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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四七章 东华唱名(上)

    然而王巨不忍拒绝。

    赵曙对苗贵妃母女不错,没有将她们撵出皇宫,不过赵祯不在了,她们在皇宫里终是一个外人。若没有错的话,恐怕曹老太太对苗贵妃也不大好。

    那个深宫对赵念奴来说,同样是一个大牢房,即便比嫔妃们好一点,但想出去也不容易,因此多次出来,都将赵顼拉着带上。

    于是王巨道:“不是说好的吗,到时候赵娘子不嫌弃我,我一定会奉陪。”

    “我还想说一件事,你生母对你们略有些薄,不过未来你就是国家的臣子,她是母,你是子,你也要略表示一下孝顺。”

    “赵娘子说得对,不过以前我很贫穷,哪里敢去姜家,说不定未进门,就能让他家的人打出来。我在云岩随恩师学习,母亲也想来,同样被姜家婆婆阻止了。”

    “这也是祸福相倚,相信姜家此时一定会追悔莫及,若是当初不虐待你们兄妹,如今你渐渐发迹,岂不是给姜家同样带来荣誉?然而你越发迹,姜家就越耻辱。不过姜家是姜家,你母亲是你母亲。”

    “她才不是我们母亲呢。”王储恨恨道。

    “三牛,姐问你,没有你母亲,难道你与你哥哥姐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算她对你们不好,终有生育之恩吧。”

    仅一句,便将王储问得哑口无言。并且这个“姐姐”在京城对他们真的不错,不时地送些礼物,虽然搞不懂大哥与这个大姐姐的关系,但某些时候王储几乎就将赵念奴当成了姐姐。

    赵念奴又拿出一对玉镯子,这次不是回鹘人进贡来的和田美玉,但也是上等碧玉,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她徐徐说道:“王巨,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一种缘份,这是我送给你母亲的礼物。”

    姘儿咬紧了牙,似乎是替公主不值。不过她内心同样迷茫,也不能怪王巨哪,难道公主殿下真的来个榜下捉婿,那成了什么?

    李万元则是心一紧,观其女,知其父,难怪世人都是先帝是好皇帝。

    这个长公主温婉到了极点,如让小妹与这个公主来个pk,自己小妹会输得很惨很惨。

    但王巨不是这样想。

    首先两人地位不一样,就象自己与寨子族长王全相比,自己两世加在一起,也没有王全活得时间长,那是不是意味着王全比自己见识更高?不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法则在他们两人身上失效了。

    为何?

    见识的缘故。

    李妃儿能有赵念奴的见识广吗?

    年龄问题,毕竟赵念奴多活了十来年,李妃儿才是一个刚刚发育的小萝莉,两者怎能相比?

    经历不同,赵念奴先是在延州九死一生,然后父亲去世,两次大劫,挺不过去就完了,挺过来了,人就能迅速成长,李妃儿眼下还是一个温室的花朵呢。或者这样说,李妃儿就象逃向延州前的赵念奴一样,心性单纯,那能知道更多事理?

    不过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心性比较好。

    赵念奴以前也不恶劣,无论杨氏、司马光与曹大妈如何抹黑,在史书上还是抹不掉她可爱的一面,例如赵祯生病,她赤足祈求上苍,用自己代替父亲生病。

    这两个女子心性都是如此可爱,不过王巨却不敢大小通吃,只能来一个先来后到了。

    放榜比王巨想得快。

    第二天就放榜了,可能卷子送到赵曙手中,赵曙看都未看,就同意了名次。

    衙役通知,诸贡士一起迅速来到东华门外。

    决战命运时刻!

    来观唱名的人人山人海,所以这个唱名制度后来也改革了,在祥符寺或者另置别院设临时状元局,将贡士召集,由礼部官员充临时状元局官进行唱名。

    不过现在依然在东华门唱名。

    因此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还有那些捉婿的人,不过这时候才动手,都是真正的大鱼了,而不是将熊禹方捉去的那个陈家。

    但只有贡士才能涌到东华门前,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

    人数也不少,不仅是进士科,还有诸科士子,不过诸科显然没有那么贵了,若是名次考得不好的,只能做一个堂吏,或者一州文学博士这样的闲官。

    特名奏除外,那个在省试放榜后已经考过了,这届省试落榜的,但是要进士五举,诸科与省试六举,五十以上者,特开恩科,进士五举那个很难,必须参加了五次殿试考试,但不得通过的人才享有这个恩科,省试六举就是通过了一次省试考,参加过一次殿试未中进士,但考了六次,才享有这个恩科待遇。不然就泛滥成灾了。

    而且待遇还不错,孙京等人立获将作监主薄之职,余下三十八人赐三甲进士,为诸州长吏司马文学等职,熬出头了,也熬惨了,个个都是老头子。

    但他们与今天无关了。

    这次延州不错,有三人能有资格在东华门下等候,一时间都让大家有些侧目而视。

    包括诸科生,人数才勉强接近一千人,延州一下子占了三个名额,能位居中游了。

    “由道兄,平云兄,这次能有几分把握?”王巨向熊禹方与罗曾问道。

    “不知道唉,”熊禹方喃喃道。

    罗曾也一样。

    终于考中了贡士,说什么都是假的,这才是真的,因此殿试结束后,有一些举子主动与他们往来交流了,包括一些参加过殿下的贡士,然后相互对照答案。

    这一条就没有王巨与章楶心态好,省试后对照一下答案还可以,交流学习心得嘛,殿试后生米成了熟粥,再对照没有用了,能中则中,不能中回家吧。

    当然,两人心态好,还是省试名次考得好,不管怎样都会中的,因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熊罗二人与一些贡士对照后,发觉考得也不是很理想。

    那就碰运气吧,若是朝廷录取的进士多,有三百来名,刷下一百余贡士,那么他们还会有戏的,若是录取得少,那基本就无戏了。

    两人又问王巨的答案。王巨只说了他写的诗,赋与论太长了,过了这么多天,他也记不起来细节。

    “王小郎,你居然忘记了?”罗曾愕然。

    “干嘛要记住,若是考中了也不会再考,考不中难道下一回还会出这样的题目?”

    “你,”罗曾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章楶挤了过来,见面就说道:“王大郎,前天真威风啦。”

    “咦,你也听到了?”王巨惊讶地问。

    “许多士子都听说了。”

    “听说了什么?”熊禹方莫明其妙地问。

    “王大郎与开封周推官家的衙内同样喜欢上了魁首琼娘,周衙内不服,前天带着几个家仆将王大郎堵在马行街上,然而王大郎大发神威,将周衙内与他的仆役们打得落花流水……”

    “等等,质夫兄,你们听到的就是这个?”

    “难道还有什么隐秘,王大郎,真没想到啊。”

    “想到什么,那天你们带着琼娘,大约你们夸得厉害,琼娘心动,我救下一个小女孩,带着她找家人,路过细柳巷,便被琼娘请进去坐坐,让周衙内产生误会,带着七名仆役将我们堵在了马行街,手中还拿着棍棒,然后对我们动手。那时不仅有我,还有我二哥,妹妹弟弟,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子,我不得不放手反击。你们听来的是什么?难不成我是为了争风吃醋才出手的?”

    “怎么传言误差这么多?”

    “事反常必有妖啊。”

    章楶点头,他不是寻常举子,已担任了多年官员,有了一定从政与处理事务的经验,马上就察觉不对了,又说道:“我明白了。”

    然后看着东华门。

第一四八章 东华唱名(中)

    还没有放榜,赵曙看后,开启糊名,对照字号,录取榜单。

    但这还不是最终榜单,榜单送到赵曙手中,由赵曙与中书宰相以及少数真正的重臣观看,可能会不动,但可能对一些有争议性的人,以及一些有争议的文章进行调动,如王安石本来就是状元,但因为论中有一些言论激烈的话,被刷成了第四名。究竟是什么言论激烈的话,外面有很多传言,当事人不说,这些传言都搞不清楚了,也不能当真。

    王安石仅是一个例子,这些年在这个终极决定名次上,他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无论是皇帝或者是宰相,都有权决定调整这个名次,然后才放榜唱名。

    这也是“天子门生”和“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完美结合。

    因此唱名还有一会儿,此时东华门门前与城墙上站着许多官兵,旌旗猎猎,十分庄重肃穆。

    章楶又担心地看着王巨。

    王巨说道:“无妨,几乎每一个名次调整后下降的受害者,都是未来的重臣。”

    “你倒乐观。”章楶哈哈一乐道。

    再怎么调整,顶多降一点名次罢了,难道还能刷出进士行列,那个争议就大了。

    罗曾还有点不大明白:“你们说的什么?”

    “稍后便知。”

    如王章两人所料的那样,殿中此时正在为王巨的排名而争执。然而出忽王巨意料,先引起争端的却是他不喜欢的赵曙。

    榜单送进来了,赵曙看着榜单,迅速从两百余进士名字中看到了保安王巨。好找,因为名次比较高,第八名。

    若是将这个名次拿给王巨看,王巨会开心万分的。

    应当说他这次进京考得比较好,省试第三,殿试第八,属于超常发挥。如果再让他复考,省试未必能取得这么高名次,若是殿试继续以诗为首,赋为中,论为尾,那么他更无信心会考第八名。

    但赵曙不是这样想的。

    那天高滔滔召王巨入宫,赵曙碰巧来到**,便与高滔滔一起坐在帘后。这小子胆色很好,举止从容,应对得体。

    而且他与赵祯性格不同,特别晚年的赵祯不欲生事,越来越保守。但赵曙看看三丁刺一就知道了,实际韩琦开始还是很稳妥的,在几个州府进行试点,然而到了赵曙这里,直接说了,何必试点,全部施行。

    在赵曙想法里,一直认为赵祯偏软,所以对西夏使者吴宗态度强硬,这是好事,泱泱大国不能一直软下去,可谁来替他分担,赵曙就没有想过。

    所以王巨的一些做法,比较对他的胃口,于是说道:“此子文韬武略,乃是一个人才,但名次过低,这样吧,他省试中了第三,便将他名字放于探花行列。”

    韩琦立即站了起来:“陛下,且听老臣一言,此子是不是人才不得而知,但据老臣所知,此子无法无天,在延州仅是一个小民,便将程勘玩于股掌之上。来到京城后,短短半年不足时间,便两进开封府公堂。”

    “这个朕倒听闻了一些,那次乃是万氏诬蔑,与此子无关。”

    “但是前天呢,前天他为了京城一个妓子争风吃醋,在马行前上与周推官家的衙内发生了冲突,将周衙内与他几名仆役打得昏迷不醒。”

    “竟有此事?”赵曙看着韩贽问。

    韩贽硬着头皮答道:“这是一个误会,王巨前些天从拐子手中救下一个小女孩,带着她找她的家人,路过细柳巷,一名叫琼娘的魁首请他去坐了一坐。周推官之子周密一向十分爱慕琼娘,发生误会,两相才在马行街发生冲突,乃是误会,不是争风吃醋。”

    没办法,多少要替王巨说一点公道话,不过另一边却是他的手下,况且更要给韩琦面子。

    “即便如此,马行街乃是京城重道所在,他就能持仗武力下手那么狠?他是文士还是武将?”韩琦大声问道。

    我就是不同意,韩贽也怕了韩琦,于是在边上不作声了。

    韩琦又说:“陛下,以老臣之见,不但不能放在第一甲,而应放在苏咸之后。”

    苏咸也是福建举子,这次省试考了第十,但殿试没有考好,只位于三十二名,放在他后面,等于放在了第三甲。能让王巨满足了,可第二甲与第三甲乃是天壤之别,至少在起点上的差距不亚于后世网文界唐家三少与午后方晴的区别。

    东华门打开,一名穿着朱服的官员走了出来。

    唱名开始。

    先说了一大通废话,这也是必须的。

    当大家听得不耐烦时,方才结束,然后开始唱名。

    第一名饶州彭汝砺,这个人在省试考得也很好,在前十,而且才二十几岁。听闻他自己高中第一,当场欢舞足蹈。

    韩琦说东华门外唱出名者方为好男儿,但还有被唱出第一风光吗?

    李万元叹了一口气,第一没有了。王巨好笑地说:“别做梦啦。”

    这个第一不仅是运气,才气也很重要,虽然有的状元出息不大,可他们个个诗赋都是能绝对拿出手的,这一点王巨早就料到了。

    他又道:“继续听吧。”

    不但第一,第一甲都与他无关。第二甲说不定有希望,可希望很小。就看第三甲了,并且王巨还担心这个争风吃醋呢。

    第二名又出来了,薛向。

    有了一个薛向,人在陕西,乃是国家重臣。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大家没有在意,同样艳羡地看着那个薛向欢呼。

    第三名又出来了,贾昌朝。

    大家有点哗然了,因为有一个贾昌朝,就是君子们痛恨的小人党,担任了很长时间国家首相,还活着,留在京城养病。

    难道与重官同名同姓就能高中,那么名叫韩琦的岂不是就得中状元。

    “这不公平,”李万元道。

    “公不公平,前三名也与我无关。”

    果然第四名念了出来,宋焕,也就是省试上高中第二的那个举子。

    第四名也不容易了,属于第一甲。

    可是宋焕郁郁不乐,一个薛向,一个贾昌朝,让他心中不服气了。

    但到了这时,谁都不能翻案了。官员继续往下读,到了第六,建城章楶。

    王巨远远地冲他拱了拱手。

    章楶同样还礼,这次他来科举是为了镀金的,同样这个名次也让他感到开怀。

    又读了一个名字,到了第八名,官员读了出来,保安王巨。

    “耶!”李万元与罗曾他们欢呼起来。整比省试名次低了五名,但也不容易了,二甲,还是二甲的前列,比张载考得还要好,与苏东坡差不多了。

    然后王巨感到意外,难道那个争风吃醋没影响?

    有影响了,不然他这次就是探花,正是因为这件事,韩琦力争要打压王巨,赵曙未同意,于是相互牵就,原来是什么名次,现在还是什么名次。

    韩贽怕了韩琦,韩琦也怕了赵曙,皇帝做退步,自己那也要退步。无奈,谁让他紧紧地绑在赵曙战车上,想下下不来。

    官员还在读名字,不过李万元没心思听下去了,道:“妹夫,如果传到延州,延州会轰动的。”

    可怜的,一个第八名,就能让延州震动了。

    王巨长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一来到宋朝,就立即读书,而不是搞什么科技发明,发家致富。王家寨没那条件,其次商人在这时代未必很保险,没有势力而有很多钱,弄不好就是待宰的肥羊。

    不能小看了古代人的智商,象大苏、司马光、王安石与蔡京他们智商可以说高达一百五的,必须给自己披上一层铁袈裟。

    这个铁袈裟就是功名,就是进士。

    第二甲进士,可以让自己放手去做一些事了。

    不过他不知道,后面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许多人注意他。

第一四九章 东华唱名(下)

    王巨不仅名次高啊,而且年青,长相又好,丰朗秀气,并且没有成亲。至于王巨订了亲,谁个管。但这些人也在琢磨,想抢这个女婿可不易的,不知自家有没有这个实力。

    恐怕轮不到他们了,外面在唱名,殿中有几个人同样在打着主意。

    不管老韩怎样想了,难道老韩还能将王巨吃掉不成,老韩是眼下,王巨是未来,并且刚才皇帝都亲自替王巨说话,示问这天下是老韩大,还是皇上大。有消息灵通的,也听到颍王在与王巨来往,这是老少父子通吃的现象啊。

    这几个人当中,包括学士王珪等人。

    人群也有一个婢女在说:“娘子,中了,中了,第八唉。”

    琼娘叹了一口气:“未放榜之前,我还能说一说,放了榜,我还能说什么?”

    有缘无份,让她有些神伤。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官员依然继续在往下读。

    不久又读到一个王巨熟悉的名字,他的“师兄”,游师雄。

    张载在关中授学,他有学问哪,因此来听学的学子很多。可能张载关注了游师雄,但没必要对王巨说了。当然,这样攀起来,张载门生可不止两个进士,可能有十几个之多。

    张载不说,王巨也不会打听。

    来到京城后,与王巨一样,游师雄埋头苦读。

    省试放榜后,看到王巨高中了,又是陕西人,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师弟,但他心思与王巨一样,继续苦读。

    不是交流的时候,所以才到殿试结束后,找到王巨相谈了一会。

    尽管他的名次没王巨高,不过也在三甲之内,听到自己名字后,也高兴地跳起来。

    王巨远远拱手,表示祝贺。

    熊罗二人也做了一个祝贺手势,然后继续听下去。

    越读到后面,熊禹方与罗曾越听得仔细。前面的与他俩无关,就看后面的了。然而让他们失望,只读到一百九十二名时,便结束了。官员开始宣读明经与诸科名单。

    “这么少啊?”李万元惊讶道。

    宋朝立国才开始时进士同样很少的,往往一届只有几个人。后来越来越多,到了赵祯手中,多时能达到五六百名。应当来说,只有一百九十几人,是少了。

    王巨也茫然,难道赵顼在他老子面前进言了。

    让他猜中了,王巨劝赵顼读咸平时的历史。同样是一次改革,看到宋真宗与李沆、吕蒙正他们如何发起那次改革的。

    其中最有成效的一条便是裁去了近二十万名官吏衙前差役。

    差役的什么就算了,那是应差。关系是这个衙前与胥吏,他们是没有拿薪酬,但实际呢,实际是拿了,贪污,勒索,或者用其他灰色手段敛财,不用多,一人平均一年敛五十贯肯定不算多了,就打算其中能有五万名衙前与胥吏,那也是两千多万贯,在朝廷账目上看不出,但确实是从老百姓身上变相剥削出来的,少了这两千多万贯,会有多少百姓得以养活。

    还有大量基层官员呢,例如在云岩县的张载,一年国家就要支付四百多贯钱帛,五千名,就是两百多万贯。

    余下的差役释放出来,他们就可以安心地养家糊口。

    仅是这条善政,咸平之治如何不能大治?若不是那几年辽国不断地侵犯,旱涝灾害连连,它会更辉煌。

    这个王巨没有说,可反复要赵顼去看这段历史,赵顼看了,多少也想明白了,咸平之治不过那几条,还能看不出来吗?有的也不适合现在的宋朝了,但有的适合。例如冗官。

    赵祯晚年官员胥吏数量已经严重泛滥成灾了,虽然这中间有许多官员是荫补上位的,进士数量泛滥成灾也是一个原因,赵祯朝进士明经诸科恩科,几乎每届能达到近千人,少者也有六七百人。就打算这些人有三十五年从政时间,十三届科举也为宋朝带来近万名官员。若是裁去一半呢?就是五千人。

    于是他找到父亲嘀咕。

    其实没有王巨的作用,赵曙也意识到这一问题,虽然是滚肉刀吧,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因此这届科举在历史上进士数量只有二百十三人。现在因为赵顼的嘀咕,数量变得更少,只有一百九十二人。

    少的不仅是进士,明经与诸科名额同样在变少,只有一百零四人。

    罗曾与熊禹方哀声叹气。

    只有一百九十二人,几乎是百里挑一了,他们那能得中。

    但接下来又让大家喧哗起来。

    有的学子在抗议,怎么这么少啊,至少来一个二百五六十名吧,不能连两百人都没有。但这有什么办法,若是存在舞弊现象还能争一争,没有舞弊现在,名额是朝廷给的,那怕只给一百名,他们还能闹翻天不成?

    不足三百人,念起来很快的,官员继续读诏:“南省奏合格进士,降敕及著白襕,重戴丝鞭,其进士于兴国寺东经藏院,诸科于相国寺东经藏院期集,择日于阁门赐绿袍谢恩。”

    然后那官员便进去了。

    大家先是一起傻眼,然后哄闹起来。

    不对啊,按照以往的惯例唱完了名,立即宣诸进士进宫,于大殿皇帝亲自接见,然后赐酒,赐笏赐袍,状元与榜眼探花佩花跨马游街。这才表示对新科进士的尊重嘛,怎么名额少了,这个规矩也改了。

    很多人不服气,王巨却悄声说道:“二哥,小妹,小弟,我们回客栈收拾行李吧。”

    章楶追了上来,低声问:“难道朝廷有什么新的举措?”

    这届福建举子可了不得,尽管名额这么少,还是中了三十二人,整占了六分之一。

    但章楶也没心思了,若是朝廷改了规矩,不再重视进士,那可不大妙。

    王巨也茫然,就算他中了第八,在心中依然不屑这个进士,难道中了进士就了不起啊。国家最正确的路子乃是用科举做为选拨人才的一条路线,消除部分阶级分化产生的矛盾,不过用官用将最好还得看其政绩作为与是否有战功。一个东华门外唱出名者方为好男儿,坑害了多少真正的好男儿。

    难道赵曙想改革这一弊病?

    有可能猜中了,有可能猜错了,反正这届进士名额又少,待遇也差,不要用别的比较,就用嘉佑八年进士待偶比较,状元许将立授大理评事,大州判官,榜眼探花陈轩左仲通立通两使幕职官,这个两使乃是节度使与观察使,而不是普通的州府幕职官。第四范祖禹、第五龚原以及其他几名二甲进士立授知县。

    但这届进士于二月二十四兴国寺期集后,一直等到三月初九,赵曙才接见,初步授官时彭汝砺等五名一甲进士只授了初等幕职官,余下为诸司薄尉,并且罢了琼林苑闻喜宴,一下子打回到咸平时候的待遇。

    当然,这也引起了更大的争议,赵曙被吵得无奈了,只好在最终授官时略略加职。

    但此时王巨却有些思绪纷纷,若是赵曙有这个想法矫正宋朝的最大弊病,那倒是好事。不管成败,最少为以后赵顼上位打下了一个好基础。

    然后过了一会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濮仪哪!

    这件事一开始,赵曙还有什么心事做事。

    …………

    高中固然是喜事,不过随之而来也有着许多烦恼。

    全二长子进来禀报,王巨不得不从兴国寺东经藏院走出来。

    来的是一个媒婆,可她身后的人,王巨不敢傲慢,那就是翰林学士王珪,而且以后也是宰相。

    找了一家茶楼,相互坐下,媒婆开始说出来意,其实不止是王珪伸出橄榄枝,陆续的有一些官员派了媒婆过来劝说。

    王巨等媒婆说完道:“劳烦刘媪媪了,非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已订下了亲事。”

    “那个李家?他们对你有什么帮助?”刘婆婆不屑地说道。

第一五〇章 葬花

    论帮助王珪作用可不小,他是翰林学士,而且赵曙继位诏书就是他书写的,两制官虽不及唐朝的门下省官员,也是审核诏书官员,手中权利不小,与皇帝走得近,能说上话。

    不过王巨还是摇头:“论帮助,肯定不及王大学士。不过王学士博学多才,又是一个有道德的长者,当真喜欢我攀权附贵,将家中亲事悔掉吗?”

    这也是一种说法,刘婆婆无语了。

    应当有人干过,好象做过类似的进士为数不少。不过人家不愿意,那还能强迫吗?

    好不容易将媒婆打发走,王巨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得等到那一天?

    皇帝一天不召见,就得一天呆在兴国寺,虽不是进大牢,也能出去,不过早晚得回来。而且这一回上门捉婿的可不是上次捉婿,只是有钱人家,让全二长子就打发走了,这一回有许多大臣来捉婿,自己那敢随便打发。但躲又没办法躲,王巨心中憋啊。

    王巨憋,李万元更是提心吊胆,一个比一个来头大。看看,这一大早的,连翰林学士都派媒婆上门游说了。

    “都清明了,还要等到那一天?”

    “二哥,应当快了吧。”实际这样期集在一起也不错,大家可以交流,相互拉一些感情,不仅是章楶与张商英,还有其他一些有趣或有才学的人,比如游师雄。

    然而王巨也被这个捉婿害苦了,白天只好带着弟妹与李万元到处转,躲捉,晚上才回来,那有多少时间交流。

    六个人坐下来吃早点,李万元最担心的人来了,姘儿笑盈盈地走过来说道:“王大才子,我家娘子有请。”

    “你们回兴国寺吧。”王巨说。

    然后走了过去。

    赵念奴早备好了马车,不过这里人多,她在马车上就没有下来。

    李万元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温婉的公主挑开帘子,让王巨上了马车。

    全二长子好笑道:“李二郎,勿要担心,这么多好人家女子,大郎都拒绝了。”

    “二长子,你不懂。”李万元苦笑。

    什么好人家女子,那个主才是真正好人家女子,要命的是又温柔又懂事。然后向天长叹,心里想,小妹啊,俺这个做哥的可不容易啦。

    他想得猥琐了,无论王巨与赵念奴都是有矜持的人,即便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也是规规矩矩的,况且身边还有姘儿呢。

    “王郎,恭贺高中啊。”

    “谢谢,谢谢。”

    “可惜了,原本官家准备将你拨出第三的,然而韩公用什么争风吃醋,生生阻止。”

    “果然,”王巨心中说。

    这是一招七伤拳,甚至比七伤拳还管用。想来那个周密平时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想好也好不起来了,事情传扬出去,仅是打架斗殴,无伤大雅。但对自己却是要命的,恐怕他也听说了韩琦对自己略略有些反感,因此将事情传扬出去,半真半假,韩琦必然打压自己名次,甚至以后授官时都会打压。

    不过王**本不在乎,韩琦还能蹦达多久?

    真正能罩着自己的人,韩琦根本就没有想到。

    “我原来考了多少名?”

    “还是第八。”

    “那么这次真的要感谢官家了。”

    “恩,若无官家,在大殿上恐怕这件事说不清楚。”

    “对了,为何这次过了这么久,官家还不召见新科进士?”

    “我也不大清楚,好象那天官家有些不舒服吧,加上与韩公争了一争,唱名时,官家就退殿了,那会召见你们。”

    “原来是这样。”

    “那个琼娘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说过吗,况且她姿色美艳,还愁找不到一个好人家?”

    “想找好人家很难的。”

    “未必,天下好人终是多的,如司马公就是夫妻恩爱的典范。不能一朝被蛇咬,十朝见蛇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万一再被蛇咬呢,一次都闹得天下震惊,还能不能闹第二次?”

    王巨明白了,这个公主感情是得了婚姻恐惧症,于是又劝道:“那不可能,毕竟殿下乃是长公主,当初杨氏凶恶,因为她是先帝唯一的亲舅母,余下人等那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敢娶本公主的人,那一家没有嚣张的本钱?”

    “那就下嫁一个门第稍低的人家,只要自己幸福,关什么门第。”

    “干嘛,想将本公主急着送出去啊。”

    “臣那敢,不是内疚吗?”

    “咦,为什么内疚啊。”赵念奴坐直了身体问。

    “这个……”王巨怎好回答。

    “你真内疚,将你家那个小娘子休了吧,到了你家没有婆婆管,门第也不高,又是新科进士,倒与本公主般配。”赵念奴笑盈盈地说。

    王巨不敢接话了。

    “你啊,本公主这几年一个人过着,又能在宫中陪着母亲,敬一些孝道,倒也逍遥自在,何必急着嫁人。”赵念奴说完,慵懒地倒在马车软椅上闭上眼睛。

    王巨看着她,恐怕她内心处未必有说的那么写意吧,若是濮仪这件事开始了,又不知她会怎样想。

    这样想着,他不由也微微叹息。

    马车不知不觉出了东华门,车外传出纤夫的号子声。

    汴水从城内到东华门外这一段比较窄,因此河水湍急,一些装载重货的大船必须请纤夫拉。

    赵念奴这才睁开眼睛问:“出了东华门?”

    “嗯。”

    “王巨,顼儿也托我对你转告一句,恭贺高中。”

    “谢过颍王殿下关心。”

    “他也有喜事,皇后替他订了向家的闺女,若无意外,明年就要成亲。”

    “向家?”王巨惊道。

    这个向氏那可比高滔滔更糟糕,将赵煦的**弄得乌烟瘴气不提,还在临死前生生将赵佶送上了皇位,使宋朝彻底葬送了最后一份生机。

    “有什么不对吗?”

    “那也恭贺殿下大喜。”王巨无奈道,不要说他是一个进士,就是韩琦,也不能阻止这门亲事。

    马车不知不觉到了虹桥,现在这里景象与《清明上河图》的景色差不多了,虹桥这边邸店鳞次栉比,但过了虹桥便是真正的郊区,有一些农村的庄子,菜圃,庄稼,还有一片稠密的树林,但离虹桥略有些远,两三里地,不过桑叶青青,桃花茂密,景观不错。

    赵念奴让马车停下,说道:“我们去那林子走一走。”

    “好。”

    三人向那林子走去。

    赵念奴问:“闻喜宴后,你要回陕西吧。”

    王巨点点头。

    一般在皇帝召见新科进士时,便草决了官职,但只是草决,比如这一届科举,一甲授初等幕职官,余下为诸司薄尉,可以正式穿着官服,也拿薪酬了,但只有薪酬,各种福利是没有的,比如王巨,每月拿的薪酬还不足十贯钱。

    它只是草授,还不是真正的授职,就算这届少,包括诸科明经以及恩科,还有三百多人,这个得要逐步安置的,如何安,那就得先仅前面名次安置,象王韶那样考得差,就得慢慢等吧。等得灰心了,于是挂着那个职官到熙河“招摇撞骗”了。

    然而就是考得好的,也要过两三个月才能等到具体的授职。

    那么在这个时间里,离家近的便先回家,庆祝啊,或者成亲,热闹完了,朝廷授职也下来了。若非是授京官,甚至朝廷会派中使将官服印符送到你手中。

    延州离京城不算近,但不是巴蜀与岭南荆湖南路,王巨必然要回去。

    实际就是远,王巨也打算回去,这段时间捉婿将他捉得有些悲催。就不知道朝廷这次会授自己什么官职。

    当然,赵念奴也想不到赵曙连闻喜宴也罢掉了。

    “不知那一天才能见到你这个小家伙。”

    “殿下,我不是小家伙了,再过两年就到了加冠之年,并且马上就要去做父母官。”

    “不知道朝廷会授你什么官职?”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通判的什么要职,多是州曹参军,县尉主薄,也可能是一个小县的知县。”一州当中,将官员等次划一划,知州最大,签判或判官次之,然后到推官,位于知县之上。节度掌书记与节度支使与知县差不多。诸曹参军还不及知县官职大。但不大好说,这是差官,是大是小,还得要看职官。总之,这个差官制使宋朝官员等级有点乱。

    最终授什么职,天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林中。

    居然林中来了许多游人。清明嘛,要踏青的,几乎城中所有人都出来踏青了,到处都是游客,或者是放风筝的人。

    两人来到一条小溪边,姘儿自觉地吊得远远的,让他们说说悄悄话。溪边有数株桃花,溪溪潺潺,桃花芬芳,于是两人停下。

    “这次相见会不会是绝别?”

    “殿下,不会,我一定努力用政绩打动官家,调回京城。”王巨笑笑道。做好官是必须的,但也不用他努力,顶多几年就调回京城了,当然,赵顼一上位肯定不好调的,不过那还用等多长时间吗?可这句话说漏了,赵念奴说绝别,真有可能,有的官员一辈子就在外面放着了。王巨说努力进京,干嘛,还要再叙前缘哪?

    “我在京城等你……”赵念奴说完,忽然扑入他怀中,在王巨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就当是我给你的送别礼。”

    然后分开,走到姘儿身边。

    王巨不由地一痴,突然一阵春风吹来,桃花纷纷而落,落在溪流中,迅速飘向远方。

第一五一章 弟仇(上)

    夜色里不时地传来夜鹄的惨叫声,天空中又飘着蒙蒙细雨,正是月黑风高之时!

    一条黑影从远处的大树上滑了下来,迅速钻入前面一片高梁地里,说道:“吃了。”

    “兀那几只畜牲,主人凶残,连几只狗都狡猾。”其中一人骂道。

    “那厮息在那间房?”另一人问道。

    “胡大哥,与他那个小妾睡在一起。”

    “小妾?”

    “那小妾比他那婆娘更凶恶。”

    “张偕,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我们千万不能滥杀无辜,若酿出大案子,我们一个逃不了。”

    “我知道,最少胡大哥的仇还没有报呢。我以死去的娘娘发誓,那个小妾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看到张偕用他惨死母亲发誓,领头的汉子便不在问。

    七个人扑到院墙下面,简单地搭起了人梯,几人就翻上院墙,悄无声息地跳入院中。本来此户主人在院中养了四条凶狗,不过夜色来临时,张偕爬到大树上,到快三更时份,从怀中拿出几块掺有砒霜的肉,扔到院中。谁知道这几条狗许久不吃,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而且一旦真的不吃的话,明天早上赵家人起来,发现地上的肉,肯定知道有鬼,以后再没办法下手。

    一直等到四更时分,四条狗大约是饿了,才走过来将肉吃下。

    七人没有管这几条死去的狗,在张偕带领下,迅速地钻入后宅,来到一间房前,张偕掏出一把刻意打造的薄匕,轻轻地将门栓撬开。

    几人迅速闪了进去,拉开珠帘,闯入房中。

    赵都头正抱着小妾睡得正香呢,几人扑了上去,用毛巾一下子将两人的嘴巴死死堵上。

    两人拼命地挣扎,但哪里能挣得开?

    张偕用薄匕架在赵都头的脖子上,赵都头眼中露出哀求。

    “现在怕了吗,当初我犯了什么事,居然要让你执行军法,将我家逼得家破人亡,连老母也被你活活吓死。”

    另一人将他推开,对赵都头说道:“有两条出路,一条出路是破财消灾,一条出路是你活不到天明,选那一条,前条点头,后条摇头。”

    一听有活的希望,赵都头连连点头。

    “告诉我,你家的贵重钱财放在什么地方?”

    “秦三德子。”

    “张偕,你胆敢反对我?”秦三德子回过头低喝道,可一双眼睛却挤了几下,然后扭过身体,问:“说不说。”

    赵都头又点头。

    秦三德子让另一个伙伴松开毛巾,不过他中拿着毛巾,只要赵都头一张嘴,他立即准备重新捂上。

    “在我婆娘房里。”

    足够了,秦三德子立即用毛巾捂住他的嘴巴,说道:“张偕,报仇吧。”

    张偕举起手中的短匕狠狠一刀又一刀刺下去。

    两人倾刻丧命。

    领头的大汉子才问:“三德子,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都头看来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若是刚才松开毛巾,大喊起来,就是重新捂,也会惊动人,秦三德子这种做法有点冒险了。

    “胡大哥,我们杀了人,就这样走了,官府说不定就查到张兄弟身上。但拿了钱财,就不大好说了。手中有了钱,更能替你弟弟报仇,方才我已想出一个计策。”

    “有点不好。”

    “他不敢,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秦三德子揭开春被,原来赵都头方才都吓尿了。

    “这样的人也能做都头,做教头……”大汉不由摇头。

    “胡大哥,此人年青时也是一个悍货色,只是现在有钱有势了,人也变了。”另一人说道。

    张偕一边低声哭泣一边点头。

    “张偕,他婆娘房间在哪里?”

    “这个我也知道,请跟我来。”

    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房屋,又转了转,张偕掏出沾血的薄匕,准备再次撬门,不曾想手刚搭在门上,门自己开了,原来门没有关。

    为什么没有关,大家没有多想,迅速又冲了进去。

    房间里很黑,不过他们一直呆在夜色里,也适应了这种黑暗,朦胧中,看到一个肥胖的女人躺在床上。

    “就是她。”张偕一下子扑上前,连话儿也没有说,便用短匕活活地将这个妇人刺死,然后伏在地上,差一点大哭,低泣道:“谢谢各位兄弟。”

    领头大汉将他搀扶起来:“你我既结拜兄弟,莫要说客气话,马上天就快亮了,我们快点找钱财在哪儿。”

    房间有点大,不过几人还是迅速找到了,一个大柜子,只是柜子上套着一把大铁锁。

    “找钥匙。”秦三德低声说道。

    几人在房间里翻找着,柜子好找,钥匙不好找,而且隔壁也有房间,似乎隐隐传来鼾声,就不知道住着什么人,也许是另外的家人,也许是婢女下人,但大伙儿都不敢惊动。

    过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领头大汉急了,说:“真不行,我们撤吧。”

    “不对,会不会系在赵都头的腰间。”秦三德一边说,一边又悄悄返回,不久果然带着一串钥匙回来。他用钥匙打开大铁柜,里面放着几十锭黄金,还有一些银子,一些交子以及一些珠宝玉器。

    “没想到这个都头这么有钱。”

    “私商,在保捷军就剥削兵士,到了义勇当教头时更加剥削,家中又有田产……”张偕悲痛地说。他就是被这个都头定了一条死罪,用此将自己一家逼得倾家荡产,母亲活活惊吓而死。

    “带上它们,立即离开。”领头大汉低喝一声。

    几人迅速将这些贵重的金银珠宝卷带一空,然后从院墙翻出去。

    仅过了不久,便有下人起来干活,然后惊叫道:“大黄它们怎么死了。”

    这一叫便惊动了其他人,一起过来看,死得不对啊,管事便去禀报赵都头,然而刚推开门,更大的叫声传出……

    …………

    林知县看着三具尸体,秦三德子本来是故作迷踪,这才撬开铁柜,卷走了赵家珍贵的财货。但林知县还是能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就是尸体。

    特别是赵都头的尸体,被狠狠捅了十几刀。

    “有仇恨哪。”

    不过这个人死得好,他平时也恨死了。可是宋朝官员与地方豪强的关系十分古怪,相互倚赖,又相互排斥。特别是边境的各县知县,往往为地方豪强掣肘,不敢发作,省怕闹出大事,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妥协的态度,与这些豪强相处。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能力,武功的能力。

    越是张亢这样的大臣,越是能将边境的州县治理好,他们来了,看看这些豪强敢不敢不听话,听话了,边境就大安了,最后大家受益,所以张亢在边境所到之处,百姓堵道挽留。但张亢到了中原,名又不显了。

    如果官员武功不足,如孙长卿,实际论文治真的不错,可羌人蕃人不服,加上可能西夏也派人挑唆,于是反叛现象不断发生。

    不但是羌人,汉人也是如此,能在这个地区生存,有谁是好惹的?

    他表面仍是不动声色,而是问道:“赵家媪媪,你说你家丢失了许多钱财,请报将上来。”

    赵家媪媪就是赵都头的母亲。

    “明公,老妇也不大清楚,大约有两百多两金子,还有银子,一些交子,与一些贵重首饰,可能有近万贯财货。”

    “确认?”

    “最少也有**千贯财货。”

    “本官问你,你家那来的这么多财产?”林知县面色一沉,喝问。

    这是明知故问,赵都头发家的历史他打听过,作恶多端,报案的人多,能不打听吗?

    赵都头原来是一个地痞,后来召入保捷军,混上了十将,其驻地正好卡在要道上,周围都是蕃子部族。赵都头与一些蕃部首领勾结,逼得一些私商用钱贿赂他,谋取私货平安。

    后来赵都头手中的钱财多了,与一些当地豪强蕃子,以及军营中的败类串通起来,参与到私货当中,于是手中的钱财越来越多,钱越多,作恶越多,甚至与那一营保捷军里的不肖之徒勾结,生生逼得其指使推荐他担任了都头。

    去年三丁刺一,指使索性让他回来担任了教头,训练结束,赵都头也不回去,反而在乡间放起了高利贷。

    林知县一直想动他,但考虑其关系网十分复杂,怕惹起事端,只好隐忍下发。

    但他死了,贵重的钱货也卷走了,林知县也不用担心了。

    “我儿有些经营。”

    “什么经营能谋取这么多财货?”林知县又喝道。

    卷走的只是一部分财货,还有许多现钱,庄子,耕地,以及其他产业。

    庆州有一些人家产也有万贯以上,但放在彭原县就不多了,而且赵都头本来也没有什么家产,不象人家,那是几代人的积累,这才有了万贯家产。

    难道靠都头那点薪酬吗,难道靠田产那点租子吗?

    老妇哪里能答得出。

    林知县心定了定,毕竟是三条人命案,还有那么多失窍的财货,也算是大案。但赵家位于彭原最南端的董志镇,夹在原州、泾州与宁州之间,真正的四州交界之地,人员往来复杂,这个案子不易查。

    那先将赵都头钉在死刑柱上吧,于是说道:“张录事,请记下,赵家失窃数量不明,约为近万贯财货,仅白金约有两百余,估计乃是不义之财!”

第一五二章 弟仇(下)

    “明公,不是不义之财。”

    “那你能说清楚这些财货从哪儿得来的?”

    “我儿死了,老妇哪里能说清楚。”

    “那来的这么多金?”

    这是最重要的一节,因为宋朝一直闹钱荒,一般大宗交易还是以货易货,例如杭州发一批货到延州,不是将货卖掉换钱回去的,那样宋朝可能一年最少发行五千万贯交子才能满足市场需求,但不是,而是将货卖掉后,再于延州采购一批杭州紧缺的商品,运回杭州,谋取两地差价。

    可随着宋朝经济发展,这种原始的交易方式,显然满足不了,因此必须得有大量钱币支持,这个钱币不仅是铜币,还有布帛,交子,盐钞茶钞,以及金银。

    最简单的,到樊楼吃一顿饭,得要花好几百贯钱,一贯钱就是七斤重,难道用十辆车子拉铜钱去吃一顿饭?因此用的是银子,或者交子。

    以及一些有名气的妓子,请她们来献一艺,得要打赏,不可能扔一贯贯铜钱,那是打赏给敲小花鼓刘娥的,而不是行首,因此得要用银子。可金子还是很少,并且因航海业发展,一部分金子外流向大食等地,导致金价在宋朝越涨越高,金价比远超过明朝与后世,所以一般人家很少,不过是一些首饰罢了,哪里动不动就搬出几百两黄金。那还了得?

    仅凭这一条,就可以判一个不义之财了。

    不过断案子要紧,林知县复问:“你家有那些仇家?”

    这个不要太多。

    赵家媪媪张口就说道:“吴生。”

    “为何结仇?”

    “她就是薛氏原来的官人,前几年他去庆州秋闱,其母生病,我儿救济,后来无法抵债,便将妻子卖给我儿。”

    薛氏就是那个小妾。

    “本官好象听说那个薛氏早与你儿勾搭成奸,吴生去科举,吴母生病,她不去请大夫医治,将病拖得重,薛氏故意不象亲戚借钱,而象你儿借下高利贷。结果秋闱过了,吴生回来,因还不起高利贷,让你儿不得不用高利贷逼使吴生和离,差一点将吴母活活气死,官司都闹到前任知县手中。”

    “难道借债不还吗?”

    “借债当然偿还,但何至于用如此恶劣的手段?”

    “也不是我一家。”

    “哦,还有那一家,吴录事,请记录。”

    敢不敢指证?

    结果一个个问,每一个仇人背后都有一段悲愤的冤屈。

    也问到了张偕,不过夹在这么多仇人当中,太不显眼了。

    问完了,林知县离开赵家,出来后叹口气道:“人渣哪。”

    不过够了,只要这些供状递上去,即便查不出来,相信也不会有人怪罪,甚至九成长官都认为这个极品人渣死得好。

    …………

    “韩七郎,这个庄子有些偏啊。”

    “李员外,李大郎,此庄虽偏,可有马岭山,有马岭水,有山有水,风景秀丽。”

    “风景是不错,可这里不象你们邠州,地处边境,人员复杂,前段时间彭原赵员外一家三口半夜时分,被一群强盗闯入宅中,生生被杀害,还抢去了近万贯财货。”

    “居然这么乱?”

    “也不是,不过在城中就没事了。”

    “我置这个宅子,纯粹是为了散心。”

    “七郎手中多少有些经济吧?”

    “也不多,家父只不过让晚辈出来磨练。”

    李员外对这个韩七郎越发地好奇,不是他结识的,乃是他儿子结识的,此人出手豪爽,与儿子很快结成好友。正好韩家是经营药材生意,他家也是经营药材生意,当然,也有私货。

    于是在儿子牵线搭桥下,两相结识。

    李家算是有钱了,但看这个韩七郎的出手,李员外依然有点咂舌。

    不过李员外在脑海里认真回忆,邠州有那个很有钱又经营药材的韩家?

    他去过两三次,可脑海里没有了印象。

    也许我逗留的时间短吧,他在心中说道。

    马车停下。

    一个中年人连忙打开门,说道:“七郎,里面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与李员外前来。”

    “那就好,李员外,李大郎,有请。”

    几人进去,那个中年人又立即将门关上,只放了李家两个仆役进来,但没有让车夫进来。李员外略有些不悦,不过想到人家有钱有势,于是没有说话。

    宅子很大,然而李员外又古怪地问:“韩七郎,你家下人呢?”

    “在里面为李员外准备大宴呢。”

    韩七郎刻意将大宴咬得重重的。

    李员外终于笑了,此人出手无比豪阔,在庆州城中一掷千金,面不改色,能让他用大宴,会是什么样的宴席?这让他感到期盼。

    五人进了后面内宅。

    终于又看到一个下人,向五人哈腰施礼。

    “有请,大宴快准备好了。”

    “承蒙七郎盛情款待啊。”李员外客气地说了一句,与儿子一道走了进去。

    后面的下人又将内宅的院门关上,不过李员外进了屋中,没有看到。而且他正在奇怪,既然是大宴,那么宅中一定连餐具与桌椅也要准备收拾一下吧。

    但眼前的桌椅只是普通的农村主户桌椅,虽然样式不错,可十分陈旧,上面还沾着一些油腻,更没有看到什么精美的餐具。

    于是他回头看着韩七郎。

    韩七郎说道:“马上李员外便知道了。”

    说着一拍手道:“胡大哥,你还不出来吗?”

    帘子一挑,从房里冒出几个人。

    “胡谦,你没死?”李员外脸色变了。

    “你们这对父子没有死,我怎能死呢。”领头大哥说道。

    赵匡胤以殿点检发家,因此对禁军防范很严,先是让赵匡义执掌禁军,然而那时赵匡义还年青,不能服众,于是用救命恩人张琼执掌禁军军纪,但不是殿点检了,而是殿前都虞候,也就是禁军的军法官。

    就是这样赵匡胤还不大放心,因此石汉卿诬告张琼数条罪状,结果张琼不明不白死了,有人说是张琼自杀而死,有的说是被石汉卿用铁挝打死,还有人说就是赵匡胤打死张琼的。其中有一条罪状,就是张琼豢养门客。

    因此门客这一词在宋朝有些忌讳。

    然而重臣必须得要养门客,事儿多,得要帮手,有的事必须有耳目,才能了解,于是发明了一个词,傔人,实际这个傔人就是门客。甚至朝廷还担负重臣一定数量傔人的衣食费用。

    司马光家中也有傔人,不管是什么人吧,与门客性质差不多。

    王巨是从大局分析,整个陕西能有多少丁壮?抛却生蕃与逃户,不过一百余万。然后还要抛,顶级豪强,官户,吏户是不可能三丁刺一了。

    还得要抛,保捷军,一些原有的壮丁,弓箭手,还有大量差役与衙前、厢兵,这七抛八抛,就得近三十万丁壮。再刺十几万义勇,那真是三丁刺一了。

    想一想,三分之一丁壮在服着各种各样的差役兵役,还想不想农耕生产?

    司马光则是通过傔人的禀报,听到看到的是细节,例如教头勒索义勇,就象张偕,就成了这个受害者。例如官府抓捕丁壮,导致大量百姓逃亡,成为逃户。

    这是三丁刺一的危害。

    其实保捷军同样已有一些危害。

    比如这个胡谦。

    他有一身武力,与弟弟在庆州城经营着一个店铺,能过一个小康生活。不过李员外对他家的邸店垂涎很久,位置好啊,便与一些官吏勾通起来,将胡谦编入保捷军。

    但还是不敢动,胡谦一身武艺,李员外很害怕的。又收买了保捷军刘指使,准备谋害胡谦。然而胡谦武艺出众,军中有些士兵十分佩服他,有人暗中通报了胡谦。

    胡谦便与几个相好的兄弟打着亲自前去西夏刺探情报的名义,离开军营,躲进了大山。

    正准备化解这次危机呢,保捷军那个将领看到胡谦很多天没有回来,以为他们这一行遇害,派人通知了李员外。胡谦死了,李员外胆子壮了,趁胡谦弟弟出城时,活活将他弟弟打死,强占了铺子。

    胡谦终于明白来龙去脉了,可这个仇不大好报,至少在城中不能报,他手下兄弟秦三德子便献计,找一个陌生人,想办法将李员外父子引出城。

    另一个兄弟武魁便是来自董原镇人氏,与张偕要好。于是便有了这一系列故事。然后买下这个庄子,将所有人打发走,又让张偕冒充来到邠州有钱人家子弟,打着出来磨练的旗号,与李员外儿子搭上关系,最后将李员外父子引出城。

    “杀。”胡谦喝了一声。

    李员外大喊救命,只喊了一声,便让胡谦用提刀将他脑袋劈掉。

    接着他砍瓜切菜一般,将李员外的儿子与两个恶奴同样杀死,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说道:“走。”

    几人从后门出发,向苍莽的马岭山飞奔而去。

    几个车夫也听到里面的救命声,但谁敢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胆大的车夫小心地从院墙翻了进去,将门打开,然后走到里面,随后大叫地跑出来,几人跑到庆州立即报官。

    庆州官员无奈,只好查这个邠州秦七郎,上哪儿查?

    胡谦一行人逃进了山林,这才停下,然后看着张偕说道:“这一回要多谢张兄弟了。”

    “胡大哥,我也要多谢你。”

    “不过连出了两桩大案子,庆州官员一定查得紧。虽然大家都分了一些钱,这一两年内最好不要用,以前该干嘛的,现在仍然干嘛。”

    “放心吧,这个钱就当我们手中没有。”几人纷纷说道。

    “那就好,三德子,我们也要回军营了,这么久我们未回去,说不定我那个黄脸婆真以为我死了,改嫁他人,到时候我就不大好办了,”大仇得报,胡谦这才第一次露出笑容,然后又说道:“走。”

第一五三章 小知县(上)

    “王巨,这是大家的贺礼。”李员外说道。

    金榜题名,应当回家乡大肆庆祝的。

    王巨是一个特例,他家仅有一个真正的长辈,二叔,远在杭州。有一个母亲,姜家的人了。

    因此他高中的消息传到延州后,李家做主宴请了城中的亲朋好友。

    王巨看着礼单,说道:“外父,他们都是你家的亲戚朋友,如果外父收下了也就收下了,但若是交给我,我则不是收。我是一个官员,这种收礼同样是受贿。”

    现在的贪污受贿没有后世那么多名堂,贪污、贿赂、挪用公款、职务侵占、挪用国家财产、骗取公私财物等,但名堂也不少。

    贪污受贿是最基本的名堂,还有一些灰色的小金库。

    此外就是这个受礼,四时八节,生辰喜丧,一办宴,下属乡绅只好送礼,实际也是一种变相的受贿。

    最后就是官员行商,严格说官员行商也应当定为私罪,但许多官员都在玩,王巨同样不排斥了,不过他不会象有的官员玩得那么笨劣,贩卖人口,强迫兵士做免费的手下运货行商,公开大量交易,放高利贷等等。

    他的行商一是放在暗处,二是尽量避免灰色地带,三是不主张逃税,四不会压迫百姓与工匠,这就是王巨的底线。

    然而这种收礼,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李员外只好将礼物退了回去。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若是放在福建或者杭州那边,一个进士就那么一回事,但放在了延州,那可是超级的活宝,王巨中进士消息传来,几乎使整个延州轰动。

    况且考得不赖,省试一中就是第三,殿试稍差一点,也是第八,二甲的前面。

    因此王巨一回来,延州官员随后也捧了场,包括程勘在内,甚至鄜延路新都监种谔这些武将,以及大太监鄜延路驻泊钤辖韩则顺都带着贺礼来庆祝。

    王巨无奈,况且还有种谔呢,对这个杀神王巨也充满了好奇。于是王巨只好再摆酒宴,并且让朱家与李家代为应酬,家中没人啊,只好让两家相助了。

    然后回乡祭祖,在王家寨庆祝了一番,王巨再次回到延州,终于看到了一个人。

    他那个久违的母亲来到延州。

    这个母亲,王巨一天都没有共同生活过,因此谈不上什么爱与恨的,倒是二妞哭个不停,王储在摆脸色。

    还好姜家的人没有来,不然会更尴尬,大约他们也不好意思来吧。

    王巨神情倒也平静,看着这个陌生的“母亲”在哭,他未称呼,喊不出口。也未劝,而是将赵念奴的那对玉镯拿了出来,不要小看了这对玉镯子,没有几百贯是拿不下来的。但王巨同样未说它的珍贵,同时他又拿出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小礼物,然后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就住在这儿,我要去州学授学。”

    这也是程勘的请求。

    反正授职一时半会不下来,不如你抽空教一教州学的学子。

    说老实话,延州州学是有好几个教授,可学问就那么一回事。不是州学教授仅是举子,就没有学问了,有,但不是在延州,延州整体教育水平十分落后的。

    王巨去年在州学学习,也是抱着兼听则明的态度,对的就听听,模棱两可的仔细地想一想,错的就当是耳边风,而且讲错的地方不少。

    老程相请,就给几分面子吧,况且这终是他的家乡。

    然后去了州学。

    但走到半路上,丁家几个妇人拦头跪下:“王进士,放过我们家吧。”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巨扭头问李万元。

    他想对丁牛两家动手,但不是还没有动手吗。

    李万元小声说道:“妹夫,还记得丁稼赌输了钱?”

    “记得。”

    “那个吕大郎是一个狠主,一下子诱骗丁稼输了近三万贯钱,然后用契股折价,还余下一万多贯欠债。吕大郎被问斩后,春天时人家拿着这个欠条,卖给了延州几个地痞,几个地痞便天天上门讨债。”

    丁家还有人,丁部领的其他子女,以及丁部领的堂兄弟,但分了家产,各管各的了。不过丁家基本全垮了,这些地痞不怕他们,反正是你们丁家人欠的钱,没钱还,用邸店抵尝,邸店抵尝不了,用宅子抵尝,宅子抵尝不了,卖儿卖女抵尝。没的还,写下借条,按下手印,用高利息来计算。

    这是烂账,扯皮账。

    不要说宋朝了,就是后世,包括西方国家,还有高利贷,印子钱呢,那个能管得了。况且那个官员愿为丁家伸公道?恨不能丁家一家一起入地狱他们才开心,还公道呢。

    王巨眉毛跳了跳:“咦,有这回事?”

    李万元也幸灾乐祸,若不是那个公主,若不是那个大内高手,万氏那一告,够妹夫喝上一壶了。这才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找的。

    王巨看着这几个妇人便说道:“你们家男人呢。”

    这算什么,让几个妇人来一跪,自己就出面啊,俺不是东郭先生。

    几个妇人哭。

    王巨又说道:“这件事与我有关吗?”

    “还请进士说说好话,那些无赖便会放过我家。”

    “我是放过你家了,你们丁家与牛家有没有放过我?再说,我是不是延州的官员?不是延州官员,如何有权过问延州的事?”

    “王进士……”

    “不用多说了,虽然我不会睚眦必报,但在心中同样恨死你们两家,正是你们两家,让延州民风败坏,乌烟瘴气。”王巨喝责一句,拂袖离去。

    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但实际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做了。

    其一,王巨不打算对丁牛两家宽宏大量。

    其二,告诉大家,恨死他们两家了。

    如果两家还是原来的两家,倒也无所谓,但不是。相信这句话会被许多有心人听到。现在还好一点,朝廷授命未下来,就算下来了,也不会是多大的官。

    但将来呢。

    赵曙还能蹦达多久,赵顼一上位,自己也意味着要上位。

    拍马屁的人不要太多。

    大家一哄而上,踩也将两家活活踩死。这是阳谋,与阴谋无关。

    不怪王巨心狠,而是这两家心真的狠哪,既然不死不休,那么就去死吧!

    王巨更不想在未来官场上留下一个软弱的形象,那同样会死得快。

    “二哥,吕家也有能人。”

    “什么能人,没有丁牛两家出馊主意,吕家大郎何至于想出这条毒计,又何至于会送命,吕家能不报复吗?”

    “不是,我是指他家卖欠条的事。”

    “他家来延州能讨到债才怪呢,不卖怎么办?”

    “二哥,你说错了,谜底揭开,也就那么一回事,但未揭开,想猜出来很难很难的。”王巨也没有想到背后的主角乃是葛少华,此时葛少华也到了杭州,不过王巨没有多想,随着他在东华门唱名,并且高中第八,两者不是一个档次了,未来王巨的敌人可能也会有豪强,但那才是真正的豪强,而不是吕家,丁家与牛家。

    “下学后,我们一道先去朱家,让朱员外再请媒婆过来,下细帖子,正好我那母亲也在城中,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母亲,趁她在的时候,订下一个准确的日子。”

    “那太好了。”

    王巨回来,李家几次想提亲事,不过王巨始终不开口,李家便不大好说。

    这个真误会了,王**本没有其他想法。

    确实现在不能成亲,李妃儿才多点大,十六岁,刚满十五周岁,若不是月份大,十五周岁都不足,王巨真没办法下手。而且这时代医学落后,比如冯京娶了大小富,似乎就是难产死的,然后又娶了二小富。

    结婚那么早,李妃儿身体根本未长起来,首先生产这一关就不得过。或者成亲拜堂,不做那事儿,能不能忍住,就算忍住了,几年没动静,李家会不会问,李妃儿会不会说?说了又有什么想法?其实后面的根本就不成立,根本就忍不住好不好?

    但也要给李家宽心。

    细帖子下过一份,不过那一份还不是很标准,一个时间太长,二个当时王巨财产有限,聘礼无法定落下去。因此必须重新下一份更细的细帖子。还是两年后,不过两年后那一月那一日得写清楚,同样写清楚聘礼嫁妆。虽然是两年后成亲,但从这时起,婚事便正式提上议程。

    王巨进了州学,开始友情授课,听者如山,不仅州学的学子几乎都挤了过来,连城里面的其他学子都涌过来旁听,甚至几个教授都站在边上听王巨讲解。

    不服不行,有本事你去考一个第三与第八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第三第八,而是在两万多名举子当中的第三与第八。

    那能这么说呢,若这样说,岂不是大苏都不如王巨,张载也不如王巨。

    不过教一教延州这些士子足够了。

    王巨也耐心,一节课整教了近两个时辰,一边教一边还解答着学子的疑问,同时还传授一些学习技巧。

    下学后,王巨与李万元先来到朱家。

    也许王巨气量小,知恩图报却是王巨的优点,即便他高中第八,对朱欢仍然很尊敬。

    王巨前面说出,后面朱欢便请来城中最好的媒婆子。

    那婆子也高兴:“老身可是替文曲星说媒呢。”

    李家更不用提了,前面媒婆上门,几乎半个时辰内就将细帖子搞定了,快得让朱欢忍不住大笑。日子也定下来,后年腊月十六成亲,这个日子乃是李家反复考虑的,正好那一天是王巨的生日,王巨不是说过要加冠后才成亲吗。所以选在这一天。如果运气好,来年十月时生产,即便做了官,十月也闲了下来,那时天气也不是很冷,是坐月子的好时光。

    那能那么巧?

    不过李家是这么想的。

    至于王巨那个母亲,李家就根本未考虑过。发达了,来了。未发达,你在哪里,这还是母亲吗?

    当然,那是王巨的母亲,表面上还得客气客气。不过明显是敷衍了事。

    细帖子一订,李家立即放起了鞭炮。

    街坊邻居与亲朋好友一起来恭贺,孟员外再次吃味地开了几个玩笑,无妨,李员外早就乐得合不拢嘴,那怕孟员外骂他,他这会儿也不生气了。

    但是李家现在就担心一件事,不知道王巨会外放到哪里。若是外放到南方,那就有些让人头痛了。

    正在担心时,朝廷的授书下到了延州。

第一五四章 小知县(下)

    “华池县,很近,不错不错,”李员外高兴地说。

    授命下来,朝廷授王巨从事郎知华池。

    差官是从八品,职官也是从八品,不算太吃亏。

    王巨却凝起眉。

    华池是一个小县,一个人口少,地盘小,小得蛋痛的小县。小县的无所谓,张载磨勘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是一个云岩知县。

    与小县无关,而是华池本身。

    它位于前线,庆历战争打响后,汉人一起逃跑了,只好废为镇,后来两国和好,百姓再度涌来,人口渐多,于是朝廷又重置为县。

    但李谅祚又大肆抄掠庆州,百姓于是又开始逃跑,熙宁时只好将华池与乐蟠二县合并为合水县,但因为华池人烟越来越稀少,几年后宋朝索性将华池镇改为华池砦。

    有的情况王巨不知道,但有的情况王巨却是知道的。如今华池多剩下各部族羌人,以及一个个军营重镇,如华池镇、荔原堡、平戎镇。

    要命的是西夏人随时还来抄掠。

    这个知县很当了当的,弄不好就成了替死鬼。

    李员外不知道啊,不管什么县,总是一个知县,一方父母官。更重要的它离延州真的很近,如果不怕吃苦,直达敷政县,然后顺着子午山一条崎岖的山路插过去,两百来里,便到了华池“县城”。

    所以看到诏书,李员外乐得不行,拿出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赤金给了下旨的中使。

    王巨啼笑皆非。

    “难道是韩琦有意刁难我?”王巨这个想法很正常,这届进士待遇有些薄,想象赵祯以前那样授职不大可能了。自己又是二甲,能授小县的知县,不过可能性极小,多是主薄与县尉之职或者州军曹官,例如苏东坡,他守孝后授的就是主薄,遇到欧阳修这个贵人了,人还没有离开,便拉到京城进行制科考试,这才授了签判。

    还有一种情况是例外,比如章楶,担任了很长时间曹官,磨勘够了,并且是名臣的子侄,一旦中了进士,升起来同样会很快,参照吕夷简,吕公著与范纯仁这些大臣。似乎这届科举章楶就授了知县,具体的王巨也记不起来了。但凭借自己,一步就成了知县,省了张载那五六年的磨勘,肯定略有些不大正常。

    明是升了,重用了,实际给了自己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

    然而王巨想了想,有些好笑,这是三重曲,岳父看到的是知县,韩琦看到的是很烫手的山芋,但只要做得够聪明,那将是一顿美食。

    不过自己千万莫要在未尝到这顿美食之前就被烫着,还有,如何在这顿美食中能瓜分到更多,装入自己口袋中,或者说要不要瓜分?

    王巨坐在哪里想了许久,最后说道:“外父,我可能要向你们借一些钱。”

    “钱用没了?”李员外微笑地说。

    这趟王巨进京赶考,将一大家一起带到京城,会用不少钱的。

    “不是这个钱,而是有另外的用场,可能很多。”

    “要多少?”

    “我打算向你与朱家两家凑出一万贯。”

    “要这么多钱?”

    “可能会更多,可能一文不要,这个要等我去华池后才能做决定。”

    “要这么多钱派做什么用途?”

    “外父,你有没有听说去年西夏大肆入侵庆州的事?虽然华池县前面有大顺城与柔远寨顶着,但荔原堡同样位于前线。”

    “那岂不是要打仗?”

    “不然朝廷怎可能一授就将我授成了知县?”

    “那有点不妙。”

    “外父,不用担心,就是打仗,也摊不上我这个文官上前线。再说,西夏仅是在边境抄掠,那敢深入到华池县城?不过有备无患,外父,你想一想军士手中的兵器,以及薪饷……”

    “这个不行哪,王巨,你听我说,若是你出这个钱,第一个就是拿出几万贯都不够花的,不要说是一万贯了,第二也不能出,会让人说闲话。”

    “外父,还用你说吗,我不是想将军队养起来,养不起,也不敢养。这个钱会花在刀刃上,而且华池县驻军并不多,一旦能将这一万贯用下去,至少能立即让这个小刀刃变得锋利。也不会用我的名义出,到时候再说吧。”王巨道。现在只是一个想法,对华池究竟情况他还不大了解呢,他也没有想清楚。

    “另外再替我请几个会锻打兵器的铁匠,我还要回一趟王家寨。”

    …………

    “这小子若是知趣,一定会拒授。”欧阳修说道。

    他所说的小子便是王巨。

    王巨隐晦地反对三丁刺一,让韩琦不喜,也让欧阳修不喜,谁让是中书先发起三丁刺一的。总之,不仅欧阳修与韩琦,许多士大夫都不喜王巨。

    太过凶狠,欧阳修也凶狠,但一个用兵器杀人,一个用笔头怦击,后面的才是文人做的事。

    二不过安份,可以不安份,但你还没有到不安份的时候。

    三就是这个兵事。

    所以才有了这个授命。

    到华池县能做什么,韩琦与欧阳修不要太清楚。

    当然赵顼此时也不大清楚,反而认为这项授命不错,王巨不是说过嘛,不是没有人才,是人才没有用对地方。这才是王巨能发挥的英雄之地……

    韩琦却是知道的,华池县有其名无其实了,汉人几乎逃了一大半,一起逃到后方,三分之二逃到庆州州城所在的县安化县,或者华池的后方县乐蟠县,余下的逃入更后方。剩下的汉人不多,要么就是各部族的羌人与蕃人,可蕃人有蕃法,怎么治?

    或者就是一座座军营,试问那些将士如何服气一个毛头小子?

    若是足够聪明,那就拒授,这在宋朝也正常,例如让夏竦出使契丹,夏竦就是不去。王巨真不去,朝廷还真无辄,又是二甲第八,还得给王巨一个授命。

    韩琦微微一笑说:“欧阳公,也未必啊,那小子十分机灵古怪,说不定有把握呢。”

    当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小插曲,也是给王巨一个小小的教训,并没有其他。

    他们关心的乃是时局。

    据各地统计,河北拥有的驻军与弓箭手这些民兵,合计达到三十万。其中弓箭手占到近半。河北也不是很太平,虽然辽军不南下了,可辽人时常南下抄掠,因此各地都自发地有一些武装。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河北地势平坦,虽然两国联盟了,但不防范的话,万一辽军南下呢?

    这个数字并不大。

    关健是陕西,陕西各个兵力统计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五万!

    真正的禁兵只有十几万,想多也多不起来,河北与河东二十来万禁兵,陕西的十几万禁兵,还有荆湖南路,巴蜀,岭南都必须得有禁兵驻守,京畿要不要禁兵拱卫?

    余下的就是各种蕃兵,保捷军,厢军,以及义勇,现在叫勇敢军或者其他了,以及弓箭手与壮丁。

    一百余万丁壮,三十万各种兵力,还有十来万差役衙前……比王巨想像的严重啊。

    韩琦与欧阳修、曾公亮也不是傻子,况且曾公亮还著了一本《武经总要》,司马光看到的问题,他们同样也看到了。可是财力有限,主要爱灾区一是秦凤路,秦州,二是环庆路,庆州。

    秦州受害的人乃是熟蕃,“非我族类”。另外入侵的人主要是禹藏花麻以及其他投靠西夏的西使城一带的蕃人,西夏军队数量很少,一是为了抄掠人口财富,二是为了投名状,这个危害有限。环庆也不行,边境打空了,不敢骚动。

    于是将重心放在泾原,可以两边支持,下诏将泾原路义勇定为勇敢军,为三等军士,月给差奉钱五百到一千,勿编营,每季到渭州集训。为什么到渭州,一是练兵,二是练长途跋涉的能力,这种长途跋涉的拉练,更容易将军队组织成形。

    用意也不错,可这个五百到一千钱能做什么?还有克扣呢。

    下面抱怨,上面也在抱怨,下面抱怨待遇差,上面抱怨国库空空如也。

    所以有了赵曙与韩琦的这番对话,赵曙问:“天下金谷几何?”

    韩琦一一应对。

    赵曙便问:“冗兵之费,倍于昔日,为何?”

    韩琦语塞了,老人家,三丁刺一,能不冗吗,我只说的试点,你倒好,来一个全面执行。因此没有答话,欧阳修在边上答道:“自西夏抄掠以来,边臣广为守备,既增置军数量,则岁费益多。”

    赵曙不大好说了,三丁刺一,也有自己的错,于是说道:“祖宗绥怀如此,尚有倔强者。”

    韩琦模糊地说了一句:“国家意在息民,故示大体,含容之耳。”

    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但不能追究下去,为什么如此,宰相之失也!不要怪赵曙,这一年多来,国政九成是他与欧阳修、曾公亮决定的,与赵曙无关。

    这就逼得韩琦进一步对赵曙妥协……

    赵曙开始做另一件事了,让大臣议他父亲赵允让名份。司马光立即写了一份议书,什么话也没有,按《仪礼》来,赵允让为濮安懿王,赵允让正妻为谯国或襄国太夫人,生母为仙游县君。

    王珪看到赵曙不乐意,便说再让一步,可以尊赵允让为皇伯。

    吕公著说,真宗以太祖为皇伯考,那是太祖做了皇帝,不能加上濮王。

    皇伯考,做梦吧,赵曙沉着脸不说话,有人明白了,何中书说,当按汉宣光武故事,称其父为皇考。

    这个不错,赵曙让韩琦按照何中书的意见写诏书,韩琦正准备书写。

    曹太太一听急了,赵允让做了皇考,俺丈夫往哪里搁啊,亲自出了手书,责问韩琦。

    范镇便说了一句公道话,光武是尊他父亲做了皇考,但人家是等于赤手空拳打出的天下,与赵祯选择赵曙做皇嗣能好相比吗?汉宣帝上位乃是汉昭帝无子,霍光选择刘贺为君,可刘贺无道,让霍光废罢,这才扶持汉宣帝上位,况且汉宣帝本来就是废太子的孙子,赵曙这种形式与汉宣帝能相比吗?

    赵曙看到奏呈之后,刻意将范镇召见,怒责。

    大家终于看出来了,原来这个好皇嗣乃是一条白眼狼啊,虽然大家不满,可赵曙终是皇帝,于是纷纷上书请劝,俺们也不要什么濮安懿王了,就按王珪所说的那样,给了一个皇伯考吧。

    濮仪之争拉开序幕。

    但只有一个人看得清楚,富弼。

    他回家守孝了,按照宋朝原来的制度,富弼回来后必为枢密使,韩琦乘富弼不在,将西府权利生生架空。

    就象三丁刺一这么大事,西府居然不能插手。现在又闹出这名堂,混蛋韩琦,混蛋赵曙,俺还是退吧,于是以病求退,一表,二表,三表,上了二十几道辞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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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文臣(上)

    王巨又回到王家寨。

    三丁刺一,也将王家寨坑苦了,整抽调了七十丁。不过还好,王家寨那一战威名还在,延州派来的教头不敢为难,尽管王家寨大多数百姓手中都有了一些余钱。其次王巨考中进士。

    若说寨中乡亲对王巨有多照顾,还真不大好说,照顾了,盖了一间茅草棚子,成本不足两贯钱,其中二叔还拿出了一半。让王巨放羊,那是劳动所得。平时也有许多百姓送来衣粮,但不是所有百姓都送来衣粮,否则王巨都不会去做骡子。

    终是有些照顾,让王巨渡过最初的难关。虽是炭,但是在雪中送来的。

    所以王巨后来大度的给予了回报,包括让出夏国剑的分红,又将他家的窑洞变相地给寨民做了私塾。说明王巨对乡亲们很重视,他重视了,整个延州唯一的进士唉,实际整个边区五小路,秦凤、泾原、环庆、鄜延、麟府,举宋一朝,合在一起中的进士不会超过七十人。秦凤路稍好一点,也只有二十几人,顶在前面的秦州只有两人。延州若无王巨,则是一个人都没有。

    试问那个教头敢为难。

    其实真练一练,虽扰民,为害还不大,坏就坏在下面的一只只苍蝇上。那就练吧,权当是以前寨中自己的训练,顶多到外面拉练,不能与家人团聚,更不指望能替家中做事了。

    所以王巨前次回去,乡亲们虽有怨气,但不重。

    在王巨规劝下,村民又将寨墙修高加厚,同时涌来七十几户外来户,寨中兵强马壮,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力量。

    看到寨中的变化,王巨也放心了。

    现在除非西夏大规模的出兵,那样不要说王家寨,就是前面的各砦堡也难说得以保全。若是小规横的抄掠,已经不足对王家寨产生危害。

    这得要感谢一个人,李三狗。

    王巨这次回来就是找李三狗的,想请李三狗帮助他。

    “王知县。”

    “得,三狗叔,你还是称呼我大牛吧。”

    “那不行,有家规,国有国法,若是威严不在,你如何治理一方子民?”

    “随你吧,你同不同意?”

    “这个知县不好做啊。”李三狗未答复,而说了另外一句。

    “三狗叔眼界高,”王巨高兴地说。授书下达,岳父开心,朱欢也开心,只有李三狗看出了问题所在。

    “夏国入侵庆州只有两条路,由白豹城到达礓诈砦,可以攻击大顺城,柔远寨,荔原堡,似乎华池占据其一。自金汤城南下,可以攻击大顺城,平戎镇,华池又占据其一。”

    “看来三狗叔以前坏事做得不少啊。”

    “你小子当了官,想追究我责任?”

    这是开玩笑的话,两国交战,哪里能计较这个恩怨呢。

    “况且你只是一个知县。”

    它就是问题症结所在,宋朝文臣有权,但要看放在什么地方。整个庆州最有权的乃是庆州知州孙长卿,然后有权调动或者练兵的,是太监王昭明,以及都监种谔的哥哥种诊。

    至于王巨那就尴尬了,他有治理地方的权利,却没有多少动用军队的权利。

    “这个我来想办法。”

    “你岁数小,官职低,”李三狗委婉地说道。

    “我会带上李壮走。”王巨说道。李三狗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随元黑子学打铁,打桃溪剑,二儿子被抽走做了义勇。

    不过王巨将李壮带走,没人敢说什么闲话的。

    “你不懂,我画一下野利族分布图。”李三狗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画了起来,画得很不标准,并且十个字,写错了五个字。

    但王巨能看明白,野利族分布在两个地区,一个在灵州一带,那一族人不多,另一族就是在横山地区,当初与李继迁联亲的就是这一族。这才是野利族的主体。

    现在也不是一族了,李元昊杀死野利后,进行了打压与分化,分成了若干小部族,他们正是从长城岭开始,一直向南,主体在庆州西北的横山地区,包括插在大顺城与柔远寨之间的礓诈砦后方。

    “我原来就姓野利。”

    “三狗叔……”王巨眼睛放起光。

    “不行,你官职太小,我就是去了,也不管用。”

    “三狗叔,要相信,当初程公官大不大,但拿我有什么办法?况且我现在是知县了,孙知州比资历比官职可及程公?”

    “我不想替朝廷做事情。”

    “你是替我做事情。”

    “替你做事还不是等于替朝廷做事。”

    “难道你还忠诚于那个拓跋家族?”王巨在这里玩了一个滑头,将西夏与拓跋李家区别开来。

    “我也不是忠于拓跋家族,就是夏国我也不想忠诚了,但就是不想替宋朝做事。”

    “三狗叔,这次我进京遇到了一个贵人,官家长子颍王殿下,我与他相谈甚欢,”王巨不得不抛出这个炸弹,不要看李三狗现在是一介平民百姓,人家原来是随野利遇乞混的,哪里能看中一个小小的知县。

    “咦。”

    “再说一件事,那年我们救下的那个娘子,是先帝的公主殿下,所以我才与颍王得以相见。”

    这两记炸弹管用了,即便李三狗也炸晕了,吃吃道:“怎么可能,你不怕我泄露出去?”

    “别人不相信,你,我还不相信吗?不过真的不能泄露。”

    李三狗嘿然一乐,又说:“那又如何,我听闻官家才三十几岁。”

    “是三十几岁,可官家体弱多病……”

    李三狗听明白了,应当来说王巨诚意有了,前程似乎也有了,并且是同一寨子的人,王巨对自己也放心,他终于心动。王巨又抛出最后一记炸弹,说道:“我打算准备几万贯钱……”

    几万贯钱放在宋朝官场,还不知用在什么冗上面。但放在一个小县,放在王巨手中,就能办很多事。

    李三狗说道:“好,那么我就随你出去一趟吧。”

    “不会委屈你。”王巨呵呵乐道。请出了李三狗,这一行便有了更多的信心,王全喊王巨与李三狗去吃饭了。寨中有钱,王巨又授了知县,一县父母官哪,王全哪里知道华池知县会有多难,因此全寨百姓又大摆宴席,载歌载舞庆祝。

    王巨喝着酒,同时想着心事。

    这一来,自己不但要准备插上一脚,而且插得很深了,可这弄不好也不是好事,一旦将自己定位在武臣份上,同样很惨的。得将这个问题解决。

    俺要做一个大儒,一个有学问的人,那么任谁都不能将自己定位武臣,例如范仲淹,或者二程若能建功立业,能不能将二程定位于武臣?

    京城一行,他没有过多参与,不是他参与的,水太深,那一行主要是以科举为主,先将功名拿到手。

    但现在就能秀一秀。

    怕遭人嫉妒的一定会是庸才,是英才早晚会遭人嫉妒,不过分寸得掌握得当。

    这才是王巨可怕的一面。

    不仅仅是学习,做事也渐渐变得有条有理,这也是他二世为人的转变……

    想了许久,他眼睛亮了起来。

    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不过这次回王家寨不仅是要带出李三狗,还有一件事,酒过三巡,大家也乐了,王全也乐了,带着酒意与王巨聊天。

    “大牛,做梦一样啊。”

    王巨一笑。

    “没想到咱们这个小寨子也出了文曲星。”

    在宋朝文曲星不值钱,东华门外能唱名的都是文曲星,公也不值钱,只要是官员就是公。就连相公马上也不值钱了,只要是大官就是相公,不一定是宰相了,最后连丈夫也是相公,倒是小姐贵了起来,原来指妓子,慢慢也可以用来称呼大户人家的姑娘……

    王巨还是一笑。

    “你不知道啊,多少外寨子出钱,想让他们孩子到你家就读,说想沾一沾文曲星的光。”

    “能挤得下,就让他们来吧,反正都是乡亲,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寨子想要安全无事,也要周边寨子帮。”

    “我也承诺收了几十名,但地方小。”

    不是教授的问题,即便让其他寨子摊派一些教授的薪酬,相信他们也会答应的。主要是王巨那几间窑洞挤不下了,里面是杂货间,光线不清楚,不适合做教室的,能做教室的就是外面那三间房子,能挤多少学生?

    或者另砌房子,另筑窑洞,但那就不是“文曲星”的房屋了……

    对这个王巨真无所谓,周边寨子能有更多的人知书识字,将会有效改变周边落后的面貌,这才是教育的真正意义,而不是颜如玉,黄金屋。

    但让乡亲们真正感谢的还是桃溪剑,仅是四五年时间,因为桃溪剑带来的收入,几乎让寨中七成百姓脱贫。有贫困的,都是才搬进寨子的迁民,至于原来的村民,生活基本都改善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那个没办法。

    王全絮叨了很久,渐渐也上了岁数,难免话儿会多。

    王巨沏上一杯浓茶,让他醒醒酒,得要说正事。

    他要做文臣,那是给自己披上的皮,但到了华池县,就得必须先从武臣做起……

第一五六章 文臣(下)

    “外父,外母,我想将王储送入州学,以后让王储与二妹暂时寄住在你家。”王巨说道。

    在京城时王巨就动过一个念头。

    京官那是不大可能了,必然要外放,但天知道外放到什么地方?若是一个贫困的州县呢?自己又不能不去,所以那时他产生过一个想法,托赵顼找一找关系,将弟弟送入雎阳书院。

    非是太学,太学里有很多贵族子弟,不适合王储呆在里面,所以是雎阳书院,那才是天下文粹汇集之地。

    最后没有开口,弟弟太小了,才十二岁,王巨放心不下。王巨最后还是打算将弟弟妹妹带到自己身边,小县也无妨,没有县学也无妨,资助一个县学也用不了多少钱,花上两三百贯钱,就会建起一栋漂亮的房子。相信请两三个举子还是容易的,只要县学建起来,再穷的地方也有大户人家,有的大户人家也要名声,资助两三个举子薪酬,县里面再稍拨一些款子,或者筹一些学田,这个更不难。县学就竖起了,弟弟也有了学习的去处。

    王巨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被授成了华池知县。

    去了华池县,什么学也不要想了,就是有学也不想了,想一想李谅祚的十万大军吧。只好将弟弟妹妹留在延州,延州他置了家,可家中没有亲人,没有长辈,于是放在岳父家中。

    “王巨,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将他们照看好的。”秦氏说道。

    “那就有劳外父母操心,再将这些印刷到竹纸上派发出去。”

    王巨这个广告妙招起了很大作用,从去年起只要散到竹纸的州府,都在议论,散了两次,可市面上一张纸看不到,真真古怪。

    不过随着春天过去,也有许多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了,有,还未出来,几个月后才卖呢。至少它有了一定名气。

    以后还会继续散发,不用多,只要两三千贯纸张,足够散发许多地方。一年来上一次两次。

    甚至王巨还对朱欢他们打过招呼,不但散发,以后每年还要拿出两三千贯钱出来,让大家替竹纸写诗赋讴歌,一旦录用,看其好坏,分别给十贯到一百贯的代笔费,然后将录用的诗赋印于竹纸上散发天下。

    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年代,这可以说是最好的广告模式。

    王巨便将主意打到它上面。

    首先是数学。

    相信这世界里,论数学水平,没有一个人如他,想要超过他,可能最少得过六七百年,并且还不在中国,而是遥远的欧洲。

    于是他出了二十几道数学题,多是应用题,包括代数与几何,面积体积在这时代同样很重要。

    题目是用文言文写的,但计算过程全部用了阿拉伯数字与英文字母。

    有没有人看明白,王巨不管了,但相信这二十几道题目,在这时代将会是无解的难题,但按照这种古怪的方法,便能算出答案。

    相信会有许多人感兴趣。

    王巨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宋朝的文化氛围比较包容,例如从西昆体变成太学体,再从太学体变成古散文体,每次为什么产生争议,不是为这种“体”产生争议,主要是因为用在了科举上,这个关系到功名,能不急吗?

    若是不关系到功名,问题不大,甚至有人还专门研究梵文。再说儒学,在宋朝儒学同样开始吸纳了佛道,以及阴阳、纵横、法家等理论进去,甚至对《尚书》等书籍的伪篇也展开讨论。因此儒学才在宋朝进行了第二次脱变。

    正是这种宽容的文化氛围,王巨才不担心它们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也是广告,学问的广告。

    然后王巨打算以后写几本数学的书,从小学开始写,一直写到初中,包括高中,便是一些函数也可以校正出来,但稍稍有些麻烦,必须得准备精确的测量仪,以及繁琐的计算,不过可以解决。

    数学是“小道”,但它是一门学问,不是旁门歪道,“奇技淫巧”。

    这是第一步。

    接着还有第二步,他找来一本《论语》,然后在王家寨这十几天里,自己儿断句,标上标点符号。

    好在这本书是蝴蝶装,一面印刷,他标好后裁开,分成几十章,散乱地印刷在竹纸上,只标标点符号,什么也不解释。

    有聪明人能看出来,也会有争议,断句啊,在这时代有多重要。

    可总比王安石大吼着李世民算什么,尧舜才是你我共同奋斗目标强吧。

    争议是在儒学上,问题不大。

    并且也不象前几年,现在他十八岁,渐渐到了加冠之年,又是第八名进士,不用忌讳那么多。

    只要这两条印刷出去,必然会引起一些轰动,那么至少在大家心中,王巨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那么就是文臣了。

    “外父,我以前在王家寨,与西夏人打了一仗,华池县也是边境县,我担心会与西夏人发生冲突,虽我是知县,文官,万一参与进去,我担心有人将我划到武将或武臣行列,对我仕途会有影响,所以想出这个办法。”

    “这倒是要注意。”李员外担心地说。

    宋朝武将地位有多低下,王巨那天设宴招待延州官员就知道了,种谔这样的猛人,在程勘面前都不敢吱一声。即便北宋灭亡,南宋危在旦夕,一个小知县都敢对岳大将军指手划脚。

    这才是王巨拼命地将自己挪在文臣行列的原因。

    不过王巨在心里说,幸好当初上了竹纸。

    王巨又说另一件事:“外父,我也打听了一下,还望外父与朱员外替我准备两万贯钱。”

    “怎么是两万贯钱?”

    “我要立功,只有立功,官家才能重视。虽有点多,但我还有另外的办法……就象我在王家寨所说的那样,只准将桃溪剑限制在四五百把范围内,不得多铸,否则王家寨危矣。没有这个实力,却有这个财富,实际很危险的。这才是竹纸我让你们拉拢高家的原因。”

    “我知道了。”李员外立即说道。

    不怕生意做得大,就怕王巨官做得不够大,一旦他挤入朝堂大臣中,再大的生意也不会担心。实际随着王巨高中,已经看出一些好处,当杭州一些官员听闻纸作坊中,王巨似乎掺了一脚后,立即变得很客气。

    至于其他的什么办法,李员外没有问,从桃溪剑,再细盐,再到竹纸,他也不用问了。

    实际两万贯钱虽多,也不算多,仅是盐这一项,这近四年来,就替李家带来不菲的收益,朱家收益本来更多,但因为朱俊案,去年契股让出来了,但还有桃溪剑的收益,这几年加在一起,同样不少。

    而且这三家现在几乎绞在一起,王巨上位越高,对他们越有利。

    王巨长松了一口气。

    有李朱两家的两万贯,还有自己的钱呢,下半年竹纸就有收益了,相信不会少,那时作坊不会再投入,盐在技术交出来之前,自己还能捞上一千多贯,合在一家也有好几千贯。

    这么多钱,足够自己办很多事,想一想李三狗那个歪歪扭扭的野利族分布图,他就流口水啊。

    韩琦与欧阳修认为王巨可能拒绝这个授命呢,根本就没有想到王巨打算玩一票大的……

    …………

    “妃儿,你是嫂子,二妞,你是姐姐,如果王储在州学里不认真学习,而是与其他学子一样贪玩,必须给我骂。”王巨说道。

    三牛还好哪。

    但是王巨很不放心,延州州学太乱了,整一个放牛班。而三牛岁数又小,自己在管一管,自己不在,怎能不担心?

    二妞得意的举起小拳头。

    “二妞,不是闹着玩的,你是姐姐,得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还有妃儿,你也不准笑。”王巨无语了,看来这两个小姑娘都不行哪,二舅哥同样也不行。

    真不行,让全二长子两头跑跑吧,反正不远,一来一去五百里路,自己再买一匹马,来回两天就足够了。

    “妃儿,我们去宝塔山走一遭。”

    “好。”

    两人来到宝塔山上。

    天气有些热了,妃儿登上山,有点香汗淋漓。

    王巨拿出方帕替她擦了擦汗。

    李妃儿羞红了脸。

    终是长大了,不象是小时候。

    王巨笑了一笑,说:“二哥有没有碎嘴。”

    “他可没说你坏话呢。”李妃儿道。

    赵念奴的事,李万元死活不会说的,也不敢说,那事关到皇家尊严,妹夫前程。但说了一些,比如说王巨运气好,在京城结识了一个很贵很贵的人。

    然后说了琼娘的事,这件事也瞒不住,京城里都传扬开了的。

    还说了一些榜下捉婿的听闻。

    妹夫还不错吧,那么多大人物想捉都未捉走,下面一句话就不大好说了,还有一个长公主也想捉呢。

    因此让父母放心,

    王巨又是一笑:“其实他们都没有弄明白,主要我们太小。”

    “不小啊。”

    “你急啊。”

    李妃儿掐王巨的肉。

    “别掐,我投降,真的是小了,得,过几年等我们成亲,你就知道了。”

    “你喊我上山来说的就是这个。”

    “也不是,亲个嘴儿,”王巨将李妃儿搂在怀中,吻了一下,耍了一下小“**”。当然,这还非他本义,不过让李妃儿放心罢了,毕竟自己中了进士,又不成亲,就算自己将弟弟妹妹放在李家,难免还会有人说闲话。好歹以后是一家人了,也要顾虑李妃儿的感受,这也是夫妻之道。

    “你这个坏人,”李妃儿先是害羞,然后笑着跑开,离他远远的,但一对眼睛却笑成月芽,两个小酒窝也时隐时现。

    看着李妃儿,王巨这一刻十分满足,真的不错,感情单纯,人又可爱美丽,特别那对小酒窝,给自己小未婚妻,又增加了一份光彩……

第一五七章 请权(上)

    庆州境内有许多河流,山峁荒芜现象比王家寨那边要好一点,能到处看到青山碧树。

    然而水土也被严重破坏,庆州城旁边就是马岭水,可是河水浑浊不能饮用,城中人饮水只好到城外山谷引泉水挑回城中。似乎就是这个知州想了办法,在城中凿出一百口井,这才找到能饮用的泉水。

    庆州城中的事与王巨无关,他还没那资格管。

    但这一行,他们第一步并不是到华池,而是到庆州城。

    全二长子古怪地问:“大郎,为什么不去华池交接?”

    “这个不急,我们先来庆州抢权。”

    “抢权?”

    “不抢练兵权,华池县我不能去。”

    “练兵权?”

    “到了华池,除了练兵,还指望能做其他什么事?”

    仅是一句话,全二长子才知道华池县原来不是那么风光的。

    但也没有事,此时庆州有人,副总管张玉,都监种诊,还有一人,要巡检名义坐镇荔原堡的姚兕,那个得范仲淹提拨上来的老蕃将赵明,只是一副好牌,却没有让孙长卿打好。

    来到州衙前,王巨递了拜贴。

    孙长卿看着拜贴,有些失神。

    王巨接到授命后,先去王家寨,耽搁了很多天,准备了一些东西。后面又在延州城中耽搁了一些时间,弟弟要进州学,还有其他的一些事索性安排妥当了,反正离得近,不会误期。

    不过他的事,孙长卿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便写信问程勘。

    程勘也回了信,在信中老实地说了,朝廷让王巨去华池算是用对了人,庆州不是要治理,而是要懂军事的人,此子足以胜任。不过次公你性格温厚,恐怕此子性格你不大喜欢。

    用得好是人才,用不好,就成了你的刺。

    孙长卿想了想,还是让衙役将王巨带进来。

    “拜见孙公。”

    “坐吧,有没有交接?”

    “还没呢。”

    “未交接如何来庆州了?”

    方向不对,从延州到庆州境内,第一站是华池县,次之才是庆州。

    “孙公,能否赐一杯茶水?”王巨道。

    不管怎么说,俺也是你的下属,这个大热天来,满头大汗,仅是让我坐?

    “沏茶。”孙长卿向婢女吩咐道。

    “勿用放姜葱香料与米粉,用茶饼就好了。”王巨在后面补了一句。宋朝喝茶口味很重,什么都敢往里放,这让王巨很不习惯。

    感情这主是自来熟啊,老孙无语,婢女却在边上咯咯地笑。

    男的爱美女,女的也爱俏郎,王巨生得眉清目秀,又年轻,婢女一边笑一边还用眼睛扫视,心想,这个小知县好小哦,也长得好清秀哦。

    老孙不满:“你是煮茶水,还是在看人。”

    “喏,”婢女不敢看了,开始安心的煮茶沏茶,还别说,动作很好看,立即让她产生了一种神韵。可能琼娘很悲催,难道俺沏茶动作不好看吗?

    王巨看着俏婢女,又看着孙长卿花白胡子,心中叹道:堕落的宋朝士大夫啊。

    当然,老孙人还是不坏的,不象有的官员欺上凌下,十分霸道,就是性格软了,放在庆州不适合。

    婢女跪坐于地,端上茶,王巨客气地说道:“谢过娘子。”

    她又要笑,看着老孙绷着脸,才止住笑容。

    喝了几口茶,王巨才说道:“孙公,晚生刻意绕道庆州城,是两种打算,一种是拒授诏命,一种是前去华池县接任。”

    孙长卿呷着茶不语,听王巨往下说。

    “不过晚生路过华池县,刻意在一些村庄察看了下,有很多村庄都空空如也,要么就是挟山而守、挟塬而牧的各族蕃人,或者是巡逻的兵士。晚生对朝廷授命十分不解。若是用小县让晚生磨勘,晚生欢喜还来不及,各州州曹晚生同样不排斥。为何将晚生放在华池县?”

    “朝廷用你,乃是你在王家寨那一战。”

    正等着他这句话。

    “那一战纯粹是西夏人大意,或者就是说晚生粗懂一些军事,”说到这里王巨也想流泪了,这十几天,王巨几乎天天在抱着各种兵法书苦读,甚至还从程勘哪里讨来曾公亮所著的《武经总要》,读也未必能读成军事家,但不读就更不是军事家:“我是知县,有什么权利调动各营军士?我们是新进士,以磨勘为主,怎能放在华池县磨勘?”

    这一说,孙长卿也觉得不对了。

    庆州是他的地盘,在庆州呆了很久,当然心中清楚,如今华池县很悲催,全县在户册上的人口不会超过三千户,当然实际肯定不止,还有许多蕃人留了下来,可那些蕃人如何治理?只要他们不闹事,那就天大万幸了,还治呢。余下的都是军士。

    难道这小子得罪了中书某个人?

    “你倒底想要说什么?”

    “晚生要练兵权,部分拣兵权!”

    绕了七八二十四个弯子,最终目的就是这句话。

    给练兵权,俺就去华池县,不给,俺就拒诏书,并且有原因拒诏书,这道诏书授命不合理。孙长卿估计王巨还真能干得出来,别人是怕事,这小子是怕事不大!

    “为什么要练兵权与拣兵权?”

    “孙公也大约听说过王家寨一战。”

    “某听说了,”孙长卿道,都闹得京城纷纷扬扬,我还能没听说过吗?

    “那一战大家看到的只是表面,还没有看到内幕,当时晚生让寨中乡亲铸剑,隐约感到剑虽给乡亲们带来财富,也能带来不好的一面,甚至是危险,在我强烈要求下,乡亲们自发地组织起来练兵,同时还购买了一些兵器。若是没有那个冬天的练兵,即便组织起来,六百多西夏敌寇而来,也无法打败他们。”

    “各营都在练兵。”

    “孙公,各营是在练兵,能不能当真?别的我没有看到,只看到当初那个指使程平带着几十名手下来我们那个寨子抢功,欺侮一群妇孺,但我命令放箭,只射了腿,便一起伏倒在地,放下兵器,举手投降,这也叫练兵?所以我讨要这个练兵权,让华池各营将士去真正练兵,那么一旦敌寇再来侵犯,就能有备无患。”

    “某就算写一道命令给各营指使,你能调动他们吗?”孙长卿问了一句,王巨讲得没错,可是各营指挥使会不会听你的,这才是关健。

    “只要孙公写,余下的交给晚生。”王巨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名份。但他在心中又鄙视孙长卿,俺是没权利却在争权利,你有权利可没有发挥好权利。

    来到庆州后,王巨刻意打听过这个人,此人外放第一官就是掌管楚州粮料院,州仓里存米五十万石,有的年久腐烂不能用,有的掺杂泥沙。

    这就关系到王安石后面仓法的改革。

    管粮仓的小吏没薪酬啊,因此贪污谋利,用陈粮换新粮,或者往粮食里掺泥沙,将多出的粮食卖掉谋利。

    如果换其他官员那么会严惩了。

    可此人倒好,细细地将粮食甄别出来,新粮留下,陈米用清水淘去泥污,此事就揭过了,大家欢天喜地,以为有仁德。

    德个鬼啊,这岂不是助长了歪门斜道?

    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大臣吧,然而不愿生事,不好听的就是胆小怕麻烦,这样的人放在庆州能行吗,能震住那些将士吗?

    孙长卿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劝了一句:“你虽有些才情,可岁数小。”

    “霍去病岁数更小。”

    “某是好心。”

    “在陕西边荒地带,以军务为主,慈不掌兵,非是在内陆,要勤政爱民,在庆州能将边境守护好,不让西夏人越境入侵抄掠,那便是最大的好心了,比什么爱民如子都爱民。”

    那婢子在边上终于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得,这小子不听老人言,就让你吃吃亏,孙长卿无辄了,立即开始写命令。

    “孙公,好字。”

    孙长卿不能算是书法大家,至少不是欧阳修级别的,但对于王巨来说确实是好字。这个东西金手指是带不来的,那怕他能临摹出郑板桥的竹叶体,可能摹出那种真味吗?

    孙长卿的字有些妩媚,这也是现在士大夫的主流字体,以唐朝的妩媚之意为主,可对于王巨来说,也是不错了。

    听了王巨的夸奖,孙长卿也有几份自得。

    无论此子性格多么地怪张,但确实是一个才子,所以程勘才刻意写信让王巨进州学学习,为何,肯定能中进士。用程勘的话来说,此子心思,才情,敏锐常人皆难及。还好,程勘在信中没有说王巨以后肯定是丁谓,否则孙长卿就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能得王巨夸奖,孙长卿心中很开心。

    写好命令,盖了印符,王巨小心地将它放在怀中,然后说道:“承蒙孙公信任,晚生很惭愧。”

    “惭愧什么?”

    “孙公乃是国家重臣,两朝老臣,资历深厚,非晚生所能攀附,所以晚生心中没有底,认为孙公不会答应的,晚生都做了如何向朝廷拒绝授命的打算。”

    这可不是好话,若是自己不同意,这小子准得在奏呈中说自己的坏话。事实一旦闹开,孙长卿面子也不大好看,不然他也不会答应。

    “你打算怎么做?”

    “先看看,真不行,先将军纪振起来。”

    “你小子切莫将官兵们逼反啦,”孙长卿看到王巨高兴的样子,突然后悔了,连小子二字都冒了出来。

第一五八章 请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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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钱哪(上)

    王巨将孙长卿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孙公,此人乃是山那边的人,原来是铁鹞子一部偏将,曾统领过一千余铁鹞子。”

    “西夏人,偏将,铁鹞子?”孙长卿愣住,那可比程勘收留的王文谅厉害多了。

    “正是。”

    “他为什么逃到你们那个小寨子?”

    “在那边得罪了人,活不下去,带着妻子逃到王家寨。”

    “为何不投靠朝廷?”孙长卿终于反应过来,若此,那可是一个人才。实际王巨有的还没有说呢,如果说出李三狗就是野利遇乞手下的偏将,并且野利遇乞对李三狗还十分赏识,又是野利族的人,孙长卿会更重视。但得要考虑李三狗的感受,并且这个野利,也是一张好牌,暂时不能揭露。

    “孙公,想一想山遇一家。”

    “郭劝当初坑苦了朝廷,不过程公亡羊补牢……”

    “孙公,程公是做得不错,可人家未必会这样想,朝廷诏令朝秦暮楚,所以他不大愿意投靠朝廷,如非我苦劝良久,他都不会出来。”

    “如是这样,做一个指使倒没问题。”孙长卿沉吟道,实际是废话,能带领一千多名铁鹞子,还带不好几百名蕃落军吗?

    “那是当然,不然我岂能提出这个请求。”

    “火药与他无关吧。”

    “不管是谁改善的,反正都会交给朝廷。李三狗又不想泄露身份,总要给他找一个借口。”

    “你啊,”孙长卿乐了,指着王巨鼻子说道:“行,本官答应你,不过还须等朝廷诏令下来,他这个指使才能名正言顺。”

    没有说拣兵组营的事了,那么多弓箭手与强人,想拣出一营兵力,太容易了。反正宋朝兵冗到这等地步,再冗一营又有何妨?甚至韩琦与欧阳修巴不得再多冗一点呢。

    “你也满意了,还不快去华池。”

    “喏。”

    “练兵可以,但不能急躁,最好请教那个三狗。”孙长卿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我知道,不但是李三狗……”还有一个人呢,大姚,不过大姚姚兕现在名声还不显,有这两个助手,足以将华池军务领手起来。

    “速去华池吧。”

    孙长卿说完,让衙役将王巨带来的几个宝贝小心地收拾起来,得立即送给朝廷,兵要强,器也要利。

    …………

    得得得。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清黑色的华池水畔响起。

    “大郎,好奇怪的县城。”全二长子说道。

    华池城很小,方圆不足六里,其城样式也奇怪,倚据南山而建,因此从山上到山下的城墙落差近六十米,然后又在山顶处建立了一个小方城,那便是县衙所在。

    盯了一眼这个小城,李三狗说道:“这样建,便会易守难攻。”

    “三狗叔说得对,包括高丽那边也有许多城池多是这样建设,因此唐太宗攻了两次,都没有歼灭掉高句丽。”

    但王巨的眼光却瞟向西方,华池镇虽险固,却不是未来的主战场,主战场还要往西去。

    不过王巨心中戚戚,这个蛋糕虽然很美,却不是那么好抢的,那是十万敌军!他要做很多准备,迎接很多困难。

    渐渐到了华池镇,王巨勒住马,翻身下马,换上官服,准备进城。

    大顺喋血实际从这时已拉开了帷幕……

    看到了王巨进城,守城士兵立即到山顶上小方城禀报。

    武知县打老远地就迎了下来,一见面便说:“王知县,老朽久候多时。”

    他开心死了,呆在这个破地方能干嘛,想立功是立不了功,想捞钱也捞不到油水,早走早好。

    王巨也客气地还礼。

    两人交接,包括官印,账薄与库存。

    王巨打开账薄简单地看了看,没有细看,以他的眼光来看,即便武知县没有贪墨,这个账也记得一塌糊涂。即便贪墨,王巨也不想找他的麻烦了。

    然后细看华池的兵力分布,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正式的军队只有八营,三营振武,三营定功,一营保捷,一营蕃落。还有平戎镇近二千四百八族强人,壮马一百七十一,合为一百四十一队。荔原堡,十三族,强人二千二百二十一,壮马三百九十四,为八十二队。华池镇,三族,强人二百六十二,壮马十八,为十二队。凤川镇,二十三族,强人八百七十五,壮马一百四十三,为二十队。

    强人就是指各蕃部族组成的民兵,叫法也不一,蕃兵,蕃弓箭手,蕃敢勇,蕃捉生,强人。壮马就是自家有马带马的蕃民兵。

    一般一队是十人,不过考虑到蕃民兵的不规范,所以不大标准,实际一队接近了二十人。

    另外还有一些厢军,以及由汉人组成的义勇。

    兵力不少,但能派上用场的有多少人,王巨现在不太清楚。

    看完了,王巨合上文案与账薄,说道:“就这样吧。”

    武知县大喜:“既然王知县觉得没有问题,老朽就离去了。”

    早走早好哪。

    “这么急?”

    “老朽是关中人,华池乃边陲之地,老朽将家人一起留在故乡,这次能交接,老朽想赶回去看看家人。”

    “那我送你一送。”

    王巨带着县里的官吏将武知县送出城门口,大家这才一起拜见王巨。城中还有一些百姓,一起挤在街两旁看热闹,议论纷纷,王巨岁数太小了,大家一起感到好奇。

    又有一些当地乡绅赶过来要替王巨接风洗尘。

    王巨摆了摆手:“我就是保安军的人,离华池不远,大家勿用见外。”

    若不是岁数小,就是这句话,也会让大伙儿感到亲切。

    “大家一起散回去吧,本官不喜麻烦别人。”

    让大家散去,王巨带着诸位官吏,重新回到山顶上那个小方城里。县衙就在上面,王巨看着县尉说道:“仇县尉,能否替我租一间房子。”

    “行,马上就能办妥。”仇县尉说道。

    西夏来犯,包括华池县也有许多民居迁徙到后方,城虽小,却有许多空宅子,并且租金很便宜。

    仇县尉离开,王巨又看着大伙说道:“本来华池县就很小,西夏入侵,许多人迁徙而去,这个政务你们不会当真,我也不会当真了。”

    大家一起哄堂大笑,这个小知县有意思,实话实说。

    “不过有百姓在,就得治理。蕃部我与朝廷是一样的态度,蕃有蕃法,以清静为主,不得无缘无故骚扰,以免让谅祚小儿离间。还有一些汉人村寨,也勿得骚扰,清静无为为上,劳烦为下。”

    “喏。”大家一起应道。

    看来这个小知县与武知县一样,都让大家最好不要多事,清静是好听的说法,不过大伙儿也喜欢。

    “那么大家就散吧。”

    大家离开,王巨这才将文案拿出来,递给李三狗看:“三狗叔,你看,强人数量不少。”

    一共四镇堡四十七部族,近五千六百名强人,壮马八百余人。主要分布在荔原堡与平戎镇,从凤川与华池镇开始,多是蕃汉杂居,以汉人为主,蕃人为辅,有蕃部,不过蕃部规模要小得多了,例如凤川镇二十三族蕃人,只有八百来强人,不是一部,而是一个个很小的村寨,甚至还不如王家寨。

    “马还是少了,还得有钱。”李三狗说道。

    蕃民兵比汉民兵待遇要好一点,这些人都很强悍,不会有教头刁难苛剥,而且蕃人不担负朝廷的任何赋税,义务就是提供蕃落军,以及各种蕃民兵。

    但王巨要的军队不是民兵,而是蕃落。

    就是蕃落也有区别的,宋朝禁骑兵缺马,蕃落也缺马,当然,组织起来,这些人战斗力与骑术不用担心。但问题还有,第一个这些蕃落军多是党项人,记仇,相互之间不团结。如何将他们拧到一起将是一个问题。其次蕃落军待遇比较低,所以对宋朝不是很忠诚,想要他们忠诚,必须提高待遇,这样,那些壮马才能心甘情愿被王巨编成蕃落骑。

    “这个不用急,慢慢来,我们先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王巨说道。

    这次来华池,带来了李三狗,还带来李三狗的老妻,与他的儿子李壮。另外就是全二长与陆平了。而且全二长子秋后要回去成亲。王巨手中人手有些不够。

    不过也不急,这要到明年,还有一年多时间让他准备。

    全二长与陆平用艳羡的眼神看着李三狗与王巨说话,李三狗扭过头:“你们两小子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好好跟随王知县,比做指使强。”

    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指使算什么。

    仇县尉迅速找好房子,就在半山腰,风景不错,能看到山后的华池水蜿蜒东去,离县衙也近,不过就是用水略有点麻烦。

    但这个问题不大,王巨又看了看房子,三进三出,还有一个小园子,后面倚着山壁载了许多月季花,象点点繁星一般镶在片片绿叶上,又有两株葡萄,绵延到阁楼的栏杆。

    “就这间吧,劳烦仇县尉了。”

    “岂敢,”仇县尉道,可能他心中还有些轻视吧,但表面得给予尊重,毕竟王巨不是武知县,仅是一个诸科出身,人家乃是根正苗红。不过这恰恰是王巨的第一个困难。

    他是二甲进士,担任一个小知县绰绰有余,可年龄确实太小了,容易被大家轻视。连尊重都没有,如何办事?

    李三狗婆娘收拾屋子,全二长与陆平四人下去搬行李。

    王巨亲自提水,给仇县尉煮茶。都是同僚,也不用摆架子,究竟什么态度,得以后看了。

    仇县尉说道:“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走?”

    “稍等一下,我们一道下山吃个便饭。”

    几人随意吃了一顿,对这个王巨不是很讲究,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了,于是一边吃饭,一边还与食客们攀谈着,因此给华池百姓留下的第一应象就是很小,长得秀气,喜清静,平易近人,随和。

    程勘若听到这个评价,会气乐的。

    暮色渐渐降临,王巨带着李三狗他们回去,在路上说道:“我们明天去荔原堡。”

    当真喜清静哪?不过王巨说这句话时,却用颇有意味的眼神看着一支商队拉着货物,向华池镇缓缓驰来……

    “私货,”全二长子道。

    ps:有的读者说前面看不懂,解释一下。因为上本书成绩扑,所以懒懒的写了几十章才传给责编审阅,责编为了慎重,让我改了四五次。这是十几万字的修改,不可能每次全部重写,因此有的重写,有的删除,有的复制了前面的文字。所以某些地方略有些脱节。这是事实,但到后面就不会出现这情况了。

    其次,我这本书是在真实北宋政治、民生、军制、科举、教育、民族、经济、文化,包括儒学诗词歌赋,书法工艺,物价武器等上面架空故事。比如濮仪之争,各个大佬的心态,或者赵曙为什么用文彦博,诸位将所有资料书与史书翻出来,都找不到完全类似我的分析。如果想看爽,看幼嫩版玄幻版历史,动不动打脸,我就没办法说了。当然,我也尽量努力制造一些爽点。还望各位支持。

第一六〇章 钱哪(下)

    也不一定是私货,在荔原堡与平戎镇依然有不少蕃人生活着,只要有人,就会产生交易。但这支商队规模很大,七八十辆驴车,私货的可能性极大。

    “就是私货,我又怎么办,要禁私货,先将朱欢抓起来吧。”

    陆平与李三狗同时乐了起来。不但要抓朱欢,连王巨自己也得抓,好歹也做过一回骡子。

    “大郎,我不是说私货,而是说大郎第一天就上任,他们猖獗地将私货运到华池城,岂不是不给大郎面子。”

    “二长子,你不懂,权利不仅是一身官服与一个印符,还要有威信,下面的人诚服配合,政令才能畅通,才能令行,如果下面的人不配合,连衙役都调动不起来,去管谁,去抓谁?”

    “知县说得对,军中也是如此,如果军士不服,即便做了上级将领,也不能很好地调动军队。”李三狗道。

    “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王巨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薛在陕西做得不错,可是犯了一个小糊涂,回京述职,与一个叫崔令孙的客商争入驿站,崔令孙不知他的身份,两相争了起来,结果薛向将他身份说出,崔令孙吓得面如土色,正好那时他又在生病,不然下人也不会争往驿站了,这一吓又是生病,崔令孙便吓死了。薛向没有动手,可他在陕西政绩那么出色,有很多人眼红,又没什么朋党替他说话,便贬知汝州,后来又调回陕西,但成了转运副使。

    老薛一下,陕西就失去了方寸,因此在一些绥靖派的支持下,宋夏两国又重开互市,并且又给岁赐了。

    然而一年让出几十万的好处,换来了什么?

    包括私货随着互市开放,似乎在一些地区又开始泛滥成灾。

    况且王巨小啊,谁怕?

    不过好事能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王巨也想动一动这个私货,但不是全二长子脑海里那个动法。

    进了新家。

    李三狗的婆娘说道:“王知县,要不要请一个小婢侍候你?”

    家里面五个大汉子,就她一个妇道人家,做做家务活还可以的,不过有的她不能侍候了,例如替王巨洗衣服,不能现在成了一个知县,王巨还要亲自动手洗衣服,那传出去,人家会笑话的。平时沏茶端水,这种贴身式的侍候,她同样也不能做。

    “三婶,请一个妇人来吧,就象我在延州城那样,不用请小婢了。三狗叔,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钱。”

    “钱?”

    “若是我们组织一支新蕃落营,王知县打算募多少兵士?”

    这就是宋朝的各营编制问题,基本步兵营一营是五百人,骑兵营一营是四百人,实际不会满额的,再加上部分将领吃空饷,这个数字能缩小三分之一。

    “三狗叔,你打算编置多少?”

    “越多越好,最好是四百多人。”李三狗说道。编置这个营的用意,还是便于调动,毕竟王巨只是一个知县,即便孙长卿给了手令,让他拥有练兵的资格,甚至部分拣兵的资格,但没有多少调动的权利,调动可以,必须要知州同意,诸堡砦的将领才会听王巨的指挥。所以必须置一支强大的骑兵营,至少王巨能直接控制这支骑兵营,以后在华池便好做事了。所以人数不能少。

    实际王巨心中暗笑,未来那可是十万敌人,不知道李三狗知道这个真相后,心中的人数会是几百,或几千?当然,他编营可不仅是李三狗所想的,他的心更狂野……

    王巨仍平淡地说:“不是四百人,如果可能,我想编上近千人,没有近千人,最好也有七八百人。”

    “朝廷不会允许。”陆平说道。

    “先编起来,再练,正式的蕃落军刺脸,余下的不刺脸,只编置练军。”

    “这样也行?”

    “陆平,你不明白,即便编入蕃落,人家蕃人也未必高兴,待遇太差了,还不如禁兵,所以容易办,余下的待遇一样,说不定蕃人还高兴这种新奇的编置。”

    陆平还有点想不明白。

    “两种编置,情况一样的就是同驻进营,同样训练,同样战斗,同样待遇,不同的就是后者有来去的权利,但离开了,必须脱下铠甲,放下武器,取消待遇,前者将会被军队限制住了,然而述说军功时,前者会得到更多的赏赐。因此只要做到两条就可以了,编制前必须说清楚,一旦进来,必须与正规军士一样,以军法论处战斗与训练、军纪,一旦退出,必须提前三个月申请,更勿得在战斗前提出退出的请求,否则军法论处。”

    “会不会有人不服?”

    “待遇跟上,就不会有人不服。”

    “那样用的钱会更多,就打算八百余人,华池也有了八百余壮马,可这些壮马手中的马良莠不齐,想要一支真正的强大骑兵,必须要更换掉近半战马。况且未必所有壮马会有意进入这支新蕃落里,说不定连一半人也没有。另外还要准备一些备马与驮马,若是八百余人,最少要准备一百匹备马,与两三百匹驮马。”李三狗担忧地说。

    “钱哪。”全二长子终于明白。

    如果按照李三狗这种算法,八百余人,可能得准备七百余匹良马,近三百匹驮马。真正的良马一匹最少得要五十多贯钱,仅是这个马就得要多少钱?

    况且还有武器铠甲,以及王巨所说的待遇,恐怕其他的各营说不定也要一些资助。

    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的费用。

    “相信我吧。”王巨说道。

    就这四个字,李三狗闭嘴了。因为看到了太多太多,与朱李两家一样,不得不相信。

    这时,那支商队也进了城,里面还有几个骆驼,骆驼上系着驼铃,在夏日的晚风吹拂下,悦耳的骆铃声居然飘入王巨的耳际……

    …………

    “又增一野战的利器,”张玉说道。

    此人被夸为以后将兵法执行后河北三十七将中第一将。可能夸大了,也可能是朝廷没有用好,但能算是一个大将之才,一眼就看出王巨用意。

    为什么不大型化,而是小型化,因为操作简便,运输也方便,可以用来野战。

    这正是王巨的想法,未来若是李定继续带过来神臂弓技术,两者就可以很好的搭配。

    象现在的小火蒺藜不行了,即便改良了火药配方,杀伤力仍然不大,想要产生大杀伤力,必须让火蒺藜重量达到十来斤,因此它的射程只能有三四百米。

    但它比现在的宋朝投石机射速快,两军对垒时,若是将两人操作改成四人操作,配合好,在这个距离里,就是敌人骑兵冲刺而来,也能抛出两到三次大火蒺藜,若是步卒,能抛出六七次。

    步卒那就算了,看看以后能不能在打交趾时派上用场,西夏与辽国多是用骑兵冲锋的,要么运气好,西夏让一群撞令郎来冲刺,那才能产生更大的杀伤。

    再加上神臂弓,第一道火力便会变得很强。

    不过总的来说,它的射速仍很慢,这也是火炮最终取代回回炮的原因。

    另外就是造价贵,比如这个螺丝螺帽,即便以后能改进一些模具技术,造价恐怕也是后世的一百倍以上。

    次之便是得用好钢,特别是那个滑轮组与弹簧组,但有一门好处,无形中提高了它的门槛,即便以后打败了,被西夏人得到,也不易被西夏人仿造。除非治钢技术泄露。

    几人让衙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上车,运向京城。

    火药的改进,铠甲重量下降,新石炮,火蒺藜,这四样综合在一起,已远胜过神臂弓,由不得几人不重视。

    “就不知道朝廷怎么看了,如果用这种新钢铁对铠甲武器进行换装,那怕换装了一半,再投入五千门火炮,环庆路战力会提高一倍。”种诊说道。

    说得没错,但宋朝那来的钱哦。

    两千门火炮,一半铠甲武器换装,恐怕就是熙宁变法后,国库情况变好了,也做不到。能做到,可环庆路一换,其他四路换不换?而且河北河东那边也要多少换一换吧。一路不多,这么多边区合在一起,那得花多少钱?

    所以这个想法落了下乘,王安石与赵顼也是这么想的,财政宽裕了,就能发起征伐了。

    都想错了。

    武器宋朝不是不先进,而是相当先进,主要还是制度。除非王巨有金手指,将武器发展到八国联军入侵清朝时的欧洲水平,那得牵动多少工业体系?恐怕就是一个科学家来到宋朝,也做不到。

    但是孙长卿很喜欢。

    他性子软,对军事又不懂,只能被动的防御,有了这种石炮与火蒺藜,防御的强度就会增加,至于野战,见鬼去吧。

    虽有些佩服王巨的玲珑心思,心中却有点担心。

    “张将军,他向我讨要了练兵权。”

    “练兵权,他想练兵?”

    “似乎是有这个想法。”

    “他能练什么兵?”张玉讥讽道。不是看不起王巨,这同样得有经验,一个文人,并且还是一个毛头小子,那会什么练兵之道?

    “你也没信心?”

    “实事求是,他有些年青了,年青好胜。”

    “不好,张将军,你立即去华池。”孙长卿说道。不能凭自己想,也不能听王巨说,得听懂的人意见。张玉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万一激起了军中哗变,王巨悲催,自己更悲催。

第一六一章 立威(上)

    王巨又立即来到荔原堡,这也是庆州边防最重要的堡砦之一,也是华池县最重要的堡砦,因此驻扎了两营振武,一营蕃落,一营保捷,蕃落军也是正军,待遇与保捷军差不多,几乎聚集了华池县境内近半的驻扎军队。

    另外还有一营为他们服务的厢军。

    陕西厢军规模也不小,近两百个营。

    所以这个冗兵让陕西百姓悲催了。

    在庆州为前线服务的厢兵有二十几营,但多驻扎在后方,呆在前线的只有几营,包括荔原堡这一营。

    同时又让巡检姚兕亲自坐镇此堡。

    王巨一上任,就来察看,合乎情理,姚兕带着荔原堡的走马承受,都监,监押与各营指使都头迎了出来。

    王巨客气地说道:“见过姚巡检,以及各位。”

    大家寒喧一番,当然好奇的人有之,轻视的人也有之,将王巨迎进堡内。大伙儿又说了一会话,王巨说道:“姚巡检,我们能否出去走一走。”

    “好。”

    两人走了出来。荔原堡也建在华池水旁边,顶在前面就是大顺城,侧面是西夏人的疆砟堡,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疆砟堡,即便前面有大顺城顶着,荔原堡也不安全。

    两人来到华池水河边坐下。

    王巨说道:“姚巡检,我临来华池之前,延州城中有一些大户人家与我略有些关系。”

    姚兕静静地听王巨往下说,主要王巨岁数太小,不然大伙儿在王巨面前真没什么好傲气的,那是二甲进士,可以能称为文曲星了,在宋朝文人得有多贵?

    姚兕现在名不显,同样也无法傲气。

    “这个关系,一是延州的那种细盐,二是一种新纸,所以他们也担心我。于是我外父与朱家便对我承诺了一件事,以后每月购三百头羊,两百头猪做为华池八营官兵的伙食。”

    “哦,”姚兕眼睛亮了。

    宋朝也向官兵提供一些肉蔬,不过数量很少,多是普通的粮食与咸菜,粮食也以下以下咽的高梁为主,面米数量同样很少。

    三百头羊,两百头猪放在庆州不算什么,但放在华池八县官兵手中,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伙食。说是八营,实际兵力数量不过三千略略出头,宰杀后每一个月士兵都可以吃上十斤肉!但他眼睛随之一暗:“王知县,那可要不少钱。”

    在西北羊略有些便宜,不过一头也要一贯钱,猪肉贱,但猪重啊,所以一头得要近两贯钱,也就是仅此一项,那个所谓的朱家与外父每个月便得支出六七百贯。

    两家是好心,可能支持几个月?

    “无妨,虽用钱多,他们两家还能承担得起,可他们有个要求,每月分六次提供,当着他们派来的管事面宰杀,立即让兵士吃下去,余下羊皮带走,制成毯子或袄子后,均分给各营将士。”

    其实这就是防止各营将领贪污的,当面宰杀,让士兵吃下,再将袄毡当场分配,各营将领便不大好贪墨了,除非从兵士手中生生硬抢过来。但王巨坐镇在这里,当真是吃醋的?况且他从孙长卿手中讨来了练兵权。

    那么只要一年多时间下来,各营兵士身体素质便能跟上了。

    羸弱的身体,如何上阵杀敌?

    而且西北到了冬天也很冷的,有了穿的,有了盖的,士兵们便不会再害怕冬天到来。

    但这也只解决了部分问题,最主要的还是待遇差。出身好的禁兵都做了京城近卫,不需要轮戍了。轮戍的禁军出身都差,待遇更薄,往往回到京城后只能呆几个月,又与要家人妻儿分离,离多聚少,更要命的是他们没有多少薪酬。若是顾家的,在前线节衣缩食,还能省出一点分担一下家人的贫困压力。若是不顾家的,他们又有生理需要,军中又有军妓,还有赌博,自己都不够花了,哪里能顾上家人。因此家人在后面越苦就越苦。

    所以宋军往往就象强盗一般,若是军纪松驰,就会无恶不作,或如那群黑蜂盗。

    但有了,比没有强。

    王巨又说道:“此外,他们还打算派人去福建路购买一万斤棉花运到华池,塞进袄子,冬天士兵就不会再为寒冷所困。”

    “棉花?”

    “就是草棉子。”

    它主要在西域,或者海南,两广也有了,福建也有了,南方的是粗绒棉,纤维短,织布不易,必须与蚕丝混在一起才能织成布,去棉籽又十分麻烦,因此福建路现在种植的人仍然很少。可是价格倒是很贵,一万斤棉花包括购买加上运费,最少可能得花近三千贯。

    但是对这个姚兕不大清楚,只知道王巨带来的两条,会让官兵受益非浅。

    姚兕又沉默,看着王巨。

    不是那么简单的,两家出了那么多钱,倒底想做什么?

    “它只是第一步,后面可能还有其他的支持,不过你看一看,”王巨将孙长卿写的手令递给姚兕。

    “练兵?”

    “若是这些猪羊来到,一个月下来,兵士身体便会变好,可以真正练兵。”

    姚兕明白了,难怪两家会支持这么多猪羊,这是为王巨取政绩的,士兵强壮了,有了战斗力,立下战功,王巨就会升得快。这个也无妨,一旦有战功,花花轿子大家抬,不仅王巨有政绩,自己也有战功。可关健是……

    “王知县,想要练兵,没那么简单。”

    你是文官好不好,练什么兵。

    “我有一个人可以主掌练兵,当然,凭借他还不行的,另外我也想请你相助。”王巨说道。李三狗加上姚兕组合,足以胜任练兵任务,自己虽说是外行汉,多少有些见识吧,三个人组合起来,那么就会是一组超级组合了。

    “那个人?”姚兕问。

    王巨将李三狗喊来,三人语良久,最后姚兕与李三狗还掰了一下手腕,随后哈哈大笑,不分胜负,两人都服了对方。

    但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李三狗心中想,一个小小的巡检,居然有这等臂力。

    姚兕也在想,我虽名不显,但臂力勇冠三军,一个西夏偏将,快要年老体衰之时,臂力居然如此,难倒西夏那边人真的很强悍吗?

    王巨微微一笑,两人服气了对方,接下来就好办了。

    …………

    “胡大哥,这个新知县好小。”向革说。

    “不要看他小,此人不简单,虽然岁数小,到了堡中,面色自如,常人难以做到。”胡谦说道。

    “他是知县。”

    “知县也是人,”秦三德子说。

    说军中有杀气,那个太玄乎,况且是宋军之中。不过军营里也有一些肃穆气氛,况且是数千身着铠甲的将士。

    “不知道他来荔原堡要做什么?”

    “他是华池知县,总得过来看一看。”胡谦说道。

    “胡大哥,未必,不仅是看,而且看得很细,我总觉得此人不简单。”秦三德子说。

    但就是秦三德子机智,也猜不出王巨的用意。

    “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这个小知县在十四岁时,就带着一百余村民,击败了六百多名西夏前来抄掠的官兵。”

    “如此生猛?”武魁道。

    “恩,不但武的生猛,文的也生猛,他前去云岩拜师,那个张载不愿意收下,于是强闯县衙,说了好多大道理,张载听后,立即就收为门生。只随张载后面学了两年来时间,一考成了解元,二考成了省试第三名,三考成了二甲,名次还很高,第八。”

    秦三德子与向革、武魁同时咂舌,大半天后秦三德子才说:“岂不是文武双全?”

    “能这么说了。不过朝廷这次总算用对了人。”

    “若是他能将刘指使拿下就好了。”向革道。

    “拿下刘指使恐怕不易,他终是一个知县。就看他能不能看出刘指使的能力平庸,贪得无厌,然后向孙公反馈。但我倒有些担心,若是这个知县真如传闻中的那么惊艳,我们那件事……”

    其他的不怕,就怕那两桩凶案泄露,胡谦又看着武魁问:“前几天你回家去了一趟,官府有没有查问张偕?”

    “林知县问过了,不过张偕应对自如,林知县也没有太怀疑,问得少,随后让张偕回去。”

    “还要得亏三德子,那天晚上若不是三德子坚持,将赵家的贵重细软卷走,赵母手中有了钱,还能收买官吏查下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是查不出来,而是官府想不想查出来。如果不想,那怕皇宫中闹出刺客案也会不了了之,如果想,即便他们做下的这个案子,照样也能查出来。

    胡谦说完又伏在堡墙上朝外看。

    姚兕与李三狗比了一下手腕,英雄惜英雄,相谈甚欢。李三狗说道:“你是一条汉子,有些埋没了。”

    “你也是一条汉子。”

    “我老了,混光阴罢了,若非王知县一再相请,我也不会出来。不过姚巡检,你机会来了。莫要小视了王知县,在他身上没有办不到的,你会看到一个又一个奇迹。”

    “你们不要相互夸,又夸我,我们还是说一说正事吧。”王巨道。

    胡谦自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知道姚兕平时人很傲气的,没承想只一会儿,便让这个小知县拢住了心,一边在说话一边还不停地大笑。有一个好官大家喜欢,可是胡谦却略带忧色地说:“就希望这个小知县千万不要多事吧。”

    ps:说一下物价,治平时朝廷也因广锐与蕃落缺马而给钱买马,一匹马给三十贯,因为钱给得少,买不来,于是升为三等马即给钱三十五贯,钱增加了,马档次下降了,还是买不来马。医工李生花了一百五十贯才买回来匹良驹。但劣马价格便宜,日本僧人成寻在开封花了十九贯,加八百十五文钱的税,买了两匹马,那是差马,与战马无关。元丰时本应得到熙河马价会便宜,可王安石悲催的保马法来了。本来北方契丹马便宜,只有二十贯,结果涨到了一百贯。朝廷多次出手强行用低价打压,始终压不下来。后面可能会写到,可能不会写到。

    牛的价格也在上扬,开始是三贯,这时在五贯,北宋末年涨到七贯,甚至十贯。这是非正常价格,如果杀牛取肉,那得好几十贯。

    驴比牛还贵,十贯左右,骡子更贵。

    羊在京城三贯一头,于西北官买羊价给钱五百文,但这是官价,市价一贯左右。

    猪最贱,北宋初一头猪只值一贯钱,不过治平时物价上涨了,后来一头养了几个月的小猪便要一贯多钱,因此大约在两贯多,西北要稍便宜一点,不到两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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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