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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二章 初战(下)

    “我这条命乃是捡来的,到了报效的时候。”胡谦心中默念道,拍马追上敌人,手起刀落,将一名敌兵砍于马下,接着拍马再杀。

    “这小子不错,不枉大牛用了心思相救。”李三狗说道。随着他也拍马冲进敌军的后面,开始厮杀。

    两人带着几百蕃名,象猛虎扑进羊群一样,不停地撕咬着,每一口咬下去都是鲜血淋漓。

    王巨带着禁兵从树林里钻出来。

    不是很满意,首先追赶的敌人少,缩小了这一埋伏战的战果。

    其次虽经历了剿匪练兵,到了实际战场,禁兵依然有些紧张,于是射箭时准头不足。

    王巨也没有动怒,大家都在进步,这才是实战的意义所在。

    他环视了左右,姚兕绕到敌人了后面,这群手下也有能打的人,但指挥能力有限,自己只好迅速做出决定,于是传令:“立即砍伐树木,捡起石头。切记,拣小的树砍,时间有限。”

    禁兵钻入树林里开始伐树。

    鸡儿寨前罔藏逋继续在游说:“寨中的人听好了,你们指望的救兵吓跑了,快投降吧,本将耐心有限。”

    寨中也有几名强人与壮马,一名强人举起弓箭,却被他身边的老者按了下来。

    这一箭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前面一放,后面可能就等着全寨乡亲被血洗。

    不过还好,鸡儿的地势比较险,所以野屈寨沦陷了。鸡儿寨还没有攻破。

    希望有奇迹出现吧。

    不过这一按说明了他心中的悲观。

    “翁翁,宋军又杀了回来。”那持弓箭的强人惊喜地说道。

    持胡壁被杀得丢盔卸甲。可大家都是骑兵,并且李三狗他们跨下的马都是花钱买来的良马。没有最好的良驹,但也没有差的战马,又是轻装上阵,战马负重少,速度上不仅不占劣势,反而略略占了优势。

    持胡壁带着手下在逃,可一直甩不掉宋朝的追兵。

    转过了山口,持胡壁终于愤怒地说道:“调转马头,杀。”

    后方还有近千兵马呢。再逃也太窝囊了,说不定将自己的阵营都冲垮掉。

    但这道命令下了后,反而更致命了。

    有的人听令调转马头,有的人却继续向前面跑,这里还没有到开阔的山谷地带,一道命令下了后,阵型更乱。

    于是山口处那片地带再次成了屠宰场。

    罔藏逋先是莫名,随后也不劝降了,立即下令:“集合。”

    西夏军马集结起来。

    李三狗看到后面敌骑准备冲向这边。这才徐徐命令撤退,这时持胡壁手下只有一百余人了。折损的兵马不算多,可多是精锐的骑兵。

    罔藏逋将持胡壁拦住问:“为什么败了?”

    “前面山林里宋朝有伏兵。”

    “有多少伏兵?”

    “在山林里,看不清楚。大约有六七百人,也许更多,都是步兵。不过他们在山林里,战马难以进入。所以所以……”

    罔藏逋立即说道:“刁得一,你率两百撞令郎于此守候。余下的随我杀过去。”

    不能白白地折了三四百兵马,况且还是在野战中,自己如何有脸回去?

    他率领着近千兵马再次杀了回去。

    不足半个时辰,便来到那条山道。但宋军在王巨指挥下已搭成了一道简易工事,于山道上树起一道栅栏,栅栏后面还堆放着大半人高的石墙。

    罔藏逋勒住马,眼睛看了看,若是精心准备,仅是这道工事便让他头痛了,然而因为时间短,这道栅栏并不牢固,至于石墙更是用乱石码出来的,然后拌了一点黄泥,便是墙了,更加不牢固。因此立即说道:“冲过去。”

    王巨冷眼瞅着敌人。

    禁兵们看着敌人,也在看着他。

    心中想,这真是传说中的那个狠主啊,面对那么多敌兵,一点不害怕。

    王巨神情冷静,也传染给了大家,于是这些官兵们都默默地看着西夏人向他们冲刺,一言不发。王巨心中额首,这个样子,才略有些铁军的味道。

    敌人越来越近,直到接近五十步时,也准备张弓搭箭,王巨才喝道:“射。”

    一声令下,他手中的箭飞射出去,一名敌兵刚准备放箭,这支箭矢迅速降临,正中他的胸口,那人大叫一声,落下马去,手中的弓也松了,箭矢歪歪扭扭地射向半空中。

    “好。”有看到的禁兵喝了一声彩,这才是准头,不要说校场,那个箭法不一定作数,到了战场上能射中敌人,才是真正的准头。

    箭支乱飞,有西夏军队的,但更多是宋军的。不过宋军在掩体后面,又占着高处,因此伤亡不多,倒是西夏人又被射死了数十人。

    “三人一组,轮流放箭。”王巨又传令道。

    这道令下,虽然箭雨密度下降,可几乎一直不停,短短的几十步,却象是天堑一般,西夏人生生不能逼近。

    “撤。”罔藏逋只好下令,将三军撤回来,然后盯着山林,喝道:“步兵出阵,分成两部,从林中进入。”

    王巨看着西夏人的表演,轻笑一声,扭头看着身后的两营官兵问道:“他们进入山林,又不能骑马,你们怕不怕。”

    打到这份上,士气也挑起来了,两营官兵齐声答道:“不怕。”

    “那就好。”

    王巨也开始分兵。

    山林里开始了密集的交火。

    罔藏逋说道:“冲。”

    宋朝分了兵,这道工事防御力量便降低了,他乘机发起第二次冲锋。

    王巨摇动大旗,李三狗看到旗号。带着蕃骑又从后面杀了过来,继续放箭反击。

    两军继续惨烈的交战。不过天平渐渐倒向了宋军。

    “到我们了。”姚兕听到斥候的禀报,看着手下说道。他手下并不多,但都是骑兵,也就是荔原堡那营蕃落军,不过因为缺马,只带来了两百余人。

    也足够了,听到斥候禀报,姚兕立即带着两百蕃骑从后山杀出。

    鸡儿寨前还有西夏人,可只是一群撞令郎,西夏的炮灰部队。看到两百多铁骑突然从后方杀出,还未打,便一起开始逃跑。

    “杀。”姚兕继续喝道。

    “有救了,有救了。”鸡儿寨里的百姓一起欢呼起来。

    这两个多时辰里,他们的心情大起大落,先是惊喜,随着李三狗带人撤退,心情再次低落。然而李三狗又杀了回来,心情又开始狂喜。但一会儿李三狗又带着撤退,所有人不得不再度沮丧。

    “看来朝廷真派官兵来救我们了。”一个强人说道。

    说的是废话,都打到这份上,还谈什么真与假。

    另一个强人说道:“杀出去。”

    寨中还有一百余丁壮。有的丁壮手还有象样的武器,听到他喊声后,一起叫道:“杀出去。”

    大伙从寨中扑出。

    姚兕皱了皱眉头。对手下亲兵说道:“你对他们传令,现在不用他们动手。等敌人大股部队败退后,逃到这里时。大家臂系白巾以便辨认,再一起动手剿灭。”

    那个亲兵传令。

    在这一刻,官兵的威信无限地放大,况且是巡检下的命令。

    一个个丁壮不甘心地退回山寨。

    蕃落军继续在追杀。

    不过追杀到山口,姚兕下令道:“停下。”

    不追了。

    这让几十名撞令郎侥幸逃到罔藏逋身边,一人禀报道:“大将军,不好,后面又出现一部宋骑,将我们一起包抄了。”

    后部被抄,不仅有掳来的野屈寨百姓,还有他们抄掠的财货,带来的武器与粮草。

    到了这时候,罔藏逋知道大事不好了,只好下令道:“撤。”

    王巨站在掩体后面,他不仅在指挥,也在战斗,居然让他射死了三名敌人,差一点让他身边的诸将羞愧欲死。看到罔藏逋下令撤退,知道姚兕在后面成功得手了,于是说道:“搬开石头。”

    禁兵搬开石头,推倒栅栏。

    李三狗挥舞着大刀说道:“杀。”

    几百名蕃骑第三次杀了过去。

    连后方都被抄了,本来又渐渐不支,西夏人哪里有心思再战,这才是兵败如山倒。特别是在山林里交战的西夏步兵,看到主力在逃跑,后面又被李三狗缠上,都不知道往哪儿逃了。

    王巨说道:“陈指使,你带着保捷军继续捉杀这些逃散的敌兵,然后打扫战场。余下的禁兵随本官杀过去。”

    他亲自上了战马,带着余下的禁兵随着李三狗杀了过去。

    罔藏逋只好且战且逃,好不容易重新逃回那个山谷,姚兕又带着蕃落军杀了过来。罔藏逋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只好再逃。但鸡儿寨的丁壮也从寨中杀了出来,并且在这个时间里,姚兕已经安置好了野屈寨的百姓,让妇孺老幼回到他们寨中,向丁壮发放了武器。这两寨丁壮战斗力也许不是很强,不过他们都是受害者,一个个不要命地杀进了罔藏逋的败军中。

    太阳开始偏西,鸡儿寨之战结束。

    这一战十分惨烈,前后击毙了九百多名西夏将士,并且与王家寨那一战不同,这支西夏军队乃是以强大的擒生军为主的战斗部队,其中近半还是骑兵。

    然后又捉拿了近四百名西夏人,罔藏逋虽然逃了出去,但逃出的手下不足三百人,实际没有逃散紧随着罔藏逋的只有一百余人,余下的全部逃到了茫茫山林里面,有的逃回去了,有的在后面又被陆续抓住。宋军也伤亡了两三百人。

    不过相比于这场战功,这点伤亡并不算什么。

    而且还得到了五百多匹战马,只有几十匹马伤势太重,无法再做战马,但还有四百多匹马能继续做战马,宋朝的军马也有损失,不过一进一出,最少得到了三百余匹战马。

    初战大捷,整个山谷里欢声雷动。(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东涧桥(上)

    王巨让医兵给伤兵疗伤,但这次王巨带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高度酒,消毒不及酒精,可有比没有的好。

    不但给伤兵包扎伤口,也给马包扎伤口。

    这些伤马不能上战场了,但将伤势恢复,能做耕马,能做驮马,也能做普通的骑马与拉马。只是价值会猛跌到十贯左右。

    然后换骑。

    得到了这几百匹马,两营蕃骑基本能保障人人有一匹马了。不过马的缺口很大,新蕃骑继续在扩军,庆州其他各蕃骑兵同样严重缺马。不过有了,比没有的好。

    这些蕃子摸着战马,一个个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他们练的就是骑兵,下了战马,战斗力不大,但上了战马,战斗力马上能提高数倍。

    伤马拉了回去,除了择出一批做驮马外,余下的交给朱清去处理,这些所得将会做为抚恤与奖励,朝廷也会发放奖励,但能发放多少,让人很怀疑。

    姚兕又下令,从后方再调两营官兵过来,这一战打的就是突袭战与埋伏战,人数不能多了。另外也给西夏人造成一个错觉,只有一千余官兵在参战……

    但下面还会有更艰巨的战役。

    王巨继续安抚两寨百姓,发还西夏人掳掠的物资牲畜。

    进山搜抓西夏逃兵逃马的士兵也陆续返回。

    王巨道:“杀马,做饭。”

    死了几十匹马,做了伙食。

    也死了一些伙伴,大家又喜悦又忧伤。

    军营里有哭的有笑的有喊的有闹的。王巨站在山峦上,听着呼啸的山风。眼睛却盯向了柔远寨方向。

    罔藏逋没有逃回疆砟寨,而是带着一百余手下逃向了柔远寨。

    西夏抄掠环庆主要五条道路。环州的两条盐路,车厢峡路、归德川路,中路是庆州的淮安路,东路则是疆砟堡路,一分柔远寨,一分荔原堡。

    这次抄掠共出动了近两万军队。

    不到两万人却分成了五路抄掠,兵力不算多,也很嚣张,但谁让宋朝懦弱呢。如果不是王巨来到华池。两万人三万人一万人有何区别?

    疆砟堡方向派了四千多人兵马出来抄掠,不过考虑到大顺城与荔原堡都屯了重兵,因此荔原堡方向分的兵力不多,也没有深入,主要兵力却在荔原堡那边,兵力达到近三千人。

    罔藏逋狼狈不堪地逃到野乌兴舍帐下。

    “怎么败得这么惨?”野乌兴舍大发雷霆。

    这点损失放在两国交战中,并不算什么,但放在野乌兴舍帐下,算是损失惨重。

    “我们中了埋伏。”

    “你不知道派斥候吗?”野乌兴舍一顿泼口大骂。骂完了问:“怎么一回事。”

    罔藏逋将交战经过说了一遍。

    野乌兴舍又骂:“对方兵力还没有你的多,你也能败,你这个懦夫!”

    罔藏逋不敢作声。

    野乌兴舍气不过,狠踹了他几脚。下令让斥候去打探,又将几股正在抄掠的兵士全部收拢。

    第二天王巨继续让士兵满山搜捕西夏的逃兵与逃马,不过隔了一夜。收获不大了。余下的士兵在喝酒作乐。

    斥候傍晚时分将情况禀报。

    野乌兴舍又暴跳如雷,什么时候能轮到宋军嚣张的。但天色黑了,只好罢休。然后下令明天一早三军出发。都是山道,有点难走,不过离得不远,只有几十里。若来得及,中午时分便能抵达,正好乘宋军大胜不备之时,一举将这股宋军歼灭。

    消息也到了孙沔手中。

    王巨将战斗经过简略写了一遍,然后禀报了伤亡数字与大家的功劳。没有夸大,也没有缩水。

    派人送到庆州。

    孙沔看后,立即说道:“对王巨传令,让他撤回荔原堡。”

    鸡儿寨位于疆砟堡、大顺城与荔原堡之间。荔原堡精锐军队尽出,大顺城有宋军,但怕意外孙沔不敢调动。可西夏那边不怕,疆砟堡敌人随时会出动,况且在柔远寨附近还游曳着庞大的敌军。王巨这支军队若是被歼灭了,西夏人说不定趁机夺下荔原堡,那么大顺城整个就成了孤城在外,随时能丢失。

    老蕃将赵明说道:“孙公,不如这样,其他三路抄掠的西夏人不用过问他们,但我们能合兵一处,将柔远寨这支抄掠的敌军吃掉。两支抄掠的军队先后被歼灭,余下三路敌人自然只好退回去,这次抄掠危胁便从容化解。”

    “有那么容易?你忘记了刘平如何失败的?王珪郭恩如何战死的?”

    这三支军队都是被西夏人诱出城外,然后重兵围困上来,导致全军覆没。

    赵明叹了一口气,孙沔似乎说得有道理,但当真是这样?

    不过他只是一个蕃将,又能说什么?

    此次孙沔笨劣的表演,终于为他一生画上一个丑陋的句号。

    孙沔与赵明的争执,王巨不知道。军营里继续在喧哗。

    武魁说道:“胡大哥,你对王知县说一声,让我也参加蕃骑吧。”

    “你是蕃子?”

    “胡大哥,你是蕃子,以前还不照样混进了保捷军。”

    “你以为我想进保捷军哪。不过小魁子,我对你说哦,若弄不好,这次保捷军有可能也会改成骑营……”胡谦小声说道。

    “那有那么多马?”

    “天机不可泄露。”

    王巨走了进来,喝道:“你们还不睡觉?”

    “喏,”大伙儿一起起身,回各自的营帐休息。这一战过后,王巨才真正在军中有了威信。

    姚兕走过来,道:“斥候回来禀报,柔远寨那边果然在集结军队。基本集合齐了。”

    “这是必然。”

    “可惜王知县来得太迟。”姚兕叹息道。若是王巨早来两个月,或者西夏推迟到十月来抄掠。那时候手下各营军队会更强大。

    “不算迟,特别是马!”王巨说道。

    姚兕意会。为了让大家折服,王巨也让几个重要的将领查看整个私商的账目。

    这是让大家明白,那怕就是上了烧酒,再加上私商的利润,也一起花到强军计划里,并且朱李两家与王巨还掏了腰包。大家知道账目去向,才会感谢,也会听从号令指挥。

    实际换马山那边的私商担心,怕麻烦。而且从账面上看没有亏空,实际是亏空了。如果换成其他货物,山那边人不用担心,利润也会提高数倍,未来就可以装备更多精良的器甲。

    “姚将军,这战不是关健,关健是明年,”王巨意味深长地说。

    姚兕重重点头。

    风险不是在眼下,而是在明年。当然,更大的功劳也是在明年。

    两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姚兕骑马悄悄离开军营,奔向远方。

    第二天天刚亮。野乌兴舍就开始点集兵马,然后只留下几百人看守着抄掠来的物资,便带着余下的两千五百兵马迅速出发。

    这次他吸取了罔藏逋的教训。大军在后面赶路,前面不停地有斥候骑马游曳。侦察有没有伏兵。仅一个来时辰,斥候便回来禀报:“宋军出动了。正在东涧谷修建工事,准备狙击我军。”

    “东涧谷?”野乌兴舍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然后大喜:“这群宋人想找死啊。”

    那是一片开阔地带,虽然面积不大,不过这不是大型战役,自己只有一千几百名骑兵,正好利于自己这支骑兵冲刺。然后又问道:“有多少兵马?”

    “大约有七八百宋朝步兵,还有四五百名骑兵。”

    这与罔藏逋所汇报的十分相佛。

    “沿路可有埋伏?”

    “没有,小的们将道路两侧所有山林沟峁都查看过了。”

    “那就好,咩布如定,你带着步兵殿后,所有骑兵,跟我冲。”野乌舍兴喝道。西夏人不怕与宋军野战,怕的是攻防战,三川口一战刘平只剩下一千人,因为结成了营栅,于是李元昊带着八万兵马,整攻打了四五天,才将刘平拿下。那是八万兵马,而自己只有两千几百兵马。所以野乌兴舍先甩掉步兵,迅速带领着骑兵出发,从而赢得时间,不让宋军将工事建设起来。

    罔藏逋想在边上说一句,野舍将军,你是不是也轻敌了。不过他败得太惨,没权利开口,于是带着他残剩下的部下,紧随着大军向东涧谷冲去。

    这里离东涧谷只有十几里地,虽然道路崎岖,甚至有的地段必须将士下马,牵着马才能通过,不过太近了,只半个时辰,西夏人便来到东涧溪。

    东涧溪上有蕃人架的一座石桥,还好,没有让宋军毁去。

    一千多名铁骑冲过了东涧桥,桥那边就是开阔的东涧谷,因为离疆砟堡太近,虽然是一处牧草肥美的河谷,但没有蕃人来此定居,顶多有部分胆大的牧人在春夏之即,赶着羊群过来放牧。

    宋军正在修建工事,一道泥墙,才修了半人高,看到西夏人到达,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工具,开始在墙后准备反击。

    “这道墙?”野乌舍兴哈哈大乐:“罔藏逋,蔡令喉,你们各自率五百骑左右包抄。罔藏逋,莫要再让我失望。”

    “喏。”两将各率五百铁骑左右包抄过去。

    地形平坦,而且时间也仓促,宋军即便修起一个墙,也不过在正面略起一些作用,左右的却未来得及修起泥墙。但罔藏逋心中却闪过了一丝怀疑,当真是这样?

    来不及他细想,宋军也在分兵,各派了几百官兵分于左右,准备张弓放箭,不过左右没有泥墙的保护,面对着数百呼啸而来的铁骑,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的单薄。

    姚兕抖落了身上的茅草,眺望着战场,然后又看着那座石桥,这一战关健就是这个桥,东涧桥。(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东涧桥(下)

    “这小子居然又在东涧谷与西夏人开战了?”孙沔听着前方斥候的禀报,惊讶地说。然后拿出地图,又哭笑不得地说:“东涧谷是安化地界。”

    王巨战过了界,居然带着华池县的兵马打到安化县这边。。

    孙沔又看着地图,忽然说道:“这小子找死啊。”

    敌人兵力是两千多人,斥候禀报的王巨兵力与野乌兴舍知道的差不多,一千多人。兵力占据劣势,不过王巨在华池县动静不小,这些将士在这几个月折腾下,有了一战之力。

    但为什么选择这个地点,西夏骑兵多,岂不是找死吗?那么多山道,那么多密林,随便选一处,也比在东涧谷好啊。

    孙沔越看越担心,又问:“疆砟堡那边有没有动静?”

    “孙公,小的不知。”

    孙沔急得走来走去,这也是被逼的,比如庆历战争时,府麟那几战胜得无比的漂亮,可没有人看到。或者史上大顺城之战,那几乎是扭转乾坤的一战,不然整个庆州就下水了,但宋朝几个史书记载此战时仅是一笔带过。反过来,看看三川口一役,刘平不过死了几千人,剿一次匪弄不好中了埋伏也会死几千官兵,就这么一点败仗,文官们大书特书,奇怪的是后人也在大书特书。难道汉人王朝就是丑陋的,十国北朝金元清就是伟大的?

    所以大家一起象孙长卿,西夏人来了,龟缩于寨堡里做乌龟。说不定还能平安无事,但一旦出击。打败了,那怕死上一千几百人。可能就犯下了大错。

    孙沔想调柔远寨的兵,然而又不敢调。柔远寨前还有几百名西夏官兵,那无所谓,主要是后面还有一个疆砟寨。

    怎么办,怎么办,孙沔急得来回乱窜。可他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发救兵也不行,等救兵七绕八绕到了东涧谷,战事早就结束了。

    最后只好说了一句:“再探再报。”

    斥候一走。孙沔开始骂王巨在保安城的那个娘……

    王巨看着西夏铁骑越来越近,然后眼睛离开战场,看向远方,远方便是疆砟堡。就是这根铁钉子让孙沔不动调兵遣将。

    不过王巨心里在说道:“是很近,但疆砟堡还有兵吗?”

    不是很远,拉成直线不过十来里路,但不能按直线计算,中间隔着崇山峻岭,道路不通。想将军队调过来,即便走最近的崎岖山路,也要三四十里。这也不是很远,关健时西夏常驻兵力能有多少。疆砟堡常驻兵力能有多少,这路派出四五千人来抄掠,不要说疆砟堡。恐怕后方白豹城都没有多少兵力。

    眼看西夏人要冲进宋军阵营,王巨说道:“放。”

    盾牌手在前面掩护着。西夏人同样开始在马上放箭,宋军弓弩手在盾牌后面也开始反击。

    惨叫声再度响起。不过西夏人死的更多,一个个从马上掉下来。

    然而这个问题不大,一旦让骑兵冲进去,将是一场虐杀,于是野乌兴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候,陡变忽然,眼看就要两军短兵相接,突然一匹匹马陷了下去。

    其实就在昨天下半夜,姚兕已率领着手下过来秘密挖了壕沟,还在里面打下一根根尖桩。然后耽上木板,铺上草皮。野利乌舍派出的斥候看到是鸡儿寨那支宋军,却没有看到另一支宋军。野利乌舍率军出发,王巨也率军出发,提前到达这里,因此斥候根本不知道。

    这条壕沟立即短时间成了天堑,有的骑兵及时勒住战马,有的未来不及,又陷进壕沟里,人未死,但战马受伤或者戳死了,还有的人马好,一拍马跃过了壕沟,可那终是少数,几十人跃过壕沟管什么用?整个一场虐杀,是反过来的,宋军开始对壕沟前后的西夏骑兵虐杀。

    “撤。”野乌兴舍喊道。

    这条壕沟既不宽也不深,但不能再强攻了,必须等后面的步兵过来,用盾牌掩护,将壕沟填上,才能发起进攻。

    但就这一会功夫,折了近两百名骑兵。

    野乌兴舍目眦欲裂,这些不是撞令郎,死了一百当五十,他们都是自己帐最精锐的骑兵,再加上罔藏逋损失的精锐,他都心痛死了。

    最让他气愤的是宋军看到他们撤下,嚣张无比地用枪往壕沟里挣扎的西夏伤兵上扎,比他们来抄掠更加目中无人,似乎将他这一千多名手下当成空气。

    一会儿,壕沟里挣扎的西夏骑兵一起被宋军全部扎死。

    战场也陷入短暂的平静。

    东涧溪的另一边,一名斥候悄悄来到姚兕身边说道:“敌人步兵离这里还有三里地了。”

    “起身。”姚兕站了起来。

    随着两营禁兵一起将身上的伪装扯开,这也是以前训练的一个项目,而且离道路隔了两个山梁子,所以野乌兴舍手下斥候没有看到。

    姚兕看着**百名官兵说道:“你们都是禁兵,拿着最多的薪酬,按理说你们是我朝最强大的军队。然而你们心中有数,论战斗力在官兵当中,你们算什么?百姓用什么眼光看待你们?今天到了你们正名的时候。”

    这个话儿说得有些屈,他们拿的薪酬是比保捷与蕃落多,可家人在京城,生活成本高,并且真正拿薪酬多的上等禁兵,有几营到边陲轮戍过?

    但论战斗力,确实他们最差,西北百姓看不起也是事实,无可狡辨。

    姚兕又说道:“你们敢正名吗?”

    这就是宋朝最原始的战前动援,姚兕玩得不算熟练,最熟练的乃是宋辽战争中的宋朝名将黑面大王尹继伦。

    不过起了作用。

    几百名将士紧攥起拳头低声喝道:“敢。”

    “让我带着你们正名吧。”

    姚兕说完,带着他们艰难地爬过一座险山,好在山不高。一会儿爬了过去,又顺着一条山沟。扑到主道上。

    “冲。”

    姚兕怒吼一声,带着手下冲到东涧桥前。

    “不好。”野乌舍兴大叫一声。

    只要将这座石桥堵死了,整个军队等于一切两半,于是又说道:“夺桥。”

    来不及了,姚兕带着手下在桥上布下了防御阵型,随着西夏骑兵冲上石桥,从桥正面到桥两面,无数强弓劲驽齐发,一个又一个士兵被乱箭活活射死。

    然而也有转机,一旦西夏后面的步兵到达。两面夹击,并且宋军兵力少,即可大获全胜。不过野乌舍兴脸色惨白,即便大胜也是惨胜了。

    他不得不下令停止夺桥,等后面的援兵到达。

    战场再次诡奇地陷入静默。

    只是东涧溪水哗哗的流淌声,一直向西汇入延庆水、马岭水、泾水、渭水、黄河……

    可问题现在是八月,正是秋汛的高峰期,东涧溪水水势浩大,马不得过。因此两军只好继续僵持。

    野乌舍兴等的援兵到了。

    他立即通过旗号下令,两军夹攻。

    更惨烈的拉锯开始,西夏人一次又一次撕开宋军的防线,但一次又一次被打退。

    姚兕抹了一下大刀上的鲜血。这是他砍死的第七名敌人,心里说道,还好。当初仔细地选择了这个地点,溪这边山道狭窄。两边又有比较陡峭的山峦,否则这一战还真有点难办。

    血战了近半个时辰。双方都有些筋疲力尽,九成将士额头上都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野乌舍兴隔着东涧溪看得很清楚,于是大吼道:“敌人快坚持不住了,给我攻。”

    又一次惨战开始。

    忽然远处传出一阵阵马蹄声。

    一支骑兵出现在大家眼前。

    李三狗到了,其实华池县不是四五百名骑兵,而是两营骑兵,并且是超额满员的两营骑兵,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只是因为缺少马,所以第一场战役,仅投放了不足五百名骑兵到战斗中。现在得到西夏的马,两营骑兵都有了座骑,都能投入到战斗。

    骑兵是宋军的天敌,同样也是西夏步兵的天敌。

    而且西夏人一路赶过来,又战到现在,早就体力不支,随着李三狗手起刀落,劈下第一颗脑袋,近千名西夏步兵就立即开始了崩溃。

    姚兕也开始了调兵遣将,派出两百名官兵死死将东涧桥扼守,余下的官兵开始进入战场,配合李三狗绞杀。

    就在野乌舍兴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又一个西夏将士倒在血泊中,有的往山上爬,可山太陡峭了,于是让宋兵在下面张弓搭箭,活活射死。

    比起宋军,西夏人更怕死,先是一人伏在地上求饶,随着一批批士兵趴在地上等候宋军处理。

    “完了。”罔藏逋心中想。

    一千余步兵,就这一会儿功夫,吃得干干净净,连皮都没有留下。

    不知道有没有人逃出生天,反正罔藏逋一个也未看到。

    野乌舍兴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杀回去。”

    这个桥是夺不回来了,这一战也休想胜利了,但不能让宋军再次包饺子。

    种兕立即对野三狗说道:“赵指使,带着骑兵冲过去。”

    “好。”野三狗扭过头对身后的蕃骑们喝道:“儿郎们,给我冲。”

    王巨也看到河对面动静,说道:“反攻开始。”

    随着这声命令,一部分留在泥墙后面的宋军开始将泥墙主动推倒,正前方没有挖壕沟,但谁能想得起来呢。

    两边的步兵仍然在用弓箭射击,但是原荔原堡蕃军指使赵讹带着骑兵却从中间杀向了西夏军中。

    一南一北两个战团又打在一起。

    姚兕说道:“停止抓俘。”

    然后继续让一百余士兵扼守住东涧桥,再派一百名士兵看押战俘,余下的士兵集结起来,组成方阵,这也是野战中步兵少数能与骑兵战斗的方式。

    除非西夏骑兵能有蒙古骑兵那么强大,那时方阵才不会起作用。不过就是蒙古骑兵来了,在这个狭窄的环境里,能不能有效地破开步兵方阵,同样也让人怀疑。

    种兕带着方阵又再度杀了过来。

    这时候不需要防御了,王巨喝道:“组方阵,出击。”

    两股步兵方阵投入到了战场,西夏人终于渐渐不支。但并没有结束,远处再次传出号角声,一面面写着宋的旗帜从后面飘扬出来。

    “该死,宋人埋伏了多少军队。”野乌舍兴悲愤地说道。这仗没法子打了,逃吧。主将逃命,战场形势又岌岌可危,远处又是宋军援兵到达,西夏那个将士还有心思奋战?

    崩溃再度从桥这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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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上)

    王巨大踏步走上前,说道:“感谢诸位乡亲帮助。”

    来的是鸡儿寨与野屈寨的百姓,就是他们将野乌舍兴吓得逃之夭夭。

    野乌舍兴以为来了很多援兵,哪里有人哦,当真荔原堡与平戎镇一兵不守,将兵马一起调过来?

    其实整个华池县能抽出来的兵力全部在东涧溪两侧了。还有兵力,那就是强人与壮马,然而哪里有时间集结?况且他们多数寨子也在威胁当中,如何集结。

    于是这又引出一个故事。

    但在前天王巨临时稍稍改变了原来制订的作战计划,两寨百姓得救,十分热情,主战场离这里又不是太远,于是王巨悄悄派人做了许多旗帜。

    当两军僵持不下时,两寨百姓手持着旗帜,吹着号角从远处而来,可不能当真来,那就露馅了。果然这一招管了用。

    王巨又从战利品中挑出一些兵器,又丢了一些死马,让这些百姓抬回去,算是奖励。

    姚兕走了过来,现在西夏兵败如山倒,已经不需要他再去激励士气,外面又派了无数斥候监注着疆砟堡与柔远寨那边的动静,因此让各营指使都头率领着手下去追杀。

    “这一战来得及时啊,经过这场血战,士兵整个面貌都改了。”

    “那是,所以为什么各营重视身经百战的老兵,这才是真正的血战,而非是进山剿匪。”

    “王知县……”

    “子安吧,这个知县知县的听着不大舒服。”

    “那我就斗胆称呼一声子安了。”

    称字不称官,也是代表着一种亲近的关系。

    “子安。这一战也获得大量战马,是不是抽出去三百匹战马。”姚兕说得含蓄。这就关系到一个抚恤与奖励的问题。

    两战胜得辉煌,可也牺牲了许多士兵。特别这一战,轻伤的不算,重伤的就有一百多兵士,还有近两百名兵士壮烈牺牲了。两战下来,生生将整整一营兵力打没了。

    朝廷会有抚恤,但这个抚恤并不多,说不定象王巨父亲那样,遇到一个不良将领,生生吃得一文也不剩。

    当然这一战收获也很大。

    与物资无关。还能指望西夏来抄掠的军队当中能有多少物资,即便有,也是当地百姓的,王巨官职不是武将,而是文官,当地的知县,治民才是他主要职责。这些物资必须要归还给百姓。

    另外就是武器铠甲,这才是战利品,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可以回炉,庆州也有作院,华池水畔那个作坊不日就要开工,这能替朝廷节约一些军费。也会替王巨省下一笔钱。但这个直接的好处摊不到官兵头上,要么间接的朝廷会有所奖励。但天知道会给多少奖励?

    此外就是马。

    王巨打了一些触边球,将一些伤马与老弱病残的马拉走。让朱清去处理,不过这些马不值钱。多者十贯,少者只有几贯钱。摊派下来。这些钱就不多了。

    因此姚兕打起好马的主意。

    三百匹良马,就是交给朝廷,也能得九千贯钱,再加上那些残马,那么抚恤也有了,奖励也有了,士气会更旺盛。

    王巨想了一下,说:“不行,这些马我们可以留下,可以扩编骑兵,但不可以用歪门斜道去处理。这一战,整个环庆官兵不作为,只有我们一枝独秀,留下这个大大的话柄,到时候我们不是有功,而是有罪了。但有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对远处的李三狗喊道:“三狗叔,你过来一下。”

    李三狗走了过来,王巨说道:“我心中有一个计划,你们看看行不行?”

    三个人又开始商议起来。

    许久三人才站了起来,这两战是为了反入侵而战,下面的一战将是为了财富而战。

    三人站了起来,东涧谷战斗停息,战场依然残酷,到处都是死尸,苍天之上,秃鹫闻到了血腥味,在不停地盘旋着,只是畏惧下面的活动的人类,没有飞下来。

    许多步兵在打扫战场,或者牵来缴获的战马。

    王巨三人欣喜地看着这些马。

    野战骑兵还是王者天下,这一战若不是两营骑兵,未必能胜得如此光彩,甚至都未必能胜。

    王巨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后的岳家军。

    岳家军天下无敌,可大家也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骑兵。

    宋军没有战马,但金人有哪,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岳飞从金人哪里得到大量战马,然后组成了一支强大的骑兵,最后才能跃马中原。

    因此王巨打算让这营保捷军也改编成骑兵。与蕃人相比,他们优势要略差一点,一个是汉人,一个是蕃人,同在边境长大,同是半耕半牧,但蕃人以牧为主,自小就习惯骑着各种牲畜,所以练一练,就是一支强大的骑军。在这上面,保捷军占了劣势。但相信比岳家军起始的底子要好些吧。况且所对付的不是元蒙铁骑,而是半坛醋西夏人。

    实际往后看,最强大的骑兵未必是金人,而是元蒙,往前看,不是突厥,而是匈奴。只是那时似乎还没有出现马蹬,这才削弱了匈奴人的战斗力。

    那些人才是真正生在马背,长在马背,骑术无比的精良。但与现在的乌古敌烈无关,一是人少,二是各部分散,不能糅合,一旦有一个雄才大略的人,将北方大草原上的各部糅合起来,如成吉思汗那样,那将是冷兵器时代所有人的恶梦。

    不过从生存学角度分析,游牧民族不能持久,虽然农耕民族战斗力弱,但因为农耕文明,只要和平。人口便能迅速繁衍。

    “难道汉人当真做兔子?”

    但这个问题太头痛了,比所谓的民族问题还要头痛。王巨想了一想,自动忽视过去。说道:“三狗叔,你带着一营骑兵去柔远寨吧。”

    那边还有几百西夏人呢。

    因为是柔远寨地界,王巨原来没有打算动手的。但为了下面的计划,这几百人也要清除掉了。

    李三狗带着几营骑兵呼啸而去。

    消息也传到了庆州。

    孙沔愕然,两千多西夏精锐军队,并且一半以上是真正的骑兵,又被吃定了?倒底谁是西夏人哪,怎么看似颠倒过来了。

    好一会才问:“疆砟堡那边有没有动静?”

    章楶终于忍不住了,说:“西夏常驻兵力不多。派了那么多军队过来抄掠,哪里还有兵力可用。”

    这是看不下去才说的。

    他也未指望孙沔敢趁机将疆砟堡拿下。

    这个堡砦很重要,不亚于延州失去的土门,秦凤路那边的西使城。一旦得到了,那就是两尊门神,将庆州守护住了,但对于西夏人来说,那就是双鬼拍门,白豹城随时面临着宋朝的进攻。

    然而孙沔就是做了。章楶与王巨也未必同意,弄掉了李谅祚几千人马,李谅祚未必在乎,顶多痛一下。恼一下,一旦正式拿下疆砟堡,李谅祚必然会派重兵发起疯狂的进攻。这也不怕,关健孙沔坐镇。大战开始,能打赢吗?

    所以聪明的做法。既然歼灭了这股敌人,那么余下诸军营合击,将王巨与姚兕调出来,清扫其他几路的抄掠军队,最少将淮安镇那边正在抄掠的军队再度击败。

    三路抄掠军队全军覆没,李谅祚痛到骨子里,以后也就不敢再抄掠庆原路了。

    可章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果然,孙沔只说了一句:“再探再报。”

    奶奶的,还不如孙长卿哪,孙长卿虽然性子软,但大家劝一劝,说不定就能将这次大好时机利用起来了。

    章楶气得差点甩袖而去。

    不过他想起了王巨的叮嘱,质夫兄,莫要小视了孙公,他是欧阳公大力推荐过来的。

    什么欧阳修,他又想到自己听来的京城传闻,心中骂道,整是一群祸国殃民的伪君子!

    第二天战斗又再次爆发。

    李三狗率领几百铁骑找到正在撤退的那几百名西夏步兵,这群步兵以撞令郎为主了,听到前方战败,那还敢再呆下去,押着抄来的物资百姓,向疆砟堡逃去,正好在半路让李三狗堵上。

    几百名骑兵一个冲锋,这群撞令郎们就开始逃亡了。李三狗派了部分人追杀,又让百姓回家,既然柔远寨官兵不作为,他只好代替柔远寨官员的职责,将西夏人抄掠来的物资牲畜,逐一发还给各村寨。

    然后押着战俘返回华池镇。

    几战下来,得到了一千多名战俘,用他们与山匪一道修路。王巨正发愁修路的人力呢。没有让他们修华池到延州的道路,而是修凤川到鄜州的道路。这里离西夏边境远了,想逃都没办法逃。

    王巨又留下几百匹马,开始将保捷军组成骑兵营。余下的马,全部由官兵带着,押向庆州,交给孙沔处理。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收手时,第三场战役又再度打响……

    目标,疆砟堡与大顺城之间的杂里寨,曾经是庆州这边的一个大部族。叛逃到西夏那边,西夏安置后,和平时通过私商谋利,抄掠时因为对庆州地形熟悉,又派出大量子弟进入抄掠大军中。包括这两次,其中就有几十名来自杂里寨的丁壮。

    因此这个寨子很大很富裕。

    为什么他们要叛逃到西夏,这又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与西夏人相比,宋朝这边蕃人几乎不交任何税务,仅是担负着兵役,但因为宋朝政策软,时常遭到西夏人的抄掠,活得屈辱,安全不能得到朝廷有效的保护。

    与宋朝这边蕃人相比,西夏那边更贫困,不但有沉重的兵役,还有力役,税务,一样少不了,但活得有尊严,还能时不时到宋境这边过来打秋风。

    大家各自的吸引力差不多,相对宋朝略略占据着优势。因此两国边境时常有蕃族叛投现象,叛逃到宋朝的蕃族比叛逃到西夏的蕃族要多一点,但西夏能抄掠啊。

    因此有的蕃族若是不得意,同样也会主动逃到西夏那边。

    所以范仲淹要发起浅攻战术,不仅是战略上考虑,也是这个蕃族相互叛逃的考虑。只要浅攻战术打响,边境的西夏蕃人失去了安全感,那么什么尊严,什么安全都没有了,大家平起平坐,宋朝这种民族政策便发挥优势了。

    范仲淹那种浅攻不成熟,随后两国和议,也没有实施的土壤。史上直到章楶,效果很显著,实际未来几年后,随着嵬名山的叛逃,宋朝开始尝试着主动进攻,虽然罗兀城大败,却造成更多的部族来投奔宋朝。直到章楶,开始达到巅峰。

    但后面这一条,多数士大夫未必会在意,这才有了王韶与王安石的冲突。

    不过王巨这次浅攻,理论上是浅攻战术的破处之旅。(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破处(下)

    一个妇人赶着羊群,忧愁地唱着歌:

    “宁射苍鹰不射兔,宁捕猛虎不捕狐。

    与明相伴不会暗,与强相伴不会弱。

    张弓无力不放箭,说话不巧莫张口。

    人有智不迷俗处,箭有功敢入深山。

    心怯也别爬下,箭尽也别投降。

    肠淌缠裹腰际,腹穿用草塞填。

    美人穿上皮袄,也不会变丑。

    勇士坐在人后,也不会变弱。”

    这便是羌人的民歌,没有对仗押韵,口语式的歌谣。

    严都头不悦道:“还勇士呢,全是一群强盗!”

    “莫要激动,党项人沉鸷尚武,我朝将士表现不佳,所以他们才瞧不起。传令下去,等会儿出击之时,不得残杀妇孺老幼。”

    “明公,西夏女子凶悍,还有麻魁军……”

    “严都头,不要再说了,彼所不仁,不代表着我所不仁,这是我大宋与西夏的区别。”王巨说道。

    西夏女子凶悍勇敢,他岂能不知道,而且未来熙宁伐夏战争中,那兴州的小梁氏一度还带着一群麻魁军将宋军的中路兵马杀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不过对女人动屠刀,王巨依然做不到。

    此时庆州城外正围着无数观看的百姓。

    普通的兵士押去修路了,但这次也捉到了许多将领,王巨与姚兕派人连同马,一起送到了庆州城。

    观者如山,有的百姓气不过,用泥块与石头往那几十名西夏将领身上丢。

    一行人进了城。

    香玉抱着孩子站在阁楼上朝下看。然后说道:“官人,这个小知县不好惹。官人切莫让他生气。”

    宋吉沉默不说话,他也知道不好惹。但王巨呆在华池县,总不是一个事儿,并且王巨从延州带来好几个傔客,这些人不认识自己,但说不定就认识妻子,而且宋朝是磨勘制度,王巨这一呆可能就是三年,三年倒也罢了,若是他政绩做得好。现在又立下军功,朝廷再来一次任命,将他任为庆州的判官或者通判的什么,那可能就是六年之久!

    难道将妻子关在屋中,一关就是五六年,妻子能忍受,可外面人会不会说话?

    然而他才情辈出,总是一个小民,因此想不出任何办法化解。

    “真不行。我们离开庆州。”

    “庆州好不容易打下一个基础,一离开什么也没有了。”宋吉说道。

    孙沔迎了出来,那些将领的什么,孙沔没有在意。但这几百匹马,孙沔同样很看重。环庆路四十多营官兵,有十几营骑兵。但每一营骑兵都严重缺马。没有了马,这些骑兵就不能发挥战斗力。况且就是步军。各指使都头与斥候,也需要座骑。

    华池县献上几百匹马。来得正是时候。

    他看着领头的王都头问道:“王知县与姚巡检呢?”

    “孙公,属下不知道,不过属下听姚巡检说过一句话,他可能与王知县一道再度出兵,化解西夏人的入侵抄掠。”

    “还打啊?”孙沔吓了一大跳。

    于是又问两战的情况,以及损失。问完后,立即下令,让斥候关注淮安镇那边的情况。

    又说道:“真乃胆大包天,画蛇添足。”

    这两战下来做得很好了,胜了,西夏虽有损失,但不惨重,能忍受,自己同样也有了军功,好向朝廷交差了。但再打下去,华池县兵力有限,两战又出现了惨重的损失,淮安镇那边抄掠的西夏军队更多,如果败了,这个军功什么也没有了,而且自己还得要调动兵力填补华池县。

    章楶也觉得古怪。

    王巨可以派兵去淮安镇支援,但必须要经孙沔准许,与当真的驻军配合,那才能发起战斗。

    否则兵力少,而且离华池县远,地形不会那么熟悉,这个地形也很重要,如果王巨不对地形熟悉,如何选择在东涧桥,没有东涧桥这个地形,又如何胜得如此漂亮。大规模的战役讲究地形,这种中小型战役,更要看重地形。甚至两战几乎全歼,也因为这个地形,如果地形再稍稍开阔,周围道路通畅,那么会有近半西夏骑兵逃出生天。

    这次再度出兵没有道理啊。

    …………

    太阳越升越高,能看清楚杂里寨的整个面貌。

    大约三百来户,算是一个大寨子。窑洞很少见,建窑洞很麻烦,而且羌人多少保留着一些游牧的习惯,因此其他地区建窑洞的羌人同样不多。

    大多数是石头垒的房屋,上面披着茅草。

    不过从衣着来看,寨中的百姓生活情况比较好,这时候天气还未完全冷下来,有许多女子穿着绸缎做的裙子。这些财富也未必是完全抢来的,私商同样给寨中提供了大量财富。如果不是西夏的税务重,可能这个寨子情况会更好。

    寨子前面就是一条小河,也就是疆堡的东涧,水流湍急,一直流淌到华池水。

    河前是大片的滩涂,杂里寨的百姓也种了一些高梁与豆子,有的收割了,有的还没有收割。

    在远处的山丘上还有一片桑麻地,横山其他地区也有百姓植桑种麻,不过工艺落后,产量低,规模也不大。

    王巨又瞅着寨子,做贼心虚,杂里寨同样修建了高大的寨墙,虽不及前线各个军事堡砦那么高大坚固,但也有一人多高,不亚于王家寨后期那道寨墙。

    寨中的百姓都将牛羊赶出来,并且还有一百多匹马。但大家神情都有些忧伤,这里离战场并不远,过去好几天了,前方的战事他们也听到了,这一战,杂里寨同样派出去好几十人为虎作猖。但没有一个人能逃回来。

    眼看有几个牧民将牛羊朝他们埋伏的地点赶来,王巨喝道:“出击。”

    三营将士从山林里猛虎一般地冲下来。

    “敌人。”

    那些牧民一个个丢下牛羊。向村中逃去。但有的牧民来不及逃跑,被宋军赶上。妇孺老幼没有伤害,不过丁壮一个不留,全部乱刃砍死。

    以德报德,以牙还牙!

    姚兕命令将士将牛羊集中到一起,仅是羊就有四千多头,还有四百多头黄牛,一百多匹马,驴子骡子两百多匹,五十几匹骆驼。

    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发达了。”

    仅是这些牲畜。就解决了所有将士的抚恤与奖励。

    况且寨子还没有破,一旦攻破这个寨子,相信还会能获得大量财富。

    不过杂里寨不能做常例,实际西夏大多数寨子很贫困的,有的人连饭都吃不上。所以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做战很吃亏,游牧民族来入侵,仅是掳掠便能获得大量供给,但中原王朝反攻时,必须携带大量供给。给百姓与国家财政带来了压力不提,这些供给在押送过程中还易被游牧民族劫走。

    姚兕又说道:“还要感谢李三狗哪。”

    没有李三狗,野利族就不会提供大量情报,那么也没有这一行了。

    王巨点点头说道:“扎营吧。”

    几个官兵开始伐木筑造栅栏。半天后,两道高大的栅栏筑好,王巨说道:“派人去寨前喊话。”

    姚兕派了一个嗓门大的士兵去喊话。限两天时间,杂里寨必须投降。否则明天日落之时,立即攻寨屠寨。

    可刚喊完。寨中飞出几十支箭,那士兵连忙逃回来。

    在王巨与姚兕意料之中,杂里寨做的恶事多了,怎会投降呢,况且自己这一行,不问青红皂白,刚上来就将几十名丁壮全部砍死。

    因此姚兕又下令:“将石炮推出来。”

    就是王巨那种组合式石炮,不过是临时抢工打造的,属于一次性产品,用不了几次。但它的规格更大,必须要五六个人才能操作,抛投速度慢了一点,不过威力更大。

    姚兕一声令下,士兵将三台石炮推出来,这还是一个新鲜物事,王巨亲自教导大家组装。

    组装好后,王巨将那种特大的火蒺藜让士兵抬出来,带的不多,只有几十枚。也没有全放,只放了几枚。

    随着几声巨响,杂里寨的蕃人一个个哭了,仅投了几枚,便将寨中炸死了十几个人。并且它距离远,足足在三百步外,寨中弓箭根本对宋军构不成威胁。

    这仗没办法打了,寨中的一个长者说道:“天黑之时,派出勇士,从山上潜出去,向疆砟堡求援吧?”

    大家默默无语,只有这个办法了。

    三更时分,杂里寨选出的那两名青年到了疆砟堡,实际宋军这次反抄掠十分嚣张,疆砟堡也得到了消息,并且通过旗帜还判断出是荔原堡方向来的宋军。

    不过疆砟堡派出许多兵士前去宋境抄掠,但逃回来的没有几个人,堡中兵残将稀,没办法出兵了,堡主勒罗浑逯正在想办法化解此次危机。

    听了杂里寨两名青年的禀报,他又趴在地图上看。

    严格来说,无论从荔原堡或者大顺城,都没有道路直接进入杂里寨,有道路,那是疆砟堡与白豹城的道路。

    但宋军乃是步兵,若是吃一些苦,攀山越岭,也能到达杂里寨,但就不指望带多少辎重粮食了,所以宋军才在天明后才发起攻击,那时正好寨中将牛羊赶出去放牧,靠宰牛杀羊来获得食物来源。

    这也是一次机会,如果大军出击,这支来犯的宋军逃无可逃。并且宋军主动反抄掠,也让他嗅出了一丝危机,于是想来想去,向白豹城方向发出请求。

    到了中午时分,斥候回来禀报,白豹城派出一千军队赶过来。

    勒罗浑逯立即占集堡中兵士,六七百人出发,两支军队很快汇合,兵力胜过了宋军,而且是在自己境内,天时地利人和都对自己有利,勒罗浑逯兴冲冲地挺军杂里寨。

    战斗再次开始。

    勒罗浑逯带着兵马从外围进攻,杂里寨蕃人仇恨交加,从里面向宋军发起进攻。

    不过宋军提前筑起了栅栏,在里面不停地放箭,又用枪隔着栅栏捅靠近的敌人。

    一直到天色黄昏之时,互有死伤,依然没有将宋军拿下。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来报,说是后方又有一支军队急切地赶了过来,并且全部是骑兵。

    勒罗浑逯来到山顶上向远处眺望,是一支骑兵,大约七八百人,穿着清一色的西夏盔甲,又是从后方来的,不用说是自己的军队。然而勒罗浑逯与白豹城方向的军队都感到奇怪,这支军队从哪儿来的?

    那支军队越行越快,勒罗浑逯想了想说道:“快快相迎。”

    不管是那一部军队,现在兵马还是少了,鏖战到现在,始终不能将宋军拿下,若是再来一部,那么力量会更强大。

    那支军队越来越近,看上去全部是羌人,自己人嘛,岂不多是党项人。只是天色黄昏,视线渐渐昏暗,战马又腾起尘土,不能清晰地辨认出他们的相貌。

    正在勒罗浑逯有些惊喜有些纳闷的时候,那行人已冲到他们眼前。

    可是马没有停下。

    勒罗浑逯正想喝斥时,忽然他冷汗涔涔,大声道:“不对,是宋朝的蕃落。”

    然而来不及了,那几百人已冲了过来,手中的大刀也举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大捷

    勒罗浑逯与白豹城的兵士也带着马,可现在攻打姚兕的栅栏,因此全下了马,又是不备之下,这才是一场真正的虐杀。

    姚兕都没有出手了,坐在大营里看两营蕃骑如何虐杀西夏人的。

    直到西夏将士开始纷纷逃命,姚兕才下令三军追击抓捕。

    想修路啊,况且还是修子午山的路,那需要多少劳力,上哪儿找这些免费的劳力?

    王巨没有指挥了,静静地看着战场,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才开始时他也不大习惯,可几场战役打下来,他也麻木了,其他宋朝将士也是如此。不过这是好事,也许个体战斗力宋军不及西夏人,不过西夏人更散漫,又是来自各部族,甚至有的部族还有着世仇,因此不团结,这削落了西夏人的战斗力。相比于西夏人,宋军更团结,并且是募兵制,配合也胜过了西夏人。

    只是瘸腿的制度,让宋军丧失了优势。

    另外就是战斗,西夏人位于四战之地,不但不收敛,反而四面交敌,或者抄掠,因此战斗不休。那太过了。然而与西夏人相反,宋朝以和为贵,宋军普通缺少了战斗经验。

    这几战下来,出现许多伤亡。

    不过在王巨心中,宁愿要现在的宋军,而不愿意要原来数量更多的宋军。

    看着宋军组织有序地迎战,越来越接近训练时的表现,王巨脸上出现一丝欣慰。

    天色黑了。

    杂里寨门打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说要见军中主将。

    “让他过来。”

    全二长子将老者带过来。见到王巨,老者立即跪下。王巨也不扶他。

    老者说道:“我们愿意投降,但不知道明公如何安排我们?”

    “你们不愿意投降又如何?”王巨冷笑道。

    “明公。以老朽的眼光来看,这支宋军估计是中国最强大的军队,如果明公不愿意妥善安排我们,我们只好鱼死网破,虽然寨子必然不保,但也能伤亡明公一些手下,他们都是精锐,明公当真舍得,明公何不退一步?”但他心在想。怎么这行宋军的主将如此年青?

    “那好,我就退一步,有三个要求,第一听从我的安排,我会将你们全寨百姓押到凤川镇东面,寻找几块河谷,让你们生存。”

    “第二个你们原来是宋人,却主动叛投到西夏,这个不提了。然而你们主动做夏寇的向导,屡屡带着他们越境抄掠,个个罪不可赦,因此你们寨中的所有丁壮必须服一年以上的劳役。表现好了才能释放回家,若有反抗,必杀无疑。”

    “第三。我会留一些牛羊给你们,也会留一些财产给你们。妇孺老幼不会追究责任,不过你们必须要改姓。不再姓杂里,而是姓灭西,灭,消灭的灭,西,西夏的西。”

    “为什么不改成灭夏。”全二长子奇怪地问道。

    “他们这些西贼如何担得起夏,大禹的那个夏才是夏国。”王巨又转向老者说:“李谅祚性格多疑,若是你们改成灭西之姓,即便以后再逃到西夏,李谅祚也必然派出大军灭掉你们全寨。这三个要求是我的底限。否则我们马上灭掉这股你们请来的西夏军队后,必然屠杀你们全寨。有胆量,那就反抗吧。看看你们能伤亡我多少手下。滚。”

    老者狼狈地逃出大营。

    看着他的背影,王巨说道:“还以为我是以前的宋将宋官,好忽悠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诸将士押着一批批战俘返回大营,杀羊做饭。

    河谷的战事也结束了,不过还有将士在继续捉拿逃兵,搜捕逃散的战马。

    寨门又打开了,这一回出现了好几名老者,见到王巨后又跪下,说道:“明公,我们错了,愿意听从明公的发落。”

    “你们这群刁民,果然刁滑,”王巨讥讽道,又说道:“让你们全寨人一起出来集合,若半个时辰内还不出来者,杀无赦。”

    这是一次很巧妙的围点打援战术。

    姚兕想私下拿出三百匹马,由朱清换成钱帛,抚恤奖励士兵。这是一件好事,能更好的激励起士气。

    但它不合制度。

    简单的一个例子,张亢到了府州后看到禁兵军纪散漫,而敌人又势大,于是想出一个办法,打开州库,将州库里的钱帛发放给官兵,由是士气高昂,一举将李元昊打败。

    虽然不合制度,也是权宜之计吧,再说国家养那么多兵是干嘛的,无外乎抵御外侵,内镇叛乱起义。如果张亢打了败仗还有一说,关健胜得无比的漂亮,没有府麟路的激战,李元昊能安份么?

    但就因为这条,言官反复弹劾张亢,张亢悲催了,没有功反倒有了罪。

    带头弹劾张亢的乃是御史宋禧,也是一个小“君子”。

    所以王巨不得不防一手。

    不过姚兕反映的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打了那么大胜仗,如果朝廷没什么奖励与抚恤,将士必然心寒,心寒了比士气低落还要恶劣。

    于是王巨想出这个办法。

    西夏那边的环境王巨不熟悉,可是叛逃过来的野利部有一些人熟悉,正好蕃军中就有许多是野利部人,闻听李三狗大名后投奔了新蕃骑,王巨便让李三狗询问,果然有几个人对疆砟堡到白豹城一带的地形与各部族比较熟悉。然后几人秘密挑选,选来选去,选了这个杂里部。

    一是他们作恶多端,二是他们富裕。

    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去的时候好办,攀山越岭,吃点辛苦,可以秘密抵达杂里寨下,回来就不大好办了,得要押运牲畜物资。必须走正规的道路,那怕是小道。得要有道。

    最后大家便商议出这个计划,先让三营步兵攀山越岭。抵达杂里寨下,恫吓杂里寨的蕃子,兵力不多,容易让敌人轻视,孤军深入敌境,又是反抄掠,敌人必然派兵相救。然后结栅防御。另一拨人马,由李三狗率领,清一色的蕃骑。并且穿着缴获来的西夏铠甲武器,自大顺城穿向白豹城。

    因为行动秘密,现在大顺城的宋军还真以为是一支敌骑从大顺城返回西夏的。但不管怎么样,派人拦一下吧,然而倒好,居然没有一个官兵过问。

    这些真的不能想,一想王巨就头痛,他都不知道史上蔡挺如何做到以环庆一路的兵力,将李谅祚生生击败的?

    李三狗快要抵达到白豹城。忽然调头转向,驰向杂里寨。

    因为方向、相貌、铠甲武器,都让西夏人迷惑了,于是才有了这场大捷。并且连疆砟堡堡主勒罗浑逯也被生擒活捉。

    现在回去方便了。

    第二天,五营官兵押着两千多百姓,以及五六百名俘虏。又用缴获来的大大小小六百多辆车子,装上物资与粮草。浩浩荡荡上了大道,直奔疆砟堡。

    这个疆砟堡快成了一个空堡。余下几百名西夏人那敢阻拦?

    看着山顶上这座险堡,姚兕说道:“说不定能拿下。”

    王巨道:“明年吧。”

    这几场战役已胜得很辉煌了,相信李谅祚也会肉痛一番,没必要再画蛇添足。

    确实让李谅祚肉痛了,听到消息后李谅祚一度暴跳如雷。

    不过随后的是担心。

    三场战役场场很胜得漂亮,特别是第二场与第三场战役,一度被宋军杀得急了,好几百名西夏兵士跳入河中,活活淹死,尸体随河水冲到华池镇与庆州城外,官府才派衙役捞起来掩埋,以至让两城百姓好些天不敢吃河中的鱼。

    实际宋军兵力并不多,东涧桥那场战役王巨投入的兵力最多,也不足三千人,看似压着西夏人在打,还没有西夏兵力多呢。

    所以三场战役都在绝地里打响,但因为兵力少,还是让少数西夏将士逃了出去,包括罔藏逋、野乌兴舍。

    这些人逃回去禀报失败原因,为了推卸责任,只好夸大其词。

    他们的禀报便到了李谅祚手中,暂时他只能依据这些禀报做判断,于是产生一个错觉,自己派出大军在抄掠,可这些兵力并不在一处,这便给了宋朝一个机会,集中庆州的主力从北往南清扫,那么自己余下几路兵马还会溃败,因为越往环州方向,宋朝能抽出来的兵力越多!几路抄掠的兵士被宋朝吃干净了,然后宋军好反抄掠了。

    抄掠事小,那么疆砟堡、白豹城、麦经岭、骆驼巷、洪德川、青岗峡这些战略要地,随时都能丢失。

    所以他接到前方的消息,匆匆忙忙下令,将余下还在抄掠的西夏军队一起调回来,又分出兵力驻守疆砟堡。

    这次抄掠终于停下。

    所以王都头说,姚兕与王巨出兵化解西夏抄掠之危,不过兵不在淮安镇,更不在环州,而是在疆砟堡后方的杂里寨。

    王巨将几场战役经过,与立功的名单再次上报给孙沔,返回了华池镇。

    还有不少事呢。

    要派出斥候注意西夏那边的动向,防止李谅祚报复。

    要安排杂里寨的百姓,依照姚兕的想法,将丁壮一起抓起来修路,路修好了,送到矿坊做矿奴,一直挖到死,至于妇人小孩子一起卖掉。太狠了……

    王巨终究干不出来,尽管西夏那边时常这么做。

    不过为了惩戒,他还是下令将所有丁壮一起押起来,与战俘一道修路,这个路可不大好修,在大山里转来转去,最后修好了,必然会死一些人。但死了就死了,王巨不会心痛这些西夏将士以及杂里寨百姓。即便不杀妇孺老幼,王巨也不大客气,找了四个小河谷,生生将杂里寨一切为四,分在四个地方安置,从一个大族变成了四个小部族。又留下少许牛羊与粮食,强迫他们开荒,种冬小麦。中间曾有人反抗。被王巨带着一队官兵,立即镇压。连带伙伴全部砍头示众。

    民族问题很头痛,但王巨做法很简单。恩要有,威同样也在立。

    几千人立即安安静静。

    然后王巨又花钱购买了三千石冬小麦,再加上运费,到了华池县境内,价格有些偏高。王巨将它们交给了贫困百姓,劝戒他们秋播秋种,无论是酒,还是明年那场战役,都需要准备大量的粮食。

    两次剿匪。三次大战,山中一些山匪全部逃之夭夭,吓坏了。不但华池境内的这片山区,包括龙蟠县的那段山区的山匪也全部溜了,溜到了南子午山去,反正离华池越远越好。

    加上王巨发出第二道露布,一些逃到山里的百姓从深山返回来。这让华池县终于有了一份生机。

    王巨又派出衙役一一安抚,并且又颁发了一道露布文书,想要提高粮食产量。一得有人耕种,二得有水,三得有牛。

    他以前颁发了一道露布,不过效果仍然不大。因此用这道露布做补充,无论主户或客户,凡是饲养一头耕牛。蕃人的肉牛不算,必须是耕牛。一年可酌情减免一石到两石赋税。用这道露布提高百姓养牛的积极性。

    王巨这才来到吴村与青村,这个小水库终于动工了。

    并且王巨又邀请了其他村寨的里正耆长过来观看。

    “这才象一个知县嘛。”杜主薄心中想到。以前的王巨让他糊涂了,是知县呢,还是武将呢?

    可想象着那几战,杜主薄眼中闪过了一丝畏惧……

    但他也想错了。

    边境的州县终是与中原的州县不同,不求多少政绩,只要平安,没有叛乱发生,那就是政绩,特别是西北诸州县。所以孙长卿政绩做得不错,最后却灰头灰脸离开了庆州。

    中书让王巨来知华池县,多少有些刁难,为什么赵曙同意了,这也是一次磨练。与赵祯相比,赵曙与赵顼父子攻击性更强,但国家缺少善长军事的的人,王巨的出现,让他们父子俩眼前都是一亮。并且王巨又是文臣,用起来也放心。

    但军事不是葛怀敏那种嘴上说出来的,也不是赵括纸上谈出来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一溜便知道了。现在溜了,而是溜得很漂亮。那么赵曙与赵顼也更满意了。

    这才是真本事。

    所以那怕王巨将华池县变成一朵花,也没有这几战作用大。

    当然,这一条杜主薄到死也想不到。

    京城那把大雨还在下。

    为什么开封选择在汴水河畔,而不是黄河,主要就是为了排涝系统。相对于黄河,金水河、蔡水、五丈河与汴水水位较低。

    不过随着黄河河床越来越高,这个也不管用了,一到河汛大的时候,几条大河水位都会超过城内地平线,若是城中也降下倾盆大雨,京城就会出现严重内涝。

    狄青那次也因为内涝,整个宅子都泡在水里,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家人搬到高处,结果被文臣上纲上线,弄了下去。

    这一年的秋汛更大。因为水位太高,河水从排灌系统倒灌入城内,城中地面上到处涌出水。

    不但老百姓的房子泡在水中,连皇宫也泡在水中。大臣到崇政殿朝会,都淌着水,没办法,赵曙下诏打开西华门放水。这一放好了,整个皇城地形西高东低,一放水,水势激荡,咆哮如雷地涌向东殿,东殿最低的地方乃是侍班的屋子,倾刻之间,许多近卫与胥吏以及一些牲畜全部被淹死,包括王巨以前眼巴巴算计的战马。

    整个皇城立即乱了套。

    赵曙只好让大臣与诸将重新修造房屋。

    这是皇城发生的悲剧,城中的悲剧更大,仅是知道姓名的百姓,就淹死了一千五百八十八人!不知道多少人家房屋财产化为一旦。

    司马光上疏了,去年江淮等各地都有大水,今年更好,直接水淹汴梁城,为什么呢,所以陛下你得要孝啊。但他还是没有出十分力,劄子虽长,语气却很委婉。

    吕大防不客气了,直接说,雨水为患,此阴乘阳之沴也,主恩不立,臣权太盛,邪议干正,私恩害公,西北连谋,盗贼恣行,群臣失职,刑罚失平。

    不好说赵曙不好,但那个“臣权太盛”,无疑,只有俩人,韩琦,欧阳修。为什么盗贼横行,乃是三丁刺一,与大肆刺厢军造成的结果。

    其他大臣也纷纷上书。

    暂时赵曙确实让这场大雨吓住了,韩琦与欧阳修也被这场大雨吓住了。

    雨依然不停。

    赵曙看看每一天黑压压的天空,只好哀声叹气。

    就在这时,一个黄门匆匆进来,大声说道:“西北大捷,陛下,西北大捷。”

    ps:昨天只码了一章,脑子里就象有一根钻子在钻,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想一想故事情节,依然痛得厉害。忽然想到那几个猝死的作者,吓坏了。

    这行饭真的不好吃啊。

    但俺不是大神,只好靠努力赢得读者的心,还不得不勤奋。

    不过还好,今天头不痛了。

    继续十更,这是第三更,看在老午这么辛苦的份上,大家能否用订阅、月票支持一下,手中没月票的,能否用推荐票支持一下。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迁徙

    超级大捷!

    三次战役,杂里寨这个不算,杀掳百姓不能算战功,尽管这是一群可恶的蕃子。

    其他敌人却是实打实的西夏军队,大半还是西夏强大的擒生军,可是三战下来,在王巨与姚兕带领下,先后击毙了两千五百余人,抓捕了两千两百余人,几乎是理论上了三战全歼。

    又得到了无数铠甲武器,还有……马!残伤的马不算,继续能做战马的马就有近两千匹。

    华池镇除自己留用的,还上交了一千一百余匹到了庆州。

    庆历战争时庆州宋军也有一些小型捷报,但远不及这场战役,再看一看张齐贤的土蹬寨之战,也不过击毙了两千辽军,抓捕了五百辽兵。那就算是大捷了。当然,那一战张齐贤面临的难度更高,兵力悬殊大,敌军数量更是多了数倍。

    与庆历时好水川、三川口、定川砦以及府麟几场辉煌的硬碰硬战役相比,它也不算什么,说得不好听的,这是王巨利用西夏人嚣张大意,分兵抄掠偷的鸡。

    但放在仁宗后西北战场,除了府麟路外,其他几路中那一战有这一战胜得辉煌?狄青打胜了许多战斗,那仅是击退,或者击败小股敌人,任福夜袭白豹城,不过击毙了数百敌人,要么消灭了四十一个族帐,也就是四十一个蕃人的小村庄,虽然西夏是全民皆兵,那也是没有武装起来的“兵”,又如何与这三场战役相比?

    所以孙沔这封报功奏子来得很及时,吕大防不是说西北连谋。官兵无能吗?看看,这不是打胜了吗?

    因此中书得到孙沔奏子后。立即呈给了赵曙。

    这是及时雨,否则这场大雨不停地落。赵曙悲催了,韩琦、曾公亮与欧阳修也悲催了。

    当然,这份奏折与事实略有些脱离,主功得是孙沔的,由于他指挥有方,这才大捷。但孙沔也不敢全部抹杀王巨与姚兕之功。

    赵曙欣喜地将奏子看完,立即下诏嘉奖庆州诸将士与官员,孙沔是首功,捞了一个平卢节度使。王巨也捞了一个正八品的大理寺评事阶官,余下姚兕与李三狗等立功将士分别有赏。

    …………

    “子安,这样太辛苦了。”葛少华在边上劝道。

    王巨带着青村吴村百姓修水库,又将各村里正耆长,以及能说上话的长者请来参观。

    大家也想多种庄稼,庄稼丰收,这中间水就是关健。于是大家都产生了兴趣。

    但就是这种小水库,虽然用费不大,灌溉面积有限。也要有技术的,选址,面积大小,如何修建。如何引水放水,如何与邻村调解水源,以后不会发生纠纷。所以不但要有见识。还要有威望。

    于是王巨便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看。

    这样看就麻烦了,虽然华池县面积不大。以农耕为主的汉人村寨不过四五十个。有意修水库的不过二十几个村寨。但事情落在王巨一个人身上,任务就重了。

    因此葛少华在边上劝阻。

    “子深兄。你不懂,我说一下酒价与粮价。”

    “这两个价格并没有大的变动。”

    “是没有大的变动,但你对照的是七月与八月,并没有对照去年。去年雨水不及今年,可随着秋收到来,粟价与酒价都跌了一些。相对于去年,酒价与粟价分别上涨了一到两文。”

    “烧酒带来的影响?”

    “可不是,尽管华池县百姓与蕃人以及驻军可能一年就要消耗一百多万斤酒,现在烧酒卖出的总数还不足二十万斤,其中延州那边还分担了一些压力。但是烧酒更耗粮食,我们来不及酿酒,只好购买成酒过来蒸馏,实际等于在消耗粮食,多了这份粮食的消耗与少了这份粮食的消耗,情况会截然不同。况且未来的交易数量会越来越大。”

    想要达成王巨的心愿,最少要售五十万斤到山那边。

    这个数量不算大,不要远销到更寒冷的阻卜鞑靼与辽国夹山地区,即便西夏内部,一人喝上一斤酒,那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王巨那三战不会带来任何影响,仗照打,生意照做,商人逐利而行,那有多少人考虑到国家。

    并且随着它名气打响,环庆路与鄜延路也开始有了部分市场。

    这个情况王巨也是乐于其见,卖得越多,手中的资金也越多,也能打造换装更多的铠甲武器。

    然而粮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了,若不是庆州与延州其他的县分担着这个酒的压力,酒价与粮价还会进一步上涨。

    “最可怕的是商人,他们逐利而行,一旦察觉,又随着哄抬粮价,粮价大幅度上涨,传到朝廷,会不会有人弹劾我?”

    葛少华蹙起眉头。

    “所以我先是推广牛政,鼓励百姓买牛养牛,又先修到鄜州的道路,然后购买冬小麦种子,劝说大家播种,无外乎就是为了使粮食产量增加。接着便是广修水堰,有了这些小水堰,百姓就可以耕种更多的土地。有了这些利好的消息,商人也就不敢哄抬粮价了。”

    “子安远见,我不及也。”

    “也谈不上什么远见吧,只能说多思多想,不要留下太多把柄授予别人之手。”

    然而这些还不是可怕的。

    最怕的就是孙沔不走,今年李谅祚吃了大亏,也来不及调兵遣将了,拖一拖同样也要拖到明年秋后,但那时他为了报复,会对庆州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如果蔡挺来到庆州,可能依然靠环庆路一州兵力将西夏人击退,那么对粮价影响不大。如果孙沔在,到时候必然束手无策,请求援兵支援。三军未发,粮草先后,大量官兵援救庆州,这个粮价又会疯涨。

    若是有人对自己不快活,那么这三战不是功劳,反成挑起了事端。这个酒更不是功劳,反成了抬高粮价的主凶。

    从这时候起,宋朝已经正式进入颠倒黑白的世界,什么妖蛾子都能发生。

    于是王巨说道:“子深兄,麻烦你再去一趟京城,听一听朝堂的动静,特别是有关西北,有关环庆路的议论。”

    “好。”

    葛少华悄悄离开华池城。

    王巨继续走寨串村。

    就在这时候,孙沔派人传令,让他去庆州议事。

    王巨来到庆州,孙沔不仅喊他一人过来,还有环州的官员,以及庆州本州的官员,以及前线主要几个将领,包括姚兕。

    许多官员王巨都不认识,不过大家都惊讶地看着王巨。

    有的人心想,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但有人也吃味地想,这小子年青气盛,不怕死,蒙对了。

    孙沔扫视了大家一眼,也看到诸人的表情,心中暗想,你们想错了,这小子起点可比你们高得多,只是岁数小,朝廷暂时不好重用。

    他抬手让大家坐下,拿出一张大地图,上面标注了一道红线,说道:“各位,西夏年年来抄掠,然而国家这几年灾害连连,不便大动干戈。”

    这是替他贪懦的表现自圆自说,许多人心中很不服气,东涧谷一战,完全可以挟大胜之势,将余下几路抄掠的西夏兵马歼灭。结果呢,华池县这个小知县都打到人家老巢里了,你还不敢动兵。这个动兵要多少财政?若打得好,仅是掳来的战马,就足以变相地替国家将奖励与抚恤的钱帛节约下来了。

    特别那个节度使,更让大多数官员将领不服气。

    然而孙沔是老臣,资历浅,对待同志能象冬天一般地残酷无情,因此也没有人敢与他争辨。

    孙沔也不会考虑大家的感受,继续说道:“环庆路有许多蕃落,强人,壮马,而他们的家人多在前线,是受西夏人抄掠的重灾区。老夫打算将前线各个蕃寨往后迁徙,这样西夏人就无法来边境抄掠了。即便他们敢深入,也能来得及坚壁清野,或者将百姓转移到各个堡砦,增加各堡各砦的防御能力。诸位意下如何?”

    应当来说,这次李谅祚让王巨弄恶心了,可环庆路官员也让李谅祚弄恶心了。

    象去年那样,西夏人来了,来了就烧杀抢掠,这个梁子越结越深,可能有些宋朝官员反而喜欢李谅祚这么干,能逼得前线诸蕃人彻底与宋朝走到一起。

    但今年李谅祚突然变得聪明起来,抄掠为辅,胁迫劝说前线诸蕃寨投降西夏为主。还真让他弄成功了,有好几个寨子随着西夏将士逃到山那边去。

    若真成功了,可能会动摇环庆路的根基,毕竟诸蕃兵才是环庆路最强的战斗力。

    于是孙沔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然而他一句话说完后,诸官员面面相觑。

    环庆路的问题不是如何保护蕃人,而是如何击败西夏人,让他们不敢来抄掠与入侵。

    不敢打,将蕃人转移到后方有什么用?

    迁徙说出来容易,只有两个字。

    但环庆路仍然以梁峁地形为主,可供耕种与游牧的河谷土塬并不多,并且多数已经有各村寨百姓定居了。前方这么多蕃寨迁徙到后方,往哪儿安置?难道让原来的百姓将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让出来,将家园让出来,转移送给这些蕃人?

    谁愿意啊?

    这个弄不好,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麻烦。于是有人看着王巨,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是最大的功臣,请说话吧。(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这个脸不能打

    王巨也在心中合计着。

    这个迁徙在孙沔手中完全是折腾的,说白了,孙沔害怕在李谅祚软硬兼并下,导致边境大量蕃人叛逃,自己又打败了西夏人,孙沔更害怕李谅祚率更多的军队前来报复,于是才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但到了蔡挺手中那就会截然不同。

    只要将诸寨子一起迁徙到后方,没有了威胁,也赢得了时间,在西夏进攻之时,就可以做到真正的坚壁清野,也能够将蕃人从容组织起来。

    环庆路不仅是蕃骑,还有三万一千多名强人,三千多名壮马。

    这些强人与壮马虽然集训时间不长,但纪律未必比西夏人更差,并且在宋朝这边不用承担赋税,生活条件好,因此身体素质普遍比西夏人强壮,某些方面不亚于西夏最强的横山羌。

    一旦将他们组织起来,那怕及时组织了一半人,也是一支强大的军队,甚至能从容干掉相同数量的禁兵。

    因此王巨无论有多少官员在看他,他一直不吱声,只是在心中合计着华池县前线有多少寨子,有多少百姓,往哪儿安置。

    这个安置弄不好就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孙沔一挥手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吧。”

    几个将领倒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派出士兵配合一下。可十几名官员脸都肿了。孙沔就当未看到,看着王巨问:“王知县,老夫听闻你与姚兕打算将荔原堡的保捷军也改成骑兵?”

    “是有此事。华池县兵力不多,若是用来守城。无所谓步骑之区别,但西夏年年来抄掠。必须到野外与他们作战,步兵速度慢,战斗力又差。这次若不是提前又建了一营蕃骑,下官也不敢冒味地将军队领出来与西夏人作战。”

    “华池县有三营骑兵了?”

    “恩。”王巨道,实际不是三营,而是四营,这一战打完了,无疑在蕃人当中树起了威信,因此有更多的蕃人来投军。当然。不是有人来投就收下来,必须挑选过后才能收下,一要武艺出箭术出众,二要骑术精湛。所以将余下的马上交后,王巨继续用私商换马。不过这次换的数量不多了,即便扩军,也不会超过一千人,所需战马不会超过五百匹。

    这个数量不多,也等于压在王巨身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没有了马。那来的骑兵?

    那么几个月后,华池县境内将会出现四营数量的骑兵,而且是真正的骑兵营,人人有马。有武器,甚至还会装备铠甲,备有部分驮马。

    孙沔默想了一会又说:“能否抽调一营去大顺城?”

    王巨一听就火了。

    孙沔的奏子他未看到。但朝廷授了他节度使,这个奏子怎么写的。想也想到了。

    对这个王巨不是很在意。

    在王巨心中,这次功劳未必有多大。几千人,顶多让西夏人痛一下,还不及高继宣三松岭之功呢,更不要提两次兔毛川大捷了。那是多少敌军?并且几乎九成以上是骑兵,以及大量凶悍的铁鹞子。

    这个功劳经孙沔与韩琦、欧阳修联手推动,才能变成大功。

    没有大佬推着,即便立下张亢那样的大功劳,谁又能在意?这个就象狄青昆仑关战役一样,不仅是狄青,还与庞籍、余靖、孙沔沾上了关系,大家在推,于是名垂史册了。

    这才是功劳的真相。

    再说自己也授了大理评事,章楶做为庆州的签判,也不过是一个大理评事,应当心满意足了。

    孙沔收了一些贿赂,王巨也不在意,只要他不碍自己的事。

    不过这个军队却是王巨的底线,自己这么折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强军。现在功劳也拿了,礼也收了,连最后的奶酪还想拿啊?

    章楶在边上也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王巨,这次孙沔丢脸丢大了,甚至正因为王巨出兵杂里寨,这才化解了西夏抄掠的危机。可这个军队不能动啊,再说,就是将一营蕃骑放在大顺城,大顺城能用好么?

    但王巨马上有点不大好办,毕竟孙沔才是环庆路的军政大佬,也有权调动各营兵马,这是给王巨面子的,不给面子,孙沔可以直接下命令了。

    王巨努力平静着心中的怒气,徐徐说道:“孙公,这一战虽然击退了西夏人,可是华池县将士损失也很惨重,仅是牺牲的将士就达到四百多人,还有一些重伤的,也陆续退出了军队。如果西夏再来侵犯或抄掠,华池必然是他们重点关照地区,本来兵力就不足,再抽调一营蕃骑,到时候华池拿什么迎敌?”

    大家讲讲道理好不好?

    孙沔沉吟。

    王巨又说道:“孙公,再说,为了鼓舞士气,让他们有所作为,我外父与朱家拿出不少钱帛资助。不过他们手中没有百万贯家产,就是有,不能、也不敢资助庆州所有各营军队。没有了这些资助,蕃骑还会能有多少士气?没有了士气,他们与平常蕃骑有何区别?难道环庆路缺少骑兵吗?十几营骑兵!数千壮马。何必抽调华池县一营蕃骑?”

    孙沔看中的就是这个战斗力。

    但没有资助,没有了士气,还能不能保持这样的战斗力?

    这是第二理。

    王巨继续说道:“孙公,其实就是保捷与新蕃骑,还要经过许多训练,才能真正成型。特别是保捷,想要成型,能真正在战场上派上用场,最少得练到明年秋后。不如这样,明年夏天看情况,若是三营骑兵都能成型了,孙公用其他营将士与华池县两营骑兵轮戍如何?”

    这是第三理,并且王巨也退了一步。

    孙沔依然有些不悦,无论王巨说得再有道理。他威信也被挑战了,略有些不满地问:“没有你这种练兵方式。官兵就不能开战了?”

    “孙公,下官不知道没有了这种强军方式。官兵能否开战,但至少下官并没有看到那一州军官员敢象下官那样开战。”

    姚兕听了王巨这个回答后,低下头忍不住窃笑。

    其他官员正好一肚子闷气,同样感到好笑,只是他们不敢当面笑出来,一个个憋在肚子里偷笑。

    王巨又说道:“虽然这样的练兵是特例,但也不是特例,只要朝廷稍稍变动一下,整个大宋的军队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练军。关于这条。我曾经在京城,与某人反复陈述过。”

    这个某人可是大有来头的人。

    孙沔无语了,他上面有欧阳修罩着,可人家上面罩的人更厉害,那是皇太子!

    得,还是算了吧。

    这只是一件小事,王巨有王巨的想法,孙沔也有孙沔的想法,他只是看到华池县几营官兵战斗力强大。想分一分,平均一下各县的战斗力罢了。

    但这个迁徙才是一件头痛的大事。

    于是一起苦着脸离开。

    章楶追了出来,问:“子安,如何使整个大宋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练军?”

    要知道变出这支军队。王巨明里暗里贴了多少钱帛下去了?所以它才是特例,若是整个宋朝军队都这么玩,那真是玩了。只要玩上三四年,宋朝自己儿就亡了。

    “质夫兄。我们这边说话。”

    他带着章楶与姚兕来到一个茶楼,上了雅间。坐下后说道:“我来一条条分析,首先从禁兵开始。如今朝廷仅是禁兵就有近七十万兵马,如果将老弱病残,家中是独子者,一一择出,只剩下四十来万禁兵。用这个节约出来的军费稍做补贴,不用多,每人增加五贯年饷,朝廷应当在兵费还会产生大量节余吧?”

    “不错,官兵太冗了,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质夫兄这句中的也,然后有选择地将部分禁兵家属从城内转移到城外,还是在京畿,照样随时能拱卫京畿安全,但从城里到城外,禁兵家属的生活成本会不会下降?甚至妻子在城外手中若有一些耕地,载植一些桑树养蚕织布,何必要钻营谋生,甚至委屈地做军妓?那么禁兵待遇是不是无形中在提高。若是两军对垒,用现在的七十万禁军与我所说的四十几万禁军对峙,孰胜孰败?”

    “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强军的好办法。”

    “我再说地方军队,”王巨又将他的根干枝叶理论抛出来:“现在文臣控制着财政大权,地方稍置一些军队,不会有安史之乱之祸吧?”

    章楶又是点头。

    在宋朝少数民族仍然会起义,会叛乱,会入侵。西北还好一点,特别是南方,可始终形成不了危害,那怕是侬智高。军队更是时有叛乱,可始终形成不了气候。

    “淘汰两十多万禁兵,即便补贴了五贯钱,相信还会有大量节余,用它们将保捷军与蕃落军待遇提高到现在禁兵待遇呢?”

    养一个禁兵一年国家得花五十贯钱,可是禁兵全家依然饥肠辘辘,五十贯钱,在京城一家子如何得活哦。但放在蕃落与保捷军身上,因为其家属生活在边区或者陕西各个农村里,妻子儿女都可以种一点田地,再加上这几十贯的收入,一家子马上就能从温饱直奔小康。

    “我再来说这些义勇,不象现在这种胡乱的抓丁,而是真正的三丁刺一,这些义勇是不是老有所养,少有所哺?减少义勇数量,实际义勇还民,他们能耕能作,国家也能多征收税务,那么再提高部分补贴,义勇积极性会不会提高?然后用退伍军人做教头,或者伤残的老兵,他们虽然身体伤残了,可是战斗经验还在。让他们做常驻教头,形成上下关系,而不是从军中临时抽调教头,义勇集练会不会发生那么多丑陋的事?比如说张偕的惨遇。这样练出来的义勇与现在的义勇,有没有区别?百姓会不会有怨言?伤残的老兵也有了去处,其他士兵会不会心寒?”

    “子安,妙策啊妙策。”章楶似乎都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再者马,我与姚将军花费了千辛万苦,甚至在险恶的交战中,都不敢乱放箭,为什么?不就是想多弄几匹马。这个马将我坑苦了。但就是我弄来了两千匹马,若包括交易来的马,达到两千多匹,整个庆州一半骑军依然象原来一样,两人共乘一匹马。朝廷买马养马是干什么用的?如果我不提前换来几百匹马,侥幸组织了一营蕃骑,还能不能三战获胜?为什么不将马立即送到军中,难道军士比那些胥吏更不爱惜马吗?前方人烟那么空旷,难道没有养马的场所吗?并且程勘还刻意用它做了科举考题,又将我写的策子递到中书,为什么朝廷依然如此?再看看我朝与辽国的战争,几场胜利,那一场胜利离开了骑兵?”

    “为什么子安不上书朝廷?”

    “质夫兄,三丁刺一是谁发起来的?韩公啊。我敢打韩公的脸吗?”(未完待续。。)

第二〇〇章 动手

    “打脸,韩公肚量不会这么小。”章楶道。

    “也许吧,可我怕啊。”王巨说道。

    实际好水川兵败后,秦州数千百姓拦道那一闹,韩公不再是以前的韩公了,所以才有了水洛城事件。水洛城事件后,加上庆历新政失败,欧阳公也不再是欧阳公了。他们以前是以范文正做榜样,耿直敢言,但那是以前。理想失败,看到官场的黑暗,人生数起数落,因此都想保住自己的位子,有的事明知不对,不过为了位子,为了亲人亲戚的利益,还是去做了。

    但这个不能说。

    “质夫兄,我再说兵,提起兵,老百姓时常怀念汉唐雄风,可是汉唐时的士兵有没有我朝士兵强壮,未必。我只说一条,鸡雀眼。为什么以前夜战很少?正是有许多士兵有鸡雀眼,一到夜晚便看不到事物,但我朝士兵有没有人有鸡雀眼?”

    鸡雀眼就是夜盲症,主要是缺少维生素a,多吃一些肚脏与鸡蛋就能改善了。可宋朝没人知道啊,汉唐更没有人知道了。宋朝人夜盲症的少,不是宋人喜欢吃肝脏,而是意味着伙食在提高,包括荤腥食物比例在增加中。

    “正是军中罕有鸡雀眼,所以我三战都发起了夜行军,身体不弱,武器也在进一步改良,但纵横那一朝那一代,有我朝收入之多,投入的军费之巨?那是否意味着我朝军事比汉唐做得会更好?”

    这个问题问得太难了,章楶大半天不能说话。

    “为什么辽兴宗亲率十万大军被李元昊杀得落花流水,后面仅是一支偏军就差一点攻破了西夏的兴庆府?或者换一个问题。岐沟关惨败后,我朝上下震恐。如果李继隆手中没有指挥权,而是换一个文官。或如韩公,或如范公前去指挥,会不会取得唐河徐河两场大捷?那么我朝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光景?”

    “曹公是武将。”

    “曹公是武将,但他取得过什么样能拿得出手的战绩?”

    “平灭南唐。”

    “质夫兄,你再看一看史书吧,如果不是潘美先行打下了基础,王明刘遇皖江口大捷,南唐能不能顺利拿下?不如我再做一个比喻,我朝平南唐出动了多少兵马?但平南汉又出动了几何兵马?南汉远在岭南。潘美一支孤军,前去那块飞地,花了多长时间拿下的南汉?但曹公有了潘美打下的基础,又了王明刘遇那场悍战,又花了多长时间才平定南唐?不要说南汉没有兵马,莲花峰一战,南汉出动的十五万军队不是军队是蚂蚁?”

    不提潘美吧,就是用田重进与崔彦进等将做主帅,也比曹彬强吧。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惨,那么莫明其妙。

    这样的例子仍有很多,如是狄青听从余靖与孙沔指挥,能不能取得昆仑关大捷?

    李继隆的老子李处耘吃人肉是不好。可若不是他有勇气从慕容延钊手中抢过领兵权,能不能迅速拿下湖南?

    或者定川砦之战,用狄青张亢代替葛怀敏。会不会败得那么惨?

    “子安,你所说的。实际只有一句话,用对人。用好人。但这个何其之难,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地方不同年龄,表现也不同。薛仁贵一生近乎无敌,却兵败于大非川,拉开唐朝丢失青海的序幕。薛讷屡战屡败,然而最后却大败吐蕃人,又拉开了盛唐的序幕。除非李靖卫青这些无敌之将,可古今往来,又有多少无敌之将?”

    王巨说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宋朝的畸形制度。

    就算薛仁贵惨败过一次,但用薛仁贵,比用韩范与葛怀敏好吧。

    况且薛仁贵的对手与薛讷的对手也不同,薛仁贵的对手乃是论钦陵,这也是一尊战神,前唐时间,恐怕除了李靖在军事上略在其人之上,余下的都不是他对手,要么李绩能勉强与之持平。

    不要说薛仁贵与郭待封不和,没有这件事,论钦陵还能找到薛仁贵大军中的漏洞,然后将它放大,击败薛仁贵,顶多败得不会那么惨。

    当然,抛开薛仁贵父子,唐朝的军事制度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特别是后面的藩镇制度。

    因此王巨又说了一句:“非是无敌之将,质夫兄,你错解了我的意思。看看这地上。”

    章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时已经下午了,庆州街上也冷清下来。

    与开封不一样,庆州仍保留着古老的传统,早起早睡,一般买卖都在上午交易,到了下午,城中的百姓便少了。

    街上很安静,太阳斜斜地洒到茶楼上,也将王巨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子?”

    “就是影子,影子始终是我们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甩掉它,但日中则短,日暮则长,任何制度都是如此,包括军事制度,汉唐的军事制度影子要短一点,我朝的军事制度则如同日暮时的影子,很长很长。”

    章楶无言。

    在宋朝笑汉唐肯定没资格的,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五百步笑五十步。

    于是他苦涩地呷了一口茶,转开话题,问:“子安,这次迁徙打算怎么办?”

    那会很头痛的。

    “刚才孙公说的时候,我就在想。比较麻烦,而且我下了那几道露布,又派官兵进山剿匪,许多逃户也返回华池县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迁徙开始,反而让我头痛了,荒芜的村庄与耕地将会变得更少。”

    “孙公不当下这条道命令。”

    “这道命令下达没有错,如果西夏人正式入侵庆州,那就不是几股来抄掠的军队了,可能是数万,可能是十万大军。靠官兵那是不敌的,必须倚仗强人与壮马。一旦将前线各蕃部撤回到后方,可以坚壁清野,可以从容集结兵马。命令没有错,错的乃是人。”

    只要孙沔还在庆州,李谅祚率领十万大军来了,孙沔敢不敢打?

    不敢打,这项政令就是扰民之举。

    “再看看吧,不过华池县也有优势。华池县面积虽小,可人口更少。有许多河滩河谷土塬都可以利用,只是以前没有人去开垦,便成了荒山野岭。如果派人手修水堰,派人手去修路,派人将泥土翻耕出来,经过一冬的酥冻,那么明年又会出现大量良田。质夫兄,你说我手中有没有人?”

    “哈哈哈,”章楶大笑。

    王巨手中可利用的人不要太多,两千多名战俘,还有一部分山匪,以及杂里寨那些丁壮们。放在大工程上,这点人手不算多,不过放在华池一个小县,足以能做许多事了。

    当然,这中间可能需要一部分钱帛,但不会太多,王巨那个外父与朱家就可以垫付了。

    笑完后问:“那样道路怎么办?”

    “只好拖到明年再动工了。”

    “到了深冬时,那些战俘你打算如何安排?”

    “我已派了人去环州找石炭矿,今年主要是研发,研发后朝廷将尝试着在华池河畔生产一些新式石炮,顶多明年春末,那些官匠便要返回京城。但那个作坊我不打算将它荒废了,继续生产一些铠甲武器,适度地将华池各营官兵不良铠甲武器换装。可那样,多半与朝廷没有多大关系,况且朝廷连年灾害,也拨不出更多的钱帛,更不会专门拨出钱帛,让华池县数营官兵换装。这个钱帛恐怕又要朱李两家资助。因此首先就是铁,其次就是石炭。天冷的时候,我打算让这些战俘去挖石炭。”

    不杀是不杀,反正甭想有好日子过。

    “质夫兄,并且这批战俘未必能留很长时间。”

    “为什么?”姚兕在边上问。

    有了这些战俘能做很多事的,就算石炭挖出来的,各部蕃人安排好了,道路也修好了,但华池还有许多事务,比如搬运粮食,进一步修筑砦堡,这都得需要大量人手。

    “新年开始,西夏也会派使者贺我朝元旦节,他们不讨要这些战俘?”

    “他们都是入侵者。”

    “姚将军,政治与军事不同,他们是入侵者,可是朝廷财政紧张,还不想与西夏人发生大的正面冲突,为了绥靖,最后多半是下诏书,将这些战俘释放。”

    “朝廷这些钱哪儿去了?”

    “冗了,并且姚将军,你想一想,我们同样需要时间。”

    想要彻底实现王巨那个强军计划,最少要等到明年秋天,不仅武器铠甲要等,钱也要等。只有到了明年秋天,才会积累海量的财富,让三军尽可能地换装,那时候华池诸营官兵战力才会真正提高。

    几人从茶楼里走出来。

    王巨与姚兕迅速返回华池县。

    一个迁徙,不仅官员头痛了,也要官兵协助,两人都要回去准备。

    倒是李三狗很开心,叛逃过来的几部野利族同样在最前线,西夏两次抄掠,损失惨重,腾到后方,也会变得安全,更不需要去支持他们修堡砦,被动的防御。

    不过王巨来到华池县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迁徙蕃人各部,而是将全二长子喊来,说道:“你立即挑两匹良驹,骑马去京城,找到葛少华,对他说一句,等他将京城打听好了消息,立即带着这两匹良驹,前往太师苗继宗府上,将这两匹马交给苗家,再将这封密函交给苗太师。其他的什么也不说,立即回西北。”(未完待续。。)

第二〇一章 不能喝的水

    王巨爱怜地摸了摸王娩王储的头:“不错,半年多未见,你们又长高了一点。”

    “大哥,州学里都轰动了,如果大哥你在延州做官,估计都有许多学子想投笔从戎。”

    “我就是在延州做官,也不会让他们投笔从戎。”王巨说道。

    让士子做大兵哥,自己想作死啊?

    不过那三战,确实让西北百姓感到扬眉吐气,以前的宋朝,在军事上太窝囊了。

    另外它的负担也不重,几乎就是华池县自己数营兵力做到的,对后方百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如果象种谔那样玩,抱怨的人又胜过了扬眉吐气的人。

    但这个时机并不多,以后西夏还敢继续分兵抄掠,好让宋朝一个个从容地包饺子?至少王巨在边境上,那一处都不会有西夏人敢象以前那样大咧咧地抄掠了。

    “你们来了,正好,就在华池呆上一段时间,特别三弟你,这段时间里,就跟着我吧。”

    王巨这是在教导王储如何做人。

    华池县迁徙的蕃人共有一千余帐,大大小小的近二十个村寨,包括野屈寨与鸡儿寨,还有野龙咩胜所在的原先那个野虫寨。

    人数并不算太多。

    不过与汉人不同,蕃人主要以畜牧业为主,也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更多的水草丰美的场所。

    与汉人不同,蕃人又喜族聚,也意味着不能将他们打散了。分散到后方的各村寨,而是整寨整寨的向后方迁徙。

    蕃人计户松弛。许多蕃户根本就不在户薄上,更增加了迁徙的难度。

    所以想要大家没有怨言地完成迁徙任务。不仅涉及到民生、道路,各寨的风俗,还有水利等各个方面。

    一场迁徙下来,可以看到许多人间的百态。

    这便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王郎,我也要跟你去。”李妃儿说道。

    “会很苦的。”

    “我才不怕苦呢。”李妃儿做了一个怪脸说道。那意思分明是说,又来了,休想吓唬我。

    与琼娘相比,李妃儿少一分心机与老成,多了一分单纯。毕竟生长环境不一样。不过这分单纯。却让王巨很喜欢。

    野龙咩胜说道:“不用怕,真不行,我做一个肩舆(简易的轿子),让我那两小子抬着小娘子。”

    “咩胜,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王巨索性将大家一起带出来,跨过华池桥,在河那边也有一个小砦子,因为新蕃骑规模越来越大,王巨索性在秋后将那个砦子扩大。建成了新军砦,百姓又称它为西华池砦。

    原来华池水上有一个简易石桥,王巨又发动百姓与兵士,再加上战俘。修建了一座象样的石桥。与蔡襄修的那个跨海大桥不能相比了。并且又使用了火药开山采石,轰碎的石头,小的铺路。大的用于建桥,建砦。或者扩建各个百姓的寨墙。主要用费就是这个火药钱,以及一些器材车辆的损耗。石灰的成本,因此用的钱不是很多,只有一千贯。

    扩建这座桥还有一个用意,明年开春后,不仅修通达鄜州的道路,也修通达敷政县的道路。若是这两条道路修好了,华池不再是子午山下一座孤县了。

    其中不少迁徙的蕃部,便安置在西华池砦一带。

    王巨又派人买来许多紫云英的种子,还从王家寨搜集了许多苜蓿的种子,让各个蕃族撒在山野上。有了牧草,才能更好的放牧。能放牧,这些蕃子生活才有了保障。然后又修了三座小水堰,一些引水渠,这里临近华池水,只要水利完善,不愁生活与灌溉用水。

    这些都是细节,但是有效的细节。所以迁徙很苦,怨怼却很少。

    王巨去的地方便是西华池砦一带。

    他来到一个小寨子,问寒问暖。

    问一问才能发现更多的问题。

    王储他们还小,一会儿乏味了,跑到华池水畔嬉戏。

    初冬已临,河水清澈,李妃儿说道:“好漂亮的小河。”

    北洛河虽然在宋朝叫清洛水,可是真心的不清。杏子河在宋朝叫浑州川,虽与浑浊没有多大关系,但确实也开始浑浊。

    李妃儿虽生长在富裕的人家,但活动范围不是很大,要么去了一趟云岩县。因此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条河流都是浊浪排空,黄水翻滚。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小河,忍不住来到河边,捧了河水喝了一口。

    “好甜。”

    “不能喝啊。”王紫川说道。

    他就是野龙咩胜的大儿子,两个儿子,王巨根据他们的名字发音,改名为王紫川,王紫山。

    再加上归娘浪埋到来,王巨那个宅子开始有了生机。不过能真正派上用场的人依然不多。好在他们岁数不大,都有极强的可塑性。载培几年后,就能替王巨做事了。

    “为什么不能喝。”

    “明公当时杀死了许多西夏人,那些西夏人没办法逃,一起逃到河中淹死了,然后尸体腐烂,漂上来,还是仇县尉带着衙役打捞,捞了好几天,才将尸体捞完。”

    王紫川话音未落呢,李妃儿就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王巨正在不远处指挥大家挖一条引水河,这条引水河修好了,将会灌穿好几个村寨,不过得修一个陡门,不然汛期到来,那几个村寨低洼处将会泛滥成灾。

    他看到这边的情景,立即走过来问:“妃儿,怎么啦?”

    “我不知道这河里死了很多人,喝了河里的水。”

    “那是多会儿的事?就是死了人,腐烂的东西,早就流到大海去了。最少也流到了京城,看看。”王巨喝了几口。

    但别说,即便到现在。也很少有人敢直接饮用华池水。

    “王郎,你真杀了很多人?”

    “不多不多,你看那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就是战俘,只要投降了,我就会不杀他们了。”

    杀人,对于李妃儿来说,太遥远了,简直不可想像。

    “你有没有杀人?”

    “杀了。不过我小时候就杀过人。”王巨摸着鼻子说道。

    李妃儿捂起嘴巴,野龙咩胜在边上咧开嘴大笑。王巨说很苦,其实真的很苦。初来到华池县,各种各样的安排,绞尽脑汁。接着惨烈的战斗打响,王巨都不得不身临前线。没办法,不放心,就象张齐贤那样,张齐贤想身临前线作战啦?也是逼的。接着又广修水堰道路。事儿还没有结束呢,迁徙开始,事儿便更多。

    这段时间王巨几乎就在城里城外奔波了。

    也许深冬来临,才能休息一会。

    但到了明年。事务又会再度多起来,甚至这些蕃子迁徙到后方,弄不好就会与原来的村寨发生新的冲突。这也要慢慢化解。不过若做好了。明年秋后说不定就有一个大治年光。

    可他不知道,明年秋后才是真正的大劫。

    “王储。你不要玩了,跟在我后面。”王巨又喝道。

    一天视察下来。又处理了一些小事情,王巨返回家,说:“冬至马上就要到了,妃儿,你要带着二妞三牛回寨中,替我祭拜父亲。”

    “恩。”

    “三牛,你过来,我问一问你学业。”

    问了问,不是很满意,王巨心中说,延州州学真不行哪。他挠了侥头说:“三牛,你再学习一两年时间吧,真不行,明年年底,你们也来华池县,在我身边呆上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将你们送到雎阳书院。”

    “那么远?”李妃儿诧异地说。

    “在京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三牛还小,我放心不下,后年差不多能送进去了。妃儿,你不要说远,那是天下有名的书院,不是什么人想进去就进去的。范仲淹就是在那个书院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才能唱名东华门。”

    “大哥,你不是也没有去书院读书。”二妞说道。

    “但我随恩师张公读了两年多的书。”

    “要么让三弟也拜张公为师。”

    “不行,张公以前是云岩知县,小县,又不是前线的县,事务少,才有空教导我。如今他是渭州的签判,事务繁忙,那有多少空来教三弟。况且随张公学习,还不远在渭州,渭州与南京有什么区别?二妞,你知道老鹰如何对待它们的孩子吗?小鹰小的时候,老鹰也是百般痛爱,但稍稍长大,立即将它们抓到空中,强迫它们学会飞翔。你与三牛长大后,也要学会单独飞翔。”

    正说着,屋后传来一阵香味。

    小主母来了,野龙咩胜的婆娘买来一头羊,归娘浪埋亲自操刀宰割,然后让他妻子与野龙咩胜的婆娘烹饪,归娘浪埋的媳妇又放了一些香料,香味袭人。

    王巨说道:“吃饭吧。”

    李妃儿与王娩王储在华池县呆了几天,大家对他们十分尊敬。

    实际若是没有迁徙之举,华池县已经大治,王巨的强势剿匪强势杀敌,境内井然,什么强盗土匪要么逃走了,要么潜伏起来动都不敢动。再加上王巨的一些安民之策,百姓十分感谢。即便在蕃人眼中,他的威信也很高。但反观安化县那边,迁徙却造成了许多矛盾,甚至有的寨子因为没有安置好,不愿意只从官府意见,冒着危险,留在原处不迁徙了。不过这类寨子很少,孙沔也是老于吏事的官员,因此做了变通,愿意迁的迁,官府配合,不愿意迁的也不强迫。虽然那边闹出一些矛盾,但问题也不大。

    就在大家忙忙碌碌时,葛少华风尘朴朴地从京城返回。(未完待续。。)

第二〇二章 不明白

    “子安,那个苗太师看到拜贴,见是你派来的人,立即客气地让我进去,询问了你很多事,包括亲事,子安,你说老实话,客栈里常来的那个温婉娘子是不是长公主殿下?”葛少华问。

    现在有好几个人知道顼王身份,李万元,章楶,孙沔。

    但知道赵念奴身份的只有一个人,李万元,但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

    主要大家想都不敢想。

    并且王巨举止淡定,没有诚惶诚恐,也使大家疏忽了。

    然而只要往上面想,还是能从赵顼与赵念奴言语举止处想到很多疑点。

    苗继宗举止也奇怪,一个劲地问王巨亲事,葛少华能不怀疑吗?

    “子深兄,那个你就不要问了,”王巨讪讪道,不过心中在想,难道苗继宗也听说了一些风声?那可不是,毕竟赵念奴老大不小了,难道真一辈子不嫁人?

    “另外京城里遭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内涝……”

    “京城与朝堂的事就不要说了,只说有关西北与庆州的事。”王巨道。那些事多与庆州无关,有用的葛少华也未必能听到。

    “这个我听到的有限,第一条乃是官家嘉奖欧阳公有知人之明,若不是欧阳公推荐了孙公来庆州,就不会有这场大捷。”

    现在葛少华心情要稍好一点,当初他听到这条消息时差一点气歪了鼻子。

    “还有呢,”王巨释然,比如未来蔡挺来大顺城。蔡挺是首功,可其他人功劳同样不小。然而史书记载了几名将士的姓名?或如王吉,连上宋史列臣传的资格都没有。但庆历之战,涌现出几个王吉?

    “还有司马公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庆州迁徙的事,司马公似乎上了一道书奏,说是西边蕃部弓箭手知山川道路,材气勇悍,泾原环庆皆倚为藩蔽,谅祚常以兵威胁,违拒者辄戕杀,现官府主动扶持弓箭手退入内地。西夏入寇则通行无碍,边境危矣。”

    孙沔下的不是露布,只是口头命令。

    司马光人在京城,因此听得不清不楚。

    而且环庆又新近立下大功,所以有的司马光也不大好说。

    于是上了这道不痛不痒的奏子,结果不报。若不是葛少华用心打探,几乎都不知道。

    就是这条消息,却是王巨最需要的消息。

    他低下头沉思,就不知道司马光会发几份力。另外赵顼会不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

    赵顼确实弄糊涂了。

    王巨那封密函里只写了一行字。献马于颍王、越国长公主殿下。

    什么就没有了。

    苗继宗也稀里糊涂,不过他是赵念奴的外祖父,当初赵念奴去延州找的就是他。因此知道一些内幕的消息,便将马带给赵顼与赵念奴。

    两匹不错的马。不过赵顼与赵念奴不是当初悲催的赵曙,他们想要什么良驹弄不到手的?

    因此赵顼纳闷。

    这不是当初用竹纸做礼物,那也叫送礼。不过用意乃是仁宗重视文治,曾经送了一车子书给王巨。竹纸出来,会有更多的人用得起纸。不是当真送礼。

    而且他虽是颍王。却等于是皇太子,未来的人君,人君富有四海,哪里在乎臣下送的礼物,有在乎的,但那多半是昏君。

    王巨无故地送来两匹马是什么用意?

    他不便出面,不过可以由他老师出面,便让韩维派下人骑马迅速到华池县打探了一下。

    韩维进宫禀报:“殿下,欧阳公与孙公略有欺君之嫌。”

    “为何?”

    “庆州真实的战斗不是孙沔奏子上所写的那样。西夏人五路入侵抄掠,孙公只是勒令三军坚守砦堡,勿得出兵。只有华池县一县出了兵,三场战斗庆州没有任何支援,完全是华池县数营官兵自己打出来的胜利。”

    “居然这样,为何华池县几营官兵有这等战斗力?”

    “王巨也略有越制的举动。”

    “说说。”

    “他去了华池县后,立即检阅军队,并且当场拉弓放箭,将三军震慑。”

    “这有什么越制的?当初他在王家寨只是一个孩子,便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不是这个,为了激励士气,他让他的外父家与延州的朱家出面,用资助的方式,每月购买大量的羊与猪宰割,提高士气的伙食。又利用训练的方式,按照名次与进步排名,进行不等的赏赐,仅此两项,每月就要花四千多贯钱。此外还新近组织了一营蕃骑,大肆从边境购买西夏战马。正是因为这支蕃骑,再加上荔原堡原有的一营蕃骑,才取得三场大捷。”

    “这个本王也听说了,但它是西府同意的,包括授那个赵忠的指使之职。”

    “是不错,可这营蕃骑一直在扩军,已扩大到了八百余人,似乎现在还在挑选强壮的蕃人扩编,臣的傔客打听到似乎他们打算扩编成近千人的特大蕃骑营。“

    “这不可能,虽说蕃落军制度不象禁骑兵那么严格,一营兵力也不会准许超过五百人的。”

    “是有这么回事,因此华池刺脸的蕃落军只有五百人,余下的是用壮马名义集结训练。”

    “那些蕃人愿意吗?”

    “若是壮马的待遇,他们肯定不愿意,不过他们的待遇与正规蕃落一样,甚至他们训练时也与官兵一样,进步的与名次高的都有奖励,不过这些钱帛也是资助的。”

    这些比较容易打听。

    毕竟某些方面,确实如韩维所说,是越制了。说严重一点,这等于在养私人军队。

    因此王巨索性大大方方的将所有开支一起摆出来,让大家看。

    “等等。让本王算算他们的费用,马就打算除外了。”

    “殿下。马也不能除外,开始那几百匹马全部资助的。三战大捷后缴获了大量战马,也只是充实了当时四五百人的新蕃骑,充实了荔原堡的蕃骑,另外就是将荔原堡那支保捷军改造成骑兵的备马,余下的全部献给庆州,让孙沔调配各骑兵营了。后来扩军的战马仍是从西夏那边换来的战马。朝廷诏书一匹二等马给三十贯钱,那根本买不到马,所以朝廷才新近改了诏令,三等马给三十贯钱。”

    “为什么下这道诏令?”

    “三司也有三司的算法。他们计算时是按照薛公之举计算的,商人用马换盐钞,再用盐钞押盐去边区出售,用出售的钱换物资,再用物资与蕃人换马,因此一匹二等马确实只需三十贯钱。不过禹藏花麻投奔西夏后,西夏青盐冲击秦渭地区,再用这个方法换马换不来了。所以臣的三哥迁任三司使后,将马下降一等。又增钱五贯。”

    但还是不能买到马,不过这道诏令刚下,效果如何韩维也不知道。

    “那么正常一匹二等战马价值几何?”

    “五十贯以上。”

    “也就是王巨每得到一匹马,朱李两家将会亏空二十贯。他们两家那来的那么多钱?”赵顼怀疑地问。

    简单的。一千匹马就会亏空两万贯。

    再者伙食与奖励的资助,每月三千多贯,一年下来四万多贯。

    再加上豢养五百名蕃骑。一人打算一年四十贯,一年下来又是两万贯。

    似乎那个竹纸卖得不错。可那个作坊不是朱李两家的,将朱李两家与王巨的契股一起加起来。也不过与高家相持平。也许朱李两家有这个财富,但舍得倾家荡产拿出来吗?

    “那两家是拿出来不少钱,但不是所有钱都是那两家拿出来的,王巨在中间用了一些手段。”

    “什么手段?”

    “他先与官兵联手查禁私商,胁迫庆州商贾不得经营私盐,至少私盐不得从华池道经过。”

    “那能通过吗?”赵顼狐疑地问。

    这个私盐利害关系王巨曾经也与赵顼解释过。

    只能紧一紧,禁不掉!

    所以他才在父皇母后面前说了两策,第一策立即禁止互市岁赐,第二策强行用低价盐往边境倾销,打压青盐销量。用经济逼迫西夏低头。

    这个低价就是成本价,将运费与产盐成本计算后,朝廷无利润地于边境处倾销。

    但是父皇略有些担心,怕将西夏真正逼急了,发起真正的入侵,那么宋朝雪上加霜了。因此听了,只是赞成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并没有执行。

    王巨强禁私盐,弄不好就会引起争议。

    “通过了,孙沔治边强硬,正好保捷军原指使与私盐商人勾结,被孙沔判决秋后问斩,又责罚了几名商人。王巨让朱家的管事借这股势与庆州诸商人协商,他们只得百分之十的收益,另外鼓励他们买马,甚至派官兵为他们护航,又出兵剿灭子午山的山匪。同时新蕃骑营就驻扎在华池城外,必经之处。软硬兼逼,那些人不得不同意下来。”

    开始并没有答应剿匪,不过韩维派门客打听,也不可能打听到所有内幕,因此联在一起说的。

    “难道私商有这么多利润?”

    “也不仅是私商,另外他还推出一种很难喝的烈酒,殿下,你尝一尝。”韩维从小酒壶小心地倒出一杯烧酒,让赵顼喝。

    赵顼也不是太在意,宋朝有了烈酒,大约两十度左右。但再烈的酒,不过一小杯罢了,于是一抑脖喝下,随后呛得直咳嗽,大声说:“这是什么酒?”

    “虽然难喝,不过西北天寨地冻,这种酒喝了会很暖和。”

    “本王明白了,也就是酒与利商的利润,再加上一些捐助,才有了这些经济。”

    “基本是如此,不过还有一些法门,比如那些训练的奖励,不是交到士兵手上的,而是交给其家人,也不是给钱帛,而是根据各地的需要给钱布米粮茶,如蕃人那边缺少茶,就承诺给其茶叶,如京城禁官家属缺少生活用品,于是给其钱布米粮。因此明为每月拿出三千多贯的奖励,官兵家属也确实得到了三千多贯奖励,但实际付出的只有两千多贯。”

    这个容易理解,无非为了节约用费与成本。

    但王巨这样做,除非有一条能拿得出手的理由,否则多少犯了错误。尽管他变相地用所谓的捐助方式,也是用心为国。因此韩维最后说:“虽他是为了强军,可这手段不大好。”

    “两个孙公也不过问?”

    “西夏威胁,可是朝廷兵力与财力有限,他们还巴不得王巨会这么做。”

    反正立功他们拿大头,犯错误又能将责任往王巨身上推,何乐而不为?

    赵顼在沉思,说道:“不对,他不会犯下这等低劣错误的。”

    “臣想也是。”韩维同样奇怪不解。这小子手段十分强硬,听说在子午山审问犯人,犯人不招供,于是一个一个的脑袋砍,最后那些山匪将罪供招出来了,也还是砍掉脑袋了。并且亲自上战场,听说干掉了好几个西夏人,三军上下畏之若神。但只是手段强硬,可心思慎缜密,不会轻易留下这个把柄的。

    不过赵顼更纳闷,这与献两匹马有什么关系?难道指望自己替他说几句好话?

    赵顼终于听到一些庆州的真相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二〇三章 两位高人

    无论王巨前世或今生,有三类人最重要。

    第一类人是教师,宋朝称为教授、先生,父母只能育自己的子女,他们却能育无数人家的子女,所以王巨前世美帝洗脑,先从香江的教兽洗起。

    因此官员必须重视操守,老师也要必须重视操守。

    第二类是警察,现在叫衙役,他们是离百姓最近的执法者,执法若不公平,直接会影响到国家的形象。

    第三类是医生,现在叫大夫,救死扶伤,若没有一颗仁心,如何救死扶伤?

    李家经营药材生意,实际经营药材也与治病有关,比如张偕,他虽然治死了病人,可能是他的错,也可能确实是病人病入膏荒,无药可医了,这时代绝症不要太多,所以改了行。不过平时有小病,他还是免费给大家治疗,顶多一些疑难杂症,他不敢再做主了。许多大的药铺同样如此,在卖药时替病人顺便搭脉看病。包括李家的药铺。

    可是药铺也是生意,没有钱,药铺难道也让你抓药吗?

    反正李家是这么想的。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况且又因为李家引出山匪,闹出好几条人命,李家名声就渐渐臭了。

    并且胡谦又带着几个蕃子,骑着马进了城,跑到他家门口,一刀将李家的门扁劈下,凶恶地说了一句:“你们杀害了我弟弟,父债子偿,这事儿没完。”

    仅是如此。

    没有打一个人,更没有杀一个人。仅是用刀劈了一个门牌。上哪儿告状去?

    但将李家上下吓坏了。

    胡谦本来武艺出众,在庆州城中颇有名气。现在又立下战功。并且被授了蕃骑副指使之职,不要说李员外死了。就是李员外活着的时候,这时也不敢开罪胡谦哪。

    并且街坊们传得很邪,说胡谦他们这一行个个都是从刀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知杀了多少西夏人,老远都能闻到血味。就算杀了人,难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不洗澡?

    但确实胡谦干掉了十几名西夏人,所以才因功授予了成忠郎副指使。

    面对这个杀人魔王,李家能不怕?

    胡谦威胁后。李家的人都不敢出庆州城了。

    李家二郎心情郁闷地来到庆州郁香楼茶楼喝茶。

    茶是好茶,来自建州的茶饼,又在里面刻意放了一些名贵的香料,葱姜,江南上等糯米粉,茶汤浓郁香醇,又有一名歌妓在曼唱,不过李家二郎却没有多少心思,于是挥挥手说道:“下去吧。”

    将那名歌妓赶出去。

    这时就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

    “子尹兄。你们庆州运气好啊,孙公成了你们庆州的知州,才来便获得大捷。”

    大捷个屁,那是孙沔打的吗?李家二郎心中骂道。

    首先他对父兄之死的结案略有些怀疑。尽管证据确凿,不过是王巨经手的,人证又让王巨杀掉了。胡谦也得到王巨重用了,天知道那天在子午山王巨是如何审的。

    其次孙沔收了他们家许多礼物。收礼得办事吧,不但没有办事。反而公事公办,将那个邸店还给了胡家,连他家几个仆人也被判决,或弃市,或流配。

    但他有没有想过,即便那个邸店不还给胡家,以胡谦如今的官职威望,他们李家还敢不敢要?何谓成忠郎,这是阶官,阶官与实权无关,但有了成忠郎这个武官,就代表着胡谦成了朝廷的正式正九品武将,国家的真正官员。许多县尉还未必是正九品的官员呢。

    不过站在各自的立场想法肯定不同,特别是孙沔受了贿赂不办事,让李家恨上了。

    隔壁继续在交谈,这一回说话的却是一个岁数更大的声音:“夫正,你说错了,庆州大捷根本与孙公无关,相反的,孙公又贪又懦,这是华池县将士打出来的胜仗。”

    李家二郎对华池县将士同样痛恨,不过这句话却对了他的胃口,于是聆耳细听。

    “竟然有这回事。”

    “我只说几件事,第一件事是孙公查禁私盐,罚没了几家近万贯钱帛,但这些钱帛到了哪里?”

    “哪里?”

    “他口袋里去了。”

    “居然如此。”

    “我再说一件事,华池县那个小知县剿子午山山匪,那个山匪杨四洗掠了好几个大户人家,得到了天价财富,那个小知县似乎拿出一部分分给了官兵,余下的上交给了孙公,但这些钱最后上了哪里?”

    “孙公的口袋?”

    “中的也。我再说马,华池县得到许多战马,然后献给孙公,但我却听说了一件事,这些马顶多一半分给了诸营骑兵,余下的一半又不知所踪了。”

    “没人举报。”

    “孙公资历深,谁敢举报?”

    “但我却听到一件事,那个小知县继续在派人买马。”

    “你以为他不知道啊,知道,这是变着法子给孙公送礼,一个要钱,一个要功,沆瀣一气了。”

    对啊,李家二郎心中一亮。自家给了孙沔好处,可能及王巨给的好处多?孙沔当然会站在王巨这边说话了。并且章楶又是王巨的同年,这三人沆瀣一气,自家上哪里讨得公道?

    原来如此,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

    “不至于你说得那样不堪吧。”那青年又说道。

    “不相信,你打探一下,我有没有虚言。”

    没虚言,没虚言,确实如此,李家二郎心中大吼道。

    “那个小知县也是好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本来两战胜得很光彩,可好大喜功,他画蛇添足出兵杂里寨。山那边可是一个雄主,十几岁便杀死了权相没藏讹庞。想一想他吃了这个亏,能不报复吗?一旦大兵压境,庆州百姓将会生灵涂炭。”

    这岂不是歪理吗?难道坐看着西夏一次次虐,一个小反击都错了吗?

    但可能就会有市场,至少李家二郎听了,认为很有道理。

    “唉,原来是这样。”

    “夫正,你我还是安心读书,好考取一个功名,这些事不是你我所以过问的。”

    “为何不能过问。”

    “人家一个新科二甲进士,一个国家老臣,如何过问。”

    “不然,我倒听闻了一件事,孙公本来就因为贪污,从而被逼着致仕,是欧阳公硬将他抬出来的。朝中有许多大臣不满,特别是知谏院司马公不满。并且官家想追赠濮王为皇考,欧阳公支持官家,司马公则不同意,两人势同水火。如果听闻了这些内幕,他必然会弹劾孙公。况且这是严重的私罪,朝廷也痛恨之。”

    “难道孙公与你有仇乎?”

    “没有。”

    “有恨乎?”

    “没有。”

    “那你用什么理由去面见司马公?”

    那个字夫正的青年语塞了。

    不过李家二郎眼睛一亮,孙沔与你们没仇,可与我家有仇。而且那青年说的办法真不错。至少自己就听说了孙沔好几起受贿事件。一个私罪就足以让孙沔贬官了。

    孙沔离开庆州,王巨就没办法与孙沔沆瀣一气,说不定新知州来了,自家再打点一下,能将父兄冤案审清楚,也能将胡谦再度送到大牢。

    李家二郎想继续听下去,可两人离开了雅间,李家二郎也追了出来。不过两人走得很快,肥胖的李二郎在后面追之不及,只好喊:“前面二位高人请留步。”

    但两人未想到李家二郎是喊他们的,走得反而更快了,不知道办什么事去。几拐之下,看不到人影。

    李二郎只好回去与母亲商议。

    他母亲担心地说:“孙公可是国家重臣哪。”

    “我知道,但我可以先到京城打听一下。”

    “你能听到什么内幕?”

    “别的听不到,但那个皇考儿子总能听到吧。只要司马公不同意官家立濮王为皇考,儿子就去找他。若是司马公不反对,儿子就回来。”

    “司马公与孙公那个官大?”

    “不知道,应当司马公官更大吧,而且他连官家都不怕,还会怕孙公。”

    似乎有理,李母犹豫良久才说道:“那你要打听好了再去拜见司马公,不能冒失。”

    “儿子知道,我也会央求司马公替儿子保守秘密。并且司马公都敢得罪官家,一定是一个好官员。”

    那他就想错了,在赵念奴事上,司马光使了十分力,赵祯好欺负啊。在三丁刺一事上,司马光只使了八分力。韩琦不大好欺负了。在濮仪之争上,司马光只使了三分力。赵曙是滚肉刀,有理说不清楚,不如不说。不过他是知谏院,一点不说也不大好。所以略略说了一说,后面索性连写三道辞呈,安心编《通志》了。俺开始著书,世事不问。

    但现在司马光仍在担任着知谏院之职。

    于是让王巨利用起来。

    王巨与孙沔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孙沔能继续呆在庆州么?大顺城胜负功劳不提了,一旦大顺城失败,到时候大家追究起责任,说不定就会给他安上好大喜功,引来强敌之罪。

    将孙沔弄走是第一步,如何将蔡挺弄过来是第二步,这个就与那两匹马有着极大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〇四章 空头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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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二长子说道:“李家二郎离开庆州去了京城。”

    “好!”王巨击掌说道。

    葛少华在边上有些忧郁:“子安,阴谋之术终是见不得光。”

    这不是救胡谦,而是扳倒一个堂堂的庆州一把手,后面还涉及到司马光与欧阳修,葛少华真有些担心。

    “子深兄,我明白,所以兵家说奇正相辅,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剑走偏锋,兵走诡道,固然能以小博大,可是太过危险。一旦暴露,将会全军覆没。但子深兄,就象我率领官兵作战,为何也是奇正相辅?”

    那三战中用了很多计谋,鸡儿寨埋伏战,诱敌战,包抄后路战,东涧桥有埋伏战,诱敌战,分割战,杂里寨有埋伏战,有围点打援战术。不过最终还是以正面抗衡为主。

    所以王巨说是奇正相辅,也是以正为主,以奇为辅的打法。

    “子深兄,这是兵力相差不大,才那样打的。但是兵力悬差大了,我能不能这样打?那只能冒险以诡道用兵,如赤壁之战的火攻,如淝水之战的朱序喊败,官渡之战的焚烧粮草。”

    “可是子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朝廷换了新知州还不如孙公呢?”

    “无妨,为什么我让你送两匹马。”王巨说道。

    孙沔必须要走,蔡挺必须要来。

    看似很难。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一个小知县如何让若大的执掌环庆路军政大权的知州下,还换上他想要的知州。

    不过王巨努力地在实现这一目标。

    所以说必须以奇为主。没办法,不走一些偏锋,他凭什么能实现这两条?

    听到这个消息,王巨很高兴,回到家中,对李妃儿说道:“妃儿,我们出去走一走。”

    “好呢。”李妃儿轻声说。

    终是未成亲的。虽然与王巨走出来,李妃儿脸上不时地浮现出红晕。

    王巨带着李妃儿在街上转,还替李妃儿买了一些首饰。

    小婢香儿说:“娘子。好多乡亲在看你们呢。”

    “那是当然,他们在看我长得俊,比狄青还要俊。”

    据传狄青美得不象话,他到京城述职时。几乎全城女子一起夹道观看。无数女子象狄青挥香帕示爱。

    王巨长得也清秀,但离传说中狄青的那个境界好象差得很远。

    但他的自恋,让李妃儿卟哧乐了起来。

    香儿嘟咙道:“才不是呢,他们都说知县家的小娘子长得好漂亮。”

    “啊,不是说我长得俊哪。”

    当然,这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其实在香儿心中,未来自家这个姑爷真的不错。长得好看,文武双全。还未及冠,便得到全县百姓爱戴,似乎他的恩师张载恐怕也不及。

    那能这样比喻呢,张载做事喜欢清静无为,与王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事风格,况且张载又那来那么多钱来折腾。

    一家人正逛着,李三狗走来了,王巨道:“你们先走走。”

    然后他与李三狗来到一边,李三狗说道:“已招满了九百五十人。”

    “那就好。”

    这也不能再招了,再招那是超超级满员,也不象话了。

    “王知县,要么将荔原堡那一营也招满,或者招成五百人。”

    “不行,那样太招人眼。不过若有可能,倒是能将保捷军招成五百骑。”

    “这有何区别,难道你也岐视蕃人?”

    “三狗叔,说话得凭良心哪。”

    “我说错了。”李三狗道,真不能说王巨岐视蕃人,相反的,对蕃人还十分看重,因此李三狗主动认错,又问:“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蕃人喜欢结族而居?我们也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就比如这些扩编,不仅在华池县各蕃族里挑选人手,也挑到安化县了。闹得动静太大了,最后必然引起大家的不满意。再说,我们将强壮的人手全挑选了,没有勇悍之辈带领,那些强人与壮马也等于散了。现在各蕃族多数挪到后方,大战来临之时,也可以从容聚集,他们也是一股强大的实力。但必须得有人带领,才能形成力量。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实际是王巨怕朝廷担心。

    一个小县一千五百名蕃骑,各族地离得又不远,若有一个强大的人将这么多蕃骑号召起来,什么事都能发生。

    就象当初李继迁一样,开始李继迁能有多少兵马?

    或者说老蕃将赵明手下的蕃兵更多,不过各蕃寨离得很远,而且蕃骑很少,多是更散乱的强人与壮马。

    在宋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已经有了很大的市场。

    这一点必须要考虑的。

    但增加保捷,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若是王巨有能力有财力,那怕增加两营保捷骑兵,孙沔多半都不会反对。

    当然,没必要向李三狗解释了,那会让李三狗心冷的。

    “那也是,不过要训练保捷,宜早不宜晚。”

    “不错,我这就去庆州城,”王巨道。

    王巨立即丢失李妃儿,又与葛少华商议了一会,两个迅速骑马去了庆州。

    这个速度也要快。

    想要增加保捷,只能从义勇着手。

    正好义勇正在集训,过了这段时间,义勇散去了,就无法再挑了。而且从义勇挑选保捷,第一要征得本人与家人同意,三丁刺一本来就是一场悲剧,王巨可不想造成更大的悲剧。第二必须是真正家中有三丁,至少是两丁以上。而且另一丁并不担负任何兵役、差役,身体同样也要健康,本人进入军中。家人还有兄弟照料,这才不会引起怨怼。后面一条如同王巨的二叔,虽然因为王嵬养了很多孩子,王巨二婶对王嵬收养王巨兄妹有一些怨言,但没有王嵬,王巨会更惨。

    本人的武艺,本人与家人的同意。必须是家有二丁以上者。

    仁义有了,可挑选的难度也增加了,这也要时间。可集训的时间剩下不多了。

    孙沔接见。

    王巨将来意一说,孙沔说道:“王巨,你那一营蕃骑招了多少骑兵?”

    这事儿干得不地道。

    别的一营骑兵顶多四百人,实际有的营吃空饷严重。只有两三百人。而王巨那一营如今变成了九百多人。整整是别的骑兵营的三倍之数。

    王巨说:“孙公,冬天来了,姚兕派出斥候到山那边打听,暂时西夏没有动静,大约这个冬天会平安过去,可是明年春天呢,明年秋天呢?那三战将西夏人杀得有点惨。但下官心中也担心西夏人派出大军报复哪。想一想庆历之时,李元昊三川口一战。大破金明寨,兵临延州城下。然后兵出泾原路。差一点兵指京兆府。”

    “你这句话说得很也中肯,当初有人抱怨老夫不愿意出兵,可老夫身为庆州长官,也要从大局考虑。”

    “孙公长于吏事,也长于军事,屡镇庆州,赫赫有名,下官远不及也。不过正是因为这份担心,所以我扩编了蕃骑,然而很多蕃人不愿意刺脸,不愿意刺脸,也就不好改成正军了。但前线诸蕃部撤到后方,因此下官将他们也练了一练。一旦西夏入侵,他们必须要保卫家园,到时候集结起来,同样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事实是两营蕃骑与三营蕃骑造成的冲击力会有所不同。

    就是能改成两营蕃骑,王巨也不会在孙沔担任庆州知州时改,前面一改,后面说不定一道命令下了,调到其他地方。

    孙沔真强下命令,谁能阻止,谁敢反对?

    即便蔡挺来了,王巨也要与蔡挺谈一谈,看蔡挺能不能理解,另外会不会有平均各地兵力强度的打算。若不能理解,或者也有平均各地兵力强度的打算,王巨依然不会改成正军。

    这一点李三狗与大家核对好了口供,即便孙沔问,大家还会是一样的回答。

    不过表面上王巨说得也有道理。

    蕃落军薪酬不及禁军之厚,还要离开一家老小,所以许多蕃人宁愿成为带马的壮马,也不做蕃落兵。包括王巨以后改正军,不改这个编制会继续保持,一改,许多蕃人会自动退出正军。

    王巨继续说道:“再说,三战下来,各营损失惨重,特别是保捷军,现在才勉强三百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打算如何增加保捷?”

    “正好庆州集结义勇训练,我想派将士从中挑出两百名一些身手敏捷,最好略善长一些骑术的义勇,另外家中必须是二丁以上者,同时要本人愿意,让他们进入保捷军中。”

    “为什么是两百名?”

    “孙公,虽然朝廷规订一营骑兵上限四百人,不过保捷军不是广锐军,不必要那么严格吧。”

    “你知道整个环庆路有多少营骑兵?才十几营。你知道整个庆州才多少营骑兵,除掉你们华池县的,只有六营。”

    “下官知道,不过下官不是害怕吗。”

    “你会害怕,告诉老夫,这一战你杀死了多少人!”

    在他身后捶背的婢女忍不住乐了。

    “孙公,虽然华池县骑兵是多了一点,不过华池县也是孙公管辖范围,有何区别?难道庆州其他地方有警,孙公下令,华池县那一营官兵敢不遵令?况且拖到明年冬天,若是没有大的敌情,不用孙公吩咐,下官也打算分出一两营骑兵或增戍大顺城,或增戍淮安镇。”

    葛少华站在边上心中悲愤,子安,你也太无耻了,都想将人家整下台了,还明年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〇五章 禁马

    孙沔肯定不知道王巨背后搞了鬼。

    其实只要那天葛少华与归娘浪埋没有被李家二郎看到面,即便包拯来查此案,做梦也想不到是王巨唆使的。

    要么郁香楼茶楼的大伯看到了他们二人,可两人迅速点了一壶比较贵的茶,也不算太昂贵,不然也不好进雅间,喝完了便立即离开了,但郁香楼一天那么多南来北往的客人,那个大伯隔了n天后还能记住他们相貌,那才怪呢。

    因此孙沔只顺着正常的思维考虑:“王巨,可没有了你那个资助,恐怕还是不行。”

    “孙公,这个我也想好了,害怕的就是明年,明年西夏不报复,多半不会报复了。毕竟一旦大军正式入侵,那意味着两国重新开战,这个后果李谅祚也会考虑。因此明年不报复,华池一县也不需要那么多骑兵,不用孙公提,下官也会主动抽调出一营骑兵。至少保捷军乃是汉兵,可以抽调出来。就是蕃骑,明年冬天时,那种资助我也要渐渐停下,毕竟我不会在华池县呆上一辈子。虽然停下资助,但他们的骑术与配合一起练出来了,就是积极性不高,战斗力却在……”说到这里王巨猛然醒悟,孙沔不是小孩子,这还用得着解释。孙沔话外有音哪。

    于是王巨又换了说法:“不过以防万一,即便抽调出来,我还会陆续让朱李两家调拨一些钱帛资助,到后年元宵节停下吧。”

    临死还要贪哪,这个老东西。葛少华心情一下子转变了。

    毕竟王巨用的阴谋诡计。葛少华心中略有些不忍。虽然从军事上考虑,王巨这样做无可非议。

    “若这样……”孙沔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矜持了许久说道:“那就依你之见吧,记住,以他们主动同意为主,勿得使义勇惊扰。”

    “下官铭记。”

    两人走了出来。

    葛少华鄙视道:“真贪哪。”

    实际孙沔从王巨手中捞了不少好处。

    一见面,朱欢与李员外就送了丰厚的大礼。

    那个上缴的剿匪收益,最少一半装进孙沔口袋。

    后来一些马又不知所踪。当真王巨不知道?这仅是孙沔捞取好处的一部分。

    包括公开受贿,以及那些私盐商人交纳的“赎金”,以及其他等等。

    王巨冷哼一声,还好哪,有了一个赵顼在做挡箭牌,不然孙沔手伸得会更长。

    所以王巨对赵祯的所谓养士十分不屑。

    别看宋真宗装神弄鬼,但对反贪却抓得很紧,那怕他死了,风气犹在,王钦若受了二十两金子。被查出来了。早朝时一只老鼠突然窜出,鲁宗道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先看着王钦若。后看着老鼠,大喝一声:“汝犹敢出头。”

    满朝文武大笑。

    敢情将王钦若当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生生将王钦若气得病死。

    难道王钦若真没功劳?澶渊之战时,虽然寇准有大功,可谁顶在大名府那座孤城里浴血奋战?若无王钦若死死将大名府守住,澶州城下会不会有土木堡之变?后来老寇说功劳就是俺一个人的,王钦若能不搞他?

    但赵祯倒好,养士,养了一群很能搞事的文士。

    不过孙沔这次休想有好下场了。

    王巨也没有功夫想他,让他先得瑟一段时间吧,挑兵才是王巨最关心的。

    他主要想跟在蔡挺后面划水,也不仅是立功,某些方面也在验证他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毕竟对军事,他也不是真正的内行汉,有金手指也不行。比如东涧谷那一战,双方合在一起不过五千人的战役,都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了。未来战场,可不是五千人,而是几万人,甚至那个小梁能搞出三四十万兵马。那种场面庞大得几乎想都不敢想,况且是指挥。

    他立即与葛少华回去。

    不用他亲自下去挑兵,但必须让李三狗与姚兕他们带着人下去拣兵,而且得快。

    天就更冷了。

    李妃儿说道:“王郎,我们要回去了,冬至就要到了。”

    “那就回去吧。”

    “我元旦节再来。”

    “你不怕害羞,尽管来。”

    “你不想我来,我不来了,”王巨时常开玩笑,李妃儿习以为常,嗔怪道。

    “替我将三弟管好。”

    “他是一个小老翁,才不让我管呢。不过做官的也古怪,为什么保安军城那么近,你也不能回乡祭祖?”

    在古代做官,官员除非回京述职,不能到处乱跑的,比如王巨,没有特殊情况,只能在庆州地界溜达。这不是宋朝的规矩,而是很早的规矩。

    王巨还真不知道其来历,摊手说道:“我那知道,所以说当官很辛苦。”

    “那是你想当好官。”李妃儿渐渐也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王巨看着她,眉宇间依然青涩,不过身体渐渐长起来了,不由心动地一把搂着李妃儿,又亲了一个嘴儿。李妃儿先是害羞,然后挣开,道:“坏人。”

    却咯咯地乐着跑走了。

    …………

    “前面就是疆砟堡。”朱欢指着远处那座兵砦说道。

    “东涧谷在哪里?”

    “在那个方向,”朱欢指了指左身后。实际拉成直线不远,不过隔着一些险山峻岭,必须得绕道,即便从这里到东涧谷也要好一会功夫。

    “王子安从哪条道到达杂里寨的?”朱俊象一个好奇宝宝般地问个不停。

    庆州这三战传疯了,连京城都有人编写小说在瓦子里开讲。

    真不容易啊,终于有了一场漂亮的战役。

    至于延州更是传疯了。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差一点就冒出来天兵天降。

    不过问朱清宋军如何到达杂里寨。朱清还真不清楚。

    其实杂里寨一战影响不小,宋朝若这样干,西夏会很悲催的,相比于宋朝严密的防御工事,西夏防御工事更单薄,派驻的各堡砦兵力也更少。毕竟就那可怜的经济,那能象宋朝这样玩。

    因此前面杂里寨一战传开,疆砟堡后面好几个稍稍富裕的大部族同样自发地在向后方迁徙。有不迁的。但都是些苦哈哈的小寨子,甚至有寨子还眼巴巴地想投奔宋朝呢。

    “也许从那边攀山越岭到达杂里寨的吧。”朱清不确定地说。

    真蒙对了,不过从那一个山攀过去的,朱清再也猜不出来。

    “二郎,东翁让你来,你可明白东翁的用意。”

    “我知道,父亲还是在磨砺我。”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看一看王知县,他二弟已经很老成了,来到华池县后。依然天天带着他在外面跑,为何?这也是一种磨练。”

    朱俊点头。

    不要说别人。就说王巨,他的一些手腕当真在书本上看来的?

    朱清继续说道:“当然,东翁也不要你与王知县相比,他是文曲星下凡,平常人比不得。但得与李贞相比,看看他在杭州做得如何,如鱼得水。论智数,东翁比李员外更高明。甚至若无东翁,李员外如何攀上这根高枝。不过你现在就不如李贞了。东翁与李员外相谈,李员外一提起李大郎,笑眯了眼睛。”

    现在李员外当然称心了,虽然就一个宝贝女儿,可找了一个牛得不能再牛的女婿,长子又渐渐能独力做事。

    换自己睡着也会笑醒了啊。

    “所以王知县还是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身体也养好了,他劝我说服东翁,带你出来多见识。”

    为什么王巨没有多见识,却有了“见识”,这个不用问,人家是文曲星……

    但是朱清也很自豪,当初正是自己看到那个瘦弱少年不凡,向东家推荐,东家才搭上这场大机缘。

    才十八岁啊,成了知县,才半年辰光,就升了大理寺评事。往后去仕途还了得?说不定程勘孙沔他们也未如之。

    车队到了小河边。

    交易再度开始。

    林中走出几十条大汉,朱清奇怪地问:“没移嘞逋怎么没来?”

    一人低沉着声音说道:“因为他卖给你们宋人许多马,被官兵抓去砍了头。”

    “卖马也砍头?”

    “卖马不会砍头,可他卖给你们马,等于卖给华池县马,若没这些马,我们夏国如何能损失那么多将士?”

    这么多天,大约的情况西夏那边也查了出来,他们无法牵怒宋人,只好拿没移嘞逋撒气了。

    朱清有些焦急,没移嘞逋死了也就死了,他犯不着为一个西夏人悲伤,不过马怎么办?若是原来王巨基本不缺战马,但新近又扩建了保捷军,还需要两百匹良驹。这将是一个头痛的事。

    那汉子又说道:“还是依照以往的交易,不过马不能交易了,朱管事,你看如何?”

    朱清怎么办?不仅是马,物资同样重要。赵顼在宫中奇怪那来的这么多钱,最简单的一个比喻,用酒换皮毛,一斤酒能赚五六十文钱。但这不是西夏那边会出六七十文钱。那边用货易货,成本不过三十几文钱。宋朝普通的清酒也得这个价钱了。这个利润主要还是在两国差价上。

    再加上其他私商,虽然朱李两家仅抽一成,又不经营最赚钱的私盐,不过官府默许的,西夏那边又不管,交易量成倍的激增。即便是一成收益,那也是可观的一笔数字。

    当真让两家贴啊?

    不要说来年的铠甲武器,就是眼下的花销两家也贴不起。

    “那就交易吧。”

    没有了马,双方重新交易,不过价格基本定了下来,交易很快,再让人验货,很顺利。

    但朱清有些不快,钱可以慢慢赚,眼下保捷军招来了,得要立即投入训练。越是保捷军,就越得提前训练。他们骑术太差了。

    “怎么办?”在回去的路上朱欢绞尽脑汁地想。(未完待续。。)

第二〇六章 重诺

    “有点难办?”王巨喃喃道。

    这一禁最少得禁上两三年,当然,还能换回来零星的马匹,不过数量少,价格贵,那就太不值了。

    另一条渠道,保安军那边也不行。

    虽然互市上还能看到马匹,但多是西夏用青盐从辽国夹山那边换回来的契丹马。契丹马矮小便宜,然而西夏人当成了西夏马出售,其实不当成西夏马,价格也高了,有互市,可双方来回交易都得要交税的,这个税也要摊到马身上。能得到良马,但数量不会多,说不定还会让程勘扣下来。

    李谅祚越来越不对劲,程勘不担心?

    他也需要骑兵,也需要战马。

    王巨想了许久说道:“事情也不大,还是有办法的。你派人到渭州那边联系蕃人。”

    西夏得到西使城,不仅战略上对宋朝构成严重威胁,私盐也流通到了秦凤路,原来薛向之策,就是用盐钞购马,商人再持盐钞运解盐于边区贩卖。一是冲击了私盐,二是减少了朝廷开支。可是西夏更便宜的青盐到了西使城,这个策略也失败了。

    王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宋朝的榷酒制度,注定了烧酒不易越境变卖。能越境,那要王巨做了高官,人人巴结,不敢得罪。那么越境了,官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地商人团行也无可奈何。

    不过蕃人带一些酒回到他们部族,没有谁敢说话的。

    因此王巨让朱清派人带一些酒前去秦渭两地的一些熟蕃部族,若是有兴趣。让他们带着马。到彭原县与泾州交界的地方进行交易。

    这样的换马十分麻烦。而且离得远,离得远就意味着价格高。

    不过马的缺口不大,另外吐蕃马一般都很高大,可能契丹更能吃苦耐劳,利于长途跋涉,但这条对于宋军来说不需要了,难道宋朝还有汉唐元清的雄心,远征西域中亚?因此吐蕃马与河套马眼下对于宋军来说是最适合的。高大,冲击力爆发力强,短时间的冲刺速度快。

    “那会要很长时间。”

    “没关系,眼下保捷军骑术都不高,就是原来的保捷军还大多数用驮马来训练呢。等他们渐渐适应了,最少得数月时间。那时候只换两百匹马,应当不难。实际这也许还是一件好事,毕竟当初你与没移嘞逋约定了,只让他一家经营烧酒。这个约定主要是想得到马,牵就了他。不过现在马不紧张了。那个约定也没有了必要。然而为了诚信,你又不得不遵守。如今他被西夏官兵斩首示众。你正好,看能不能将保安军那条商道打通。扩大销路,我想在最快时间敛出更加财帛。对了,土门与青涧城那边有没有私商了?”

    “有,不过规模不如往日。”

    “那是当然,互市一开,虽然纳税,可不用担风险,也不用贿赂,规模自然会萎缩了。不过若是有,也可以从那两条私商道上想一想办法。将这个酒的销路扩大了整个南河套地区。”

    “能行,”朱清说道。

    说完了正事,王巨看着朱俊问:“二郎,伤势可好了。”

    “明公。”

    “傻吧你,”王巨哈哈一乐,一把将他搂住说:“什么明公不明公的,叫我小郎,真不行叫我大牛子,如果你想摆斯文呢,称喟我子安。”

    “那就子安吧。”

    “伤有没有养好?”

    “早好了。”

    “不如这样,你若不嫌弃呢,先搬到我这里来往,顺便替我做一点事。”

    “行。”

    “行什么,还不谢过大郎。”朱清在边上说。这不是帮王巨做事,自家二少爷能替王巨做什么事,而是放在王巨身边亲自磨砺。

    “朱管事,别,我与二郎是好友,岂能因为小小地位之差,而有了拘束。再说当初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东翁与二郎也没有将我看低。再说,我不就是一个小知县吗。”

    王巨说完,又冲野龙咩胜老婆喊道:“王婶,你去买一条羊腿,看看有什么好菜,也顺便买回来,今天二郎来了,我们要大快朵颐。”

    王巨只将野龙咩胜两个小子改了姓名,没有改野龙咩胜的姓名,但是野龙咩胜的媳妇也要改汉姓,也要姓王。这是一个泼辣的女子,野龙咩胜怂了,只好由她。

    但再过一段时间,全二长子成亲后,从家乡将小媳妇儿带回来,王家人气就更旺了。到了明年,陆平也要成亲。说不定王家以后人丁越来越多。

    钟儿沏茶。

    朱俊好奇地看着钟儿,钟儿在王家时间呆得长了,也不怕人了,扭着巨大的身体说道:“不准看我,明公喜欢,咋的?”

    朱俊只好古怪地看着王巨,心想,俺哥口味很重了,你怎么比俺哥口味更重?

    王巨哈哈一乐,道:“不要小瞧了钟儿,许多人向她提亲呢。”

    “就是。”钟儿得意地说。

    有提亲的人,多是蕃人,他们审美观点不同,认为是知县看中的婢女,那能差?

    一会儿王氏提着一大堆荤腥回来,归娘浪埋媳妇,李三狗的老婆,钟儿一起去做饭了。因为人丁多了,女人也多了,原来请的那个妇人便辞了。

    其实也只是平常的荤腥,王巨生活不算简朴,但与奢侈无关。

    至少比起许多士大夫们,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王巨又让野龙咩胜与归娘浪埋买了一些酒与卤菜,送给那些拉车子的民夫,天寨地冻了,虽然还没有到大雪封门之时,不过道路越发的艰险难行,大家都苦哈哈的。

    朱俊又好奇地问那三战。

    王巨摆了摆手说道:“不提了,那三战即便胜了也不算很光彩。”

    “为何?”

    “我朝官兵懦弱,不敢战。这导致他们很嚣张。一嚣张便粗心大意。而且除了第二战外,其余两战我的兵力占据优势,敌人是骄兵,我军是悲催之兵。敌人大意,我们精心布置,如何不胜?但下一回就不能如此轻松了。”

    “还要打?”

    “蕃人很记仇的。”

    李三狗婆娘正好从厨房里走出,说道:“但我们蕃人更重承诺。”

    敢情好,现在王家一半是蕃子。

    “那也必未啊。三狗婶,若是你们蕃人重承诺,为何西夏屡屡背叛两国和平?”

    “他是无耻的拓跋家,不能代表着整个蕃子?”

    但三狗婶没有说对,国与国之间那可能有永远的友谊?中原富庶,强大了,便一起来巴结,好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弱小了,便直接来撕咬了。

    这才是国与国之间的真相。

    就象宋辽一样。辽国也未必真的遵守承诺,边境处仍有打草谷现象发生。宋夏战争之时,辽国勒索,生生将岁贡提到了五十万。王韶征西时,辽国又勒索了一部分有争议的边境。

    所以最后赵佶才撕毁了和约,不能单怪宋朝,辽国也要担负着一部分责任。只不过宋朝忽悠了金人的强大,更没有把握好战略上的主次。

    北风呼啸,屋中欢声笑语。

    这是王巨来到华池县最清闲的一段时间。

    但第二天王巨便去了环州。

    在宋朝一担柴能卖一百文钱,有点贵,可物价也高,不仅将柴砍下来,还要担到城中叫卖。仅是这个人力就值五六十文钱了。

    普通一担木炭一般值四五百文钱,五六百文钱,毕竟木炭得将木柴烘烤,份量也减少了。

    煤炭也开始用了,一般一担石炭价值三四百文钱。主要是运输成本太高,开采技术落后。同样的道理还有食用油,宋朝食用油与灯油是通用的,一般一斤三四十文钱。贵者一斤能达上一百文。

    与米布价对比,都有些偏高。

    生产力与生产技术与效率造成的结果。

    庆州就有石炭资源,不过主要在环州。对这个王巨不大清楚,只听说了环州产石炭。其实整个西北煤炭资源很丰富,不过在这时代能开采与勘探出来的,只有那些露天矿或者浅矿,深矿望洋兴叹了。

    王巨派人找了找,在一个小蕃寨后面找到一个成型的小煤矿,蕃人也在开采,不过效率低,胡乱开采出来,换几个钱,或者自己过冬时用。

    王巨便用钱将它买下来,然后带来了火药。

    雪开始落的时候,王巨将战俘一起押过去,先将煤炭开采出来,运出矿坑,到了明年江河融化之时,再运回华池河畔。

    王巨下了矿坑看了一看,这些战俘折腾得不成人样了,但他还是说:“磨蹭什么,干活。”

    什么人道主义,见鬼去吧,那是鼓励他们下次多到宋朝来做一点坏事。

    因此王巨手段狠,导致两起暴动,都被官兵残酷的镇压下去。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这些战俘留不久了,元旦节一到,西夏使者去了京城,这些战俘多半要放回。王巨明明知道,可杀是不敢杀,不要说宋朝了,就是薛仁贵那次坑杀了铁勒人,在唐朝也悲催了。

    所以狠一点,即便回去,也要让他们心理产生阴影,不要以为宋朝真是一群肥兔子,任其宰割。

    看押战俘的郝都头问:“环州与庆州城中来了一些商人,问石炭卖不卖。”

    “卖,干嘛不卖,这是均富济贫强军,只要价格合理,就可以卖。”王巨说道:“不过郝都头,这些钱以后都是用来给兄弟们装备铠甲武器的。”

    “放心,我若贪一个铜子儿,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你还没孩子?”

    “我刚成亲不久就派来西北了,我那婆娘不争气,因此还没有孩子。”

    “好好做,这次你也立了功劳,即便回京,也会很光彩。”

    “那是,”郝都头挺起胸膛答道。这便是信心,一战下来,不仅是磨砺了大家的实战经验,也提高了大家的信心,不再象以前那样,面对着敌人,只知道悲哀地送死。

    王巨看了看,又回去了。

    冬天一天天地深了,可京城那边又开始热闹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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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