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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七章 买扑

    “这里是庆州,大家是相互倚赖的关系,就是立下契约,大家不守信,能起作用吗?”朱清愠怒道。

    “吴员外,你少说几句,朱管事,你也莫见怪,前段时间孙公查私盐,罚了吴员外近千贯,吴员外也怕了。”那老者劝道,又问:“还有呢。”

    “余下的就是有两个生意所得不在这十分之一内,第一是佛经。”

    “佛经?”大家先愣,后是想笑。西夏那边佛教大兴,但有几人能识字,就打算一年能卖出一万本佛经,一本佛经能赚一百文钱,也不过一千贯,还不够你们一个月伙食补助的折腾。

    “这个我们同意,另外一个呢?”

    “酒。”

    前面朱清说出,后面所有人终于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你确定是酒?”老者问道。

    “就是它。这两样物事经营所得,不能计入,不仅是马,还有其他的一些开支,支出很大的,还望各位谅解。”

    “好吧,那我们同意了。”老者无语地说。

    这就是宋朝的榷酒。

    宋朝榷盐很残忍,生生将盐价提高到了三四十文钱一斤,缺盐地区能达到几百文钱一斤。要知道那些苦力辛苦一天所得不过一百文钱,就这一百文钱一天的活计还不能天天有保证。

    但榨酒稍好一点。

    官榷与私酒两种,私酒也不是放开给私人酿酒卖酒,若是家里面吃,能允许酿几十斤酒。就是这样,还必须到官府指点的场所购买酒曲。私酒又叫买扑制。

    私人到官府买来高价酒曲。买多少酒曲准许酿多少酒。买了扑后,可以酿酒卖酒了。但有一门好处。那就是官府会主动配合地方商人,进行区域性的保护。比如在华州买了酒扑,可以在华州酿酒卖酒了,然而其他外地酒不得进入。

    因此也有便宜的酒,一斤四到八文钱。

    也很贵了,这是低度酒,米酒,低度黄酒,低度果酒。

    而且它胜在量大。因此一年能替宋朝带来一千多万贯的收入,往往比榷盐收入都要高。

    不过西夏那边也会酿酒,甚至因为没有榷酒制度,比宋朝这边的还要便宜,况且还有一个运费呢。

    “但我有言在先,若有人违反规定,还有私盐,莫要怪王知县以后不讲情面。并且在这之前,我的东家就与孙公谈过。再三承诺不会碰私盐。”

    这一系列的安排,王巨是隐在暗中的,毕竟是在打触边球,还好他是一个文臣。若是武将这么干,就是将一千蕃骑组织成功了,弄不好也会是一个刺配流放的下场。

    因此朱欢与李员外带着厚礼拜见孙沔。有的事也公开说了,包括这个用私货换战马。并且承诺以后若有多出来的战马,必须以每匹三十贯的规订价格售给庆州。以使将其他数营骑兵战马数量充实起来。而且马必须是三等马以上,不能用劣马冒充良驹。

    私货国家同样也不大准许,但没有私盐那样严格。

    并且用心也是好的,庆州境内若有几支象样的骑兵,防御力量会增强。

    其实这种形式颇类同以前宋朝置的买马社,但买马社还有自由卖马的权利。官府给的价格不适合了,俺们也有权不卖给官府。

    就不要追问朱李两家有什么用心了,就算人家打算用钱将王巨政绩堆起来又如何,在这个堆的过程里最选受益的不是王巨,而是国家,并且受益的人很多,也非是王巨一个人,包括华池县的官员,庆州的防御与军事。

    孙沔想了一想,还有犯忌的地方,但庆州严重缺马,没办法了,这也是一条渠径,于是最后也同意了。

    老者又看了看大家。

    大家表示同意,少了私盐收入必然减少,但这等于是与官府联手起来进行私商,不但是华池县,可能庆州都能默认这种私商,虽少了私盐收入会减少,但私商规模扩大,收入减少得不会多。没办法了,只好牵就。

    朱清这才说道:“各位能否带我引见,让我与那边的人见见面。”

    这个没问题。

    一行人来到庆州北面一个山沟里。

    再往北去就是庆州的肉中刺疆砟堡。

    随着一人到前面打了几个手势,从山林里钻出十几个人。

    对这个那是朱清老本行了,只不过规矩稍稍不同罢了。不一会儿,那行西夏人走过来,看着朱清问:“是你想见我们?”

    “不错。”

    “还想要马?”

    “这个马我会给很公道的价格,但我要的是好马。”

    宋朝痛恨的是私盐,西夏痛恨的是良马。但西夏那边同样无法禁止,只能说查一查,防止泛滥成灾罢了,性质与宋朝禁盐类似。

    只要是交易,就不存在问题。

    朱清又说道:“此外我还带来一样物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囊,一个小酒杯子。打开酒囊,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

    “清酒?”领头的西夏人说道。看来他对宋朝的情况比较熟悉。

    浊酒一杯家万里,那就是普通的米酒黄酒,色泽浑浊,一般也比较便宜。但宋朝出现了蒸馏酒,这个蒸馏酒还非是后来的高度酒。与炼钢的百炼钢情况一样,打一次轻一次,虽然能打出好钢,最后成本吃不消了。这个蒸馏酒与百炼钢差不多,有蒸馏的过程,没有密封的过程。

    因此无论怎么蒸,也蒸不出超级烈酒,不过蒸一蒸,度数会稍好一点。此外,蒸上两三次,虽然成本增加,但在蒸与冷却的过程,一些杂质便沉淀下去,色泽会变得纯净起来。这就是清酒,一般都比较贵。普通人舍不得吃。

    朱清道:“它不是清酒,你尝一尝。”

    那人接过酒杯。也没有当成一回事,一口喝下,然后弯下腰,猛烈的咳嗽。咳完了,大声说道:“这那是酒,是火啊。”

    “不错,它叫烧酒。”朱清看着它的反应。

    未必会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比如宋朝大多数酒,因为度数低。酸酸甜甜,有时候能当饮料喝。所以武松才喝了十八碗酒,若是烧酒,不用十八碗了,三碗就放趴下动都不能动了。

    这个酒太烈了。

    反正朱清不大喜欢,但王巨也说了,它是烈是辣,冬天西北冷啊,有人还是欢喜的。

    那人脸咳得红红的。大半天又说道:“是烧酒,比火还要烧。”

    “这位大哥,它不仅烈,而且还是天下独一份。你想一想,不仅你们夏人,还有更北方的夹山人。阻卜人。到了冬天来临时,一杯烧酒下肚。还冷不冷了?”

    那人眼睛立即放出光,道:“真独一份?”

    “不相信。你可以先打听了我们再交易,连我朝东京城里都没有这个好物事。”

    那人终于心动了,伸出手来,两人手互相伸出对方的袍间,开始谈生意。

    朱清道:“不行,你想一想此酒之烈,是否胜过你以前吃的浊酒百倍千倍,它性子烈,所以粮食也多,是平常浊酒的好几十倍。”

    反正是满天要价,坐地还钱,瞎扯没关系。

    那人说道:“你要的是马,若是几匹马,为了友情,我白送你都可以,但你却要很多马,这个很麻烦的。如果换成青盐,我可以加一倍价。”

    两人袖子动个不停,嘴巴上也说个不停。当然是什么价格,旁人是看不到了。

    弄了半天,生意终于搭成,那人也满意,笑咪咪地离开了。朱清也满意,笑咪咪地回去了。

    来到华池镇,朱清说道:“王知县,谈好了。就是开始他还不能判断出销售情况,因此数量有点少。”

    “朱管事,说说。”

    “先前他只给五十匹马,马不低于我朝二等马规格,七万斤酒。”

    王巨立即在心中合计了一下,五十匹二等马,不能按照韩琦与赵曙定的那个价去算,那样算一匹马也买不回来。正确的是得按一匹五十贯去算,五十匹,两千五百贯,一贯七百多文钱,大约一百九十万文钱,一斤酒价便是二十七文左右。

    这个价格算是比较满意了,它卖的就是烈性,也不是美味,更不是茅台,因此所用的材料乃是最贱的高梁酿造,并且也不用酿成六十度七十度,能有四十度,足以让对方满意了。就算现在这种技术落后,四五斤高梁也能出一斤酒了。加上买扑与人工成本,一斤酒的成本也不过十几文钱。

    主要是西北缺少粮食,否则换成河北中原等地,高梁的价格更贱,成本还会更低。

    但这个交易,王巨已经很开心了,说道:“朱管事,勿用急,只要对方打开销路,那肯定不会只五十匹马。至于那个吴查……”

    “此人差一点坏了王知县的大事。”

    “天下之大,能人倍出,谁敢小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王巨道,不过在心里想,这个人倒要留一些神,但眼下的事太多,一件接着一件而来,特别孙沔到来,增加了一些变数,他也没心思管一个庆州的商人。

    两人谈了一会,朱清又带着王小麻回去了。

    来到延州城,朱欢与李员外立即拜见程勘:“程公,我要买酒扑。”

    富弼看到不妙,连上二十几表要求致仕。但不仅是富弼,还有一个重臣,枢密使张昇,赵曙整蔡襄,张宰相也担心了。蔡襄有没有写那个密信,这成了一个谜。但张昇那是公开问过赵祯的,陛下,你可怀疑否?

    这个皇太子看上去不大对劲啊,难道你一点不起疑。

    赵祯被韩琦与曹大妈灌了**汤,根本就想不到,不但没有思考张昇话外之音,反而说了一句,只要是姓赵的就行了。

    张昇知道劝没用了,于是不再作声。

    但现在赵曙翻旧账,张昇也担心哪,俺老了,架不住你折腾,还是主动请退吧。

    此外还有一个重臣也要求致仕,那就是程勘。

    程勘初到延州干劲十足的,然而朝廷不但没有将他召回去,反而司马光盯着他咬。这还不是要命的。

    西夏人动作越来越大,朝廷不但没有拿出具体的方针,反而弄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三丁刺一。老程可没有老蔡那本事,凭借三四州之力,就能李谅祚十万大军打败了。

    因此他心中难免去想,这样下去不妙啊,本来延州兵力有限,再加上朝堂这些宰相什么都不懂,不懂事小,还能胡来一气,俺也退吧。于是再三上书,请求致仕。

    但平时退就退吧,可这时候宋朝草木皆兵,老程退了,换谁顶呢?因此赵曙死活不同意。

    听了朱欢的话,程勘莫明其妙:“朱欢,你想经营酒?”

    “这个酒不是卖给延州百姓的,而是用来与西夏人换马。”

    王巨在华池的动静不小,华池离延州城也不远,程勘同样听说了,他一心想退了,又不是在自己境内,听说了,但不会去过问的。这时才惊讶地问:“朱欢,你确定能用酒换到马?”

    “我们交易都谈好了,第一批是用七万斤酒换五十匹马。”

    “西夏人傻了?”程勘糊涂了,他以为是用七万斤那种四五文钱一斤的浊酒,就能换到五十匹马呢。那么一匹马岂不只有**贯钱,甭问什么等的马了,那怕是劣得不能再劣的马,也能换了。

    “所以程公,我们得买酒扑。”朱欢又说道。庆州那边也要买酒扑,但这个粮食有点悲催,一旦大规模交易,害怕庆州那边粮食不足。因此不仅于庆州买部分酒扑,在延州这边也要买,然后将酒作坊设在敷政县,虽然中间有一段崎岖的山路,但胜在不远,只有一百来里路。到了这时候,基本能说万事俱备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子安

    太阳越升越高,猛然狠狠地将最后一丝晨曦扯得无影无踪,酷热又随着从天空中降临。

    “王知县,你动静可不小啊。”章楶说道。

    如果不知道内幕,一定以为王巨喜欢清静无为,来到华池县,阅兵立威后,然后就没什么大动作了,要么调解了几桩类似青村与吴村的纠纷。

    当然不是。

    但章楶仍忽视了王巨的大手笔。

    王巨带着李三狗与章楶走到一栋茶楼上。

    茶楼的外面就是延庆水,一艘渔船泊下,几个渔民从船上抬出几篓鲜鱼,正准备进城叫卖。

    “质夫兄,我现在替自己取一个字如何?”

    “现在就取字?”

    “自从到了华池县后,别人对我的称喟有点乱,有人呼明公,有人呼知县,有人呼大郎,还有人呼县公。”

    “难道不对吗?”

    “质夫兄,我才十八岁啊,呼什么公?”

    章楶大笑,小知县啊,虽然风光,可确实这个年龄有些不伦不类。

    “那么取什么字?”

    “子安?”

    “王勃王子安?”

    “候莫陈悦手下大将杨绍也叫字子安,望子孙后代平安吧。”

    “若此,用意太浅显了。”

    “质夫兄,不浅显,”王巨哈哈一乐道。这才是大用意,想一想北宋还有多少年辰光吧,他又是北方人,想子孙后代平安,那得要做多少事?在他前面会有多少难路虎?

    但取字得成年后。也就是加冠后才能取字号,王巨年龄未到呢。

    “质夫兄。能行否?”

    “取就取吧,”章楶道。是未到年龄,可王巨是特例,家中没有长辈了,并且都成了一方父母官,就不能用年龄来限制了。至少自己称呼起来会很方便,于是又说道:“那么以后就称君为子安吧。”

    章楶让大伯上来茶水又问道:“这次来庆州有何公干?”

    “一是拜谒孙公。”

    章楶点点头,尽管他对孙沔为人同样不耻,但谁让孙沔乃是他们上司呢。不做事没关系,一做事。得必须让这个上司同意,那就得打好关系。

    “其次前一任孙公给了三狗叔指使之职,但朝廷印绶一直未下来,一旦组营成功,没有印绶,会很不方便。”

    “这个也古怪,”章楶想了想说道。

    蕃落军也是正军,但终不是禁兵,虽然指使之任必须经过西府同意才能得到正式授职。可这只是走一个过场,一般下面头号长官同意了,到了西府后,授职也立即下来了。

    “可以问一问。”章楶道。

    毕竟没有朝廷的正式授职。李三狗以后想统辖这一营蕃骑,会很麻烦的。

    “另外想问一问那个胡谦的案件。”

    “那个案子还没有查出来,不过我倒是查出另一桩积案。”

    “什么结案?”

    “胡谦弟弟确实是李家的杀害的。他出城购货时,被李家四个家仆堵在一处无人的山道上。活活打死。有一名家仆便是在那个庄子被凶手杀死了,还有两名家仆我也派人捉拿归案。然后又将那家邸店判给了胡谦的妻子。”

    “这要谢过质夫兄了。”王巨说道。

    章楶说得简单。但查起来不容易的,这也算替自己在出气。

    “不用谢,它是积案,也是我的职责,必须要查的。”

    “胡谦案子可有进展。”

    “他们几人仍没有承认,但经过多方盘查,他们嫌疑越来越重,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他们做下的。子安,你赏识他的武艺我能理解,但听我一句话,不要插得太深。”

    王巨点点头,道:“虽如此,但案子还没有定下,那他们就未必是凶手,孙公用刑又酷,若是拷打得太厉害,还望质夫兄给一些药敷一敷,再关照一下牢卒,不能待之太苛了。”

    “这个你放心,我已关照过了,就是胡谦几人的家人来探监,我也关系牢卒,勿得为难。但能做的就这些了,毕竟它是大案子,孙公要结,我也要结。”

    …………

    “孙公,这是下官碰巧得到的一块贺兰砚,听闻孙公前来,下官十分高兴,礼虽薄,但略表一下下官的敬仰之心。”

    “哦。”

    “国家不缺少治理百姓的良臣,缺就缺的乃是文武双全的重臣,如孙公。”实际王巨说这句话时一颗脆弱的小心在不停地打着冷摆子,但孙沔高兴哪。

    “某问你,为何想治一营蕃骑?”

    “孙公,官家对李谅祚不薄,前面继位,后面就重开了两国互市,闻听其财政困弊,再重开岁赐。然李谅祚不知感恩,反而大肆抄掠。这个岁赐没有给好了,反而给坏了,正好让他做了兵费。下官心中臆测,之所以李谅祚如此做,无非用我朝来立威。看看,连大宋都怕我,那么他们境内各部族会不会怕他?若是适而可止倒也罢了。可是人心终是世上最不易满足的东西。因此我断定他抄掠的规模越来越大。”

    孙沔也皱起眉头。

    他正为此事为难呢,若打,激起西夏愤怒,大军临境,那么他就失职了。不打,秋天来临后,百姓手中牛羊养肥了,庄稼收割了,说不定又来抄掠。

    “前任孙公性子偏软,所以下官便产生这个打算,若是西夏来抄掠,我朝前线虽有堡砦,可是每一堡砦兵力终是有限,不出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夏人抄掠。一出兵兵力少,易为敌人所乘。其他堡砦兵力来相救,可各堡砦终是步兵,每堡相距短则三四十里路,长则七八十里路,又多是山道,容易被敌人围点打援。但我检阅了华池诸堡镇官兵后,却看到蕃人剽悍,箭术也精良,因此心中产生这个打算。建立一支强大的蕃骑,西夏速度快,我军速度也快,并且又有天时地利人和之势,至少华池县前线会安全一点。”

    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

    可没有那么简单的。

    王巨更没有将战略说出来,也没有将西夏必然入侵大顺城说出来。

    何必让孙沔建功?

    只要讲一部分原因就行了。

    孙沔额首,实际还是财力有限,否则孙沔也想将几营骑兵全部武装起来,至少做到人人有马,那么各堡砦便有了紧密联系。

    “某问你,某听闻你在京城认识了颍王殿下?”

    “咦,孙公怎么听到了?”

    “章楶说的。”

    王巨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孙沔无所谓,可孙沔后面还有一个欧阳修。

    自己若不注意,弄不好都能将赵顼害了。想了想说道:“那也是巧合,颍王殿下听到我在王家寨一战,那时我只有十四岁,便感到好奇,于是将我喊去相见。这件事官家与皇后也知道,有次还将臣喊到内宫问话。但那时臣是一个举子,随后臣中了进士后,就没有与颍王殿下来往了。”

    这句话中其他的都无所谓,重点就是官家与皇后,赵顼与自己交往,那是官家与皇后同意的。

    那样就是欧阳修听到了,也不能做文章了。他们也要拍赵曙马屁。

    不过孙沔终于明白了,难怪殿试过后,皇上要将王巨提为探花,原来是此节。

    王巨又说道:“殿试结束,还没有唱名,我与章质夫略有些来往,见到章质夫也懂一些军事,心中窍喜,与孙公一样,国家得重用一些略懂武略的人,但我人轻言微,不可能得拜圣颜,于是便将质夫兄推荐给了殿下。”

    “难怪章楶与你一起调到庆州。”

    “孙公,这大约是韩公与欧阳公安排吧,庆州乃是陕西重地,因此朝廷才将孙公调来,不过我与章质夫仅是陪衬的,孙公莫当真啊。但孙公,下官有一事不解,为何李三狗的指使授命一直没有下来?”

    这是一个问题,孙沔想了想说道:“那是孙次公写的荐书,某不太清楚,不过某想,可能这个名字太犯忌讳了。”

    “孙公明鉴,下官糊涂了,难怪如此。”

    “这样吧,李三狗,某替你取一个名字,叫赵忠吧,某再替你上一道荐书。”

    宋朝官员喜欢给蕃将改名字,如赵明。

    还有一部分乃是蕃人自己改的汉名,如范全,穆恩,未来的包顺。改了汉名,代表着真正诚服于宋朝了,甚至或多或少打上了某个大臣的烙印。

    “三狗叔,还不谢过孙公,”王巨拉了李三狗的胳膊,喝道。

    他害怕李三狗犯倔强了。

    李三狗只好道谢,又说道:“孙公,我们能否探望一下胡谦?”

    “胡谦,你说的是那个疑犯?”

    “那个胡谦颇有些武艺,也随我做了很多事,末将想去看一看。”

    王巨脸上略有些担忧,救必须救的,然而不能站在明处救。刚才章楶也说得再清楚不过,莫要插进去。若是孙长卿那没关系,但这个孙沔还真不好说哪,万一他收了李家的贿赂,李三狗坚持去看胡谦,就会让孙沔动怒。

    但李三狗话也说出来了,想收收不回去了。

    王巨心中十分担心。

    他又拼命地回想着孙沔的生平,忽然就想到一条,别的贪官得到好处了,也会替你办事了,但孙沔不同啊,得到了好处,也未必替你办事,那么李三狗提出这个请求,也就无关紧要了。

    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马上就能看出,于是王巨盯着孙沔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兄弟

    “王巨,那个胡谦是你提拨的吧?”

    “是,不过下官当时也不晓得这件事,毕竟想要组建一营蕃落,靠三狗……赵忠一个人不行的,下官看到胡谦武艺出众,又是羌人,并且又安排到了保捷军中,于是我提拨了他。但章质夫向我讨人,下官也立即派人将他拿了回来。这次前来,一是拜谒孙公,二是组营在即,朝廷没有授命,我带着赵忠来问一问。”

    “应当要这样做,公私得要分清。”

    王巨在心中想要说放屁。

    “赵忠,你看一看可以,但不要替此人求情。”

    “喏。”

    王巨将李三狗带了出去。

    “三狗叔,你太急了。”王巨说道。

    会救胡谦,但自己必须隐在暗中,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现在朝堂有韩琦与欧阳修,他们虽对自己可能不满,但问题不大,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两人眼中。可往后去,事儿就多了,什么陈年旧账都能往外翻。

    “不就是看一下吗。”李三狗不以为然说道。

    “你来到我朝多年,不过隐居在王家寨,对上层的事还不大了解,宋夏都有政治斗争,西夏更残酷,往往一家一族都能被血洗掉了。但我朝也未必好到哪里去,那种斗争虽不见血腥,可更阴柔更阴狠,一不留心就会中招。”

    “这么严重?”

    “不救,随便怎么看也不严重,一救。最好就不要看。不过你也说出来了,孙沔也答应了。那就去看一看吧。顺便替我问几句话。”

    王巨低语了几句,便率先骑马走了。这才是高明的地方。

    李三狗感慨万千,来到监狱,应当说是监牢,这也是后人容易犯糊涂的地方。

    宋朝各州县都有监牢,实际就是后世的看守所。如欠税的百姓,衙役就将百姓拉到监牢,逼其家人交税。弄不好王巨到秋后也得这么干。或者没有审出来的疑犯,没有判决的案犯,还有秋后问斩的死刑犯。

    不是死刑犯。余下的要么笞杖,要么流配,流配所在便是牢城,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监狱。这时因为交通落后,不容易逃跑,因此牢城有看守,但没有高墙铁丝网。

    所以古代往往一些大州府往往认为清空牢狱,是最大的政绩。

    这个牢狱便是指监牢,而不是牢城。

    只要清空了。那就代表着这一年没有死刑犯。

    没有滞留不明的案件,其政绩一是案犯一起审出来了,没有积案,二是那怕到了牢城。不用在监牢里吃苦了,这一点很不容易的,就象胡谦他们在监牢里呆了那怕五年之久。若是判决黠字流配三年,这五年时间不会计算进去的。

    也代表着没有欠积国家赋税的百姓。

    没有死刑犯。没有百姓欠国家赋税,没有积案。岂不是大功绩?

    给了狱卒几个小钱,李三狗进去。

    看到李三狗,胡谦很是惭愧。

    “少保,惭愧什么,换老夫,我也会这么干。”李三狗恶狠狠地说。

    “但拖累了王知县与李指使。”

    “那也是,但你拖累的不是我,而是王知县。”

    但不好说,如果王巨没能力,又想要救胡谦,弄不好真拖累了王巨。

    如果有能力,做得天衣无缝,那也没关系,说不定会得胡谦死力回报。

    这些绕脑子的活计与李三狗无关系的,他又说道:“我来也少说废话了,据王知县打听的消息,虽然官府查出一些对你们不利的的线索,不过有一条你们做得好,没有将那些财货拿出来大手大脚的花。”

    “恩,当时我们就想到了,也怕出事。”

    “还有,官府没有将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只要联系在一起,你们那就不妙了。”

    “我正担心着。”

    “无妨,现在王知县想出一个办法,他会派人见那个张偕,但怕张偕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让他相信?”

    “这个我有办法。”

    “另外那些余下的不义之财,你们也要拿出来。”

    “只要兄弟们平安,那些钱不要也罢。”

    “什么不要也罢,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难道你还舍不得?”

    “不是,不是。”

    “不用解释了,最后再说一句,现在就看你那个好兄弟能不能出力,冒死相助你们。他如果将事情办砸了,你们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

    “你最初是随人学医的,因为医术有限,将一个人治死了。”全二长子说。

    “不是,他病入膏肓,我如何救得了,那是他家人在勒索我钱财。”张偕不服气地说道。

    “就算讹你钱财,不过这件事导致大家都不相信你医术了,因此你一度打算去异地他乡替人看病谋生,还是武魁相劝,又资助了你一些钱帛,然后你才改行为商,多经营一些药材生意,因为对药材你比较懂,所以行贾虽不至于能大富,但也能使一家人得以温饱,这才引起赵都头的贪婪。”

    “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张偕抽泣地问。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因此全二长子说出来了,张偕也就相信了。

    “很危险,如今他们咬牙切齿没有承认,不过查下去,终会查到你头上,那时只要官府将两件案子一串连,你们不承认都不行。”

    “那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你必须做到不能怕死,还要应对得体,才能将你们的兄弟救出来。”

    “我愿意。”

    “东面有一条大山。”

    “子午山?”

    “就是子午山,你得见一群凶人……”

    …………

    “娘子,那李家真嚣张。官府来问一问倒也算了,李家凭什么苛责我们?”一个婢女愤愤不平地说。

    她身边的美丽少女却是唉声叹气。

    当初张偕进庆州城装大款。一来城中便将她包了下来。

    这个有原因的,第一个她姿色出众。想要得到她的青睐,那得堆很多的钱才可以,那么向外部也表明张偕是一个很有钱的主。

    第二她岁数小,岁数小代表着城府不深,不易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后张偕带着她在庆州城中花天酒地,直到李家大郎入彀,张偕将李家父子引到那个庄子后,这层关系才中断了。

    孙长卿担任知州时,查张偕他们身份。避免不了要将她提到公堂询问。

    孙长卿走了,孙沔与章楶来了,作为最重要的人证,又将她提到公堂审问。问张偕长相,问张偕平时与她说过什么。

    这是必要的程序,让包拯来审这件案子,他也会这么做。

    让她悲催的不是官府,而是李家,李家父子死了。他家里面还有其他人,财产更没有败。

    章楶继续审案,又将胡谦弟弟案子审出来,那几个仆人没有胡谦他们团结。一打一问,几天后便问出作案经过,一人判了秋后问斩。余下从犯判了黠字流配,并且是流配到京兆府的牢城。又将那个邸店重新判给了胡家。

    这多少给了王巨面子。

    毕竟胡家与李家不可同日而语。胡家死了人,虽不是边荒地区。也是边境的州,死了也就死了。但李赵两家不同,他们涉及到豪强的安全感。

    这下子李家的人不乐意了,俺家案子未结,反而几个仆人判刑了,还将邸店还给了胡家。因此便将怒气发在这个小妓茵儿上,时常带人找她的麻烦。

    一主一婢走在街上,愁肠百结。

    以前在馆子里,因为茵儿姿色好,是馆中的摇钱树,龟奴们笑脸拍马相迎,老鸨们视为掌上明珠,现在李家人捣乱,又沾上凶案的晦气,没有人再来找她了。于是在馆中待遇每况愈下。

    两人不开心在在街上走着。

    这时一个算卦先生拿着小幡走过来,正要错过时,那先生突然说道:“小娘子,请留步。”

    茵儿带着她的小婢站下。

    那先生又说道:“小娘子脸带黑气,可是大凶之相。”

    茵儿一哆嗦,青着脸问:“我何来大凶之相。”

    “你来看你家娘子,走过来,走过来,对,你看,她印堂是否发暗?”算命先生忽悠着,将茵儿拉到一处荫凉下,宋代画妆多是长眉妆,然后涂腮红,搽粉。在这个光线下细看,疑看,能不印堂发暗吗?

    算命先生继续忽悠,一会儿茵儿与她的小婢便相信了。

    “那奴家应怎么办?”茵儿也急了,伸手使拿出一锭两三两重的散银。

    难怪当初王知县说用钱能买动的大师便不是大师,真正的大师用钱也买不动,看来装神弄鬼来钱真快啊,那人心中说道。但嘴上却说:“让我再算一算,算得准,这个钱我就收下,算得不准,钱我也不要了。”

    “那有劳你再算一算。”

    “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茵儿。”

    “不好,这个名字很不好啊。”

    “请解说。”

    “你看,这个茵字上蒙草,下面一个口字,口字里困着一个人。不动则静,静则安。你向我问命,口字便动了。轻则是有口舌之争,重则有诉讼牢狱之灾。看到小娘子因为一个人,有了口舌诉讼之患。”

    “神了,神了。”那婢儿道。

    “但这个人又困住了,这便是牢狱之灾。你向我问祸福,又着青色长裙,你们再看这个字,上有一个草字,草色青青,庄稼便会荒废了。现在夏天,草色正是旺盛之时,大凶之象哪。”

    “先生救我。”

    “无妨,无妨,关健就是这个草字,草色不盛,这个口字便不能困。这样吧,如果你想逢凶化吉,改一个名字吧,叫秋。草木被盖了头,禾边有火,到了秋天,草便枯萎了,你可以尽情地收获庄稼。但要切记一条,有大难时便要立走。”

    “奴家往哪里去?”茵儿犯难了,她的妓籍在庆州,想走也走不了啊。

    “不是让你立即走,你再看这个秋字,秋天到来,庄稼就得收割,否则很快就烂在田间,肃杀的冬天也就到了。是杀灾,你得走,只要你一走,终生则会平安无事。”

    “也就是抢在冬天来临时,必须割下庄稼?”

    “正是。”

    “那何谓杀灾。”

    “天机不可泄露啊,到时娘子便知。”

    “那么能不能再换一个字?”

    “能换一个字,但一饮一啄之间,自有天命。你今年合有此劫,换其他字改不了这个命。秋字虽险了险,但却是以杀止杀,解救你唯一的妙字。只要你记住我的话,就会平安无事了。”

    说完,那人笑咪咪地收下银子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八〇章 赵曙的心思

    富弼徐徐说道:“陛下,老臣禀性愚直,生平没有敢作分毫过恶,事先帝时尽忠尽诚,也曾经面折过同僚。虽然先帝知臣一心为国,没有理睬别人的怨怒之语,但同列非常不喜。其不喜者,便唆使门下鹰犬之人,撰造是非,于先帝前倾臣。今天陛下侍从臣僚中也有不少诽谤臣的人。

    富弼这段话说有多少有些大言不惭。

    不做事不会招人恨,一做事必得招人恨。

    比起庞籍与吕夷简,他差得太远了,不然仁宗后面朝堂不会那么荒废,种种弊病也不会在加深中。可能有些勉强的君子之风吧,但换王巨肯定不赞同的,你是首相唉,可不是君子,首相第一要务是干嘛的?做事的!使国家变得富强的。想做君子隐士,回洛阳去做吧,别呆在首相位子上!

    但他这句话乃是话里有话。

    他那个老好人首相,能使那个人不喜欢?

    只有一个人,因为他在首相,人家就不能当首相了。赵曙继位,他再度回到朝堂,都成了西府的枢密使,再加上他平时很少发言,还有谁看不惯他?

    只有一个人,官位不阻挠某个人了,可威望阻挠着某个人。

    赵曙虽然混蛋,这句话应当能听明白的,富弼又说道:“臣事陛下如事先帝,尽心无隐,惟道是从。”

    是有道我才从,无道我就不从了,富弼也感到自己说得太生硬,于是改口:“陛下也知道臣的表里为人。常蒙陛下保全。臣今离陛下左右,仰持圣睿。断无所忧,只是担心谗谤避免不了。万一有之,还乞请圣慈察其所谤之语道理如何。若臣不是无道无理,请陛下始终保庇,使臣全始全终。假如臣因病而去,便是死灭,也会在九泉之下阴有所报。”

    别以为他下了就会平安无事的。

    当初吕夷简下了,君子党们还继续往他头上泼一盆盆的臭水。

    对这段过去,富弼再清楚不过,并且他自己就参与其中了。

    但那是赵祯在世。不用担心。

    现在的皇帝如何与赵祯相比?虽然这个皇帝病怏怏的,也不过三十几岁,还能活很长时间的,在这个时间里,韩琦肯定一直担任着首相,如果韩琦与欧阳修对自己继续穷追猛打,那可就糟了。特别欧阳修那根笔杆子,富弼真怕啊。

    “富卿,放心地去吧。”赵曙这才开口说道。

    富弼担心地过头。

    赵曙是滚肉刀。但不是白痴。其实只要富弼不吭声,不出声反对,那怕他不支持濮仪,他也能呆在枢密使位子上。

    但富弼非要在这时候一表二表三表。连上了二十几表,赵曙不能保了,这才同意他离开京城。

    富弼走出皇宫。

    富绍京与富绍隆迎了上来:“父亲。官家怎么说?”

    “辞行,官家能说什么?”富弼喝道。

    很清楚的一件事。皇上要搞濮仪,自己不支持。皇上还能挽留吗?

    富绍隆说道:“听闻宫中下旨,放宫人一百八十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太祖放过,太宗放过,真宗放过,仁宗也放过。”富弼粗暴地说道。

    “但不是这样……”

    “那是先帝的妃嫔,有的比官家还小了很多,如何搁在宫中,官家岂不尴尬?”

    似乎是这么一个理。

    赵祯晚年要造子,于是纳了一些青春美丽的妃子。

    赵曙继位第一年没有动,因为王巨带来的变化,第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年没有动,今年动了。放的这群宫娥便包括赵祯的那些貌美妃子。

    富弼说得似乎有理,也没有理,不管怎么说,普通宫女放就放吧,但她们是赵祯的妃子,而且赵祯死的时间也不长,朝廷又没有派人安置,就这样全部打发出来,多少有些凉薄了。

    可是濮仪都出来了,谁还管几个小妃子死活?

    于是富弼回洛阳。

    也不错啊,别人在洛阳养老,可家不在洛阳,他家就在洛阳,这样的结局能算是全始全终吧。

    富弼下了,张昪也接着下,他只写了七道辞表,赵曙就允许了。

    “稚圭,两个枢密使都离开了,西府不能缺人。”曾公亮说道。

    西府让韩琦一架空,手中的权利并不多了,可表面工作得做一做,权利能架空,但不能让枢密使都空缺吧。

    “明仲,你意欲何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指永叔?”

    “除了他,还能有谁胜任?”

    韩琦点头。

    欧阳修有这个资历胜任,关健欧阳修是“自己人”,只要欧阳修将西府领手起来,自此东西两府混同一体。

    两人拟表准备呈献给赵曙,欧阳修却听到了风声,于是对韩琦与曾公亮说:“今天子乃在谅阴期(指二十七月大孝之期),国政多委于两府,而二三大臣相位置,何以示天下人?”

    这句话看似是识大体的话,因此很快传出去,俺们都是一群不恋权的人,看看欧阳修多明理啊。

    甚至传成了,今天子谅阴,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人?

    岂有此理!

    时间就不对,曹太后撤帘,富弼与张昪都还在西府呢,两个枢密使不够,还来三个枢密使?怎么扯到母后垂帘上?

    但怎么办呢?

    因为濮仪,现在天下人都众口铄金,说他们贪恋权贵不要脸,欧阳修拒授枢密使,当然得拿出来大肆宣传。

    然而欧阳修可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富弼辞了二十多表,又隐射濮仪才辞的,赵曙才不得不同意让富弼下去?

    权利啊。本来赵曙身体不大好。几乎九成多军政大事都由宰执处理,现在连西府首相都由欧阳修把持了。那么赵曙还能做什么?

    这与当年的李林甫有何区别?只不过李林甫是一个人,韩琦是几个人。其他的还有差别吗?赵曙会怎么想?

    所以赵曙铁了心提拨王畴,言臣想不通,更不知道那天晚上王畴与赵曙究竟说了什么,让赵曙心动。但站在高处,却是能想通的,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什么,这个就不清楚了,但王畴必然对赵曙表示了效忠。

    赵曙也得要提拨亲信上台,所以王畴这才上位。

    可惜老王不争气。没几个月就病死了。赵曙拨剑茫然四顾,再加上他的种种作为,许多大臣不满,濮仪之争更得要倚靠韩琦与欧阳修,这才不得不继续重用韩琦与欧阳修。但能说赵曙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况且现在西府没有什么权利不说了,西夏又在侵逼,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风声迅速传出去,赵曙便将欧阳修召进宫,说道:“欧阳卿。西府首相空缺,朕欲用你为枢密使如何?”

    玩心机,赵曙哪里及得上此时的欧阳修,当时欧阳修心中就想到。你想用我,还用什么如何?直接下诏书就是。本来就不想接手西府,这下子更不会接手西府了。

    于是再三婉拒。

    赵曙劝了劝。这个别当真,你们是扶立大臣。朕给了你面子,但是你不要的。朕只好另寻他人。

    实际他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因此欧阳修前面拒绝,后面赵曙便将文彦博调回西府。文彦博孝期刚满,赵曙立将文彦博召回京城,不过那时东府有韩琦与曾公亮,西府有富弼与张昪,赵曙只好授文彦博知永兴军之职。

    但在授职下达后,两人在宫中还说了一些秘密的话。

    赵曙先是说道:“朕在此位,卿之力也。”

    收买人心的话,文彦博会意,也含蓄地说道:“陛下登储纂极,是先帝圣意,皇太后协赞之力,臣何敢当。”

    韩琦与欧阳修不要脸,好处已经捞到,自己就是不要脸,也捞不到好处了,不如守一个气节。

    赵曙只好又说道:“备闻始议,卿于朕有恩。”

    文彦博推辞。

    赵曙索性挑明了说:“暂烦西行,即召还矣。”

    你不要走吧,这个知永兴军乃是做一个样子,不过文彦博不能不走啊,韩琦是简单人物吗?他只要留在京城,韩琦马上就能看出来,国家三大重臣,韩琦,富弼,文彦博,韩琦为了独揽大权,所以才打压富弼,但不会打压自己?富弼能对韩琦构成威胁,自己同样也能威胁到韩琦地位。

    只要自己不走,弄不好就是当初夏竦的下场。

    因此文彦博高调地离开京城,前去长安,不过这路上走得那个慢啊,赵曙诏书下到他手中,才一千里的路,他还没有走到长安。接受诏书,立即回京城了。

    吕公弼有送马恩,是自己人,又立即从三司使提为枢密副使。韩维是儿子的老师,于是将韩维的兄弟韩绛先提为开封府尹,再提为三司使。

    …………

    “韩公,曾公,你们看。”欧阳修拿出两份奏章。

    一份乃是程勘写来的,一份乃是孙长卿写来的。

    程勘那份奏章便是王巨写的冶钢技术,这是得规将作监管,因此递到了东府。当时朝廷确实是拨了一些款子,也不是大家不作为,不过产生了一些误会,认为一个少年带着一群村民都能将桃溪剑弄出来,那还能要多少钱?

    这想法肯定错误了,一是它确实要很多钱,看看一个竹纸,为了研发,前后投入了多少?二没人太懂,越不懂用费就会越多,加上贪墨,资金不够了,因此进展始终不大。

    第二份按理得规西府管,不过西府权利被架空,东府韩琦才是强势的主,因此孙长卿也递到了东府。包括那些物事,同样小心地派人押运到了京城。

    但到了东府,便给欧阳修扣压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神文字

    对此,韩琦与曾公亮也没说什么。

    很正常,这也是功劳,那么功劳最大的是谁?未必是王巨,而是孙长卿。也不能说对王巨不公平,若是未来姚兕有了战功,但功劳最大的不是姚兕,如果孙沔在庆州,孙沔是首功,其次是王巨,这才到姚兕。如果是蔡挺来了,首功则是蔡挺的。

    因此与王巨无关,有关的乃是孙长卿与孙沔。

    孙长卿奏呈到了京城,他的调报也下了,不过欧阳修还是压了一压。这一压,只要不点明时间,功劳便是孙沔的。

    但不能压得太久,一旦文彦博到了西府接任,文彦博可不是谦谦君子富弼,同样富有心机,必然会闹得不痛快。没必要为这几样物事产生新的分岐。

    并且实物都出来了,对前线有帮助,为什么西夏多在秋后入侵,一是那时入侵抄掠会有收获,二是天气冷了,利于不怕寒冷的西夏兵士作战。

    现在夏天,但秋天很快就会到来的,也会很快过去,因此也不能拖得太久。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说明白。

    因此看着奏折,又试验了那几样物事,韩琦三人联袂进了皇宫。

    欧阳修也没有说明白,只说是庆州献上来的物事。

    赵曙同样也没有想到其中的内幕,于是一行人来到皇城西边的军营试看。那个石炮还在,这玩意儿是新鲜事物,孙长卿也怕弄坏了,并没有拆卸。直接整体运到京城。

    欧阳修将那个大火蒺藜取出,让兵士试炮。

    一声巨响传出。赵曙讶然道:“利器。”

    “陛下,不仅如此。还有,”欧阳修一一讲述着它们的意义,这个孙长卿在奏章上说得再清楚不过,欧阳修照着他奏章读就是了。

    “它需要好铁?”

    “既然庆州奏报上来,说能研发出来,朝廷拨一笔款子过去就是。对了,还有略提供一些铁过去。”

    宋朝铜坑主要在南方,铁坑主要却在北方,陕西就有铁坑。不算太麻烦。

    赵曙说道:“那就这样吧。”

    欧阳修想了想,也就没有说了。

    他倒不是有意在打压王巨,值得吗?

    扣一扣欧阳修也是情非得己,富弼与张昪告老告病还乡,自己却将操守更差,岁数更老的孙沔提了起来,先是河中府,现在又担任着环庆路的长官,因此得给他一些功绩。加强说服力。于是用了一些小手段。

    但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想打压抹杀王巨在其中的作用。

    可现在看来皇上因为濮仪之争,即便出现这样的利器,兴趣也怏怏,因此欧阳修没有再说。说了。又能给王巨带来什么?他是文官,不是创造发明的官!最怕的是皇上又要犯糊涂,来一个连升三级。那就会贻笑后人……

    并且王巨十八岁做一方知县,还要怎样?

    天空中云层越来越厚。

    “要下雨了。”赵顼抬起头看着天空。

    “什么响声?”他与赵念奴惊讶地看着西方说道。

    “大约是火药作在校样武器。”他身后太监答道。

    “这个武器很犀利,”赵顼听着响声道。此时宋朝已出现了许多火药武器,如火箭;引火球,也就是手榴弹与炸药包,小者是手榴弹,后面系铁链,旋转着用手抛射出去,大者就是炸药包,用投石机发射出去的,但因为配方不准确,燃烧作用大于爆炸作用。还有火蒺藜,虽然爆炸威力小,但在交战时,扔在前方,到处爆炸开来的铁蒺藜能有效地阻止敌人骑兵的冲刺。以及毒药烟球,用劲弩与强弓发射出去的,后置小型火药包,里装砒霜巴豆等毒物。

    这是一个进步。

    不过赵顼又想到了王巨的话,宋朝不是人少,人口数量可能是西夏的二十倍,不是钱少,一年国家收入可能是西夏的三十倍,也不是武器不先进,虽然西夏弩、夏国剑、冷锻铠甲有名气,可那不能够量产,并且宋朝能拿得出的武器更多,如床子弩。

    主要还是王巨所说的瘸腿制度。

    开始赵顼以为简单,随着王巨一些旁敲侧击,加上他的反思,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因此收回眼光,说道:“姑姑,可安好乎?”

    “有什么好的,我也想搬出皇宫。”赵念奴低声说道。

    赵顼先是默然,说老实话他也不赞成父亲的举动。

    大臣们争的名份,那就不讲了,关健是恩情。想一想张元他们背祖背宗叛逃到西夏是干什么的?无非就是为了富贵。

    不提养与育谁的恩情大吧,先帝总是将皇位传给父亲的。没有先帝,父亲能做上皇帝吗?

    天下什么样的富贵能大过一国之君?

    但赵念奴说的是本心话,那些放出去的宫女与妃子,娘家有人的还好一点,娘家没人的,放出去那就惨了。

    然而赵念奴不同,她有一个外祖父苗继宗,苗家有钱,放出去还是一件好事,最少有了自由。

    赵顼又说道:“姑姑,不可啊,父皇会不高兴的。”

    赵念奴沉默。

    赵曙再忤逆,对她们母子不坏,包括外祖父,如果自己非要出宫,赵曙必然会生气,说不定都能牵连外祖父。

    “姑姑,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顼让太监拿来几张纸,那不是后世的纸,每张纸都很大。

    发明不是文臣做的事,那么学问是不是文臣做的事!

    大戏开场。

    可能很多人已看出王巨的广告作用,但现在不叫广告,叫扬名。可究竟有多少作用,大家还真说不清楚,要知道为了扬这个名。每年都得花不少钱的,不仅那捐助的一万贯新纸。每年还会拿出许多新纸继续免费散给各个州县学学子使用。

    有人认为不值。

    竹纸不是想卖得价格高,更不是质量不好。相反,经过多次改进,竹纸质量还可以,特别是玉扣纸,经过多次改进后,洁白似雪,让许多士子都感到了欢喜。价格更是公道到了极点,完全不愁销路,这些钱是白花的。

    值不值。许多人真没想明白。但究竟值不值,马上就看到了。

    开封是宋朝的政治中心,也是这世界上最繁荣的城市。

    许多货物从全国各地而来,甚至从很多国家而来,又运向全国其他地区,甚至是外国。

    它同样也是竹纸关注的重心。

    第一批玉扣纸出来了,大多数捐助出去,这个影响不大,能捐助的地区都是落后的地区。只有少量进入了市场。抢之一空,甚至许多人前面听到风声,过来想买几大张回去,可连一个纸影子都没有看到就卖完了。

    还有一部分继续在做广告。

    文苏章三人的诗赋文章继续印上。还有王琪的那篇文章。

    毛边处继续印上墨竹。

    这就是雅气,无形中使竹纸上了一个档次。

    但这回略有所不同,卷首是文苏四人的文章诗赋。卷末又出现了文字……

    当然,它也很快到了赵顼手中。

    赵顼将竹纸打开。一直拉到卷末,说道:“姑姑。你看。”

    赵念奴便看,结果看到一大堆神文字。

    前面的能看懂,是宋朝的文字,但在文字里夹杂着许多古怪的符号。赵念奴读着,还没有想到数学题目呢,便诧异地说:“断句。”

    “就是断句。”

    赵念奴肯定是看不出来断号逗号句号问号的区别,但读到断句时,便出来了一个符号,还能不明白吗?

    “姑姑,你再想这道题。”

    一道秦九韶三角形中线面积算术题,秦九韶是南宋的著名算术家,其实在他之前,象《孙子算经》里便有一些经典的算术题目,有的难度还不浅,但公式在哪儿?

    没有了公式,就没有了规律,往往学者只能做到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数学是科学之母,数学如此,科学就更是如此。不过这个问题几年后随着王巨那本书出现,可能会彻底改变。

    那本书还早,即便初出的那两册书,内容也比较浅显。

    王巨这道题目主要就是用秦九韶三角中线面积公式来解,但比秦九韶所著的《数学九章》里面的题目更复杂,绕了七八二十四个弯子。

    反正赵念奴看完了细细一想,觉得是非人类所能算出来的题目。

    下面有答案了,并标注了如何解这道题的过程。

    但王巨又刻意没有标准符号字母与阿拉伯数字的含义,因此赵念奴看了后目瞪口呆,难道这一堆鬼画符,便能将这道题做出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问:“顼儿,你有没有看懂?”

    “我那能看懂,根本就没有学过……”赵顼苦笑了:“姑姑,这里还有。”

    然后将余下的竹纸打开,不仅有算术题,还有论语呢,赵念奴终于乐了:“这孩子在摆学问呢。”

    赵顼捏着下巴额小胡子,也笑着说:“是啊。估计这会儿不知多少士子在为这些符号好奇了。”

    “可惜他不在京城,不然也能问一问。”

    王巨显摆,让赵念奴小小欢乐了一回。

    一把大雨便从黑压压的天空落了下来,呼啸的狂风又将雨幕扯起,象是一道道飘荡不定的水晶帷幕。

    赵顼看着姑姑脸上的笑容,不过光线晦暗,这笑容便显得有些静寥,赵顼心中不由地一叹……

    随着竹纸散发出去,终于惊动了许多读书人,甚至传到了皇宫。

    这一天早朝,赵曙等到大家奏事完了,也拿出几张竹纸,让太监将它们传下去,然后说:“诸卿,这些文字你们可认识?”

    他没看明白,不过朝堂上有学问的人很多,欧阳修,韩琦,司马光,范镇,王珪,范纯仁……相信总有一个人能认识吧。(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子午山

    子午山南接耀州,北达盐州,绵延八百里,华池县便位于它的北部余脉上。生态环境也很好,八百里子午山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千峰竞绿,万岭争翠。

    好戏法就是从这座大山里变出!

    这天从子午山深处走出一群人。

    领头的人说道:“还要承蒙秦五郎好意。”

    “杨大哥,不敢,我家以后从这条道走,还要承蒙大哥多多关照。”

    “放心,有我杨老四在,保证你家的货以后少不了一根汗毛。”

    十几人来到乐蟠镇。

    杨老四便是盘居在子午山的一伙大盗,山太大了,就是没有三丁刺一,子午山也有一些盗匪,不过大多数是亦民亦匪,不为非作歹时便是山民,或者逃户,作歹时便化身为强盗。三丁刺一后,子午山横跨庆、鄜、宁、坊、耀、邠六州,涌上去更多的逃民。于是山上的情形更乱了……

    对此官府也无奈,山大林茂,情形又复杂,因此只要不做得太过份,大家就权当看不到了。

    并且宋朝还有一些古怪的制度。

    应当来说宋朝内治还不错,比如救灾赈贫,开办了一些养老院,对官员操守也重视,平时偶尔也喊一喊齐人的口号,政策上确实也偏坦于贫困百姓,做是两回事,但至少名义上喊出来了。

    但有的制度却是乱七八糟,比如害怕百姓造反起义,一有灾害,大肆将灾民充于厢军。是好心,可得要多少财政去堆?这些财政不是变出来的。而是从百姓头上敛出来的。

    再比如对待一起造反起义,要仁治嘛。因此以招安收抚为主,镇压为辅。

    于是民间便传出一句话,想做官,占山为王等招安。

    那倒未必。

    不过这种糊涂的制度,某种程度上确实缓解了国家各级层的矛盾,因此举宋一朝,各种小起义,以及叛乱情况不断,但始终形成不了规模。方腊、李顺王小波那种规模,已到了极致。

    但不代表着宋朝平静了,类似宋江之类的小股起义,或者占山为王情况却是很多的。

    其实这些人不能称为起义,只能称为山匪水匪流寇,也与赵祯时王伦那次搞笑的起义不同,尽管有的大股山匪可能比王伦多,但他们不攻城夺寨,也就是平时做一些恶。抢一点小钱,逃避国家的徭赋与兵役,甚至呆在山里面,自己还会自力更生。种植,打猎。

    不过杨老四一伙算是其中臭名昭著了。

    他也不担心,这个秦三郎找上门来。自报家门,要求打通子午山私商的道路。似乎他家生意做得很大,因此一出手便是价值好几千贯的礼物。

    将他人头割了。到官府领赏,也不及这些礼物值钱。

    今天是他的生辰,秦三郎又好心派人去庆州城请了几个有名气的行首来助兴,于是杨老四带着一群兄弟下了山。

    镇门口边上站着一人,看到秦三郎来了,他转身进镇。

    秦三郎会意,带着杨老四他们一行进了镇,但隐秘的跟在那人后面。

    “这是那家在请客?”婢女问。

    “管那么多干嘛?”秋儿说道,自己再不接生意,马上连小阁楼都要挪出来让人了。她刚说完,眼睛却直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街角一行人中的一人。

    “就在前面的馆子里,不过我不大好进去,与刘三兄弟,张虎兄弟呆在偏厅,毕竟我也偶尔去庆州城,与那些妓子们熟悉。”

    “哈哈哈,”杨老四大笑。年青有钱,能不狎妓吗?

    这个说法也正常不过了,毕竟他们是盗匪,人家是正经生意人。

    “还是做生意好啊,不象我们,”杨老四笑完后,有些发苦地说。

    “那也未必,生意没那么好做的,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你可听说了董志赵都头案?”

    “董志赵都头案?”

    杨老四一名手下凑过来,对他讲了那件案子经过。

    “赵都头这样的人宰了也就宰了,并且宰了大快人心,杨大哥,你不知道啊,闻听赵都头被杀后,董志有许多百姓张灯结彩,就象过元宵节一般。”

    秦三郎说这句话时正好路过了秋儿所在的窗户下面,也让秋儿听到了。

    赵都头的什么,她没心思管了,此时正死死捂住她身边婢女的嘴。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哪,而那个秦五郎原来是与这些人是一伙的。当然,秋儿不知道现在秦五郎不叫秦五郎,而是改成了秦三郎。药材商人也改成了私盐商人。一行人进了馆子,一名小厮过来,对几个貌美的妓子喝道:“人来了,人来了,快进去吧。”

    几个妓子放下手中的茶水,准备进馆子去。

    秋儿却问了一句:“是不是刚才那群人?”

    “是啊,好好侍候着,不会对你们薄。”那个小厮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包,里面包着许多贵重的首饰,每一个妓子都散发了一些首饰。没有发钱,但比发钱更让这些妓子喜欢。有的妓子便当场撒着娇。

    然而秋儿脑海里乱哄哄的一团,这还能进去吗?自己改了名字,这个秦五郎不知道,但一进去,准得认出来。这时她又想起了那处算命先生的话。

    “切记一条,有大难时便要立走。”

    “是杀灾,你才走,只要你一走,终于则会平安无事。”

    “走!”她心中想。

    于是站起来说:“小哥子,奴家忽然来了月事。”

    “有月事你还来,想找死啊。”

    “奴家也不清楚,它突然就来了。”

    “晦气,晦气。滚吧你。”小厮怒道。

    “是,是。”秋儿立即喊上车夫,离开龙蟠镇。

    “娘子。为什么不报官。”

    “他们大摇大摆来到龙蟠镇寻妓作乐,在龙蟠镇报官起什么作用?到庆州城报官。”

    秋儿回到庆州城立即报案。

    算命先生那一节没有说了,说了也与案子无关,事儿反而更多,再说人家是好心的,孙沔听了连连蹙眉头。派人又能将章楶喊来,让他带人去龙蟠镇抓人。

    但衙役过去了,人家玩也玩了,乐也乐了。早就回山去了。并且章楶询问之下,都得到了杨老四的姓名。这就有点麻烦了,不过审案子要紧,还有一件积案没线索呢,立即将那些妓子得到的首饰收交上来,派衙役去董志请赵母来辨认。然后回到了庆州城。

    赵母带到庆州城,一看那些首饰便大哭起来。

    现在两个案子都有眉目了。

    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还是胡谦等人做下的,因为武魁便是董志人氏。

    可能武魁带着胡谦先行潜入董志。找到一个同乡好友,先将赵都头杀死,掠走财货,然后来到庆州。诱出李员外父子。自己将胡谦抓了,那个好友秦五郎害怕之下逃入大山,投奔了杨老四一伙。

    但有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时间。

    胡谦招供的探听情报,那是王巨综合了自己前世的记忆。李三狗的回忆,以及王巨在华池县得到的消息。还有姚兕的禀报,即便孙沔手中都没有这份详细的资料。

    章楶做梦没想到王巨为了一个胡谦如此大费周折,因此这个问题绕不过去。这几人肯定是潜入到敌境探听了,不然不可能有这份情报,那么他们作案时间呢?

    以前没有新的疑点,那么所有疑点指向了胡谦,如今有的新的疑点,这个问题就不能忽视。

    还有一个可能,两个案子根本与胡谦无关,就是杨四一伙做的。可能李员外父子结仇了,某个人投奔了杨四,得到杨四的重用,于是杨四帮助他,诱出李员外,这才有了这两桩案子。

    其实赵家的案子无所谓,主要就是李家的案子,他们在城中,影响太恶劣。

    但李家大恶不及赵都头做得多,可小恶却多如牛毛,天知道得罪了那一个人?这个不大好查。

    章楶想来想去,只好想出两条办法,第一个办法将注意力转向董志,派人查武魁平时的好友,以及那些人与赵都头结仇的,这个人还懂一些医术,以求找出那个秦五郎,他是此案关健人物,找到了,两个案子一起破掉了。

    第二个办法便是派官兵进山剿匪,只要抓到杨老四,两个案子同样也就能破掉了。

    于是他去拜见孙沔,将来意说出来。

    “进山剿匪,章质夫,你知道子午山有多大吗?”孙沔怒道:“带兵马多了,必然打草惊蛇,什么人也找不到,带的兵马少了,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这个责任你能担当得起?”

    然而孙沔忽然了一点,那就是章楶在军事上的造诣。

    章楶不急不忙地说:“孙公,不用那么麻烦,此人在龙蟠镇大摇大摆地出没,龙蟠镇必然有他熟悉的眼线。而且其活动范围大约就是在华池、龙蟠与鄜州直罗三县一带的子午山。孙公派责令华池与龙蟠两县知县派人查访,再写信给程公,请求他让直罗知县配合。探听了详细的情报,三县发兵,那伙盗匪必然全部捉拿归案。再说据下官探听的消息,杨四这个人平时也作恶多端,不为这两件案子,就为黎民百姓,也要派人剿匪。”

    孙沔犹豫,章楶又说道:“如果孙公不放心,下官来督办这次剿匪事宜,否则这两件积案,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剿个匪你都担心,何必督办我严查这些积案?那是前任的失职,与我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赛跑

    王巨蹲在地上看着庄稼。

    可怜的产量哟。

    但与肥料无关,这时代想弄出化肥与农药,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对于农家肥的利用,宋朝已到了让人赞服的地步。

    粪肥都是经过发酵后才施下去的,草木灰就更不用说了,也有百姓开始种植紫云英做绿肥,顶多用苜蓿做绿肥的王巨暂时未看到。至于用豆子改善土壤,北方豆子是主粮,还用得着说?

    不但在凤川镇,就是王家寨同样如此。只是那时王巨并没有多想罢了。

    王巨站起来想了许久,还是想出产量低的原因。

    第一个是种籽,在宋朝想要改良种籽那是很困难的,能改良,但这个时间太长,再加上推广,那会更长,实际民间也在自发地改良种籽,如占城稻,自宋真宗引进来后,在宋朝已繁衍了上百个品种。

    第二个原因才是主要原因,牛!

    宋朝朝廷将牛的价位打压得很低,这是好心,却办成了坏事。眼下一头牛只有五贯钱,一头骡子十贯钱,一头牛只有五贯钱,一斤牛肉却能卖出一百文钱,一头牛能取多少牛肉,还有肝脏牛皮牛尾牛筋,然后问题就来了。

    雪上加霜地是宋朝想要“齐人”,又将牛纳入财产计等,四等与五等户纳税服徭立即不同。

    因此除了一二三等主户无奈养牛,其他户等百姓都不愿意养牛。就是养了,也莫明其妙养死了。甚至租的官牛都能“养死”,赔偿就是。能赔多少钱?只要做得巧妙,赔偿过后还能大赚特赚。所以即便百姓将牛养死。官府继续收牛租。这个恶性循环下去,宋朝便一直缺牛。

    诏令不得杀牛。但到了诏令能全部执行的时代吗?

    若那样,王安石青苗法都不会引起争议。

    没有了牛,只好用人力拉犁,产低量不得不多种地,于是更严重的恶性循环开始,大家一起广种薄收吧。

    “杜主薄,你立即回去颁发一道露布告示,自今以后,华池全境不得以牛马驴骡这些大牲畜作为财产计入等户。”

    “王知县。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这是边境小县,以安静为本,再说边境不是没牛,有牛,只是大家不愿意养牛,一旦此令执行,养牛的人多了,粮食产量便提上去了,边境屯有大量军士。一直缺少粮食,所以粮贵,粟麦价格几乎相当于中原的两到三倍,粮食产量增加。就会为朝廷带来更多的军粮。其实粮价由朝廷控制的,实际粮食运到庆州,暗中朝廷不知亏空了多少。只要粮食增产。那怕官府就在购买,也会替朝廷省下不少钱。如果朝廷追问。我将这笔账算一算,那个还会追究?”

    “倒也是。”

    “那你先回去。我继续转一转。”

    杜主薄带着衙役回去,王巨来到凤川镇南边的一座山上。

    赵大井与张偕从树林里走出来。

    “王知县,这是你要的资料。”张偕递上一叠纸头说道。

    王巨翻了翻,说道:“事情做得不错。”

    “胡大哥他们……”

    “那有那么快,不过这件事若是顺利的办妥了,他们大约就能放出来。”

    “谢过王知县。”

    “谢就不用了,但这件事你们得永远烂在肚子里,只要泄露出来,你们都是死罪。”

    “小的明白。”

    “你们先回去,大井,事情办完了,你去杭州,作坊那边办了一个私塾,你趁这两三年时间,多读一些书,想要跟在我身边,不多读书不认识大多数字,那是不行的。”

    “大郎,我知道。”

    “张偕,事情办完了你也不能回家,时间巧合,会让人产生怀疑,最好还要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若是狠心,在脸上划一道口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知道,以防万一。”

    “还有,你得想出一条合理的借口,但不必刻意宣传,那反是画蛇添足。若有能力,你在外面能找几个人,与他们略略来往,然后给他们一些暗示,让他们心中认识你的时间提前。”

    张偕这就有些不明白了。

    “就象一些骗人的和尚道士,利用幻术,当法术来骗百姓。那些幻术实际都是障眼法,为什么会障住大家眼睛,有道具,有语言,有帮手。这个语言利用得好,就能产生一种暗示手段。况且你在外面还要呆一段时间,有人追问你又有一段时间,那么让他们心中认识你的时间提前十几天又有何难?但那样,你就不在山上了。”

    “小的知道了,不过很难。”

    “试试吧,再说未必会有人追究,去吧。”

    两人飞快离开。

    王巨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眺望着远处的村庄。

    他看到有一行人带着行李向那个村庄走去,穿得有些褴褛。

    他们是返回的百姓。

    那道露布起了效果。

    随着近百姓乡勇退出,衙役也不抓丁了,陆续有一些逃户从子午山走出来。对这个露布,孙沔没有作声。主要是华池太小了,影响不大。不过一旦蕃落建成后,相信会有更多的百姓陆续返回。

    “只是西夏一旦大肆入侵,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逃离家园了。”王巨喃喃自语道。

    “要抓紧时间了。”

    王巨不会怪章楶,孙沔铁了心要查,章楶岂能不查。但章楶不是草包,两件案子串在一起,说不定章楶就能很快查出真相。

    从现在起,就要与时间赛跑了。

    必须在章楶理出头绪前,将案子定下。

    …………

    “请知县替奴家做主啊。”张偕妻子跪下哭道。

    林知县咧了咧牙,这个怎么做主?赵都头父子都被杀了。连财产也被卷之一家,案子未结呢。也不能替你平反哪。

    “刘氏,你起来。只要是冤情,早迟官府会替你家讨还公道。”章楶在边上说。

    刘氏站起来,继续哭。

    “刘氏,我问你,你家官人呢?”

    “他说他出去购买一些药材,但许久未回来,妾身很担心,也向官府报了案,知县。可找到我家官人下落?”

    “本官正在派人找呢。”林知县搪塞道。

    “会不会被赵家害了?”

    “不会,他家死了三口人,哪里有心思害你官人。”

    章楶忽然问:“你家官人什么时候失踪的?”

    “十几天前。”

    在这上面刘氏不敢撒谎,问一问周围的邻居马上就知道真相了。章楶与林知县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此,时间上就吻合了。

    章楶又问:“你家官人以前经营什么生意?”

    “药材,偶尔也有皮毛。”

    “他对药材很精通了?”

    “妾身从不过问,不知道是否精通。”

    “本官听说他有一个朋友叫武魁?”

    “明公。冤枉哪,武魁杀了人,我家官人没有杀人。”

    “案子还没有判呢,你怎么知道武魁杀了人?”

    “妾身。妾身听乡亲们说的,说他杀了人,关到了庆州大牢。”

    “本官却听说了一件事。赵家父子出事前,武魁曾经返回家乡。与你家官人见过面。”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刘氏连忙否认。

    可章楶却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有古怪。

    章楶说道:“来人哪。将她抓起来。”

    两个衙役将刘氏按住,她的四岁大的儿子吓得在边上号淘大哭,林知县有些不忍。

    “我们出来说话。”

    两人走出来,林知县道:“张母气死了,张偕下落不明,只有一个寡儿孤母……”

    “林知县,我也于心不忍,但这两桩案子总得要结,只能到判案时,我判她无罪释放,你再查一查赵都头以前的种种罪恶,一旦案子了结,你立即将赵都头以前犯下的罪行陆续判决,没有财产用田宅抵罪,抽出一部分还给她……我也是多事了,他们掳走那么多钱帛,手中怎能缺少钱呢。”

    孙沔对章楶剿匪的计划一直犹豫不决,章楶只好从另一方面入手,而且武魁恰巧就是董志人氏,因此查来查去,便查到武魁好友张偕头上。未看到张偕本人,不过乡亲们能描述一个大概的样子,再用这个样子问秋儿,对上了。

    于是章楶匆匆来到董志镇。

    林知县无言。

    谁都有慈悲心,但案子总得要结啊,况且是数条人命大案。

    刘氏继续喊冤,小孩子继续在哭,有的百姓看不下去,围在边上议论。议论有点不大好听,章楶面无表情,又喝道:“搜。”

    衙役们翻箱倒柜地搜查,只搜出一些散钱,并没有搜到章楶想要的财货。章楶皱了皱眉头,说道:“刘氏,你包庇你家官人本官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到后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查出来,能将你充入官妓,甚至营妓,到时候你这个孩儿怎么办?”

    “妾身冤枉哪。”刘氏不回答,只顾喊冤。

    章楶头痛了,这使得他又想起了胡谦几人,如果他们一直咬牙切齿不承认,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因此又说道:“诸位乡亲,请替本官传一个话,让张偕主动回来招认,本官替他做主,顶多黠字流配三年,不判他秋后问斩之罪。”

    一个老汉大着胆子问:“明公,张偕犯了什么罪?”

    “他伙同别人杀了赵家三口。”

    “你血口喷人。”刘氏道。

    “有没有血口喷人,公堂上便知。来人哪,将这个孩子也替本官抱走。”章楶喝道。

    实际他面冷心热,根本就没有将刘氏充入营妓的念头,至于张偕这个孩子,他也打算先抱回家,让自己妻子哺养起来。法不容情,但法外必须有情。

    然而为了尽快破案,他就不会说出来了。

    衙役拉着刘氏往县衙里走。

    林知县还是有些不忍心,章楶道:“林知县,你有这份心思很不错的,放心吧,这个孩子我不会虐待他,而是打算带回家。其实这案子拖得太久,害苦了许多人,包括这些衙役,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唉。”

    “快了,刘氏一抓,线索会越来越多,总有人忍不住率先招供的。”章楶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子午山剿匪记(上)

    “明公,冤枉哪。”冯母大喊道。

    又出人命了,而且这次凶杀案就是发生在华池县境内。

    听冯母将案情经过讲述,王巨说道:“仇县尉,带上几名捕快与忤作,立即随我去冯家庄。”

    冯家庄在凤川镇的最东边,已经临近子午山深处,因此离华池镇有些远。这时交通的制约便显了出来,等到王巨一行赶到冯家庄,天已经黑了下来。

    王巨带着忤作查看现场。

    宋慈是南宋人,那本《洗冤录集》王巨也没有看过。不过这时也有断案的办法。

    天气还未到凉快的时候,尸体略有些臭味,不过王巨带着头,忤作只好忍着尸臭查看。

    案子与赵都头很仿佛,都是入夜时分,歹徒潜入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冯员外夫妇杀死,然后带走了家中贵重财货。

    但与赵都头不同,王巨很快问出一个线索,冯家庄的位置有些偏,可它的前面就是一条山道,从这条山道翻过子午山,就是鄜州,所以也是私商的一条重要道路。

    山里的叫杨四的盗匪前几天曾派人来过冯家庄,究竟为何事,冯母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在密室里与儿子交谈了一会,不欢而散。

    可能是杨四做的,可能也不是。

    仇县尉将王巨拽到一边,小声说:“这件案子知县可要慎重。”

    “怎么讲?”

    “大约就是杨四做的,我听闻庆州那边赵李两家案子也有些眉目,似乎就与这个杨四有关。”

    “孙公为什么不派兵捉拿归案?”

    “王知县。你看看这山。”

    大山苍茫,林深叶茂。晚风吹来,涛声如海。

    “是有点难办。”王巨沉吟道。

    这样的大山,想找到一群盗匪,何其容易?为什么朝廷对夔峡蛮的许多丑恶行为容忍,不是他们力量强大,主要也是这个山这个林,不好剿灭。还有荆湖南路的梅山蛮,屡屡派人下山来抄掠,朝廷派兵了,几代皇帝都了派兵。也打胜了,可结果呢,比如潘夙带了无数人马,只是破了几十个寨子,无法再深入了,匆匆回来。

    “还有,据我所知,这个冯员外与山中的盗匪有所勾结,半民半匪。做了不少大逆不道的事,仅是倚靠大山,又多与私商有关,官府找不到线索。只好不了了之。”

    “这叫恶人有恶报?”王巨微笑道。

    “算是吧。”

    “似乎那个赵都头与李员外也算是恶人有恶报吧。”

    “王知县,那不同,李员外是庆州城中的大户。就是原来那个孙公性子软,也一直在查那个案子。不然无法向庆州城中各个大户交差。”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报给孙公,由孙公处理。”

    “若是孙公不派兵呢?”

    “那是最好不过。”

    “可那样。以后怎么办?”王巨未点明了说。以后还有私货,这次私货与以前私货不同,所得的资金用来买马,置办铠甲武器,改善将士伙食待遇。难不成也象其他商人那样贿赂一群盗匪?

    “王知县,你再看看这山。”

    “是有点头痛啊,让我再想一想。”王巨拈着下巴说道。

    仇县尉这才松一口气。

    但只过了两天,全二长子便匆匆从庆州城中赶回:“章推官将张偕妻子抓起来了。”

    “动作真快,质夫兄,你可为难了我。”王巨道。

    他立即离开华池镇,找到李三狗:“那个野龙咩胜呢?”

    李三狗将野龙咩胜喊来,王巨说道:“三狗叔交待你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这件事办完了,你到我身边来做我的傔客。”

    “小的还有家人。”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一个老伴,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儿子多大了?”

    “大的十七,小的十五。”

    “成家没有?”

    “还没有。”

    “也一道过来吧,替我做做杂事,抽空随子深读一些书,识几个字。”

    “还不谢过知县,”李三狗一脚踹去。

    “好来。”

    “随我到荔原堡吧。”

    …………

    “你仔细地说。”姚兕道。

    孙沔犹豫不决也确实有犹豫不决的理由,想进山剿匪很不容易的,因此姚兕必须问清楚。

    “这是我画的地图。”

    姚兕接过来观看。

    黑龙寨位于黑龙峰两山的山洼处,前面一条河流向东北奔向华池水。黑龙峰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想上山必须经过黑龙寨。后面有一条崎岖的小路,不过杨四在山顶上置了一个哨所。真正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险恶之地。

    “他们有多少人马?”

    “大约近百人。”

    姚兕更是蹙眉头,近百人足以能借助这个地形防御了。攻是能攻下来的,但这个牺牲能不能付得起?

    若是围,周边都是苍茫的森林,寨下又是陡坡,想要两边围困起来,最少得派上近千兵马。然而寨中又有一条山溪潺潺而下,只要粮食充足,坚守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难道让一千兵马呆在那个大山里围上一年半载?

    “姚将军,小的仔细看过,若是身手敏捷,派几个人带着绳索,从西边的峭壁上还是能攀登上去的,而且西峰上没有盗匪驻守,如果登上西峰,再放下绳子,便可以派几十名身手敏捷的人攀登而上,将那个哨所里的盗匪拿下,伏兵从后山上去,居高临下,就可以将这群盗匪拿下。”

    “你可打探清楚了?”

    “小的打探清楚了,也吓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被他们发觉,不过他们在黑龙寨聚集了好几年。官兵没有动静,有些马虎大意了。”

    “有些马虎大意?”姚兕咀嚼着这句话。

    想要剿灭这群盗匪。必须得快,一旦发现了,那么就难产了。

    “你先下去。”

    野龙咩胜下去。

    “王知县……”

    “不用问我,我肯定是愿意剿灭这群山匪的,不然他们以为我年轻好欺负,即便私商开始,说不定也要出事情。况且明为诸商私商,实际等于是我们也参与了,难道我们要向山匪交保护费?”

    “保护费?”姚兕不由大笑。

    “而且我随恩师学习两年多时间。整个云岩县也未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不立威不行哪。正好,姚巡检你在练兵,也是一次实战练兵的机会。”

    有这三条理由,足以能出兵了。

    其实就是没有胡谦的案子,王巨也打算用某群山匪立威。

    并且也有了一些基础,前段时间王巨与姚兕仔细地商议过如何练兵。

    一是继续依照以前的宋朝方法练兵,二是王巨提出的一些新想法。

    比如不断地拉练,野外战是谓必然,即便保卫战。同样也需要野战,派兵出去反击,不然一味被动挨打,早晚砦堡必被攻破。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张巡许远雎阳保卫战。如果不是一支孤军守卫着雎阳,这两人会名垂不朽。

    还有伏击战,更是野战。

    最最重要的便是一支强大的斥候队伍。这个不由章楶提醒。王巨也早想到了。章楶还没将斥候发挥到极致,发挥到极致的是蒙古军队。

    因此姚兕拣选了一百几十名兵士。刻意用来培养作为斥候队伍的,要求十分严格。不仅身手敏捷,人还得要精灵,武艺不能弱,视力也要好。

    这些拉练就包括一部分斥候练习爬山游泳埋伏隐藏。

    正好到了检验的时候。

    “那就剿!”姚兕拍着桌子说道。

    “这段时间兵练得如何?”

    与以前练兵不同,这一回可是真正的练兵。

    “这段时间还行,不过我还是担心哪,现在几乎每隔一天便能食肉,大家士气旺盛,但习以为常了,这股士气也就下去了。如果王知县的后续计划跟不上,那时有点不大好办。”

    军中有军法,但现在是超负荷训练,如果将士一起不乐意,难道执行军法?

    “放心吧,这个会很快的。”

    “对了,那些铠甲呢?”

    “也应当快了吧,”王巨迟疑地说。这个必须由朝廷同意,并且担负主要费用,不然当真将华池数营将士一起养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朝廷没有音信下来,难道因为濮仪之争开始,中书几个大佬真一点做事的心事也没有了?

    王巨想了好一会,灵光一现,说道:“不过这次剿匪说不定有所收获。”

    “对啊,相信这群兔崽子到时候会很高兴。”姚兕大喜道。

    王巨心里面却在说:相信孙沔到时候说不定也高兴,自己没有权利问韩琦与欧阳修的,但孙沔行。

    说走就走,很快队伍集合,“拉练”再次开始。荔原堡三营兵马,平戎镇两营兵马,浩浩荡荡向凤川镇出发。

    这段时间华池县宋军经常拉练,大家并不奇怪。

    王巨骑在马上说道:“姚巡检,不错,比我初来华池县看上去好多了。”

    “王知县,若能保持下去,不用多,一年我便能将他们练成一支铁军。”

    “禁军看上去还是弱了一点。”

    “无妨,还有蕃落与保捷,况且王知县打算组织一支更庞大的蕃落,若是能将那些强人一起训练出来,那就更好了。”

    王巨摇了摇头。

    新蕃落可以打一打触边球,但对所有强人壮马动手,可能就会引起朝廷反弹了,不是忌惮他,而是忌惮华池出现一支无法压制的蕃人大军。但他的意思与姚兕不同,朝廷主要军队还是禁军,禁军不强大起来,宋朝还是一个弱宋!

    拉练的行军速度很快,是他的好朋友章质夫逼的,王巨骑在马上一想到此事,便有些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子午山剿匪记(中)

    一行人迅速在山林里奔跑着。

    “王知县,你速度真快啊。”姚兕赞佩道。

    “小时候我随二叔时常打猎,走山道,入山林我也比较熟悉。”王巨淡淡说道。

    “姚巡检,不要小看了我们家大郎,当年那个刀盗……”

    “二长子,不要说了。”王巨喝止。

    下位者有下位者的心态,上位者有上位者的心态。立威只是一个手段,恩威并用才是王道,恩为主,威为辅,仁为主,法为辅。所以王巨在军营里并没有翻官兵以前的旧账,但一再申明,不得扰民,不得侵犯百姓的财产,树立王军形象。至于各营军将,王巨也没有查军营的吃空饷,尽管他一眼就看到了几乎所有八营官兵都有吃空饷的情况。但这一点不计较,却再三申明不得克扣下面普通士兵的兵饷补贴,否则严惩不怠。因此黑蜂盗与围林寨官兵那段恩怨,他一次也不提。

    说得俗一点,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再说他干掉的是那个都头,即便现在成长了,论身手,在战场上也不会是姚兕的对手。

    西北二姚啊,那可是名留史册的悍将。

    自己那点战绩不能拿出来显摆。

    一行人来到那个峭壁下。

    峭壁上稀疏地在山岩中长出一些松树,因为缺水少土,这些松树形状长得极其古怪,还有一些藤萝悬挂下来,不过藤萝十分纤细,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大家还看到有一些野枸杞子。在月色里枸杞子星星点点,象是一块块碎宝石镶嵌在崖壁上。

    峭壁也不高。只有三十几丈,不过姚兕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咩胜,这就是你说的能攀登的地方?”

    太陡峭了。

    抬头望上去,都感到眩晕。

    “巡检,你再看,如果带一些挠钩,不但可以借助一些凸起的山岩,也能借助一些古松登上去。”

    姚兕只好看着他的下属。

    “姚将军,属下以前就是采药为生,这个我能爬上去。”秦海说道。

    王巨在边上微笑不语。

    主要现在缺少了一些相关的器材。缺少了训练,在后世登山者眼中,这段峭壁并不足以为奇。

    当然,它却是姚兕的弱项。

    姚兕继续说:“不是在白天里攀登,而是在夜间。”

    “夜间我也能行。”

    不但秦海,还有四五名斥候也表示能攀登上去。

    王巨拍拍手说道:“姚巡检,不用担心,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说着让全二长子从背囊里掏出一些物事,也就是安全带。这样即便失手。也不会摔到悬崖下。

    “秦海,你们过来先试一试。”

    五人系上安全带与带着抓钩的绳子,爬了上去。

    中间几次险象环生,但居然一次没有失手。全部爬上了崖顶,只是花了很长时间。

    “这群兔崽子,”姚兕笑骂。心中却是很得意,这就是他训练出来的手下。

    几人又爬了下来。

    王巨拍了拍他们肩膀。说道:“你们做得很不错,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景德元年几十万辽军南下入侵我大宋。数万前行军兵向保州,这支军队路过一片密林边上时,忽然密林里乱箭齐发。辽军愤怒地追进密林,可树林太密,他们只好下马追击。没有马的优势,又进入了密林,结果被射死的人更多。仅是一会功夫,便被射死了数百人,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辽军只好窝囊地上马逃出密林。大家猜一猜,我朝派出多少伏兵?”

    一行人都在瞎猜,有人说几千人,有人说几百人。

    “错,只有十人,杨延昭手下的斥候孙密带着十名斥候完成的壮举。”

    “十人哪?”姚兕也傻眼了。

    “秦海,你们都是姚巡检挑出来的斥候,我与姚巡检以前就商议过,西夏屡屡入侵,主要就是我朝官兵羸弱,我与姚巡检权利有限,庆州其他地区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不过华池县几营官兵我们打算练成铁军。不仅是练,本官与姚巡检以后还会给你们更大的惊喜。但你们斥候将是这支铁军中的王牌!”

    这行人神情立即激奋起来。

    “我们回去吧。”

    能爬上去,计划就可以执行。

    炎热的一天又过去,夜色降临。

    王巨坐在帐蓬里,静静地看着沙漏。

    苦逼的年代,连一个时间都不能准确掌握。沙漏虽然比水漏简便,也能带出来,但时间往往一天能误差半个小时,要命的是不知道这个误差是早了,还是迟了。更要命的秋天还没有到,白天天气更长,黑得晚,亮得早。夜晚时间下降,给行动带来了不方便。

    二更时分到了,王巨说道:“将秦海他们喊来。”

    从一百多名斥候中刻意挑出来了四十人,虽然秦海他们打头阵,先行上去,系起绳子,绳子上又打着结,以便后面的兵士攀登,不过那峭壁太陡了,还得挑选出身手更灵活的人。

    他们先行出发,登上崖顶,这个时间不能晚,否则后面的时间抢不过来,也不能早,以免那群盗匪发现。

    “到了你们亮剑的时候。”

    “喏。”四十人齐声回答。

    “去吧,记住,一定要小心。”

    “喏。”

    四十名斥候悄无声息地离开军营。

    “其实这个主意真不错啊,”姚兕说道。

    “巡检何来此言?”

    “定川砦之败,固然有很多原因,但许多将士未上过战场,大家又不熟悉,更没有经过战斗配合,这才大败。”

    那一战是宋朝的痛,牺牲了无数的宋兵。那一战也是二姚的痛。他们的父亲姚姚宝也就在那一战中牺牲了。但那一战不仅是将士,主要还是主帅葛怀敏的责任。

    王巨微微一笑。

    虽然将士不强不是定川砦失败主要原因。但也很关健,比如蔡挺在大顺城之战创下一个奇迹。李谅祚十万兵马,生生一个堡砦都没有攻下。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乘胜追击。否则那一战,李谅祚会输得很惨。

    然而王巨忽然想到一件事。

    几十年后金人南下,折家将,姚家将,种将家,名将尽出,但最后一败再败。

    岳飞、韩世忠、吴阶等名将固然武功卓越。但那时金人兵锋已衰,还有许多是中原的伪军,这两条情况也是要注意的。

    “若是这样考虑,未来女真人军队会有多强?蒙古军队会有多强?”

    “任重而道远哪。”

    二更半就到了。

    这也是王巨与姚兕刻意选择的时间。早了,怕惊动百姓与山里的盗匪。迟了就来不及。

    几十里山道,若是白天从驻营走,得走一个半时辰才能到黑蜂寨,但夜晚行军,连一个火把都不敢打。只能借助一点月色,那么最少得要两个时辰。那时天还未亮,不过很快了,再晚则来不及了。

    迅速将三军召集。

    以前训练时。也练过夜行军。

    大伙都没有在意。

    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姚兕这才说出目标:“我们这一行要进山剿匪。”

    “这时候剿匪?”下面不免传出一些争议。

    “剿匪所得一半上交,一半分给你们。”姚兕说道。

    只一句。争议声平息。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继续。

    山中的盗匪不仅是杨四一伙。还有好几伙,有的作恶多。有的作恶少,还有的是山民,聚集起来就是盗匪,散后便是百姓,难以区分。这个以后也会派斥候部队进山打探,剿匪次要,实战练兵才是最终目的。

    姚兕又说道:“这一行我们剿匪的对象乃是山中恶匪杨四,但他们可能与一些私商有往来,为了避免事情扩大,除了留下几个活口拷问外,余下的一律击毙。”

    能说是一条理由,王巨说了,姚兕也相信了。

    王巨也是无奈啊,不然怎么救出胡谦?

    姚兕开始择出兵马,留下几百老弱病残的兵士看守军营,余下的一千五百名官兵全部带出来。

    马匹留在军营了,全部下马,轻装前进。

    秦海五十人又来到峭壁下。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海五人开始攀登。因为要带绳子,还要系上绳子,这次攀登的速度比较慢。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登上峰顶,秦海从怀中掏出一面旗子,探出身体,向崖壁下摇了摇旗帜。几十人顺着绳子陆续爬上去。

    月亮西垂,繁星点点,涛声阵阵。

    几十人站在峰顶看着远处,远处很安静,晕黄的月色洒在崇山群岭间,让千山万壑呈现出一幅幅瑰丽的风景。

    “还好,没有误事。”秦海说道。

    说完后,带着大伙爬上峰顶处的几十株松树上潜伏起来,继续看着周围。

    往东去便是一道小山梁,过了山梁便是峰顶上的哨所,里面有一些山匪,多少不得而知了,但那群山匪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秦海又将视线转向山下,山洼处便是那个山寨,但不能小视了这群山匪,他们不但选择在这处险要的所在构建山寨,并且将山寨前面的树木一起砍伐,做了寨墙与房屋。这样一来,寨前便光秃秃一片,即便官兵来了,无处藏身,那么他们就可以居高临下反击了。他们又在那道小河畔种了一些蔬菜与庄稼,这个不管的,秦海继续看着山寨里面。

    山寨里很安静,不过寨墙上面还有三五个盗匪在巡逻。

    应当东边那个哨所也会有人巡逻,不过东峰稍高,又是在夜间,秦海看不清楚。

    看了好一会儿,秦海眼光收回,盯着崖下。

    不久,崖下闪起三次微弱的光亮,那是火舌的亮光。光亮弱,不在这个峰顶是看不到的。

    秦海瞅了瞅远处,依然看不到宋军的影子,林子太密了,不过他下了树,能看到崖壁下有几十个人影在晃动,于是低声说道:“大军来了。”

    行动开始!

    五十人向那个哨所扑去。(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子午山剿匪记(下)

    “停。”王巨打了一下手势说。

    三百兵士全部停下。

    王巨扫视了众人,大家神情或平静或激动,却没有担心。

    主要对手太弱,不满百人,所以大家都不害怕。这种感觉肯定是错误的,如果比拼人数就能胜利的话,中原百姓都不会再三受到游牧民族戗害了。古今往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要太多,但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王巨又抬头看着峰顶。

    能不能以最少伤亡将这群山匪拿下,主要就看秦海他们表现了。

    这一战并不算什么,先是野龙咩胜进山打听了许久,然后张偕与赵大井直接打入到了山匪的内部。

    几乎所有地形人员构成,了如指掌,只不过假借野龙咩胜的嘴巴说出来罢了。

    接下来的剿匪,才是真正训练斥候的时间。以战练兵!

    山匪就是地形难缠一点,危害并不大,到了真正战场,在这片苍茫的大山里,斥候必须找到敌人主力,判断敌人去向,那才叫真正的困难。

    因此王巨对斥候比姚兕还要重视。

    如果不是孙沔突然来了,他都打算将华池数营重组,置出一营踏白军。

    踏白不叫踏白,这时发音为踏波踏薄,薄的意思是草木丛生,交织,不可进入。因为草木茂密,敌人容易埋伏,所以踏白一词联在一起便是查察敌人埋伏之意。

    所以唐朝才叫斥候军队为踏白军。

    宋朝消失了,直到岳飞才正式重设了一支强大的踏白军。

    现在没有置营或单独置队,但训练基本渐渐向真正踏白军靠拢。

    山顶上五十人在奔跑。靴子踩在山石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不过晨风渐起,涛声大。将这个脚步声很好地掩饰起来。

    渐渐来到那个哨所,几十人停下。

    秦海看了看天际,天际处启明星开始升起,不过天光还未亮,正是黎明最后一丝黑暗的时刻。

    “小声。”

    几十蹑手蹑脚地靠近哨所,哨所北面有两个山匪在巡逻,不过明显在敷衍了事,不能称为巡逻,而是站在哪里。靠着墙壁看着北面的山下打着盹。

    “好机会。”秦海心里说道,然后打了一个手势。

    几十人迅速扑上去,两人惊醒,不过秦海他们数人已扑到他们面前了,手起刀落,还没有喊出声,便被乱刀砍死。另外一群人推开了扉门,闯了进去。

    有人同样惊醒了,不过秦海他们速度很快。迅速一个个击毙。虽然传出惨叫声,但这个哨所轻松地拿下。

    “上火把。”

    一人点起火把,扔向山下。

    “上。”王巨喝道。

    哨所的惨叫也惊动了山寨里的山匪。

    “哨所有情况!”杨四立即穿起衣服,带着一部分山匪向山上冲去。

    不过他们反应终是迟了。王巨带着几百名官兵已来到峰顶。他看了一眼山下,又看了看哨所,哨所很简陋。不过哨所的北面堆满了好几百块石头。

    将士们看着这些石头,都有些冷汗涔涔。

    不能小视这近百号山匪。若不是提前将哨所拿下,就是这些石头也让大家好好喝上一壶。

    “准备迎战。”王巨说道。

    此次行军。总共兵分四路,一路是秦海他们先行出发,还有一路候在那个峭壁下,这个绳子收起来也很麻烦的,时间也来不及,因此分了一些兵力过来,若是有逃漏的山匪顺着绳子而下,正好做箭靶子。

    余下两路是主力军队,一路由姚兕从正面包围,或发起进攻,一路就是由王巨率领,先行登上山顶,将这个要地拿下。倒不是王巨抢功,南面的任务更重,除了寨墙前那块空旷地外,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山林,容易让山匪冲进山林,从而逃出生天。这需要很强的调度能力,才能完成。

    杨四带着四十多人,渐渐临近峰顶。

    王巨冷漠地看着他们,眼看只有三四十步,杨四已经举起弓箭,准备抢先发起射击,王巨才喝道:“射。”

    几百支箭飞腾而出。

    仅是一拨箭,山匪便倒下一大半。余下的人见势不妙,大喊道:“官兵强大,快逃。”

    一起调转头,向山下逃去。

    王巨很不满意地问道:“为什么不瞄准后再放箭?”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峰顶就那么大,虽然宋军上来的人数多,但不能站在阵型放箭,山上树木多,有的山匪机灵,躲地树后面,没有被射到。

    不过确实大伙缺少了实战经验,这才让上山的山匪逃出了十几人。但被射毙的山匪,有的被射成刺猬,有的只挨了一箭。

    “全部砍死,等天明。”

    几百官兵向山下冲了冲,没有冲太远,仅是将一些伤者杀死后又退了回来。

    杨四也侥幸逃出生天,匆匆忙忙地逃到山寨里,喝道:“准备逃。”

    “不好,山下也有官兵。”一名山匪进来禀报。

    姚兕也听到山上战斗声了,一声令下,一千余名官兵一起点燃火把,密密麻麻地将山寨的去路堵住。

    “冲出去。”杨四惊慌失措地喊道,连山寨里的财货也不要了,带着余下山匪向外冲。

    姚兕爬上一棵大树,站在树桠上,未用旗帜指挥,天还未亮,旗帜大家看不见,于是他手持着一个大火把做旗帜指挥着。

    一支支箭不停地从树林里往外飞着。

    只是一会儿,杨四又大叫:“后撤。”

    这不是突围,而是送死的。

    诸山匪退回山寨,杨四连连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秦三郎呢?”

    “没人看到他们,大约刚才突围时被乱箭射死了。”一名山匪说。

    “为什么官兵进山?”

    “可能是冯家报了案。”

    “冯家。我们冲出去,要将这个冯家杀得鸡犬不留。这些个狗官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山寨里乱成一团。天边终于露出朝霞,王巨说道:“时候差不多了。秦海,你继续带着五十人留守在这里,记住,不得让一人逃出去。”

    “喏。”

    王巨带着余下官兵徐徐向山寨压来。

    山寨里看到官兵居高临下而来,更是混乱。

    杨四道:“将那些女子推出来。”

    山匪推出十几名妇女,都是杨四他们掳来的良家女子,不过关在山上,折磨得不成人样。

    “用她们做盾牌,挡在前面。”

    “怎么办?”周指使问道。

    如果没有王巨在。姚兕可能会不管,不过他也摸不清王巨的想法,想了想说道:“变阵。”

    看到宋军没有放箭了,杨四哈哈大笑:“来啊,有种放箭啊。”

    林中没有人作声。

    杨四带着手下用刀架在这些妇女的脖子上,向山下冲去。

    他想错了,如果寨中有五六十名妇女,每人都能有一名妇女做人质,然后散开冲下山。姚兕可能有些头痛。但只有十几名妇女做人质,姚兕根本就不惧。

    随着他们架住妇女向山下冲,林中开始变阵,人影不停地晃动着。二十几名歹徒放了进去。姚兕狠狠地将火把往下一挥,箭再次飞射起来,同时林中的伏兵冲向那二十几名山匪。

    兵力太多了。在这里宋军共有一千多人,哪里想逃走?

    有的兵士从树上跳下。有的兵士从林间冲出。

    仅有一名妇人被一名疯狂的山匪杀死,余下的迅速被击毙。或者投降。包括杨四也被二十名宋兵围上来,尽管他武艺出众,砍伤了数名宋兵,最后还是被乱刃活活砍死。

    “杀,一个不留。”姚兕道。

    投降也不行,全部杀死。倾刻间只有三十几名山匪侥幸逃回山寨,余下的全部被杀了。

    “谢都头,你带着十名弟兄到后方将这些妇人安置起来。”

    “喏。”

    姚兕继续调动着兵马,没有攻寨,而是继续将山寨前面层层围住。

    王巨已带着兵马来到山寨后面。

    “准备撞木。”王巨传下第一道命令。

    几十名宋军抽出身后的斧头,挑了几棵粗杉砍了起来。

    一会几棵撞木砍好。

    “盾牌保护,弓箭手腾后分成三排保护,用撞木撞栅栏。”王巨传令道。

    山寨前面难以攻克,地形太险了,可是后面没有了地形之利,而且寨墙很矮小,才勉强一人高,并且大半是栅栏。

    近百名宋军抬着撞木向那些栅栏冲去,每一个士兵身边都配着一个盾牌手保护着。余下的宋军弯弓搭箭,向寨墙后放射。

    寨墙后面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弓箭太密集了,几百官兵在放箭,又分成了三排,一支支箭矢几乎不停息地向寨墙压过去。

    几根粗大的撞木向栅栏狠狠地撞击着,不足一刻钟,一处薄弱的栅栏撞开了一道缺口。

    “冲进去。”

    宋军从缺口杀了进去,这些山匪更没有了战斗勇气,有的从墙上跳下去,向山上逃去,有的伏首投降。

    姚兕那边也开始下命令,派出两都将士进寨支援,余下的依然不动,将山下围得水泄不通。更深一层意思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但王巨第一条理由也足够了,一旦活口多了,押到庆州,孙沔盘问起来,事情说不定会闹大,也会影响到未来的私商,那不是私商,而是一件件强军的武器铠甲。而且别的山匪也许有情可愿,唯独这群山匪没有一个可以饶过的,作恶太多了。

    王巨瞟了一眼十几名俘虏,又看着那十几名逃向山顶的山匪,说道:“留下五队兵马看守,清点寨中财货,余下的上山继续清剿,不过各位要小心,这十几人宁死不投降,都是亡命之徒。”

    说得有理,不过大家嘻嘻哈哈,再是亡命之徒,可架不住人多啊,这么多将士连十几个歹徒都对付不了,那敢情是白活了。

    其实大局已定。

    但王巨眼睛却古怪地盯向一处,他看到山寨里面居然有一个小道观,道观两边挂着一副楹联:苍天无道为有道,万物有情是无情。

    又有一个横批:三清在上。(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三清在上

    王巨推开观门,里面很简陋,一间小观堂,供着三清塑像。

    这本来也很正常,现在无神论没有市场,包括王巨也未必相信无神论,不过何谓神仙,王巨想法与其他人是两样的。

    因此百姓多有信仰。

    其实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许多人生活贫困,有了信仰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心与寄托,特别是佛道两教,崇恶扬善,某些方面多少起着教化百姓的作用。最少他们比南方许多山区的邪神黑巫强,那些黑巫术与蛊术不提了,有的地区杀人祭鬼,或杀小孩子来养鬼,宋朝许多官员屡教不改。

    但恰恰相反的是,百姓也许很信老释,然而老释门徒们未必相信,反而披着老释的皮,为恶多端。

    史书上也许找不到他们多少印记,可不能小视他们的力量,比如丁谓的老师一代大儒王禹偁因为反对佛教,便被佛教徒们整惨了。还有王则、方腊,这两个主是“黑道的”,宋徽宗时那些神仙是“白道的”。

    从传统去分析,那是赵佶信神仙,神仙们下凡了,宋真宗也信神仙,不过朝中有王旦坐镇,内宫有刘娥把持,所以邪神才不得入侵。赵佶内宫一无人把持,外又是蔡京,于是乌七八糟的一起来了。

    方腊更是生辰纲才得势的。

    宋朝对得起王则,不过轮戍的士兵都是苦哈哈的兵士,加上将士克扣贪墨,下层士兵心中不平衡,这才给王则反叛土壤。

    不过剖开这些刻板的分析。说明有许多大师看到了信徒的力量,并且打起不好的心思。

    这个心思未必是造反。多是骗财骗色,骗富贵。而且胆贼大。

    他走了出来,又想到了那个“秋风吹三秦”,于是将那对楹联扯下,说道:“二长子,将他们烧了。”

    全二长子烧楹联,王巨来到那十几名被捆绑的山匪面前,审问开始。想要瞒天过海,只有这个时间。

    王巨随便点了一个人,让他走出来问:“寨中那个道观是谁修建的?什么时候修建的?”

    那名山匪小心地答道:“禀报明公。大前年建的,是寨主杨四一个好友黄龙道长主持建的,这个山寨也是他建议修的。”

    “那个黄龙道长呢?”

    “修建好山寨,他便走了。”

    “有没有回来过?”王巨心中在说,这么重要的一条情报,张偕居然没有反馈。

    为什么要全部杀掉?正是不能留下人证,不然如何能瞒天过海?所以王巨那天与张偕碰面后,让张偕担着一些风险留下,官府进驻凤川镇后拉练。由张偕建议杨四将寨中的手下全部收回来,以免惊动凤川镇的官兵,直到昨天晚上秦海他们出发时,张偕才与赵大井悄悄逃出寨子。

    然而一个黄龙道长逍遥法外。如何了得?

    所以王巨第一个便问这个问题。

    “回来过,次数少。”

    “今年有没有回来过?”

    “三个月前来过一次。”

    “三个月前?”王巨想了一想,那时胡谦他们已经动手了。这是一个麻烦。

    “呆了多久?”

    “仅一个晚上。他便离开了。”

    “他人在何处?”

    “小的不清楚。”

    王巨又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不清楚。有清楚的,都被官兵干掉了。

    希望他时间逗留得短。对今年山寨中的情况不大了解吧。不过王巨还是有点担心,说道:“子深兄,写一道露布,全境捉拿这个黄龙道长。”

    王巨在审,葛少华在做记录,不过是有选择的记录。

    “本官问你,为什么你们要杀害赵都头一家三口,又杀害了李员外父子,还有冯员外。”

    “冯员外是大当家带人做的,赵都头李员外不是。”

    “还敢狡辨,陆平,将他杀了。”

    陆平手起刀落,将此人砍首。

    王巨又叫出一名山匪,那名山匪吓得直哆嗦,道:“是,是大当家带人做的,还做了龙蟠镇何员外。”

    “还有何员外,为什么要做掉何员外与冯员外。”

    “冯员外以前与大当家有很密切的关系,他靠着大当家赚了不少钱,也做下不少恶事。大当家便派人上门向他借一些钱,冯员外不乐意,于是大当家亲自带着人马潜入他家,将他做掉。”

    “冯员外做了什么恶事?”

    那名山匪一五一十的招供。

    葛少华将招供记录,王巨又问:“为什么要做掉何员外?”

    “这个人与大当家倒没什么来往,只是因为私货略打过几次交道,不过此人在乡里做了许多恶事,大当家替天行道……”

    “不要再说了。”其实王巨心中很清楚,冯员外是张偕与野龙咩胜挑出来的,死有余辜的一个坏蛋,另外还挑了一个蕃人,然而杨四听到是蕃人,怂了,将目标换成了何员外。不过这个大户同样也是死有余辜的人,而且家中很有钱,这才成了杨四挑选的对象。不过那属于龙蟠县管辖,案子未发到华池县这边,除了王巨,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没有太在意。

    “那为什么要杀赵都头?”

    “替天行道。”

    “陆平,将他砍了。”

    又一人被砍了头,远处正在清扫寨中财货的官兵同样直哆嗦,这个小知县果然是一个狠主哪。

    连续砍了三四个山匪,王巨才不耐烦地说道:“本官倒是听闻一条,庆州李员外生性残忍,曾经有一个百姓家中老母重病来求药,药费不够,便向李员外家的管事乞求,可那管事偏偏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导致那人老母重病。于是化名秦五郎投入山寨,得到杨四重用。”

    “明公。那个秦五郎叫秦三郎,是邠州人氏。似乎杀冯员外……”

    “还敢撒谎,砍了。”

    那山匪还未说完,又被砍了。

    王巨又叫出另一名山匪,那还用考虑吗,顺着王巨编吧。

    一会儿审问出来,正是这个秦五郎得到了杨四重用,所以杨四想替秦五郎报仇。不过李员外在庆州城中,杨四他们不敢进城。于是杨四忍痛拿出一些钱,让秦五郎将李员外诓出城外。然后下手,将李员外击毙。整与胡谦一点关系都沾不到边了。

    “带我找那个秦五郎的尸体。”

    那人也不知道张偕二人逃跑了,但刚才寨中未看到,以为他们也被官兵杀了,便带着王巨找。

    到处都是被击毙的山匪尸体,王巨忍着恶心辨认,心里想,最好那人不要在逃跑的那群人中。找了一会,在林间终于看到一具尸体。

    “他不是秦五……”那名山匪还没有说完。王巨手起剑落,又将他砍了,并且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姚兕啼笑皆非,俺在努力学文。这个小知县倒好,却在努力学武。

    王巨割了尸体的人头,提回山寨。

    这便是最大的戏法。

    秦五郎是两个大案的关健人物。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王巨再三叮嘱张偕与赵大井留心山寨有没有象他的人。

    不用完全相像。略有些相像就行了。

    还真有一个。

    虽有不小的区别,不过这是人头。血也流了,脸上也划破了,哪里能辨认得清楚。略有点象,就可以变出来戏法了。

    王巨提着人头,问余下的俘虏:“这就是秦五郎?”

    不是也是啊。

    王巨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点财货。

    杨四洗掠了冯何两家贵重财货,加上原来山上还有许多财货,包括张偕送的厚礼,价值不菲,几十名官兵一起欢呼起来。虽然有一半必须要上交的,可余下的一半将会均摊。

    山上的余寇也击杀完了,姚兕带着兵马上山,将寨中财货装箱。

    看着这些箱子,一千多名官兵再次欢呼。

    宋朝官兵收入不能以发多少铜钱计算,还有布匹、米粮、草炭,蔡襄、张方平与陈舜俞曾统计过,一年朝廷给一名禁兵钱帛衣粮合计是五十贯左右,厢兵是三十到三十七贯。韩琦与范仲淹则是说七十多贯,那是庆历战争,大量禁军调到陕西,朝廷要给一些补贴,所以更多。一百多万禁兵厢兵得要多少钱?这仅是薪水,还有器甲,以及马费。所以仅是军费一项,平均宋朝一年就得要花费近七千万贯!

    但摊派到禁军个人头上呢?

    五十贯在开国初那是不少钱,那时一斗米在京城只有三十文,能买到近两百石大米。但宋朝也闹物价上涨,现在一斗米是七十多文。一个物价上涨,生生将禁军的收入缩水了一半多。并且禁兵家属多在京城,是物价最昂贵的所在。而这一战,要么就是下等禁兵,要么就是保捷军与蕃军,收入更可怜。

    此次来剿匪的兵士很多,只分一半,一人不过能分到四五贯钱,那也不错了,几乎相当于他们一个半月的兵饷。

    姚兕笑咪咪地走过来。

    想要练成一支铁军,光靠军纪与训练还是不行的,必须得让他们增加收入,这才能产生真正的士气,这个士气才是铁军的保障。

    “王知县,问好案子没有?”

    “问好了,子深兄,你再读一遍。”

    葛少华将这些人的供状重新读了一遍,王巨问:“你们招供是否属实?”

    “属实,属实。”八人连忙说道。

    “此人可是秦五郎?”王巨提着人头问。

    “是。”

    “那么就画押吧。”

    几个上来按下手印。

    王巨等他们按完了手印,突然说道:“三清在上,除恶务尽,将他们砍了。”

    要的就是这份口供。

    王巨又说道:“一把火将这个罪恶之地烧掉吧,我们回去。”

    三军押着货物,返回凤川镇,又将这些人头悬挂在凤川镇的城门口。

    这不仅是战功,也是立威。

    镇上的百姓开始莫明其妙,但听说是杨四一伙盗匪,全部高兴地跳跃起来。杨四要替天行道,但他自己首先就是一个大坏蛋,凤川镇百姓同样恨死了。

    王巨让一部分兵士押着余下的一半财货赶向庆州,但他率先骑马奔向庆州城。

    孙沔闻听后大吃一惊,脸上表情更是五味杂陈。

    章楶前面不久刚刚说过要派人进山剿匪,但自己说山大林深不易剿,一直没有同意。

    话音还没有落呢,王巨便带着华池县的官兵一夜之间便将这群惯匪给剿了,干净利索得象割麦子一般。

    这不是打脸吗?

    孙沔一颗又老又色又贪的心绫乱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玩于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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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巨走了进去。

    孙沔坐在桌前看公文,再坏的人也有好的一面,孙沔同样如此,长于吏事,政务经验充足。如果真的又贪又色又不会做事,欧阳修也不敢推荐了。他身后站着两个二十几岁的俏丽女子,一个红裙鹅蛋脸,一个绿衣圆脸,长得十分美丽,各自手拿着一把大团扇,替孙沔扇着风。

    这个就不要计较了。

    “见过孙公。”

    “说说剿匪的经过。”

    王巨说了一遍:“这是我与种兕共同审问的那几个山匪的供状。”

    在这里王巨又耍了一个滑头,不过最后能算他与姚兕“共同审问”,那么这份供状便能可信。

    孙沔打开看,看后道:“那个秦五郎是谁?”

    “孙公,这群山匪反抗激烈,第一次明明看到山峰上我带着数百名官兵,居然敢准备放箭反击,第二次又用良家妇女做人质往外强行冲,第三次寨破了,还不投降。大多数逃向山林,试图逃出去。下官也没想到还有案中案,因此几乎都格杀了。只抓了十余名山匪,他们都是小罗喽,不知道秦五郎的究竟来历,也不知道那个黄龙道长的来历,下官已派人发下海捕露布捉拿。”

    “那几个小罗喽呢?”

    “这群山匪作恶多端,仅是供出来的前后就杀害了几十名山民逃户以及无辜的百姓,掳走了四十多名妇人,多活活凌侮致死,只有十几名妇人侥幸残活下来。下官又在他们身上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一怒之下将他们砍首示众。对了,孙公,他们要替天行道,掳走了数家为富不仁的财货,一部分被挥霍了,还有一部分财货在山寨里,下官让人装箱,不日押到庆州。这里是财货的清单。”

    王巨递上一份清单。

    分了一半,还有一半,就这一半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果换范仲淹在,可能先将财货全部退还给各家。然后看各家情节轻重酌情处理,轻的劝戒,重的先退再惩罚。

    换程勘。这几家都是作恶多端的不良大户,连山匪都看不下去了。那么还用退吗,正好用来建设延州军政。

    但换孙沔。那就不好说了。天知道最后这笔财货到了谁的腰包。

    章楶要剿匪,王巨是不知道的。

    不过知道孙沔必然收了李家一些好处,但那个好处能有这个好处多吗?

    孙沔高兴了,就能替自己办一些事了。

    “韩琦与欧阳修在宫中说自己将程勘玩于股掌之上,那是不对的,那仅是交易,互惠互利的交易。这才是玩于股掌之上……”王巨心中冷笑道。

    “孙公,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那个秦五郎的人头,孙公可以将那茵儿喊来辨认。”

    “不错,随老夫去公堂。”

    两人来到庆州州衙,孙沔先将改名叫秋儿的茵儿喊来认。

    如果一个大活人站在茵儿面前,茵儿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这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差一点将茵儿吓晕倒过去,哪里敢细认,看了一眼,有点像,说道:“孙公,就是他。”

    然后趴下呕吐了。

    孙沔又说道:“将那刘氏传上来。”

    张偕的妻子刘氏带到公堂,孙沔让她看着人头:“刘氏,此人是不是你夫君?”

    刘氏先是尖叫,过了许久盯着人头看,然后摇头:“孙公,不是。”

    “不是……先将她带下去吧。”

    “孙公,我上次献的那几样器械,朝廷可有了消息?”

    孙沔不是要断案吗?

    人证有了,物证也有了,案子断掉了,胡谦他们只是在审问,并没有判决,也不算是乌龙。该说正事了。

    “你来得正好,老夫也准备派人找你说这件事。中书下了诏令,同意庆州研发。不过老夫问你,可有把握,切莫让成本象你那个寨子桃溪剑一样。”

    这个成本乃是关健,一把桃溪剑几十贯成本,那么一套铠甲将是多少成本,就是甲坚器利,朝廷也用不起。

    “不会,这次下官打算继续用王家寨中那种冶钢法,再配上西夏的冷锻技术,但锻打时不仅用小锤与大锤锻打了,可能会用上水力。因此以前再三对前任孙公与张总管他们说,务必要保密,否则就能让西夏人与辽人得到这种技术,反害了大宋。”

    “那就好,文公也下了授令,同意赵忠担任新蕃落的指使。”

    “文公?”

    “富公因病告老还乡,朝廷于是让文相公担任了枢密使。”

    王巨仔细地回想着这段历史。

    他比孙沔要看得更清楚,为什么富弼要求退的,为什么赵曙要用文彦博。

    不是赵曙对韩琦不放心,这也是一种简单的平衡之术。除了文彦博与富弼二人,其他人无法对韩琦“平衡”。

    但文彦博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并且富弼下,上层官员心知肚明,多少也是韩琦逼下去的,韩琦还能不能再逼文彦博?

    还有竹纸多少有些联系呢。富弼心灰意冷了,也就不管事了,文彦博不会与韩琦正面冲突,但不会不管事。恰恰自己接下来的所做的事,多属于西府管辖范畴。因此文彦博上位比富弼在西府对自己更有利。

    不过嘴上王巨却说道:“韩公、文公、富公与欧阳公乃是庆历名臣。相信韩公在东府,文公在西府。一定能让大宋国泰民安。”

    这几人文章好,自诩为君子。说得多了,也是一种对大众的洗脑,这个手段很类似后世的公知,可惜美帝不配合,大家才看出公知的真面目。

    因此他们在后世影响大,在这时影响更大。

    孙沔心里说,小子,朝堂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但这小子终是青嫩,当然看不出来。道:“欧阳公写信给老夫,让老夫问你,那些算学题是怎么一回事?”

    赵曙在朝堂上好奇地发问,结果让所有大臣一起绫乱,赵曙也绫乱了,难道这满堂才子大臣,一个也不懂?不对,那小子即便有才情,也不过十八岁。

    作为当今最有名的才子欧阳修也挂不着脸啊。数学顶多说是小道,但也是道,不是歪门斜道。于是写了一封信,含蓄地夹在诏令里。托孙沔问一问。

    无论是捧还是打,自己最少得明白一点。

    王巨不知道朝堂上那一刻大伙儿的尴尬,轻描淡写答道:“孙公。我打一个简单的比喻,一加二加三一直加到一百。是多少?”

    “这个容易。”

    “但还有更容易的办法,一加一百是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是一百零一,五十加五十一是一百零一,不用用笔慢慢算,从一加到一百等于一百零一乘五十,五千零五十。这就是数学的规律,下官打算将这些规律找出来,撰著一本书,让大家计算时能用上一些快捷方法,这样丈量土地,管理账目,或者其他方面,都会变得容易,说不定也能替朝廷节约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不过它终是小道,不能登大雅之堂。”

    “至于那些符号与奇异文字,乃是下官从西方夷人哪里看来的,使计算时能变得更简便。然后下官将它们放在竹纸里,一是看大家的反应能否接受,二是让大家产生好奇,也会搜集竹纸,为竹纸扬名。这只能说是茶余饭后之乐罢了,更不能登大雅之堂。”

    王巨简单的搪塞过去。

    “那个《论语》呢?”

    “孙公,你让人拿一本论语过来。”

    孙沔喊一名衙役去拿论语,这是最常见的书,很快就拿来了。

    王巨拿出笔墨砚台,一边读一边在上面标注着标点符号,标了一会,道:“孙公,学经最头痛的地方就是断句。我生长在延州,教育落后,孙沔多次担任庆州知州,也知道庆州同样如此。许多教授连断句都出现大量错误。所以一些读书认真的士子,读书时无不加标点。加了标点,义显自明,有不待论说而自见。不过这些标点并不规范,于是借鉴了一些西方夷人的做法,规范了十几个标点。不过下官才疏学浅,断句又极重要,因此不做说明,让大家自己去看,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原来如此。”

    王巨断句是狂妄自大,但王巨说得很清楚,他只想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还能说什么呢?

    问出一部分,不过凭借这部分答案,欧阳修想将那些数学题弄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大家继续糊涂吧。

    两人又谈了一会,孙沔说道:“既然几件凶案水落石出,老夫也将胡谦释放回去。”

    关押拷问胡谦不算乌龙,毕竟他们或多或少地有着嫌疑,但案子水落石出,再关押,那就是乌龙了。

    “你正好将他们带回荔原堡。”

    “喏。”

    王巨来到监牢,牢卒将胡谦几个放出来。

    胡谦要伏下:“谢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了庆州城再说。”

    章楶也过来了,胡谦无罪释放,刘氏也要释放,得还人家的儿子。

    刘氏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刘氏,本官抓你,你当真是冤枉的?”章楶说道,但一边说,眼睛不是看着刘氏,而是看着王巨。(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不能言

    王巨做得天衣无缝,但章楶仍然怀疑。

    “质夫兄,国家制订律法,一是维护国家秩序,二是扬善止恶,因此许多官员断案时不仅依照律法,也依然前朝故事,以及当地人情物土来断案。”

    王巨讪讪道。

    这件事做得不大好意思,为了这两件案子,章楶奔波了很长时间,也吃了很多苦头,自己玩了一手瞒天过海,将真相掩盖,不管是同年,还是好友,做得确实不大地道。

    “子安,你啊。”

    虽然王巨做得干净,章楶仍不认同,不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万一泄露,搭上的可是自己政治生命。

    “质夫兄以后就能明白了。”

    王巨带着胡谦几人出城,没有让胡谦回去,虽然就这样断案了,李家未必会服气。这是在风头上,因此先让胡谦回军营。

    但面对强势的孙沔,李家也无辄。

    并且供状咬定起因多与李家有关,正是他家为富不仁,导致秦五郎投奔黑峰寨,然后搭上了赵都头、冯员外与何员外,到时三家必然会大闹。胡谦是庆州版武松,洗脱了嫌疑,李家多少有些害怕,那时李家里外不是人,胡谦就可以回去了。

    出了城,胡谦几人伏下:“谢过知县,小的以后必以死相报。”

    怎么救出他们的,胡谦不清楚,包括张偕也弄不清楚整个经过。但胡谦知道这会花了王巨很大的心思。

    “本官既然将你们救出,还谈什么死啊活的,起来吧。”

    王巨说道。他又看着远处崇山峻岭,胡谦释放出来了。

    李三狗指使之职拿到手。

    朝廷也同意研发。

    虽然前面还有一些大山要攀越过去。但已经翻了三四座大山,想到这里。他几乎想要长啸。

    …………

    大车的车轮子响个不停。

    朱清骑在马上,有些自得。这恐怕是宋朝有史最大胆的私商。

    身后都是清一色的骡子,牛,驴子拉的大车,车上装满了酒,以及布帛茶叶瓷器等物资。不仅他一人,还有其他的商贾。酒属于朱李两家的,其他货物则属于大家的。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整整两百多辆大车。一路明目张胆地驶向边境。

    楚管事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畅快的一次交易。”

    “我也是啊。”

    两人同时哈哈大乐。

    一行人来到边境。

    那汉子从小河那边走过来,先看了看其他物资,又抽了几坛子酒,拍开封泥,尝了尝,道:“好酒。”

    “马呢?”

    那汉子吹了一个口哨,河对面牵出五十匹马。

    对于私商两边处理的情况不一样,西夏只有对马控制得比较严格。其他的根本就不管,无论是输出或输入,都是多多益善,那怕是夏国剑。只要商人能卖出去,西夏都不会强行控制。这也是形势所逼,最好是卖青盐给宋朝。但那是不可能的,西夏穷啊。什么都缺,那么余下的只好以货易货了。

    不过小规模地带马过来。还是可以的,例如这次大汉过来时是骑马过来的,这不能拦阻吧,但回去时却是骑着骆驼牛回去的。以前西夏的私马多是以这种方式带到宋朝,但大规模贩马过来,那个难度就不小了。

    朱清仔细地看着几十匹马。

    不算是最顶尖的良马,不过也如这个大汉所说,都是宋朝二等马以上的规格。

    马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还有皮毛药材玉石,这边也派人过去看货。

    看完了,大家开始交易。

    朱清将那汉子拉到一边说道:“我手中还有五万斤酒,能不能换皮毛玉石?”

    “行啊。”

    两人手拢到对方袖中,开始谈买卖。

    朱清说道:“秋风渐凉了,你们那边还好一点,阴山下,贺兰山外,鞑靼,大漠……”

    显然大汉出的价格让朱清不满意,朱清便提醒大汉。

    “运到那边比与你们宋人交易更麻烦。”

    “不可能再以马的价格了,这个换马,我们是赔本交易,赚了吆喝。”

    “这样吧,我们再加一点。”

    “还不行,做生意得互惠互利,如果阁下没有诚意,我们只好换到保安军那边了,顶多多交一些税赋,也比你划算,而且销量不受限制。”

    两人继续磨着嘴皮子,过了许久,才将这笔生意谈好。

    朱清说亏本那也是不可能了,不过开始也未赚到钱。虽买了酒扑,这个酒酿出来必须要等一段时间,而且最好也要等到秋粟上来,用新粟换旧粟,那时购旧粟会很便宜,也才能将酒成本下降。但现在不是酿酒,而是买别人的酒回来蒸。所以成本比较高,再加上运费,人力费用,不过勉强保持住朝廷的那三十贯一匹马钱。

    但就是酿出酒,若是按一匹马五十贯,那是赚了钱,但按三十贯,再扣去运输的物力人力成本,也不会赚多少。

    只能说这是一条出路。

    否则不用多,仅是马就惨了,王巨打算买一千多匹马,一匹马软贴二十贯,其他的费用不提,仅是马一项,马上就能让朱李两家与王巨眼泪汪汪。

    朱清脸色平静,实际心中大喜,不用马交易了,换成了皮毛玉石,这笔交易最少能产生四倍以上的利润。

    苦逼的马啊。

    交易结束,不仅是这五十匹马,另外还有四十匹马,不过是用其他货物交易的。这个会以五十贯价格折给朱清,这才是真正软贴了,但是无奈,想要马,只好贴!

    朱清将九十匹马牵到华池镇,交给王巨。

    王巨要上报给孙沔,孙沔再派人过来验收,烙上官印,这才算是官马。烙印时才能将马钱给朱清。但这个问题不要紧,这个三十贯马价大家都懂的,不要说朱清弄来九十匹马,就是弄来一万匹马,官府也不会少一文钱。

    王巨先让衙役将马牵到镇外。

    新蕃骑的军营一在镇内,一在镇外。

    虽然城内有许多空房子,但考虑到未来这个蕃骑营人数比较多,又有许多战马,因此在城外也建了一个军营。

    李三狗正带人训练。

    现在才开始,手中又没有多少马,更没有多钱帛做补贴,因此招的人不多,只有近三百人。其中包括八十名壮马。

    王巨说道:“马来了。”

    孙沔还没有派人过来验收呢,但先骑着再说。

    大家一起欢喜的围过来。

    王巨摆手,让大家安静,又道:“这是延州朱家的管事,让他说几句话。”

    朱清说道:“我听闻各位壮马手中的马舍不得出手,但这个蕃骑营必须要有马,于是东家商议后,决定每交出一匹马,资助十五匹粗绢,一百斤茶叶。”

    壮马手中的马不是官马,不过编入壮马后,朝廷每年会拿出一些钱帛,做为养马的成本。这个钱很少,只能说有比没有强。

    但这些马的所有权是属于壮马的。

    国家财政在严重亏空,于是下诏,将购马的价格下降到三十贯。那个壮马愿意将马交给朝廷?

    复杂的账不会算,但这简单的二十贯亏空难道不知道吗?

    然而朱清说了这个赞助,就能将亏空抚平。

    一个蕃兵问:“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天后就会送来。”

    “那好,我们交给朝廷。”

    李三狗咧开嘴,大笑,至少,这个蕃骑营已经粗具规模了。

    葛少华也站在边上微笑不语。

    才开始听到王巨计划,他同样吃惊莫明。用费太大了,即便从私商下手,那也弥补不回来。

    没想到一个酒,居然将问题解决。

    李三狗笑完后,将王巨拉到边上说道:“王知县,我能不能说一件事。”

    “三狗叔,说吧,咱们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我就说了,既然山那边明年多数可能会入侵,到时候不仅是堡砦之守失,李谅祚必会派人大肆抄掠。”

    王巨点点头。

    那不是去年的抄掠了,十万大军一旦作恶起来,可想而知,会有多少村破寨毁?

    “但蕃骑营里都是蕃人,家园被抄掠扫荡,人心不安,还有心思作战?”

    “三狗叔,你打算怎么做?”

    “能否这样,稍许资助他们一些钱帛,再与孙公协商,将他们动援起来,各村寨就象王家寨那样,建起高大坚固的小砦小堡?”

    “三狗叔,那要花多少钱?”葛少华在边上忍不住说道。

    就是这个强军计划,也不知道还要堆多少钱帛上去,再花钱,谁能吃得消。

    “小葛,我这不是在商议吗。”李三狗讪讪道。

    “三狗叔,还有呢,未来山那边的一部分野利族人过来,朝廷会支持一些钱帛,然而这个钱帛不能当真,那时候他们过来开始时必然很苦,你会不会忍心?”

    那是以后的一个大计划,用得好,会起来极其重要的作用。

    但钱呢?

    其实与钱无关,这也是一个大秘密,大家不能说的秘密。

    对于边境蕃部,朝廷几乎是放羊式管理,但筑堡砦是保障后方安全的,与蕃人关系不大。西夏越抄掠,蕃人越痛恨,就会与宋朝走得更近。朝廷本身也不希望蕃人变得更强大。

    如慕容族,慕容恩在的时候忠心,他死了,族人不安份了。

    但王巨怎么能说出口?(未完待续。。)

第一九〇章 亮剑

    “三狗叔,这样吧,我们来划一条线,后方的百姓想办法让他们修起一些砦堡。前方的百姓只有一个办法,真正大军来了,只有立即后撤。即便修了砦堡,你认为西夏想进攻,能守得住吗?而且他们每次入侵,以抄掠为供给,这些百姓不撤离,正好留下大量粮食与牲畜给他们做供给了。”王巨说道。

    “这也是一个办法。”

    “这也要等。”

    “我会意,”李三狗以为是等钱。

    其实王巨等的是孙沔,眼下横在他面前最大的大山便是孙沔!

    …………

    天气渐凉。

    王巨与工匠都盯着眼下巨大的怪物。

    现在普通的铸打器甲用大锤打去杂质,小锤塑形。其实大锤打去杂质的过程,也是使钢铁组织更趋于致密的过程。所以炼打的次数越多,钢铁质量越好,当然损耗越大。

    西夏的冷锻铠甲则是利用冷变形提高金属的硬度和韧性,强化金属。吐蕃青堂羌的瘊子甲也能算是冷锻铠甲。

    不过它的局限性很多,一是对材料要求严格,杂质不能多,硫含量也不能多,二是成本很高,三是因为是常温锻打,人力成本高昂,效率低。

    所以后来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记载了这种工艺,宋朝都没有推广。

    包括西夏那边更是如此,哪里舍得全部用冷锻铠甲装备士兵哦,将李谅祚卖掉也没这个财力。

    因此王巨采取了折中方法,而且有了一些基础。包括淬火工艺,在王巨的带领下。王家寨陆续地推出一些原始的正火、回火、淬火、退火工艺。其实淬火工艺十分复杂,但不是宋朝技术与基础能办到了。

    另外那种简易碳化钢技术也得到了改善。

    并且经过调试。王巨还判断出哪些矿坑的出铁含硫量低,这就是基础。

    一直未碰的便是这个冷锻。

    直到现在,王巨才开始接触这个冷锻。

    不是象西夏人那样,用大锤子慢慢去打。

    他经过许多调试,发明了一种原始的水力冲压机。

    华池水有许多河段水流湍急,并且多有礁石,不利于航运,但水力资源丰富。

    王巨在华池镇下游华池水一处湍急之处,将这个冲压机安装起来。

    仅是这台原始的冲压机。从研发到成品,就花掉了一千多贯钱。

    巨大的水轮拉动着绞索,绞索又将近千斤的方形铁锤绞到高处,王巨喝道:“放。”

    一名工匠松开机括,巨锤猛地落下,下面大铁板上的铁块立即砸成扁柿子一般。

    王巨击了一下掌:“成了。”

    只要这几种技术结合起来,将会获得一批高质钢材,也能利用冷锻锻打厚的兵器。

    而且使能钢材成分均匀,细化晶粒。更有韧性。

    现在只是试验,究竟效果如何,还要等成品出来。并且这个技术也要不断地改良。王巨仔细地向工匠们交待了注意事项,骑马返回华池镇。 第二天姚兕押着一群山匪来到华池镇。

    这是第二批剿匪。

    不过这群山匪不象杨四他们作恶多端。因此仅在战斗时击毙了十几人,余下的全部捉了起来。

    “王知县,穷死了。”

    “什么穷死了?”

    “这群山匪好穷。如果计武器损耗,此次剿匪还亏了。”

    “哈哈。姚巡检,那有剿匪能赚多少钱的?杨四他们是例外。不能从钱角度考虑。将山匪剿干净了,子午山会安静,无人敢打商道的主意,而且也练了兵。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们再商议一下,那些个计划我准备全部拉开。”

    第一个计划便是买马。

    新蕃骑本身的马,若有可能,也将荔原堡那营蕃骑的马武装起来,骑兵仍然是这时代的最强军种。

    余下的马,将会交给庆州其他各支骑军。

    但究竟能获得多少匹马,大家心中都没有底。仅是华池县缺口不大的,一千多匹马就能满足了。可整个庆州马的缺口数量太庞大了,无论怎么做,也满足不了。

    这个费用看似是最花钱的地方,实际补贴不大,若是用酒换马,还能略有盈余,若是以货易货换马,那么一匹马还要亏空好几贯钱。总的来保平。

    第二个计划便是强壮身体,也就是那个伙食补助,这是硬性补贴,但费用能担负得起,拖到明年年底也不过一万来贯钱。

    第三个计划便是补贴,新蕃骑想要招揽起来更多的士兵,仅靠朝廷那点薪酬是没有诱惑力的,必须有额外的补助,才能吸引更多的强壮蕃人报名参加,最终挑选出一支强大的蕃骑。

    其他八营士兵也会有补贴,但不是补贴给个人,这些钱帛最后全部交给他们家人,仅此一项就得预计花费两三万贯,不过后方家人平安了,士气也就提高了。

    另外这个补贴也不是平均摊派,而是通过训练的表现与进步,分成等级发放,以便让将士踊跃训练。

    这样练上一年多时间,明年大战来临时未必会变成一支铁军,但会变成一支强军。

    第四个计划便是器甲。

    军营中许多器甲粗制滥造,严重不合格,甚至许多兵士还穿着纸甲与皮甲作战。

    王巨打算将这些器甲逐步淘汰下来,换上新式铠甲与武器。

    但这个放在最后一位,宋军弱不是武器不行,若那样,西夏那边岂不是更不行?

    华池水畔那个作坊试验成功了,第一批制造的不是铠甲武器,而是那种石炮。

    这个费用由朝廷承担,余下的费用继续用捐助的方式,生产一批武器铠甲。铠甲将是王巨拿出来的那种铠甲,重不过超过三十斤。但这个费用太高昂了。从铠甲到兵器弓箭,一套装备齐了。最少要花费六七十贯钱。八营官兵与新蕃骑,可能会达到四千多官兵,将王巨杀了,也变不出这么多钱。

    所以只能会量力而行。

    现在开始的与器甲无关,而是第三步计划,那个训练补助。

    “这些山匪怎么办?”

    “修路。”

    “只有三十几人也能修路?”

    “山中不还是有几股山匪吗?”

    “恐怕人数也不会多,只要继续剿上两次,估计他们会一起逃向其他地方。”

    “若是人数不够,适度地抽出兵士来修路。”

    “只有一营厢兵。”

    “不是厢兵。这营厢兵押运粮草,很辛苦了,如何让他们修路,我指的是禁兵与保捷、蕃骑。”

    “这不大好吧。”

    “这么多钱砸下去,修一个路还能抱怨?姚巡检,如果你继续提高训练强度,估计到时候多半兵士会求着你让他们修路。”

    “哈哈,”姚兕大笑起来。

    “我会再颁发一道露布文书,到了半年之限还不回来耕种者。其耕地一律交由他人耕种。然后明年开春进山捉拿逃户,强迫他们修路。”

    “会不会有争议?”

    “有争议也得这样做,华池县许多百姓逃走了,导致大量耕地荒芜。那个酒又耗粮食,如果严重,朝廷可能又要从后方调运大量粮食过来了。不从后方运粮草过来还好,一从后方运粮草过来。那个成本才是天文数字。那时争议会更大。修路是关健,不仅是为了私商方便。一旦西夏正式入侵庆州,会来很多军队,若是将凤川到鄜州,华池到平戎、敷政这两条路修起来,鄜延路到时便能将大量物资与军队送到庆州。”

    主要金汤城、疆砟寨、白豹城这三个要地被西夏人占据了,否则延州、保安军与原州、庆州就能联成一线了,那时不能对敌人进行有效的进攻,但可以进行有效的防御。

    不过王巨看着东方,心想:还要感谢京城那一场场大雨啊。

    “将踏白队建起来吧。”王巨又说道。

    有孙沔在,组建踏白营那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组成三四支大队。

    在这个落后的年代,他们就是军队的眼睛,眼睛不好,还能作战?

    “我想也到了时候,秋天来了,庄稼开始收割,说不定西夏人又要过来抄掠。”

    姚兕话音未落,一名留守荔原堡的兵士匆匆骑马而来,来到两人身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报,报姚巡检,王知县,西夏军队又来抄掠了。”

    “传令,出发。”姚兕怒眼圆睁,大声吼道。

    西夏如此目中无人,姚兕觉得很憋。

    一声令下,就翻身上马,准备带着军队前去战斗。

    “姚巡检,不能急,”王巨一把拉住他。

    姚兕急了,问:“王知县为何阻我?”

    王巨比他想得可多了,不仅是战术,还有战略,比如山那边可是一群疯狼,一旦吃了大亏,会不会派大军过来报复。不是前怕狼,后怕虎,而确实得这样考虑,万一提前挑起大顺城之战,庆州是孙沔坐镇,华池这边什么也没有准备好,那时自己下场会很惨。

    不过立即在脑海里否决,西夏那边想聚集大军也要准备,军队来得少了,自己坚壁清野,坚持堡砦,根本不怕,来得多了,西夏有没有做好正式与宋朝翻脸的打算?首先第一条,那个互市与岁赐休想要了。

    但也不能盲目地打。

    王巨连声发问:“姚巡检,来了多少敌人,他们位于何处,我们怎么打?”

    姚兕心中憋,正好手中的军队渐渐强壮起来,要打,但如何打,也要考虑一下吧?

    姚兕被问冷静下来,立即改了口令:“传令斥候,立即去前方打探,然后回来禀报。”

    “这就对了,再传令荔原堡做好防御准备。但主力军队暂时不离开华池镇,准备随时行动。”王巨补充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初战(上)

    “报,”第二天秦海匆匆返回来。

    来抄掠的西夏军队共有一千七百多人,先是抄掠了野屈寨,然后又抄掠了鸡儿寨。

    但这次抄掠与去年抄掠不同,西夏没有烧杀,强抢妇女儿童。不过进行了抄掠后,正在派兵士强迫他们投降,举族迁到西夏去。

    “拿地图来。”

    全二长子拿来地图。

    王巨姚兕盯着地图看,在地图上名字不叫鸡儿寨、野屈寨,而叫鸡儿村与野屈村。两个寨子规模与原来的王家寨差不多大小,一百户略略出一点头。

    两个寨子都顶在前线,位于疆砟堡与大顺寨、荔原堡三个堡砦之间,但属于华池县管辖范围。

    几个人伏在地图上看。

    王巨脑海里却转起了其他的念头。

    李谅祚这一回变聪明了,去年大肆抄掠,虽然有所收获,但相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点收获并不算什么,甚至都弥补不了出兵的兵费。相反的,让边境的蕃人更加仇恨西夏。

    因此他转变了方向,这一回不杀了,而是逼着边境蕃族投降。

    但仇恨的果实已经结下,现在想化解,那可能吗?

    所以两个寨子百姓抱死在寨中,宁死不降。

    “来的西夏军队有多少铁鹞子,擒生军与撞令郎?”王巨扭头又问道。

    “他们未打旗号,难以辨认,不过来的敌寇当中有近半是骑兵。”

    “铁鹞子?”

    “不是铁鹞子,普通的骑兵。”

    “看来多是擒生军,”李三狗在边上说道。忽然醒悟:“那么他们最少带来七八百匹战马?”

    “有这么多。”

    “好,好。好。”李三狗连说了三声好,这个马弄苦逼了。即便交易,一次也不过象挤牙膏一般,挤出来几十匹马。如果将这些马弄到手,至少新蕃骑的马不会缺了,甚至将荔原堡的那一营蕃落军的战马也补充上。

    “不,三狗叔,这次我们索性玩一票大的。”王巨突然说道。

    西夏人的肆无忌惮,目中无人,让他嗅到了一份战机。王巨又说道:“秦海。你再带着一些斥候前去柔远寨、淮安镇打探,到了柔远镇留下数人,我需要详细的情报,若也有抄掠的西夏军队,必须暗中监注,淮安镇那边不需要留人,打探完了,必须立即回来。”

    …………

    孙沔在庆州一愁莫展,西夏派出许多兵马。抄掠环州与庆州的边境。

    张玉请战,被他阻止。

    王巨那不叫前怕狼后怕虎,而是战略上的分析。孙沔这才叫前怕狼后怕虎,并且他身居高位。隐约也也听到朝廷财政有些困难,实际也好猜,不然何致于刻意下诏令。用三十贯钱买马,这个三十贯钱能买什么战马?

    加上濮仪之争。京城的那一场场大雨,他越想越怕。也越不敢打了。

    章楶冷笑,这倒好了,自己与王巨商议浅攻战术,还没有执行呢,西夏却开始玩得炉火纯青。

    不过他比王巨更尴尬,虽然王巨比章楶官职低,不过王巨与姚兕“沆瀣一气”,加上一个颍王与两次好处,孙沔不好太干涉,反倒有了自主权,就是手中的兵力比较少。

    但章楶在庆州能做什么,上面无论军政,有好几个大佬压着,他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不过也不用憋闷,这就叫磨勘,正是这种压制,有一些有作为的官员便能学习,便能反思,当然,有的官员越压越坏,一旦上位后开始变本加利了。

    看着孙沔一愁莫展,章楶心中再次冷笑,外面都在传孙沔治兵有方,但一次抄掠就将孙沔打回原形了。又贪又色又怕死,还不如孙长卿呢。

    孙沔不知道自己这个下属心中的讥讽,盯着前方的警报,突然问:“为何没有华池县的消息?”

    “也许华池县靠后,西夏没有入侵吧。”一名官员说道。

    “胡说八道,大顺城与荔原堡顶在最前线,岂能说是靠后?”章楶心中又怒骂。

    孙沔有了决定,打是不能打,只好勒令前方诸堡砦坚守各堡各砦,以免让西夏人攻破,造成更大的损失。

    反正死了一些蕃子,朝廷不会在意……

    …………

    其实危险正在降临到宋朝上空。

    包括王巨都小视了李谅祚,若没有能力,岂能将没藏讹庞干掉?当然他开始亲政时,还有种种困难。内部在清洗,需要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

    宋朝与契丹两个笨拙的大国恰好都给了他这种和平的外部环境。

    开始时他没有想与宋朝交恶,况且还有那外岁赐的好处。

    然而时间久了,他早忘记少年时母亲的叮嘱,父亲的遗嘱,加上梁氏的挑唆,又重用了一些来自宋朝不得意的文人,得知宋朝种种内幕,开始产生野心。

    所以抄掠的地点选择两条,一是秦凤,那一条让王巨猜中了,抄掠主力是禹藏花麻,结成这个梁子,禹藏花麻与吐蕃宋朝先后结成大仇,彻底与西夏捆绑起来。

    但环庆这边王巨没有全部猜中。

    几次抄掠乃是有计划的抄掠,什么吴宗出使受辱,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正是这一次次抄掠,让环庆路的蕃人心寒,但这些蕃兵却是环庆路的最强军队,只要蕃人心寒了,接下来就可以真正大肆入侵。

    进可以威逼庆州,向宋朝提出更高的条件,退可以拿下大顺城,让庆州的大门彻底向西夏畅开。

    不过这条战略知道的人不多,罔聿浦也不知道。

    他正在派人向鸡儿寨喊话,如果太阳落山时鸡儿寨的百姓还不答应投降迁向西夏,他就要派人屠寨了。

    听着外面西夏士兵的喊叫。寨中传出低低的哭泣声。

    其中一个长者轻声安慰:“我们寨中还有四名好儿郎在蕃落军中呢,官兵一定会派人来营救。”

    “不会的。去年西夏人过来攻入木香寨,杀了好多人。未见一个官兵。”一名妇人说道。

    大家一片沉默,真不行,到了傍晚时分,那只好投降了。

    但谁愿意离开宋朝,不提西夏那边有多苦,自己这些人迁到西夏那边,会不会有好结果?

    忽然一个青年指着远处说道:“那是不是官兵?”

    李三狗与胡谦带着蕃兵来了,到了这时,招募了四百多蕃兵。人数不少了,不过七凑八拼,手中只有三百来匹马。庆州也发放了武器,但没有配置铠甲。

    因此一个个穿着皮袄子,骑在马上杀了过来。

    离得远,寨中的百姓难以分辨。

    连罔藏逋也有些糊涂,这支军队属于那一个国家的,也不打一个旗帜,更没有铠甲。不象是宋军哪,难道是自己人?

    李三狗在马背上吼道:“诸位儿郎,这一战不为朝廷而战,是为了保卫你们的家园而战。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妻子儿女而战。”

    “喏。”

    三百余蕃子齐声答道,抽出弓箭,继续拍打着马。战马以更快的速度飞奔而来。

    “不好,是敌人。警戒。”罔藏逋大声说道。

    但这里都是山区,百姓只好借居着一个个山谷河谷生存。这个小河谷有些大,于是野屈族与鸡儿族两族在此建村立寨。周围便是茫茫的山岭,因此李三狗出现在大家视线时,已经离西夏人很近了。

    西夏人又没有准备,敌人逼近,虽然人数少,还是乱成了一团。

    野三狗已经带着手下杀了过来。

    战马继续在奔驰,蕃兵手中的箭却飞射而出。虽然在高速移动着,不过这些蕃子箭术都很不错,又练了许久,因此一次箭雨,便射死了几十名西夏士兵。

    李三狗带着头,绕着西夏军营继续放箭。

    然后拨转马头,绕了一个小圈子,离开军营,不过这时已经让他带着手下射毙了近百名西夏士兵。

    但李三狗没有走,而是带着部下站在不远处耀武扬威。

    受挑衅了,而且是软弱的宋军挑衅,罔藏逋气得直哆嗦,喝道:“持胡壁,率四百骑兵追杀下去。”

    持胡壁清点了四百骑兵出营。

    “撤。”李三狗道。

    但不是仓皇逃窜的那种撤,而是慢慢地撤,比西夏人还要嚣张。

    持胡壁气得全身发抖,喝道:“杀死这些宋兵。”

    拍马带着四百手下凶狠地追下去。

    一逃一追,便转过了那个山角,来到一条山道上。看到持胡壁追得急,李三狗他们也放快了速度。

    不过这条山道比较崎岖,李三狗他们想快也快不起来。

    持胡壁大喜道:“快,快。”

    三百余蕃子性命不值钱,但有一样东西值钱,他们跨下的马。西夏也缺马,而且在宋朝带动下,马价同样很高。

    三百多匹马的价值,会超过那两个破寨子所有的财产。

    就在此时,山林里一支又一支箭飞射出来。

    “不好,有埋伏。”持胡壁手下大声尖叫着。

    “调转马头,”李三狗说道。

    持胡壁拨打掉一支飞射来的箭,瞅了一眼林中,林中影影绰绰,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宋军。

    “宋军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他心中想到。

    但不管埋伏了多少宋军,在这种恶劣的地形下交战很不利的,于是他也喝道:“撤。”

    然而李三狗已经带着手下杀上来了,并且正好占据着居高临下之势,向他们扑去。

    眨眼之间,就被宋军又击毙了一百余人。余下的西夏将士仓皇地向那个河谷逃去,哪里地形开阔,利于骑兵作战,主要哪边人更多啊!西夏人作战,不就是靠人多吗,刘平那么一点兵马,李元昊也要派八万大军围杀n天……(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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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