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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唐朝好地主txt下载     唐朝好地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世人皆浊我独清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

    香皂赠品小样的包装并不华丽,但却清新别致,普通的木头盒子,只刷了遍桐油并没上漆。独特之处在于盒盖上刻了一句诗,屈原的诗句。

    把这句诗放到这香皂盒上,倒也有些应景。

    “爱妃,这些是秦叔宝和程咬金送来的香皂,各种香型都有,纯白清香型、薄荷舒爽型、金银花清香型、菊花怡神型,苦艾爽洁型、芦荟护肤型、柠檬去味型、中草药健康益肤型,还有人参精华活肤型,一共九种呢。”

    秦王府里,李世民有些献宝似的把九款香皂拿到长孙氏面前。

    李世民对面,秦王妃长孙氏看着丈夫送过来的香皂,微微笑道,“其实府里的澡豆也挺好用的,这香皂做的如此精细,还有这么多的香型,估计不便宜,殿下何必破费。”

    秦王妃长孙氏比丈夫小了三岁,十三岁就嫁给了李世民,如今已经七年了。夫妇两的感情,却依然非常的好,李世民很敬重这个妻子,端庄贤淑。

    到如今,已经为李世民生下了两字一女,长子李承乾,次子李泰,嫡女李丽质。长子三岁,次子两岁,女儿一岁。

    两个儿子虽幼,可都很得皇祖父李渊喜爱,李承乾因为出生于太极宫承乾殿,因此以殿为名,就叫承乾,一出生就被封为恒山王,此后又为秦王世子。而次子李泰去年一出世,还在襁褓中,就被封为宜都王,今年其兄承乾封为秦王世子,李泰则进封为卫王。

    长孙本就得李世民所敬重,如今又接连生下二子一女,自然在秦王府地位越加稳固。况且,长孙氏的哥哥长孙无忌也是李世民的心腹。

    “观音婢,这东西可比澡豆好多了,我试用了下,不论是洗脸还是洗手,真的好用。不但能去油污,洗后还能留用余香,经久不散呢。”

    在没有外人的王府后院里,李世民跟长孙氏独处的时候,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其实李世民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已,抛去他身上那无数的官爵光环,他只是一个年青人。

    “秦叔宝和程咬金二人是殿下看重的大将,他们为何还要送殿下这么贵重的礼物?”长孙氏帮李世民整理着衣裳,一面问。

    “还不是为了单雄信的事情。”

    “我觉得殿下应当慎重考虑,我听闻单雄信与关东一众大将关系极好,若是殿下与陛下不顾他们感受,一意处死单雄信,只怕会让这些人心凉。”

    李世民捉住长孙氏的手,笑道,“这事你说的对,我今日已经跟父皇谈过了,请父皇给关东诸将一个面子,赦免了单雄信。陛下已经答应了,还把单雄信调到了秦王府,授右三统军之职。”

    长孙氏有些意外。

    “之前殿下不是一意要处死单雄信嘛,怎么今日却又主动替他求情?”

    李世民抚摸着长孙氏的手,看着美丽的妻子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单雄信此人虽为一悍将,但我大唐并不缺这样的勇将,不论是秦叔宝还是尉迟恭,又或者程咬金、罗士信、王君廓、牛进达等哪一个不是当世勇将悍将,并不输于单雄信。”

    单雄信勇则勇,但李世民却觉得单雄信这人品性不好。

    而且自己当初在洛阳可是被单雄信辱骂威胁过,差点就被单雄信俘虏了。

    当然,若仅是这样,还不算什么。他麾下如今这些猛将,不大多是原来其它人的部下。关键还是皇帝,皇帝想要杀死洛阳的那一批将领,甚至是河北的那批将领皇帝也想杀死。处死窦建德后,皇帝就下令处死洛阳诸将,并召河北窦建德的那些旧部文武大将听召入京。

    他知道父亲的一些想法,毕竟中原一战后,天下邸定,没必要再纵容那些反王反将。

    皇帝要杀单雄信,李世民当然也懒得为其出头。

    后来程咬金秦叔宝求情,李世民倒想过给他们面子,可这时候李世绩入京后四处串联山东旧将,联合向皇帝求情,这事情闹的很大。李世绩救人心切,却不料此举反让皇帝十分忌惮不满。

    李世民看的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也打消了去求情的念头。李世绩等人越是求情,皇帝越是不会准。

    本来事情就这样了,单雄信必死无疑。

    可突然之间,李世绩主动上书请求返回黎阳,前去助剿河北反军,并且不再为单雄信请求。

    李世绩主动退让,其它山东旧将们也都不再群相求情。

    这时候秦琼来向他求情,并言明了单雄信若能出来,以后必誓死效忠秦王。

    局势不一样了,秦琼仔细考虑许久后,也转变了态度。

    若能说服皇帝赦免单雄信,自己秦王府的那群山东旧将如秦琼程咬金等大将肯定更加感恩,另一方面,朝中的李世绩、罗士信等原山东大将,肯定也会记自己一个人情,这些大将现在不是自己秦王府的人,经此事,肯定能得到他们不少好感,能增强关系。

    最关键的还是李世绩主动回了河北,这让皇帝不会再那么忌惮此事,这让他有了操作空间。

    事情果然如李世民所料,当他去向父亲提起此事时,皇帝已经不那么态度坚决了。他费了些功夫,终于说动了皇帝。

    李世民说服皇帝的理由之一就是眼下局势动荡,上次中原之战后,本来局势很好,可当时他们父子都是做出了铁血震慑的决定,对夏郑余部是严厉镇压决定。本来是想斩草除根,可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河南虽然还安稳,可河北却乱了。

    一个刘黑闼就掀翻了河北,刚刚从河北前线传回的消息,李神通率领的五万大军在河北饶阳大败。

    李神通率领五万大军,与刘黑闼的五千军饶阳野外决战,结果在占据优势且开局上风的情况下,最后反被逆转。

    五万人被五千人杀的全军覆没。

    更不幸的消息是,幽州李艺率领的两万幽州军在北面与刘黑闼分出的五千兵马决战,同样大败。

    两路兵马全军覆没,仅几个主帅逃回,李艺手下的两员上将薛万彻薛万均兄弟更是被生擒俘虏,给剃了光头去做苦役。

    消息传回,朝廷震动。

    李世民和李渊也都有些后悔,若是当初采用安抚的策略,也许河北就不会反了。饶阳一战,也让他们意思到,原来大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河北的反军也不是翻掌可灭。

    现在李世民拿这件事情来说单雄信的事,说如果眼下朝廷赦免单雄信,并对河北剿抚并用,那么可能大大改善河北不利局面,挽回人心。

    赦免单雄信还有一个重要理由,那就是李神通、李艺先后全军覆没后,整个河北已经只有驻守黎阳的李世绩这支有生力量了。

    这个时候,必须得卖李世绩一个面子,也卖山东旧将们一个面子,因为河北兵败后,朝廷必须重派兵再次征讨,到时肯定要出动不少山东旧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李渊如何防范警惕山东将领,不是想着如何震慑他们,而是得如何拉拢示好他们。

    李世民说了这么多,又出面请求,李渊便也顺水推舟,下旨赦免单雄信,同时如李世民所愿的把单雄信调到了秦王府护军府。

    “河北局势反复,殿下又要出征了吗?”长孙氏担忧的问。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确实向陛下请战统兵征讨河北反叛,可太子却说河北只是区区小乱,不需我统兵。太子举荐义安王统军出兵,并让李世绩和李艺河北河南两路发兵配合。”

    说到这里,李世民心里很不高兴,义安王李孝常是在大唐宗室,当年李家起兵时,他将自己驻守的永丰仓献给李家,又率兵接应李家,对李家占据关中,并以后的发展起到很大的贡献,永丰仓可是当时隋朝四大转运粮仓之一。

    但若抛去这个不说,李孝常带兵打仗的本事很一般。

    论打仗的本事,李孝常的本事比李神通可差远了,李神通和李艺都在河北大败亏输,派李孝常去能有什么用。

    可是太子故意把河北局势说的很轻,用意很明显,今年他中原大胜凯旋,被加封天策上将,这已经让太子对他十分警惕提防,生怕他再次出征得胜后,会更加威胁到他的诸君地位。

    “殿下也不要过于担忧了,也许这次义安王出征能够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呢。”

    “指望他能打赢,还不如指望刘黑闼主动投降。算了,多说无益,等着吧,等义安王败讯传到,到时陛下自然会令我出征的。”

    “观音婢,我们一起去洗浴,试试这新香皂如何!”

    长孙氏红了脸,娇羞道,“殿下。”

    “丽质也半岁多了,咱们抓紧,今年再怀一个。等到我出征河北了,到时可就又没空了。”李世民呵呵笑着,一把将长孙氏横抱怀里,笑着往浴室而去,留下一阵阵笑声。

第七十七章 组团

    单雄信终于出狱了,走出大牢门,重见天日,单雄信不觉老泪纵横。一个响当当的山东大汉,忍不住跪在地上,用嘴亲吻着大地,这是自由的大地,自由的空气。

    关在牢里这段时间,飞将单雄信头发都花白了,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二哥,家里已经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为你去晦。”秦琼站一边。

    “谢谢叔宝,谢谢咬金,也谢谢士信谢谢进达,谢谢君羡,谢谢黑闼,谢谢诸位老兄弟们。”单雄信站起来,朝着一群前来迎接的瓦岗旧兄弟做揖道谢。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世绩今天虽然不在,但他走前也是为此奔波许久,就是去了河北,也是日夜惦记着二哥,来了数封信呢。”

    “大恩不言谢,这份兄弟求命之情,单某永远铭记在心。”

    以前单雄信很狂很傲,跟秦叔宝程咬金他们的关系也只算一般,但经此一事,他深深明白,叔宝他们对自己确实很不错,洛阳投降诸将,几乎都被处死了,唯有自己,九死一生,最后还捡回了一条命,全亏了叔宝他们。

    “不说那些了,回家吧。”

    “叔宝,我想先去趟灞上张家沟,先去感谢下三郎。”单雄信很诚恳的道,这次能出来,前后过程他都已经知道清楚了,好兄弟世绩他们出了大力,但关键还是靠张三郎一语点拔,要不然现在他肯定没命了。

    他也很好奇,秦叔宝收的这个义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三郎自家人,明天再去也来的及。”

    “还是现在就去。”单雄信笑笑,“说实在的,这些天在牢里天天吃着张家的面点,黄馍馍肉包子白面馒头还有豆浆油条,一顿不吃,还真有点想的慌。”

    “哈哈哈。”

    一众山东大将一齐大笑,“三郎家的面点确实好吃,现在我家也天天让三郎送餐上门呢。”

    “走,去张家沟,咱们吃三郎家去。”

    “走,去张家沟。”

    一大票瓦岗旧将纷纷打马出长安,引得许多行人侧目。

    “叔宝,谢谢你了。”

    “二哥又说这客气话做啥。”

    单雄信不再多说了,但心里却牢记着这份感情。他知道叔宝已经应下皇帝的赐亲,要尚皇帝第五女桂阳公主。

    若不是他的事情,叔宝可能不大会同意这门亲事。这年头,愿意尚公主的新贵少,大家更愿意娶五姓女。愿意跟叔宝联亲的五姓七宗也多,可最终叔宝却还是答应尚桂阳公主,他知道这是为了他,为了能够让皇帝和秦王赦免他。

    就是单雄信,这次为了出来,最后也答应了皇帝娶皇帝的表妹独孤氏。这独孤氏和桂阳公主一样也是个寡妇,当初李密降唐,皇帝就把独孤氏嫁给了李密,结果后来李密又叛逃,被杀,独孤氏成了寡妇。

    这次皇帝赦免单雄信,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娶独孤氏。

    若一般情况下,单雄信是不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寡妇的,独孤氏不但是寡妇,还是自己曾经的主上李密的妻子。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同意娶独孤氏。

    叔宝娶桂阳公主,他娶独孤氏,以后一个是皇帝驸马,一个是皇帝的表妹夫,都成李家人了。

    出了长安城,单雄信策马加鞭,加速疾驰。

    自洛阳兵败投降后,他在牢里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简直是不见天日,虽有一众老兄弟照顾,可这日子也是难熬啊。

    断头饭都吃了好几顿了,那种彷徨煎熬难以言明。

    单雄信好几次都想过,干脆给个痛快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儿女,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他便没了这份痛快。

    好多人都说他不英雄不丈夫,可自己放不下家人。

    三十里路,一众将领们打马奔驰也就小半会功夫就到了。

    马蹄如雷,那动静还引得把守村门的根叔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转身敲响铜锣报警了。

    “根叔,是我老程。”

    程咬金远远的喊道,根叔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几位贵人来了。

    “原来是程公来了,我这就通知三郎去。”

    “不用那么客气,熟门熟路的,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程咬金到了张家沟,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

    下马,进村门。

    “才隔没几天来,张家沟又热闹许多了啊。”

    程咬金发现张家沟变化不小,好几处正开工的工地,“这是在干啥呢?”

    “回程公,这边是铁枪新家,那边是正建的蒸房,以后里面垒很多灶,专门蒸饼的。那边则是澡堂还有食堂,以后大家都在这里吃饭。”

    “你这还专门建一个澡堂?这张文远也太会享受了吧?”

    “澡堂是给全村人建的,三郎说建好后,全村老少都可以去洗。”

    秦叔宝罗士信等人对此还算习惯,头次来的吴黑闼、李君羡、田留安、常何、席辩、杨虔安、李君义及豆卢达等将却十分好奇。

    这灞上小村庄倒是份外独特啊。

    “这村子人多。”

    “嗯,是比之前我们来时多了不少人。”

    “张三郎,你程叔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程咬金远远的就扯着嗓子吼上了。

    张超老远就听到了,连忙前来迎接。一看到这架式,也大为惊讶,这是组团来的啊?

    秦琼拉着张超过去,“今天你单叔出来,家都没回就先来你这,说要好好感谢你,你来见过你单二叔。”

    单雄信啊。

    张超抬眼打量着这员号为飞将的骁勇将军,只见这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可身材高大,红色方脸膛,浓眉大眼,起码一米九多,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条好汉。

    “三郎见过单叔。”张超连忙就要叩首,单雄信直接伸手托住了他,“该行大礼的是我,若没有你一席话,我单雄信今日早成了刀下之鬼。三郎,请受单雄信一拜!”

    说着单雄信一撩衣襟就要下跪,这可把张超吓着了,好在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个运作快,一左一右把他扶住了。

    “先进屋吧。”

    张家窑洞太小,最后还是拿了长条凳坐在外面的小院里,好在今天天气不气,还能晒晒太阳。

    在秦琼介绍之下,张超一一又认识了一众瓦岗旧将,罗士信那些人自然不说了,老相识了。单雄信今日也终于得见,但其它不少名气不如秦琼他们的也不少。

    “这位是你李叔李君羡,现为秦王府左一马军总管。”

    听到这名字,张超第一反应就是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好像叫至尊红颜啥的,里面李君羡一头白发,跟武媚娘各种爱恨纠缠。

    不过这肯定是瞎编的,李君羡现在能担任马军副总管这个职位,那也是很得李世民重用的了,职位也仅比牛进达要低点。这年头,马军将领向来比步兵将领要地位高点。

    第二个介绍的是吴黑闼,吴黑闼名广字黑闼,跟刘黑闼倒是名字相像,也是员悍将,瓦岗出身,当年与秦琼他们一起离开王世充降唐。如今也是秦王府麾下,是右一马军总管。

    “这位是你常何叔,原也是秦王府的,现任左领军卫中郎将。”

    常何,这人张超知道,听说过。

    玄武门之变时,常何不是把守着玄武门嘛。听说他本来是瓦岗旧将,后来降了王世充,再后来又投了李唐。一开始是在李世民麾下,再后来担任了禁卫将领,把守玄武门。

    太子李建成极力拉拢常何,将他拉拢为自己的心腹。

    但也有人说,其实常何投太子,是李世民的反间计。假投靠太子,实际却还是秦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玄武门之变时,常何会临阵倒戈,倒向了李世民,在关键的时候,放李世民入玄武门,然后把太子和齐王关在宫内,将太子和齐王府的人马挡在宫门之外,让李世民以弱势的兵力,却完成了控制皇帝,擒杀太子和建成之壮举,逆风翻盘。

    玄武门之变,常何可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若倒向太子,李世民可能兵变失败。

    不过现在看,常何也只是一个魁梧的壮汉而已,真想不到,这竟然是决定历史走向的一个人。

    其它豆卢达等数将,也都是担任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等职位的将领,多在秦王府任职,既是秦叔宝等人的老兄弟,也是部下。

    “咱也不要干坐着啊,三郎啊,把你家吃的东西拿出来啊!”

    单雄信直接点菜,“先来那大肉包子,多来点。要全肉馅的,不要素菜的也不要混的。越大个越好。”

    张超现在一般都不亲自动手做面点了,可这群人点名要他亲自做,张超也没办法了。

    “全肉馅大肉包子,没问题,稍等!”

    张超现在卖的肉包子有好几种,分为一两二两三两四两,四种大小的包子,一两一个的算小笼包了,四两一个的则是大肉包子。

    包子主打的还是肉和菜混的馅包。

    四两的纯大肉包,可是高级货。

    这样的大肉包,每个四两重,肉馅重一两,皮重三两。用料也非常讲究,面皮配料是面粉一斤,按二比一配温水半斤,然后面碱一钱半,糖一钱。而肉馅则是肥三瘦七的猪肉七两,加盐两钱,糖四钱、麻油三钱、清水二两,葱适量。

    这样的配比就是豪华配置了,最后蒸十个大肉包,每个差不多四两重,肉馅就有一两。里面还加了麻油和糖,尤其是糖,这可是相当贵的,这年头叫婆罗门糖,也叫沙糖,加上一丁点,就值不少钱。

    这种纯肉馅加糖的四两大肉包,张超打算以后走高档路线,做为给大户人家和酒楼饭店的供应产品。

    这样的大肉包子,怎么也得卖他个五十文一个吧,在后世,这样的大肉包可是得卖四块五一个。

第七十八章 买牛

    张超的豪华版大肉包,赢得了一众山东好汉的一致称赞。他们甚至还吃大肉包比赛,精瘦的罗士信吃了九个,程咬金吃了十个,牛进达依然比他多吃了一个。

    然后吃的最多的却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单雄信,四两重的大肉包,他一人吃了十八个。

    张超看的是目瞪口呆,果然不愧是山东好汉,吃东西都这么猛。

    一群悍将横扫了十几笼大肉包后,一个个瘫在屋里暖炕上,拍着肚皮等消化。

    “我打算在这隔壁买几百亩地,立个庄子,以后就跟文远做邻居,有空就来这里吃包子。”单雄信一顿猛吃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先前的那些萎糜之气尽去。

    “欢迎单叔来这边买地修庄子,能跟单叔做邻居求之不得呢。”

    “我也要来这里置个庄子。”程咬金向来不落人后,拍着肚皮跟着说道。

    “算上我一个。”罗士信也道。

    张超站在灶台边给大家准备山渣糖水,这是消食用的。这些家伙一个个吃起东西来跟打仗一样,好像肉包子是敌人一样,毫不留情,一个个都吃了十来个。这可是四两一个的大肉包,四个就是一斤。

    张超倒欢迎这些人来这里置办庄子,虽然办个庄子会很不容易,但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国公啊侯伯什么的,张超倒不替他们担心了。

    张家现在也有五百多亩地了,但地分的比较散开。其实老爹一直想要把这些地给置换一下,把地都置换到一块来,这样更有利于管理。但想法是好,想换却难。

    如今是开国之初,百姓穷归穷,但生活还是有些保障的。比如今年,因为中原大战以及江淮东南的大捷,皇帝就下诏,免除天下税赋一年。

    各地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田地,在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的情况下,是没有人愿意卖田的。而且现在百姓分到的田地,绝大多数属于口分田。大唐的百姓一般都是用口分田种粮,永业田种桑麻,而且朝廷也规定了,口分田是禁止买卖的,除非你愿意迁去边疆宽乡,或者家里父母去世穷到没钱下葬。

    张超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料到单雄信却只是呵呵一笑。

    “这算不得什么难事,买卖不成,还可以置换。”

    单雄信以前可是河南富豪,家有良田千顷,这些年在瓦岗他也是首领之一,到了洛阳王世充那,也做着大将军。论钱财,单雄信真的不缺。他既有钱,也有地,只要他肯多出些钱,再拿地来置换,想要在灞上置办个几百亩地立个庄子,真是太轻松了。

    这就好比后世遇到钉子户,钉子户虽然厉害,但如果开发商能拿大把的钱直接砸,也没有哪个钉子户真的就能一直钉在那里的。

    “可惜三郎已经与崔氏女定亲,要不然我都要把女儿嫁给你,让你做我东床快婿。”单雄信拍着肚皮,一脸可惜的道。

    跟张超接触才半天,单雄信却越看越喜欢张超这性子,人聪明,却又淡泊。经历了这次的九死一生后,单雄信对于功名富贵这些也看淡了许多,只想重做个悠闲的富家翁。

    程咬金在一边哼了一声,不屑的道,“等你家姑娘,那等到猴年马月。你家莲娘今年才三岁,起码也得十年后才能出嫁吧,张三郎岂能等那么久,就算三郎没和崔氏女定亲,这也耽搁不起啊。再说了,就算三郎能等,也轮不到你啊,我家丫头就更合适些。”

    “三郎的泰山我是当不上了,只能当个邻居了。”单雄信笑笑,“这次多亏三郎和叔宝相救,我别无感谢,就送三郎一点田地吧,回头我在这里置换些地以做谢礼。”

    “千万别,单叔与我义父那是生死兄弟,说那些就俗了。”

    李世绩上次也要送张超五百亩地,这次单雄信也要送地,其实张超很想收。但他知道,真不能收,老爹绝不会同意,秦琼也不会同意。

    要置田买地,还是得靠自己。

    先赚钱,建好新窑洞,改善好生活,然后再谈买地置田吧。

    “其实三郎现在也是个小地主呢,家里田地也五百多亩。”程咬金嘿嘿笑道。

    “哦,还不错。”单雄信道。

    五百来亩地,在这些人眼里真不是个什么事。不说如今这群人个个非公即侯,就是早在隋朝时,那也都是一方豪强,徐世绩家,过去那是僮仆千人良田万亩。单雄信,也是曹州首富。程咬金,也是山东的地主,牛进达,官宦之后....

    到如今,这些人全都成了大唐新贵,贵为公侯,既有封邑又有赏赐的田地,还有勋田职田官人永业田等,个个起码是几千亩田起。

    五百亩田,不值一提。

    “别小看文远是个小地主,人家可是很仁厚,一接到地,就立马跟原来的佃户们签订了新租佃契约,把原来的****分成,改成了亩只收五斗粟,还承诺免费借给耕牛呢。”

    单雄信等听了无不动容。

    他们虽不太管庄田的事情,但也知道****分成,是现在普遍的租率,而亩收五斗粟租,可就降了不止两成,何况还免费借牛。

    “三郎,你这样做是仁厚,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来,也等于无意之中得罪了许多周边的其它地主啊。你把租子降这么多,让其它地主怎么办?人家是降还不是降呢,这心里岂不恨你?”单雄信劝说道。

    张超听了只是微微点头,这个事情他是考虑过的。一开始确实有些欠考虑,但后来想想,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小地主啊,自己后面有人呢。

    有诸位国公们撑腰,他一小地主降点租子,谁能拿他怎么样。况且,他不是单纯的降租子,而是改变了租佃的方式,原来是实物分成,而张超是收固定租额,本就是两码事情。

    “五百多亩地,免费借牛给佃户口耕种,这可得不少耕牛啊。”单雄信笑笑,“正好我认识一些专门贩牛马的人,你要多少耕牛,我倒可以给你弄来一些健壮且又比较便宜的耕牛。”

    张超眼睛一亮,这倒是件好事。

    “我们家五百来亩地都是佃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塬上坡地,主要种麦粟也会间种豆子。我打算,先买个二十来头牛,买两头公牛,其它都买母牛,母牛还能下崽。”

    “现在牛马不好弄,价格较高。一头大公牛起码得三十贯,一头两岁上的年轻母牛,也得二十贯以上。这样,我可以帮你拿个实惠价,就公牛三十贯,母年二十贯一头,你要多少,我回头就让人给你弄来。”单雄信很想给张超还点人情。

    “有没有还没教犁的一岁小母牛?”张超问。

    一般一岁口的小牛都还没教犁,而且买来往往也还没法耕田,还需要教犁,比较麻烦。但这样的小牛也有好处,就是还小,养个半年再自己训下犁就能耕种了,而且到两岁口,差不多就能配种下崽。

    这样的小牛买来,也会更便宜一些。

    “你要是想要一岁口小母牛,我可以给你算十贯一头。”

    “那就买两头大公牛,二十头两三岁口的母牛,三十头一岁口左右的小母牛吧。一共七百六十贯,我等会给你拿钱,托单叔帮我买。”

    本来买牛不应当在冬天买,因为冬天没有什么食物,牛会掉膘不好养。但张超想想,现在不买,等到开了春更不好买了。

    他都已经跟佃户们签了契约的,到时可是要给他们提供耕牛,总不能爽约食言。

    一下子买五十二头牛,得七百六十贯钱,这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好在现在张超手里的几个生意都很不错,资金周转迅速,手里有这个活钱可用。

    况且牛买来也不用自己养,分送到佃户们家里喂养照顾就好。

    只买两头公牛,则是因为母牛更温驯,公牛一般脾气暴燥,弄不好还会顶人。尤其是公牛这东西,有些一山不容二虎。

    若是一个地方有两头公牛,见面肯定是要红眼睛打架的。它们甚至会把牛角打断,厉害的打的全身是血,总之就是容不得对方。

    但没公牛也不方便,养这么多母年总要配种下崽才更有收益。不能每次母牛发情了,还得牵到别地方去找公牛。

    买两头公牛,能保证自家母牛的配种,不过买来后得注意把两头公牛分开远点喂养,最好是不要放在同一个庄子里。

    “钱不急,等我把牛给你弄来了,你再给也不迟。”单雄信笑着道。

    程咬金道,“三郎你买这么多牛给佃户耕种,真是太大方了,这关中估计也就独你一家。”

    张超笑着回道,“其实我也不会亏本,前期拿出几百贯来,但这钱会有收益回报的。我买来牛,把牛放到佃户家里喂养照看。佃户帮我照看牛,农时可以用牛耕种,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好的事情,而对我来说,这牛也是会下崽的,一牛下只牛崽,养上一年,收益可是很高的。养三年,下三头牛崽,母牛本钱就回来了,我还赚了一头母牛,然后每年下的牛崽可就都是纯收益。”

    这可是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年收益的买卖,张超觉得很划算。

    “可养牛也有风险,牲畜有可能染病,要是病死了,岂不连本都亏掉了?三郎,有句话你听过没,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张超一怔,有些悻悻的道,“请个兽医定期检查,加强照顾,总能把风险控制到最小的。”

第七十九章 纸和书(打赏加更)

    张超坐炕上写写划划,账房还没有物色好,财务处自然也就还没建起来。张家的财务账簿,全靠张超自己一人动手。

    张家的账倒不难,但很烦琐,各种进料出售,款项往来,一单单一笔笔的,尤其是张超连个财务助手都没有,不管大账小数都得自己整理汇总,连个做表格的人都没。

    要是有两个财务实习生也好啊。

    没办法,张超只能自己亲自培养,可是他又发现在了一个大问题,他在身边居然找不到一个认识字的人。家里的丫环大丫二丫,两姑娘倒是很勤快,烧水做饭,洗衣端茶,甚至缝制衣服都很熟练,但唯独却大字不识一个。一字她们认做扁担,至于张超用来记账的阿拉伯数字,她们更是完全不懂。

    想要红袖添香,培养家里丫环做财务助手,帮着管账根本不现实。

    小八小十三两个跟班,也是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他们这辈子连书本都没有摸过一回。钱栓子是个勤快小伙子,赶车喂马都跟他老爹那里得了真传,可也是不识字的。

    唐代普通百姓的识字率似乎低的惊人,宋明时代的百姓识字率就很高,特别是到了晚明,连女子都大多识字。

    可是眼下是唐初,读书还只是士族的资本和特权。

    最后没办法,张超只好把程处默抓来当了自己的财务助手,程处默倒是能写会算,但对于财务做账,也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张超也只能从头教起。

    张超教了程处默阿拉伯数字以及复式记账法,两个简单的东西,程处默已经有些信息量太大接受不过来了。

    现在程处默老实的给张超做数字收集统计,录入张超做的表格之中。

    唐朝连专用的账本都没,张超还得自己制作。让程处默从长安买账本,结果根本没现成的账本,买来的账本,其实就是卷轴和折页。

    那卷轴拿到手时,张超还以为程处默是把人家的画轴买来了,结果问过后才知道,原来这真的是唐人的账册。

    卷轴也是唐人的书籍样式,还有一种就是册页,也就是以前看电视里,皇帝看的那些奏折的样式,双手一拉,可以拉开很长,然后又可以折叠起来。

    线装书,线装的账册,这年头根本还没有发明。

    确切点说,连一页一页分开的纸张都还没有,不是卷起来的卷轴,就是折叠的册页。看着程处默买回来的那几本特别的账本,张超很无语。

    说是账本,其实就是一张大白纸,区别不过一个是卷起来的,一个是折起来的。既没有表格也没有页码。

    可就这样的账本,却还贵的要死。

    一个普通木轴的白卷,居然要两千钱。一个大约二十折的白册页,也要一千钱。

    反正随便一算,大约一页纸得百文钱左右。

    程处默还说他买的只是普通的,若是再好些的,价格还更高。当然也还有更普通一点的,但也起码得要上千一卷或一册。

    怪不得这年头唐人文化程度都不高,纸这么贵,谁读的起书。纸贵,书肯定是更贵了。

    原来虽然在南北朝时,造纸术已经比较发达了,纸张终于取代了竹简,但成本还是很高,尤其是这年头居然没有雕版印刷,书籍主要是靠手抄。

    许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嗯,他们的出路往往就是做一个抄书人,给寺庙、书店、富贵人家抄书。

    张超有钱也买不到一本好用的帐册。

    他只能让程处默再去买了一些便宜一些的大白纸张,没有加工成卷轴和册页的大白纸,张超亲自动手,把白纸裁成后世普通账本大小,然后在一侧用针线装订起来,最后再用蓝色的硬纸做成封面。

    装订是由大丫和二丫两婢女负责的,她们的女工很好,完全达到了张超的要求,把书装订的很整齐。

    本来张超还打算刻个版,直接刻好明细账的格式,不过他发现要刻个版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有专门的木匠才有这种刻字的手艺,另外光有版也不行,还得配好雕刻印刷的油墨,普通的墨水是无法印刷的。

    张超没法一次到位弄出新式好用的账本,只能先暂时用零点一版的,线装好账本后,里面都是空白页,然后手动制表。

    毛笔太软不好画表,张超便学木匠,用尺子和木笔画线,最后又从七娘家养的鹅身上拔了羽毛,制成了简单羽毛笔,在那简易的账本表格里,把借方、贷方、余额,以及年月日,摘要、记账号数、科目等几项都给写上。

    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制出了一本充满先进味道的标准明细账本。

    “处默,你把咱们的各项业务各立一个分账本,比如工程处、餐饮处、总务处、皂碱处,另外销售处、采购处,也都立一个账本,把他们的分开记账。记住,每一个账本都是左边为借,右边为贷,而且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对每项业务,既要记录一个账户的借方,又必然要记录另一个账户的贷方,即有借必有贷;账户借方记录的金额必然等于账户贷方的金额,即借贷必相等。只要你按着这个来记账,就错不了了。”

    程处默看着那明细记账表,似懂非懂。

    他平时读的都是经史子集,圣人学说,算术也只学过些简单的,九九乘法他是会的,但记账算账这些他真心不会。

    “哎,我这样跟你说吧,你记的账,必须得是两个记账方向,既不能都记入记方,也不能都记入贷方。其次,你记入借方的金额,必须要等于记入贷方的金融。”

    “这个呢,也就叫做复式记账法了,这样的记账法呢,既能更精准不容易出错,易检查。而且还能让看账时,更简单明了的知道每一项业务的来龙去脉,明白吗?”

    程处默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再摇摇头。

    张超无奈,也管不了这些了,反正现在程处默也只是他叫来打下手的,顶多算是个录入实习生。

    真正的账,还是得靠自己来做,起码招到专业的账房前,还得靠自己。

    张超自己也有一本总账,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余额多少,这能让他清楚的掌握自己的资金,做到心中有数。

    “小郎君,柯大郎来了。”大丫过来通报。

    “请柯大叔进来。”

    “三郎,地基打好咧,崖面子也刮好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打窖了。照习俗老例,咱得上贡敬神,然后选个吉日开始打窖咧。”

    负责张家新窖的匠头是村正,不过现在村正做了张家的工程处长,主要负责赶建蒸房蒸灶,新窑洞这边则交给了他的长子柯大郎。柯大郎是柯五的兄长,打小跟着父亲学修窖,如今一手手艺也是如火纯青,深得父亲真传。

    柯大接手修窖后很是用心,尽心尽职,带着一众村民挖地基、刮崖面子,前期工作已经比预计工期还提前了好几天完成。

    听到这个消息,张超很高兴。

    修窑洞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张家的窑洞到现在才打好地基,也是因为张家的窑洞修的较大。

    普通人家是一窖三间,而张超设计的却是一窖三进九间,每间窑还有左右两间,等于是三个套房。

    不过开始修之后,张超又做了几次设计修改。

    因为家里多了一家仆人,张超便把三进九间,最终改成了五进十五间。这已经是很长的一排窑洞了。

    而且张超还做了一些其它的小修改,比如还在窑洞里增加了一些小拐窖,用来做储存粮食、杂物等用。

    院子也因此扩大了,还要打水井、建厨房、建马棚、工具房、厕所以及浴室。

    工程量大大增加,好在张家现在手里有钱有粮,因此请起来人也大气,人家修窖,都是自己一家人饭前饭后,农闲之时,甚至雨天时挖土修窖,全家上阵,可能得修几年。

    但张家直接雇佣了数个窖匠,光是窖匠们和他们的徒弟就有一大群人了,更何况张家还从各村请来了上百人帮工。

    这么多的人一起上阵,张家的窑洞修的大,也不是大问题。

    现在地基已经挖好,窑洞的位置前已经填出了大片空场,并且夯实过了。依坡的崖面,也都给修的整齐,窖匠们把这叫刮崖面子。

    现在地基也平了,崖面子也刮平整了,就等正式打窖。

    在刮平的崖面子上把窑洞的形状挖出,把土运走,等挖出房间形状后,再赐窖。从窖顶开始赐出拱形,把窖帮刮光刮平整,这样打窖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要等他晾干,然后还要用黄土和碎麦草和泥,用来泥窖,这就相当于室内粉刷了。泥窖和粉刷一样,得泥好几层。

    最后就是扎山墙和安门窗了,然后是盘炕垒灶立烟囱,建围墙立门院,就算正式建成。

    按规矩,动土前得请人看风水方位。

    等打完地基,正式打窖之前,也一样还要敬礼上贡,还要放爆竹,请人跳傩舞。

    “嗯,那就选个吉日,敬天拜神。”张超笑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杀猪请客,感谢工匠和帮工的乡亲们!”

第八十章 请酒

    正式打窖前的敬神仪式,肯定是要很隆重的。

    对于张超来说,他虽不信神,但却尊重这些传统习俗。他也有意借这个机会,让老爹高兴高兴。打窖,对于许多这时代的人来说,尤其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来说,是人生中难得的一件大事,甚至比成亲结婚还要重要。

    毕竟每个男人几乎都会娶亲,但很多人几代都不一定能打一孔新窖。

    老爹原来不是张家沟的人,他在这里落户,也是重新开始。原来他们住的是别人的旧窖,现在自己打了新窖,那从此就是真正的张家人了。

    请道士来算吉日,请人来跳傩舞。当然也还得摆宴请酒,要杀猪宰羊。

    “摆流水席,不但修窖的窖匠要请,修窖的帮工也得请。”老爹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他蹲在新窑的地基边上,看着那片夯好的地基神情兴奋。

    张超也蹲在一边,不时的点头。

    “老爹,我觉得咱们干脆把全村人都请上。”

    “全村都请?也行。”老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请这么多客,花销不小,但想到这段时间做面点等也赚了钱,老爹倒也没想着抠。难得热闹一下,干脆就热闹些,也算是感谢下乡里乡亲,以后张家就正式在这里立足生根,开枝散叶了。

    “要不咱们把咱家的佃户也都请来吃席。”张超又道。

    没穿越之前,张超一直以为地主跟佃农之间的关系因此是紧张的,水火不溶的。地主都应当是黄世仁和周扒皮那样的角色,恨不得吸血扒皮。佃户们肯定也心里恨死了地主,可是当他来了唐朝,并且自己也成为了地主家的一员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绝对。

    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更比较像是后世公司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那种黄世仁一样的地主肯定是有的,就好比后世也有一些相当苛刻小气的老板一样。但多数情况下,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佃户佃租地主家的地,种地交租,平时也还要承担一些任务,比如给主家干点活什么的。而地主对佃户也不光有权利,也是有义务的。

    比如说遇到佃户有个三灾两病的,该帮衬的时候也得帮衬一二,逢年过节什么的,有时地主甚至还得给佃农们送点礼物表示表示。而佃户们平时有点时令新鲜蔬菜啥的,也会经常摘点送去地主家。

    比如哪家捕了几条鱼,打了点什么野味的,有时也会直接送到地主家去,地主家也不会白要,一般都是花点钱买下。

    张超家五百多亩地,全佃出去了。跟佃户们也签订了契约,还把实物租改成了定额租,实际是上大大减租了,佃户们对张家父子很是感恩戴德。

    张超又打算以后发展养牛业务,把牛交给佃户们养,耕作时借给他们使用。这也是一种一举两得的互利方式,另外张家的许多业务,也都是很需要人力的,这年头也没有那么多外来务工者,很多时候还是得靠着这些附近的乡邻们。

    后世许多大企业,都注意企业文化,注重的是一个企业的吸引力,能留的住人。张超也希望自己能够跟佃户们跟乡邻们关系弄的更好些,互惠互利。

    请乡邻佃户们吃顿席,又花费不了多少钱,却能加强双方之间的关系。

    五百多亩地,也是分别佃给了几个庄子数十户人家。

    “可以,一起请来吃顿饭,明年开始他们就开始佃租我们的地了。”

    张超大致算了下,张家这边招满员工后,大约得有不下五百人,其中张家沟村民得占约三百,另外二百左右是外村的。再加上请佃户等,真要全请下来,估计得有七八百人之多。

    “多杀几头猪,咱们席面就做八大碗。”

    “就摆三餐,早上是迎客临时餐,中午是正餐,下午散客餐。”

    “行,该买猪买猪,该买羊买羊,咱不含糊这次。”老爹点头,“对了,要提前跟你义父他们送帖子,到时请他们也过来坐坐,崔家那边最好也送份帖子去。”

    大致谈妥后,张超便开始回去写菜单了。

    既然要热闹,那就不能怕花钱,乡下百姓都这样,哪怕平时日子过的紧巴,可一旦是盖房结婚这样的大事,排场却还是得要的。

    好多人都是有着朴实简单的想法,觉得人活一辈子,就活一个脸面。该讲究的时候,就绝不能小气,不能丢了脸面。

    八大碗做席面,应当说是已经超出乡下的席面水准了。

    张超打算是四萦四素,都用清一色大碗。

    摊开白纸,张超落笔写下四萦,鸡鸭鱼肉。简单,却又不失大气。每桌四萦,鸡鸭鱼肉正好四萦。

    “鸡就用口水鸡,鸭用烤鸭,鱼用酸菜鱼,至于肉,就用红烧肉。四道菜,都是一绝美味。”张超一边写,一边自语道。

    至于四素,倒是简单,可以用排骨炖冬瓜、猪肉炖粉条、萝卜炒肉、肉沫豆腐。

    这四个菜也不是纯素菜,也能算是肉菜了。

    四萦四素后还可以弄八碟,这个可以是凉菜和干果。

    豆腐皮、千张丝、酸萝卜、拌笋片,再配煎蚕豆,炒黄豆、瓜子、松籽,正好八碟。

    写完菜单后,张超算了下,用料最多的是猪肉,其它鸡鸭鱼一桌一份就好。

    毕竟早晚两餐不算正席,早上那餐随便点猪下水蔬菜就行,下午那餐则可以把中午正餐剩下的再加点炒肉什么的就行了。

    “五百斤猪肉可能不够,干脆多预算一点。杀三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差不多就够了。”

    秦敢合上张超的菜单,目露惊讶之色,“照一千人份量做,这流水席排场有些大啊。光猪肉就得一千多斤,还鸡鸭鱼各一百只,长安城都没有几家弄这么阔气,八碗八碟。”

    程处默则望着酸菜鱼、口水鸡、红烧肉这几样菜大为疑惑,“这几样是什么菜,没听说过啊?”

    “放心,到时包准你们吃了就会喜欢。现在,敢哥你带几个人去附近乡上村里买鸡鸭鱼,我呢去收猪。”

    鸡鸭这些乡下村里人家几乎家家都养,因此直接上门收就行了,鱼则要提前到灞河、渭河等边上打渔人家去预订,这样才会新鲜的鱼。

    至于猪,乡下也几乎是家家都养的。

    分工之后,张超带了栓子小八小十三他们就在村里头去收猪。张超一家家去看,只要三百斤以上的大肥猪,这样的猪养的时间久,也最肥。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三头合适的猪。

    猪比较便宜,是贱肉不比羊肉。最近粮食价格不断下跌,猪肉价也开始跟着跌,张超直接就按着长安城里的生猪价格购买。

    生猪的价格比起猪肉价格便宜了许多,差不多就是猪肉价的一半。

    如今长安城里的米价是斗米一百五十文,一斤差不多折十五文的样子。而一斤猪肉的价格差不多是四斤米价,现在行情是猪肉六十文一斤,而生猪只有三十文一斤。

    长安卖的三斤以上的大鲤鱼则是跟猪肉一个价,一只活肥鸡则差不多是一百文一只,鸭要便宜一点,但鹅则比较贵,一只大鹅能值三只鸡。

    这个价格还是跌的比较厉害的,自长安常平仓放粮以来,各种物价都在迅速下跌。

    卖猪也是个热闹的事情,猪的主人叫来兄弟一起抓猪。

    狭窄的猪圈里面,抓耳朵的,扯尾巴的,抓脚的,一番忙碌,在猪的撕声尖叫中,总算放倒了猪,拿麻绳把猪成功的绑起来,大家嘿哟嘿的把猪抬出了圈。

    屋外,大杆称抬起猪称重,一群男女老少都盯着称星。

    张超没想着要占便宜,因此都是让那称尾放手后马上都要沉下去,等大家都认清了斤数后,才把数登记起来。

    “三百二十八斤半。”

    “毛猪三十文一斤,刚好是九千八百五十五钱。”

    一头大肥猪,都卖出半匹老弩马的价了。听到数字后,猪的主人呵呵大笑,而这家的女主人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几个经常去找猪草的姐弟也都一起欢笑着。

    这头猪,对于这家人来说,是辛苦了一年多的结晶。其中买猪崽也花了不少本钱,一家人精心照顾,小儿女每天扯猪草,妻子每天还要斩草煮猪食喂养,还得经常清理猪圈,天天照顾,一年多了,终于出圈卖掉了。

    虽然猪降价了,可还是能拿到十几贯钱,这让他们非常欣慰。

    “文远哥,他们听说你要收猪,刚才都特意又煮了一顿猪食喂给猪吃,起码多加了十斤份量。”柯小八一脸不岔的向张超告密。

    张超只是笑笑,这也算是中国式农民的一种特色吧,农民的小聪明而已,不过张超也无所谓,占点便宜就点一点吧。

    “九千八百五十五钱,细柳叔,你一会就可以到我家去结钱。”

    “今天就可以结钱?”

    “嗯,今天就结。”几贯钱,张超手里随时可以拿的出来,没要必要去拖着。人家一头猪养了快两年,也是非常辛苦的。

    “咱,把猪抬回家去,杀猪!”

第八十一章 杀猪

    四个壮汉用两个结实的杠子,抬着那只五花大绑的三百二十八斤大白猪嘿哟嘿往晒场走去。

    晒场上,已经聚拢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小孩子。

    “杀猪刀准备好了没?”

    “好咧!”

    今天负责操刀杀猪的不是柯山,而是柯山的伯父,一个老木匠,同时也是村里的老杀猪匠,还是个猎人。

    他早早的拿着自己的那只杀猪钩挑着自己的杀猪篮子到了晒场,刚才张超他们去称猪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杀猪家什又在磨石上打磨了一遍。

    刀上的锈迹全去,刀光锃亮。

    柯老伯拿手指在尖刀上刮了刮,对锋利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喊了一嗓子。

    “装猪血的盆好了没?”

    “好咧好咧。”栓子连声应道,一面提着一个大号的木盆走了过来。

    “高粱秸杆呢?”柯老伯放下尖刀,拿起子自己的长钩子又问。

    “也好咧。”回话的是栓子的大妹钱大丫,她抱着一大捆高粱秸杆也过来了。

    柯老伯就如同是一个战场上检阅三军的大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就绪,可以开始了。

    村里头虽然养猪多,但平时却是很少杀猪的。猪缺少饲料,只靠些草料等猪食,因此养的时间较长,普遍得一年半以上才出栏。而且养肥了的猪,村人自己是舍不得杀了吃的,多是卖给来收猪的猪贩子。

    村里只有到了年底时,柯老伯才会联合好几家人一起杀头猪,然后附近村里走村串户的卖出去,大家难得的会在年底的时候,割上几斤肉过年。

    柯老伯杀头年猪也只赚几斤猪下水吃而已,是赚不到钱的,有时许多人家还要赊欠,有时一欠可能得欠两三年都有的。

    今天重操屠刀,柯老伯精神焕发。

    那边架子已经搭好了,两条长凳,上面摆了一个木架。

    柯老伯提着自己的钩杆,如同一位大将军,仗马持枪。

    四位张家沟壮汉已经把那只尖叫不止的猪抬到了木架前,“一二三。”四人齐声发力,将大肥猪抬上了木架。

    柯老伯围着猪转了几圈,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还伸手不时的在猪身上拍打几下。

    “这猪不错,肥,五指膘,上等。”

    这年头吃猪肉,越肥越受欢迎。一般的肥猪,都是喂养近两年,有巴掌厚的肥膘,也称为四指膘,但还有一种更肥的大肥猪,能有五指膘,被屠夫们称为肥猪中的肥猪,是极品上等。

    这样的大肥猪可不容易遇到,一个屠夫遇到这样的大肥猪,那是相当兴奋的。

    满意的拍打了几遍肥猪后,柯老伯终于把自己的长钩挥动了。他一钩钩在猪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四两拔千斤,一只三百多斤重的大肥猪,居然就被他巧妙的移动摆正了位置。

    这一钩,让猪的颈部刚好处于架子边上,这样一会他下刀的时候,猪血就不会洒到架子上,而是能够直接流到下面接血的盆里。

    “让开。”

    柯老伯放下长钩,转身提起了杀猪尖刀。他走到猪前,大喝一声,也不需要其它人按着猪,直接一脚踩住猪头,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下去,相当精准的就正中位置。

    长长的尖刀捅出一个口子,刀子拔出,鲜血喷涌,下面早放好了木盆,正好接上。

    老伯一边淡定的放血,一边还有闲情对围观的几个孩子道,“都站远点,别溅上血了。”

    一面说着,他一面还拿着根长秸杆搅动着冒着热气的新鲜猪血。

    等血流尽,这里下面的木盆里已经装了小半桶。

    “大丫,把血拿去煮了。”

    钱大丫连忙小跑过来,跟哥哥栓子把血盆抽出,端着去厨房了。

    “拿大盆来。”

    杀完猪,就到刮猪毛的时候了,这时得动用一个大木盆,在大木盆上放个架子,把猪放在架子上,然后把烧的滚烫的开水提来,一勺勺的把开水浇到猪身上,然后用铁刮子趁热刮毛。

    刮一遍,浇一遍水,如此反复,直到把一头猪刮的白白净净的。

    一大群人齐上阵,你浇水我刮毛,倒是配合无间。张超就站在一边看着,也不动手。他爱吃猪肉,但让他亲自上阵刮毛什么的他可不干。

    就算站的很远,这猪身上也确实有一大股子骚臭味。

    程处默站在他身边,一直捂着鼻子。

    “买几只羊宰来吃多好,这猪肉是贱肉,又骚又臭。”

    张超笑笑,“你吃肉包子时怎么不说猪肉是贱肉,你不吃的挺香嘛。这猪看起来确实骚臭,但关键还是在于烹饪手法,做好了,这猪肉可一点也不比羊肉差。”

    “三郎,要剥皮不?”

    柯伯他们已经把猪刮完了毛,这时转身问张超。

    以往他们杀猪,都是习惯要剥皮的。猪皮也是一种不错的皮子,制鞋、制衣都不错,剥下猪皮来,会有专门人收购,价格还不错。

    “别剥皮。”张超连忙道。

    猪若是没了皮,那可就不好吃了,尤其是好些菜,都得要有皮才好吃的,比如说红烧肉,没皮的红烧肉还能叫红烧肉吗?还有,猪皮还能做皮冻吃呢。

    小炒肉、回锅肉、梅菜扣肉,这些菜若是用的猪肉没有了皮,那可就少了那份味道了。

    猪皮剥下来卖虽然能卖的比肉贵,但张超又不差那几个钱。

    “好类。”柯伯得了张超的意思,也不废话,直接拎起那把重重的大屠刀,沉重的大屠刀在他手里却十分轻快。

    屠刀在猪颈上一划,再猛的扬起狠狠的几万砍下,大猪头就给卸下来了。

    “把猪挂起来,开膛。”

    于是几个大汉一起动手,将刮净毛的大猪挂到早已经立好的木梯子上。

    柯伯放下屠刀,又换了一把刀,锃亮的刀子从颈往下划,最后再用屠刀,一顿组合下来,大肥猪已经开膛破肚了。

    再次换上一把快刀,柯伯熟练的摘下猪的五脏六腑。

    三百多斤的大肥猪,下水也很多,尤其还肠胃里还残留了许多食物和粪便等,也都有二三十斤了。

    一个大木盆装着这些下水。

    猪的下水一般是卖不出的,只能是搭头。买斤肉,送段肠子,或者买斤肉送块猪肺这样。猪肝和猪心,倒是还能卖钱的,但也是按副买,也非常便宜。

    不过张超知道,这些东西处理好了,烹制的好,那就是美味。

    酸辣肥肠、炒猪肝,甚至猪肺汤等,好吃的很。

    一群人摘肠子的摘肠子,摘网油的摘网油,肠子摘净后,便拿到一边去顺肠子,将肠子翻过来,冼净。

    一样样的内脏被分摘出来。

    红通通的猪肝,椭圆的猪心、猪腰子。

    柯伯那边则在摘去猪下水后,开始在猪内膛上启猪油。厚厚的猪板油附在猪内膛上,很轻松就能撕开取下。

    完整的一块猪板油,起码有十来斤,不愧是三百多斤的大肥猪。

    对于穷人来说,这肥肥的板油,简直就是无比的诱人。猪油比羊油便宜多了,但做菜却很好吃。

    猪板油平时卖的也比猪肉价格还高。

    按张超的要求,柯伯相当熟练的分割着猪肉。

    猪头、猪前腿、猪后腿、猪前肘子,猪后肘子、猪蹄,五花肉、前腿肉、后腿肉、里脊、小里脊、中方、还有肥膘。

    一块块的不同部位的肉,经他手娴熟的分割了下来。

    其实唐人百姓吃猪肉是不会分的这么细的,可张超却要求很多,肉分的更细,烹饪时也能根据不同部位做出更好的味道。

    龙骨、颈骨、排骨,还有去肉的后腿骨和前腿骨,大排、前排、肋排。

    那边的猪下水也处理好了,猪心猪肝猪肺猪腰猪肚猪肠猪血,以及猪肝沿的罗汉肉。

    罗汉肉是猪肝边沿的部份,是猪胸腔和腹腔的一块平滑肌,整片呈圆形,这块肉非常细嫩,同时夹杂筋膜,有韧性,而嚼。是猪身上一块非常难得的美味,最是难得。

    猪头上的猪耳朵、猪口条、猪喉骨、脑花等也都一一分出。

    “血豆腐好了,杀猪师傅辛苦了,吃豆腐。”

    老爹端着盆已经煮好凝固的血豆腐走了过来,招呼着杀猪的众人趁热吃。

    新鲜的猪血非常好吃,刚忙碌了半天的大家正好也饿了,于是乎你抓一大块,他抓一大块,吃的不亦尔乎。

    程处默还犹豫不决的样子,张超捞了两块,自己吃一块,另一块直接塞他嘴里。

    “怎么样?”

    程处默点头,“还不错。”

    “好了,现在猪也杀好了,猪血也吃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马了。”

    “啊,我们出马?干什么?”程处默不解的问,难道三郎还会杀猪。

    “当然是做一顿杀猪饭了。”

    上次在王庄也做了一次杀猪饭,但那次其实有些很简便。

    今天,张超打算好好的一露身手。

    “把这个猪前腿骨和后腿骨都装到筐里,咱们提到厨房去。”

    杀猪饭第一道菜,猪腿骨炖汤。

    猪腿骨也称为筒子骨,这是很有营养的骨头,不需要什么技术,大锅加满水,把砍断的猪腿骨扔进去,慢火久炖,一锅大骨头汤就出来了。

    最后再加上新鲜的萝卜块,再放点干香菇,那真是能顺风香十里。

    一想到,张超嘴里就已经全是口水了。

第八十二章 管家、账房

    老爹和窑匠们忙着准备敬神的事情,张超则忙着做饭。

    蒸棚那里已经垒好了不少灶台,张超直接让小八小十三抬着大骨头来到这里,洗好几口大陶锅,往锅里加满清水。

    “多加点大柴,不要麦秸杆,那火力太小,得加劈材。”

    张超指挥着七女和八女、九女这三个丫头烧火,三丫头到了张家沟有段时间了,目前还属于学徒工性质,不过比刚招的这批学徒工享受的待遇要好的多,能拿两升粟米的日薪,不过做事还是得从烧火丫头做起,边学着蒸制。

    大块的杂树劈材架在灶膛里,新式的灶膛很好烧,不用风箱助燃,大片木柴已经在灶里呼呼的燃烧着。

    已经斩好的大骨头,甚至洗都不用洗。用村民们的话说,洗掉了血水,那就没那么甜了。反正也都很干净。张超本来还打算过水淖一下,可大家更舍不得,觉得那样太浪费油水了。

    叫钱大丫和二丫把准备好洗净的姜蒜葱拿来。

    “把姜拍碎,不要切,蒜苗和葱都直接打结。”

    张超手把手的教着两个丫头,张超无法把两丫头培养成一个女秘方,便打算把她们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女厨子。

    以后再想吃各种美食,就可以只动口不动用了,这才是地主的舒爽日子。

    七女一边烧火,一边羡慕的望着钱大丫。那大丫不过一奴婢,长的也是干干瘦瘦的,还不如自己好看呢,可现在却能跟着三郎哥哥挨这么久,三郎哥哥还手把手教她做菜,自己却只能坐在灶膛前烧火,烟熏火燎,想想就觉得心里苦。

    都怪八女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她坏事,自己那天就能把三郎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自己说不定就成了地主娘子了。

    恨恨的把一块松木送进灶膛,七女狠狠的往妹妹八女身上瞪了一眼。那边八女立即不甘示弱的回了一个白眼。

    新式的灶台烧开一锅水很快,尤其现在还用的都是大块的劈材,这种柴火火力最旺,烧起来很快。

    火在锅中翻腾,水汽升腾。

    “水开了,把姜蒜葱放进去,再把大骨头放进去。”

    “七女,继续大火。”

    骨头放入,张超把锅盖盖起,只留了一点点缝隙。

    炖汤重要的一点,就是先猛火烧开,然后改成文火慢炖。

    等锅里烧开后,张超便让七女抽掉一些木柴,保持小火炖。炖的时间越久,味道越浓厚。

    “就这样盖着锅盖用这小火炖两个时辰,记住不要老揭锅盖,不用担心会烧干水,这一大锅水小火炖两个时辰不会干的。”

    大骨头汤最忌的就是总揭锅盖,更忌中途加水,尤其是加冷水。

    一锅水一直炖上几个小时,就足矣,也不要先加盐,等到炖好后再加盐,那样才能炖出一锅颜色奶白味道浓郁的大骨头汤,出锅时再撒点葱花,就相当完美了。

    张超在盖锅盖前,往每口锅里加了一小勺的醋,这样能使骨头中的磷、钙等溶解于汤中,并能保存汤中的维生素。

    “你们记住,煮大骨头汤,最好用冷水煮,这样才能让骨头充分煮出味来。还有,不要放盐太早,盐放早了,肉里的水分就会很快跑出来,也会加快蛋白质的凝固,会影响到汤的鲜味,葱、姜、酒可以适量加点,但不要放太多,要不就影响到汤本身的鲜味了。”

    “蛋白质是什么?”二丫问。

    “额,就是骨髓。”张超随意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人多,因此还可以等炖到一半的时候,再放切成大半的萝卜进去,既能添份量,也能提鲜。”

    “对了,你们每过一刻钟左右,要记得把汤上的浮沫撇去,这样就能保持汤奶白的颜色。”

    “我们还可以加点枸杞。”

    本来还可以加点其它香料的,不过这年头香料太贵了,许多香料都是胡商带来的,不少香料甚至是与黄金等价,一般人真的吃不起。

    把大骨头汤交待给几个丫头后,张超便又去处理其它菜了。

    杀猪,少不了血豆腐和血肠,这两样菜是肯定得要的。

    猪血配上新鲜的豆腐,红白相间,再加点菘菜煮,红白绿三色,好吃又好看,这也被称为杀猪饭的头刀菜。炒猪面,豆角干烧猪肠,再来个回锅肉,炖猪头骨。

    菜式不需要太多,而且多是猪身上不值钱的,好肉是要留着的。

    正式敬神是选在明天,流水席也是明天,不过今天就要把猪先杀好,各种菜的料先配好。现在是冬季,倒也不用担心提前杀猪肉会坏。

    柯伯那边已经杀完了第二头猪了,钱贵已经带着人把第三头也收来了。

    钱贵看到张超,一脸谄媚的跑过来,跟张超汇报新收两头猪的重量。

    “嗯,管家你一会带两家人来结钱吧。”

    一声管家,把钱贵叫的脸都笑成了菊花。他本来是马夫兼门子,但现在张家也这么红火了,张超便给钱贵升职为管家。

    其实做的还是过去那些事情,只是薪水涨了。虽说钱贵是张家奴仆,但张超还是给他们一家定了月钱,钱贵做为管家,月钱是九百钱。这个是和粮价挂钩的,实际就是月粮一石,标准是一石粟米。

    因为现在大米降到了斗米一百五,粟米也降到了九十,因此一石粟只有九百钱了,钱贵的薪水便是九百。若是什么时候降到八百,那他月薪就只八百。

    荣升为管家之后,钱贵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改姓。

    不再姓钱,改姓张。

    其实钱也不是他的本姓,钱只是他上家主人的姓,至于他本姓什么,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了。这年头,很多奴仆都是跟主人姓的,但也不是每个奴仆都能跟主人姓,能跟主人姓,那相当于朝廷中皇帝给大臣赐姓一样,是很荣耀的。

    现在钱贵就已经改叫张贵,他儿子钱栓子也改叫了张栓,两个女儿自然也就成了张大丫和张二丫。

    张贵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不但得了主家赐姓,还涨了月钱。一月一石粟米呢,妻子儿子女儿四个的月钱加起来也有两石,一家人一月就有三石的月钱,只要节省点,都能存下来。

    张贵希望将来攒够钱,能给儿子女儿赎身,脱了这奴婢身份,起码也能得个部曲客女身份。

    张贵觉得张家父待他们一家真的不薄,一家人住着一个窑洞,主家还给他们盘了炕,每天吃的也很不错,一天三餐,那是以前不敢想象的,小郎君还经常给他们家赏一两个菜。

    现在张家产业这么多人做事,那些村民们对他都十分客气,小辈的见面还得叫声贵叔。

    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的感觉,腰都挺直了许多。

    “对了,一会有账房先生从长安过来,你等下负责给他安排下住宿,就你旁边那孔旧窑,你先帮着收拾打扫一下,叫村正安排人盘个炕。”

    账房是托秦琼找的,秦琼也是托人物色,当年瓦岗的老友,如今的中郎将常何向秦琼推荐了一人,姓马,读书人,落魄的书生。秦琼便介绍他来张超这里做个账房。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敢带着新账房已经到了。

    秦敢骑着马,新账房则骑着头毛驴。

    新账房看着年纪不大,估计三十不到,但考虑到这年头人普遍显老一些,张超估计他只有二十出头。

    一身白布长衫,有些单薄,头上一顶软脚幞头。

    人很高瘦,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留着长须,也没怎么打理,看上去但不算落魄,反而有些不羁模样。

    “三郎,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秦公推荐来的,姓马,他愿意来你府上做账房。”

    马账户从毛驴上下来,对着张超拱手行了个拜手礼。

    “见过张小郎君。”张超的年轻,让他惊叹。来之前,秦琼已经跟他说过张家的情况了,知道张家主人是秦琼的老兄弟,家里现只有一个小郎君,还是收继的嗣子,听说还是个刚下山还俗的小和尚,但人很有本事,秦琼还收他做了义子。

    来前就听说张家虽是个车骑府的队副,但家业不小,家里五百多亩地出租,还经营着餐点等生意。

    现在到了张家沟,进了村后,他才感受到张家确实产业很殷实。村里不是一般的热闹,数以百计的人在做事,而这些人居然都是在为张家做事。

    “马先生,你也看到了,家里有点产业,平时材料采购、货款往来较多,这要没有一个专门的账房还真是让我焦头烂额,现在你来了,可真是解了我的大麻烦。”

    张超笑着对他道。

    “马叔,你看这样行不,你若是愿意来我这里做账房,包你三餐食宿,另外每月两石粟米,年节还另有些馈赠,你看可否?”

    账房可是一个技术工种,做账房的人还都是读书人,更何况这还是秦琼和常何两人推荐来的。

    张超也拿出了诚意,一月两石,薪水不低了。这年头,一个九品的官员,年禄也不过五十来石。当然,官员还有其它很多收入,比如职田、官人永业田,以及各种补贴之类的福利。但张超给马账房一月两石薪水,确实不算低了,起码张管家才一月一石呢。

    马账房一拱手,“月薪两石粟,小郎君非常大方了。但请放心,马某定不负这二石粟米。”

    看着他那自信的样子,张超觉得挺喜欢这个新账房的。

第八十三章 我要把这里全买下来

    晒场上杀猪热闹无比,蒸房里几口大灶也在炖着萝卜大骨头汤,村头张家的新窖前也一群人在准备着明天的敬神。

    马周跟张超聊了一会,拒绝了先休息几天的好意,表示马上就可以干活。张超便叫管家带他去那个旧窑里,那处旧窖便将暂作马周的住所兼做张家的账房。

    这时,太阳偏西,散发着暖洋洋的日光。

    张家沟村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村里公用的磨坊里驴着拉着碾子碾米,拉着石磨磨面,几个汉子拉着一车粮过来卸下,然后把磨好的糜子面、面粉拉走。

    马周注意到,粮食运来和拉走的时候,他们都还要在一张纸上画押按手印。这很明显是一个交接手续,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小村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严格的手续,竟然还能用纸,怪不得张家雇佣了这么多人,可他却没有看到村里的半点混乱。

    有意思,马周微微一笑。

    他的那间旧窑,已经打扫过了,屋里还盘了炕。

    进屋,屋里却已经有一人在那里了。

    “马账房,这位是程郎君,宿国公长公子,现在暂任张家的账房。”

    程处默抬头,“你就是新来的账房?”他长松一口气,太好了,整天跟着各种进项出项的明细打交道,还要习惯那什么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程处默头都大了。

    现在终于有人来接手了,他都想要放声大吼。

    马周笑笑,他发现屋里也没生炉子,可却非常暖和,身上的单薄衣衫也不觉得冷。

    “这就是账房,以后我也住这?”马周认出屋里盘着的那个是暖炕,他在常何家做门客的时候,也见常家新盘了炕,暖炕没有火炉的烟气,干净还暖和。听说这暖炕就是张家的产业,没有想到,张家连账房里也盘了炕。

    程处默跳下炕,拉着马周上炕。

    “马先生是吧,可把你盼来了,咱们赶紧交接一下账目吧,以后这些可就都交给你了。其实账目虽多,但都很简单明了。你看,这是我们的账本,有分类账本,也有总账本,都是采用复式记账法,每项都有借、贷、余额三项,另有各个项目,清清楚楚,明明了了。还有这个阿拉伯数字,其实看起来有些怪,但做账记数很方便,尤其是配合那乘除法算式,有个沙盘就能快迅算好许多帐了,根本不用一根根的摆算筹。”

    程处默急着把这些天张超教给他的复式记账法、阿拉伯数字,以及乘除算式等一古脑儿全转告马周。

    马周伸手接过程处默捧过来的大堆账本。

    他放到一边,对这蓝色封面的账本有几分好奇,面上第一本账本上写着采购账本。

    不是卷轴不是册页,居然是用线装订的,外面用硬纸壳做封。

    封面上的字把这册的名目写的清楚,一目了然。

    翻看,映入他眼睛的是许多横竖线组成的一个网格,上头一排有年月日期、科目等名目。字不是从右到左,不是竖写,而居然是横写的,还是从左到右顺序。

    虽有些奇特,但难不到马周。

    马周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写法,然后只用了片刻,他立马看明白了这个表格的神奇之处。

    这是一种非常简洁了明的帐目表格,这就是所谓的明细账本,上面的记账手法更加了得,是所谓的复式记账法。

    阿拉伯数字很好学,用来记账确实更方便好记。

    “原来如此,这复式记账法,和这明细记账本,都是张小郎君所发明吗?”

    “除了三郎,谁脑子里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新东西,偏偏还总是很好用。不过我实在是头痛数字,现在都交给你了。我再跟你讲讲这复式记账法吧!”

    程处默填鸭似的,把他用了很多天才从张超那里学到的财务知道,一下子全塞给了马周。

    “好,我学会了。”

    “呀,你就学会了?”才半天功夫而已,程处默惊讶的问。

    “嗯,已经学会了,这复式记账法果然好用,简洁明了,张小郎君高才。”

    “真学会了?那你检查下这本总账,看有没问题?”

    马周笑着翻看账本,一顿饭功夫后,抬头道,“看完了,这总账上有好几处错误,导致最终总账对不上,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显就是错误的。”

    “我们用复式记账法,可以很快反推出这几处的数字是错的,实际上应当是这个数字。我们现在用这个新数字再来总结一下,你看,是不是总账就对上了?”

    “哎哟,果然如此,我说今天算了半天,总是对不上呢,原来问题是这里。哎哟,马先生果然高人。”程处默拍着一头是汗的脑袋笑道。

    “非我是高人,实是这明细账本很明了,而且这复式记账法本来就非常好核查。”

    “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了。”程处默迫不及待的扔下账本,直接就走了。十六岁的少年,哪愿意整天枯坐在旧窑洞里,给张超做帐啊。

    马周不以为意的笑笑,挪动了下屁股靠着炕几坐正。

    他对这个账房非常满意,有暖炕,桌上还有些馍馍点心,还有一壳热水,足矣。

    管家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告辞离开,屋里顿时只剩下了马周一人。

    马周先是倒了杯开水,然后拿起一个还有些温的黄馍馍吃,吃几口馍喝口水,吃了四个馍后马周才停了下来,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擦净嘴和手,马周才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账本上。

    一本本账本翻看,封皮上都有着账本名目,翻了一遍下来,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再一本本的翻开细看,用了小半天功夫,马周合上帐本,长叹一声,忍不住赞叹一声,想不到小小乡下,居然还有如此聪明之人。

    想我马周向来自诩才高,却不料今日在这乡下也能遇一对手。

    这张三郎了得,张家的产业更是出人意料啊。小小张家,居然短短时间,就把产业做的这么大了。

    生财有道,厉害。

    从他刚看的这些账本,马周已经对张家的产业情况了如指掌了。从账本上最近的支出项目来看,张家正在加速扩张。

    “碱和皂居然也是张家的独家产业,了得。”

    马周又翻看了下总账,那本账本来是张超自己掌握的,先前给程处默借来对账,现在还在这里。

    这本账上更是注明了张家的产业背后居然有秦琼等五位国公入股。

    “张三郎精明的不像话啊,拿出一半股份送给五位国公,却让张家的这些赚钱的产业安稳如山,再不怕别人觊觎。”

    马周觉得张超确实会赚钱,可也有些过于倾向工商了。乡下地主嘛,还是应当以土地为本。

    不过他刚才看到张超有一项买牛的支出,一次买几十头牛,支出了数百贯。另外张家还有一项支出预算,是准备请工匠到张家的那十三块地里打水井、制井车,这也是一大笔支出。

    “看来张小郎君也不是一味的要经营工商,而是利用工商赚钱,然后再用这钱来发展张家的土地农产。”

    想到这里,马周不由的一巴掌重重拍在腿上,这个张三郎,细思极恐啊,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年青的乡下田舍郎。

    如果只是盯着土地,以张家的五百来亩地光收租也能过的不错。可想更大发展,倒不是容易。可现在张超卖面点卖碱皂还组织人却盘炕修灶,大把赚钱同时,还带着张家沟以及附近的村民也能在空闲时赚不少钱粮。

    这张三郎,有意思。

    那边晒场上,三头大肥猪都已经全杀好了,肉也都全分好了。一块块分解的好肉被拿去挂屋里,冬天天冷,就这样挂着明天用也一样还是新鲜的。

    站在热闹的晒场上,张超向西远眺,便能看到南北塬之间的那条大沟。

    冬日里的洗澡沟只有一点点水,远看如一条玉带。

    沟两侧,全是荒坡杂树,只有少部份开了荒。

    “看啥呢?”终于从账本中脱身出来的程处默,此时手里抓着一根大筒骨,啃的正欢快,一点国公府长公子的形像也没有,实在是这大骨头太好吃了,而且吃大骨头也只有这样手拿着才好啃。

    要是拿筷子根本夹不住。

    “我在看洗澡沟,在看这两边的荒坡。”

    “一片荒坡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看。”张超微笑着回道,后世的洗澡沟叫鲸鱼沟,还成了风景区,这里修了水库,拦了坝,洗澡沟成了一个风景优美的水库。

    两边的山上还栽种了大片的樱桃、核桃和板栗、柿子等。

    尤其是那些樱桃相当有名,那片种樱桃的地方,甚至还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樱桃谷。经营樱桃谷的商家,搞起了客人自己采摘的业务,到了樱桃成熟的时候,许多西安的市民从西安赶到这里,一家人在山上采摘着樱桃,欢乐出游。

    山上自己摘的樱桃可是很贵的,可西安人很喜欢来这里摘樱桃,西安人得了游玩机会,不光是只买了樱桃。商家则获得了更多的利润,可谓皆大欢喜。

    以前张超就来摘过樱桃,这里的樱桃种的很好,非常好吃。

    “处默,你说若是我花钱把洗澡沟两边的荒坡都买下来如何?”

    程处默自顾自啃着大骨头,一边抽空回道,“吃饱了撑的啊,有钱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啊,那些荒坡买来了也垦不了几亩田地,买来做啥?”

第八十四章 八千亩的大手笔

    有钱了,该干啥?

    买车买房买美婢?仅是这么点念头,当然是没出息的。而且张超现在房也在建了,五进十五间的乡下大别墅。

    车也买了,老爹的黄膘马,上等战马,放后世起码也应当是陆虎级别吧。张超自己也有两匹马,一匹是八岁老挽马,这个倒不贵,顶多就相当于一辆大众而已。但程咬金送他的那匹,可是一匹三岁口战马,怎么也得是保时捷了。现在那匹老马,已经被张超降为拉车去了,不再为骑乘之用。

    家里有车有马,也有奴仆美婢。哦,美婢算不上,大丫和二丫只能算两个发育不良的柴火妞,到了张家,这段时间吃住都还不错,脸上已经明显的出现在了些红润,估计这样下去,能长胖一些。

    但先天底子有些不足,两丫头收拾收拾也顶多算是及格吧,跟美女扯不上关系。上次张超在西市人马市看到的波斯女仆,倒是非常漂亮,可开口就要几百贯,就算是如今的张超来说,花几百贯买个女仆,还是有些贵啊。

    现在还属于创业阶段,不能只顾着享受挥霍啊。

    张超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扎根在土地上,卖面点做餐饮也好,制碱制皂也罢,这些只能算是副业,主副不能搞混了。

    这年代,身份很重要。

    地主这个身份明显就比商人这个身份强千万倍,因此哪怕土地上收获不多,可张超也一定得紧守着这个身份。

    不过张家现在能有五百多亩地,还多亏了几位国公帮忙呢,要不然根本分不到这么多的地。现在是初唐年间,虽说土地要廉价不少,但百姓也大多还能过的下去,谁会愿意卖地?而且想卖,好多地都是朝廷分的田分田,想卖也卖不了。

    张超想在农业这块有所发展,可买不到田,却是一个大限制。

    还是王朝的中晚期好,那个时候一般都无法抑制兼并,只要有钱,想怎么兼并就怎么兼并。可是现在,张超想从张家沟村民手里买地,基本上是空想。

    生活苦点累点,只要还过的下去,就不会卖地。

    而新王朝初期对百姓有个好处就是,遇上灾荒什么的,朝廷总多少会发点粮救济,起码也会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想要借灾难发财,放贷收地,难。

    刚才张超看着张家沟西面的那条大沟谷,突然就想到,这也是一大块土地啊。虽然这里主要都是荒坡,基本上没有什么开垦种粮的价值,沟谷更是大水沟。

    但张超觉得这条沟谷还是很有价值的,关键还是看怎么利用。

    如果你把他开垦来想种糜子种麦子,那不现实,不划算。但如果种别的呢,比如说种点水果,种点药材之类的呢?

    又比如说可以搞养殖,围起来养猪或者养鸡养鸭呢?

    等有钱了,还可以把下面的洗澡沟上拦个坝,建水车磨坊、铁坊之类的。当然,还能养鱼,也能种莲藕,说不定还能在沟边整一些水田出来,种个水稻什么的。起码,弄几个蔬菜园子,种点菠菜什么的总行吧,这年头,菠菜可是相当昂贵的。

    张超觉得那荒沟荒坡,大有作为。

    但也有一点,要发展起来,估计得投不少钱进去。好在张超现在倒不缺钱,餐饮、工程这块能带来不少现金,而制碱和制皂,更是暴利,哪怕不如餐饮一样细水长流,但胜在能大赚一笔。

    荒沟买下来,一开始也可以慢慢来,先种树养鸡之类的,这些前期成本都不算高,也能多少有些收益。

    越想,张超越觉得应当趁早。若是等别人动手了,那可就没机会了。

    张超转身就走,先找到了村正,问起那片荒沟的归属问题。

    “就是一片荒沟咧,南北两塬沟边上四五个庄子都占着一块,不过都是荒沟荒坡,也没什么用。”

    南北塬之间的沟很长,绵延有几十里。不过张超现在看上的是张家沟这一段,也就是后世鲸鱼沟这段,大约也就是十里左右长。

    这段夏天时是一条长沟,到了冬季水枯,只是断断续续的一些水洼子。两边的山体实际是都是土质的,并不是真正的山,只是两塬的沟坡。

    张超想着,这里以后修个坝,那这里就成了一个大水库了。

    “我若是想买下咱张家沟附近这十里长的荒沟,你说能行不?”

    “买下这十里荒沟,买来做啥?”

    “种树,种果树。”张超回道。

    村正愣了愣,认真的瞧着张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摇了摇头,“你咋会想要买这荒坡种树呢,要种你直接种就是了,都是荒坡荒沟的哪还要出钱买。”

    “我想把这十里段的连沟带坡一起买下来。”

    张超起的比较长远,既然要买,就把这一段全买下来。不能只买个东坡不买西坡吧,要不然你想修坝,别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啊,你想蓄水养鱼更难。

    “这你得问下里正,这事情他能给你答复。正好里正今天也回村了,就在那头跟你爹说话呢。”

    “谢村正了,我这就找里正去。”

    张家新窖前,里正听了张超的想法后,也沉吟了好一会。

    “你真想买,买来种树?”

    “嗯,种樱桃树,这东西现在长安城里卖的可贵了,我觉得种来卖不会亏本。另外还能在坡上养些鸡,在沟里养鸭呢。拿到长安去卖,应当也是一个进项。”

    “三郎的脑子就是活,总能想到这些别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东西。以前我们没想过做馍馍卖,三郎想到了,还卖的这么火。哎,我们老了,你若真想买,我回头去县衙里跟你打听一下。基本上这事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荒坡嘛,若是你愿意拿点钱打点下衙门上下肯定能成。”

    张超点点头,荒地荒坡而已。

    “里正爷,我是这样想的,要买就干脆把咱们这附近的十里一段全买下来,连沟带两坡都买下来,最好是能在县衙里有个契约,存个档。”

    “这就比较麻烦啊,还会牵连到其它几个庄子呢。”里正皱了皱眉头。

    “我愿意出钱,给县衙一笔钱,也给咱村和其它几个村一笔钱。只有一个要求,一次买断,签订契约,县衙存档。”

    张超可不想现在省几个钱,然后等他把这坡开发出来,到时大家眼红,又有反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而是肯定会有,因此现在多花点钱,是最好的。

    “愿意花钱倒是最省事,不过不花钱也是能行的。”里正说道。里正虽然名义上是一个里的长官,但实际上大唐的乡一级是没有主官的,由五个里正轮流主事,因此他这里正其实也是乡长,其它几个庄子当然也是归他管的,若他出面去谈,其它几个庄子总得卖点面子。

    “还是花钱吧,里正爷,你觉得买下这十里沟坡,得要多少钱?”

    地有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有水田也有旱田,旱田又有岭地、沟地、坡地之类。

    就是同一类的土地,也有贫瘠肥瘦不同,价格也是不一样的。甚至除了肥瘦,交通是否方便,取水是否方便,也是影响价格的因素。

    比如说那些居于水侧的好地,就顷值千金,一百亩价值千金,非常昂贵。

    此外,土地是否破碎也很影响价格,如果土地连片,那自然价高。如果地很零碎,则又影响价格。

    当然,影响价格的还有竞争关系,如果一块地有很多人想买,自然就会价格上扬,如果没人问津,价格自然就会下跌。

    张超想买的这十里沟坡,面积不小,南北约长十里,东西则约两里宽,算起来就是约五百万平了,折合下得有七千五百市亩,因为唐朝一亩比后世一市亩稍小,大约只有零点八七亩左右,这样算来,这片地约有八千六百二十亩左右。

    按水田这个价,张超肯定买不起,也不可能能值这个价。

    “你若是想把十里沟坡都买下来,还要让各村签契,衙门存档,这得花不少钱。”

    “多少?”

    “加一起,怎么也得千把贯钱。”里正想了想道。

    张超心里松了一口气,买上万亩地,才百万钱左右,算下来,一亩地只值百来钱,还是很划算的。

    这可不是承包,而是永久买下来,以后这七千多亩的沟坡,就能完全属于张超,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其它人都没权过问干涉。

    “一千贯真能买下来?”张超追问。

    里正吓一跳,“你真要花一千贯买这十里荒沟?”

    “只要官府能卖,我就买。”

    “十里都买?”

    “都买。”

    不就一千贯钱嘛,张超觉得自己现在的餐饮等生意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持张超买下这七千五百亩地。

    反正钱赚了就是得花的,他赚了钱总不能真的挖个地窖埋起来了吧。

    “里正爷,这事就由你帮忙去谈,一千贯以下,我都能接受。只是有一个要求,一千贯分期化款,一年内会清,按季分期付钱,事成之后签订契约,我可以先付二百贯,然后剩下的每三月一付,一次付二百贯。至于县里和各村子怎么分这笔钱,我不管。只要各村肯签下契约,那我就愿付钱。”

    “只要是一千贯以内,就行。”张超非常大气的道,一千贯钱,在他嘴里仿佛只是一千文钱。

第八十五章 败家子

    午后时分,丰盛的杀猪饭终于好了。

    文火慢炖了几个时辰的萝卜大骨汤,红白绿相间的小葱血豆腐,回锅肉炒冬笋,新鲜美味的煮血肠......

    每一样都是用大陶碗装着,跟个小面盆似的。

    主食则是蒸的芋头米饭,用大木蒸桶架锅上蒸,大米里加入了芋头,蒸出来的饭松软又夹着松软的芋头块。

    张家作坊的工人,帮张家修窖的匠人和帮工,还有其它张家沟的村民,都受邀请来吃这顿丰盛的杀猪饭。

    老爹穿着七娘缝制的袍衫,很是兴奋的站在晒场上,不时的招呼着大家,“别客气,放开吃!”

    直接就在蒸棚里摆下了几十桌,张家食堂的桌子不够,村里各家都把自己家的桌凳都搬了过来,还是不够,没关系,妇人和孩子不上桌,端了大碗夹了菜,就蹲一边吃。

    一群妇人也跟男人一样端着大盆碗,蹲成一排,每人脚下还放着一个大汤盆,里面除了满满一碗的大骨汤,还有炖的酥烂的萝卜和一人两大块筒子骨。

    小孩子们则干脆就手拿着骨头,跟伙伴们边跑边追,啃的满手满嘴是油。

    老爹走到哪,哪就有人跟老爹打招呼,说着感谢的话语。

    这顿饭花费倒是不多,菜都是猪下水和骨头做的,就是花费点米而已。但收获却很多,大家的那份感谢,让张家父子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有时也会组织员工出去旅游、聚餐一样,花费些钱,全却能得到员工们的向心力,加强凝聚力。

    张超也确实要感谢大家,张家能这么快时间翻个身,也是离不开他们的。没有他们,张超张不开面食生意,没有大家帮忙,也做不起灶炕的生意。

    张家以后要做的更大,也离不开当地乡邻的支持,名望,也就是这样一点点起来的。有了名望,大家都会信任你,尊敬你,跟随你。

    张超和程处默还有柯山柯五以及新来的账房马周他们坐一桌,大家都很没有形像的全力开动,对付着眼前的这桌子杀猪菜。

    张超算是表现好的,他拿根筷子挑着一根大筒骨,然后弄了根麦秸做吸管,正悠悠的吸着骨髓。炖够了火候的筒骨,里面的骨髓才是真正的精华。

    吸口骨髓,再舀一勺汤,吃一块萝卜,暖和,舒爽。

    马周也吃的很没形像,直接双手拿着骨头啃上面的肉。一边啃,还不时的对着筒骨嗫吸几口。

    “真想不到,一根猪腿肉,还能炖出如此美味。”

    “以后咱们天天炖猪腿吃吧。”程处默道。

    张超把啃完的骨头放到一边的一个柳框里面,这些骨头是还得回收的。这也是里正村正他们的特别吩咐,大骨头啃完不能丢了,不许浪费。

    因为这大骨头啃完后,收集起来,洗一洗还能再下锅加萝卜之类的继续炖汤。

    张超很想说没这必要,这样多不干净卫生啊。可里正都说扔掉太浪费了,乡下人好不容易能吃一次肉啃次骨头呢,以往哪个家里炖骨头汤不得炖个两三回啊,那样才能把骨头里的骨髓啊肉啊彻底的炖出来。

    张超打定主意,这回锅大骨头汤,自己肯定是不会再吃了,但大家都要求回收,那就回收吧。

    “我觉得你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满足。”张超笑笑。

    马周擦了把嘴,道,“天天杀猪,就算咱们家是地主这也经不住吧?”做为账房,马周觉得自己有义务规劝下张超。他今天看了半天的账本,发现这个少东家本事厉害,但也有个缺点,就是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家里五百多亩地,全佃租出去,结果一改原来差不多地主佃农七三分成的老例,却主动变成了亩只收粟五斗。而且还说明不再收其它各种什么租钱,另外还免费借牛给大家耕种,还要给各块地头打水井,架井车。

    这等于租子从七三分成,变成了差不多三七分成了。

    而且这买牛一项开支,就得要六百多贯,接下来打十几口井,再制井车,也得上百贯。张家还在修新窖,五进十五间,带大院子,得不少钱。

    刚又听少东家交待,让账房准备一笔现钱,说是他要买下附近的十里荒沟,预算居然是一千贯。

    他承认,张小郎君确实生财有道,但花钱更加如流水。

    就好比今天,本来杀猪是为明天打窖敬神用的,其实不杀猪也行,买个猪头,再买点肉,请窖匠工人们摆几桌吃一顿就好了。可张超却非要搞这么大,居然准备摆上百来桌,请上**百人来吃饭,什么自家的工人请还好,可连那些不在自家干活的村民也要请,甚至那些佃户都要请四萦四素八碟八碗,这整个长安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大方的地主啊。

    今天只是杀个猪,就还要弄一顿杀猪宴。

    虽然这杀猪饭确实好吃,可今天这顿杀猪饭加上明天那流水席,得不少花。

    要是以后天天这样吃,张家再会赚钱,迟早也得吃败家啊。

    “少东家,今天买三头猪,账上已经支出近三万钱了。”马周好意提醒张超。

    谁料,张超听了却笑着道,“我觉得直接收毛猪来杀,比买猪肉划算的多。毛猪现在一斤才三十文钱左右,买猪肉却得一七十文。相差一倍啊!”

    张超坐在那里给大家算账,一只三百多斤的毛猪,出肉率还是很高的,能达到近七成的出肉率。

    如果是三百斤整的肥猪,能宰带骨肉两百一十斤,其中剔脊排三十斤,肋排二十五左右,大骨十五斤,前后腿肉七十斤左右,五花肉四十斤左右,里脊肉三十斤左右。

    这只是连骨带肉,还不包括下水、油。

    张超发现,这年头那些屠行里的屠户杀猪,是不会把肉分的那么细出售的。买肉要搭头,肥肉最好,瘦肉其次,骨头最不值钱,猪头猪脚几乎只能搭头,至于下水,则连称都不上的,只能算是给顾客们的赠送。

    跟人家卖蔬菜的送几根小葱一样。

    除了肉,只有猪板油、网油是能单独卖钱的。

    因此虽然猪肉是毛猪价格的一倍,可卖猪肉的利润也不大,很多东西卖不出钱。

    不过张超觉得,只要利用好,还是能赚钱的。

    现在张家每天也需要不少猪肉,做肉包子馅,包猪肉饺子,馄饨等。张超还打算做点猪肉浇头,以后卖凉面拌粉煮面条什么的,可以浇上点浇头,立马能让面条提升不少档次。

    张家的肉包子,大肉包子一个的肉馅就有一两,其它的几种大小的,肉馅也不少。算下来,张家面点一天怎么也得需要个不下二百斤的肉。这二百斤肉还是不带骨不带下水的,因此算下来,一天怎么也得杀两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才能满足。

    若是每天去长安屠肉铺买肉,二百斤肉就得一万多钱。而且还得赶早往来长安城,要不就没有新鲜猪肉可用。

    而如果张家自己买两头生猪来杀,六百来斤生猪得近两万钱左右,看似多花一点钱,还得自己动手。但是,用完二百斤猪肉后,还能剩下一百多斤的排骨、龙骨、腿骨、猪蹄、猪头等,还有那么多的猪下水呢,更别说那几十斤板油、网油、猪肥膘,也能值不少钱呢。

    只要张超能消化掉这些骨头下水等,那就是赚的。

    张超随便一算,自己杀也不会亏,起码两头猪的几十斤油,就得值几千钱。

    剩下的那些猪头猪蹄排骨猪蹄猪下水等难道还不值几千钱?

    当然,光自己吃,肯定消化不了,又不是几天杀一回,天天要杀呢。因此最好的还是想办法把这些卖出去。

    张超觉得要把这些不值钱没人要的东西卖出去也不难,就好比后世有道名菜,夫妻肺片,来历就很传奇。一对贫穷的夫妻,每天低价把人家杀牛摊上的牛下水买回去,然后经过一番调制,就成了夫妻肺片,卖的很好,成了一个很赚钱的买卖。

    再比如,毛血旺,据说一开始也是一个屠户的妻子,因为猪下水卖不出去,就把猪血等下水一起加工烹饪成毛血旺来卖,反而大火。

    就好比后世的什么鸭头啊、鸭脖啊、鸡爪鸭爪啊,甚至鸡屁股啊,都本是没人吃的东西,可经过特别加工后,就能成为美味,甚至卖的比肉贵多了。

    张超打算开发卤肉卖,什么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猪舌、卤猪蹄,卤味猪心、卤味猪肝、卤味猪肺、卤味猪肚、卤味肥肠、清水猪肺、清水猪肚、清水猪肥肠等等。

    他在长安仔细观察过,这年头有卖熟食的,但卖的是羊肉,没人卖猪肉的。有烧鸡烧鹅,没酱牛肉也没有卤猪头。

    酱牛肉张超也卖不了,朝廷禁止私宰耕牛呢。

    但卖卤猪肉没什么限制,没人卖,只是一直以来富人不愿意吃猪肉,认为猪肉贱肉,跟狗肉一样上不得席面。

    但是张超认为,最关键的还是这时的人不太会烹制猪肉,缺少烹饪手法。

    就好比到了宋时,猪肉也是贱肉,但苏东坡就爱吃猪肉,他发明了许多种猪肉的吃法,比如东坡肉这道菜,就是最有名的。宋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吃猪肉,甚至富贵人家也不再拒绝猪肉了。

    就如眼下,程处默堂堂国公府嫡长公子,不也拿着根猪筒骨啃的没心没肺,还说出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就好的话嘛。

    而张家的猪肉包子,现在长安不也卖的很好。能吃的起猪肉包子的,可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穷苦百姓。

    “以后我们每天杀两头猪,天天都有大骨头汤喝,你想喝多少都有!”

    “真的?太好了。”程处默高兴的喊道。

第八十六章 摇钱树、聚宝盆

    “可惜没酒。”马周吃饱喝足,拍着肚皮遗憾的道。

    “马账房还会喝酒?”张超笑问,这年头酒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普通人家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喝酒了。而且乱世之时,朝廷一般都会禁止私酿,以免浪费粮食。因此市面上虽会有酒,但酒价却往往极高。

    能喝的上酒喝的起酒还能常喝的,无不都是有身份之人。

    听马周那话,很明显人是喝过酒,而且常喝的人。他不由的对这个马账房的身份有些好奇,秦敢说这马账房是常何推荐给秦琼的,原是马周的门客。

    这年头,不但世族大家喜欢养一些门客,就是官员武将,只要级别到了,也喜欢养一些门客。这些门客,其实就跟后世的明清时的师爷一样。

    对于许多出门寒门的文人来说,有时投奔勋贵官员门下,做一个门客也是他们的一个不错出路。

    初唐很多制度都沿袭周隋,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高级的官员,是能够开府的,也就是能够自置幕僚。

    就好比今年刚被加封为天策上将的秦王李世民,他得许可在洛阳开天策府。这个天策府,就有好几十个幕僚职位,这些天策府的幕僚,品级虽然不高,但却可以由李世民自己选拔任命。

    而李世民除了是天策上将,他还担任着很多职位,比如他还是尚书令,这是尚书省之首,按制,这个职位也是能够有一个幕僚班子的,若用后世的话,可以简称为某办。这个班子的幕僚,基本上也是由李世民自己选拔任命。

    此外李世民还是秦王呢,秦王府的幕僚班子更大,甚至还有两三万军队。

    基本上,三品以上实职官员,以及二品以上的勋爵,都是还会有一个幕僚班子的,这些幕僚,有些是有品级的,有些无品级。但是能够进入其中,也是许多寒门子弟的入仕之途,表现的好了,那么有可能就能得到恩主举荐,直接出仕。

    马周就是一个寒门子弟,幼时父母就双亡了,孤苦伶丁。不过他十分好学,自幼苦读,通读了许多史书,加上天资聪颖,因此不到二十岁就满腹经纶了。

    不过马周生性豪放,豪放的有些放荡不羁了,他好不容易当上了邻郡的一个小吏,可他总觉得有些大才小用,做的很不开心,整天饮酒为乐,不务正业。

    这点有点像三国时的庞统,三国时庞统号为凤雏,得诸葛亮推荐,来投刘备,结果刘备却嫌他丑只给了他一个小官做。庞统就天天喝酒,不务正业,但后来刘备知道他是庞统,立即就尊为军师了。

    可惜马周的上司却没发觉马周的才能,反而责骂训斥他,说他不是做官的料。马周一怒之下,干脆挂冠离职了,然后周游山东,最后来到长安。

    不过这年头周游各地也是要钱的,马周本是个穷人,做吏员又没呆久,没什么积蓄,最后在长安郊外盘缠用尽了。

    只能欠着房钱呆在一家小客栈里,受尽店主冷眼。

    有一天,马周又受店主奚落,无比郁闷,正好遇到常何经过,在这家小店吃饭。常何见马周这人气质不错,便跟他聊了几句,还请他喝酒。

    结果马周直接叫店主拿来一斗八升酒,然后菜也不吃,一人就把这些酒全喝光了。

    常何是个武将,最喜欢爽快人,见马周如此豪气,又得知道他困境,便帮他结清了店钱,然后将他带回府上,让他做了个清闲的门客。

    在常何府上,马周还是很清闲的,每天基本上无所事事。时间一久,也呆的有些无聊,毕竟常何只是个大老粗,两人也没太多共同语言。

    马周觉得常何根本用不上他,他呆在常府,不免有些像是寄人篱下,受人施舍。他提出告辞,恰好秦琼托京中老友们找账房。常何见留不住马周,便推荐他来张家做账房,马周倒没嫌弃这差事,欣然前来。

    张超倒想不到,这个马账房来历会如此奇特。

    “不知马账房可饮过葡萄酒?”张超笑问。

    “在中郎将府上喝过,粟特人自高昌国贩来,确实美味,就是价格有些昂贵。”

    唐朝有葡萄酒,但基本上都是西域胡人贩来。西域的高昌国,就是葡萄酒的著名产地,高昌的葡萄酒,用的是特有的马乳葡萄,这种葡萄颜色青绿,形像马奶-子,用独有的方法酿造出来后,兼有红酒和清酒的美味,在长安城,是相当高级的洋酒,深得富贵人家喜欢,卖的很贵、很火。

    张超摇摇头,其实葡萄酒配制的方法对唐人来说,也许是一个秘密,但对于张超来说,却不是秘密。

    酿酒是个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的事情。

    说简单,是因为只要知道方法,谁都能酿出酒来。说复杂,是因为酿酒有时跟做画一样,画个形不难,但要画出意来,却难。

    酿酒不难,但要真正酿造出顶级佳酿却不容易,这就好比贵州有那么多的酿酒厂,但茅台却只有一家。

    把酒酿出极致,这点很难。

    不过张超不需要做一个酿酒大师,他只要知道葡萄酒的酿造方式,再有材料就能酿造出葡萄酒了,哪怕他的葡萄酒不是最佳的,可也一样能火。毕竟胡人从遥远的高昌贩酒来长安,路途数千里之遥,而张超在长安酿酒,这成本无疑低了许多许多。

    “我听说长安也有一些富贵人家园子里有栽种从西域高昌传来的马乳葡萄?”

    “马乳葡萄和葡萄酒有什么关系吗?”马周问。

    “实不相瞒,我手里恰好有一个高昌葡萄酒的酿造秘法,是当年一个西域番僧与我师父交谈时告之的,高昌葡萄酒,正是以马乳葡萄酿造而成。若是我能得到这马乳葡萄苗,那么等我把那十里荒沟买下来后,我就在那里种上大片的马乳葡萄和猕猴桃,到时就能酿造猴儿酒和葡萄酒了。”

    马周有些目瞪口呆。

    少东家花一千贯买那十里荒沟,原来是打算用来种葡萄和猕猴桃,将来打算酿酒啊。

    “可是朝廷禁止私酿。”

    张超笑笑,“朝廷禁止私酿,是因为酿酒会浪费粮食。但会浪费粮食的酒,只是粟米酒、麦酒、糯米酒甚至是高粱酒,而我要酿造葡萄酒和猴儿酒,并不需要粮食。”

    猕猴桃和葡萄酿酒,都属于果酒了,并不需要粮食。张超相信,自己有几位国公在幕后支持,等过几年,应当能够拿到一张酿酒许可。毕竟过几年,天下也都统一了,朝廷估计也不会再一直禁止私酿。

    等买下鲸鱼沟,种葡萄、猕猴桃不但能用来酿酒,还能直接卖呢。

    毕竟是京师郊外的地主,光种粮食那就太蠢了。谁都知道,一个几十万人口的京城,不但粮食需求量大,蔬菜副食品甚至蛋禽肉制品也是需求量极大的。

    粮食还可以远距离从关东,从东南运输入京,虽然粮食从遥远的关东、东南、甚至巴蜀等地运来成本很高,但毕竟关中无法自足,必须得运,成本再高也得运。

    不过果蔬和新鲜的蛋禽肉类就无法从关中以外地方运来了。

    这年头可没有冷藏运输,关中以外地区的水果,除非是制成果干,要不然是无法卖到关中来的。

    唐玄宗那么宠爱杨贵妃,为了能让心爱的儿媳妇吃上新鲜荔枝,也只能用加急快马从岭南送来,这成本,比空运都贵不知道多少倍了。

    除了皇帝,也没有第二人了。

    蔬菜也是一样,长安几十万人,不可能只吃饭不吃菜,不能只吃咸菜。就好比后世一样,各个城市周边,甚至就是个小县城小镇边上,都有许多农民不种粮而种菜,这就是需求。

    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大城郊区种菜卖,肯定比种粮食更赚钱。

    因为粮食还可以从其它地方运来,但新鲜的蔬菜却不行,只能周边供应。还有一样商品,就是薪炭,也是如此,薪炭价格不高,但运输成本大,把薪炭贩运到百里之外,运输的成本会使得买卖毫无利润,因此京郊伐木砍柴卖的,烧炭卖的,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买卖。

    新鲜的蔬菜,甚至是鸡鸭鹅,以及各种禽蛋,几十万人口的长安,那都是需求巨大的。

    京郊种粮绝对不如种菜,关中也算是北方了,但也能种藕。

    张超觉得,自己把十里荒沟买下来,前期可以先种藕。种藕比较简单,有水就行。而且藕既能生吃还能当菜卖,还不像是有些菜只有那么几茬,莲藕能卖挺长时间的。

    甚至莲子都能卖钱,莲叶晒干了还能卖给商铺做包装用。

    种莲藕还能养点鱼。

    “少东家想法很多啊。”马周感觉信息量有些大,但细想想,这些又不是什么胡说八道,不论是准备买荒沟种水果酿酒,还是打算在沟里种莲藕养鱼,水边上种菜养鸡鸭之类,都似乎又挺好有道理的样子。“我觉得不错的样子。”

    “我也觉得行。”程处默也表示支持。

    张超靠在那消食,“那咱们得先把这十里沟坡给先买下来才行。”

第八十七章 大舅子,咱们讲道理

    冬日清晨大地染着一层白霜,路冻的硬实。

    张超脖子上围着条狐狸皮围脖,连脸都围的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一大清早,他就被老爹拎起来先是练了趟枪,然后就被赶着出门去长安。

    今天是张家新窖打窖的开工之日,也是敬神摆席之日。虽然长安城里的秦程罗各家早已经通知了,但为了表示郑重,老爹还是让张超大清早的再亲自跑一趟。

    “一定记得亲自去趟崔府,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能失了礼数。”

    不管张超愿不愿意,张超和崔家小娘子的婚事都已经按步就班的在进行着。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

    有翼国公秦琼亲自出面做媒,又有一千两黄金做礼,这桩婚事议的很顺利。唐人结婚,讲究六礼,三书。

    第一礼就是纳采,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纳采为六礼之首,还得送大雁。

    纳采之后是问名,也就是合八字。媒人出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唐人女子,未出嫁前大名是不会对外透露的,平时仅用出生三月时的小名。正式成亲前,就要问名,问名也得送大雁。

    据说问名的目的有二,一是防止同姓近亲结婚,二是合生辰八字,占卜婚姻是否适宜。不过一般情况下,合八字总能合出适宜结果的。

    问名之后就是纳征,也就是下定送娉礼了。

    纳征和纳吉这两项礼是并在一起进行的,纳征送娉礼,纳吉就是下定了。纳征纳吉同时还要下娉书和礼书,娉书就是定亲之书,也就是婚约了,礼书就是下娉时的礼物清单。

    老爹和秦琼还有崔善福的动作非常迅速,三书六礼,张超完全没参与,就已经完成了四礼和拿了两书。

    现在就剩下请期和迎亲二礼和结婚迎亲当日接新娘的迎亲书了。

    从唐朝律法角度上说,张崔两家已经都已经交换了婚书,因此崔家小娘子就是张超的未婚妻了,崔善福也成了张超的未来老丈人。

    两家现在都已经可以算是亲家。

    一想到连面都没见过,就已经成了未婚妻,张超心里是相当的苦涩啊。万一对方长的不好看,性格也不好,那岂不是要坑自己一辈子?

    可秦琼把婚书都拿回来了,老爹现在藏的严实呢,张超根本不可能去退婚。他敢提,老爹和秦琼肯定要揍死他。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见崔家小娘子一面呢?”

    张超问身边的几个跟班,程咬金的嫡长子程处默还有牛进达的长子牛见虎,李世绩的弟弟李感,加上秦琼的家将秦敢,张超的账房马周,以及柯八柯十三还有张栓子,如今九人出行,倒也有点纨绔出行的感觉。

    牛见虎和李感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做为董事代表被他们的父亲兄弟扔到了张家,美其名曰是锻炼,反正张超觉得他们老子挺没心没肺的,堂堂国公却把儿子扔到乡下里来锻炼。

    不过张超跟这几个家伙倒挺合的来,尤其牛见虎,感觉很有几份中二少年的感觉,不像牛进达儿子,很像是程咬金儿子般莽撞。李感也差不多,丝毫没他大哥李世绩的满满算计。

    这几个家伙,在张家沟一顿饭后,就喜欢上张家沟,喜欢上张超了。

    “咱们翻墙进去就行,我知道崔府在哪。”牛见虎骑在马上,立即出了个馊点子。

    谁会不知道崔府在哪,崔家虽落魄不如从前,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士族豪门啊。但随随便便就要翻墙进人家里,你真当崔府没看家护院,就算没有,见到崔小姐后,人家会什么想法?

    “要我说啊,三哥就是太过瞎操心,这谁娶亲不都是这样。有秦伯伯和张伯伯为你做主,肯定是不会害你的。你没见过,可秦伯伯这个媒人是肯定见过的,他既然没说不好,那肯定就是不错的了。”程处默倒觉得张超过于担忧了。

    本来正常情况下,如果两家议婚,都是会在正式决定前,要找个机会,带男方小郎君一起去女方家,然后中间,女方会安排姑娘露个面,也会是让互相有个初步的印象。

    可张超这事,却是秦琼和张老爹一手包办,完全的包办,根本没让他上过场。

    “三哥,我倒想到一个办法,参旗军的崔旅帅,我跟他认识,他就是崔小娘子的哥哥,咱们可以找他帮忙啊。”李感一语惊人。

    “什么,参旗军的崔旅帅,是这段时间守延平门的崔旅帅?”张超惊问。

    “对啊,就是他,崔琰,三哥莫非认识他?”

    张超感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根本没想到,崔琰居然是未婚妻的兄长。

    “真是兄长?”

    “同父异母,崔小娘子的母亲是荥阳郑氏女,崔库真的第一任嫡妻,而崔旅帅的母亲是崔府的一个婢女,他是庶子。”

    婢生子,这可是连妾生子都远远不如了。

    妾生子,还是庶子,但婢生子,其实连庶子都算不上,这年头,叫奸生子。在隋唐,封爵制度是以嫡继承,无嫡国除,庶子想要继承,叫绍封,得看皇帝心情。

    普通人家,妾生子是无权继承家族的,至于婢生子,算奸生子。

    唐时,奴婢生子都属于奸生子,唐律法规,毋以妾为妻,毋以婢为妾,良贱不婚是基本原则。

    而无功勋爵职的普通百姓,是连纳妾的权力都没有的,因此很多普通人家,或者说是一般的富人,他们都无权纳妾。而且就算有权纳妾了,良贱不婚的律法下,奴婢也不能纳为妾,因此奴婢首先得放为良人,在官府过了文书,才能纳为妾,前提还得是他的夫君得有纳妾的资格,有勋爵官职。

    唐朝律法在父亲财产的继承上,有一大改进,不分嫡庶众子均分父亲财产,但这里的庶子只包括被正式承认的妾所生的儿子,奴婢生子都是排队在外的。

    在一些家族中,如果妻子愿意接受这个庶子或者奸生子挂在她名下,那就能拥有继承权,前提还得是妻子自己没有儿孙,要不然,奸生子依然是没有继续权的。

    崔琰在外头看上去还蛮风光的,豪门子弟,实际上却只是崔家的婢生子,他在崔家的地位极低,经妾生的庶子都要低很多,更别说正妻生的嫡子了。这也是崔琰出身关东士族豪门,却投身军伍的原因,崔家的家业他是没有半点继承资格的,未来出路只能靠自己挣取。

    “崔旅帅能帮我?”

    “听说崔旅帅跟崔十三娘关系不错的,崔旅帅出生后,他娘就病逝了,十三娘的母亲郑氏养育了他。”

    这么一说,张超倒是明白了。虽然崔琰是婢生子,但小时却是十三娘的母亲郑氏带大的,只是郑氏也死的早。说来,崔琰跟十三娘关系好,倒很正常了。

    崔琰已经没守城门了,城门也是轮着守的。

    张超九人在城外的参旗军营地找到崔琰,多日不见,崔琰还是那副笑呵呵的平易样子。

    “真想不到,你会娶十三娘。”

    张超笑笑,“我也没有想到,崔五郎原来是十三娘的哥哥。”

    “哈哈哈。”崔琰一阵大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常在军营难得回去一次,还是十三娘来信告诉我说起这事,我才回去。谁知道,家里给十三娘找的夫婿居然是你。我真的很意外,非常意外,我以前想过,十三娘以后会嫁给郑家、王家,或者李家、卢家,也想过可能会嫁给关陇的裴韦杨柳杜等豪门,却怎么也料不到,家里会把十三娘嫁给一个灞上的乡民。”

    张超也点点头,“我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高攀上崔家。”

    “崔家早不如当初了,谈不上高攀什么的。”崔琰对崔家似乎也没太多好感。

    崔琰再次认真的打量着张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妹婿了。以后可要善待十三娘,若有半点委屈了她,我可就要打上你张家沟去。”

    张超无奈笑笑,摊上这么个当军官的大舅子也是没办法。

    “五哥,一会我要去崔府请崔叔父去我家做客,五哥给我带路吧。”

    “今日还有事,没空回去。”崔琰摇手道。

    张超笑道,“五哥,实不相瞒,其实这桩婚事,完全是由我老爹和义父他们一手包办的,如今婚书也拿了,可我却还连十三娘究竟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我呢,是想请你帮个忙,看能不能安排我跟十三娘见一面。”

    崔琰眉头一皱,“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担忧我家十三娘是个残疾还是个聋哑,又或者担心她长的无盐丑母一样难看?”

    崔琰一边说,一边已经把一对沙钵大的拳头给抬起来了,两只拳头对砸,大有一言不如,就要猛揍一顿的意思。

    “哎,咱们讲道理好不好,这盲婚哑嫁的总让人不踏实啊,我相信现在十三娘子肯定也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猜测着我长什么样人品怎样之类的吧?不如你就帮个忙,安排我们见个面,若是十三娘到时觉得我入不得她眼,这不也有个转圜的余地嘛。”

    “是你小子有其它想法吧?”崔琰面色不豫。

    “五郎不如先问问十三娘的意思,或许十三娘愿意一见呢?”

    崔琰沉吟,“也罢,你跟我一起回崔府,我会问下十三娘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与你一见,我会帮忙安排。若是她不愿意,你也休得再罗里八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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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初次遇见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妹妹去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长安东城崔府西厢院寒梅树下,崔琰一脸关爱的看着异母妹,两个都是自小失去生母的孩子,打小就关系极好。

    “我觉得张三郎是个有趣的人,虽然他不是高门大族出身,也没有勋爵名位,但人真的不错。”

    “很少听哥哥这么夸赞一人。”崔十三娘披着一件貂皮的大氅,手握着一个黄铜小暖手炉子,轻笑着道。

    “哥哥说说他怎么有趣。”她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崔琰,眼里是对自己未婚夫的好奇。

    “张超张文远,家中呼为三郎,今年二十一岁,幼时为僧人三藏法师收养,此后一直跟着三藏法师深山修行,直到今年三藏法师圆寂后才尊法师遗言还俗下山。下山后遇老府兵张铁枪,相得投缘,为张铁枪收为嗣子,以继张氏宗祧。嗯,他还得翼国公秦琼收为义子。”

    “我此前就已经认识张三郎了,当时他带着黄馍馍进京来卖,结果却先推销给了正守门的我,事实上,那黄馍馍不错。”

    “原来哥哥早就与张三郎相识了。”

    “张三郎的黄馍馍挺好吃的,父亲也是因为这黄馍馍跟张三郎相会,这中间还挺有意思的,崔琮想强买张三郎的配方,结果却惹到了程咬金、牛进达、秦琼一干大将,最后还得上门道歉,花了一百两黄金,真的只买了一个黄馍馍的配方,哈哈哈。”

    崔琰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对那个父亲向来没什么好感。在父亲的眼里,他这个奸生子甚至都算不得儿子,他眼里只有续弦的王氏还有与王氏所出的几个嫡子女,其它的庶子奸生子,都入不得他眼。

    “我估计啊,就是那次吃了亏,才让父亲打起了张三郎的主意。一千两黄金,王氏倒是好大的胃口,更料不到,翼国公居然会替张超给了这笔陪门财。”

    “不过你不用担心,张超这人赚钱本事真的挺厉害的,那黄馍馍在长安城如今是很有口碑,他张家趁热打铁,现在在长安和周边诸县开了十几家店,每天日进数万钱呢。另外,香皂也是他张家的产业,更加火爆,备受追捧呢。一千两黄金,就算只是凭张三郎的本事,估计也就是几年的事情。”

    “哥哥,你知道的,其实张家有没有钱,是不是豪门士族,我并不在意。我只求能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与我白头偕老。”

    崔府客厅。

    张超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崔琰带他进来就扔下他了。崔府里的婢女倒是过来张罗茶水,端上点心,可就是不见张家主人。

    “张郎君呢?”

    “回客人话,主人有事外出,还未回来,请稍等。”

    崔善福不见踪影,崔家其它的男子也没人来招待,崔家的女眷自然更不会出来了。张超几次都想走,可又等着崔琰出来,他还想着要与崔十三娘见面呢,只能干等着。

    崔家后院,一个侍女正向崔家主母王氏禀报。

    “张家三郎倒是很沉稳,坐了半个多时辰了,一直都有耐心,姿势都没变过。送上去的茶水点水等,也都只是沾了沾唇,坐在那里也没四处张望,就算是厅里没人时,也都一直很沉稳的坐在那里......要不知底细,还真以为是哪个豪门大族的嫡出子弟呢。”

    “毕竟以前跟着高僧修行过二十年的,起码的气质还是会有的。若你只以为他是寻常乡下田舍汉儿,那翼国公也不会收他做义子。听说这张三郎,不但成了翼国公义子,甚至与程罗李牛等一众国公也关系极好,这孩子不简单的。”

    “是啊,又是卖面点又是卖香皂,这段时间,整个长安城都被铁枪牌给掀动了,据说张家产业日进万金呢。”

    “早知这张家如此会赚钱,当初就应当多要些,一千两黄金倒是少了点。”王氏在自己的心腹侍女面前,倒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是便宜那张家小子了,乡下农夫,居然也能娶到豪门千金了。”

    “算了,便宜就便宜了,早点把那丫头嫁出去也好,省的整天在眼皮底下,看的心烦。”王氏冷冷说道。

    “对了,这些日子十三娘有什么反应?”

    “没啥异常的,一如继往。”

    “算她识相,这事情已经定下了,容不得她胡闹。你们也多加注意,仔细盯着她点,不要到时再闹出点什么乱子来,现在娉礼也收了,等选好日子,到时就等着把她嫁出去了。”

    “是,我们会看着的。”

    “哎,那死丫头看着柔弱,却也是个倔脾气,她那个早死的娘留下的嫁妆,到现在还想要争回去,真是岂有此理。”

    “都是仗着郑家撑腰呢。”

    “你们用点心,平时多拉拢拉拢郑氏名下的那些田庄、商铺掌柜管事。”

    张超又在府里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崔善福回来,也不见崔琰人,便有些不耐烦。

    “请问茅厕在哪,我想方便一下。”

    一个丫环听了,便带张超前去如厕,崔府虽大,但厕所也和许多人家一样,是布置在院落边角。只是崔府有内厕外厕所,并且主人与下人的分开。

    崔家的厕所还不错,一间装潢的不错的屋子,外面丝毫看不出里面是厕所。推开门进出,里面还熏着香,不闻异味。

    仔细打了几眼,发现张家的厕所很豪华,一个厕床摆在屋里正中,然后下面有一个木桶。看样子就像是一个高级的马桶,那厕床其实就是一个大坐便器了,下面放个木桶接着,而且居然还是用过一次,就立即拿出去送到一个专门的粪房倒掉,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厕所内的空气。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张超打量了一圈后,准备解衣上厕所了,可屋里两个年轻的丫头居然还站在那里。

    “回客人的话,我们就是在这里服侍客人如厕的。”

    我去,这算什么服务。

    就算是后世的大酒店里,厕所的服务员也顶多是在外面的洗手间里递毛巾什么的吧,哪有就呆在马桶边上的。

    你们这样,怎么拉的出来。

    “你们先出去,我不习惯。”

    两侍女面面相觑一眼后,点了下头,然后端来了一盘红枣给张超。

    张超怔了怔,崔家上厕所还提供零食?那丫头见张超发愣,连忙以手示意,原来这红枣是用来塞鼻子的。

    张超庆幸自己没吃,要不然今天就丢大发了。

    拿起两个红枣干,塞进自己鼻子,那两丫头这才出去。

    “客人方便完叫我们。”

    坐在厕床上的感觉,就跟坐在马桶上一样,没有了张家那旱厕的脏臭,张超闭着眼都有点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社会。

    不过等到出恭完,张超马上又回到了现实。

    没有厕纸,这里依然不是方便的后世。

    不过崔府毕竟是豪门,厕所也是配置很丰富的。虽没有草纸,可人家有准备好待用的厕筹。

    厕床边上,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一片片削的很光滑的厕筹装在里面。

    犹如一片片小木简,又有点像是大号点的冰棒棍,拿一根往脸上刮了刮,很顺,没有半点毛刺,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上品。

    不像是乡下,许多百姓都是随便弄点干草树叶,甚至是枝枝什么的对付下。

    没有草纸啊,我想念清风、心相印。

    在张家沟,张超都是自己削厕筹,就跟乡下人冬天没事时削筷子一样。好在张家沟倒不缺木材和竹子等材料,花点时间自己动手,倒也能呵护自己的菊花不受伤害。

    可看人家崔氏,上厕所就是享受啊,没臭味没脏乱,更没有蛆虫苍蝇。

    不过就算是崔家,也一样只能用木片刮菊花。

    张超记得后世时看过一个新闻,一群考古学家挖到一大堆刻着字的竹简,兴奋无比,谁知道后来发现,原来这里是个厕坑,那些竹简其实都是当时的人拿来擦屁股的,是一些没用的旧简做了厕筹。真不知道当时那些考古学家知道这个消息后,是如何面对那些竹简的。

    也许我该自己动手造点草纸,不说别的,就为了以后自己的菊花能受到更精心的呵护啊。

    门推开,两丫头又进来了,这回两丫头一人端着一盆水,还拿着布巾。

    服务不错,张超赞叹一声,开始洗手。

    然后他发现,崔家居然把昂贵的香皂也拿出来了,这一块香皂得六千钱呢,崔家这排场。洗完手,出来,张超没原路返回客厅。

    他记得崔琰说过,他去西院见崔十三娘。

    “干脆直接过去看看。”

    张超想了想,便转身往西院走去。

    崔府很大,重门叠户,数重进深。

    不过西院这边,却并没有什么人。一路上,张超没遇到什么麻烦,很轻易的就进了西院。西院是崔府嫡出大娘子的居所,只是因为如今掌家的是郑氏,因此这边平时就要冷清的多。

    张超穿过月门,走过花园,再穿过一处月门,便进了里面的庭院,一进来,张超便看到了腊梅树下崔琰坐在石桌边上。

    他的对面,一个身披银色貂皮,满头乌发的女子正手捧着暖手炉坐在对面,一双大眼明媚,笑靥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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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微微一笑很倾城

    那一抹笑容,让张超整个人都凝固了定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么美丽的笑容。看着她,张超差点眼泪突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就冲这个笑容,张超也打定主意,自己娶了。

    张超这辈子睡过三个女人,没有一-夜-情也没有什么大保剑,真真切切付出感情的三段情,虽然有的很短暂。

    他睡的第一个姑娘,是他的初三同学,青葱年少,对爱朦胧好奇。那时他成绩还不错,且身体发育的很好,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在学校里算是很抢眼的男生。只是突然的开始,突然的结束。

    中考过后,他上了高中,她去了外地读中专,于是原来炽热的缠绵自然而然的就无疾而终了。上了高中后,又谈过一个,也睡过了,但不长久。到了大学,也跟别人一样开始练爱,大一迎新会上,他一眼看上了她。

    这三个姑娘里,让张超印象最深的就是最后一个,也是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王嫣,大学里的学姐,王嫣是他的学姐,一个温柔的女学组。从大二开始他们正式确立了关系,追求,约会,恋爱,然后同居。

    他们相爱了,在一起了,然后张超大三时,她毕业了,去了其它城市工作。异地恋爱很辛苦,张超能感受到两人的关系在变淡,却无法阻止。

    看到崔十三娘时,张超觉得自己仿佛突然中了一箭,那笑容一下子捕获了他的心,就一如当年他的迎新晚会上初次遇见王嫣时一样。

    这种心跳的感觉,张超觉得是一见钟情。

    崔莺莺目光越过兄长,看到了不请自入的那个年青人。

    她双眉微挑。

    这个年青人穿着普通的麻布袍衫,头戴黑色幞头,衣服简朴但很干净,十分的合身,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有股子潇洒的味道。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但脸上却没有那么不敬的失礼。

    他很奇怪的站在那里,脸上居然还滑过泪痕。

    这让崔莺莺很奇怪,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可目光中不是失礼,不是轻佻,而居然是悲伤还有喜悦。

    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又哭又笑?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但这人绝不是疯子,崔莺莺注意到他幞头下的短发。

    她一下子意识到这人是谁,张三郎。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和自己的未婚夫见面。更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一见自己就流泪。

    张超的目光与十三娘的目光相接,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疑惑。

    这就是十三娘,一个瞬间打动自己,让自己心动的女子。

    三生有幸啊,张超很想哭,要是崔小姐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张超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收回波动的思绪,张超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行礼。

    “五郎,实在抱歉,不小心误闯进来,恕罪。”

    崔琰已经听到了动静,早转过身来,见到张超进来,也倒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伸手示意张超过来,给他让了一个位置,然后从石桌上拿起茶壶,给张超倒了一碗带着茶花的煎茶,笑着道,“虽是意外,但也是缘。既然来了,我就干脆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我的妹妹十三娘。”

    张超在崔琰旁边坐下,笑着对十三娘点头打招呼。

    “唐突了。”

    崔莺莺倒是很落落大方,这个情况下与未婚夫相见,倒是没有想过的事情。但她也确实很想知道张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见了,第一印象倒还可以。

    她简短而不失礼的应道,“见过三郎。”

    崔琰端着茶碗,问,“怎么府里没有人招呼吗?”

    张超笑答,“崔库真外出未回。”

    “哼,府里那么多人就没有人招待一下,真是失礼。”

    崔莺莺坐在那里暗自打量着张超,看他相貌,听他谈吐,观他动作,倒是觉得这人有些洒脱,说话也比较风趣,真想不出原来是个还俗的小和尚。

    三人坐在一起,其实只是张超和崔琰说话,崔莺莺只是坐着。

    过了一小会,崔莺莺便起身告辞。

    张超忙站起来,“是我失礼唐突,就此告辞。”

    两人虽已经是有了婚书,下了文定的,可毕竟还没成亲,见一面就算不错了,呆久了就不行了。

    崔琰也就笑着站起,崔莺莺只是礼貌的点头便回去了。

    张超和崔琰待她进了屋,才离开西院。

    “如何?”崔琰笑问。

    张超如实道,“得此佳偶,夫复何求。”

    “哈哈哈,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崔琰陪着张超在客厅又小坐了一会,崔善福还是没回来,张超便起身告辞,留下了请帖。

    “我跟你一起走。”崔琰也没有打算留在府里的打算。

    西院。

    “五郎送张三郎走了。”红线打听到张超离去后,连忙回来禀报十三娘。

    崔莺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愣。此刻她脑子里全是张超,一想到这就是将来要共渡一生的男子,她不由的越想越多。

    “十三娘,你觉得那个张三郎怎么样,我看他挺不错的,谈吐不俗,根本不像是农夫。”

    “他本来就不是农夫,以前一直是个小和尚。”

    “十三娘,那你是看上他了吗?”红线好奇的问。

    崔莺莺支着双手顶着下巴,想了想道,“今天见了面,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好,我觉得他人不错。”

    “哇!”

    “哇什么,你个死丫头,敢打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主仆两个扭做一团,欢笑不停。

    张超和崔琰出了崔府,在府外等着的程处默等人便也过来。张超给崔琰一一介绍,众人知道崔琰是张超未婚妻的哥哥,倒也并不在意他是个婢生子,几人很快熟络起来,有说有笑。

    “现在回去吗?”

    “去西市胡商那里买点香料。”

    张超打算制卤肉熟食,也算是以后消化掉猪的那些下水骨头等。做卤肉,首先得制卤汁,而要做卤汁,得要香料和糖。

    就算是再简易版的卤汁,也得用不少香料。

    西晋时,就有川人用岩盐和花椒、茶蜜等制作卤水,到了此时,川式卤菜其实已经有些名气了。张超在程咬金府上就吃到过,不过还是相对简单的,而且他们菜式简单,多以羊肉羊杂为主。

    张超打算也制作川式卤汁,也通称为红卤。

    正宗的红卤应当用八角、桂皮、甘草、草果、丁香、陈皮、姜、葱、酱油、绍酒、冰糖和花生油等材料。

    不过现在既没有绍兴黄酒也没有冰糖更没有花生油,连酱油都没。

    张超也只能简化一些,冰糖没有,就买沙糖。糖是制作红卤出色的重要材料,没有糖,就炒不出那个好看的颜色。

    长安城里香料最多的自然是胡商,这些胡商从西域或者南海带来香料,而从中原购入丝绸回去。

    胡商的手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香料,但香料也普遍昂贵无比。

    胡椒、丁香这些香料,都是昂贵无比的,甚至能够充当交易的硬通货,有时比黄金还好用,长安城里一些大商人,就是囤积胡椒、丁香等贵重香料以做保值。

    香料的贵重,也让张超对于自己的卤肉熟食生意有些担忧。毕竟每一样香料都很贵,还得用到糖和酒,卤汁的成本肯定很高,那么卤制出来的卤猪肉肯定卖不了便宜价。

    如何让长安的有钱人愿意花不便宜的价钱买猪肉这种贱肉,这可是很考验张超营销能力的。若是到时卖不出高价,张超可就会亏本了。

    不过张超还是打算试一试,如果卤肉成功了,那以后张家做肉包子等需要的肉,就能直接买毛猪自己杀,好肉包饺子包肉包子,剩下的边边角角的还能做卤肉,腌腊肠等,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张超在心里算了下,制作红卤水,各种香料的用量还是不大的,用量大的还是酱油、黄酒、以及冰糖,而偏偏现在都没有这三样现成的东西买。

    张超只能自己买材料,然后再加工。酱油还好说,这年头的糖和酒可是算的上奢侈消费品了。现成的糖只有广东产的沙糖,和印度人的婆门罗糖,广东产的沙糖也是从蔗糖中提炼,但提炼技术远不如印度人。

    但就算是印度人的波罗门糖,提炼的也非常粗糙,说是白糖,倒不如说是黄糖。张超买这种糖回来,还得自己加工提炼为白砂糖、冰糖。

    不过若是提炼成功了,张超觉得自己就算凭着这个提炼加工白砂糖、红砂糖和冰糖的技术,也能小赚一笔。

    一路上,张超都在想着提炼糖的技术,加工酱油的方法等。

    “三郎。”

    “嗯?”张超回过神来,发现前面一辆马车拦住了众人。

    “是上党县公。”

    “上党县公?”张超一时没想到是谁。

    “就是秦王妃的同胞哥哥长孙无忌,他也是秦王心腹。”秦敢小声在张超耳边道。

    他拦着自己一行干嘛,张超不明白的道。

    原来长孙无忌是看到了程处默、李敢、牛见虎几个,他们的父兄都是秦王府的腹心大将,因此长孙无忌也是认识他们的,见到他们几个在街上晃,倒叫过去问了几句话。

    一会,程处默几人回来。

    “上党县公叫三郎过去。”

    “叫我?”张超大为意外。

    跟着几个彪悍的护卫来到长孙无忌的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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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本王倒想见一见他了

    “灞上小民张超拜见上党公。”

    “不必客气,你就是叔宝新收的义子啊,不错,一表人才。”

    “谢夸奖。”

    张超抬起头,这才发现,长孙无忌非常年轻,也非常俊秀,大帅哥一个。

    “我最近可是听过好几次你的名字,叔宝咬金他们常提到你,连我府上现在都盘了你家班子垒的炕,还用你们家送的面点,连府里洗脸洗澡都用的你家的香皂,不得了啊,小小年纪,不错。”

    张超听到这话,忍不住脸皮抽抽,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岁了吧,长孙无忌多大?估计也就二十五六吧,比自己不过大四五岁,却非一副长一辈人的语气说话。

    长孙无忌笑着打量张超。

    “听说上次曹国公要带你去河北赚功勋,结果你却说河北局势会糜烂,现在河北局势果真如此,朝廷接连失利,淮安王和燕郡王新败不久,今日河北又传来败讯,义安王也再次兵败,如今河北就剩下曹国公孤军一只,听怕也是难以把守。小子,你当初和曹国公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义安王也兵败了?”张超虽然早料到会如此,可此时听到了,还是忍不住惊讶了。李孝常一败,那岂不是李世绩也得大败了。

    “上党公,诸路皆败,只怕曹国公也是孤立无援,难挡叛军锋芒啊。为今之计,应当立即让曹国公从前线撤回,撤到黎阳休整,那是曹国公的大本营,离河南也近,固城坚守待援应当可以撑一段时间。”

    长孙无忌只是盯着张超,听到他说这番话,呵呵一笑。心里却越发的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认真,原来他以为秦琼他们说张超不肯随李世绩去河北,还说了一番河北局势会乱的话是随口一说。

    可现在张超一听河北颓势,立即就能说出让徐世绩退守黎阳这番话,可就不简单了。

    “不如你跟我去见秦王殿下,把你刚才的这番话,还有你的想法一起如实说给秦王听如何?”长孙无忌笑道。

    张超一下子醒过神来,哎哟,一不小心,口无摭拦了。

    他心里很抗拒见李世民的,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实不想卷入这些大人物中去。

    “恕小子鲁莽,刚才一时胡说八道,我只是个乡野小民,哪敢去打扰秦王殿下。”

    “嘿,你小子还真是比较奇怪啊,别人都想着挣功勋,想着入仕当官,你小子却好像反而避之不及啊?”

    “小子只是胸无大志而已。”

    “你不想当官,你想干什么?”长孙无忌问。

    “小子才能有限,因此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做条太平犬,在这大唐安心的做一个悠闲的小地主罢了。”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呵呵,说的好,如今大唐将要一统天下,安心过小日子也是不错。”长孙无忌不再提让张超去见李世民的事情,转而却道,“听说叔宝和咬金他们都在你家产业里有一股,你看我也入一股如何?”

    “这.....”

    张超真的非常意外,没料到堂堂老阴逼长孙无忌居然会看上他的小买卖。

    不对,现在长孙无忌还是一枚小鲜肉,顶多算是小腹黑。不过他开了这口,确实不好拒绝啊。

    长孙无忌你也太直接了,你好歹也是堂堂勋贵,这样不好吧,吃相太难看了。不过张超倒也不生气,长孙无忌愿意入股,娘的,这还是看的起自己呢。

    “我只要你家香皂产业一成股就好,就这么说定,回头我让管事给你送去入股的股金,就一千贯如何?”

    “上党公看的上小的买卖,当然欢迎入股,不过不需要这么多本金。”

    长孙无忌挥挥手,“我知道这香皂利很大,一千贯你也别嫌少就是,若是以后有人敢打这香皂的主义,你就提我长孙无忌的名字,若是我的名字还不管用,你就直接提秦王的名字。”

    张超明白了,这一成香皂坊的股份,估计是要送给李世民的,或者是送给长孙王妃的。

    现在跟李世民扯上关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可张超也没办法,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那是抬举你看的上你,你若是推推拒拒的,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再说了,秦叔宝他们也是李世民的心腹,他是秦叔宝的义子,说来本已经就是秦王一党了吧,虽然也许人家都看不上他。

    “上党公如此关照,张超感激不尽,你看这样如何,你赏的一千贯我收下了,你拿一成股,另外我再送一成股给长孙王妃,你看如何?”

    长孙无忌微微而笑,打量着张超的目光里却透露着赞赏。

    这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且很舍得,懂取舍。这年头能这么懂得取舍的人可不多,一般的乡下百姓,如果手里握着香皂这样能赚大钱的作坊,只怕会攥的紧紧的根本舍不得放出一点。

    而眼前这个小子,不但愿意卖自己一成股,还主动的卖一又送一,真是难得。

    “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代秦王妃谢过你了。”

    长孙无忌没多说什么,给张超挥了下手便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张超站在路上,心里有些复杂。

    长孙无忌一句话,张超就得乖乖的送出了两成股份,相比于一千贯钱,这个交易张超明面上肯定是亏大了。香皂坊可是暴利、独家,是垄断的大买卖,目前手里的单子就能赢得一万多贯,每成股净收益都有近两千贯。

    长孙无忌拿去两成股,只出了一千贯钱,直接就能赚三千贯以上,何况这还是个长期买卖,以后就是颗摇钱树。

    但张超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直接开口要了,张超不可能不给。就算抬出秦琼来,估计这事也不好收场。人家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妹妹在李世民枕边一吹风,能顶秦叔宝百句。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一般人估计想送股份给长孙无忌,他还不一定愿意收呢。更何况,长孙无忌还代长孙王妃给收了一成股。

    送出这两成股,以后张超的这个买卖,包括其它的买卖都是安全的了。

    秦王这颗大树可比秦叔宝这颗树更好乘凉。

    这年头普通人想做点事情太难了。

    秦王府。

    长孙无忌进府,卫士引他到李世民的书房。

    “无忌,河北局势已经糜烂到底,不可收拾了。”李世民将一份最新的河北局势递给妻兄。

    瀛洲刺史卢士睿只防守半日既城破,被杀。观州有乱民擒刺史雷德备,献城归附刘黑闼。毛州刺史赵元恺被百姓围杀,定州总管李玄通被俘自尽。

    冀州、毛州、观州接连陷路,义安王李孝常一败涂地,全军覆没。

    整个河北北部和中部,现在就剩下了李世绩的五千兵马还驻守在深州宗城。但也成了一支孤军,燕王罗艺,也龟缩在了幽州不敢出城。

    原来占据渔阳一带的高开道在去年向李唐称降,大唐赐封他为北平王,赐姓李。可如今高开道又反了,武德三年他就降而复叛过一次。

    如今高开道在渔阳重新自称燕王,正围着李艺,准备夺取幽州,真假燕王打个不停。

    整个河北,已经只剩下李世绩这一支孤军了。

    山东的徐圆朗也率八州反叛,从河北渔阳到山东泗水,整个东部一片烽烟混乱。

    局势一天比一天差,差到要难以收拾的地步了。原本李世民还觉得,虽然太子胡乱插手,弄了一个李孝常挂帅出兵,但应当能顶住局面,可现在看来,太糟糕了。

    “无忌,你觉得我们应当派谁去增援李世绩?我看张士贵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长孙无忌看着面前的这局势报告,不由的想到了张超刚才所说的话,当立即将李世绩撤回黎阳,暂避刘黑闼锋芒,重新调集主力,再讨河北,而不是再一次次的去送了。

    “殿下,我觉得现在派张士贵去也救不了局了。刘黑闼如今热头正猛,非王师精锐大军不足以平定。宗城现在是孤城一座,不如干脆放弃,令李世绩退守黎阳。”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宗城和黎阳可是相隔很远,宗城在深州,是河北中部,黎阳却是河北的南端了。这一弃,就弃这么远,合适吗,真到了这地步?

    “为何不退守洺州?那是窦建德旧巢,城高墙坚。”

    “殿下,洺州虽坚城,奈何如今河北人心动荡,洺州更曾是窦建德伪夏都城,那里人心未必能为我所用。仅是李世绩五千兵马,只怕守不住洺州。相反,若撤守黎阳,一来距离河南极近,朝廷兵马能迅速赶往增援,二来李世绩驻守黎阳多年,经营已久,地利和人都有,更易把守。若刘黑闼一路追击到黎阳,那也是强橹之末啊。”

    “无忌你对河北局势也如此悲观吗?”

    “我觉得暂时退避一下也无妨,先让李世绩退守黎阳,只要守住了黎阳这个据点,就算刘黑闼暂时占了河北大部分地区又如何,只要黎阳不失,河北刘黑闼和山东徐圆朗就无法合流,有黎阳不失,那么朝廷大军再次北上平乱,就有一个前进的据点。”

    “这和你之前的观点不同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派兵守住宗城、洺州一线,不让刘黑闼再夺寸土吗?”李世民问。

    “此一时彼一时也,其实我也是今日听了那张三郎一言,才醒悟过来。连张三郎都能看明白的,我为何却还执迷不悟。现在局势,争夺一城一池已经没用了,必须得由秦王挂帅出兵,统领大军一举扫平河北山东叛军。秦王再不出,就无人可收拾关东乱局了。”

    “张三郎,可是叔宝义子,那个不肯跟李世绩去河北捡功勋,反说河北局势要坏的张超张文远?”

    “正是此子,刚才我在街上遇到,跟他谈了一会,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哦,是吗,那有空本王倒是想要见一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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