之言为然,道:“幼常之才究竟如何,暂且不论。中官干政一事,滋事体大,皇上以臣谈论此事时,未尝不叹息痛恨桓灵,如今为又听信宦竖之言,此臣所不解。”

    刘备道:“我差谁接替马谡审理此案,他有没有告诉你?”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幼常没有说,只是说皇上听信中官之言将其斥夺,臣恐皇上重蹈覆辙这才来进谏。”

    诸葛亮素来谨慎,原也不会因马谡的一面之词,便跑来向刘备说项。只因马谡前往诸葛亮府邸时,经过一家酒馆,顺道灌了几斤马尿,见到诸葛亮时便摆出一逼忧国忧民的架式来,一再向诸葛亮提及皇上相信中官之言,偏听偏信,桓灵之祸不远矣。诸葛亮最怕刘备宠幸宦官,重蹈桓灵覆辙,再加上他素来相信马谡之言,自然信以为真。心想既然马谡这么说,必是他看出了一些苗头,既便他言过其实,自己提醒刘备注意一下,总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便有了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其实他也知让马谡吃吃苦头不是一件坏事,是以今番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为马谡鸣不平,而是想提醒刘备不可轻信宦官。于是他对这件案子本身如何,也就没有太多过问,因此不甚了了,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刘备笑道:“朕令廷尉刘巴,雍州刺史张既,京兆尹董允联合审理此案,这三人是中官之党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皇上圣明,若差此三人共同审案,定可水落石出。”

    刘备对边上近侍道:“去取卷宗来交与孔明过目。”

    那近侍依言取来卷宗,恭敬的呈给诸葛亮,诸葛亮仔细浏览之后,长眉一轩,叹道:“幼常竟会如此糊涂!”

    刘备道:“董祀去后,朝那县令一职一向空缺。你这便下去拟旨,迁马谡为朝那县令,长安令一职暂由京兆尹董允兼任。”

    朝那为雍州西北一个荒僻小县,是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当初刘备为害董祀才将他配到那里。如今刘备封马谡为朝那县令,形同流放,诸葛亮素喜马谡,自然不愿他如此受苦,道:“幼常年轻识浅,偶有疏忽,在所难免,还请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刘备辞严厉色,道:“朕让他当朝那县令已经是在给他机会了!”

    诸葛亮比马谡聪明万倍,自然知道马谡中了中官诡计了,不过此时刘备正在气头上,不管说什么也是没用,只得领旨辞出。

    诸葛亮回到府中,甫一进门,便见马谡立在门前,翘祈盼,叹了口气,道:“糊涂!糊涂!你太糊涂了!”

    马谡不明所以,道:“先生何出此言?”

    诸葛亮道:“那个案子明明疑点甚多,你竟轻率结案,难怪皇上要换人审理!”

    马谡自当长安令以来有诸葛亮在后面照着,一向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挫折。贡高自慢,老子天下第一之感与日俱增,从来就不认为自己会犯错误,闻言十分不服气,道:“先生难道也听信中官之言,而认为我错了?”

    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道:“错了便是错了,这案子明明就不该如此轻率,这可是关忽人命,岂同儿戏。你在卷宗上批个斩字是很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却要因这一个字而掉了脑袋。若是错杀好人,你于心何忍!”

    马谡仍不以为然,小声嘀咕道:“那个叫刘贤的家伙和宦官呆在一起,能是好人么?”

    诸葛亮见他仍死不悔改,气往上冲,厉声道:“和宦官呆在一起的便不是好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话说回来,就算他不是好人,他若没有杀人,或是另有隐情,也不能轻率结案!!草菅人命!”

    马谡从未见过诸葛亮生气,吓了一大跳,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脸歉然,道:“马谡知错了,以后一定谨记先生教诲,不会如此轻率断案。”

    诸葛亮侧头瞧了他一眼,喃喃道:“看来皇上说得没错,是要让你吃点苦头。”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

    马谡道:“不知……不知……不知丞相能不能再和皇上说说,让我待罪立功,重审此案,我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诸葛亮道:“下去吧,不日自会有结果。”

    马谡见诸葛亮面色不善,也知此事难成,他不甘心如此立功的机会就这么飞了,道:“还请……”

    诸葛亮挥了挥手,道:“回去吧。”

    马谡一脸郁闷,行礼告辞。

    诸葛亮来到书房,取过一道空白奏章,提起笔来,奋笔疾书,写着写着,眼泪顺着面颊流下,一滴滴地滴在奏章上。

    次日一早,马谡照例到长安令衙门办公,却见薛珝早已站着门前,铁青着脸,一言不。不禁大为惊诧,道:“你来着做什么?”

    薛珝斜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圣旨,道:“圣旨到,马谡接旨!”

    马谡忙跪下听旨,薛珝摇头晃脑,大声念颂,马谡听完几欲晕去,原来圣旨上竟然说他轻率断案,险些草菅人命,严重失职,不配再做长安令,特将他贬到张掖郡氐池县当个看守城门的小官。

    薛珝抑扬顿挫的将圣旨念完,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见马谡呆呆的跪在那里,面若死灰,两眼直,便道:“嗯,马谡还不领旨谢恩,难道想抗旨不成!”

    马谡道:“这样判罚不公,一定是你从中使坏,我要到丞相那去告你去!”

    薛珝笑道:“你可知道是谁主张将你贬去看城门的?”

    马谡道:“自然是你这狗贼撺掇皇上下的旨!”

    薛珝道:“这你可就抬举我了,我有何本事让皇上下旨贬你的官。原本皇上打算让你当朝那县令,是你的大靠山诸葛丞相上表请求皇上将你贬去看门的,哈哈!”

    马谡难以置信,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薛珝道:“你若不信自己去问丞相吧!”举着圣旨道:“你还不领旨?”

    马谡无可奈何,只得领旨谢恩。薛珝一拂袖,扬长而去。马谡接过圣旨呆看半晌,站起身来,便要到丞相府想要找诸葛亮理论,来到相府,叫开大门,一个家丁探出头来,见到他便一脸堆笑,和他说诸葛亮有事出门去了,不在府上,跟着砰地一声将大门合上。

    马谡吃了闭门羹,只得怏怏而回。草草收拾收拾,打了一个包裹,雇了辆小车,登程上路。出得城来,向西行出十里,马谡正在车内呆,忽听车声嘎然而止,大为纳闷,道:“为什么停车?”掀开车帘,侧头看去,见路旁小亭上站着一人,背对着他。那人背影他极是熟稔,正是诸葛亮。

    马谡大吃一惊,慌忙下车,迎了上去。诸葛亮也不转身,目光望向远处,道:“贬你去张掖是我的意思,你不怪我吧。”

    马谡道:“自然不敢怪先生,可这是为什么?”

    诸葛亮道:“长安要不太平了。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浑水还是我来趟吧。总有一日,我定会将你重新召回来,委以重任。”

    马谡心念一转,终于明白过来,道:“不,这官我不当了,我要留在先生身旁,与先生并肩抗敌。”

    诸葛亮摇了摇头,轻击三掌,边上一名亲兵捧着一托盘过来,盘中放着一爵酒。诸葛亮举起酒爵,递了上去,道:“饮了这酒,祝你一路顺风,相见有日。”

    马谡向诸葛亮瞧了一眼,霎时间全明白了,伸手接过酒爵,一饮而尽,道:“先生保重!”掷杯于地,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听蹄声得得,渐行渐远,那车载着马谡径自去了。

    诸葛亮望着车行的方向,不住挥手。

    未央宫中,刘备正在批阅奏章,忽有近侍来报,雍州刺史张既求见。刘备忙令张既进殿,道:“案子审得如何了?”

    张既道:“皇上可知刘贤是谁?”

    刘备摇了摇头,张既道:“便是刘蒙。”

    刘备大吃一惊,道为:“竟会是他!”

    张既道:“微臣曾审过真假少帝一案,见过刘蒙。没错,绝对是他。”

    刘备低头沉吟,半晌无言。

    张既道为:“此人处心积虑,妄图颠覆我邦,不如就乘这个机会将其斩,以除后患。”

    刘备问道:“他果真杀了人?”

    张既点了点头,道:“不过他突遭歹人抢劫,杀人乃是迫不得已,倒也有情可原。”

    刘备道:“果不出我所料。这样杀了他,不但他不服,百姓也不会服的。”

    张既点了点头,道:“如今刘蒙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刘备道:“这案子他并没有罪,朕就不能冤枉他。你去公开他的身份,并列明罪状,让天下百姓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然后你便将他打入廷尉大狱,待仁禄来时,令其监斩,让他也高兴高兴。”

    张既心想这是刘备在拍贾仁禄马屁了,不过贾仁禄功勋卓著,当朝无出其右,刘备拍他的马屁,倒也无可厚非,答应一声。刘备道:“这可是要犯,一定要严加看守。”

    张既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支会廷尉刘大人,让他小心看守。”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不以为然,心想天牢重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刘蒙有何能耐能越狱而出。

第四百三十八章 置之死地

    金华殿中,薛珝来见刘贵妃,道:“臣原想事隔多年,长安城中没人能认出刘蒙,没想到雍州刺史张既便认得,如今皇上已将刘蒙关入廷尉狱中,待贾福班师回来,再行斩。”

    刘贵妃面有难色,道:“这我可没有办法了,这刘蒙斩了也就斩了吧,反正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我们也用他不着。”

    薛珝眼珠一转,道:“如今刘蒙不过是在廷尉狱中,娘娘便怕了,不敢救他出来了。唉,将来还怎么成就大事?”

    刘贵妃笑道:“呵呵,你也别用激将法。你实话实说,你和刘蒙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救他出来?”

    薛珝实话实说,言道刘蒙是他的至交好友,情若兄弟,如今兄弟有难,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出来。

    刘贵妃听了连连点头,道:“嗯,这忙我不是不想帮。可如今皇上已知道他的身分,我也爱莫能助了。”

    薛珝道:“娘娘难道不能求皇上开恩,饶过刘蒙一命么?”

    刘贵妃轻摇螓,道:“你天天说我是神仙,可我毕竟有自知自明,我根本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都成。刘蒙假冒少帝之名,煽动长安百姓造反,事情败露后,仍不思悔改,又使诡计逼迫原巴郡太守孟达造反。这两条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我便是说出大天来,皇上也不可能放人的。”

    薛珝想想也是如此,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实在不成,臣雇一伙人劫了大狱将他救出来。”

    刘贵妃格格直笑,道:“呵呵,笑死我了!廷尉大狱关的都是钦命要犯,自然戒备深严。你七拼八凑的一些乌合之众,便想去劫天牢,可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万一那些家伙口没遮拦,将你供了出来,我也要跟着一起倒霉,这可大大的划不来。”

    薛珝平素智计出众,此时也是黔驴技穷,一点半法也没有了。刘贵妃向他瞧了一眼,道:“你也别急,如今贾福远征在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主意慢慢再想不迟。总之救刘蒙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别操心了。”

    薛珝道:“娘娘如此帮微臣,微臣真不该如何报答才好。”

    刘贵妃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道:“我还不是为了他。若真像那许三说的那样,这肚子盘着的一条真龙,我说什么也要帮他登上这个位子。”

    薛珝道:“微臣一定助娘娘成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贵妃道:“你我自然信得过。你说的对,如今我的帮手实在太少了,别看宫中宦官宫女一个个见到我嘴上都和抹了蜜似的,真正帮我的其实没几个。”

    薛珝道:“孙皇后虽然不得皇上宠幸,但她身分特殊,朝中官员全向着她。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当上皇后,可谓是根深蒂固,连皇上也不敢轻易动她,还让她抚养太子刘禅。如今娘娘深得皇上宠幸,皇后失宠心中不忿,终日咒骂娘娘,不少宫女都听见了。有朝一日皇上驾崩,太子刘禅既位,孙皇后贵为太后,大权在手,娘娘可就危险了,臣恐人彘之事复见于今日。”

    所谓人彘便是西汉时吕太后对戚夫人所施的一种惨绝人寰的刑罚,有点类似于韦公小宝常挂在嘴边上的人棍。吕太后将戚夫人四肢尽皆斩断,眼睛毒瞎,耳朵刺聋,嗓子弄哑,然后关在茅厕中,命之曰“人彘”。据说汉惠帝应吕太后之邀去看了人彘,回来之后接连吐了十天,全身虚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托人对吕太后说:“此非人类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从此之后便日笙歌,夜御女,再也不理朝政了。这种刑罚之惨毒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过孙尚香虽然习于武事,性格粗疏,却心地善良,断不会做此丧尽天良之事。反过来若刘贵妃得势,原先备受刘备宠幸的妃子,怕就有成为人彘的危险了,至于刘贵妃又有什么新花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贵妃以小人度君子之腹,自然害怕孙尚香得权之后,将其变**彘,打了一个寒噤,道:“嗯,以其像那样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薛珝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年戚夫人便没能在高皇帝在世时除去吕后,立赵王如意为太子,结果高皇帝驾崩后,吕后便下辣手整治得戚夫人死不死活不活,这便是教训。”

    刘贵妃面有忧色,道:“嗯。你读得书多,看看有什么办法。”

    薛珝道:“微臣才疏学浅,不及娘娘万分之一,哪有什么办法。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微臣按着娘娘主意去办便是。”

    刘贵妃道:“滑头。现在不是让你谦虚的时候,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吧。”

    薛珝道:“微臣实在没有主意,若是娘娘想要找能出主意的人,怕是要去天牢了。”

    刘贵妃笑道:“真有你的,动不动就想救刘蒙。放心,我会想办法将刘蒙救出来的。”

    薛珝嘿嘿一笑,道:“多谢娘娘恩典。”

    十余日后,刘贵妃仍想不出办法,薛珝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这长安令衙门的监牢他还有办法进去,这想进廷尉大狱可是要有门路的,光有钱是没用的。他白白扔了不少钱,却连刘蒙的一面都没见到,只是听说他已将狱中的大小刑罚都尝了个遍,遍体鳞伤,身上已没有可以用刑的地方了。不禁忧心如焚,恨不得变成一只苍蝇飞进牢里去。若是刘蒙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肯为他两胁插刀,为了助他一臂之力,甚至不惜昧着良心为刘贵妃张目,同贾仁禄死磕的朋友,便是立时死了,也不枉来到世上走一遭了。

    这日轮到他在刘贵妃边上侍候,刘贵妃见他板着个脸,不禁暗暗钦佩,觉得他对朋友尚且如此讲义气,对主子一定十分忠诚,对他的信任不免又多了几分,笑道:“呵呵,还在想着救刘蒙?”

    薛珝道:“嗯,可微臣已用尽了所有的积蓄了,竟连面都没见到。”

    刘贵妃道:“廷尉大狱岂是这么容易进的?没有皇上的口谕你便是花再多钱也没用。”

    薛珝跪下磕头,道:“求求娘娘,救救他吧,听说他在狱中受尽折磨,我怕他撑不到贾福回来,便死在狱中了。”

    刘贵妃道:“听说这刑是皇上吩咐让上的。皇上言道这刘蒙害得贾福受尽苦难,绝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坐牢。既然皇上下旨用刑,狱中那些牢卒还会对他客气?自然是将他整治得死去活来。”

    薛珝眼一红,泪水扑簌簌的流下,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贵妃道:“你别急,我不是正在想办法么?”说着低头沉吟,过了良久良久,秀眉一蹙,喃喃地道:“看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薛珝忙问道:“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刘贵妃道:“附耳过来。”

    薛珝依言附耳,刘贵妃伸嘴在耳边悄声道:“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让狱卒放人,他们自然不肯。可你让他们杀人,他们难道也不肯么?”

    薛珝一时难以明白,道:“杀人?微臣愚鲁,还请娘娘再说的明白些。”

    刘贵妃笑道:“亏你还读过那么多的史书,都不知读到那里去了,范睢是如何脱险的难道你忘了么?”

    薛珝沉吟片刻,双眸一亮,道:“微臣明白了,这就去办!”说要兴冲冲的向外便走。

    刘贵妃道:“回来,你不是说你的积蓄都花光了么,这么大的事,没钱怎么能成?”

    薛珝忙停住脚步,刘贵妃取出一托盘黄金,道:“拿去吧。”

    薛珝也不推辞,谢过收了,转身离去。

    三日后初更时分,刘备好容易批完奏章,用过晚膳,只觉得头昏脑涨,心想这皇帝还真没什么好当的,这一天到晚的奏章不断,屁事一堆,烦也烦死了。他原有心继续当个甩手掌柜,将政事都交给诸葛亮处理。但怕人议论他是齐桓公,没了诸葛亮啥也不是,最终不得好死。如今他年岁大了,虽不讳言生死,但还是喜欢听臣下说他万寿无疆,一想到齐桓公最终的下场,便不寒而栗。于是硬着头皮,亲理国政,以便自己这个万岁之君在诸葛亮、贾仁禄都嗝屁的时候,也一样能治理天下。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当起家来才知这家有多难当,加之他已介五旬,头脑不如昔日那么好使了,处理政务自然也就慢了,每日批阅奏章都要批到申末酉初方始批完。

    当下他抱怨了一番,便前往淑妃宫中,让她给自己按摩。正当他躺的矮榻上,头枕着淑妃的腿,一边看着歌舞,一边享受着淑妃高质量的按摩,乐得嘴歪歪之时,忽见一近侍急冲冲走进,连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刘备刚轻松下来,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眉头一皱,道:“朕现的头疼,不能理事!有什么紧急国事,让丞相先处理,明日早朝再来报朕。”

    那近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吴淑妃微微一笑,忙不叠的拍刘备马屁,跟着一口气说了好几位有道明君,然后说这些明君全部不能和刘备相比。刘备哈哈大笑,问道:“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尧舜禹汤这四位上古圣主贤君朕比不了。就算是周朝当头四君文、武、成、康朕也难及其万分之一。至于高皇帝开创江山四百年,功德巍巍,古今罕有,朕如何敢与之比肩?不过难得你竟知道这许多圣主,说说看朕可比古代哪位国君?你可要实话实话,说好了朕有赏。”

    吴淑妃道:“臣妾要是实话实说,皇上可不能生气。”

    刘备道:“朕不生气。”

    吴淑妃道:“皇上德才兼备,远见卓识,古今罕及,照臣妾看来只有两位国君可和皇上相及并论。”

    刘备见她夸自己,心里舒服,喜道:“哦,哪两位国君呢?”

    吴淑妃道:“桀纣。”

    刘备刚喝了一口酒,正怡然自得,忽听吴淑妃说自己可比这两位“有道明君”,心情激动,那口酒一没流好,呛到鼻子里去了,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刘备翻身坐起,不住剧烈咳嗽,过了好一会,方道:“什么,你居然说朕是桀纣!”

    吴淑妃笑道:“夏桀宠幸妹喜,终日荒宴,天下大乱,最终国家灭亡。商纣王宠幸苏妲已,酒池肉林,暴虐无道。武王伐纣,七十万商军倒戈助敌,纣王**而死,商朝也就此亡了。如今皇上流连酒色,不理国政,不问世事,和桀纣有什么分别?臣妾恐吴魏之主不日来伐,汉室江山不保矣。”

    刘备悚然变色,道:“爱妃之言甚是,朕受教了。”

    吴淑妃道:“皇上既已知错,还不赶紧召回近侍,问明情况。”

    刘备点了点头,忙将那近侍召回,问道:“有何大事不好,可是吴魏来伐?”

    那近侍摇了摇头,道:“廷尉狱中传来消息,刘蒙受刑不过,惨死狱中。这可是皇上钦定要等到骠骑将军回师之后方行处决的要犯,如今却被拷打至死,廷尉大人十分惶恐,慌忙令人报入宫中,请皇上定夺。”

    刘备一听原来是刘蒙死了,心中郁闷,暗怪刘巴小题大做,打扰自已的办正事不说,还没来由的挨了吴淑妃一顿训斥,没好气地道:“刘蒙罪大恶极,该死久矣!如今被毒打至死,正是恶贯满盈,天夺其魄,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何必报朕!”

    那近侍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刘备笑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吴淑妃向来不过问政事,自然不知刘蒙其人,道:“恕臣妾斗胆问上一句,廷尉如何敢胡乱将人打死,这可是一条大罪啊。”

    刘备道:“这刑是朕吩咐让上的,廷尉不过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吴淑妃道:“哦,这人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皇上如此恨他。”

    刘备将刘蒙过往之事,一一说了,最后道:“你说他犯如此大罪,朕怎能轻易饶过他。再者他得罪仁禄殊深,仁禄恨之入骨,是以朕打算让仁禄亲自监斩,以快其愤。”

    吴淑妃道:“真没想到,这人如此歹毒,是不能轻饶了他。”

    刘备道:“嗯,如今这么死了,还算是便宜他了。”

    次日早朝,刘巴将刘蒙受刑不过,惨死狱中之事当廷上奏,并将仵作验状,及狱卒证词一一呈上。这人毕竟在廷尉狱中死的,他要不把一切都搞清楚,这玩忽职守的罪名肯定是逃不掉的,他没想到的是既便将这一切都搞清楚了,这罪名还是逃不掉。刘备低头一看,只见卷宗上写道刘蒙被拷打的遍体皆伤,肋骨尽断,大叫失声,闷绝而死。刘备没想到他死时竟如此戚惨,不禁心中恻然,道:“虽说他罪大恶极,但如此惨死,也实是可怜,他的尸体是如何处置的?”

    刘巴道:“按皇上的意思,已妥为安葬。”

    刘备道:“嗯,很好。这事便到此为止,还有什么事吗?”

    诸葛亮道:“如今曹魏占有七州之地,带甲百万,势大难制。前番仁禄出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可见光靠大汉一家之力,兴兵讨贼,实是难以成功。”

    刘备点了点头,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臣前番主张遣使贺孙权称王,正是为此。今可再遣一使,约孙权北伐,共取中原,平分天下。”

    其实诸葛亮通过马谡之事,便已知宫中有人不安分守已,开始蠢蠢欲动,他劝刘备联合孙权伐曹,除了缓解贾仁禄那边的压力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便是要让刘备知道,如今孙权正有大用,轻易得罪不得,以此打消他心中已开始萌生的废后之念。

第四百三十九章 孙权北伐

    刘备沉吟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曹丕必将分一部分精心对付孙权,则其尾必不能相顾,仁禄便有机可乘了。嗯,看来孙权还是有些用处,一敌一友,出入果然甚大。就这样吧,谁愿往东吴一行?”

    费祎窜出班来,道:“微臣愿往。”

    刘备点了点头,道:“嗯,就由你去吧,还有何事?”

    群臣默然无语,刘备最近白天操劳国事,晚上忙着造人,如此繁重的工作量,对他这个五旬之人来说着实有些吃不消,打了个哈欠,宣布退朝,一转身躲入宫中享福去了。

    费祎领了圣旨,马不停蹄赶往武昌,入见吴主孙权,呈上国书。孙权接过一看,见书上写着约分出兵伐曹同取中原,平分天下。孙权一见费祎便知其来意,再一看国书,果然又是这些陈词滥调,便道:“文伟远来劳苦,先到馆驿安竭。出兵之事,待孤同众文武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费祎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孙权道:“刘备约孤出兵北伐,你们怎么看?”

    张昭道:“如今魏将司马懿与贾福相峙于并州,中原空虚,正可用兵,此机不可失也。”

    孙权打了两次合肥都失败了,心中已颇为厌兵,心想有万里长江作自己的护城河,刘备与曹丕都奈何自己不得,这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别提有多美,何必要操着支亮银枪到战场上喝西北风,闻言皱起眉头,道:“此番出兵可保必胜?若不能胜,徒为汉魏两国耻笑,毫无益处。不如许费祎以出兵,实则坐壁上观,待汉魏两败俱伤,再作区处。”

    6逊道:“魏国为防我军进讨,于合肥西北险要处兴建合肥新城,如今已基本完峻。若魏兵扼守此城,对我军进取淮南十分不利。依臣愚见,不如乘其立足未稳,先往攻之,胜之十有**。合肥一下,寿春唾手可得。介时主公全有淮南,顺势北上,中原不足定也。”

    孙权心想曹魏精兵宿将俱在北方,淮南空虚,合肥新城又刚刚建成,不甚牢固,这样的便宜不占,当真是王八蛋了,喜道:“嗯,伯言之言甚为有理。孤决定即日起兵十万攻打合肥新城!”

    众文武齐声道:“大王英明!”

    费祎见煽动成功,心下大喜,屁颠屁颠地回长安复命去了。三日后,孙权誓师已毕,领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合肥新城而来。

    其时张辽、李典各奔东西,新城之中只有一个乐进坚守岗位,见十万吴兵漫山遍野杀来,心里直毛。不过他好歹也是曹丕手下宿将,大风大浪见多了,虽一时情急,惊慌失措,可不到片刻,便即冷静下来,一面遣急足飞马赶到邺城告急,一面准备石块弓箭,准备欢迎吴兵到来。

    数日之后孙权杀至城下,四面合围,昼夜攻城,连日不息,战事十分惨烈。乐进随机应变,未尚挫失,孙权猛攻数日,占不到半丝便宜,心中烦燥,深悔此行,又开始打退堂鼓了。吴兵进围新城之信很快便传到了邺城,其时魏主曹丕正搂着郭皇后看歌舞,闻报之后,大惊失色,险些从龙椅上摔将下来,跟着迅召文武百官进宫议事。金銮殿上曹丕颤颤巍巍的将此事说了,阶下一片哗然,群臣或言战,或言和,纷纷不一。更有甚者想劝曹丕投降,可没胆子说出来。

    曹丕不是曹操,临阵决疑的功夫显然还没练成,见众大臣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阶下乱纷纷的,好似进了菜市一般,不禁头大如斗,这才知道他父亲为何会得头风之疾了?这混乱场面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众大臣争了一柱香的功夫,仍没个结果,曹丕只觉无数苍蝇在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大感厌烦,大声叫道:“都别吵了!”

    其时群臣正吵得起劲,根本没有听见他在乱喊乱叫,仍就吵个不亦悦乎。曹丕气得面皮紫涨,霍然而起,伸手将御案掀翻,砰地一声大响,御案倒翻在地。曹丕斜了正面面相觑的大臣一眼,拂袖而去。

    回宫之后,曹丕来到御书房,斜靠在龙椅上,生着闷气,两眼呆看前方。过不多时,郭皇后走了进来,向他瞧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生气?”

    曹丕长叹一声,道:“没当皇帝时天天想当,可当上了皇帝,才知道上当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郭皇后笑道:“当初我劝你栖隐,为我描眉,你却说我不知为君之乐,硬要当这个皇帝。可自从你当上皇帝之后,我从未见你开心过,这为君之乐,难道就是如此么。”

    曹丕摇了摇头,道:“唉,悔之晚矣!”

    郭皇后来到他边上坐好,道:“呵呵,这皇帝既然当上了,就别后悔。说说前面出了什么事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参谋参谋?”

    曹丕道:“吴王孙权领兵十万入寇淮南,群臣或言战或言和,纷纷不一,吵得不可开交,烦也烦死了。你说说该如何是好?”

    郭皇后略一沉吟,道:“言战言和皆非良策。如今太尉正在并州与贾福相峙,中原空虚,已无兵无粮可派,言战者不可取。而皇上若于此时与孙权鞲和,等若自暴其短,孙权知皇上无力出兵,则更加猖狂,和议必然不成,言和者亦不可取。”

    曹丕点头道:“嗯,你有何妙策退敌?”

    郭皇后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打战之事一窍不通,怎能帮你?”

    曹丕道:“你这不是说的挺好的么?这些我竟都没有想到,说明你懂得军事。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主意快说吧。”

    郭皇后一脸赚然,道:“我真的没有主意,不过有人有主意。”

    曹丕道:“哦,是谁?”

    郭皇后,道:“太尉司马懿。此人足智多谋,定能想到退敌良策。”

    曹丕一拍大腿道:“嗯,我即刻修书一封,差人火送到军前问计。”说着坐起身来,郭皇后嫣然一笑,来到案旁研墨,曹丕提笔疾书,不片时写就书信一封,用火漆严密封固,差心腹之人火送往司马懿军前。

    贾仁禄退兵后,司马懿便驻兵京陵,遣偏将往攻介休。怎奈三城互为犄角,防卫甚严,一时之间又怎能攻得下来?司马懿猛攻几次,白白折了数千军马,占不到半点便宜,又担心贾仁禄乘机突袭,只得退兵。差人往平阳索战,妄图与贾仁禄决一胜负,乘机进兵。贾仁禄这老流氓,决心学一学他的耐心,不论司马懿如何激怒于他,他都龟缩不出,只是对来人言道未奉皇命,不敢擅自进兵,望请太尉见谅。司马懿不是诸葛亮,自然没想到用女人衣衫去激怒贾仁禄,不过就算他想到了,将衣衫送往平阳,贾仁禄一定也会屁颠屁颠的武装起来,像时装模特那样用猫步当众转上两圈的。司马懿屡次挑战不果,彻底没辙了。其时军中粮食渐尽,司马懿无可奈何,只得令李典驻兵中都,曹洪驻兵平陶以防贾仁禄兴兵来攻,自己则退屯晋阳,等待时机。

    这是司马懿方入晋阳城中,**还没坐稳,便接到曹丕的密信,拆开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当下定了定神,略一沉吟,已知如何应对,微微一笑,提起笔来,草就一封密信,就交来人送回邺城。

    晋阳离邺城并不甚远,那人星夜兼程,不数日便到,进得宫来,面见曹丕。曹丕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封信。一见信来,急不可奈的拆开一看,连呼妙计,当即铺开一张空白诏书,奋笔疾书,写完盖上玉玺,就交来人赶往寿春宣旨。

    那人从邺城跑到晋阳,又从晋阳跑回邺城,已累得和死狗相似。如今听说又要火赶往离数千里外的寿春,不禁直翻白眼。不过翻白眼归翻白眼,这圣旨倒也不敢不接,否则便连翻白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当下接过圣旨,稍稍喘上两口气,便马不停蹄赶到寿春,面见扬州刺史温恢,展开圣旨,气喘吁吁的念道:“朕闻合肥新城遭吴寇合围,危如累卵,忧心如焚,特令曹仁领步骑十万星夜驰援,不日便到。扬州大小官员须念国家安危,社稷存亡,不辞辛苦,固守城池,以待援兵到来,勿负朕意。钦此。”

    温恢领旨谢恩,赏了那个已快口吐白沫的差人,令其退下,便对扬州众官说道:“既然援兵已,我等便当固守待援。如今孙权将合肥四面围定,昼夜攻打,乐将军屡次差人求救,可见形势十分危急,可寿春城中兵马实在太少,无力往援,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扬州别驾蒋济道:“大人真认为援兵会来么?”

    温恢道:“皇上已遣曹仁领步骑十万来援,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岂能有假?”

    蒋济目视左右,温恢挥手令左右退下,蒋济笑道:“如今太尉领兵与贾福相峙于并州,夏侯惇领兵驻许都以防汉军进击中原,曹仁领兵驻守易京以防幽州之变,朝廷如何还有多余的兵马派到扬州来?既便朝廷有兵马派往扬州,皇上也不会差子孝前来。易京何等重要,子孝镇守易京,怎可擅离?”

    温恢沉吟片刻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难不成这圣旨是假的?”

    蒋济道:“圣旨自然不假,可这援兵就不一定真有了。”

    温恢道:“依你来看,皇上下这道圣旨的意思是?”

    蒋济道:“不过虚张声势,吓唬孙权而已。”

    温恢点点头,道:“嗯,我看皇上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敢说皇上的圣旨乃是虚张声势,不等于斥责皇上在说谎么。我若奏上一本,这官你就别想当了,哈哈!”

    蒋济笑道:“大人若要上奏参我,如何还会说出来?”

    温恢道:“你呀,如今该当如何?”

    蒋济沉吟良久,面色凝重,道:“依我估计,乐将军再守上十余日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们暂时什么也别做,任由孙权猛攻城池,待他劳而无攻,兵士疲惫不堪,思归故里之时,再从容定计,不费一兵一卒,合肥之围可解也!”

    温恢笑道:“你小子可有够鬼的,好,就依你之言,再等上十余日。若是在此期间,合肥新城被攻下了,皇上怪罪下来,这罪过可得由你一人来扛。”

    蒋济笑道:“到时大人令人杀我的头便了。”

    两人互视一眼,哈哈大笑。

    十余日转瞬便过,这几日孙权亲自在城下督战,只见一队队兵士扛着云梯如潮水一般涌上城头。城上乱箭如雨,飞石似雹。攻城兵士一不留神便中箭着石,大声惨呼,滚下云梯。身后兵士前仆后继,跟着抢上,不多又被砸下城来,脑浆迸裂。惨叫声此起彼伏,耳不忍闻。如此攻了一日,吴军白白损折数千将士,竟是毫无寸功。孙权眼见着一队队江东壮士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禁心中恻然,深悔用兵。这日吴兵又攻了半日,孙权虎目含泪,实在看不下去了,传令鸣金,退回大寨。

    孙权升帐召众将议事,对6逊说道:“那日孤说若出兵难期必胜,徒为汉魏两国耻笑,不如暂且坐壁上观,待汉魏两败俱伤,再作区处。可你却对孤说,魏国宿将俱在外地,中原空虚,合肥新城新建,必不稳固,若兴兵往攻,十有**可胜。孤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兴师北伐,可如今久而无功,你还有何话可说?”

    6逊怎么也没想到吴兵的战斗力竟如此的强大,以十万大军攻一座新城,攻了快一个月,白白的折了不少人,竟连城头也没登上。听孙权如此斥责,不禁一脸郁闷,来到正中跪倒,道:“末将料事不中,致使损兵折将,丧师辱国。末将知罪,请大王从重处罚。”

    孙权向他瞧了一眼,道:“你罪过不小,不过看在你两次救孤的份上,免于责罚,退归班部。”

    6逊忙磕头道:“多谢大王。”退了回去。

    孙权问道:“如今该当如何?”

    6逊道:“恕末将愚鲁,实在想不出主意来。”

    孙权叹了口气道:“大军既然至此,不攻下城池,有何面目回见江东父老?传孤令旨,明日天明,继续攻城!孤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合肥新城,孤就打不下来!”

    当晚三更时分,西北方向忽然来了三路人马,每路数十人,身着吴兵装束,直犯吴营,悄然潜行。其时吴兵日夜提防劫寨,设守甚严。那三路人马潜入吴营,不片时便被巡哨兵士现,大声喝问口令,对方答了一句**。巡哨兵士现口令不对,一声呼哨,营中立时涌出无数兵马,将那三路魏军细作分割包围。魏兵细作且战且走,向城门方向突围。

    其时孙权尚未入睡,正在中军帐中喝闷酒,忽听有魏军细作夜闯大营,心中一凛,当即便令吕蒙领兵五千往援,定要尽数捉拿,不可放走一人,让其入城报信。吕蒙大声应诺,领了五千兵马赶往西北角。过了小半个时辰,吕蒙转了回来,面有愧色,道:“末将无能,三路细作只拿了两路,有一路溜进城中了。”

    孙权道:“魏兵颇为狡诈,怪你不得,这伙人想要混进城中,所为何事。”

    吕蒙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道:“这是从细作身上劫获的。”

    孙权接过一看,大失惊色,道:“什么,曹仁领兵十万已到雩娄,扬州刺史已差主薄前往迎接,为其向导。故令城中固守待援,援兵不日便到。”说着沉吟半晌,原地走了两个圈子,道:“传令五更造饭,平明起程,撤回濡须。”

第四百四十章 御驾亲征

    吕蒙道:“我军猛攻新城已近一月,新城城墙崩坏,魏军疲惫不堪,弓箭礌石也日渐稀少,此正夺取城池之时也,大王为何要退兵?”

    孙权皱起眉头,道:“孤非不知城中情形如何,可军中光景如何,你可知道?”

    吕蒙道:“连日攻城,将士们是很辛苦,难免口出怨言。不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请大王三思。”

    孙权沉吟片刻道:“如今曹仁的十万大军已到雩娄,不日便当进抵合肥,到时与城中兵马里应外合,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吕蒙道:“如今魏国精兵尽在北方,如何还有兵马派到扬州来,此必曹丕的虚张声势之计,大王切不可上当。”

    孙权低头沉吟,在营中走来走去,过了良久,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吕蒙道:“大王,错过了……”

    孙权挥手道:“下去吧,进兵之事,孤自有主张,就不用你费心了。”

    吕蒙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孙权在营中踱来踱去,可越走越是烦闷,根本静不下心来。于是他双手负后,飘然出帐,在寨中信步闲走,安定心神。行了一阵,来到一所营帐边上,只听帐中有人轻声闷哼,另外一些人则在窍窍失语。孙权心中好奇,当下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只听帐中一人说道:“张四哥不知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

    另一人说道:“如今天气亢热,大王却还让我们没日没夜的拼死攻城,我们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又怎能不生病?”

    先一人道:“就是,听说其他大营之中也有不少弟兄生病了,已没法再打仗。可各营将校仍不住催逼。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也要生病。唉,这吴王也是个大混蛋,三天两头的攻打合肥,害得我们家里的地也荒了,这样的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又有一人说道:“嘘,小点声,要给统兵将领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先一人道:“吴王不给咱们活路,咱也不跟他客气。明日吴王若是好好退兵还则罢了,若是不退,我就反他娘的,左右都是个死,这样轰轰烈烈大杀一场,就是死了,心里也痛快些。”

    另一人道:“就是,这口窝囊气我也受够了。不过杀官造反的事太大,闹不好这条命便要赔进去,还是跑到魏营中投降来得实在些,运气好还能混个小官当,强似在这里等死。”

    先一人道:“嗯,营有已有不少弟兄,偷偷跑去投了魏国,听说魏人待他们着实不错。”

    孙权听到这里,知军心已变,长眉一轩,轻轻咳嗽两声。

    帐中之人听见了,一人大声叫道:“是谁!”

    孙权道:“我便是你们口中的大混蛋!”说着掀帘进帐。

    帐中之人大吃一惊,只见孙权叉着双手站在门前,不怒自威,为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道:“大王饶命!”

    孙权笑道:“起来吧。”走到榻边坐好,摸了摸生病之人的额头,叹了口气,道:“少时孤便差御医前来为这位兄弟诊治。”

    帐中兵士见孙权面目和善,和蔼可亲,显是不以他们适才之言为意,放心不少。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启禀大王,弟兄们个个生病,再这样下去,既便不战死,早晚也要病死。还请大王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们,下令退兵吧!”

    其余兵士齐声道:“请大王开恩,下令退兵吧。”

    躺在榻上的病人听见动静,睁开眼来,见孙权坐在面前,挣扎着坐起,道:“还请……大王……退……退……”说到这两眼一黑,向后便倒。

    孙权忙扶他躺好,叹道:“孤不亲自到此,如何能知道军中情形?”顿了顿,又道:“你们不必担心,孤已传令退兵了,明日一早便走。”

    帐中兵士闻言欢声雀跃,眼泪鼻涕齐流,一叠连声叫道:“这可太好了!大王英明!”

    转过天来,孙权领着大军撤围而走,徐徐而退。孙权在五百亲兵的拥卫下,走在最后,回头向着城墙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策马远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闹剧就这么惨淡收场了。孙权亲自领着十万大军攻打合肥新城近一个月,徒劳无功,将士多病,只得灰溜溜退走,这可是轰动天下的消息,老百姓茶余饭后,自然津津乐道,因此这消息传得快极,不出数日,天下尽知,舆论一片哗然,孙权可算是出了大名了。

    扬州刺史府中温恢正和蒋济对弈,温恢心不在焉,连连告负。两人正下棋间,忽见一名亲兵走进,报称孙权已退兵濡须,温恢哈哈大笑,道:“果不出你所料。不过你这计谋也是险到极处,若是孙权现细作传的是假消息,根本没有援兵,后果岂不大大不妙?”

    蒋济笑道:“孙权岂是因为那一纸虚无飘渺的假消息而退兵?我可听说,孙权军中多病,战士皆无战心,纷纷投降。孙权撤走,也是迫不得已,这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哈哈!”

    温恢道:“你也是够鬼的,在孙权最困难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招,吓他个半死,逼他下定决心,灰溜溜的滚回老家去了,哈哈!”

    蒋济道:“这是要不是大人指挥若定,派遣细作假闯敌营传递消息,孙权也不可能这么快退兵。如今大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解了新城之围,虽孙吴复生不能过此也!”

    温恢道:“哈哈,你太会怕马屁了。我有何本事,能解合城之围?这自是皇上洪福齐天。如今吴寇仓惶而走,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不可不让皇上知晓。”说着看着已被吃得七零八落的黑子,微微一笑,道:“好了,我还要写折子奏闻皇上,这棋便下到这里吧。”

    蒋济眼见着自己又要大获全胜,却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心中郁闷。这温恢是他的顶头上司,又不能直斥他赖皮,只得苦笑了笑,告辞离去。温恢哈哈大笑,来到书房,提笔写了一道奏章,将孙权攻城不果,仓皇遁走之事,详细的记了,奏折中还详细列明蒋济功劳,请求朝廷褒奖其功。

    奏折写好后,温恢差人火送往邺城,曹丕接过一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当即颁旨升赏有功将领及大小三军,并大摆筵席以庆其功。席间马屁自然也是必不可少开味佳肴,群臣将温恢、蒋济、乐进之功一概忽略不计,视同不见。没口子的夸将曹丕,将他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前无古人,后人来者,当真是什么什么之中,又什么什么千里之外,好像这战从头到尾都是曹丕一人在打一般。曹丕闻言自是心花怒放,酒量大增,欢喜之余,有酒便吞,也不知喝了多少爵,不多时便即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被宫女抬将进去,酒宴就此尽欢而散。

    三日后早朝,曹丕升御坐,大小官员跪坐两旁。曹丕昨晚同郭皇后胡闹,正事整到近四更才完,这会精神头自然不济,打了个呵欠,道:“昔年孙权入寇,太祖武皇帝率师讨伐孙权,不幸中箭崩殂,此仇牵延至今尚未有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朕每思及此,不胜赧愧。如今吴寇不识天命,兴师犯境,不胜而遁,军心嗟怨。荡平东吴,此其时也!朕决意御驾亲征,兴师伐吴,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侍中辛毗道:“皇上登基以来,兴建皇宫、高陵、合肥新城,又用兵并州,劳民已甚。再者中原之地,土阔民稀,此时若欲用兵,未见其利。唯今之计,莫若养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后用之,则吴、汉两国可一战而定也。”

    曹丕见孙权攻了合肥三次都不胜退走,心想江东兵马不过如此而已,这样软的柿子当真百年难得一见,不捏它捏谁。自己都不用打战,只要亲提一旅,饮马长江,在江边耀武扬威一番。孙权便会吓得尿裤子,哆哆嗦嗦的跑来投降。取了东吴之后,魏国实力大增,荡平天下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那时他便是天下共主,九五至尊,这个皇帝当起来才有点搞头。像现在他是皇帝,刘备也是皇帝,两人平起平坐,谁也管不着谁,这皇帝当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再者江东美女如云,大小二乔的大名,他是早有耳闻,时常幻想着二女的绝世容光,意乱情迷。这揽二乔于东南兮,也是他梦寐以求之事,怎可不行之?若待美人垂垂老矣,变成两个黄脸婆,哪抢来还有何用?他心里有如此想法,自然恨不得一鼓作气将东吴平吞入肚。正当他得意忘形之时,却见辛毗窜将出来泼冷水,这一怒当真非同小可,喝道:“此腐儒之论也!”

    华歆道:“如今兵马尽在并州,皇上虽欲伐吴,无兵可用,奈何?”

    曹丕昨晚已同郭皇后商量好了,自然早有准备,不假思索的道:“刘备占尽地形,伐之未见必胜。当初朕一时不明,令太尉兴兵往伐,铸成大错。如今朕决定召回太尉,罢并州之兵,专事东吴。”

    华歆见曹丕伐吴之意甚坚,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辛毗道:“并州地当要冲,不可不守,若罢并州之兵。刘备必会兴师来犯,到时将我大魏将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皇上三思。”

    曹丕瞪了他一眼,厉声道:“用兵之道,你老悖何知?休得啰嗦,朕自有安排。”

    辛毗两番苦谏都碰了一鼻子灰,自也不敢再放声音了。

    曹丕问道:“你们还有何高见?”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话可说。

    曹丕微微一笑,道:“传朕旨意,令曹洪领兵十万留守并州,以防刘备来攻。召太尉回朝,商议伐吴之事。”

    众大臣齐声叫道:“皇上圣明。”

    曹丕哈哈大笑,宣布退朝。

    三日后司马懿回转邺城,这日早朝曹丕问司马懿道:“朕欲伐吴,不知你怎么看?”

    司马懿道:“吴有长江之险,非船莫渡。皇上必御驾亲征,可选大小战船,从蔡、颖入淮,取寿春,至广陵,渡江口,径取建业,此为上策。”

    曹丕点了点头,道:“你们听听,这样才叫主意,瞧瞧你们,出得都是一些什么狗屁主意,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群臣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殿上鸦雀无声。

    曹丕笑了笑,对司马懿道:“就依你之见,你这就去赶造龙舟十只,并收拾战船。龙舟完工之日,便是朕御驾亲征之时!”

    群臣不敢再有异议,齐声叫道:“皇上圣明!”心中却道:“前世不修,不幸遭逢桀纣,命不久矣!”

    曹丕哪知群臣心里所想,哈哈大笑,跑回宫中搂美媚看歌舞去者。

    司马懿领了圣旨,点起工匠,连夜赶造特大号龙舟十只,长二十余丈,可容二千余人。又沿江征调战船,以便征进。时汉吴两国皆有细作在邺城,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只要不是偷懒睡大觉,不可能不知道的。当下汉朝细作报入长安,吴国细作报入武昌。这日一名吴国细作飞马赶到武昌报知此事,近侍慌忙入奏孙权道:“魏主曹丕决定亲自乘驾龙舟,提水6大军三十万,从蔡、颖出淮,取广陵渡江,来下江南。如今正征调船只,还请大王早作准备。”

    孙权大失惊色,忙召众文武商议,顾雍道:“大王既与汉朝连和,可修书与刘备,令起兵出并州,以分其势。一面遣一大将,屯兵建业以拒魏兵,可保万全。”

    孙权点了点头,向阶下望去,不片时目光扫到6逊身上,微微一笑,道:“不知伯言可敢去?”

    6逊尚未答话,吕蒙窜将出来,道:“臣虽不才,愿统一军以当魏兵。若曹丕亲渡大江,臣必生擒,以献殿下。若不渡江,亦杀魏兵大半,令魏兵不敢正视东吴。”

    孙权笑道:“台下说话之人不是吴下阿蒙么!你乃不学无术之人,焉可独当一面,还不退下!”

    吕蒙道:“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始大王令臣读书,臣听从大王教诲,日夜苦读,学识已非昔日可比!”

    孙权心中暗暗点头,表面却不以为然,道:“哦,那孤考考你。”说着当众出题测试吕蒙的才学,吕蒙应答如流,众文武素知吴下阿蒙大老粗一名,粗鄙无文,今日却见他博学多闻,不禁大吃一惊,当真是刮目相看。

    原来孙权很看好吕蒙,有心栽培他,见他不学无术,肚子里竟是长鱼面,一点墨水也无,便劝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其时吕蒙也和张飞、许褚差不多,一听说要读书便一个头变两个大,当场就对孙权说道自己军务繁忙,没有时间学习。

    孙权便道:“我岂是想要你治经典当博士?只是让你涉猎典籍,知往事明兴替罢了。你说你军务繁忙,有我忙么?我如此繁忙,空闲之时,常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吕蒙见孙权如此说,便开始博览群书,开头几天自然是看没多久便睡着了。可是长期坚持下来,便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的好处当真不小,于是便用心专研,细心领会。如此不过年余,他便现自己已然脱胎换骨,再也不是昔日的大老粗矣。

    孙权连问了几个坚深的问题都没难住他,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微微一笑,道:“嗯,你的学问依孤看来,也就马马虎虎,将就还过得去。不过让你独当一面,孤还是不放心,这样你与伯言、文向二人同往建业,抗击魏军。”

    吕蒙、6逊、徐盛三人同声答应,退朝后点起五万军马径往建业。

第四百四十一章 子瑜求救

    这日孙权败北的消息传到长安,刘备正在刘贵妃宫中听薛珝说着小道传闻,不住打着呵欠,昏昏欲睡。忽然听到这条消息,全身剧震,惊醒过来,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道:“什么!什么!孙权出兵十万,打一个新建的合肥新城打不下来?”

    刘贵妃与薛珝对望一眼,面有喜色,刘贵妃道:“我听说驻守新城可是魏将乐进,极有将略,曾协助张辽驻守合肥旧城,孙权攻了两次都失利了。这次孙权奈何他不得,倒也有情可原。”

    刘备冷笑道:“乐进放在朕这也就是个二三流的武将,别说不能和云长、翼德、子龙他们相比,便是后起之秀伯济、伯道、德达他们,他也比不上。他充其量也就只能和马岱、李严、严颜等辈比肩。这么一个二三流武将领两三万军马守一座新城,孙权集全国精锐猛攻近一个月,竟然攻不下来,怎能不让人耻笑?”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金子若是和石头一样常见,也就没人想点石成金了。用人也是一个道理,刘备看人眼光其实并不乍地,纯粹以貌取人,这从历史上庞统初到时,只因样貌长得对不起观众,便被刘备扔到耒阳县当一个小小县令,便可见一斑。想当初刘备之所以会如此求才若渴,低三下四,并不是因为刘备天性使然,纯粹只因形势所迫,其时刘备手下人才实在少得可怜,只有关、张二人算得上是个人才,其他孙乾、糜竺等人才干俱属平平,若是再找不到安邦定国的大才,他根本混不下去,只得散伙回家喝西北风,当此恶劣局面他想要高傲根本没可能,于是他痛定思痛,尽量委屈自己,礼贤下士,这才会拔贾仁禄于行伍之间,三顾诸葛亮于草庐之中。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刘备手下人才济济,长安城中将星闪耀,刘备根本不缺人用,以貌取人的本相自然而然便显露出来了,若是贾仁禄、诸葛亮于此时来投,刘备虽说仍会用他们,但肯定不会像以前那般看重。诸葛亮长得英俊闲雅,刘备见之心喜,说不定会给个太守让他当当。像贾仁禄这样歪瓜裂枣的丑汉,刘备一见就头疼,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肯定会像庞统当年那样,将他扔到某个山僻小县,让他当县令,大好人才也就这么白白糟蹋了。此时刘备好了伤疤忘了疼,自然不会在再起当初是如何像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去求人才辅佐自己了,是以他对乐进的评价也就不是如何高了。

    刘贵妃笑道:“我还听说合肥新城乃是华歆、陈群等经世大才相度地形,督工建造的。由于新城占尽形胜,比旧城更加易守难攻,孙权一时攻不下来,倒也怪他不得。”

    刘备笑道:“你和孙权既不占亲,又不带故,为何一直向着他说话?”

    刘贵妃道:“这孙权可是皇后娘娘的哥哥,自然和皇上沾着亲带着故,照这层关系来讲,便和臣妾沾亲带故。孙权打了败仗,皇上面上也不光彩不是?这毕竟是一家人,胳膊肘总是要向里拐的,不向着他说话,又向谁说话?”

    刘备连连点头,十分敬服道:“你能这样想便好,近来宫中传出你同皇后不睦的消息,朕心中颇为忧虑,现在看来这些不过都是宫女宦官的疯言疯语罢了,朕这颗心总算可以放进肚子里去了。”顿了顿,又道:“朕摊上这么一门子亲戚,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刘贵妃大为惊异,道:“没想到这话竟然传到了皇上的耳朵的里去了。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编排臣妾的坏话,说臣妾同皇后不对付,宫中一时传遍,臣妾听了十分难过。臣妾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皇后的事情,也没说过一句抵毁皇后的话,竟被小人如此中伤……”说着泣不成声,眼泪一滴滴地滚落。

    刘备忙取出锦帕为她抹泪,柔声安慰,道:“谣言止于智者,这嘴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你又何必往心里去,自寻烦扰?你有没有说皇后的坏话,别人不知道,朕难道不知道么?”

    刘贵妃道:“皇上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明天子,英明睿智,自然不会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可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臣妾怕皇后娘娘信了这些无稽之谈,以此怪罪臣妾。”

    孙尚香的IQ有多高刘备自是一清二楚,知她向来听风就是雨,若非如此,自己也没有办法太太平平的脱出虎口,返回长安了。刘备点了点头,道:“别怕,皇后若是怪责于你,朕自会替你解释。”

    刘贵妃忙道:“多谢皇上为臣妾作主。无风不起浪,宫中既然传出这些谣言,说明臣妾还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解铃还需系铃人,臣妾明日便去皇后宫中郑重道赚。从今往后臣妾一定努力改掉自己身上的小毛病,多和宫中妃嫔来往,搞好关系,绝不给皇上添乱子,让皇上可以好好处理政务,操劳国事。”

    刘备连连点头,欢喜赞叹道:“家和万事兴,你若真能和其他妃嫔相敬如宾,六宫和睦,朕无后顾之忧,便可专心至致处理国事,统一天下矣!”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刘备辞去,刘贵妃命薛珝恭送出殿。不多时,薛珝转了回来,刘贵妃挥退左右,薛珝道:“孙权攻合肥新城不下,皇上听闻此信,心中更加瞧不起东吴。可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娘娘为何不乘机进言,废了皇后,娘娘便可一步登天了。”

    刘贵妃道:“欲则不达。当年皇上去东吴求亲时,历经艰险,若非孙皇后,皇上便回不来了,也就没指望当上皇帝。他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若我此时进言,皇上念及患难之情,自然不忍心下手,这事若是拖久了,夜长梦多,一旦被皇上现我们别有用心,后果可大为不妙。如今我不住为孙权说好话,皇上自然认为我无意与皇后争斗,心下便失了提防。我们却于暗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稳便?”

    薛珝道:“娘娘神机妙算,非臣所及。”

    刘贵妃道:“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成则母仪天下,不成则粉身碎骨,怎能不慎之又慎?”顿了顿,又问道:“刘蒙的伤怎么样了?”

    薛珝眼圈一红,眼中珠泪莹然,道:“那日为了将戏演得逼真,微臣买通狱卒,嘱咐他们往死里打,只要留一口气便成。狱卒收了钱自然卖力办事,下手甚重,刘蒙肋骨尽被打断,血肉模糊,大叫失声,闷绝而死。仵作事先已收了臣的贿赂,验伤之时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将真实情况上报。收埋刘蒙的狱卒也已被臣收买,随便找了一具尸体掉了包。多亏娘娘指划的好,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刘蒙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伤的甚重,微臣已将其安置在一个秘密所在调养,至今仍未痊可。”

    刘贵妃叹了口气,道:“可苦了他了,若非如此,我实在没有办法救他出来。他若醒来的时候,你对他说,害得他生不如死,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薛珝道:“刘蒙已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对臣言道他原本已一脚进鬼门关了,如今竟能起死回生,这条烂命是娘娘赏给他的,从此之后但有所命,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贵妃微微一笑,道:“他伤还没好,还是先调养利索再说吧。你可别怕花钱,这大夫和药材一定都要最好的。”

    薛珝笑道:“既然娘娘这么说,微臣也就不为娘娘省钱了。”

    刘贵妃笑道:“如今皇上对我十分宠幸,钱来的十分容易,你也没必要为我省钱,哈哈!”

    薛珝道:“娘娘如此关心刘蒙,刘蒙还不死心踏地的为娘娘卖命。他那几日稍微清醒之时,微臣和他提起宫中之事,他思索良久,言道娘娘要想成事,光靠人是没有用的。”

    刘贵妃心中一凛,喃喃地道:“哦,光靠人没用,难不成要我祈求上苍,徼天之幸?”

    薛珝摇了摇头,道:“他好像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微臣想要问更明白些,他却疼得晕了过去,之后他一直昏昏沉沉,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可是他在清醒的时候,竟不记得当初想到了什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可急死微臣了。”

    刘贵妃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事急是急不来的,来日方长吧。你叫他别太着急,如今我也没让他出主意,先好好养伤要紧。”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始终不得要领,均想只有等刘蒙病好了,神智清明之后,才能解释清楚那句莫明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过数日,这日早朝,刘备正在朝堂上与众大臣议事,近侍来报,道:“吴王使臣诸葛谨有要事要面见皇上,正在宫外候见。”

    刘备已知曹丕御驾亲征之事,笑道:“定是来讨救兵的,宣子瑜进殿。”

    过不多时,诸葛谨走进殿来,行礼已毕,说道:“曹魏兴师二十万伐吴,我主吴王请皇上看在两家联姻之谊,施以援手,以解燃煤之急。此恩此德,没世不忘。”

    刘备道:“吴汉两家既为姻党又是同盟,吴国既受魏兵侵扰,朕理当相救。不过出兵之事,兹事体大,容朕君臣之间商议之后再做答复,如何?”

    诸葛谨答应一声,行礼退出。

    刘备问道:“你们怎么看?”

    钟繇道:“同盟之谊,联姻之好,不可废也。再者曹丕伐吴,并州空虚,皇上可乘势袭取并州,此机万不可失。”

    刘备点头道:“我听闻曹丕召回司马懿,留曹洪守并州,曹洪如何是仁禄的对手,今番我必得并州矣!”

    诸葛亮道:“曹魏诡诈多端,其言不可信。并州对曹丕来说何等重要?曹洪既非宿将,又显然不是仁禄的对手,曹丕如何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一个州交由曹洪镇守。其中有诈。”

    刘备点头道:“嗯,孔明之虑甚是。司马懿诡计多端,上次明明出兵四十万,却只带了十万人来取关中,仁禄判断失误,吃了大亏。如今焉知他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意随曹丕出征,实则悄悄来到并州防守,诱我们上当。那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今曹魏精锐皆从曹丕伐吴,并州空虚,既便有司马懿在也不足为虑,可将这个消息告诉仁禄,仁禄自有法克敌制胜。”

    刘备笑道:“你们呀,一个比一个鬼,好就这么办。早朝便到此结束,传朕旨意,就于前殿摆宴,为子瑜接风。”

    当下刘备便于未央前殿大摆宴席,款待诸葛谨,席间刘备亲自对诸葛谨说道,他已令贾仁禄于平阳相机而动,夺取并州,以解建业之围。若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孙权随时可差人告急,他必令大军从襄阳沿江东下,支援吴国。

    诸葛谨见刘备言语十分肯切,显是顾念姻好,决意出兵相助,心下感激,没口子称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备兴致颇高,问道:“不知吴王此番用谁挂帅出征,前往建业应敌?”

    诸葛谨道:“吕子明。”

    刘备长眉一轩,道:“莫非就是吴下阿蒙?”他在江东趴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江东的武将自是十分熟悉,吕蒙好勇轻出,不学无术在江东可是出了名的,刘备自然早有耳闻。

    诸葛谨道:“正是。”

    刘备笑道:“此人有勇无谋,只可佐斗,不可专任,仲谋难道不知?”

    诸葛谨道:“皇上说的是过去的吕子明,如今的吕子明智勇双全,已大非昔比。”

    刘备不以为然,道:“哦,竟有此事?那朕当拭目以待,看子明是如何破敌的。”

    魏黄初元年秋八月,十只龙舟俱已赶造完成,曹丕亲往视察,龙心大悦,重赏造船工匠。三日后曹丕于邺城誓师出征,令小将曹真为前部先锋,徐晃、李典、夏侯渊、夏侯尚等为大将先行,许褚、吕虔为中军护卫,曹休为合后,刘晔、蒋济为军师,前后水6军马三十万,克日起行,从蔡颖入淮,取广陵渡江,来下江南。

第四百四十二章 江边遇敌

    不数日魏军进抵广陵郡,曹丕自登基之后终日窝在宫里,难得出一趟远门,心中颇为烦闷。今番他认定天兵一到孙权即降,因此只是把出征当个名色,其实是来游山玩水泡美眉的。这日他到了广陵郡治所淮阴县,御辇甫到城门,曹丕抬头一看,只见城门上写着两个篆字:“淮阴”便叹道:“此地曾是汉初名将韩信封邑,听闻城内有韩信之庙,如今朕正用兵江南,不可不到庙内凭吊一番。”

    众臣听皇帝放话了,哪敢不照着皇帝的口谕执行。当下军师蒋济便命大军驻扎于淮阴城外三十里处,又命吕虔先期入城准备。不多时吕虔来报,一切俱已准备停当,曹丕咳嗽两声,领着大小臣工来到韩信庙中,曹丕于神主前净手焚香,沥酒于地,嘴里念念有词,祈求这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军事大家,保佑自己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所谓心诚则灵,他已诚心祷告,至于韩信有没有听到,听到之后肯不肯施法保佑,那就是韩信自己的事了。

    吊祭已毕,曹丕诗性大,当即提笔挥毫,写下汉赋一篇,众臣摇头晃脑的拜读之后,对其的文笔书法都大加赞赏,马屁连篇。曹丕听了这些不尽不实的言语,信以为真,认为自己文采书法如众臣所言,冠绝当世,震古烁今,哈哈大笑,令人将此赋刻于牌上,以供后人观瞻。华歆不敢怠慢,忙令高手匠人,起造石牌,立于最显眼处,以便世人一进庙来,便能看到曹丕的御制宏文。这其实也就和现今旅人在树上刻“某某到此一游”一个意思,只不过现今旅人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而曹丕只要动动嘴,便有人替他完成而已。

    当晚曹丕便驻陛于广陵太守为其准备美仑美奂的行宫之内,耳听看着江南美眉献上的歌舞,丧魂失魄,意乱情迷,心想攻打江南的这个决定果然是英明之极,光是这些秦淮美女便令人魂魄俱消,当真见到大小二乔,估计就得七孔流血了。想到此更对江东二乔心向往之,霎时神思便飞到千里之外的吴王宫中。

    此后一连十数日,曹丕都趴在淮阴城中泡美眉,不动地方。辛毗、刘晔、蒋济等大臣见此情景暗暗摇头,大着胆子,来到行宫中苦谏。众人对曹丕言道兵贵神,如今既然到了江南便当一鼓作气杀到江边,若是迁延日久,令东吴有了防备,想要取胜可就难了。经合肥之役后,曹丕便没将东吴放在眼内,闻言之后颇不以为然,心想自己早到孙权早投降,晚到孙权晚投降,反正孙权早早晚晚都是要投降的,又何必急着进兵?若不乘机在淮阴好好游玩一番,岂不白来一趟了么?当下将众人训斥一顿,赶了出去,照旧东溜西逛,胡天胡地。如此又闹了十余日,曹丕将淮阴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觉得腻烦了,这才施施然的领着大军南下,徐徐而行,沿途观赏秀丽的秦淮风景,一时观之不尽。

    这日龙舟驶入山阳池中,泊于岸旁。船上建龙凤日月五色旌旗,仪銮簇拥,光耀射目。曹丕端坐舟中,遥望南岸,不见一人,长眉一轩,道:“此地为吴魏交界处,隔江与京城相望,为何竟见不到一名吴兵?”

    华歆道:“必是吴人惧怕皇上天威,不敢抗拒,望风先遁了。”

    曹丕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刘晔斜了华歆一眼,道:“兵法实实虚虚。吴人见大军至,如何不作准备?皇上未可造次,先锋曹子丹已到江边,若其探知吴兵虚实,自会来回复。皇上且在此稍待几日,再作区处。”

    曹丕点了点头,便在这时,一只小舟驶来,泊于龙舟边上,一人上得船来,见到曹丕纳头便拜,山呼万岁,正是曹真。

    曹丕道:“江岸边上共有多少兵马?”

    曹真摇头道:“隔岸远望,并不见一人,亦无旌旗营寨。”

    曹丕沉吟道:“哦,并无兵马……那吴兵现在何处?”

    曹真道:“据哨探来报,吴兵仍驻于建业城中,不见动静。”

    曹丕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其时曹真初临战阵,名声不显,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龙套,自然被人呼来唤去。曹真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曹丕回头瞧了蒋济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蒋济道:“此必有诡计,不可不防。皇上可遣一人前往建业挑战,观其动静,再定行止。”

    曹丕道:“你说的正合朕意。朕正打算差一人前往建业劝降,不知有谁愿去?”

    华歆道:“微臣愿往。”

    曹丕道:“嗯,你原就是东吴官吏,熟悉那里的情形,由你去最好。”

    华歆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建业城中,吕蒙召集众将议事,道:“听闻曹丕已到广陵,不知诸位有何妙计退敌?”

    孙韶大言不惭道:“我手下自有三千军马,更兼深知广陵路势,自愿前往江北,与曹丕决一死战。如不胜,甘当军令。”

    徐盛瞪了孙韶一眼,也不说话。吕蒙微微一笑,道:“小将军且稍安勿躁,我自有重要差事,要用到小将军,还请小将军稍待数日。”

    孙韶便是孙河之子,孙河前往劝说妫览、戴员时,孙韶代父镇守京城,时年一十七岁。其后孙权平定丹阳之乱,领兵前往芜湖追杀贾仁禄,听闻孙韶年纪轻轻便当此重任,欲试其才干,别领一支军马,连夜欺至京城城下,大声鼓躁,佯做攻城。孙韶闻报立时命将士登城防守,用箭射杀城下之人。孙权十分满意,令人前往城中传谕,孙韶这才下令停止攻击。孙权进城之后,赞不绝口,当即便拜孙韶为承烈校尉,统领孙河部曲,食曲阿、丹徒二县,可自置长吏。其后每有战事,孙权必令孙韶随行,让其冲锋陷阵,颇立战功,如今已官至扬威将军,建德侯。可见孙权对其十分宠幸,孙韶认为自己是烈士家属,加之孙权对其宠幸有加,便恃宠生骄,目中无人。

    孙韶喜道:“将军此言果真?”

    吕蒙道:“军中无戏言,我又怎会骗你?”

    孙韶道:“末将听由将军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吕蒙道:“好!”问6逊道:“你有何妙计?”

    6逊向吕蒙瞧了一眼,笑道:“将军已成竹在胸,就不用末将多嘴多舌了吧。”

    吕蒙哈哈大笑,道:“知我着6伯言也!我有一样差事,想劳烦伯言……”

    6逊道:“十日内勉强可以,过十日,末将恐不胜其任。”

    吕蒙微笑道:“好,就十日!”

    6逊道:“末将领命。”

    孙韶道:“两位将军这是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吕蒙道:“我军三攻合肥失败,魏主必认定我军怯弱无用,是以来伐。善战者当因势利导,好好利用这一有利形势,定可大获全胜!”

    孙韶深以为然,问道:“那该如何因势利导呢?”

    吕蒙道:“曹丕虽轻视吴兵,但其初次行兵,必然小心谨慎,如此一来我军众寡不敌,难以取胜。我若乘此机会,托病不出,由他人代我之任,使他人示曹丕以弱,声称愿降,以骄其心,介时我军别出奇计克敌,以锐击堕,不胜何为?”

    孙韶、徐盛连连点头,道:“将军高见,末将不及。”

    正说话间,小卒来报曹丕之使华歆在外求见。吕蒙目视6逊,霍然起身,转入内堂。6逊会意,来到正中坐好,道:“有请天使。”

    那小卒转身退下,不多时华歆入殿,6逊降阶相迎,待之与殊礼,言词十分谦卑。华歆被他捧了几句,面有德色,趾高气昂,摆出一副上国天使接见下邦小臣的架式,问道:“军中主将不是吕子明么,怎么换成你了?”

    6逊道:“吕子明领军行至建业,突染重医,便在城中就医,不能进兵。吴王命我暂代主帅之职。我年轻识浅,骤当大任,不胜惶恐。”

    华歆暗暗叫好,心道孙权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竟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孺子统领三军,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顿了顿,道:“孙权不识天命,屡次与我大魏为敌,如今皇上赫然震怒,亲统六军问罪江南,不知将军欲如何应敌?”

    6逊道:“我孺子,不知军旅之事,安敢与天子为敌?”

    华歆笑道:“将军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自然之理也。曩自桓、灵以来,黄巾倡乱,天下争横。降至初平、建安之岁,董卓造逆,傕、汜继虐。袁术僭号于寿春,袁绍称雄于邺土。刘表占据荆州,吕布虎吞徐郡。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太祖武皇帝,扫清**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非以权势取之,实天命所归。当今圣上,神文圣武,以膺大统,应天合人,法尧舜禅,处中国以临万邦,岂非天心人意乎?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公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阶下武将闻言皆有怒色,奋袖出臂,便上前欧人。6逊颜**和,向徐盛使了一个眼色,挥手屏退左右,道:“我自幼饱读诗书,怎能不知天命?如今魏主上承天命,应运而生,天下间谁可与之争锋?必将一统天下。怎奈我主不识天命,听信刘备胡言乱语,不自量力,不听我谏,强行引兵争横中原,自取败辱。我言不见用,心中怏怏,欲降久矣!怎奈手下不少武将不明顺逆,未肯便降,如之奈何?还望天使教我。”

    华歆向他瞧了一眼,觉得他不像作伪,便道:“将军既有心归降,便可作准备,我回去禀明皇上,理应外合,大事可成。伯言若成此大功,他日受爵必在我等之上!”

    6逊摇头道:“我非为爵位,实是应天顺人。我受吴侯大恩,本不当怀有二心。可就今日之事来讲。荆州初定,民心未附,吴王所恃的仍是江东六郡之众。可江东六郡之众,如何当中原百万雄师?众寡不敌,如此不争的事实,海内共见。可笑吴王竟对如此明白的事实,视同不见,连年用兵,光合肥就打了三次,次次失利,损兵折将,致使军心涣散,百姓嗟怨。吴之不如魏,那是不待人言而后知。如今魏主赫然震怒,降下天罚,吴国百姓不堪其苦,皆愿归属大魏。我初当大任,骤遇强敌,惶恐不安,六神无主。心想力不能胜,智不能及,民心不附,不降何待?”

    华歆见6逊面有俱色,认定他已惧怕魏国,真心归降,哈哈大笑,道:“伯言之见甚是,不知伯言何日出降,我这里好做准备。”

    6逊面有难色,道:“众谋不协,难以定期,待我劝服诸将,自会写就降表,送交魏主。”

    华歆点了点头,问道:“子明何在?”

    6逊道:“正在后堂养病。”

    华歆道:“我已子明有旧,不可不探,还请伯言引路。”

    6逊点了点头,引着华歆来见吕蒙,华歆进得屋来,只见吕蒙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嘴里不住直喊冷。其时虽是八月,天气仍十分炎热,而吕蒙却盖着厚厚的被子,不住喊冷,看来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吕蒙见到华歆,有气无力地道:“子鱼为何到此,难道是弃明投明,复来归我东吴?”

    华歆摇了摇头,微笑道:“我奉皇上之命,特来请战。”

    吕蒙咳嗽两声,道:“如今我病体沉重,不能理事,一切军旅之事,都由伯言作主……咳……咳,还请子鱼与伯言商议。”

    华歆见他面色惨白,宛若死人,知其病的甚重,微微一笑,慰问两句之后,便退了出去。6逊引着他复回正堂,二人又秘议了良久,华歆告辞,6逊送出门外。他来时身负任务,匆匆而入,没有仔细查看。此时心情轻松,缓步而行,贼忒兮兮的拿眼四下乱瞄,只见巡哨兵士个个面黄肌瘦,脸带菜色,心想孙权三攻合肥失利,兵士连年征战,筋疲力尽,脸色能好看到哪去?不禁微微冷笑,拂袖而去。

    6逊送走华歆,转入内堂,却听刘蒙仍不住喊冷,笑道:“子鱼走了,你就不用再装了。”

    吕蒙一掀锦被,翻身而起,叫道:“热死我了!没想到这病也不是这么好装的。”

    6逊笑道:“我看你装得挺象的。”

    吕蒙笑道:“那是,这可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方法,子鱼便是切我的脉都看不出破绽来。只可惜他一时大意,竟没有号我的脉,害得我白遭这份罪了。”

    6逊道:“现在知道读书的好处了么?”

    吕蒙嘿嘿一笑,道:“别光说我,你是怎么同子鱼说的?”

    6逊道:“按你的吩咐,言词十分谦卑。我还让文向出外布置,将军中老弱调入府中巡警。子鱼一一看在眼里,更加轻视我军。”

    吕蒙道:“办得好!”说完便即下令点起三万军马,紧随华歆之后,赶往京城。

    华歆对这一切茫然不知,哼着小调,施施然回转,没想到身后竟跟着一大串尾巴。这日华歆到了京城,听闻曹丕已率大军进抵岸边,心下欢喜,便即渡河而北,来见曹丕。

    曹丕问道:“吴军情形如何?”

    华歆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曹丕哈哈大笑道:“连上天都在帮朕,如今吕子明身患重病,孙权竟然黄口孺子6逊挂帅,当真是天夺其魄!朕今翻必取东吴矣!”

    蒋济道:“吴人多诈,皇上切莫大意。”

    蒋济原本籍籍无名,只因出了一个无中生有的狗屁主意,便被曹丕提为军师,出入随行,宠幸无比。华歆心中不忿,正思出言阻其进用之路,便道:“微臣亲自探望过吕蒙,的确病的甚重。而且微臣反复套问6逊,现他确是一个书生,不知兵略。孙权用他为大将,吴兵早晚要败在他手里。”

    曹丕本就看不起吴兵,一听孙权用6逊为大将,更加不以为意,笑道:“子鱼办事缜密,所言怎会有假?朕意已决明日便即渡江,威逼京城!”

    蒋济暗暗摇头,道:“还请皇上三思。”

    曹丕斜了他一眼,道:“朕意已决,休要乱言!”

    蒋济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敢再说。次日一早曹丕大开江道,放龙舟渡江而来。先锋曹真领三万军马先,渡江南来。魏兵多是北方人,不习水战,船只一晃,便觉头晕脑涨,将早上用过的早膳全给交待出来了。曹真坐在舟中,也觉天旋地转,当下强自克制,这才保持住光辉形象,没有上吐下泄。这三万大军边吐边行,好容易过了长江。众军鱼贯上岸,只觉脚步虚浮,身子似乎仍晃个不停,根本走不动路,于是便三三两两的聚在岸边,活动筋骨,稍适休息,再行进。

    忽听江边芦苇丛中喊声大震,金鼓乱鸣,一彪军马杀至,人人手执大棒一根,甫入魏阵,便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魏兵在江中便已吐得面如白纸,险些连胆汁都吐将出来,此时已没有一丝力气,再加上从未见过如此怪异阵形,吓了一跳,无心抵抗,四下乱窜。曹真禁止不住,只住重新上船,仓皇逃窜。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败而归

    其时曹丕所乘龙舟离南岸尚有数里,曹丕端坐舟中,左右手各搂着一名秦淮美女纤腰。案前数十名舞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曹丕双眼直,呆看前方,哈拉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也是北方人,一生之中难得坐过几次船,甫一坐船,自然也会晕,好在他有防晕船的特效药——一群美女,看着舞姬妖艳绝伦的舞蹈,一时神魂颠倒,也就顾不上头晕了。

    正意乱情迷间,忽有近侍来报,道:“启禀皇上,曹真将军的军马已抵江岸,并未现吴兵。”

    曹丕哈哈大笑道:“好!”回头斜了一眼蒋济,道:“你整日价都和说吴兵诡计多端,难期必胜,不如于江边耀武一番,便即回兵,使吴人恐惧,自来请成。如今我军轻易的便到了对岸,你还有何话可说?”

    蒋济暗暗摇头,道:“吴人善长水战,大江之上竟不设备,定有诡计,还请皇上小心……”

    曹丕面色不悦道:“又是这一套陈词滥调!你和刘晔、辛毗这帮老不死的天天在朕边上聒噪,朕久已厌烦。今天你又在朕面前胡说八道,还不给朕住嘴,若再乱言,朕便将你……”

    刚说到此,一名近侍慌忙上前,道:“不好,先锋曹将军在江边遇吴兵埋伏,曹将军抵敌不住,大败亏输。吴将孙韶不舍,驾船来追。吴军战船在江面往来如飞,曹将军没逃多久便被孙韶追上。我军不习水战,大江面上,战船一摆,便都立足不牢,纷纷落水。吴船乘势冲入阵中大杀一阵,曹将军抵敌不住,又输了一阵,还请皇上兵往援。”

    曹丕大吃一惊,道:“什么,吴兵不是在建业么,怎么江岸上竟然有吴兵!”说着回头瞧了华歆一眼,目光里满是责备之意。

    华歆打了一个寒噤,跪伏于地,道:“臣到京城时,江岸确实没见到一名吴兵,不知……不知……”说到这里已浑身是汗,不停磕头,道:“还请皇上恕罪。”

    曹丕横了他一眼,冷哼一眼,道:“你的账回头再和你算!”

    蒋济道:“如今臣可以说话了么?”

    曹丕道:“子通请讲!”

    蒋济道:“我军不善水战,大江之上非吴兵之敌。请皇上下令撤军,退回广陵。敌将孙韶勇而无谋,贪功不退。见我军撤走,必然来追。而孙韶为孙权爱将,若孙韶轻身往追,6逊肯定不会坐视,必将全师来援。如此我军便可将吴人引上岸来,设伏以待,猝其不意,以长击短,此百战百胜之道。”

    曹丕怫然不悦,道:“什么,你要朕以君避臣!万万不可!”

    华歆道:“就是,皇上圣文神武,所向披靡。如今只是遇到些小伏兵,天兵一到,自然冰消瓦解,如何要撤退?”

    人都喜欢听好话,曹丕即位之后终日听臣下说自己圣文神武,英明睿智。这自知之明也就越来越少,以为自己真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有道明君,如此一来,逆耳忠言更听不进去了。他听了华歆之言,喜形于色,眉飞色舞,道:“你一点说的没错,只是些小伏兵,有何可怕?竟要朕退避!传朕旨意,令夏侯妙才领一路水军支援子丹,勿要将孙韶打入江里去!”

    蒋济暗暗叫苦,心念一转,忽地想到一事,借机告退,回到舱中,提笔疾书。

    夏侯渊正在坐船上凭几假寐,以舒缓头晕之感。忽听圣旨到,长身而起,摸了摸额头,跪地接旨,领旨之后便即点起手下那些已吐得不知爹娘叫什么的水军,杀将上前。

    行不过多时,正遇曹真败兵乘船而来。背后孙韶大声鼓躁,紧紧追赶。夏侯渊勃然大怒叫道:“孙韶小儿虽得无礼,夏侯渊在此!”

    说话间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剧烈摇晃,夏侯渊不由自主的晃了两晃,只觉一阵晕眩,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孙韶哈哈大笑道:“连站都站不稳,还敢在此胡吹大气!”长剑一挥,身后浆手一齐使力,战船如飞,径向魏船冲去。甫入魏阵,吴船中箭如雨点。魏军个个精神不济,无力抵抗,大败亏输,驾船四下乱窜。来不及跑的,都被吴兵射入水中。但闻扑通扑通之声不绝,耳不忍闻。

    夏侯渊见手下兵士转眼便散了个干净,虽说他艺高人胆大,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马,想打胜仗也无从打起,只得与曹真合作一处,仓皇北遁。孙韶见魏兵仓皇逃遁,心下大喜,催船追赶。

    这边曹丕正端坐舟中,静待好音,忽听近待流水价似的来报,夏侯渊、徐晃、夏侯尚诸路先行兵马尽皆失利,兵士纷纷落水喂了鳄鱼,死者不计其数。曹丕大失惊色,这才知道这柿子不是那么好捏的,正要传旨跑路。忽然狂风大作,白浪滔天,一股巨浪打进船中,从曹丕头上直淋将下来,霎时间将他浇成落汤鸡。只可惜当时曹丕身边没有沐浴用具,不然便可乘机洗个澡矣!

    舟中歌姬俱被大浪打湿衣衫,大走其光,无不惊声尖叫,四下乱窜,龙舟里乱作一团。舟子俱是黄河边上的船夫,只驾驶过小船,对付这种大船还是力不从心的。一见大浪打来,便慌了手脚,舵一没把稳,大船便歪到一边,吃了不少水,看看将覆。

    蒋济正在舱中读书,也被泼了一身水,大吃一惊,急忙奔出舱来,见龙舟上已乱成一锅粥,众人自相挤推,不少人被挤入水中,载沉载浮,随水而逝。曹丕从未见过如此风浪,吓的一猛子钻到御案之下,双手死死抓往案脚,身子乱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乞求哪路神仙保佑。蒋济见曹丕如此狼狈,忙令李典驾小船来救驾。李典好歹在合肥混过一段时间,精熟水性,见龙舟将覆,便奋起平生之勇,驾着一叶翩舟于惊涛骇浪之中来回穿梭,靠到大船边上。蒋济本是杨州楚国人,也惯熟水性,当下保着曹丕下了船,李典也不待他人下船,驾着小船飞也似的向北而去。

    风越刮越大,巨浪一个接一个的涌来,龙舟时而被推上浪尖,时而滑入波底,舟中之人站立不住,纷纷被巨浪卷入水中。可怜那数十名歌姬原以为从龙而来可以捞到不少好处,万一徼天之幸,被曹丕看上,选入后宫,一夜之间麻雀就变成了凤凰。这可是做梦都求不来的美事,怎能不令她们趋之若鹜。原先没选上的歌姬,还唉声叹气,懊悔万分。没想到这一来凤凰没变成,却掉到江里成了鳄鱼的美食,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当初那些没选上的姐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怕是做梦也会笑出来。

    便在这时,四下里鼓声如雷,南岸划来无数战船,乘风破浪,撞入魏阵,便是一阵乱箭射来。其时魏兵顾着和风浪博斗,哪还有心抵抗吴兵,纷纷中箭落水,死者枕籍。余下的突然之间驾船技术大进,划着战船,四散而逃。吴兵大获全胜,夺得马匹、车仗、船只、器械,不计其数。此役最高兴的除了吴军之外,便是在扬子江中厮混的扬子鳄了。虽然当初这段江面可能还不叫这个名字,是以江中的鳄鱼可能也不叫扬子鳄。不过这扬子鳄从恐龙他老人家还健在时便在这段江面上混饭吃了,叫不叫这个名字都无所谓,只要有牙祭可以打便成。如今魏军三十万乘兴而来,却丢下成千上万具尸体,败兴而归,其中不乏细皮嫩肉的小美人,这一场牙祭打下来,扬子鳄若是有知有识的话,估计会打**里笑出来。

    李典、蒋济保着曹丕,仓皇而走,到了广陵,军马稍集,蒋济计点将士只剩不到万余人,其余的都不知死到哪里去。曹丕眼见着魏兵个个灰头土脸,伤肢残体,哀号遍野,不禁心中大恸,向蒋济瞧了一眼,面有惭色,道:“朕悔不听你的话,悔之晚矣!”

    蒋济道:“皇上不必灰心。吃一堑长一智,皇上经此一役,已对吴人有所认识,他日卷土重来,必可大获全胜。”

    曹丕点头,道:“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说话间,一只小船自北面划来,舟上一人大声叫道:“报!汉骠骑将军贾福于大陵大败太尉。如今汉军三十万径取晋阳,太尉差人告急,请皇上回师解晋阳之围。”

    曹丕全身剧震,脸色大变,道:“什么太尉竟不是贾福的对手,晋阳若失,邺城难保,不可不救。传朕旨意,尽弃御用之物,全回师。”

    魏兵接到旨意,各自奔走,背后吴兵追至,魏兵尽弃御用之物,仓皇跑路。其时十只龙舟全部沉入江中,曹丕所乘的战船合后曹休的坐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勉强可以对付,不过船中没了美女,难免百无聊赖矣。这时战船来到淮河,正行间,忽听南岸鼓声大作,斜刺里一队战船杀到,船上俱打着吴将丁奉旗号。曹休硬着头皮驾船迎将上前,奋力死战,吴兵不退。曹休正苦战间,冷不防被丁奉一箭射中老腰。恰在这时一个浪头打来,曹休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呛了两三口水,沉入江中。好在徐晃坐船便在边上,拼死上前,将曹休打捞上来。

    便在这时东南角上杀声震天,无数江船驶来,船帆遮天蔽日。原来吴国追兵杀到,左有吕蒙,右有孙韶,魏兵不能抵挡,折其大半,淹死者不计其数,诸将奋力死战,救出曹丕。曹丕惊慌失措,急催战船靠岸,上岸跑路。战船看看到了北岸,沿岸一带芦苇不知怎的竟着起火来,顺风而下,但见火焰漫空,金蛇狂舞,映得满江通红。大火阻住了战船的去路,其时曹丕坐船离一片芦苇丛甚近,大火烧着了芦苇,乘势延烧过来,浓烟熏得曹丕满脸乌黑,若此时贴上个月牙,便和包公有**分相似矣。不过曹丕根本不知道包公是谁,既便他知道了,此时心情烦恼也没有闲情逸志去扮包公了。曹丕见战船着火,吓得屁滚尿流,忙在蒋济等人的拥卫下,下了小船,李典驾着小船冒烟突火,靠上北岸。小船甫一靠岸,曹丕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一猛子窜到了岸上,回头向淮河望了一眼,心中暗暗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坐船了,再也不到江南来了。既便要取二乔,也只是派大将来取,然后送到邺城去。

    便在这时,魏兵纷纷上岸,狼狈奔窜,跑得慢的,便被火舌卷了进去,烧得个焦头烂额。吕蒙大获全胜,令兵士追出数十里方始奏凯而还。广陵太守原本打算以淮阴降吴,可赶到战场时,却现吴兵早已跑得无踪无影,只得怏怏而回。

    孙权听闻吕蒙大胜,心下大喜,心想这两个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当即便命驾来到建业,亲自犒赏三军。

    曹丕一路狂奔,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这日众军好不容易跑到了寿春,惊魂稍定。忽然间一名近侍抢进殿来,曹丕吓了一大跳,一没坐稳,从龙椅上滑将下来,一**坐到地上,颤声道:“可是吴兵杀来了?”

    那近侍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合肥大捷。吴将6逊领轻兵夜袭合肥,好在乐将收到了蒋军师书信,日夜提防。6逊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白白损折了三五千兵马,仓皇而走。乐将军乘势追出数十里,抢获兵甲器仗无数。”

    这也可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曹丕心中稍觉宽慰,传旨嘉奖乐进,官升三级,增邑千户。寿春与江东颇近,曹丕大败之后,心有余悸,游山玩水的雅性顿失,不敢多耽。次日一早,便点起三军,退回许昌。路上各路败兵迤逦而来,曹丕令人稍加查点,现此役约折了五六万人,车马器仗丢弃无数,御用之物一点不剩,还有广陵太守所献的百名秦淮美人一个不见,全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曹丕听了汇报,脸上肌肉直抖,心痛不已。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当曹丕为大败而大为忿怒之际,曹军之中一些兵士却暗暗欢喜。原来他们回师之时,见到曹丕所弃的美人落入水中,拼命挣扎,大声呼救。这些兵士也不知受了哪路神仙庇佑,突然之间水性精熟,跳入江中,英雄救美。当然有一些人向荆轲同志看齐,风潇潇兮长江寒,壮士去兮不复还,和美人一起葬身鱼腹,成了鳄鱼口中的美食。不过仍不少壮士救美成功,美人芳心可可,决定以身相许,这些家伙平白无故得了一个貌若天仙的老婆,当真是打**里乐将出来,一点也不以失败为意了。

    这日曹丕来到许昌,夏侯惇将其迎入城中,曹丕来到原先献帝趴过的皇宫,御正殿,集众臣议事,说道:“朕今番误听子鱼之言,草率出兵,致使损兵折将,不胜汗颜。”

    龙舟沉后,华歆也不慎落水,不过他好歹在江南趴过,熟识水性,拼着一口气,游了回来,途中顺带救了两美人,纳作小妾,倒也算是意外之喜。此时听闻曹丕言语中显然有责备他的意思,忙跪地请罪。

    曹丕向他瞧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子鱼虽有小过,然他力扶朕登基即位,大功不可掩。这样吧,罚俸一年,以观后孝。”

    华歆居官颇为清廉,家无余财。此次路上爱心泛滥,一连救了两个美人。二女感其活命之恩,硬是要以身相许,拦也拦不住。华歆见二女楚楚可怜,一时按耐不住便答应了,家里一下子添了两张嘴,正急需资金周转。如今却被扣了一整年的俸禄,当真是雪上加霜,不过没钱总比没命强,当下他不敢嗔怪,屁颠屁颠的磕头谢恩。

    曹丕微微一笑,挥手令他退下,又道:“子通、子扬、佐治三人苦心进谏,却一再被朕拒之于千里之外。三人忠言逆耳,朕却不用,当真是桀纣之主也。”说着便传旨重赏三人。

    蒋济、刘晔、辛毗三人见曹丕这么说等于向他们低头认错,心下释然,忙磕头谢恩。

    赏功罚罪已毕,曹丕便问道:“这太尉是如何败于贾福之手的,你们知道细细道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金蝉脱壳

    刘晔道:“微臣略之一二。”说完便将贾仁禄如何打败司马懿之事细细说了。原来自司马懿撤回太原后,贾仁禄便扎根平阳,艰苦奋斗。他来到平阳的第一件事便是动用公款将太守府修缮一新,并雇上数十名美婢。然后将太守赶将出去,鸠占鹊巢,躲在府中享清福,再也不出来了。只不过府中美女虽多,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些美婢知骠骑将军天下无敌,自是芳心可可,只要一逮到机会便向他施展色诱术,可他怕事后被祝融知道了,难逃南蛮毒刑的惩罚,便强自克制,最多只是流流口水,吃吃豆腐,倒也不敢非为作歹,胡作非为。家里养了这许多天鹅,却一头也不能吃,对他这头癞蛤蟆来说,自是说不出的难受,着实后悔当初一时激动,一下子招了这么多美女进来。

    这日贾仁禄正在屋中看春宫图,身后两名美婢俏脸晕红,缓缓为他打着扇子。贾仁禄是凉快了,二女却欲火难耐,却又不敢作,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正当屋中三人意乱情迷,丧魂失魄之际,一名婢女自外而入,道:“孔明先生有书信来此。”说出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恭敬呈上。

    贾仁禄一脸郁闷,伸手接过,低头一看,长眉一轩,喃喃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手司马懿老流氓玩得出来。”跟着叹了口气,道:“***,老子都还没放松够,长假就这么结束了。”说着令人召众将议事,跟着挥手令众婢退下。

    太守府前厅,众将分着左右依次坐好,贾仁禄道:“曹丕出兵三十万去抄孙权老家,孙权吓个半死,差诸葛子瑜向皇上求救。皇上添兵十万,命我们相机而动,伺机夺回并州,你们怎么看?”

    刘封叫道:“军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夺取并州自是不在话下。末将但凭差遣。”如今贾仁禄虽已是骠骑将军了,但他当过很长一段间的军师,众将都叫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口来,因此仍是叫以昔日官职称呼。

    贾仁禄听他夸赞自己,自是十分高兴,心道:“你小子倒会白马屁。”说道:“老子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再说这次对手可是司马懿,不可大意。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伙好好合计合计,争取拿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计出来,让司马老儿再喝上一壶。”

    马道:“我可听说,司马懿随魏主征讨江南,不在并州,如今镇守并州的可是曹洪。”

    赵云道:“司马懿诡计多端,用兵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提防。这必是他的诡计,欲让军师上当,轻意出师,中其诡计。”

    贾仁禄笑道:“嗯,子龙之言有理,司马老流氓肯定是这么想的。”

    马嘿嘿一笑道:“对奇谋诡计我可是一窍不通,到底该怎么打我听军师的,军师你这就下命令吧,只要让我打头阵便成,哈哈!”

    贾仁禄笑道:“这里除了老子想当总清扫之外,一个个都想打头阵,哪有那么多头阵让你们打?”顿了顿又道:“既然司马老流氓想和老子玩玩,老子就陪他耍耍。”说完便将诸将一一唤至近前听令,众将对他那套五花八门的花样早已见怪不怪,间或听他说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也不以为意,只是在心里想这个军师啥都好,就是有些疯疯颠颠的,难免美中不足。不过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连天地都不完美,何况是人?

    众将一一接令,大声应是,退归班部。贾仁禄伸了个懒腰,众将赶忙鱼贯而出,各自办事。贾仁禄微微一笑,又从袖中掏出数副春宫图来,凝神细看。

    数日后刘备所添的十万兵马安抵平阳。贾仁禄心下大喜,当即引着大小三军,来到介休城下,郭淮接过入城中。贾仁禄入城之后便令人前往兹氏、中阳城中,替回孙礼、郝昭二人。大军在城中稍适休整,三日后整装进。

    这边司马懿果然没有随同曹丕远征,造好龙舟后,便又秘密抵达并州,主持军政要务。听闻贾仁禄兴兵来犯,微微冷笑,道:“这小子忒也沉得住气,我屡次差人激怒于他,他竟无动于衷,仍旧坚守不出。看来不使诡计,还真不好诱他出来。”

    此时魏国的作战方针与历史上不同。历史上魏国占有中原、关、陇之地,地广兵众,胜势已然十分明显,战略方针便以守为主,休养生息,待敌可胜。而今曹丕北有曹彰,西有刘备,南有孙权,可谓四面受敌,若不乘着曹彰北伐公孙恭的良机,迅打开局面,一旦迁延日久,国家便随时都会有覆亡的危险。战略方针即然不同,司马懿也就不能再像历史上那样扮缩头乌龟了。

    次日一早,司马懿令曹洪引一军出晋阳,往祁县、京陵一路而来,到得京陵正遇贾仁禄兵马。两支兵马猝然而遇,混战一场,互有杀伤,各退到三十里下定寨栅。曹洪差人哨探,不多时,哨探回报汉军寨中旗杆上高悬“贾”字大旗,当是贾仁禄亲自引兵杀来,曹洪微微冷笑,也不说话。

    转过天来,汉将孙礼引着数百人直欺到魏营前耀武扬威,大骂搦战,曹洪令人高悬免战牌,并不出战。一连三日,汉军轮番使人到魏军寨前叫骂,魏军深沟高垒,坚壁不出。

    京陵之西有一大片湖泊,波澜不兴,看上去像一面平滑的静子,名叫九泽。九泽之西便是平陶、大陵等城,是取晋阳的另一条路。这日三更时分,大陵附近的山道中,一支队伍正悄然行进。青罗伞下,一名将军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策着一匹癞皮黑马,昂而行。和他华丽的装束成反比的是,他的样貌却十分难看,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汉骠骑将军贾仁禄,古人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怕就是说的这类人吧。

    众军又行出数里,离大陵不远,正行间忽听山坳间一声鼓响,早就埋伏在左近的魏军一起作,将汉军围在垓心。东北角上军阵向两旁一分,一员武将驰马出阵,正是司马懿,说道:“仁禄别来无恙?”

    贾仁禄道:“废话,老子能跑到这个地方来喝西北风,自然无恙!”

    司马懿道:“为何仁禄见在下不如何的吃惊?”

    贾仁禄道:“又是一句废话,你若是鬼,老子自然吃惊。如今你活蹦乱跳的在老子面前戳着,老子吃哪门子惊啊!”

    司马懿哑然失笑,道:“那仁禄意欲何往?”

    贾仁禄道:“司马老儿今天当真是废话连篇,老子大老远跑到这来,难道是看风景的啊!当然是要去晋阳了。”

    司马懿道:“如今你已入我掌中,无路可逃。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就这么杀了你,我心中也不舒服,这样吧只要你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兴兵犯境,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贾仁禄道:“***,老子不慎中你小子的诡计,要战便战,哪那么多废话。”

    司马懿微微一笑,将鞭一挥。魏兵如墙而进,从四面八方冲入阵中。汉军死者极多,赵云奋力死战,保着贾仁禄突出重围,向西南方向败走。司马懿自然不会放任这个死敌跑路,让他再来捣乱,率军穷追。

    追了数十里,司马懿喜悦之情稍减,神智渐渐清明,忽觉不对劲,大声喝道:“大军且住。”其时魏军正已百米冲刺的度往前追赶,士兵们一面跑一面低头乱瞧,看看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不慎丢下一两件值钱的东西让自己顺道笔小财。众人一个个全神贯注,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听到司马懿这声乱命,继续向前跑去。

    司马懿忙令鸣金,可负责敲破锣的家伙也正低头寻宝呢,没空理他,直到司马懿喊了三声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当地一声,敲起破锣。

    金声犹未落,山坳之中突然响起一阵鼓声,跟着喊声震天而起,左有马,右有庞德,两军齐到,司马懿暗暗叫苦,拨转马头,掉头便奔。魏军见主帅兀自逃跑,也就无心抵抗一触即溃,四下乱窜。

    正混乱间,赵云领军杀回,两下里混战一场,魏军死者极多,余众翻山越岭而逃。

    司马懿没想到素来爱惜性命的贾仁禄,会以自己作饵,诱他进入包围圈,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好在坐下的骏骑甚为精良,奔行甚,一溜烟的功夫便跑出老远。奔了一阵,司马懿回头一看,周围已不见一人。他来时慌不择路,不辩东西,四下乱走,此时惊魂稍定,便左右张望,欲辩明方向,回转晋阳。其时天色昏黑,眼前景物模模糊糊,不甚清晰。凝神一看,只见左近一带密林,一条小道从林中蜿蜒而过。

    便在这时,后方喊声又起,追兵杀到。远处两匹白马如闪电一般,向他奔来,两马虽分着前后,却相差无几,肉眼根本分辩不出来。马上二将不住催马上前,正是赵云、马。两人一面追,一面侧头看着对方,看上去像是在追司马懿,实际上是在赌赛,而司马懿则将成为获胜者的奖品。

    司马懿大吃一惊,慌纵马窜入林中,落荒而走。

    赵云、马齐头并进,同时追入林中,已不见了司马懿。又追了片时,二人来到一个岔路口,只见左边道旁一株大树上挂着一只金盔,月光映照下,亮光闪闪,于暗夜之中显得十分醒目。马和赵云对望一眼,问道:“哪边?”

    赵云道:“总共就两条路,你我各选一条,总能擒到司马懿。”

    马点点头,道:“司马老儿的金盔在左边道上,他一定是向左行了。”说着拨马向左奔去,生怕赵云占先。赵云摇头苦笑,拨马向右,追出不远,只听得身后蹄声得得,回头一看,却是马纵马赶来,不禁纳闷,问道:“孟起为何来此?”

    马道:“越想越不对。这老家伙惯会声东击西,一定是将头盔挂于左边岔路,却反向右边逃了。咱两同时追上,这功劳好歹平分,可不能让你一人全占了。”

    赵云道:“你呀,若司马懿果向左而行,你我岂不失之交臂?”

    马嘿嘿一笑,道:“你说的很对,那你便向左,我向右如何?”

    赵云微一沉吟,也认为司马懿虚张声势,挂盔于左,实则向右,心中雅不愿弃了右边,而将功劳让给马,便道:“还是你我同追,追上了功劳平分。至不济大家都追不上,谁也怨不了谁。”

    马道:“正是这个道理。”说着不待赵云答话,纵马上前,急驰而去。赵云怕马抢了先机,忙纵马赶上。

    二人追出十余里,仍是不见司马懿踪迹,不禁大为纳闷,互相看了一眼,赵云道:“司马懿的坐骑没有你我的神骏,不可能追不上,难道他真向左了?”

    马略一沉吟,已明其理,一拍大腿,道:“哎哟,我上了大当,眼看就要到手的头功,就这么没了。”言语中颇为懊悔。

    赵云苦笑道:“谁叫你要向右的。”

    原来司马懿果然是挂盔于左,而径向左逃。他见赵云与马并辔而行,奔行甚,显然二人都欲独得擒拿自己之功,谁也不让。来到岔路口时,他回头一看,二人都未赶到,时机稍纵即逝,当下不暇多想,便即摘下金盔挂于左边道旁一株大树的小技上,跟着策马沿路而走。心想二人争功之心甚切,不会分道扬镳,必将同路而行。至于这一手惑敌之伎能不能唬住他们,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没想到这一招竟大收效用,马素知司马懿诡计多端,绝不会傻傻的将头盔弃于左而向左而行,于是便弃左往右,如此一来,一只煮熟的鸭子便这么莫明其妙的飞走了。

    司马懿出了密林,转过几个山坳,正奔走间,忽见前方尘头扬起,一支军马从斜刺里杀到,暗叫我命休也。正欲掉头跑路,忽听队伍中有人叫道:“太尉在这里!”其余兵士大声吹呼,迎了上来。

    司马懿心下大喜,仔细一看,果是自家军马,众人合作一处,径向东北。行不多时,便到大陵城下。

    司马懿令人前往城下叫门,可那人还喊不到三声,便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冷箭射中脑袋,向后便倒。

    司马懿大吃一惊,忽听城头上绑子乱响,一员武装倚着护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老流氓,你怎么才来啊,老子已取了城池多时矣!”

    司马懿脸色一变,道:“怎么这里也有一个贾福!”

第四百四十五章 刘封攻城

    只听得贾仁禄在城上叫道:“呵呵,老子可会分身之术。只要拨一根毫毛,轻轻一吹,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如今只是变出个分身来,有何难哉?”他一时心情激动,便将自己当成孙悟空了,至于拔毫毛时十分疼痛,他素来怕痛,也就不当众演示了。

    司马懿熟读道藏,却也从未听过这路神功,微微一笑,道:“你我虽为仇敌,那是各为其主,其势不得不然。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我心中向来把你当成朋友。你使了什么诡计,难道不能和我说说么?”

    贾仁禄笑道:“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当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不过这里面也没什么秘密,说说倒也无妨。你方才见到了不过是个演……优人。这家伙的演技在长安一带那是出了名的,老子花了三百匹绢前往礼骋,并说了无数的好话,这才将他诓进军中。啥事也不让他干,就让他模仿老子,你想想接连几个月下来,那家伙要是还学不像,老子的三百匹绢岂不就白白打水漂了么?”

    其实贾仁禄并不难模仿,也就市井习气重了些,言语古怪些而已。那个演员(当然三国时还没有如此称呼,当时从事这个行当的都叫优人。)和贾仁禄呆在一起没两天,便将他模仿的惟妙惟肖,连赵云等素来追随他的老将都险些被他蒙过去,司马懿和贾仁禄也就几面之缘,自然一下子便上当了。

    正说话间,声后喊声大震,追兵杀到,为一人正是赋忒兮兮的“贾仁禄”,司马懿回头一看,虽明知此人是假,还是吃了一惊,道:“声音、举此乃至神态都无一不像,此人真可谓是神乎其技矣。”

    贾仁禄哈哈大笑,向那优人说道:“你听见没有,司马太尉可是轻易不夸奖人的,他赞你一句,可比老子赞你一百句都管用。”

    那优人在马上长长一揖,回复了原本的声音,道:“多谢大尉夸奖。”

    司马懿向他瞧了一眼,又回头瞧了一眼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我是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有良言相劝,不知仁禄可愿听?”

    贾仁禄道:“太尉有话请讲。”

    司马懿道:“如今汉帝富于春秋,而你实在太强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还是应当稍微收敛一些才好。”

    今人和古人的处事之道大不相同,今人讲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然希望自己越强越好,这样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存活下去。而古人讲求中庸之道,深知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凡事都不要做的太过,太过了大祸就要临头了。贾仁禄对家中那堆积如山的古籍向来不加一瞥,也就不知道“满朝损,谦受益”的道理。他心想如今刘备对他倚若泰山,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颇不以他之言为然,道:“多谢太尉指点。”

    司马懿向他瞧了一眼,便知他没往心里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要杀我么,如今可是一个绝佳的良机,要动手便来吧。这些手下追随我日久,你要杀我可以,不过要将他们都放了,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闭目待死。

    司马懿手下兵士面面相觑,道:“太尉何出此言,我等誓死保卫太尉周全。”

    贾仁禄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做好人,明知老子一下子整你不死,便在这里大言不惭。老子看到你这号人就讨厌,还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哈哈!”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知我者仁禄。”

    贾仁禄道:“彼此彼此。”

    司马懿不再多说,拨转马头,绕城而走。贾仁禄也不追赶,收兵回城。

    司马懿回到晋阳,计点兵士折了一万有余,心中烦闷,一面差人往邺城告急,一面令人将曹洪召回,固守城池。

    曹洪接到命令火赶回,孙礼领着大军乘势前进,直取晋阳。这日孙礼军离晋阳城不到三十里,探得贾仁禄大军驻扎在悬瓮山一带,便即赶往会合。

    这悬瓮山又名龙山,只因山腹有巨石如瓮,故得此名。山下泉流万道,滚滚向东而逝。此山除了风景雅致,足可观赏之外,还因一个非常著名的战役生在这里而名声大躁,已成当地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观者如堵,只不过当时没有人想到将山用栅栏圈起来收门票,不然一定花差花差。战国初期智伯便在此凿渠决水灌了晋阳城,从那之后悬瓮山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司马懿原遣曹洪别领一军屯于此处,怎奈贾仁禄新得了十万援军,人多势众,财大气粗,搞起人海战术,先命郭淮领军欺到曹洪阵后立营,以阻绝城中救援,又命赵云、马等牛人领军轮番突袭曹洪大营,昼夜不断。曹洪料不能守,便弃了大寨,突围入城。贾仁禄便老实不客气的占了此间,等待孙礼来会。

    贾仁禄道:“晋阳城东有一城名榆次,与太原互为犄角,对我十分不利,谁敢去取?”

    孙礼刚刚赶入帐中,风尘卜卜,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一听要打城,两眼登时便泛起绿光,叫道:“末将愿往。”

    刘封紧随其后叫道:“末将愿往。”

    郭淮等人本也想答应,可是慢了半拍,忙跟着曰:“末将愿往。”

    贾仁禄道:“老规矩,谁先应谁去。”说着举起一面令牌便要递给孙礼。

    原来贾仁禄百战百胜,失败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众将均知跟着他混功劳和白拣似的,于是都抢着跟他混。这功劳毕竟有限,而想要功劳的人又实在太多,竞争也就十分激烈。是以军中贪功者不计其数,上下人等个个卯足了劲,只要厮杀。军中哪怕一个小小的差事,都有一堆人抢着去,贾仁禄都不知到底该由谁去办才好,十分头大。好在他挑的将领都十分优秀,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由谁去都是一样的。于是他本着公平公正公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让将领们自己喊,谁喊得快谁去,若是两人同时喊,那便一起去。这样一来就看谁反应快了,反应慢的,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也就无法可说了孙礼暗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喜滋滋地便要上前接令。刘封心中不忿,道:“此番末将随军师出征,是来立功的。可却一直屈身帐中,不曾立功,请军师给末将一个机会。”

    贾仁禄颇感尴尬,道:“谁先应谁去,这是军中不成文的规矩。如今德达先应,那便该德达前去。功劳有得是,公子还是等下次吧。”

    刘封道:“末将和德达几乎同时答应,不分先后,军师就这么让他去,末将不服。再者德达屡次出战已十分疲劳,末将还是生力,就让末将前去吧,如不能成功,甘当军令!”

    孙礼道:“末将也愿立军令状。”

    贾仁禄既不想得罪刘封,也不想得罪孙礼,见二人各不相让,颇为郁闷,灵机一动,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愿去,那就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当下便令参谋蒋琬做阄,谁拈着了谁去。二人各自拈了,摊开一看,只见刘封手中那阄上写了一个斗大的“先”字。孙礼郁闷不矣,心中不服,死活要去。

    贾仁禄彻底没辙了,对孙礼说道:“德达,这功你也立了不少了。小刘同志初来乍到,急于立功,这次就让他去吧。下次再有差事,老子第一个差你去,你看如何?”

    孙礼斜了刘封一眼,应道:“就依军师吩咐。”

    贾仁禄微微一笑,将令牌递给刘封,刘封喜滋滋上前,双手接令。贾仁禄道:“你领军五万往攻榆次,这可是你第一次独当一面,切莫大意。”

    刘封道:“军师放心,如不成功,愿当军令!”说着立了军令状,兴冲冲的去了。

    这次毕竟是刘封第一次单独行动,贾仁禄担心他成为马谡第二,于是令马忠与他同去,又将郭淮、赵云等人叫到近前一一吩咐。

    刘封与马忠出了大帐,点齐五万军马,来到榆次,刘封便要令大军鼓躁攻城。马忠道:“司马懿在晋阳虎视眈眈,若久攻不下,司马懿袭我之后,后果不堪设想。我看西面一带山峦颇为险要,公子可分兵两万与我,我去西边防守,以防司马懿来救。”

    刘封向城上望了望,不以为然,笑道:“如此小城,一鼓可下,如何会迁延时日?”

    马忠道:“司马懿善于用兵,其手下也非易与之辈,公子不可大意。”

    刘封不耐烦的道:“我曾随父皇攻打过邺城、壶关,又独自守过荥阳,久经战阵,岂不知该如何用兵?要你来罗嗦,还不退下。”

    马忠言不见用,怏怏而退。刘封一挺丈八蛇矛,引着兵士,冲将上前。城中守将奋力死守,刘封猛攻半日,竟不能登上城头,白白损折近千兵马,云梯也被火箭烧毁大半。刘封大怒,亲自擂鼓,鼓舞士气,汉军鼓起余勇,扛着云梯便即冲上。城上火箭纷纷,不停射来,云梯皆着,梯上兵士多被烧死,余下之人抱头鼠窜,滚下云梯,又摔死不少,侥幸不死的纷纷乱窜,退了下来。

    刘封怒气上涌,大声叫道:“气煞我也,一个小小的榆次都打不下来,将来如何攻打中原大城!传我将令,奋力攻城,怠慢者立斩!”

    马忠道:“兵士已疲惫不堪,且先扎营休整,思得良策,明日再攻不迟。”

    刘封瞪了马忠一眼,道:“我就不信我打不下榆次!再有妄言退兵者立斩!”说着便下令攻城。

    马忠眼见着一队队兵士冲杀上前,甫上城头,便被火箭巨石打下,大声惨叫,心中暗暗叫苦。

    攻城战一直进行到了初更时分,城池仍未被攻下,汉军攻了一日疲惫不堪,纷纷来到刘封面前请求退兵。一开始刘封勃然大怒,将最先喊着退兵的两名小卒斩了,可兵士越聚越多,都说要退,刘封知道兵无战心,叹了一口气,传令退兵三十里安营。

    当晚刘封闷坐帐中,马忠走了进来,道:“司马懿便在左近,公子当用心提防,小心劫寨。”

    刘封点头道:“你说的得对,司马老儿就会这手。今夜将大寨放空,你我各领一支军马于寨外埋伏,待司马老儿来劫寨,以鸣金为号,两边一齐杀出如何?”

    马忠点了点头,道:“公子之计甚善。”

    二人各自准备,当晚全军将士都不得休息,苦苦守了一夜,却没见到魏兵的影子,难免口出怨言。次日一早,刘封点起兵马,又欲攻城,马忠劝道:“昨夜我军守了一夜,兵士疲劳,不堪再战,不如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战。”

    刘封怒道:“依你之言,司马懿昨夜便该杀来了,可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看来你就会胡说八道,休在我耳边罗嗦。”

    马忠摇了摇头,退出大帐,刘封引兵攻城,又攻了一日,城池仍未攻下,兵士个个累得好似死狗,回到营中便倒头大睡,马忠见守卫十分松驰,忙入帐劝刘封加强防守,却被刘封骂得个狗血淋头,鼠窜出帐。当夜马忠担心魏兵劫寨,提心掉胆的过了一晚,却出奇的什么事也没有生,不禁大为纳闷。

    次日一早,刘封便又引兵攻城,可他费尽了心机,城池仍好好的戳在那里。

    当晚大军攻城失利,退回大寨,兵士仍就和死狗一般,躺下便着。马忠始终放心不下,来到营中苦谏。刘封怒道:“昨日你也说会有人来劫寨,可过一夜,劫寨之兵又在何方?士兵连日攻城,已十分疲惫,就让他们睡个好觉吧。”

    马忠道:“司马懿诡计多端,公子切不可大意。”

    刘封摆了摆手道:“我自己知道该如何处置,你退下吧。”

    马忠道:“可是……”

    刘封道:“军中到底谁是主帅?还不快退下。”

    马忠见刘封意不可回,暗暗叹气,转身出帐。

    当夜星月无光,狂风阵阵,飞沙走石。三更时分,汉军除了马忠之外,人人倒在榻上蒙头大睡,呼噜之声估计一里以外都能听得到。众军睡得正熟,一支军马悄悄欺到寨前,了一声喊,将手中的茅草点着,抛入汉军营中。茅草束中藏得硫磺焰硝,遇火便着。黑夜之中但见无数条火龙飞入营中,或落在帐上,或挂上枝头,登时将营帐、大树点着,火光连天而起。这次刘封前来攻城,为了显示汉军气势恢宏,犯了他父亲刘备的老毛病,依山傍水连营数里,马忠苦谏不听。如今魏兵一用火攻,风紧火急,树木皆着,将四野照耀的如同白日。

    马忠时刻担心魏兵劫寨,根本睡不踏实,一见火光闪烁,便知不妙,忙抢出寨来一看,营前营后,火光冲天,不禁暗暗叫苦。他奔到中军大帐,却见刘封穿着单衣,光着两只脚,跑出帐来,道:“生了何事?”说话间神色甚是慌乱。

    马忠道:“魏兵火攻,公子先走,末将断后。”

    刘封见汉军乱作一团,四下乱窜,跑得慢得浑身皆着,成了一个火人,在火海中滚来滚去,当真是惨不忍睹,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悔不听你之言,致有此败。”

第四百四十六章 击鼓鸣冤

    刘封正慌乱间,四下喊声震天,魏军从四面八方杀到。马忠慌忙上马,引数十骑迎将上前,敌住厮杀,刘封拨马投西便走。魏兵舍了马忠,引兵追来。刘封正慌乱间,前面又一支军马拦住去路,两下夹攻。三名魏将从军中抢出,各挺兵器向他刺来。刘封虽是张飞的徒弟,手里也拎着根丈八蛇矛,不过武艺还是和张飞差了老大一截,自然无法以一敌三。战了十数合,手下略慢,一名魏将手执长枪透围而入,噗得一声,长枪刺中刘封肩头。刘封闷哼一声,手中蛇矛险些失手掉地。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边上一名魏将看出破绽,一挺长戟,刺伤他的右臂。刘封勃然大怒,奋力死战,可他身上挂了彩,手下更加慢了,虽然力战,却仍冲突不出,暗叫我命休矣。便在这时,魏阵之中喊声大作,纷纷向两旁闪避。一支军马透入重围,来到刘封面前,为一将正是孙礼,手中大刀一挥,刘封身前那名魏将的人头便飞了出去,颈中鲜血喷出两尺有余。魏兵见孙礼如此骁勇,心中惊骇,稍稍向后退却。

    刘封大喜,纵马迎上,与孙礼合作一处,突出重围,向西奔走。

    正行间,马忠自后赶上,合兵一处而行。背后魏兵追至。

    孙礼保着刘封上了一个小丘,丘下喊声又起,曹洪大队人马杀到,将土丘围住,孙礼冲突不出,只得退回坡上。刘封凭高视下,但见遍野火光不绝,死尸重叠,沿着洞过水而下,不禁心中大恸,叫道:“我一时不明,竟使这许多弟兄惨死沙场,我的罪过实在太大了。”

    孙礼道:“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当先冲出重围,再作区处。”

    刘封点了点头,三将各挺兵器,引着兵马奋力厮杀,仍是冲突不出。

    正慌乱间,忽然一将引着一支军马杀上山来,大声叫道:“公子休慌,郭淮在此!”三人闻言大喜,与郭淮合兵一处,溃围而出。

    魏兵知刘封是刘备的义子,身分尊贵,见他逃遁,皆要争功,各引大军,铺天盖地,往西追赶。郭淮令兵士尽弃辎重,魏兵争相拾取,汉兵这才逃过一劫,狼狈逃去。正奔走间,喊声大震,斜刺里又有一支军马杀来,截住去路。郭淮迎将上前,敌住厮杀,孙礼保着刘封夺路而走。此路魏军尽是弓箭手,纷纷将火箭搭上弓弦,向汉军射去,但见一道道火弧划破夜空,密集如雨点一般。郭淮、孙礼冲突不出,又被火箭逼回。刘封叹道:“没想到今日我竟死于此地。”

    忽然间前面喊声震天。惨叫声中,魏兵弓箭手一个接一个的飞上天空,跟着落了下来,大头朝下**烂泥之中。正纷乱间,一彪军马杀入,为一将乃是常山赵子龙。其时赵云驻兵于悬瓮山与榆次之间,见东北角一带火光冲天,知刘封有失,忙尽起本部军马杀出,到得此间,恰遇魏兵将孙礼等人围在垓心,便即奋勇冲杀而来。曹洪于火光中望见对方军中打着“常山赵云”的旗号,知道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一世英名都要付诸东流,忙令军马退后,魏阵之中一名望功心切,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红袍小将,策马冲出,挺起大砍刀,便向赵云面门砍去。赵云微微一笑,长枪挥出,弹开那小将的大刀,顺势一枪刺出,正中那人胸口,贯甲而入。那人喷了一口鲜血,仰天便倒。周遭魏兵见赵云如此英勇,无心恋战。纷纷弃了兵器,四散而走。众将杀散魏兵,往悬瓮山一路而来。

    行出数里,四下里喊声又起,一左一右,各有一支魏兵杀出,众将敌住厮杀。正苦斗间,背后魏兵追来,魏兵正要合围,忽地西南角又有一支军马杀入,来救众人。众人大喜,一看,乃是马岱。马岱道:“悬瓮山大寨突遭魏兵夜袭,军师正命将迎敌,忽见东北角火光连天而起,恐公子有失,特差末将前来救援。”

    当下众人合兵一处,赶回悬瓮山,只见两支军马正捉对厮杀,杀声震天,悬瓮山下乱作一团,众将忙引兵冲上,魏兵退走,贾仁禄也不穷追,收兵回营。

    刘封羞惭满面,命手下亲兵将自己绑了,跪于帐前请罪。

    贾仁禄伸手指着刘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半晌,方道:“马忠何在?”

    马忠答应一声,走进帐前,贾仁禄劈头便骂,道:“***,殿下没当过家,不知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你和殿下一起出征,为何不谏阻?”

    马忠道:“初到榆次时,末将曾欲分兵把守险要,以防司马懿来袭。当晚末将又再三劝殿下要防魏兵劫寨。可殿下就是不听,末将也是无可奈何。军师若是不信,可问各部将校。”

    贾仁禄向刘封瞧了一眼,问道:“马忠之言可属实?”刘封点了点头,贾仁禄对马忠说道:“算你小子蒙混过关了,滚你妈的蛋吧。”

    马忠如获大赦,鼠窜而出。

    贾仁禄从案边一堆文书中,抽出一张来,掷于地下,对刘封说道:“这便是你立的军令状,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若不胜,便即喀嚓。如今你还有何可说?”

    刘封泣道:“末将无话可说。”说着向左右看了一眼,道:“末将有一事相求,若军师答应了,末将死也瞑目。”

    贾仁禄挥手令诸将退下,问道:“何事?”

    刘封道:“最近末将终于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了,就是京县道上末将搭救的那名女子,如今她就在末将府中,还望……”

    贾仁禄道:“知道了,你我亲如兄弟,你老妈就是我老妈……她好象比我还小……你放心,我自会将她接入府中好生奉养。”

    刘封泪流满面道:“多谢军师。”说完连磕了三个头,便即起身向帐外走去。

    众将见刀斧手拥着刘封而去,知其凶多吉少,忙入帐劝谏,蒋琬道:“昔楚杀子玉而文公喜,秦用孟明而襄公惧。如今天下未定,而斩杀勇将,诚为可惜。”

    贾仁禄将诸葛亮斩马谡的台词搬将出来,道:“昔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方分争,兵戈方始,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合当斩之。”

    赵云道:“殿下乃是皇上义子,皇上因其屡立战功,新近封其为广武侯,食邑五千户,可见皇上对其十分信任。若军师未请示皇上,便将其斩,一旦皇上怪罪下来,恐军师知罪不起。”

    贾仁禄已知刘封身份,原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喀嚓了,以绝后患。却见众将都欲相救,自己实在不好驳了众将的面子,暗暗叹了口气,道:“既然子龙也这么说,那我便写一份表章奏明,要杀要放全由皇上定夺,如何?”

    众将齐声道:“军师之言甚善!”

    贾仁禄向蒋琬看了一眼,老脸一红,尴尬地道:“这奏章嘛。”

    蒋琬微微一笑,提笔写就,将笔递给贾仁禄,贾仁禄在末尾署上大名,道:“将刘封关进囚车,送回长安,交由皇上落。”举起一面令牌,道:“马忠,这事便由你去办。”

    马忠答应一声,伸手接令。

    这日马忠将刘封押解进京,送交廷尉狱中,自己则来到宫门口,等候刘备召见。刘备听近侍报说马忠来了,以为他又来送捷报了,心下大喜,忙宣他进殿。近侍引着马忠来到宣室殿,马忠三跪九叩之后,双手呈上贾仁禄的奏章。

    刘备展开一看,勃然大怒道:“竖子不知轻重,坏朕大事。他即立了军令状,便当依法斩,何必来报!”

    马忠道:“皇上息怒,如今天下纷争,正是用人之际,殿下文武全才,杀了实在太可惜。人才难得而易失,还望皇上三思。”

    刘备怒道:“军中无戏言,若封儿没立军令状,还有情可原。既然他当着三军之面立了军令状,事败之后,便当依令而行,又有何话可说,何请可讲?”

    马忠道:“可殿下毕竟是皇上义子,还望皇上念及……”

    刘备道:“法不容情,别说他只是朕的义子,他便是朕的亲生儿子,也一样要斩!”

    马忠还要再说,刘备挥手道:“这事朕知道了,你远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马忠只得行礼退出,来到宫门口,又遇到贾府下人,微微一笑,对那人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急事要见夫人,快带我去见。”

    那下人忙引着马忠来到贾府,甄宓正在书房读书,闻报之后,便在书房接见了他。马忠将刘封如何讨令攻城,如何不听自己谏阻,又如何被魏兵放火烧营,致使大军惨败,将要被斩一事说了,甄宓听闻刘封将要被斩,心中一凛,问道:“仁禄是怎么处理的。”

    马忠道:“军师当时正在气头上,怒要斩,众将苦劝方住,改为上表请皇上定夺。”

    甄宓心念一转已知贾仁禄心意,道:“如今皇上赫然震怒,口口声声要斩。这事当真十分棘手,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顿了顿,又道:“你曾苦劝过殿下,可是言不见用,心中当是十分忿愤,为何还一再为他说话?”

    马忠道:“殿下文武双全,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杀了对国家来说实是莫大的损失。这可是国家大事,我又怎可因私废公?”

    甄宓点点头,道:“将军之言甚是,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请将军谅解。”

    其时全长安的人都在传说贾府的甄夫人如何了得,未出嫁前替家里打理诺大一摊生意,好生兴旺,家累千金,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马忠自是早有耳闻,不过却认为众人以讹传讹,难免夸大其实,心中颇不以之为然。此时自也没指望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能出什么主意,说道:“既是如此,末将告辞了。”

    甄宓问道:“仁禄在军中过得可好,可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马忠将贾仁禄在军中情形一一说了,甄宓听说他每晚都要对着地图出神良久,直到很晚才睡,次日一早便即起床操持军务。不过吃得倒挺多,他的饭量在军中已算是数一数二,仅比孙礼、马等大饭桶略少一些而已,不禁又是伤感又是好笑,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该笑还是该哭,出了一会神,便令人赏了马忠,马忠推辞不得,只得收了,施施然离去。

    貂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甄宓也不回头,微笑道:“呵呵,都听到了?”

    貂婵道:“嗯,相公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这可怎么得了。”

    甄宓笑了笑,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一点也不爱惜身体。他曾说过在他那个时代,他每晚玩游戏都要玩到深夜一两点,按现在时辰来讲,也就是三更时分方才睡觉。”

    貂婵接口道:“嗯,他已经四十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如此糟蹋身子,早晚有一天会吃苦头的。他平常最听你的话,你写封家书去劝劝他吧。”

    甄宓苦笑道:“他听我的话么?我不止一次的叫他要多读些书,长点学问。可他每次都是阳奉阴违,表面上跟你哼哼哈哈,其实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貂婵笑道:“呵呵,他曾对我说过,书上的那些子曰诗云的,他一见到了便想睡觉。”顿了顿,道:“这不正好么,妹妹托人带几本古书到军中,他一看之后,便只想睡觉,不会再想其他了,呵呵。”

    甄宓笑道:“你要不拿根棍子在后面看着他,他肯定连碰都不会碰那些书一下的。他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有让他吃到苦头了,他才知道盐打哪咸醋打哪酸,现在你便是说出大天来,他也是听不进半句。”

    貂婵道:“嗯,你说的对,那就不劝了。好在他饭吃得倒不少,虽然时常熬夜,却也能抗得住。”

    甄宓道:“好在我们家道殷实,若是一般人家,像他这样吃,早就吃穷了,呵呵。”

    貂婵道:“会吃才好呢。唉,可就是长不胖。”

    甄宓道:“呵呵,说正经的。刘封的事你可听到了?”

    貂婵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看。”

    甄宓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仁禄想借这个机会杀了刘封,以免天下大乱,于是我也就不为马忠出主意了。这事可不能让桂花知道,不让会出大乱子的。”

    貂婵点了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刘封好歹也算是你的徒弟,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于心何忍?”

    甄宓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他死,可是这军令状可是他自愿立的,没人逼他。如今败了,又有何话可说?”

    貂婵道:“就不能格外开恩么?”

    甄宓道:“军令如山,若违反军令可以不死,那军令还有谁会执行?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还怎么打胜仗。春秋时晋楚泌城之战,晋国元帅荀林父管不住手下的将领,致使手下将领各自其事,凡事都不经元帅擅自执行。楚兵杀到,晋国将领各打各的,互不照应,结果大败亏输。逃到黄河边上时,由于船只过少,晋兵个个急着渡河,上不了船的便伸手攀着船沿往上爬。于是抢先上船的人,为防船只倾覆,便拔刀将自家兵士的手指斩断……”

    貂婵倒抽了一口凉气,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竟有这样残忍的事情?”

    甄宓道:“船上的人也是为了活命,倒也怪他们不得。这事说来说去,就是有令不行,才会有如此惨败。”

    貂婵道:“嗯,这么说刘封是死定了?”

    甄宓点头,道:“嗯,看来凶多吉少。”

    二女又说了一会话,甄宓继续看书,貂婵退了出去。她们没想到的是,这番话竟被桂花听了去,今日原本是梅花当值,照应府中大小事务。可这小妮子一时犯懒,约上红袖她们打麻将了,将事情全托给桂花处理。桂花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此时她正往书房送茶,走到窗台时,便听到了马忠与甄宓的谈话,大吃一惊,手中的茶碗险些摔了下来。她定了定神,便悄悄退了下去,别遣人送茶,自己则跑到刘府去告诉彩英。彩英听完之后,便觉眼前一片模糊,当即晕了过去,过了良久方才醒来。

    申时时分,登闻鼓厅前来了一个女子,大踏步直闯进厅内,提起鼓槌,便往大鼓上砸去,但闻咚咚咚之声响起,朝野震动。

第四百四十七章 彩英救子

    这登闻鼓厅是刘备依贾仁禄所说而建,位于未央宫西南角,但凡身负奇冤的百姓一击此鼓便可不经过地方官员,直接将冤情上达天听。贾仁禄曾在电视中看到古代有这么一个部门,自也不知是真是假。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贾仁禄在刘备面前吹牛,说漏了嘴,将这个天机喷了出来。刘备一听,立时便觉得很有搞头,心想此举一来可使自己知道民间疾苦,二来也可杜绝地方官员欺瞒皇上,营私舞蔽,胡作非为,可谓好处颇多,于是便令人建了一个登闻鼓厅,以便含冤百姓上告。当然若是吃饱撑着没事干的刁民想拿皇帝涮着玩,为了一睹龙颜而胡乱击鼓,一经现,立即凌迟,以此告诫世人皇权神圣不可侵犯,皇帝不是那么好消遣的。

    由于诸葛亮善于治理地方,长安城中太平无事,这登闻鼓厅自建成之日起,一次也没用过。其时守厅的小卒正靠着墙打磕睡,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忽然间听鼓声大震,吓了一大跳,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女子,大声叫道:“好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知道,这是登闻鼓厅,一击鼓便可以见到皇上。”

    那小卒误以为她是削尖脑袋想进宫面圣为求富贵的势利女子,道:“你当这是选妃啊!你可不知道,你这一下子可把天给捅破了。”

    那女子道:“我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今天我非见到皇上不可。这登闻鼓厅到底管不管用?击鼓之后能不能见到皇上?”

    那小卒见到执迷不悟,死心不改,暗暗叹了一口气,道:“能是能,不过……”

    便在这时一名近侍从侧门走了进来,问道:“何人击鼓?”

    那小卒忙恭敬肃立,指着那女子,说道:“就是她。”

    那近侍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可知道胡乱击鼓的后果?”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说是要被凌迟处死。”

    那近侍道:“嗯,那你有何冤情?”

    那女子道:“等见到了皇上,我自然会说。”

    那近侍点点头,道:“皇上正在左近同淑妃娘娘下棋,听闻鼓声便即令我前来探视,你随我来吧。”说着头前引路,那女子跟了上去。

    那小卒未成婚配,望着那女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暗叫可惜。

    过了良久,那近侍引着那女子来到一所花园,那女子举目四望,但见花团锦簇,暗香浮动。不远处刘备身着龙袍坐在石凳上与对面一名宫装打扮的女子下棋。那女子抢上数步来到刘备面前跪倒,行礼已毕。刘备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朕怎么觉得你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那女子道:“民女名唤彩英。”

    刘备一拍脑门,道:“朕想起来了,群臣劝进那日,朕曾在骠骑将军府见过你。”顿了顿,又道:“你有何冤情?”

    彩英道:“听说皇上要杀义子刘封,不知可有此事?”

    刘备道:“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封儿自愿立军令状,事败之后理当斩,不然何以服众?”

    彩英强忍住哭泣,道:“若皇上真要杀一人以行军法,请杀民女,而饶殿下一命。”

    刘备问道:“封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愿为他去死?”

    彩英道:“殿下曾救过我一命,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如今殿下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

    刘备心中钦服,道:“可军法毕竟不同于儿戏,岂可让他人代替?”

    彩英道:“殿下文武全才,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杀了诚为可惜,还请皇上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刘备怒道:“让他攻一个榆次都攻不下来,如此无用之人,要来何用?”

    正说话间,近侍走近禀道:“启禀皇上,谏议大夫杨阜在外求见。”

    刘备笑了笑道:“又一个来为刘封讲情的。宣他进来”

    过不多时杨阜走了过来,行礼已毕,刘备笑道:“你可是来为刘封说情的?”

    杨阜道:“臣非为刘封而来,乃为社稷存亡而来。”

    刘备问道:“哦,何事关乎社稷?”

    杨阜道:“如今皇上兴兵讨贼,人才自是越多越好,若当此之时斩杀大将,于军不利。臣恐天下贤士就此裹足不前,无人再来辅佐皇上,社稷危矣。”

    刘备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为刘封说情。”顿了顿道:“刘封强要出头,却损兵折将,丧师辱国,如此庸才杀了于朕何损?”

    杨阜道:“只一战岂能看出一个人是贤是愚?昔高皇帝同项羽为敌,百战百败,难道高皇帝也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庸才么?”

    刘备道:“这个……”

    杨阜道:“前方战事,臣也略有耳闻,刘封初临战阵,见司马懿屡战屡败,便大意轻敌,认为司马懿是无用之物,城池一鼓可下。于是疏于防患。再者他的对手是司马懿,他不是司马懿的对手,那是不待人言而后知,既便败了也是情有可原,非战之罪。”

    刘备道:“朕也没怪他打了败仗,朕详细询问当时情况。说实话若换作朕来打,估计也是要败的。”当时刘备详细询问马忠刘封是如何攻城的,马忠一一说了,刘备听了之后现刘封立营法则,竟与自己心中所想十分相像,不禁汗流浃背。原来他屡胜之后,满耳竟是溢美之词,也开始飘飘然起来。心想有朝一日也要像曹丕那样,来一次御驾亲征,调上四五十万人,摆一个七八百里的连营,好告诉世人我刘备终于熬出头了,现在也有百万大军了。就好像一个暴户,突然赚了一大笔钱,不拿钱在人前点着玩,炫耀一番,总觉得心里不爽一般。

    刘封这一失利,无疑在刘备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使他彻底冷静下来,反思前事,终于认识到自己太过骄傲,长此以往,终有一天要坏菜的。不过他这一正确认识,仍在好似怒涛狂澜一般的马屁之中坚持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备顿了顿,又道:“可是他已立了军令状,一切已无法挽回。”

    杨阜道:“还请皇上法外施恩。”

    刘备摇了摇头,道:“若是朕的义子触犯军律,可以不死。将来同样犯了军律将要被斩之人又怎会心服?”

    杨阜暗暗点头,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刘备挥手道:“这事朕自会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其实这刘封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救,只要刘备下一道圣旨赦了刘封之罪,满朝文武谁也不敢说上半句屁话。可自从刘封那日在大殿上举动反常之后,刘备心中难免耿耿于怀,只不过看在长久以来的父子之情,隐忍不而已。如今他十分喜爱刘贵妃,已到了没有她不成的地步。他爱刘贵妃多一分,对刘封的猜忌自然也就加一成。如今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将他喀嚓了,以免来日之患。

    彩英见刘备杀刘封之意甚坚,无可挽回,眼圈一红,泪珠滚滚而下,道:“皇上不能杀他!”

    刘备问道:“哦,却是为何?”

    彩英向左右瞧了一眼,刘备笑道:“在场之人都是朕的心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彩英犹豫片刻,一咬牙道:“他便是弘农王刘辩的唯一骨血,皇上若杀了他,光武皇帝一脉可就此断绝,他日九泉之下,皇上有何面目去见光武皇帝。”

    这番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愕然,刘备脸色数变,颤场道:“什么,他……他……他竟是弘农王之子!”

    杨阜道:“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你说他是弘农王之子,可有证据?”

    彩英泣道:“我便是他的母亲,又怎会不知?”

    刘备忽然想起劝进当日彩英心情激动,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汉室正统,可问道谁是汉室正统之时,她却又含糊其词,不肯即答。想到此心下了然,道:“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说?”

    彩英道:“若是我一早说了,你能容他活到现在么?”

    刘备笑道:“你把朕看成什么人了,朕如何会做那种不忠不义之事。当日你若说了,这会封儿早已是皇帝了,还有谁敢为难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他是弘农王之子,那朕不但不能杀他,还应将皇位让他,自己退就臣位,尽心辅佐,以期兴复汉室。”

    杨阜跪伏于地,道:“不可,万万不可。皇上登基以来,四方升平,百姓拥戴。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别说他只是弘农王之子,灵帝之孙,即便是灵帝复生也不可再居此位了。皇上若是有让位之意,臣万死不敢奉诏!”

    彩英冷冷地道:“你看看,既便皇上有心让位,可大臣们都不同意,这事如何能成?到时只要有一个大臣趋颜附势,行刺殿下,殿下便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又怎么敢说出来。”

    刘备对杨阜说道:“朕平来就没打算当这个皇帝,都是你们一再逼朕做此不忠不义之事。当初朕到许都见到了孝献皇帝,孝献皇帝按族谱排行,赐朕为皇叔,并将朕召至偏殿。对朕言道高皇帝、光武皇帝创业艰难,历经百战方有现今天下。可自他即位已来,国运日衰,群雄并起,汉祀将斩,如今能扭转乾坤的只有朕一人而已。跟着便嘱咐朕尽力辅佐他,勤劳国家,中兴汉室。言犹在耳,可朕却未禀皇命,自立为帝,大逆不道,九泉之下朕有何面目孝献皇帝?”

    杨阜道:“献帝嘱咐皇上要中兴汉室,自是有意让皇上继承皇位。如今皇上若轻弃江山,使得天下大乱,百姓不宁,如何对得起高皇帝、光武皇帝?”

    刘备道:“当初只因孝献皇帝驾崩,又找不到比朕更合适的继承人,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迫不得已,这才行皇帝事,实际上也就挂个名而已。朕当时心中便想等到现了更适合的人选,朕一定要将皇位让给他,交卸这份重担。这样朕上对得起二十四帝,下得对得起群臣,岂不两全齐美?”顿了顿又道:“如今弘农王之子尚在人世,他是光武皇帝嫡派子孙,这天下本来就是他的,朕如今将皇位禅让于他,有何不可?”

    杨阜道:“刘封到底是不是弘农王之子,还有待查察。这事实在太大,皇上总不能因彩英的一面之词,便将皇位拱手让人吧。”

    彩英道:“他背上有一个复字,那是他小的时候,弘农王亲自给他刻上去的,如今年岁大了,那字随着身子的长大而变大,已扭曲变形了,这又如何能做得了假?”

    杨阜道:“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原先是何许身分,如何遇上了弘农王,这些都没有人知道,总不可能只因刘封背上有一个复字便说他是弘农王之子吧。”当然若没有十分重大的原因,没有人会吃饱撑着在自己的孩子背上刻字玩。杨阜和刘封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见过他背上的刻字,当时就觉得十分诧异,心想这孩子的身世定当非同一般。如今听彩英如此说,心中已信了七八成。不过他知道刘封不适合当皇帝,他年纪太轻,经验太浅,根本无法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站稳脚根,就这么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根本就是在害他,于是便一口咬定彩英是在胡说八道。

    彩英见杨阜直斥自己说谎,气得浑身乱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备道:“彩英的身份已由少帝生母何太后证明,不容置疑,她说的这一切应当是真的,刘封的确是弘农王之子。”对彩英说道:“朕先将封儿从狱中放出来,至于禅位之事,牵涉实在甚广,明日早朝朕同群臣商议之后,再作决定,你看如何?”

    彩英也知刘备不可能将好不容易到手的皇帝位痛痛快快让将出来,点了点头,磕头谢恩,径自去了。杨阜死性不改,仍要再劝。其时刘备乍闻刘封便是弘农王刘辩之子,心中郁闷,正没好气,一顿臭骂,将杨阜骂得个狗血淋头,跟着将他轰了出去。

    次日早朝,刘备在一名近侍陪伴下来到未央前殿,走到龙椅边上时,摸了摸扶手,出了一会神,方坐入椅中,四下一看,问道:“刘封怎么没来?”

    诸葛亮道:“刘封蒙皇上释放,现正在家中休养。”

    刘备道:“宣他上殿。”

    过不多时,刘封进殿,刚要跪倒行礼,刘备摆手道:“免礼,赐坐!”

    刘封已从彩英那得知自己的身份。其时他自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小命,心中着实高兴。一听自己竟是弘农王之子,着实吃了一惊,呆若目鸡。随即便是一阵狂喜,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起来。心想刘贵妃不过是嫌自己身分低微,这才舍却自己跟了刘备。如今自己才是名符其实的汉室正统,这江山早早晚晚都会落到他手里。到时他穿上龙袍,坐上龙椅,刘贵妃又怎能不弃暗投明,重投怀抱?当晚他脑子里尽想着自己穿着龙袍搂着刘贵妃的旖旎情景,又哪能睡得着?

    此时他见刘备如此待他,倒也不如何吃惊。心想待会群臣商量完了,刘备退位,自己就要到刘备的位子上去坐了,一想到此,心中便是一阵欢喜。

    一名近侍搬了张胡床放在御案右侧,刘备伸手一指,微笑道:“来这坐。”

    除了杨阜之外,群臣尚不知刘封身份,见刘备如此礼遇刘封,莫明其妙,群情耸动。

    刘封眼光在群众脸上一扫,面有德色,昂挺胸,走上高台,来到座位上坐好。

第四百四十八章 出封陇西

    诸葛亮道:“臣听闻刘封在军中立了军令状去打榆次,结果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按律当斩。皇上若念及人才难得,饶了他废为庶人也就是了,为何竟要如此礼遇?”

    刘备向群臣瞧了一眼,笑道:“朕这么待他可是有原因的。刘封你自己说说你是谁。”

    刘封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是弘农王之子,姓刘名复!”

    话音刚落,阶下一遍哗然,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乱了好一阵,方才安静下来。

    刘备道:“对的,朕已查明,他便是光武皇帝嫡派子孙,弘农王之子刘封……复,呵呵叫惯了一时还真不好改口。”顿了顿道:“当初只因找不到汉室正统,朕才不得已而即位,如今刘……复即然复出,朕理当禅位,退就臣列。”

    刘封闻言之后,欢喜之情现于颜色。

    此言一出,阶下又是一阵混乱,过了良久,群臣安静下来。刘备攻成都时,太傅许靖逾城投降。刘备感其殷勤,对其信任有加,屡屡加官进爵,过年过节赏赐也十分丰厚。如今这六部九卿中,就属他的官最高了。许靖见刘备已国士待已,自也以国士报之,对他是死心踏地的忠诚,一听刘备竟要禅位给这么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毛孩子,胡子登时翘得老高,道:“皇上让位之议,臣许靖万死不敢奉诏。”

    群臣一齐跪倒,齐声道:“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刘封没想到阶下大臣平时一个个对他赞许有加,巴结奉迎,马屁拍到十足十。可事到临头,竟都不识抬举,不禁心中大恨。

    刘备道:“朕望之不似人君,窃居大位,实是明不正言不顺,心中不胜惶恐。如今正主来了,朕这皇位便该让他。”

    许靖道:“皇上受群臣百姓拥立而即帝位,怎么说是窃居大位?皇上苦心戮力,夙夜忧思,从平原弹丸小郡展到现今的七州之地,功德巍巍,虽汤尧禹舜不能过此。而刘封……”

    刘封道:“我叫刘复!”

    许靖横了他一眼,道:“管你叫什么。”接着对刘备:“而刘封身无寸功,却坐享其成,群臣如何肯服。这不服自然要出乱子。皇上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支离破碎么?”

    刘备道:“朕自然不忍心见汉室江山毁于一旦,可这江山毕竟是孝灵皇帝传下来的,有分继承自然是他的子孙,朕分属旁支,按理是不能僭越的。”

    诸葛亮道:“汉室江山乃高皇帝所创,皇上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如今汉室江山由皇上继承有何不可。”

    刘备道:“朕祖上虽是先汉皇族,但传到朕这一辈已然式微,沦为织席贩履之徒。朕出身微贱,如何能当此大位?”

    钟繇道:“当初王莽篡汉,皇纲失统,光武皇帝龙兴南阳,起兵诛暴乱,遂有天下。光武皇帝一族原也式微,可光武皇帝却登极称帝,可见皇帝不一定要出身高贵的人来担当。”

    刘封见刘备诚心让位,而群臣却刻意刁难,不禁心头火起,道:“这江山本来便是我父亲弘农王的。当初只因董贼擅行废置,献帝这才登位。如今献帝驾崩,这江山便该由弘农王的后代继承,这么明显的事实,又有什么好争的?”

    杨阜怒道:“一派胡言!如今别说是你,便是你爹爹复生,也不可能再当皇帝了。”

    今天刘封可谓有备而来,昨晚他知道自己是弘农王之子后,兴奋的睡不着,于是便翻箱倒柜,将所有关于汉朝历史的典籍全都找了出来,狠狠啃了一个晚上,听了杨阜之言,便道:“先生一再教我要分清是非善恶,没想到自己却不分是非,不知善恶。弘农王是孝灵皇帝长子理当继承江山,先生为何说他不能再当皇帝?”

    杨阜道:“此一时彼一时,孝灵皇帝宠幸宦竖,暴虐无道,百姓恨之入骨,争相揭竿而起,以致天下大乱,诸侯纷争,迁延至今,尚未平定。我曾对你说过,老百姓其实才不管谁来当这个皇帝,他们最关心的便是当权者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如今这个民不聊生的混乱局面全是灵帝一手造成的,你自己说说,老百姓如何还会欢迎灵帝或是灵帝后代重新来治理江山?而当今皇上起身于细民,熟知民间疾苦,加之仁德著于四方,深受百姓及群臣的拥戴,他才是现今皇位的不二人选。如今他却要把江山让给你,百官如何会服?百官既不服你,这个皇位你又如何坐得安稳?”

    刘备道:“义山之言差矣。朕避位之后,尽心辅佐刘封,群臣又如何会不服?”

    诸葛亮道:“臣原本已绝出仕之念,是皇上不以臣卑鄙,委自枉趋,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臣为皇上诚心所感动,这才出山相助。若皇上决意禅位,臣便当复回南阳做一介布衣,从此之后不再过问政事。”

    刘封小声嘀咕,道:“也没见你这家伙有何本事,走了便走了吧,谁稀罕啊!”

    刘备听见了他这番话,怒道:“孔明先生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经世大才,朕辖下的七州之地在他的治理下物阜民安,一派太平景象。将来你登基之后,若没有他辅佐,这江山肯定长不了。”

    钟繇道:“若是孔明先生要走,微臣也打算乞骸骨,归耕于野。”

    杨阜道:“臣也乞骸骨。”

    阶下大部分官员齐声叫道:“若是皇上禅位,微臣请辞。”

    刘封气塞胸臆,心道:“滚,都给我滚!你们不想当官,可有的是人想当。只要我当上皇帝,还怕找不到人?”

    刘备面有忧色,道:“你们都走了,谁……”

    便在这时,一个近侍走进殿来,袖出一份奏章,道:“骠骑将军遣急足送来表章一道……”

    刘备急忙道:“哦,仁禄的奏章,拿与朕看。”

    那近侍双手呈上,刘备接过一看,长眉一轩,道:“不知怎的,仁禄竟也知道朕欲禅位之事,在表章中言道若朕一意孤行,他便立即下野,携美媚逛西湖去者。”

    别人说要辞职,刘封都不会在意,可贾仁禄在表章中说要下野泡妞,刘封便坐不住了。他素知贾仁禄用兵如神,如果他也跑了,这锦秀江山估计用不了两个月便要改姓了。

    刘备叹了一口气,对刘封说道:“仁禄若走了,这江山你如何坐得安稳?”

    刘封面如死灰,呆若木鸡,出了好一会神,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阜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没人服你,这天下你便得不到。”

    刘封叹了口气,道:“先生之言甚是,这皇帝我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去吧。”

    杨阜微微一笑,心想若非自己情急智生,刘封不可能这么轻易便服软。原来昨日杨阜出宫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了贾府,同甄宓合计了良久。甄宓知道刘备与刘封都对贾仁禄十分倚重,若是他上表请辞,刘备肯定不会一意孤行。于是便献计仿冒贾仁禄的笔迹写一道表章递将上去,迫使刘备收回成命。杨阜觉得此计大妙,举脚赞同。当下甄宓便仿照贾仁禄的笔迹写上一道表章,令心腹下人于早朝之时,递进宫中。

    甄宓和贾仁禄朝夕相处,对他的性格自是极为熟悉,这份表章从用词到笔迹,无一不像,刘备和刘封一时之间也难辩真伪,无不信以为真。甄宓这一手果然大收其效,刘封见贾仁禄不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气馁,也就没空去想晋阳离长安几近千里之遥,贾仁禄的表章如何可能这般迅的到了刘备的手中。

    刘备素知贾仁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见到这道表章也就不觉得有何奇怪,道:“即是仁禄也不同意,那禅位之意作罢。孔明,传朕旨意,命有司草制,册封刘封为皇太子。”

    群臣吃了一惊,台下又是一阵混乱。

    诸葛亮道:“皇太子刘禅素无过犯,无端废黜,群臣必然不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禅年方四岁,啥也不懂,想犯错误也无从犯起,所以诸葛亮如此说,群臣自然没有异议,纷纷附和。

    刘备道:“这江山原本就是弘农王的,朕窍居此位,总觉得心中有愧。即然朕禅位,你们不服,那朕便立刘封为皇太子,待朕百年之后,便将江山传给他。反正他原本就是朕的义子,立他为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对刘封说道:“朕收你为义子时,给你起名叫刘封,如今既然立你为太子,你暂时先叫刘封吧,一来叫惯了,乍一改口十分不便,二来使天下之人知道你是我的义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待日后你登基即位,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朕也管不了了。”

    刘封心想和皇位相比,一个名字实在无足轻重,便点点头。刘备微微一笑,道:“孔明你这便去通知有司草制。”

    诸葛亮并不起身,说道:“如今太子刘禅年幼,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不会口出怨言。他日太子长大**,知道自已无端被废,心中能服气么?若是不服气,必将夺位。到时兄弟二人同室操戈,变乱一起,吴魏两国乘机来攻,大汉必有亡国之祸。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群臣纷纷点头,齐声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备迟疑道:“这……到那时朕说不定已统一天下,吴魏两国不存在了,如何还会兴兵来攻?”

    诸葛亮道:“皇上今日若是废黜太子,异日太子年长,必有陵替之祸,到时不管谁死了,皇上心里都不会好受吧?“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许靖道:“立储乃国家大事,关乎社稷存亡,怎可不思之再三?当初袁本初、刘景升便是因立储时未思虑周详,致使同室操戈,邦国灭亡。事例不远,皇上怎可不引以为戒?”

    群臣齐声道:“皇上若是立刘封为皇太子,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谁当这个太子,大臣倒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自己这官能长久的当下去。如今刘备年事已高,说不准哪天两腿一翘便死挺了,到时若是刘封即位,一定会衔今日不推举他称帝之恨,大加诛戮,到那时官没得当不说,这小命还得玩完,这可不是闹得玩的。于是群臣同仇敌恺,不约而同的出言反对立刘封为太子。

    刘备见众谋不协,也知此事难成,向刘封瞧了一眼,面有愧色,道:“大臣们都不同意,朕也无可奈何。”说着沉吟良久,道:“这样吧,朕以皇帝之礼改葬弘农王,并封你为弘……陇西王,立储之事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原本刘备想封刘封为弘农王以继承他老子的爵位。可转念一想,弘农郡东边洛阳,西临长安。函谷关在其东,潼关在其西,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可谓天下劲兵处,若将刘封封在那里,万一不老实起来,引兵袭取长安、洛阳,均十分近便,令人防不胜防。于是便改口将他封到了陇西,这陇西介于西垂,北边金城郡,东临南安郡,南边与武都、阴平二郡相接,境内羌汉二族夹处,胡骑活动十分频繁。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的人一听这个郡名便知道封到那里名为升官实为贬谪,这小命随时都有玩完的危险。

    刘封心念一转,已明其意,刚要措词推辞,便听刘备说道:“即然你没有意义,那就这么办吧。”

    诸葛亮转脚定钉,道:“皇上圣明!”

    群臣跟着起哄,道:“如此一来弘农王一脉得以延续,弘农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高兴。皇上泽及白骨,真乃仁义之主也。”

    刘封一脸郁闷,心中虽觉得无限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跪倒谢恩。

    刘备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朕为何将你封到陇西,你可知道?”

    刘封心道:“这还有什么不好猜的,一定是你忌惮我,才将我封在那种鬼地方,说不定还想借羌人之手杀了我。”心中虽如此,表面上仍是一脸恭谨,道:“孩儿不知。”

    刘备道:“陇西边胡,羌人经常经扰,百姓苦不堪言。你去了那里,便可整军经武,荡平西羌,这可是不世奇功啊。你若真能立此奇功,朝中大臣还能不服你么,到那时你再当来太子,便像个样子了。”

    刘封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安得什么心。”说道:“孩儿一定努力建功,不辜负父皇期望。”

    刘备笑了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定能成的。”

    当晚未央前殿大摆筵席,庆祝刘封封王,席间宾主尽欢,刘封自然是众矢之的,被灌得烂醉如泥,酒酣宴罢,刘封已人事不知,被人抬了回来。彩英虽做过乞丐,孤身闯荡过江湖,但也只对中原各郡地形了若指掌,对长安已西的地理自然是一无所知,不知陇西实是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根本没人爱去的地方。她也知一下子要叫刘备把皇位让出来,那是根本没可能的事情。一听刘封被为陇西王,也是十分的高兴。只是那时刘封醉得如一堆烂泥,一躺到床上便打起呼噜,根本没法向他道贺。

    次日将近午时,刘封方才酒醒,只觉昏昏沉沉,天旋地转,挣扎着站起。一名婢女见他醒来,便即上前服侍。便在这时,忽听外间有人高喊圣旨到,刘封忙穿好衣衫,冲了出去,跪听圣旨,宣旨的近侍,摇头晃脑的大声念颂。刘封侧耳细听,只听圣旨上言道陇西边胡,不可一日无人守把,是以刘封不能稍作停留,即日起便前往陇西上任。

第四百四十九章 挑拨离间

    圣旨全文冠冕堂皇,骈四骊六,十分冗长。那近侍唾沫横飞,好不容易方才念完。刘封知道刘备不愿让他再留在长安,心里更加郁闷,暗暗叹了一口气,领旨谢恩。跟着将一众仆役都叫到跟前,当众宣布的彩英的身份。众人没想到终日窝在脏肮角落里刷马桶的彩英,居然是王太后,听了之后不禁大吃一惊。人群之中大部分人虽说看不起她,却和她没有什么过节,不禁暗自庆幸。少数一见到她便呲牙冽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家伙,背上汗水涔涔而下,颇后悔当初见她好欺负,便乘机整治她,这下可闯了大祸了。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巴结王太后,以赎前衍。

    跟着刘封便即命人收拾行装,准备起程。自己则望着未央宫的方向,怔怔出神。正愣神间,忽觉得一只手掌搭上了他的肩头,回过神来,向后看去,只见彩英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老脸微微一红,道:“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彩英道:“去找她吧。”

    刘封问道:“找谁?”

    彩英道:“画上的那个女孩啊。”

    刘封叹了口气,道:“要想见她一面可比登天还难。”

    彩英还不知刘贵妃之事,见刘封时常对着刘贵妃的画像出神,以为他看上了一个女子,而女方家长嫌他出身微贱,门不当户不对,不许他们来往,便道:“哦,如今你是陇西王了,位高权重,对方怎能还看不上你,快去吧。”

    刘封苦笑,道:“她已入宫为妃,宫中禁卫森严,我又怎能见得到她?”

    彩英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

    刘封便将自己已刘贵妃如何相识,又如何失散,多年之后又如何与她重逢,却现她竟然便是匈奴单于用来和亲的义女,如今入宫成了贵妃之事一一说了。彩英十分生气,说道:“匈奴眼看就要灭亡了,她身为单于义女,自然要为国分忧,嫁给刘备乃是迫不得已,倒也怪她不得。这事说来说去,都是刘备不好,刘备既然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便该将她让给你才是,怎可自己娶了去?”

    刘封道:“过去之事,父皇好像还不太清楚。”

    彩英四下一瞧,只见仆役婢女正收拾行装,往来如梭,便牵着他的手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悄声道:“你怎么还叫他父皇,你父亲可是踌躇满志,却时运不济的少帝,根本不是这个假仁假义的刘备。”

    刘封点了点头,说道:“平时叫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口。”

    彩英冷冷地道:“刘备可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既便刘贵妃没有明说,他也不可能猜不到其中关窍。亏得你还傻傻的蒙在鼓里,如今他将你远远支走,怕也有疑忌你的心思在内。”刘备占着原本应该属于刘封的皇位却不让出来,彩英自是对其十分痛恨,于是便千方百计的挑拨他们“父子”反目。

    刘封出神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娘说的没错,他是有这层意思。”

    彩英四下瞧了一眼,道:“如今你已是王爷,出镇一方,手握兵权,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一旦时机成熟,你便举兵……”

    刘封连连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义父将我养大,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彩英道:“他将你养大,不过是想让你做他手中杀人之刀,替他夺取天下罢了。若是他真念及父子之情,便该力排众议立你为太子,可他却将你远远的逐了出去,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刘封沉思良久,道:“这事还须从长计议,不可造次。”

    彩英道:“我也没让你现在举兵,等你到了陇西之后,咱再慢慢商量。你这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你背上刺了个什么字。你爹爹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辜负于他。”

    刘封面色郑重,道:“嗯,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这事等到陇西再慢慢商议。”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话,下人来报,行礼已收拾停当,刘封便即入宫向刘备辞行。刘备亲率着百官送出城来。刘备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眼泪顺着面颊着流了下来,惜别之情十分真挚,观者动容。

    刘封大为感动,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二人哭了好一会儿,刘封方告辞起程,途前往陇西。刘备送了一程,又是一程,诸葛亮劝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请皇上以国事为重,尽早回宫。”

    刘备不听,又送了一程,刘封及群臣跪地苦谏,刘备这才拨马回头,一步一回,缓缓而回。其时彩英坐在马车之中,掀起车帘向外望去,见刘备如此做作,啐了一口,轻声道:“伪君子。”

    刘备的哭功在三国时代可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街上最能哭的大妈和他一比也是相形见绌。在如此神功面前,刘封自然招架不住,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队伍行出数十里,刘封想起刚才的情景,仍是唏嘘不已。

    当晚刘封一行来到槐里,扶风太守事先已知刘备登基之后封的第一个王陇西王刘封前往封国,将道经槐里。不禁诚惶诚恐,亲自扫除馆驿,出城三十里相迎,将众人让进城中,跟着便在太守府中,大张筵席,为刘封接风。扶风下属各县官员均到场坐陪,宴会气氛十分容洽。接风宴持继了近一个时辰,刘封又被灌得烂醉如泥,在一名美婢的搀扶下,回到馆驿,来到寝室门前。

    其时刘封已有十分醉意,迷迷糊糊中将那名美婢当成了刘贵妃,双臂一紧,搂住了她的纤腰,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那婢女给他吻得全身乏力,嘤地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刘封哈哈一笑,道:“妹妹,今天我总算得偿所愿。”呯地一声,将门推开,挽着那女子便向里走。

    忽听屋内一人说道:“大王好雅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先告辞了。”

    刘封大吃一惊,脑子清醒不少,瞥眼间见边上的女子根本不是刘贵妃,好生失望,一把将她推到一边,问道:“呃……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背对着他,也不回头,道:“微臣来找大王,自是有事商量,大王如此待客,怕不合道理吧。”

    那婢女原本有望一夜之间从一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变成陇西王后,却被这么一个古怪的家伙给搅黄了,不禁怒气上涌,嗔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大王寝室,定是想要图谋不诡,来人啊,快将他给我拿下了。”她一时心情激动,忘了她和刘封还没有办过正事,也就不是陇西王后,自然不能越俎代庖替刘封指手划脚了。

    那人仍不转身一言不,刘封斜了她一眼,挥手道:“退下。”

    那婢女没注意看刘封脸色,以为刘封急着想和自己办正事,嫌那人碍事,让他退下,心中一阵得意,对那人说道:“说你呢,还不快退下!”

    刘封喝道:“我让你退下!还不快滚!”

    那婢女一脸郁闷,退了下去。

    刘封见数名亲兵正急匆匆地向寝室赶来,摆手道:“孤没事,你们先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室半步。”

    众亲兵大声应是,散在四周警戒。刘封将门合上,问道:“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道:“微臣姓刘名蒙。”

    刘封向他瞧一眼,烛光摇曳中,只见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像是一个死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噫,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刘蒙笑道:“那我一定是鬼了。”

    刘封身子抖了抖,道:“你真会开玩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直毛,低头出他身后瞧去,只见地下有道长长的影子,放心大半。

    刘蒙道:“没想到久经战阵的陇西王居然会怕鬼,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今天我算是白来了。”站起身来,便要向外走去。

    刘封也不挽留,冷冷地道:“你原先冒着家父之名,到处招摇撞骗,如今还有何脸面来见我。”

    刘蒙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是来错了,刘贵妃看错人矣!”说着大踏步向屋外走去。

    刘封一听刘蒙提到是刘贵妃,全身一震,长身而起,欺到刘蒙身前,张臂将他拦住,道:“是她让你来的?她有何话要对我说?”

    刘蒙道:“大王若是想要逼供的话,不妨将我关入狱中,严刑拷打。我这人最怕疼,这要一用刑,我便全都说了。”

    刘封心中一凛,跪伏于地,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见谅。”

    刘蒙微一颔,道:“嗯,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回到座位上坐好。

    刘封来到他面前,跪地请教,道:“先生来此有何见教?”

    刘蒙道:“我受刘贵妃之托来此,问你可曾忘了昔日之情?”

    刘封恨恨地道:“哼,昔日之情我自然没忘,可是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刘蒙道:“这事你可错怪刘贵妃了,当初她说了一些绝情的话,将你气走,正是希望你将她忘了,否则你一味和她纠缠,早晚必为刘备所害。”

    刘封道:“为了她我什么也不在乎。”

    刘蒙道:“可她在乎,她担心你,甚过担心她自己。她心中翻来覆去,都是在为你考虑,而你却一点也不为她考虑。可见你不是她的知已,她看上了你当真是大错特错。”

    刘封道:“我怎么没为她考虑过?当初我劝她和我一起逃走,归隐山林,双宿双栖,这不是再为她考虑么?”

    刘蒙摇头苦笑道:“你这是在为你自己考虑吧。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们逃走了,刘备会就此罢手,让你们离去么?到时他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兵攻打匈奴,这一场战打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已不堪一击的匈奴说不定会因此灭亡。这一切罪过最后还不是要落到你们两个人的头上?到时不仅刘备要追杀你们,匈奴余党也不会放过你们,既便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将你们找到杀了。天下虽大,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刘封心觉有理,缓缓点了点头。刘蒙道:“她不想连累你,甘愿一人独自受苦,没想到你居然一点也不领情,反而怨她。唉,她这番深情当真是用到狗身上了。”

    刘封泪流满面,道:“错怪她了,错怪她了!我真笨!”说着重重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两下,说道:“她这番深意,我居然到今日方知。”

    刘蒙笑道:“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太晚。”

    刘封道:“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刘蒙道:“贵妃在宫中受皇后欺压,度日如年,希望你能助她一臂之力”

    刘封道:“我可听说皇后不得皇上宠幸,在宫中毫无势利可言,又如何欺压于她?”

    刘蒙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后虽不得皇上宠幸,但她毕竟是吴王之妹,说话十分有份量,皇上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如此一来,皇后便倚仗这个势头,颐指气使,在宫中作威作福,她见皇上宠幸贵妃,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又怎会不欺负她?”

    刘封道:“既然皇上十分宠幸贵妃,又怎会不加劝阻,由着皇后胡来?”

    刘蒙道:“皇后仗着自己是吴王之妹,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训斥她几句,她便将吴王搬了出来,还扬言要动战争。如今皇上正与曹丕为敌,自然不想得罪东吴,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皇后见皇上拿她没办法,更加无法无天,开心时整治贵妃一顿,当是庆祝,不开心时也整治贵妃一顿,当是出气。现在贵妃怀有身孕,如何还能经得住皇后的折腾?眼见着她已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所以她托我来向大王求救,还请大王念在昔日之情,好歹救上一救。”

    呯地一声,刘封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击,道:“这贱婢居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我这就进宫将她杀了!”

    刘蒙道为:“不可鲁莽!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封定了定神,道:“嗯,贵妃要我做什么?”

    刘蒙道:“皇上原本有心禅位于大王,可却被群臣所阻,未能如愿。大王可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

    刘封道:“难道也是皇后?”

    刘蒙点头道:“正是。”

    刘封问道:“我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阻我成事?”

    刘蒙道:“如今皇上年事已高,而皇太子年幼。一旦皇上驾崩,太子即位,那时新皇帝年幼不能理政,她这个皇太后便可名正言顺的临朝听政,作威作福。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王突然冒出来抢这个位置,你说皇后又怎能不想尽办法阻你成事?”

    刘封怒道:“这个贱婢,孤和她誓不两立。”

第四百五十章 刘封赴任

    刘蒙道:“皇后虽说不得宠,可却是吴王之妹,身分尊隆。朝中大臣都不敢得罪她,全都在站在她那边,势力可谓十分巨大。而大王不过是贬往穷乡的一介藩王,势单力薄,和她抗衡虽说不上匹夫撼树,螳臂挡车,却也是自不量力。依微臣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王就当微臣没有来过,贵妃也没有求过您。反正贵妃已为他人妇,大王今生已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又何必为她搭上性命?”

    刘封怒道:“你不是贵妃的人么,为何出此不忠不义之言?”

    刘蒙道:“微臣投靠贵妃乃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并非出自真心。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眼见着贵妃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微臣又怎能不为自己将来打算?”

    刘封道:“既然你打算另投他人,为何还要跑来和孤说这些?”

    刘蒙微笑道:“受人之托,必当忠人之事。微臣已受贵妃重托,自然要想方设法将事情办成,这事办好之后。她的恩德臣也算报过了,两不相欠,微臣便要自谋生路,不再为她尽忠了。”

    刘封年轻气盛,易于受激,乍听之下,勃然大怒,刷地一声,拔剑出鞘,道:“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留在世上只能是害人害己。”

    刘蒙眼见着一柄长剑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青光闪烁,寒气森森,却不感到害怕,哈哈大笑。刘封怔了一怔,道:“你笑什么?”

    刘蒙道:“识时务者呼为俊杰,我笑大王不识时务。”

    刘封怒道:“我如何不识时务?”

    刘蒙道:“大王乃少帝之子,肩负者中兴汉室的千钧重担,所谋自是不小。可取国有五难,不知大王可知晓?”

    刘封摇了摇头,还剑入鞘,道:“还请先生教我。”

    刘蒙道:“取国共有五难,有宠无人,一也;有人无主,二也;有主无谋,三也;有谋无民,四也;有民无德,五也。当日刘备于朝堂振臂高呼,欲禅位于大王,群臣同声请辞,无一人愿留身辅佐大王,可谓无人矣;少帝被废至今,汉室凋零,族尽亲叛,大王在外举事,没人会做内应,诸侯也必将幸灾乐祸,自图私利,可谓无主矣;刘备仁德素布,深得百姓爱戴,根基牢不可拔,大王却想着取而代之,可谓无谋矣;汉朝自桓灵以降,暴虐不道,百姓不附,而大王是其后代,百姓自然恨大王入骨,可谓无民矣;大王年纪尚幼,无甚恩惠施于百姓,可谓无德矣。取天下是何等艰难?而大王涉此五难欲图成事,如何称得上识时务?”

    刘封沉吟良久,点点头,道:“你自己不也是如此,还有脸来说我?”

    刘蒙站起身来,仰头望天,喟然长叹,道:“当初我一时不明,冒少帝之名,涉此五难,欲图帝位,结果亿万家财一朝尽丧,这个教训十分惨痛,大王还不引以为戒么?”

    刘封问道:“如今先生意欲何往?”

    刘蒙道:“方今天下有望一统天下的必是刘备,微臣打算改邪归正,附其骥尾,以图三餐温饱。”

    刘封冷冷道:“没想到先生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刘蒙道:“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如今想要逆天改命,既便是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成。空劳心神何益?不如顺应天命,图一时安逸,岂不是好?”

    刘封道:“哼,妹妹受辱,我又岂能坐视?如今哪怕是一座高山挡在面前,我也要将山劈开,杀出一条血路来!”

    刘蒙赞道:“有志气!若大王不嫌臣驽顿,微臣愿为大王效死力。”

    刘封道:“孤得先生,何愁大事不成?”顿了顿,又问道:“先生已言孤取国有五难,不知当如何扭转乾坤?”

    刘蒙道:“当今圣上假仁假义,百姓堕其彀中而不自知,已对其死心踏地,根基极难动摇。好在皇上年事已高,时日不多。大王当乘此时于陇西好好准备一番。其一,招览贤才,以为己助;其二,贿赂朝中官员,以为内应;其三,布德施惠,以悦百姓;如此则五难不难化矣。一旦皇上驾崩,皇后乱政。大王便于陇西高取义旗,振臂一呼,天下响应。介时大王在外攻打,贵妃在内呼应,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大事成后,大王有安邦定国之功,群臣谁不钦服,这皇位除了大王谁还敢坐?”

    这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刘封连连点头,打**里乐将出来,道:“先生一席话使孤茅塞顿开,只恨造化弄人,使孤不能早与先生相见。”

    刘蒙笑道:“现在相见,也还不晚。”

    两人互视一眼,哈哈大笑。

    当晚刘封与刘蒙同榻而卧,两人都无睡意,便于卧榻之上畅谈天下,不知不觉雄鸡报晓,东方白。次日一早,刘封便令下人收拾起程,跟着又令心腹家将准备一辆小车,将刘蒙藏于车内。

    一个时辰之后刘封策马当先而行,身后两辆小车紧随其后,缓缓而行。扶风太守听闻刘封要走自然是不顾宿酒未消,亲率众官送出城来。扶风太守见刘封身后的小车比昨日来时多了一辆,起初还以为是昨晚的酒劲尚未消退,一时头昏眼花,看走了眼。于是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确实多了一辆,不尽一脸迷茫,但转念一想,已明其理,心想一定是昨晚刘封在城中看上了哪一位美貌姑娘,于馆驿中成其好事,今天便用小车载往陇西,再行策立名号。想到此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寻思当王爷就是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只可惜自己没那种命。

    太守送走了刘封之后,在城门口出了一会神,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写下表章一道,差人火送往长安。原来刘备将刘封配边疆,还是放心不下。差急足先期赶赴沿途各县传旨,令众官严密监视,以防刘封有不轨的举动。他心中虽是如此想,却不敢明着说出来,以败坏他那来之不易的仁义之名。他只是在圣旨上告知各级官员,刘封前往封国,将道经他们所在郡县,令他们好生接待。圣旨上还说为了防止各郡官员欺上瞒下,拉稀摆怠,送走刘封之后必须写上一份折子详细奏报接待情况。扶风虽觉此举等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皇帝的圣旨还是不敢不听,认认真真的写了一道奏章,将刘封抵达扶风的情况详细写上,文中涉及最多的自然是自己如何尽地主之谊,殷勤款待,于是这份查看刘封动静的折子完全变了味,成了一份不折不扣的报功讨赏之折,这怕是刘备始料未及的。至于刘封离去之时,随驾马车多一辆,太守认为这事过小,且有碍刘封的清白名声,便替他隐瞒不报了。

    刘封过了扶风之后,跨下临行时刘备所赠之名马的卢,前呼后拥,得意洋洋的往西进,此时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自从知道刘贵妃消息后,思念之情以日俱增。一路之上,官府铺张供应,对这位陇西王爷巴结奉迎,马屁拍到十足十。

    刘封心花怒放,自从他长大**,为刘备办差以来,从未有如这次那么舒服神气,心想身分地位这东西果然是不可思议。原先他不过是刘备从街上捡来的一个小乞丐,虽说挂着个刘备义子的名头,但毕竟不能掩盖他的真实身分。不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建功,别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许鄙夷与不屑。如今上天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的身分地位完全不同了,从无人问津的街头乞丐,一下子变成汉少帝的唯一骨血,光武皇帝的嫡派传人,大汉江山最有资格的继承人。自从刘备封他为陇西王之后,群臣看他的眼神随之两样,目光中满是敬仰之意,嘴角时常挂着微笑,和他说话也尽是甜言蜜语,谄媚之词。而他还是他,只不过变了一个身分,受到的待遇便完全两样,这怎能不使他感慨万千?

    这一日到了陇西国都襄武,原陇西太守迎接一行人在太守府中歇宿。次日一早陇西太守与刘封办理了交接手续,屁颠屁颠的前往益州江阳郡上任了。

    刘封被封为陇西王时,江阳郡太守正好出缺,于是刘备便将陇西太守平调至江阳当太守。虽说官职一尘不变,但对那太守来说,这比连升他十七八级还要高兴。原来陇西靠近西羌,每日均有羌人骑兵入境,劫掠往来客商,等到官府出兵围剿,羌兵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旦西羌境内草场枯萎,牛羊饿死,羌人没有涮羊肉可以吃了,便大举来犯,攻击县城,劫掠百姓,斩杀朝廷所置官吏。此时官兵只能像只乌龟一样躲在大营中,眼睁睁地看着胡骑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然后将成群成群的美人用绳绑成一串,将成堆成堆的金宝搬上马车,扬长而去,根本不敢出去送死。虽说胡人还没有胆子攻打郡府襄武,不过时常纠集起两三万骑杀至城下耀武扬威一番,方始离去,这样的挑恤事件一年至少要生三次。每当这个时候,陇西太守便吓得躲在被窝里,浑身抖,口吐白沫,屁滚尿流。实在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只求早死,这一年之内连死三次,哪里还有什么生人乐趣?是以那太守誓下辈子宁可做猪做狗,也不愿再做陇西太守。如今刘备将他调往江阳,这江阳靠近成都,也是一个富庶之郡,油水大大的有,对他来说,等若重获新生,再世为人,如此一来,他又怎能不心花怒放?又怎能不感激刘备?

    次日一早,刘封将陇西属吏召进王宫,查看簿籍,触目惊心。现眼下情景,比他心中所想还要糟糕万倍,不禁长眉一轩,将刘蒙秘密召至府,长跪请教。刘蒙沉吟片刻道:“看来刘备将大王封于此间,根本就没安好心。”

    刘封道:“谁说不是呢!陇西守兵不满万人,钱粮俱缺,城墙颓坏,老百姓十分害怕羌人来袭,举家迁往外地,陇西境内赤地千里,这样的烂郡自保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要图谋大事了。”

    刘蒙道:“大王毕竟不是刘备亲子,且身份太过吓人。刘备当然不会将梓潼、广汉、扶风、冯翊这样的富庶之郡封给大王,我看他将这个陇西郡封给大王也是逼不得已,心中别提有多难过呢。”

    刘封站起身来,怒道:“找他去!”

    刘蒙微微一笑,道:“我想刘备自己也不知道陇西情况有多糟糕,若是你跑去找他,不等于告诉他这里局面恶劣么,他还如何肯将你调往他方?”

    刘封点了点头,道:“嗯,局面如何恶劣,不知先生有何妙策?”

    刘蒙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我毕竟没有做过太守、县令之类的地方官,不知道该如何御敌守土。”

    刘封在屋中走来走去,来来回回地走了十来趟,尴尬地道:“孤倒曾协助黄权守过一段时间荥阳,不过那时孤心不在焉,根本没有留心他是如何布置的。”其时他终日脑子里想着的只有一个刘贵妃,哪还能想起别的什么事情来?黄权虽曾将做太守的一些基本常识教给他,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的,知识总是到了用到的时候才显得弥足珍贵,此时他虽然十分后悔,却也无可奈何。这药铺里什么药都有的卖,就是没卖后悔药,不然刘封肯定会批量吃进的。

    刘蒙道:“大王切莫心急,这主意慢慢想总能想出来的。”

    刘封走得更加快了,道:“来不及了,刘备及朝中大臣肯定不会让我这里安安心心做王爷,他们一定会勾结羌人前来捣乱,我的时间不多了。”

    刘蒙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头沉吟一言不。一时间屋内二人一个走来走去,一个端然危坐,谁也不说话。过了良久,刘蒙打破沉默,道:“大王为官已久,可有交情深厚熟知守牧之事的同僚?”

    刘封一拍脑门,道:“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刘蒙道:“哦,是谁?”

    刘封道:“这人你也认得,就是孟达孟子敬,如今皇上登基,皇上叔父名字里有一个‘敬’字,他为避讳,已改字子度了。”

    刘蒙点点头,道:“此人做人不怎么样,不过做起官来,很有一套。刘备麾下之人大都知道他的往事,十分鄙薄其为人,不愿和他来往。他十分孤立,正思结交权贵,做为后援。大王若是向他求教,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刘封道:“嗯,我这就写信请教。”说着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令心腹下人火送往冯翊,面交孟达。

第四百五十一章 孙礼失利

    正如刘蒙所说,孟达在朝中十分孤立,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他封的虽然也是太守,但和李恢、马良这得势的太守相比,可就天差地远了,一边是被逼叛乱,窜身一隅,最终穷极来投的叛臣,一边是德高望重,皇帝素所信任的大红人,同是太守府,大小、派头却也大不相同,大门前来往的车流量那更是大大的不同。

    所谓朝里有人好做官,这朝中之人都知他天性凉薄,翻脸无情,自然不愿抬举他,以免将来被他反咬一口,吃不了兜着走。他仅有的两个好友,一个是法正远在益州,鞭长莫及,无力左右朝中官员的看法。一个是彭羕,虽然在朝,却因恃才放旷,不为刘备所喜。刘备给他安了一个闲职,晾在一边喝西北风。彭羕即便有心为孟达说项,也是插不进嘴。

    老是呆在一个地方,无法升迁,对孟达这么一个大官迷来说,简直就是毫无生趣可言。这日他正郁闷间,忽然收到刘封来书,急忙展开一看,只见信中开头言道自军中一别,转眼数月,着实想念。如今二人天各一方,又各有重任在身,无暇相见,诚为憾事。接下来便说了一大段夸奖他的客套话,四六对仗,极其工整,言词也十分肯切,极尽谦抑,欲以孟达结交之意也是跃然纸上,看得孟达满心欢喜。不禁接着往下看,一直读到了快要结尾,这才说到正题,信中说陇西屡遭羌人侵扰,疮夷未复,百废待兴,自己虽蒙刘备封为藩王,却才疏学浅,无法摆平这一个乱摊子,还望孟达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孟达正愁没有靠山,忽然之间便有这么一个大靠山自己送上门来,叫他怎能不心花怒放,打**里乐出来?心想这陇西王乃是汉少帝亲生儿子,刘备虽然疑忌他,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得不封他为王,他说的话自然大有份量。这样的人既便他不折节下交,自己也要舔着老脸凑上门去,摇尾乞怜,让他辱收门下。何况他亲笔书信一封,欲求结交,这样的机会当真是千载难得,怎能不好好把握?当下便以手支颐,沉思良久,方铺开一张白帛,提笔疾书,写好之后,差心腹之人,火送往襄武。

    正当孟达在太守府中为如何给刘封写回信而大费踌躇之时,刘备正在未央宫宣室殿中走来走去,焦急等待着并州的战报。自从刘封兵败之后,刘备便再也没有收到前线的战报,不禁忧心如焚,怎么也睡不着,连造人心情也没有了。

    他已来来回回的走了不知多少趟了,正焦急间,忽见薛珝端只一托盘,盘上放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道:“贵妃娘娘听闻皇上这么晚还不休息,特命微臣送一碗参汤来。娘娘还让微臣告诉,国事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还望皇上保重龙体,早些休息。”

    刘备大为感动,举起参汤来喝了,问道:“几更了?”

    薛珝道:“三更了。”

    刘备问道:“贵妃还未休息?”

    薛珝道:“娘娘听闻皇上还未休息,自也不敢休息。说要等皇上休息了,这才休息。”

    刘备笑了笑,道:“胡闹!她不为自己的身子考虑,难道也不为肚子的孩子考虑?”

    薛珝道:“娘娘曾对臣说,皇上终日操劳国事,废寝忘食。她虽是个女子,却也想为皇上分忧。于是她便日夜用功读书,好为皇上分担一些烦扰。”

    刘备笑道:“难为她了,走,看看她去。”

    金华殿中,刘贵妃倚在矮榻之上看书,正看得出神。忽听脚步声响,侧头一看,却是刘备来了,挣扎着便要坐起。

    刘备走上三步,伸手扶她躺好,道:“你怎么还不睡?”

    刘贵妃道:“臣妾睡不着。”

    刘备道:“你的心意,朕心领了,快些睡吧。”

    刘贵妃道:“等皇上睡了,臣妾再睡。若是皇上一夜不睡,那臣妾也陪着皇上,不睡觉了。”

    刘备苦笑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好朕不处理政务了,睡觉。”

    刘贵妃道:“呵呵,这样才对。”

    刘备道:“朕今晚就在这睡,薛珝你来安排一下。”

    薛珝正要答应,刘贵妃道:“皇上已许久没到皇后宫中了,臣妾这样子不能侍候皇上,不如皇上到皇后宫中安寝吧。”

    刘备长眉一轩,道:“不去!不知怎的,朕一看见她就心烦。”

    刘贵妃道:“皇上一直不去皇后宫中,也不是个事。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十分喜爱皇后的,只是不满吴王的一些作法,这才视皇后如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得罪皇上是吴王,又不是皇后,皇上如此迁怒,岂不很没道理?”

    刘备微笑道:“像你这样不嫉不妒的女子现在可不多见了。”

    刘贵妃撅起小嘴来,道:“谁说我不嫉妒的?皇上若到其他妃嫔那里,臣妾心中自也十分难受。可臣妾心想,皇后娘娘和臣妾一样是女人,见到皇上老是上臣妾这来,这心里能好受么?皇后娘娘毕竟是自家姐妹,皇上老到臣妾这走动,却冷落了皇后娘娘,臣妾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刘备点点头,道:“好,朕听你的。”起身对薛珝说道:“去皇后宫。”回头又对刘贵妃说道:“不过朕走后,你可一定要睡觉。”

    刘贵妃道:“皇上既听臣妾的,臣妾自然也听皇上的。”

    刘备苦笑了笑道:“你呀!”

    其时孙尚香也还没睡,正在自己所居的承明殿中喝闷酒。她自幼习于武事,居常带刀,骨子里自带有几分男子的性格,一遇到烦心事,便喜欢一醉解千愁。自从孙权不顾信义,起兵攻打襄阳之后,刘备便绝少到承明殿来了,最近这半年多来,更是一次也没来过。皇后终日独守空房,心中难免烦闷。这满肚子的委屈无处排渲,不喝闷酒,又叫她做什么呢。

    一位宫女站在孙尚香身后,见她慢慢的斟了一爵酒,咕地一声,喝干了,望着殿门,呆呆出神,过了半晌,又慢慢的斟了一爵酒,咕的一下又喝干了。这么自斟自饮,一连喝了**爵,一壶干了,又从另一壶里斟酒,斟得极慢,饮得却是极快。

    那宫女是孙尚香的贴身宫女,从江东一直跟着她到了长安,和她相处日久,对她极是关心。见她如此饮酒,心中一阵阵悸痛,终于忍耐不住,道:“娘娘,别再喝了。”

    孙尚香又喝干了一爵酒,道:“娘娘,我还是娘娘么?”伸手指着自己,道:“我现在这样子还像个娘娘么?”就她现在这样子而言,是不像个皇后。若是扔到现今的大马路上,不是被好色之徒乘机劫色,便是被某个正人君子送去醒酒中心。

    那宫女道:“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娘娘为这种人伤心不值!”

    孙尚香斟了一爵酒,喝干了,说道:“呃……谁说我为他伤心的!他配么!我是在为我自己伤心,我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上他了,不听大乔她们的劝阻,硬是要嫁给他……”斟了一爵酒,又喝干了。

    那宫女道:“娘娘,别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孙尚香道:“醉了才好,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话间,又喝干了一壶。其时孙尚香已有七八分醉了,举起那酒壶晃了晃,现没酒了,掷在一旁。又举起另一只酒壶晃了晃,现还是没酒。一连晃了五六只酒壶,都没有酒,便道:“去取酒来。”

    那宫女道:“娘娘你可不能再喝了。”

    孙尚香提高嗓音道:“去取酒来!”

    那宫女连连摇头,孙尚香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那宫女跪倒在地,道:“娘娘,你真得不能再喝了!”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孙尚香站起身来,向她瞧了几眼,出了一会神,道:“呃……你不去,我自己去!”脚步蹒跚,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那宫女起身上前,将她拦住。孙尚香也和武松差不多,一分酒一分精神,十分酒十分力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略一运劲,便将她甩在一旁,夺门而出。忽然之间回廊转角闪出一个人来,孙尚香吓了一跳,收势不住,直向那人怀中撞去。恰在这时,一股酒劲涌了上来,孙尚香哇地一声,一口秽物,吐了出来,喷在了那人胸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他正觉头脑昏沉,急欲躺在床上打呼噜,也不等宦竖通报,径自闯了进来,没想到竟在回廊转角处和外出觅酒的孙尚香撞个正着,更没想到的是他新请高手匠人做的一领蜀锦龙袍,就这么报废了。黑暗之中他尚未看清来人样貌,只当是个瞒着皇后偷喝酒的宫女,便道:“当真是无法无天,皇后怎么也不管管!”

    孙尚香醉得一塌糊涂,竟不知面前这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打了一个酒呃。刘备只觉一阵酒臭扑面而来,闻之欲呕,不自禁的以袖掩鼻,定盯一看,现面前站着的美人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皇后娘娘,怒气更盛,喝道:“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

    孙尚香仍然没认出刘备来,道:“我再不像样,好歹还是皇后,你这个中官竟然如此无礼,见到我也不下跪,成何体统!”

    刘备怒气上冲,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睡意,又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颇后悔此来。瞪了她一眼,正要训斥。便在这时,那宫女听得人声,从殿内追将出来,一见到刘备,大吃一惊,忙跪到在地,道:“娘娘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孙尚香醉熏熏地道:“皇上?皇上早已被那些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会上这来?你喝醉了吧?”

    刘备冷哼一声,一拂袖,扬长而去。

    时值深秋,一股冷风吹来,孙尚香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却见刘备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一阵懊悔,当即便要将他唤回,刚一迈步,又想到他即是大怒而去,追也无用,再说要自己认错,心中也颇为不愿。于是便停下脚步,站在风中,望着刘备远去,眼泪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刘备回转金华殿,见殿中漆黑一团,便询问守门的宦竖贵妃可曾安睡。宦竖答曰娘娘已经睡下了,皇上要想**,可到别处作案。刘备不欲打扰心上人的美梦,便自回寝殿,刚刚躺下,便见一近侍急匆匆走来,道:“前线急报,孙礼将军攻打榆次失利!”刘备十分关心前线战事,吩咐近待只要一有战报,不管他是在泡妞还是在睡觉,都要立即通知他,不得延误。

    刘备吃了一惊,翻身站起,道:“什么,德达也失利了!说说具体情况。”

    那近侍道:“陇西王败后,骠骑将军休整了数日,便命孙将军去攻榆次。孙礼用尽办法,猛攻数日不下。其时魏主曹丕令徐晃、夏侯渊等猛将不带队伍,轻装简行,火赶往并州支援。司马懿得了这数位猛将之后,声势大震,连夜劫寨。孙礼将军原在西边立营防司马懿来袭,怎奈营寨仓促而立,不甚牢固,被夏侯渊领军攻入。次日夏侯渊便领军同榆次守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孙礼将军大败而归。”

    刘备道:“仁禄竟没有差人往援?”

    那近侍道:“司马懿早就知道骠骑将军会差人往救,于是命徐晃领一兵攻打大寨,牵制我军主力,使其不得往援。”

    刘备点了点头,道:“榆次与晋阳二城互为犄角,我们根本不能行成合围之势,如之奈何?”

    那近侍道:“微臣只知侍候皇上,不知军旅之事。”

    刘备道:“我算是问道于盲了。几更了?”

    那近侍道:“已四更天了。”

    刘备道:“过不多时便要早朝了。朕也没心思睡觉了,去把地图拿到这来。”

    次日早朝,刘备打了个呵欠,将前线的情况说了,询问良策。群臣面面相觑,不敢言。过了良久,诸葛亮方道:“魏兵骁勇善战,区区寨栅,是很难防御。最好于险要处建土城一座,切断榆次与晋阳之间联系,只有如此,榆次方可夺下。”

    张既道:“若司马懿乘我军筑城之时,差精骑往来冲突,这城如何立得成?”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道:“嗯,德容之虑甚是,诸位有何妙策?”

    诸葛亮沉吟片刻,道:“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再过十数日,便是隆冬。朔风一起,必然大冻,可驱兵士运土泼水,城池可一夜而就。”

    刘备哈哈大笑,道:“真是好主意!差人六百里加急,将这个好主意送到仁禄军中!”

    这日贾仁禄正在帐中走来走去,沉思破敌之法。一小卒执一银筒冲了进来道:“长安来人送来破敌方略。”

    贾仁禄心下大喜,拆开一看,一拍大腿,道:“娘的,老子怎么没想到,命众将前来议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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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介绍:
贾仁禄外号“路人甲”,一个小公司的网管,痴迷于网游。因疲劳过度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重生在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成了曹操手下一个普通普通的曹兵甲,而三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大美女貂婵竟是他的老婆。手里捧着这个级烫手的大山竽,在三国乱世中挣扎求存,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决定竭尽全力的保护这个身世可怜的美女,但以他那微薄的力量,他能做到吗?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