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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一章 可信赖的人

    不但蔡挺,章楶听到消息后也喃喃说道:“消息来得太迟,不然蔡公可进两府。”

    不是消息来得太迟,而是李谅祚死得太晚。

    当然,它不及割下龙头之功,也不及活捉黄龙之功,不过终是因为大顺城之战,三军奋杀,才造成李谅祚死亡的。可以想一想李谅祚之死,会给宋朝带来多么有利的局面?

    蔡挺是稳进两府了,那怕韩琦与文彦博联手都压不住。

    但两人想错了,不要小看那个梁氏,这个主才不省心呢。

    章楶又说道:“至少蔡公能担任郭公之职。”

    也不能怪章楶小看郭逵,确实现在郭逵还真拿不出手。

    “质夫,你不懂,这是韩公有意载培郭逵,所以才将他调到渭州。”

    “这有何关系?”

    “缘边四路大臣,老夫,陆诜,李参,王素,若无这一战,包括老夫在内,都没王公资历深,威名盛。但因为当年富公有意提拨王公,将他调到开封府担任府尹,后富公回家丁忧,韩琦便冷处理了王公,王公不满,便不作为,于是被弹劾,出知定州、成都府。然李谅祚多次出兵犯边,国家无人可用,这才将王公调到渭州。郭逵下来,执掌四路安抚使之重职,如今四公,老夫朝堂上没人会调,所以他不会顶替老夫,那么还能顶替谁?”

    章楶明白了,王素是贤相王旦之子,而且三槐王也是宋朝有名的官宦世家,本人要军功有军功。要政绩有政绩。要资历有资历。

    那么郭逵来陕西。想要四路兵马全部听到他调动,必须过其他三路长官这一关。

    李参与陆诜这两关好过,但蔡挺与王素这两关都难过。郭逵凭啥让这两个大佬俯首听令?得,还不如叫王巨对韩琦发号施令呢。

    不过现在不能调蔡挺,怎么调,不调还能用一个西北需重臣的名义压着功劳,一调只能往两府里调,最少得调入西府。韩琦高兴吗?

    那么只好调走王素了。

    “所以闻听王巨进京述职,庆州诸官员都替王巨感到高兴,老夫不以为然,王巨同样不以为然。”

    这样一讲道理也就简单了。

    蔡挺几乎是王巨变着法子请来的,两人一主一副,确实立下大功。

    某种意义上讲王巨与蔡挺的关系就有点**不清了。

    韩琦对蔡挺不高兴,对王巨也不会太高兴,但有的在诏书里不大好说,进了京城便好说了。并且想找王巨的麻烦也很容易,比如卖战俘。比如那个私商,比如那个擅自强军。再比如派几十个壮马前去恐吓白豹城的西夏将士,虽然这些麻烦都不会致命,不过能给王巨添堵。七弄八弄之下,王巨功过相抵,大不了加一级官,调往他处,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而且都不用韩琦出面。

    “这样说来,子安大约不会回华池县了。”

    “肯定不会回来。”

    “不过蔡公,比你想的还要麻烦,韩公三丁刺一,因为子安出生在边境,司马公将子安喊去询问,司马公又利用子安的话弹劾了三丁刺一,这让韩公多少有些不悦,这才有了华池知县的授职。”

    明处上那是朝廷优待,可去年来到华池县,那真是一个好差事么?只不过因为王巨的军事才能与精密的谋划,将这件事由坏变成了好。

    “哦,”蔡挺惊讶一声,实际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只是很快消失,章楶未注意。

    “不过子安也无妨……蔡公,听闻陛下入冬后龙体欠佳?”

    “是啊,可惜了眼下大好时机。”

    “蔡公,有一件事下官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子安在京城与颍王殿下结识,殿下对他十分看重。”

    “竟有此事,老夫为何不听你们说起?”

    “当时殿下与子安结交时,子安只是一名举子,唱名东华门外后,子安已是臣子,不便与殿下往来了,因此这件事子安罕与人提及,知道的估计不过数人而己。”

    “此子当值得信赖,”蔡挺赞道。

    如换别的人,又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青年,早将这件事拿出来显摆了,但自己来到庆州那么长时间,王巨连半个字都没有吐露,就凭借这份严实的口风,也值得信赖了。

    章楶默然。

    这件事恐怕王巨养的那几个门客都不知道,但当初王巨为了使自己在颍王面前有一个好印象,却立即对自己说了颍王的身份。这凭这份情谊,也能结交了。

    蔡挺立即说道:“质夫,速将这件喜讯写录下来,老夫立派人送往京城。如果有人对王巨群起攻讦,这份捷报,便会让他们闭上嘴巴。”

    “好。”

    实际蔡挺还有话没有说,韩琦有两种办法应付王巨,一种就是打压,甚至都不用他出面,朝中有的是反感交战的大臣,包括司马光。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拉拢。

    韩琦是上位了,可他也要下面有几个干臣抬着,这个位子才会稳住。

    然而韩琦需要,蔡挺就不需要?

    他倒不相信韩琦自嘉佑元年起担任枢密使,嘉佑二年担任平章事起,然后一直是首相,整整十年之久,若包括枢密使那一年,是十一年。

    就算吕夷简吧,还三起三落过么?整个宋朝能与如今韩琦相比的,只有赵普与王旦了,就是王旦也不过担任了十二年宰相。

    今年韩琦还会为宰相,明年呢,后年呢?

    韩琦何德何能与赵普相比,不要说赵普了,又如何与王旦相比,那是宋真宗堕落后朝堂上的一根掣天柱,生生将宋真宗晚期的宋朝撑起来的功勋大臣。韩琦撑了谁?撑了濮仪之争。算是掣手柱吗?

    所以蔡挺也想上位。那么上位后。谁是自己的亲信,眼下章王二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因此王巨在离开华池,前去京城述职时,蔡挺还刻意将王巨喊来,两人密谈了好一会,面授机宜,这才让王巨离开。

    这是蔡挺有意保全王巨。

    中间的种种章楶不知道了。但李谅祚的死讯,确实让一些人尴尬了。

    蔡挺之所以让章楶写这个奏子,也是代表着一种信任与拉拢。

    这是官场上的常情,换王巨与章楶成长起来,同样会这么做,但区别就在不能因私废公,所以吕夷简被君子党围攻后不久,渐渐大家重新给他平反,也是此故。范仲淹反对我,可西北需要了。我立即提拨你这个政敌,这便是公私之分。国家需要。只要是人才,那就必须得用。

    章楶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不管他知不知道,与王巨一样,现在没成长起来,对蔡挺伸来的手,都会欢迎。

    他手起笔落,刷刷,一会写好了一篇花团簇簇的奏子,递给蔡挺:“蔡公,这样写如何?”

    “写得不错,来人哪,立即用特脚递送往京城。”

    大顺城之战结束后,他都未动用这个特脚递,可现在动用了。

    蔡挺盖上印章,仆役用火漆封上奏子,然后这份奏子飞快地驰向京城。

    …………

    蔡挺只猜中了一部分,确实王巨此行,蔡挺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不仅王巨临走时,蔡挺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资料与消息,还有这次用特脚递送捷报。

    但蔡挺没有猜中的便是韩琦会拉拢王巨。

    其实王巨与韩琦恩怨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就是略略反对一下三丁刺一,而且韩琦也不是傻子,当真不知道王巨那一次反对,是被司马光利用了,恐怕王巨自己都不大高兴。

    后来王巨为了让韩琦同意蔡挺来庆州,刻意在奏报里说了,只有两人才能应付庆州的危机,一是韩琦,二是蔡挺,别人都不行。韩琦去庆州?笑话不成。

    但这让韩琦小高兴了一回,代表着王巨对他军事才华的崇仰。

    甚至韩琦有时候还真在想,若是我去了庆州,大顺城之战会不会做得更好。

    若是在其他时间段,韩琦也可能不介意王巨年龄,指望王巨在下面推他不可能了,地位悬差太大,但为了国家,可以象欧阳修提拨大小苏那样提拨一下。

    可是眼下马上大宋要换天了,韩琦那有这个心思提携王巨哦。况且蔡挺熟悉了,才感到王巨是一个真正的人才,可韩琦与王巨也不熟,能打仗就是人才?宋朝建国以来,会打仗的人还是有的,但没有混好的更多,比如狄青与张亢。

    所以蔡挺预想中的拉拢根本就没有出现。

    “瑞雪兆丰年哪,”全二长子说道。

    东京仍象前年那样,人为人往,车水马龙。不过刚刚落了一场雪,高矮参次不齐、鳞次栉比的房顶上都堆着皑皑的白雪,青砖褐瓦或灰褐色木质房屋,白色的屋顶,看上去就象一幅优美雅约的中国风景画。

    陆平也感慨地说道:“又来到京城了。”

    王巨点点头。

    不从后世来,东京在这时代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繁荣的巅峰。

    所以有许多官员不愿意离开京城,不仅这里是权利的中心,也贪恋这里的繁华。

    一行人慢腾腾地走,全二长子心中后悔,早知道大郎这么慢,不如将自己妻子也一道带来,让她看一看大宋的京城。当然,这只是他心中在想,不敢说。随着王巨的成长,全二长子也不敢当王巨当成昔日随他练拳的那个少年了。

    一行人来到驿馆。

    驿馆很庞大,它不仅招待各地来京述职的官员,也招待各国使节。但象唐朝那样万国来朝,是不可能了,甚至辽国使者来了,西夏使者来了,还要将他们当作大爷,有司马光等人,想硬也不敢硬啦。还没有硬呢,大剪刀来了。

    王巨递过公文印符。

    “原来是王评事哪,请进,快请进,”驿馆的兵卒立即客气地说道。

    “咦,你也知道我?”

    “王评事,现在京城那一个人不知道王评事,这是朝廷没有迎接,否则听闻王评事至事,同样会象狄将军那样轰动。”

    “这是怎么回事?”王巨也略有些傻了,刚才在马背上还说到这件事呢,说自己不会引起轰动,话音未落,便让兵卒反驳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用(求订阅月票)

    “王评事,你不知道啊,官家听闻大顺城之捷,下诏将捷报颁发天下,于是京城百姓全部得知,连瓦子里的说书人都天天说大顺城的故事呢,小的时常去听,百听不厌。”然后那士卒又在前面伸手道:“请进,请进,我替王评事安排最好的房间。”

    余下几名士卒也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王巨。

    狄青长得什么样,他们没有看到了,但瓦子里的说书人也说过王巨的相貌,说王巨唇若涂朱,睛如墨漆,面似堆琼玉。又说王巨齿白唇红,剑眉入鬓,又说王巨秀气逼人,眉目如画。

    所以在临阵杀敌前,诸将强烈要求王巨要象狄青与兰陵王一样,戴上面具。但王巨偏偏不肯。

    这么一看,似乎离说书人所说的外貌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确实是一个秀气无比的青年,一个美男子。而且岁数也不大,咋就这么厉害呢,难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成?

    王巨被他们看得毛毛的,迅速进了房。

    然后问陆平:“真真古怪。”

    “是有些古怪,如果象几个兵卒胥吏所说那样,为什么我们一路所来,却没有听闻?”

    这也是有内幕的,赵曙兴高采烈地要颁告天下,可大臣们顾虑重重,然而赵曙说了,便派人在京城宣传一下吧,另外随意地在邸报上简洁地讲了几句,大顺城大捷,此役毙俘敌人五万余人,然后就没有了。

    因此京城里是很热闹,外面各州县百姓仍不大清楚。只是陕西百姓多听闻了此事。然而只知道大捷了。对具体的内幕不清不楚。

    本来就是在京城里宣传也没有多说,更不会刻意替王巨宣传。

    但还有人哪,黄公公回到宫中大肆宣传。

    有的是他从其他将士哪里听来的,有的几乎就是他想像的,宫中的太监也会出宫办差事的,特别每天吃的喝的,除了各地供给外,也要派人采购一些欠缺的物资。

    这些太监在采购时。便与商人七嘴八舌,也将他们从黄公公哪里听来的消息传了出去。

    除了黄公公外,还有人,一些重伤的禁兵。

    这些人打得很勇敢,最后重伤退役,心中当然很难过,然而随着各种各样的抚恤下来,还有一部分是“捐助”来的抚恤,心情便稍稍好了一些。

    他们是从主战场下来的勇士,因此有人便好奇地问交战经过。

    因此各种真相便传了出去。

    也不是黄公公夸奖。王巨做得是不错,而且亲自上了战场。平时做事公正,颇得士兵之心。

    于是消息迅速在京城流传,甚至一些说书人编成段子,说给大家听。这是本朝的真实战斗,而非是什么《三国志评话》、《薛仁贵辽事略》、《五代史平话》,他们倒不是有心捧王巨的场,百姓喜欢听哪,他们为了谋生,只好瞎编。

    因此京城里传得纷纷扬扬。

    甚至赵顼听闻了,也听了一回,然后不顾父亲的病重,笑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因为这一段连神仙都出来了。

    主要是宋朝军事上太窝囊了,难得大捷,于是大家一起都在传。若是换在唐朝,象这样的胜利,也就那么一回事了,但又不同,若是在唐朝,这次王巨回来,那怕赵曙生病,也会迎接召到宫中问寒问暖。

    这个内情王巨哪里会想到。

    兵卒将几匹马牵到马厮里,又进来客气地问:“王评事,马已安置好了,王评事是马上到中书报到,还是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去中书?”

    “明天吧。”

    “好来,我替你打来热水泡一个脚。”

    “哥子,太客气了,不用劳烦,我们还要出去转一转。”

    “是王评事太客气了,这一回进京述职,官家一定会赐你一个大夫。”

    “呵呵,大夫那不想了,只望这行顺利吧。”王巨笑笑说。大夫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张载誉满天下,磨勘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捞了一个最低一等的大夫。

    自己才做了一年多官,并且这个年龄,可能会捞到大夫?能捞一个著作郎,或者符宝郎,那就不错了。

    “会的,”那兵卒打着气,然后离开。

    “天色还早,大郎为何不去中书?”

    “不急,到处走一走,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准备战斗。”

    “战斗?”

    “是战斗,而且是一场苦战。”

    “战斗,京城也有战斗啊?”野龙咩胜奇怪地问。

    “咩胜,那是言语战斗,文章战斗,与你无关,”全二长子哈哈乐道。

    一行人走了出来,王巨将他们带到瓦子。

    瓦子好啊,吃喝玩乐样样都有,而且是大众化消费,至于那个樊楼,就是现在王巨也舍不得进去吃一顿饭,吃得不好,他如今一年薪酬便没了。

    全二长子与陆平前年随王巨来过一回,不觉得稀奇,野龙咩胜则象一个好奇宝宝,东张西望,一会儿又说道:“明公,京城的女子头发真多啊。”

    全二长子与陆平一起伏下去笑。

    这便是宋朝的发髻。

    有几大潮流,一是外来版的,叫契丹妆,北宋末又出现女真妆。宋朝文化经济强大,所以会对北方产生影响,北方军事强大,也会对南方产生影响。

    就象王巨后世,以他的眼光来看,无论中国画或中国音乐,那多雅约哪,这才叫真正高贵的艺术,然而再看西方的音乐,绘画,有多少与雅约有关?然而人家发达,只好受人家的影响了。

    这种妆式便是束发垂胸。

    实际这种束发垂胸,王巨反而认为比较好看。

    然后在这上面又产生了同心髻、流苏髻。

    还有一种发髻王巨比较喜欢,女伎宴乐时所梳的懒梳髻。这种髻就能看到少女的长发飘飘了。

    未出嫁少女所梳的丫髻、双髻、螺髻。王巨前世所看的范爷演的武媚娘。就有许多髻式是这几种髻式。

    另外就是媒婆的包髻。先将发型固定,再用布巾包起来,由于简洁朴实,做事方便,于是许多普通劳动妇女也开始用包髻。

    最后便是王巨痛恨,野龙咩胜惊奇的朝天髻,有的高达几尺,自己头发不够。便买来假发往里面塞。

    塞完了插各种各样的簪钗,但那么高的发髻,簪钗所占的面积有限,于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上戴冠,有的冠能高达三尺,怎么办呢,那么高的朝天髻只好戴高冠了,冠上再插各种各样的梳子。也许符合宋朝的审美观点吧,但王巨却是目不忍睹。然后又出现了一幕好玩的场景。这么高的冠,没办法进轿子。于是矮着身体,或者侧着身体进轿子。

    最后便是插花,不但女子插花,男子也插花,也不知道是这个朝代确实阴柔,还是真美。

    反正王巨没有中前三名,也没有插花骑马游行,于是这一世,他到现在一次没有在头顶上插一朵鲜艳的小花。

    天气的寒冷并没有减少瓦子里的热闹,表演幻术杂技的,说书的,演唱的,跳舞的,傀儡戏,影儿戏,杂剧,还有斗茶,斗鸡,斗鸭,斗蟋蟀,即便演唱也分成好几种,小唱、叫声、嘌唱、唱赚,说唱又分为鼓子词、诸宫调、陶真等等。

    野龙咩胜看得眼花缭乱,最后感概地说了一句:“好多人。”

    陆平指着眼前这条长街说道:“就是这条街两边的百姓,也比华池县人口多。”

    “那么多人,为什么打不过西夏人?”

    陆平语塞了。

    王巨带着一行三人在瓦子里闲逛着,但他回来的消息迅速传到一些人的耳朵里。

    “司马公,保安那小子带着三名傔人进京城了。”

    “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下午去驿馆的。”

    “这小子本来在庆州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斗,可最后胡作非为,画蛇添足,诚为痛心。”司马光说道。打胜了见好就收,那怕将那些战俘进行一段时间“劳动改造”,司马光倒也不反对,可不能卖啊,西夏那边能不急吗?当真死了几万人,西夏就没有兵没有将了?一两年恢复过来,又要大肆入侵。

    这一战打胜了,下一战会不会打胜,那怕就是打成僵持战,举宋百姓也将民不聊生了。

    其实司马光有司马光的想法。至少现在的他比某些公知要强,在他想法中,乃是真正的无为而治,动静要少一点,进行局部微调,例如差役法带来的弊病,他也曾上书说过。边事上更是如此,宋朝用兵成本太高了,能不打就不打,哪里省一省,那两国的岁币与岁赐也就省出来了。

    或者换一种算法,例如澶渊之战,那个钱省下来,得交多少年岁币与岁赐?

    但司马光有没有想过,澶渊之盟,若非李继隆,李继宣,杨延昭与魏能等人表现出色,给予了契丹人重创,契丹人会不会甘心这个城下之盟?

    或者说如果不反击,是否真能用钱买到安?

    也许想过,也许没有想过。但就是想过了,不仅宋军用兵成本高,而且宋军表现不给力,打一场败一场,好不容易王韶争了气,熙宁伐夏大败,永乐城大败。于是那时候的司马光绥靖到了巅峰,变本加厉,其行为不亚于汉奸了。

    因此他的想法与赵祯十分类似,花钱买安吧,做缩头乌龟吧,见好就收吧。

    特别忽里堆一战,对他影响很深。

    司马光只是关心人之一,还有韩琦。

    韩琦听到消息后,奇怪地问:“为何此子不来中书报到?”

    “小的不知。”

    “明天将此子与司马公喊到中书。”韩琦又说了一句。卖战俘的事可大可小,韩琦甚至都不想插手,但赵曙病倒在床上,无法在宫中对质了,只好在中书对质。

    “皇后,保安王巨进京述职了,”一个太监说道。

    驿馆里的几个兵士乃是王巨的崇拜者,其中有几个大兵更是听说书人讲大顺城之战听入了迷。

    王巨走了,有的兵士换值,下值后,便跑到酒肆里喝酒,然后开始吹了起来,说什么王巨长得高大英俊,眉若飞剑,目似朗星,清秀逼人,并且态度平易近人,让人望之便想折服。

    京城无聊的人很多,便一起在传。

    宫中出现采办的太监居然听到了,立即回宫议论。

    反正都是一群闲得蛋痛的人在讲,在传。

    包括眼前这个太监,居然将情况禀报给了高滔滔。

    高滔滔纳闷地问:“韩公为何让此子回京述职?”

    虽然她是一个女流之辈,也知道这一战过后,事情还有很多的。但她并没有多想,也许是韩琦器重这小子,回京述职,听一听他禀报的情况,再给予一些重用吧。

    但就在这时,赵曙躺在床上,嘴角嚅动了一下。

    “官家,想说什么?”

    “用,”赵曙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

    “我明天去中书报到,”王巨说道。

    “恭贺王评事,韩公这一回肯定升王评事的官,”那个胥吏说道。

    “述职不一定升官,不过托你口福了。”王巨淡淡一笑说。

    随后进房间休息。

    要战,必须精神饱满地去战!

    第二天王巨起来后,刻意用冷水洗了一把洗水脸。

    这才带着几名门人离开驿馆。

    门口还真围着一些人。

    “出来了,就是他唉,是长得好秀气。”

    我倒,王巨要晕掉了。

    “还是第八名进士呢。”

    “那岂不是文武双全?”

    “那是,他写的那几乎小令还在坊里传唱,都觉得好,岂不是文武双全。”

    “走吧,”王巨催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个门人。

    四人骑马去了宣德门,来到宣德门翻身下马,向守城兵士禀报后,四人牵着马进了皇城。中书在皇城内。

    几人七绕八绕,来到中书。

    王巨向堂吏禀报,堂吏迅速将他带进中书,里面坐着几个人,韩琦是认识的,司马光是认识的,其他几个大佬王巨却不认识,包括欧阳修,曾公亮。

    不过有了司马光,他知道这一战即将开始了。但是王巨表情平静,先施了一礼:“见过韩公,见过司马公,还有诸公。”

    反正都是公吧,都比他的官职高得多。

    “坐吧。”韩琦说道。

    王巨在下首坐下。

    一场无硝烟的战斗拉开帷幕。

    ps:起点在搞些什么,将我的生日一度搬到一月一号,那个大神之光一会八个,一会十二个。会员点与普通周点别人是一比二,一比三,一比四,我的一直差不多。无语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应战(上)

    韩琦说道:“王巨,先说一说大顺城之战经过。”

    这也是公事公办。

    大顺城之战大捷是主,那个卖战俘的什么,是辅。

    再者,王巨并没有将这些钱装进腰包,另外相比于以前的赏赐与抚恤,今年朝廷不算厚,这些钱来得也是时候。不管什么方式吧,牺牲将士家属与伤残的将士,得到一大笔钱,怨气就不会多。否则立下这么大功劳,抚恤与奖励跟不上去,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冲突,自己这个首相又要悲催了。

    “韩公,首先感到官家与韩公对下官的信任,以及对环庆路的大力支持,若无官家与韩公信任,若无朝廷支持,这一战那就凶险了。”

    “这就不必要感谢了,是朝廷与老夫应当做的,你还是说正事。”韩琦皱了皱眉头,怎么与蔡挺一个腔调呢。

    “喏。”王巨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只说今年这一战,去年那一战只字不提,那会让欧阳修难堪的,但不知道在座的几人当中,谁是欧阳修哪。

    最后说道:“下官来京城后,听到许多传言,啼笑皆非。实际那一战中,下官只击杀了四人。然后诸蕃强人与保捷兵士死死将下官保护,不让下官犯险。倒是去年那几战当中,下官射杀了七人。所以此乃朝廷之功,官家之功,韩公之功,蔡公之功,以及三军将士之功,下官那点功实在惭愧。”

    几个老家伙又直皱眉头。

    他们都是文臣,上阵亲自杀敌。那太过遥远了。就是能杀四人。那也了不起了。

    韩琦忽然想到了那个悲催的周密。

    吃了一个莫明其妙的干醋。与王巨在街上火拼,能拼得过吗?

    “你不用谦虚,此战当中,你确实有功劳,不过老夫问你,为何在战后,便卖战俘?”

    “韩公,确实此事。不过与下官无关。今年春天诏书下达,要求下官释放战俘,下官也准备释放,然而西夏使者过来桀骜不驯,下官不服,便有意扣了一扣。但西夏使者居然出兵边境,恐吓边境官吏军民,又直接去庆州恐吓孙公。并且又将边境的烧酒禁掉,不让我用一些手段换马。韩公,没有战马就没有骑兵。但那时下官估计秋后西夏就要出兵了。本来兵力少,又缺少骑兵。如何得胜?下官气不过,勒索了一些战马。”

    “王巨,为何你不能从吐蕃那边换马,非要激起西夏之愤怒?”司马光在边上喝问。

    “司马公,下官愚昧,当时想不到啊,这个法子还是蔡公来庆州想出来的。”王巨从容地说道。

    俺只是一个小知县,不要说俺,你们这些个大佬,谁想到过?

    “继续往下说。”韩琦道。

    “喏,实际我与孙公也不敢勒要多少马,只有几十匹。随后释放战俘时,西夏人继续嚣张,我气不过说了一句,若是再犯我大宋,我必将战俘卖给各矿主做矿奴。这是无心之语,但没想到传了出去,有的人居然当真了。并且有人看到去年大捷,信心满满,大战还没有爆发呢,有一些商人便到了境内,因为私商,边境商人数不胜数,下官哪里知道。”

    司马光神情立即不悦,这小子敢情想狡辨哪。

    “战争爆发前,下官与蔡公等人日夜谋划,随后数场战役打响,第二天早上李谅祚重伤败退,我军大捷,下官与蔡公等官员已经好几天几夜未睡好了,于是倒头便睡。结果这些商人看到我军果然又抓到许多战俘,便与将士们洽谈。第三天我与蔡公才得知此事,连连阻拦,但只剩下五千名战俘了。”

    “王巨,从大顺城出华池县,或者出庆州,若步行,需要多少天?”司马光立即问道。

    “快则两三天,慢则四五天。”

    “那你与蔡公为什么不追回战俘?”

    可能这个问题放在后世,能让愤青们骂死。但在宋朝却颇有市场,要人道,要和平,要仁义……

    “司马公,下官只说两件事。第一件事,上个月与我华池县仇县尉、杜主薄还说过,下官父亲也是壮烈牺牲在沙场上的烈士。那时下官还年幼,家中一个母亲,以及下官,与弟弟妹妹,母亲文弱,一家四口嗷嗷待哺,但未见朝廷一文钱抚恤。即便下官将弟弟妹妹带到王家寨耕种,下官那时才十三岁,体力弱小,五十斤担子都挑不起,然而胥吏仍下来征收了一些税务。”

    “竟有此事?”赵概怒道。

    就算那些抚恤贪墨了,这个税不能征啊。不要说一家三个小屁孩子怎么活下去了,就是家中还有大人,也不能征。

    “请问此公是?”

    “某乃赵叔平。”

    “原来是赵公,久仰久仰。但赵公勿要生气,这件事那天我也说过,朝堂上的官家与重臣都想大家好,百姓好,然而到了下面贪官污吏手中,诏令执行就不严了。下官不但没有愤恨,而是感恩,感谢恩师张公收留下官为门生,教下官学业。感谢朝廷科举,给下官担任官员的机会。但不是每一个受害家属子弟都象下官这样,因此此次蔡公还不放心地派人暗中追踪下放的抚恤与奖励,恐怕就是这样,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赵概叹了一口气。

    这问题很头痛,也解决不了。

    “第二件事便是有关司马公的,官家继位后,司马公曾上奏,说国家当戎夷附顺时,好与之计较末节,乃其桀骜,又从而姑息,近者西祸生于高宜,北祸起于赵滋,时方贤此二人,故边臣皆以生事为能,渐不可长,宜敕疆吏。疆场细故辄以矢刃相加者。罪之。”

    所以司马光很厉害。

    看看这个奏折。确实很迷惑人的,边臣喜欢惹事生非,好吧,那么敌人来了,有种就打啊,没事时惹事,事情真上门了,又不敢打。因此必须下诏,如果前线将士敢在边境惹事生非,立即重罪处理。

    好象是有道理唉。

    但再将这个背景往西挪往北挪,看看其真相。

    倒底是谁在边境惹事生非,谁在不停地侵耕,谁在不停以越过边境骚扰?

    然后再看高宜与赵滋两人,吴宗来了,在皇宫里不守礼仪乱闯,准许吗?也不要说什么这时候礼制有多重要了,只说宋朝使者去了西夏。不要说京城了。就在宥州哪里接见,连兴庆府都去不了。难道宋朝就下贱到这种地步?

    然后再看赵滋。

    他的战场不在陕西,而在河北保州。

    宋朝软弱啊,边境就是拒马河。北面是辽国的,南面是宋朝的。宋人不敢下河捕鱼了,但辽人敢。捕着捕着,就捕到了宋朝这边。

    这使得王巨想到了他前世。

    真的很象,中国海军与渔业不发达时,东面几个国家捕渔都快进长江了。当渔业发达时,中国渔民稍稍捕过界,甚至还在争议海域里捕渔,然后开始抓捕,开始射杀,开始罚款。

    能不让人觉得憋得慌吗?

    然而还没有完,先是小船,后是大船,直接从海口到达拒马河,这些船不仅是捕渔了,还有私商,还有将辽盐大肆向宋朝贩卖。

    而且这些船天天在河边晃荡着,当真对边防不产生压力?

    赵滋忍无可忍,派兵士巡逻,在河那边随你怎么玩,到了河南,将士登舟,捕其人杀之,再将船送回。立即渔者消失,拒马河平静下来。辽国在这件事上也缺理,使者来到京城时淡了,也只淡淡说了一句,并没有怪罪宋朝。这一点肯定比美帝做得好,美帝与辽国差不多,不过他们更无耻,俺就派飞机在你上空飞了,这是对你们帮助,若阻拦就是错的。

    辽国没计较,宋朝自己儿弄腾起来了,那个与包拯齐名的唐介,以及现在朝堂上的言臣之首御史大夫彭思永开始个个义愤填膺上书赵滋生事,请罢之。而且彭思永就坐在这里了,只是王巨不认识。

    当时是韩琦为首相,立即派人查问此事经过,这事做得对啊,并且辽国都不计较,干嘛自己人计较?于是迁赵滋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嘉州团练使。

    这就是两人的经过,或保住了宋朝的脸面,或者挽回了宋朝的损失,然而到了司马光嘴巴里却有了有罪之人。

    不过王巨也不想替高宜与赵滋争辨功过,虽然他决定做事了,做事早晚与司马光会爆发更大的冲突,但现在仍不想深得罪司马光。

    这是一个让人头痛无比的人物。

    他拿出司马光的奏子举例,只是想替自己辨解,于是继续说道:“但司马光又为何上书几个边臣懦弱?无他故,李谅祚刚继位时,国家不稳,又遭到了一些灾害,因此对我朝尊敬有加,这不是他真有心想尊重我朝,想和平友好,而是为他赢得时间平稳政局,想赢得岁赐与互市,恢复经济,恢复国力。所以前几年边境比较和平,下官想这才是司马公不欲边境生事,重新挑起战争的原因。”

    “然而事实非是,西夏人想岁赐,官家给了岁赐,想互市,给了互市,甚至默许了府州那边也在交易,再看前线官员呢,西夏人过来烧杀抢掠,包括孙公在内,他们下达的真实命令不是反击,而是让诸将士在各堡砦里坚兵不出,让他们烧,让他们抢,让他们肆意奸淫妇女!所以司马公才出现这样自相矛盾的奏子,先是求平静,求让,求姑息,后是希望边臣有所作为。”

    实际王巨已经在用司马光的矛,在攻司马光的盾。

    只不过现在王巨不想深得罪司马光,稍稍留了一些情面,说得也比较隐晦。

    彭思永说话了:“现在朝廷不是追究你大顺城之战有罪,而是为何默许商人将战俘带走,又是那一个将士在卖战俘?”

    “这位公是……”

    “某是彭季长。”

    “原来是彭公,至于那一个将士在卖战俘,下官回答一句,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应战(下)

    “不知道,不知道!”彭思永气得要跳起来。

    “彭公,下官刚才说得很清楚,当天我们都累得不行,下了命令,让三军将士继续追杀敌人,我们不得不休息了。然后发现了这件事,然而生米煮成了熟粥,于是先是下令阻止,然后只能装作不知道。”

    “岂有此理,你是不是读圣人书的?”

    “我是读圣人说的,但夫子教导我们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何谓平?下官不懂,难道这个平,就是苟且偷安,就是低人一等,就是让大宋与官家屡屡蒙受羞侮?彭公请教我。”

    “但也不是教你惹事生非!不仁不义!”

    “行,彭公,我再将轻重讲清楚,为什么装作不知道。我刚才用司马公自相矛盾的奏子,是用来说明一件事,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也就不同。我与蔡公,以及诸位重臣重将,肯定不想发生这件事。但它已经发生了,如何处理,或者按彭公之意,严惩将士,严惩商贾?好,我来说说这样做的后果。首先为什么三军将士会这样做,这些钱不是装他们口袋里的,而是分发给了诸牺牲伤残的将士同袍,之所以大功,三军奋战之故也。现在他们安然无事了,可那么多同袍倒下长眠不起了,或者下半生不能自理了,他们同在军中,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因此想变着法子给他们家人谋一些钱帛。一旦处理,三军必然怨怼,如果三军哗变。这个后果你来负责。或者蔡公来负责?不要说不可能。彭公请翻看一下符昭寿如何引起巴蜀驻兵哗变的故事!”

    “如果彭公想计较这件事诸臣与诸将的失误,行,请派人立查以往所有牺牲将士被扣克的抚恤,以及本来应有的奖励。本不治,却在标上斤斤计较,下官以为彭公有失大臣体。”

    “你这是在狡辨!”司马光恼怒地说。

    是狡辨,但不大好查。

    如果开始好查,但现在查不起来了。

    首先查从各个坑矿矿主查起。这时候挖矿那可真是一个危险的活计。

    那么这些矿主只问一句,这些来入侵的西夏人是人,大宋子民就不是人了?

    特别是那些有课务的矿主,正好闹将起来,俺们负不起这个课务,只好买矿奴,若朝廷不准,请不要让俺担负这个课务吧。并且它本身就是一个“大宗交易”,牵连的人太多太多了,一查准备出大事。闹的人可不是这些矿主,还有。

    查完了矿主。再查商人,这些商人都是朱李两家通过细盐结识的,矿奴便宜啊,一转手卖给矿主,二十五贯可以吧。因此朱李两家委婉地将意思说了,这些商人便一起迅速带着钱帛物资来了,战俘带走,一转手,赚了不少钱进了口袋。既然是朱李两家挑选的,大多数是有背景的,那么查吧,看看能不能全部得罪?

    但这时还与王巨无关,还得继续往下查。

    这一查会查到朱李两家头上,但这个钱并没有进他们口袋,甚至一文钱都没有沾手,直接由商人交给三军将士的。就算查出是他们蛊惑的,以前也有功吧,顶多功过相抵。

    那么还有一关,那就是三军将士。钱帛到了三军将士手中,然后再看各营损失瓜分,几乎几个将士都参与了,法不责众,难道将几万将士蕃兵一直处执?

    就是这样,还查不到王巨头上,王巨通过几员重将之嘴交待下去,谁不想收买自己手下,让自己手下欢喜,以后再作战时,便会号令如一,便会继续立功。难道将赵明姚兕张玉种诊等重将一起下狱查办吗?

    即便傲气的韩琦也没那胆量哪。

    因此王巨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司马光,下官是否狡辨,请派人下去查问。”

    “不管怎么说,当时你与蔡公没有阻拦,这也是失职。”欧阳修说道。

    “这位公是……”

    “某是欧阳永叔。”

    “原来是欧阳公,就算下官与蔡公懦弱吧。”

    “你与蔡挺如何懦弱?”司马光道。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宋城蔡挺也。欧阳公在滁州写的这篇《醉翁亭记》,下官读了十分敬仰。为什么欧阳公会快乐,因为大家快乐了,百姓快乐了,欧阳公才快乐。大顺城下,三军将士快乐了,蔡公与下官就快乐了。查可能会哗变,不查大家快乐,即便醉酒又何妨?”

    反正王巨是油盐不进。

    司马光只好换了一种问法:“王巨,你与蔡公这样做,不怕激起西夏更大的愤怒,万一大战爆发,西北百姓生灵涂炭,大宋经济困窘,必须苛压百姓才能供给军费,这个后果你们能不能当起?”

    这似乎又是一个说法。

    不过司马光搞错了对象,他的对手是王巨。

    王巨从容答道:“那以司马公之意,该当如何?立即释放战俘,赔偿西夏人入侵的损失,继续给其岁赐,继续让他们壮大实力,迅速恢复过来,那边在恢复,我朝这样做正好让三军士气消沉,然后好从容来入侵,此涨彼消之下,正好让西夏人击败我朝大军,这就是司马公是盼望的,你是宋朝的大臣呢,还是西夏的大臣呢?”

    “小子,胆大。”

    “我不胆大,说的乃是事实,而且野金小山撤离时,也听到了李谅祚君臣的对话,相信一个才十来岁的蕃人孩子不会说假话吧?”

    “李谅祚已有悔过之心。”

    “他们大败,李谅祚这才后悔。但好了伤疤忘了痛。以后还能保证他继续后悔?即便后悔。也是想图谋河州,河州一下,我朝灾难更大了。况且李谅祚伤势那么重,你以为他还能熬多久?”

    “那也是嵬名浪遇当国政。”

    “司马公,走着瞧,看看那个嵬名浪遇是不是梁氏的对手?”

    “梁氏,王巨,你说说看。”

    “韩公。那个梁氏偏巧与臣同龄,当时没藏讹庞准备对李谅祚发难时,那个梁氏才多点大?为什么能让她得知消息,下官不相信,没藏讹庞明知道梁氏与李谅祚有往来,密谋这等大事,还让梁氏旁听。这说明了什么?非是梁氏听到的,而是没藏讹庞家下人听到的。那时梁氏才十三四岁,就在没藏讹庞眼皮子底下,将他家的许多下人收买了。没藏讹庞可不是普通的昏臣。那也是一个奸雄。不要说普通女子了,就是换作下官现在去做。也未必能做得到。那个女子可能就是一个萧燕燕式的人物。所以下官断定嵬名浪遇注定不是她对手,甚至都不用交锋,就会迫逼嵬名浪遇交出军政大权。韩公,切莫轻视了这个妇人。”

    当然,司马光眼巴巴的和平,肯定还不会降临。

    和平不会降临,那激不激怒西夏有何两样?

    “梁氏……环庆路可派斥候打听西夏人动静?”韩琦立即问道。

    实际蔡挺在这里也猜错了。

    确实王巨的岁数拘束着官职难授,但韩琦也不至于要刻意对付王巨,就包括今天的中书对质。王巨辨输了,韩琦也不打算处理,顶多一个功过相抵。辨赢了,也不会高升,怎么升啦,但可能会升一个官职吧。

    因此这场辨论的意义,只不过让司马光安静罢了。

    西夏国势才是最重要的。

    “派了斥候,但没有能力打听到兴庆府那边,除非兴庆府那边出了大事,斥候才能探听到。”

    “以你之见,他们以后会不会发起这样大规模的侵犯?”

    “必定会,但这次战役他们输得有些惨,在这一两年内不会再发起侵犯了。以下官看,他们可能会派使请罪,然后推卸责任,乞求我朝重新给岁赐,开互市。一旦重赐岁币,重开互市,一是他们能得到部分钱帛,使经济缓和,二是能缓和因为战争带来的各部不满,三也是向他们国人传达一个信息,我朝虽然赢了一役,但还是软弱无能的,还是贪生怕死的。经济危机渡过了,国内政局再度平稳了,将士信心恢复过来了。那么才是他们入侵之时。这个时间可能需要两年,还要看我朝怎么去做,所以下官断定这一两年内不会入侵。”

    韩琦长吐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能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

    司马光不满了,这一扯,岂不跑题了,在边上又追问:“王巨,即便这样,此战三军伤亡惨重,胜过了好水川,无数人家妻离子散,边境也要以安静为主,为何你又派人夺下疆砟堡。”

    王巨想抽司马光大嘴巴子,这真是人嘴两块皮,翻过来一种说法,调过去一种说法,既然知道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却不能忍受变卖战俘,给这些家属带来抚恤救助。难道西夏的人也成了大宋的子民?

    但这个一辨,司马光又能拿出夫子的仁义,弄不好自己还会辨输,人家学问大啊,辨仁义自己行吗?

    所以直接了当地说:“司马公,是这样的,战后蔡公勒令,边境务须安静为主,让百姓得以休息恢复。之所以拿下疆砟堡,也是有原因的。当时归娘浪埋与诸强人追杀敌人,一直追进了疆砟堡,结果呢,疆砟堡西夏将士不战而逃。一起逃走了,于是归娘浪埋索性将它拿下了。蔡公听到这条消息后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同意了。为何?庆州北部有两大门户,一是大顺城,二是疆砟堡,前年去年西夏入侵庆州,无法从大顺城得过,但就是从疆砟堡进入宋境的。所以此次李谅祚入侵庆州,意欲拿下整个庆州,首先兵指的就是大顺城。既然西夏人自己儿不要了,何乐而不为?于是蔡公默许拿下疆砟堡。如果司马公一定以为我朝做错了,请上书官家,一退回疆砟堡,二退回大顺城,并且弹劾范文正公,因为大顺城也是范文正公从西夏人手中抢来的。”

    司马光语塞了,想了想又说道:“你为何又派几十壮马,将两部蕃族迎回宋境?这岂不是惹事生非?再者,这等要事,仅派几十壮马前去,等同儿戏,万一西夏人出兵,几十壮马如何迎战?”

    王巨心里说,侥幸侥幸,幸好自己提前做和预防,他继续不慌不忙地答道:“司马公,那只是壮马自己做的事,与下官无关,但诸公,真奇怪哎,他们只有几十人,到了白豹城下,城中有几千西夏将士,但他们只喊出了下官的名号,这些西夏人居然立即放行,难道下官的名号能也抵几千将士?”

    赵概无欲无求,他没有那么多肮脏心思,听了不由大笑。

    “司马公,事情过后,我也不能犯下郭劝之误,将这些蕃人遣送回去。因此也下令了,人带过来了,只此一回,下次也不准用下官的名号胡作非为了。司马公若追究,难道这几十壮马拿了下官的名号,下官也有错?就象许多官员靠读圣人书籍当官了,可是当官后为非作歹,那岂不是连圣人也犯下错误了?”

    太难缠了,这小子,司马光心中说道。

    然而王巨不耐烦了,说道:“韩公,你下令让下官进京述职。如果问交战经过,下官也说了。如果有罪,请下诏书,让下官进大理寺问罪。若是这样辨论,下官认为没有多大作用,有罪不问,律法纲纪不整。无罪泼污,必然让前线将士心寒,以后谁愿意替大宋替官家浴血奋战?司马公,彭公,再问什么问题,下官一律不答。若答,请到大理寺中去问话!”

    但是王巨突然一冷:“不过若是因为司马公与彭公的纠缠,让三军将士心寒,导致未来大军失利,我同样必会弹劾两公助敌通敌!”

    不就是戴帽子吗,你会俺也会!(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还不会吵架

    “过了,过了,王巨。”曾公亮道。

    “三军沮气,自毁长城,子不杀伯仁,伯仁因子而死,与资敌助敌通敌何异?”

    “王巨,你非但是狡辩,且是颠倒黑白,”司马光气得要跳脚。

    “颠倒黑白嘛,大家彼此彼此,不过想让我落得张亢那样的下场,没门!”

    “王巨,有话好好说,司马公也只是不解,问一问,他是长者,难道你连长者也不尊重?”韩琦在边上说道。实际若不是赵曙病重,他还巴不得王巨与司马光闹呢。

    “韩公,公道自在人心,自在韩公之心,下官浴血奋战,可不是为了今天来受辱的。若远他事,下官也述职完毕了,下官就返回华池县了。若有罪,请将下官送入大理寺。”

    送大理寺,谁敢哪?司马光也不敢。

    “你先回驿馆休息,某恐怕还有一道授命,即将下达。”

    “喏。”王巨离开中书。

    “韩公,这小子持功狂傲,几乎无法无天。”司马光气得全身发抖。

    “司马公,你敢不敢亲手用屠刀杀人?”

    “这乃匹夫所为。”

    敢情好,上阵杀敌的三军将士全部成了匹夫。不过在宋朝,至少在中书这群文人眼中,这句话说得通。

    “对了,他就是小匹夫,从小性子暴烈,为何他在军中杀了十几名敌人,却意犹未尽?其实真的很正常,他杀人时不是现在杀人,而且在十三岁时就敢杀。司马公。你与这个小匹夫计较干嘛?”

    大伙儿一起乐了起来。

    “但话也说回来。邪人必须邪人磨。别的文官治理边境,不敢惹事生非,然而他治理边境,却敢主动深入到蕃子诸寨中,敢杀人,敢用鞭子抽,敢用杖笞,偏偏蕃子敬仰之。称呼为王小老子。可怜蔡挺立下如此大功,还没有人称呼他老子。司马公,国家还需要这个小匹夫,小恶人。”韩琦又说道。

    司马光怒气这才消解。

    还别说,韩琦这话儿说中了他的心坎。虽然他不赞同王巨许多举措,可宋朝的“邪人”多啊,蕃子,南方的蛮子,四川西部的蕃戎,许多“邪人”都不听话。若有这个小邪人。朝廷用起来也方便。

    “算了,权当老夫与村野小匹夫生了一回气。”

    曾公亮几人在边上又乐了。这个司马光上蹦下跳的,一度让中书很为难,这才真正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韩琦又正色说道:“但王巨之言,也不可不防。”

    王巨成功做了一回预言帝,韩琦还真不敢不重视。

    “虽说今年陕西陆续出现一些旱情,不过终是不严重,前几年丰收,仓禀里都有一些储粮,然而陕西终是旱灾易发地区。若是遇到旱灾,西夏又来入侵,大事休矣。”

    “稚圭,这还得真要注意。”曾公亮说道。

    “但有一个方案可以解决,似乎也与此子有关,你们来看,”韩琦将王巨与章楶联手上的那道水利的折子,翻将出来,拿给诸人看。又说道:“所以我将此子召回京城述职,一问战俘,二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大修水利?国家有那么多钱帛吗?”彭思永问。

    “不是,只有陕西一处,你们来看这句话……”韩琦指了其中一段说道。

    “韩公意欲让那小子胜任此职?”

    “司马公,就不要再计较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并且我也不会因为此子功过而任用他,还要看是否有这个能力。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呢。”

    司马光很想否决,但想一想,确实不是一件好差事,于是闭上了嘴巴。

    曾公亮仔想地想着:“稚圭,国家财政吃紧,没有财政,如何办好这件事?”

    “难就难在这点,若财政充足,倒不存在问题了,就是财政不充足,如何用最少的钱帛,将它办好。”

    这个心态,请听一句话,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

    …………

    “怎么样了?”全二长子问。

    “就那样,吵了一仗。”

    “与谁吵的?”

    “司马公与御史中丞彭思永。”

    “大郎,这两人都是大官。”

    “大官又如何,”王巨不屑地说。不要说司马光与彭思永,就是韩琦现在也不能将自己真怎么样。当然,是武将了,韩琦一怒之下,真能拉出去砍头示众,可自己是士大夫啊,是第八名进士,刑不上士大夫,又能将自己如何呢?

    “会不会有碍大郎升迁?”

    “这个会有妨碍的,但也不用担心。”

    自己是激怒了司马光,早晚也会激怒,除非自己也变成绥靖派。但自己没有激怒韩琦。

    不过可能这一吵有些不大妙,韩琦若是将自己官升得高,司马光必然抓住自己不放。若是没有升官,此事反而说不定就此罢休了。

    但看问题不能看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会产生重大的变化,实际马上自己就要与韩琦、司马光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韩琦升不升自己的官,也将不会作数。

    至于司马光,就是将天跳破了,几个月后,他也跳不出来什么。

    要么可能在十**年后能跳一跳……

    还是让此人写史书吧,此人对宋朝伤害比王安石还要厉害。不过想要此人继续写书,有一个关健,那就是不能让熙宁伐夏与永乐城惨祸重新上演。可能就是这件事也使高滔滔变得十分保守的重要原因。他倒不相信了,丈夫激进,儿子激进,作为妻母的真不受影响?

    只要高滔滔心路不变得那么保守,司马光无论怎么呆在那个小树屋里熬,也召不回京城。就是召回了京城。也未必能做上首相。

    反正时间还早。王巨不急。

    因此又说道:“无所谓,吵吵就吵成了习惯,不会吵,这个官是当不好的。”

    “有这个道理?”野龙咩胜惊讶地问:“那不成了一群市井泼妇?”

    “有何区别,不过说话略文雅一点,不冒脏字,除了这一条,其他一样。”王巨鄙视地说。

    “我明白了。难怪大宋这么多人,一条街的人居然比一个县的人口还要多,却打不过西夏。”

    “中的!”王巨大乐。

    别小看了一些老百姓,有些话儿糙,但理真心不糙。不过王巨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仍不满意。

    自己理屈的地方便是卖战俘,确实与儒家的一些思想有冲突。

    但不将这些战俘卖去做矿奴,只好释放回去,这些人一释放回去,那便是战士。或自己打磨,那么多人。庆州能供得起粮食吗?

    可与薛仁贵白起他们不同吧,首先自己没有坑俘。再次之宋朝读书人多了,许多人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特别凶残暴虐的人还是很少的,这些矿奴不用发薪酬,那是免费的劳力,矿主为何要苛待?甚至说句不中听的,有九成半矿奴比环州那临时的矿奴活得滋润。

    是有点大不好,可也不算十恶不敕。

    但其他方面呢?如果非得在战俘上纠缠,实际自己是落了下乘,自己应当引开话题,比如当不当绥靖,比如这些战俘轻易地释放回去,会有什么影响,比如自己这一战有没有打错?

    所以今天自己表现略过激动,不够冷静,有的话说得仍不得力。

    慢慢来吧,或如自己刚才所说的,吵着吵着,最后也就会吵了。现在吵架自己也缺少经验哪。

    王巨回到了驿馆,继续在校正他那本书,葛少华还留下华池县,毕竟调令未下达,万一不调动呢,让葛少华继续协助着仇杜二人治理华池县,同时也是一个纽带。然后几人继续校正书稿,最后两边的书稿一合,比较一下,再进行最后一次校正,那便是终稿了。

    然而经过这一闹,王巨反而安静了。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王巨来到京城述职。

    不过他熟识的京官不多,小苏熟悉,回家守孝去了。

    那个便宜师兄吕大防熟悉,也下放了。但他不在京城反而是好事,否则吕大防必受司马光影响。

    其他的一些低层京官,特别是一些比较激进的低层京官,还是想与王巨结交的。打得好,打出了大宋的尊严。但现在王巨被司马光与彭思永盯上了。

    王巨不怕,他们才怕。

    无论那一个人盯上自己,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王巨呆在驿馆里,反而十分清静,没有任何一个京官来拜访。

    静极思动,王巨这一天丢下笔,说道:“我们出去。”

    “好,”全二长子三人说道。

    不过去哪里呢?王巨转了转,也觉得没地方可去,不过就是去瓦子里看看热闹,想了想,说道:“去细柳巷。”

    他比较好奇,那个琼娘一心想从良,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从良?

    四人来到细柳巷。

    王巨上前拍了拍门。

    “这里面住着什么人家?”野龙咩胜好奇地问。

    “不要乱说话,”全二长子古怪地笑道。

    “莫要想得污秽,我只是来坐坐。”王巨正色说道。他说的还真是真心话,若是按后世的标准来划分,琼娘便是一个交际花,或者一个小明星的啥,并且是操守好的小明星。自己只是来坐一坐,又有什么?

    但全二长子与陆平哪相信?

    不过王巨在这上面表现还真不错,至少胜过了九成士大夫。

    门吱哑一声打开。

    开门的婢女比较陌生,不是原来琼娘身边的婢女,王巨心里想到,难道这个俏妓子真从良了?于是说道:“不好意思,走错了,走错了。”

    全二长子也失望,说道:“大郎,原来这个琼娘也是虚情假义哪。”(未完待续。。)

第二八六章 周郎顾曲,琼娘乱弦

    “你干嘛说我家娘子坏话?”那婢子不乐意地说。

    “咦,琼娘子还在。”

    “在又如何,我家娘子今天不见客。”那婢子要关门。

    陆平说道:“当真不见,我家大郎来了也不见?”

    “你就不要拿她打趣了,对你家娘子说一声,保安王巨王子安求见。”

    “王巨,华池县知县,大理寺评事王巨?”

    “是。”

    “立即请进,”那婢子马上换了笑容,笑嘻嘻地说道。

    “不是说不见客吗?”陆平打趣地说。

    “不要拿她开玩笑了,对了,原来那个小娘子呢?”

    “她母亲病重了,娘子让她回去照料她母亲。”

    “你家娘子倒是好心。”

    “那是当然。”小婢女噘着嘴,自豪地说,然后又冲里面喊:“娘子,王知县来了。”

    王巨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当不当来。

    琼娘已迎了出来,一身粉白点红梅袄裙,显得人格外的娇艳,仿佛就象从画中走来一般。如果胸再小一点贫一点,那可能在宋朝人眼中算是一个绝代佳人了……

    王巨摸了摸下巴的小胡子,说道:“见过琼娘子。”

    “不敢,奴家见过王评事。”琼娘满脸欢喜地说。

    王巨这个官职在京城那是满地走,到处都是,但琼娘欢喜的不是官职,而是人。

    她将王巨迎了进去。

    “王评事,今天如何有空来到奴家这里?”琼娘一边给四人沏茶一边问。

    “韩公召我进京述职,似乎另有它授。于是在京城耽搁了。”

    “哦。奴家倒是听说了一些。似乎王郎遇到了一些困难。”

    “也不算困难吧,”王巨淡淡说道,但也是事实话。若这个叫困难,以后还想不想做事了?不过宋朝千创百孔,就是赵顼放弃王安石或者他人,用自己,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真正能做事的时候。还要等上十几年。现在继续在下面磨练吧,或者到馆阁里修身养性。

    “王郎口是心非了,”琼娘不相信,又说道:“不过这次战俘的事,司马公既然提了出来,韩公一定很为难,因此这才将王郎召到京城,让你与司马公直接对质,韩公便省了麻烦。”

    “你倒是有眼光,”王巨呷着茶说。他没有说消息灵通,象琼娘这样的花魁。会有一些大人物来坐客的,听到一些议论也不奇怪,但听到了能想出来,却是不容易。

    “这倒不是奴家的想法,前天张翰林与几朋友来奴家这里做客,顺便议论了一番。”

    “张方平?”

    “正是他。”

    “那就难怪了。”王巨道。

    这又是一个被低估被轻用的人物,最少胜过了欧阳修十倍,不管是财政,还是军事,就是与韩琦相比,也胜过了韩琦三倍!

    在军事上特别有一件事,让王巨十分佩服,赵元昊叛乱,要做皇帝,宋朝立即议论要出兵。出兵也是对的,一旦这个皇帝做稳了,西夏就有了根,那么就难缠了。但不能盲目出兵。当时朝中只有一个人清醒,那就是张方平,劝赵祯暂时忍让,等一年多时间,但不是象司马光那样干等,纯粹为了苟和去等,而是有目的地去等,在这个时间立即精选将士,秣马厉兵,修筑城池,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朝廷不听,张方平只好献出下策,李元昊入侵必先攻延渭等地,巢穴空虚,他出兵延渭,我从府麟攻其银夏巢穴,那么就不会那么被动地等着挨打。朝廷又不听,然后呢,然后败了又败。

    但张方平在经济才能上又胜过了军事才能。

    他曾上书,“为人材者,出令而主均者也。长则萦之,短则伸之,虚则益之,实则损之,衰多益寡,称物必严。示之以予之形,而不见其 夺之理。使民曲之不知其故,而后可以制天下之变,成天下之务也。夫以轻重治食货者,民足而国赡,弱国可以强。其不知轻重之道者,民困而国 乏,强国必弱。”

    这是《管子》“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思想的延伸,国家不征税那是不可能的,但得做得巧妙,让老百姓只看到国家给予大家多多,却看不到国家从他们手中同样得到多多,因此老百姓就爱国了。

    但张方平思想更成熟一些,不仅是这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并且还说明了国家得要宏观调控。

    还有他其他的一些经济思想,王安石变法,受张方平思想影响很深。

    不过张方平乃是说国家需要宏观调控,而不是直接去经营,青苗法不提了,那个均输法,通商法,岂不是坑人坑国吗?特别与辽国货币战争,王安石与张方平发生了严重冲突,因此也与王安石分道扬镳。结果呢,那一战名垂史册,王安石输得一塌糊涂。

    这个倒是一个人物,若说宋朝现在会经营的大臣,只有三人,王安石,薛向,张方平。

    可惜王安石怮啊,不知道未来这个怮相公会不会让自己也头痛?不过这个张方平,若是有机会倒是能向赵顼推荐的,但赵顼现在服侍病赵曙,自己恐怕没机会见面了,但要不要见一见这个张方平,与他交流一番呢?

    若是张方平,看了出来,也不足以为奇,他看不出来才是奇怪。

    “王郎也知道啊?”

    “听说了一些他的故事。”

    “这个人倒是不错,作为豪爽,不似其他士大夫,让奴家感到又伪又……色。”

    “哈哈哈,此公素来以豪爽著称,颇类似于张齐贤公。倒不是其他士大夫所能比拟的。不知他对我还有何议论?”

    “他说司马公说一说也可以。然而兴师动众。一旦将王郎扼杀,那将是扼杀我大宋栋梁之材,不过又说王郎确实无法无天了,敲打敲打,亦无不可。”

    王巨又哈哈大乐。

    确实,在卖战俘这件事上,许多士大夫无法接受,包括蔡挺。索性装作不知道。他人就在大顺城,岂能不知道吗?

    “但是奴家听了,却欢喜得紧,西夏人那是豺狼,何须要客气?”

    “你不懂的。”

    “奴家可能是不懂,只知道王郎大涨了我大宋志气。”

    算了,反正是都是好,王巨说道:“琼娘子,如今可找到合适的人家?”

    “上哪儿找,王郎越出众。奴家越不好找了。”

    “琼娘子,不能怪我啊。是你要求太高。实际不是没有好人家……”王巨说到这里不说了,若说人选,只有这个俏妓子放一放要求,人选还真很多,原来他打交道的人不多,但现在认识的人不要太多哦。特别军中的一些青年武将,有的未成家,人品也不错的,如果琼娘愿意放下身架,嫁给这些将领也不算委屈,而且还会是正妻。

    但人家要求的对象,是凤,那怕是大雁子,她也看不上,然而做依附于凤,她这个身份只好做凤尾了,做凤尾她也是不嫌弃,可她想做的是不会掉落的凤尾。

    这个就难了,苏东坡还将小妾送人呢。

    有的人还用小妾待客陪睡……

    舍不得放的,那都是些老家伙,她又会看不上。

    这个人选没法挑。

    琼娘也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于是索性绕开这个话题,说道:“王郎既然来了,想听什么曲子?”

    “《渔家傲》如何,范仲淹的那首《渔家傲》。”

    “那须老汉唱,羌笛吹,才能得那首小令韵味。不过王郎想听,奴家试一试。”

    说完,她拿出古琴,非是古筝,古筝音调有些绵,弹不出那种肃杀苍凉之味。琼娘先试了试音调,然后边弹边唱: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为了唱出那种韵味,琼娘声音越拨越高,特别到了人不寐时,如同穿云裂石一般。陆平与全二长子不由喝了一声:“好。”

    琼娘继续将最后一句收起,一个泪字声音越来越低,但也越来越低沉。陆平又喝了一声彩:“这个泪字收得好,立即有味了。”

    然而琼娘伏在古琴上咯咯乐了起来。

    “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陆平,不是不对,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什么周郎顾……”陆平糊涂了。

    “刚才琼娘子在弹浊酒一杯家万里时,故意弹错了好几个音调,三国时名将周瑜长相英俊,特别酒酣之时,脸色红润,别有一番风姿。表演弹琴者多是女子,十分爱慕他。因此往往在他酒酣最有风姿之时,这些女子故意将曲谱弹错,由于周瑜精通音律,于是会扭头看那个出错者,那么这些女子便达到了目的,周郎青睐了她们一眼,所以有周郎顾望这一词。”

    “王郎果然学问博渊。”琼娘拜伏道。

    陆平却流汗了,不就是听一支曲子吗,那来的这么多门道。

    王巨说道:“琼娘子,但你也想错了,我对音律同样是一个外行汉,只不过去庆州与蔡公议事时,蔡公偶尔请一两歌伎表演,蔡公让我点曲令,我便点过这支渔家傲,不然我也听不出来。”

    “啊,那几支小令如何做得?”

    “巧,巧,我只看词藻,不看音律的,而且我现在也不写小令了,不仅时间紧,我还在著一本书。”

    “王郎著书?”

    “一本关于算术方面的书,可能秋天你就能看到吧。”

    “那也是学问。”

    “算是学问,”王巨叹道,岂止是学问,那才是大学问,但这个理儿向谁说去?

    随后王巨又说道:“我明白为何你眼界这么高了,一般人还真没办法与你交流哪,连我都有些自惭形秽。”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琼娘子,你误会了,感情的事我与他人想法不一样,李家娘子不负我,我也不会负李家娘子,不过你多才多艺……确实头痛哪,”王巨好笑地说,这敢情才是真正的白骨精,又道:“不过昔日周郎顾盼,今天琼娘乱弦,都是雅事,本官承诺,以后你遇到困难时,本官可以替你做一件事,以报今天之雅兴。”

    说完王巨就回去了。

    没有丢下一文钱,那是对琼娘感情的侮辱,不过这一诺却可能会价值千金。

    …………

    韩琦也不想追究战俘之事,一是不好追究,那么多战俘全送到各个坑矿上了,追究一部分,这部分的矿主必然不服,反而将事态闹大,追回所有战俘,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其次追回来干嘛,难道送回去壮大敌人的实力吗?

    这不是少人,两三万人,实际就是那五千人韩琦都不想放回去了,说不定这五千人放回去,以后就能干掉五千名宋朝官兵,宋朝官兵死了就死了,可那个抚恤费用中书头不头痛?

    但这事儿终是不大好听,因此司马光揭开,韩琦让王巨与司马光对质。同时也隐晦地对外公布一下,王巨略有错,蔡挺也略有错,因此虽有大功,授了一个节度使,没有亏待蔡挺。因此这个朝堂看似风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

    那个人没有城府没有心机?

    不过司马光与彭思永没声音了,他们的徒子徒孙却不甘心,继续上书。

    这事儿没完!

    所以以后王巨做了一件很缺德的事,然后不到两年辰光,全部鸦雀无声。

    有方法对付,而且很管用。

    那才是真正的以毒攻毒。

    不过那得好久以后的事了……现在继续在吵,在争,弄得韩琦都不胜其烦,其实这些人争,不是为战俘在争了,能争得回来吗,这是想将王巨彻底踩死。

    别看司马光不作声了,说不定他也默许了这些人这么做。

    并且风声都传到了驿馆,传到了王巨耳朵里。

    但就在这时,蔡挺的邸报迅速送到京城了。其实这些人争也没用,韩琦当真听他们的话,将王巨踩死?

    如果韩琦真这么做,又会惹起另外比较激进大臣的严重反感了。眼下韩琦的做法才是真正高明的,和稀泥!所以王巨也没有多大关系。

    最终一个可能,就是另迁他处,不升不降。

    蔡挺与王巨在庆州交谈时,便猜到这一点。然而蔡挺也知道会有许多不识趣的人围攻王巨,得到李谅祚死讯,立即用特脚递送到京城。

    王巨没有砍李谅祚一刀一剑。

    但是没有王巨杀入阵中,看到战场形势,及时让赵明、李三狗与林广扑向李谅祚,李谅祚如何得死?就象垓下之战,是诸多将士打败了项羽,可主功是谁,韩信,张良!然而张良有没有上战场?这便是谋划之功,指挥之功!

    李谅祚之死,王巨才是首功。

    干死了西夏皇帝,那是什么样的功劳?

    捷报到了京城,韩琦打开捷报,喃喃道:“李谅祚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七章 实话

    安静了,真的安静了。

    而且章楶知道王巨可能出现困难,刻意在捷报里点评各人功绩,王巨放在了首位,其次蔡挺,然后才是林广赵明李三狗等人。当然,这也得到了蔡挺默许。反正他的奖励也下来了,大顺城之战他也占据首功了,得救急啊。

    那是干掉了一个敌国皇帝之功,尽管这个功劳略有那么一点勉强,但确实因为王巨在亲自杀入敌军中的及时调度,才引起敌军大败,李谅祚身亡。

    再弹劾王巨,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实际王巨真无所谓,功也好过也罢,还有几十天,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瞒不住了,京城的爆竹放得象落雨一般,前面消息传开,就开始一直响个不停。

    这是大势,大功劳,连韩琦都呆住了,况且这些七嘴八舌的中小臣子。

    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那就是高滔滔,丈夫艰难地说了一个字:“用!”

    高滔滔也知道要用,国家现在缺的不是文臣,而是真正会打仗的文臣,边境不稳,国家如何安定?

    不过这事儿高滔滔真有点不大好说,于是在暗中观注,没有表态,况且这形势也很微妙,她最好得隐在幕后。捷报到了,高滔滔想了一会,看着面色欣喜的几个太监,说道:“派人将那王巨带到宫中。”

    连太监都高兴成这样,就不要说亿兆大宋子民了。

    王巨被带到后宫。

    高滔滔在帘后问道:“我听闻司马卿弹劾你贩卖战俘,可有此事?”

    “皇后。是有此事。”

    “咦。”高滔滔差一点惊倒在地上。这小子干嘛主动承认了。不但她,就是在边上坐着旁听的赵顼也愣了神。不过她心思慎密,又问道:“说说理由。”

    “启禀皇后,臣这样做有数条理由,第一条与薛仁贵坑杀战俘不同,他们只是去做了矿奴,那些矿主得到免费的劳力,不会苛待。这可以派人下去查的。第二条非是臣开的例子,西夏人掳走了我朝边境大量百姓,不仅是蕃人,也有汉人,这同样可以查的,还有历年来因为交战失败,也得到了我朝大量战俘,然除了释放少数将领,如刘平等人外,余下的人那个释放回来了?西夏先举在前。我呼应在后。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符合夫子所说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臣并没有做错。”

    这样一说,似乎也是一条理由,高滔滔在帘后开始糊涂了。

    “其三这些战俘释放回去,沮丧我军士气,却涨敌军威风,并且一放,都是战士,因此释放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但不放,西夏人痛,一回痛,二回痛,三回痛,最后痛得深了,是战是和,则由我朝决定了。其四是国家财政问题,若是按照以往这样的大战,我朝花费可能会以千万贯为单位计算,少则两三千万贯,多则能三四千万贯,四五千万贯。但明知道大战在即,韩琦也是上过前线的重臣,可在蔡公再三苦求下,朝廷只拨出不足两百万贯钱帛,可见朝廷财政之困窘。那么这一战过后,朝廷也不会有多少财政抚恤与奖励,但它一旦大捷,却大涨我朝将士士气与大宋的国威,一鼓作气之下,我朝羸弱局面将会改善,可因抚恤奖励不足,而让士气沮丧憋屈,前功尽弃了。”

    “朝廷不是拨出许多钱帛前往庆州吗?”

    “是啊,这些钱帛不仅是用来抚恤与奖励,还有粮食的费用,器甲的费用,医药的费用,百姓的损失,以及其他种种费用,真正落在抚恤与奖励上的并不多。再者,不放,这些战俘在前方必然消耗大量粮食,所以臣才想出这个主意,但与蔡公无关,全是臣之所为。”

    “为何你现在说实话?这些话不在中书袒诚说出来?”

    “皇后,臣先说司马公这个人,他是重臣,臣也知道,但五指各有长短,有的大臣懂军务,有的懂经济,有的懂水利,民生,农业,交通,司马公也许在内政上做得不错,仍对军务不懂。他以为用钱能买到和平,远的不说,臣就说南唐,李煜难道每年少了对我朝的进贡?钱帛粮草,甚至自己国家产铜,可为了收买太祖皇帝,铜钱一直不够用,让自己百姓用铁钱,太祖有没有因为他这个用钱买安,不混同江南?”

    “王卿中的也。”

    “殿下,不敢,不过殿下也要切记,做为一个国家,不能苟安,软弱。就象一个老好人一样,若是周边都是好邻居,老好人会受欢迎的,若周边是恶邻居,那么只能有挨欺的份,甚至能被歹人逼得家破人亡。国也如此,我朝顾念百姓,以和为贵,这个宗旨是好的,然而周边邻居除了大理外,那一个是好邻居,就是大理还与广南西路,巴蜀南边的蛮子不清不楚呢。不过也不能盲目行事。”

    “说说为何时不盲目行事?”高滔滔道。

    “皇后,臣还是用西夏来比喻,先用这一战来比喻。战争之前,臣与蔡公,以及章楶、张玉、赵明、姚兕等臣将反复商议谋划过,敌人来势汹汹,肯定不是为大顺城而来,而是为了庆州,为何,庆州四面环山,东有子午山,南有马岭山,只要拿下,就可以当作第二个横山,西夏吃定了,并且一旦拿下,隔绝鄜延路与泾原路,早晚延州与保安军、镇戎军被隔成孤悬之势,而陆续丢失,并且还能威胁我大宋的关中。但欲夺庆州,必先夺大顺城。不过大顺城易守难攻,那么他们必分兵于荔原堡与柔远寨。”

    “这道奏子我也看过。”

    “那臣就简略地说一说,因此敌人到达大顺城时,蔡公派了张玉将军率五千精兵入驻柔远寨。敌人强便守。敌人弱便反攻。主力战场先放在华池县。虽然华池县兵力也不多,可在臣的训练下,可以说是精兵猛将。华池县一战便是大战转机。后来臣侥幸击败两万多名敌寇,那一战皇后也应当知道了,臣用的乃是水攻之计,这才以弱胜强,打败敌寇的。因此黄公公带殿下之信去了华池县,臣说过一句话。这山这水,可当五万十万大军。兵法上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在我境,臣熟悉,但在敌境呢,这种地形的优势便能被敌人利用。”

    “有道理,继续往下说。”

    “再说真宗时朝廷讨伐李继迁,之所以失败,乃是白守荣护送辎重去灵州,李继迁设伏浦洛河,大败我军。导致最终灵州孤城无援无粮,三军将士全军覆没。包括名臣斐济也没于此役。辽兴宗伐夏也是如此,于南河套黄沙大漠里交战,如何是西夏人的对手。西夏面积是不大,人口也不多,可地形复杂,多是苦碱戈壁之地,更容易选择这个地利。冒然进攻,必然再度会出现重创。因此臣说浅攻,先徐图横山葫芦川,将兜岭屈吴山与横山拿下,敌人将再无天险可守,不用数年,西夏被能被我军活活耗死。但就是浅攻,朝廷财政必须良好,三军将士必须奋勇,还要有得力的大将,切莫是葛怀敏之流,否则依然会失败。”

    “王巨,你说得很好,”高滔滔终于有些动容,这不是激进了,而是一种冷静。

    “不敢,皇后,臣再说三国时一件事,曹操下江南,张昭劝孙权投降,孙权犹豫不决,忽然想起其兄孙策临死前的嘱咐,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于是将周瑜喊来,周瑜说道,主公,千万不能听张昭的话,主公降了,未必会有好下场,但张昭降了,到了北方仍是一名大臣,甚至有功,还能成为曹操手下的重臣。这才有了赤壁之战。”

    “孙策说过这句话吗?”

    “大约说过吧……”王巨说高兴起来了,竟然将三国演义当真三国志在编排。

    大约赵顼看过三国志,并且熟悉,也知道王巨在编排,在边上忽然笑了起来。但这句话确实有点意思,王巨又说道:“皇后,不管有没有说过,臣的意思得问懂的人。就象做一个木工活计,问臣,臣哪里明白?所以必须得问木匠。问军务,军务司马公懂吗,若是懂,他在丰州时就不会灰头灰脸了。然而司马公不自觉,偏偏什么事都要管,他非要强词夺理,颠倒黑白,臣只好以直报怨,要桃报李,搪塞他了。不过官家乃是天下共主,皇后乃是天下之母,殿下乃是天下储君,皇后问臣,臣还敢撒谎?若是臣有了这个心思,那就叫不臣之心,皇后必对官家禀报,无论臣有没有能力,都不能用。”

    “说得好,说得好。”赵顼在边上赞道。

    “王巨,听说那个李谅祚死了?”

    “他被我朝将士击伤了多处,伤势发作而死,也很正常。但皇后既然提到此事,臣也说一说。仁宗之时,我朝兵事最为沮丧,李谅祚之死,多少能一扫这个颓废之气,也能振作将士的士气。不过不能以为西夏就危矣了,西夏自李元昊立国后,已经成了气候,那个梁氏看似也不简单,说不定就是萧燕燕那样的人物。”

    “你在中书的议论,吾也听说了,是有几份道理。”

    “但也用不着害怕,萧燕燕是运气,她手中正好有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两员虎将,若无,她也不过是一个武则天罢了。”

    “武则天不简单。”

    “武则天是不简单,可她长在权谋之术与内政,却不长于兵事,又不爱惜大将,连斩几员虎将,如果说流放王方翼还是因为王皇后之故,不能再用,程务挺与黑齿常之太冤枉了,虽然程务挺与裴炎交往密切,然武则天斩裴炎时,程务挺已上表忠心,李世民敢用魏征,为何武则天不能用程务挺?就算程务挺不能用,为何逼死黑齿常之?以至后来唐休璟与陈大慈杀掉了几千吐蕃兵也能称为大捷了,还不及臣在东涧谷那一场小小的战役呢。然而一败却是几万十万的大败。”

    王巨这句评价很中肯,有人拿平高丽,苏定方等战功往武则天身上强套,那是李治在世,掌握着大局好不好?

    赵顼卟哧一下乐了。

    “因此梁氏即便是萧燕燕那样的人物,也不可怕,她有一个汉人身份,可以利用的。以臣之见,朝廷必先修内政,将财政问题解决,至于西夏,可以稍稍缓和一下。等财政转过来,便可以徐而图之,但切不可以再指望以和为贵了。”

    “你说得很好,看来以后国家若有军务,可以问卿了。”高滔滔说道。

    她也没有问如何解决财政,当然,王巨同样不能说,说给谁听呢,是说给赵顼听,那么高滔滔会不会产生一个想法,俺丈夫还未死呢,你就向我儿子显摆了。另外他的履历与年龄也让他不能说,太过妖异了。反正也不急,那就更不能说了。

    但听了这句话,王巨很紧张,连忙道:“若有军务,还是问韩公吧,他在西北呆了很长时间。再者,臣还请求皇后切莫将臣定为武臣,臣是士大夫,不是武将,也不是武臣。”

    这一条真的很关健,若不分清楚,那么自己会很悲催的。(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莫明其妙的拜访

    “王巨,你非是狄青,也非是张亢,谁能让你吃亏?”高滔滔在帘后说了一句。

    王巨替狄青与张亢叫冤,高滔滔也注意了,并且刻意翻看了两人的事迹,张亢确实有些冤枉了,当时一袭白衣,仅带着几个随从,沿着黄河,穿过敌人的防线,前去府州临危授任,没有时间,没有兵士,没有物资,所以才打开州库。

    种世衡与王巨做得漂亮,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即便大臣们看到了,也拿这两人没法子,可王巨与种世衡不同,有时间压迫吗?

    但狄青说冤也不冤,仁宗让他将那个刺青弄掉,那就弄吧,额头上顶着那个罪犯的刺字在朝堂上晃悠,当真能让大家感到好受?群臣来攻讦,那就先退一退。退一退能死人哪?

    前面退了,知道进退了,然后还不能再回来吗?连吕夷简这个的权臣还起起落落呢,为什么狄青你不能起起落落?

    不过王巨与这两人不同的,现在只是一个小知县,司马光与彭思永两个大臣都碰了一鼻子灰,以后成长起来,谁愿意碰哪?

    “皇后,臣这次进京述职的遭遇,真让臣害怕。”王巨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巨走了下去。

    出了殿门,扭头看了一下大殿,不知道赵曙是不是在这个殿中。

    实际赵曙这几年,虽然未做什么好事,但也不能说做了多少恶事。不过就是滚了几回,特别为了濮仪,滚了一年半时间,但高滔滔与赵顼也许不知道,正是因为赵曙在滚来滚去,宋朝那道面纱被滚掉了。

    这个面纱是由含蓄做经,廉耻做纬……

    其实从现在起,宋朝的政治与明朝很相似了。

    高滔滔也在沉思。

    她在对王巨做着评价,胆子很大,不过能守住底线。说他无法无天是过了。

    有能力。有心机,反正绝对不是一个温顺的大臣,他欣赏吕夷简,多半也是与吕夷简类似的权谋之臣。

    不愿意吃亏。是一个刺头。

    嘴风严实。知道轻重。

    爱憎分明。对敌人凶狠,那怕这个敌人是宋朝官员,只要是政敌。他绝不会善待,但对自己人却很善待,那怕这个人是他的上司,是自己的儿子赵顼。这一条似乎与那些蕃子们很相似,难怪能与蕃子打成一团,被尊为王小老子。

    能用,不过用起来也麻烦。

    可能这种性格与他成长经历有关吧,生存困难,缺少关爱。

    因此她喊来一名太监,对他说道:“你去中书,对韩公说一声,吾召王巨询问战俘一事,王卿说了一句,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我朝若是军务大事,可问韩公。”

    “喏。”

    “母后,为什么对韩公说这句话。”

    “顼儿,你不懂,这是为了国家稳定……”

    太监悄悄来到中书,找到一个机会,将这句话带给了韩琦。

    韩琦愣了一下神,但随后就不奇怪了,毕竟这件事也不能算是小事,宋朝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呢,以前也掳百姓,特别对付后汉时,掳来了许多后汉百姓,但掳到后方不是做矿奴,而是安置,减少敌人人口与力量。前朝前代有没有发生过?有过更惨的,但卖战俘做矿奴,还真没有发生过。

    皇后关心一下倒也正常。

    然而皇后为什么让太监将这句话带给自己听。

    想了一下,会意了,皇后这是想用王巨,所以带这句话给自己,王巨对你看法很高的,就不要为难他了。

    但还有其他意思呢,这也是皇后对自己的尊重,信任,也不用直接说,更不能直接说,能意会就行了,韩琦立即说道:“老臣知道了。”

    …………

    “王评事回来啦,”几个兵卒高兴地上前替王巨牵马。

    一个老兵说道:“估计还有几天王评事授职就下来了。”

    前面李谅祚死讯传出,后面宫中就将王巨召了过去,当然他们也弄不清是赵曙召的,还是高滔滔召的。甚至都以为是赵曙召的,那还不是好事吗?

    “不大清楚。”王巨微微一笑,翻身下马。

    然后他坐在房里想了想,说道:“正好快要下值了,全二长子,我们去张公府上。”

    “那个张公?”全二长子问,张王李赵刘,在宋朝也是大姓哪,姓张的人很多,姓张的大臣同样很多。甚至姓张的同名同姓都不少,比如张亢的哥哥叫张奎,王安石才女大妹子的老公也叫张奎,但可不是一个人。

    “张方正。”王巨说道。

    “咦,大郎,怎么到他府上?”

    “与琼娘子无关,乃是他这个人。”

    王巨说道。

    几个人又骑马去了张方平府上。

    张方平还真下了值。

    看到门房将拜贴拿来,张方平脸上古怪,心想,这小子干嘛找自己?

    当然,他可不怕司马光,实际他不喜所谓的君子,也不喜司马光这些一昧保守的大臣。因此后人替这类人发明了一个词,叫温和派。

    但这些温和派由于缺少旗帜型的大臣,也许苏东坡后来能勉强成为旗帜,可那时新旧两党各自已成了大势,苏东坡无能为力了。并且他也少了权谋术,少了城府与心机,名气够了,才气也够了,然缺少了前面三样重要的东西,也不能将一些温和大臣领手。

    因此张方平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吧。”

    门人将王巨带进来。

    王巨说道:“见过张公。”

    实际若论资历,张方平与王素差不多,比蔡挺还要略深那么一点儿。

    “不必多礼,坐。”

    王巨在下首坐下。

    张方平让婢女沏茶,王巨伸手说道:“不必了,下官来拜见张公,只说一句话就走。”

    “哦。”

    “张公,世间最强大的生命力乃是什么?人,或者是虎豹,或者是长寿之龟,或者是青松劲柏,或者是傲菊苜蓿?”

    “这个问题倒有些含味了,那你说是什么?”

    “非是下官刚才所说的这些动物植物,而是一样最常见的事物,那就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无论天涯海角,冰天雪地,戈壁荒漠,酷热雨林,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因此老子说上善若水,野草之所以生命力强大,乃是其韧性。”

    “王巨,你莫明其妙说这些是指何意?”

    “张公,下官在华池县做了一年多知县,遇到最大的难题不是西夏十万雄兵,而是财政。然而国家真正会理财的人太少了,在下官心中只有两人符合这一标准,一是张公,二是薛向公。所以下官希望张公少点刚骨,多点韧性,不是为自己荣华富贵生存,而是为了大宋而生存。”

    张载也耍气节啊。

    在儒学上少了张载不行,那是教化之功。可政治上,多一个张载与少一个张载无所谓。不过张方平若耍气节,下去了,那才叫可惜。

    张方平乐了:“王巨,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张公,到时自知。”

    王巨丢下一头雾水的张方平,又回驿馆了,差一点将张方平活活噎死。

    王巨这样做,是为了将来。

    赵顼一继位,马上就象脱缰的野马,实际真不能怪赵顼,任谁做皇帝,看到那个黑窟窿都急啊。

    王安石固执得要命,两匹野马带着宋朝的战车疯狂地狂奔着。

    但王巨今天拜访张方平,不是指望自己与张方平能联手给这两匹野马强行栓上马羁。张方平气节高哪,不屑一些小动作,那怎么行呢?

    再看自己,可能会得到赵顼信任。但赵顼能二十岁做皇帝,自己能不能二十岁做宰相,不要说宰相了,就是担任两制官,也会让大臣们将自己踩死。

    所以未来几年,他也许起一个小参谋的作用,却不能扭转局势。

    不过也没有关系,彻底催毁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那才能容易重建。否则麻烦多多,拆迁费哪,安家费哪,钉子户哪,还有一只只黑手脏手想捞便宜哪。因此拆的过程自己最好也不参预。然而重建过程自己就要参与了,但就是这个重建也不容易的,需要材料,需要工人,需要设计师……

    总之,今天拜访张方平,问王巨究竟有什么作用,王巨自己儿都说不出来。

    一个棋子,先搁在哪里,下到那一步时,作用就出来了。

    如兵卒所说的那样,韩琦终于下决定了。

    第二天,韩琦将王巨召到中书,说道:“王巨,说一说你对郑国渠的看法。”

    “郑国渠?”

    “老夫想让你领手重修郑国渠!”

    王巨看了看韩琦,又看了看曾公亮与欧阳修、赵概,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韩公,这是何等大事,韩公能相信下官办好这件事吗?”

    韩琦将章楶写的那篇奏子拿出来说道:“老夫可以让章楶与你共谋此事。”

    王巨心中叫苦,就知道当初不该让章楶写这个奏子的,修郑国渠可以,但钱呢?

    没钱,用手修啊?弄不好这就是一个苦逼的大坑。

    他正想问钱在哪儿,忽然脑海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既然韩琦有此意,不如我索性将事情扩大,让大家看看我的“才华”吧,也正好是一个洗去武臣的大好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八九章 水中坝

    王巨盯着那篇奏子,上面写了什么,他还是能记得大约的,然后将眼光收回来,说道:“如果这样,下官就讲一讲水利,而且事关重大,下官思谋不足,因此请韩公于政事堂将京城所有重臣召集,共同商议。”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下官所说的,不仅是郑国渠,还有黄河,还有江南江东,荆湖南路两广。”

    “王巨,你想说什么?”欧阳修喝道。

    “欧阳公,下官所说的很重大,国事为重,还望诸公同意。”

    …………

    “稚圭,你为什么同意这小子?”欧阳修不解地问。将所有重臣召集,这个小王巨以为他是谁啊。

    “永叔,可记得六塔河?”

    欧阳修脸色立即一变。

    说到六塔河就要说到黄河,这是华夏的母亲河,养育了一个伟大的文明。不过因为百姓耕垦严重,再加上它本身就经过许多沙漠戈壁地区,导致多次泛滥成灾。这还不是恐怖的,恐怖的乃是每一次黄河大改道。

    如果现在看长江的位置变动不会太大,顶多象太平军,也就是当涂哪里,现在长江位于太平军的军城,可能后来由于地震带的关系,将长江往和州那边推去了十来里,还有入海口越来越小,不过总体还是那个位置。

    但黄河不是,最古老的黄河据传是大禹治水流传下来的,由洛水与黄河交汇处开始直向北,沿着太行山东麓一直流向天津入海。

    公元前602年。黄河第一次改道。从滑州决口。在冠县北面东流,再从荏平北北向,由沧州入海。那是春秋时代的一场无比浩大的灾难。

    再到光武元光三年,黄河再次于濮阳决口,一直向南,经巨野泽由泗水入淮河。直到二十三年后才堵塞起来。

    王莽建国三年,黄河又在大名府决口,一直泛滥到清河郡。当时因为王莽以为河决东流,可使他在元城的祖坟不受威胁,听认水灾延续了六十年。

    再到东公永平十二年,汉明帝派王景治水,根据地形对濮州河道进行大幅度改造,由棣州入海,这才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十六国南北朝隋唐黄河没有出现多大问题了,到了宋朝又开始降临,多次决口泛滥成灾。包括赵祯昏倒的那一年,黄河从横陇埽决堤。一直顺着大名府往北淌,不知道多少人家漂之一空。家破人亡。但只是灾难级的决堤,还不是史诗级的决堤,史诗级的在后面,庆历八年,澶州商胡埽决堤,这次更严重,大水一下子漫过大半个大名府,与卫河汇合,又回天津来了。

    决堤了,那就得治,可怎么治,却发生了冲突,贾昌朝建议恢复故道,将商胡埽重新堵起来。丁度认为当学习王景,看河水流向,再决定动手。这个想法也不错,可古今往来有多少王景,在古代论水利,王景那是排在前十位的,当时宋朝有这个能人么?这一争议,就是三年,黄河又在郭固口决堤了。朝廷立即派人合龙,可是合龙后的水道淤泥泥沙越积越多,随时还有再次决堤的可能。

    这就不能再拖了,于是李仲昌上书,六塔河出来了,将清丰县境内的六塔河挖深,它不出海,但可以用来分水,同时也能约束黄河自故道入海。

    欧阳修怎么琢磨怎么不对,于是他翻看了许多资料,上了一本,说了三条。

    贾昌朝的恢复故道,那是不可能了,因为河道里泥沙太多,就是将黄河束住,还是地上河,还会随时决堤。

    丁度的从长计议也不错,可你得计啊,这么久了,你的计在哪里?

    六塔河更是白痴计划,小小的六塔河如何能让黄河分水?现在黄河远比后世黄河流量更大,那是每秒钟可能产生几千立方米的流量,一个小时就可能有一百万方立米。那么一天下来呢,一个月下来呢?所以六塔河担负不了这个任务,一旦水势大,河水必然倒灌,那个危害更大。

    但没人听他的,然后赵祯发疯,说曹皇后要害他,然后六塔河开始建设,也建好了,那么合龙商胡埽吧。至和三年四月初一,商胡埽合龙,河水导致涌入六塔河,再从六塔河倒灌回来,与黄河主流对冲商胡埽,两水合一,一下子商胡埽又决口了,可怜埽堤上还有数千名民夫与士兵还没有下来呢,一起冲到大水里淹死了。那不是王巨在青溪川的水,虽然当时水势凶猛,却是泄立停,一泄就停!这是黄河的水,哪里会停,几千人一个没有活命。

    当时宰相是富弼与文彦博,六塔河就是他们批准的,出了这么大事,花了那么多钱,得追究责任哪,两个哥子死活不承认,不能怪俺们,要怪怪皇上,是皇上批准的,俺们只是执行者。再者,他们还有一个绝世武功,名叫乾坤大挪移,狄青悲催了。大家一起倒狄,于是忘记六塔河了。

    黄河也郁闷哪,这些小蚂蚁们不是挺能折腾吗,怎么不折腾了,你们不折腾,我自己儿想办法,自己儿分流,一条继续顺北流奔海,还有一条顺着黄河故道,也就是李景改河道前的那个山东故道入海,嘉佑五年,韩贽一看这样也不错,是你老人家自己选的,那么就这样吧,凿二股河,从此固定黄河。

    但这个问题有没有解决?

    没有!

    因此那天王巨与章楶就顺便谈到了黄河,只说了几句话,黄河两流,故道那一流本来河道又浅又小,现在黄河泥沙远比古时更多,因此在迅速沉淀之后,这条故道能迅速平塞。没有了这条故道分水,黄河依然会出事。

    其二就是那条北道,河北境内。特别是沧州。现在是万湖之国。有许多小湖泊与池塘,因此宋朝只要守住河北中部三关一线,胡人铁骑就难以南下。

    然而现在河水北流,水势浩大之时,河水必会冲向所有低洼处,包括天然的,以及为了军事之用人工开挖的所有湖泊池塘沼泽,然后河沙沉淀。这些湖泊池塘一起全部消失。

    消失后会产生什么后果?从长城岭往东,几百里的防线,一坦平川,铁骑可以任意驰马纵横。

    那样,没办法防了。

    因为关系到军事,章楶便将王巨这段话记录下来。

    记录的还有郑国渠,王巨随便聊着,便聊到了郑国渠,说是若重新修起郑国渠,可得良田几万顷。甚至也能争决其他地区几万顷耕地的灌溉问题。

    于是章楶也写在奏子里面。

    但这个奏子主要讲的还是黄河淤田以及设泄洪区的事,这两件事几乎一笔带过。

    没想到韩琦注意的就是这两件事。

    西夏终是皮癣之痛。北方的那个国家才是庞然大物。

    他接到章楶奏子后,立即派人下去查看两股黄河,果如王巨所料。请相信,王巨一次没有去过那两支黄河。说明王巨对黄河,或者说对水利比较懂。

    但这个黄河很头痛的,得多少人力与物力财力才能修好,况且王巨也没有说什么解决办法。

    这次王巨大捷,不过大家都清楚,到此为止了,没有财力支持,根本不能做到扩大战果。韩琦便又想到了郑国渠。

    陕西用兵比河北用兵费用更高,主要原因就是运输费用太高了,这个运输主要就是粮草。

    正因为这个粮草,都不敢将三军调到前线去。

    大顺城之战胜了,这也是侥幸,陕西现在不缺粮,万一遇到了旱灾缺了粮食,恐怕蔡挺与王巨会迎来灭顶之灾了。

    因此他又想到了这个郑国渠,然而谁懂?

    不看这个郑国渠,它会涉及到各方面的学问。

    所以韩琦想让王巨先试一试水,控制规模,节约财帛,就是失败了,问题也不大,权当是积累一次宝贵的经验。

    韩琦是这样想的,不过王巨真同意了,那会困难多多。

    现在欧阳修提出疑问,韩琦便将那个奏子打开,指着上面关于黄河的那段描述,说道:“永叔,果如那小子所料。”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欧阳修立即严肃地说:“这么说来,他会有好见解。”

    “恐怕不能,但大约会提供一个建议。”

    “好,就纵容他一回。”

    其实王巨那时交谈时,提到的郑国渠也只随便说一说,当初秦国的郑国渠是能灌溉四万顷,但那是秦国,现在宋朝水土恶化严重,根本做不到了。想要做到也行,但得堆金山银山下去,试问国库里有这个金山可以往下堆吗?

    但就是得到一万顷良田,或者再少一点,五千顷,那也是好的。这五千顷可不是种世衡那个营田,靠天收,一亩一石也有可能,再抛去种籽,只有几斗了。但这五千顷,若成功的话,一年可能增加一百万石以上的粮食。如果再按照王巨在华池推广的那种移载法,那可能是一百五十万石,两百万石,整个泾原、环庆、秦凤三路军士粮食都够了,酿酒的粮食也不存在问题了,用兵成本将会下降一半有余。

    韩琦想得好啊,但他有没有想过,若那样,人口继续在增涨又怎么办?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想办法将西夏干掉,那怕就是不打仗,兵费一年也会节约一千五百万贯以上。若打仗,还不知得花费多少。少了这个大包袱,宋朝那不亚于换上了新式铠甲,会无比的轻松。

    韩琦立即将重要的大臣集于政事堂。

    赵曙病重,军国大事几乎就是韩琦做主了。

    六七十名大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起来到政事堂。

    司马光与彭思永看到王巨站在哪里,觉得很奇怪。

    张方平也看到了王巨,心里面同样在想,这个小家伙怎么跑到政事堂来了,不是你呆的地方。

    韩琦看到诸人来齐,说道:“王巨。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韩公。这是……”彭思永不乐意了,政事堂是什么场合,就是自己若无重大军国事务,也不能随便进来,况且这个小屁孩子。

    “彭公,听他说一说吧。”

    “谢过韩公信赖,下官先从华池县说起,下官在华池县境内建了许多水堰。当然它们都很小,大者不过两三百亩,小者只有几十亩,不过华池县多山少谷,百姓密度也不大,这些水堰基本够用了。然而下官想说的,建了那么多水堰,县里面没有拿一文钱,也没有引起一件争议。”

    不看建水库,也很麻烦的。弄不好就引起水源之争,还有水库建起来。必淹没一些良田,想做到没有一点纠纷,那个很难很难,王巨能做到这一条,确实能当着这么大佬面前拿出来显摆了。不过王巨也不是为了显摆,而是要引出下面的话题。

    “之所以如此,一是我非是拦水,而是引水,并且刻意地考究了其深度,汛期时大家只愁水多的,因此将水引到水堰里,不会有争议,旱季时,引水渠深度不足,无法引来各条河溪中的水源,由此不发生水源冲突。其次是水堰的选址,务必以盐碱地或者多石砾地为主,这些地产量有限,即便淹没,百姓也不惋惜。故没有产生争议。然而做到这两条很难,特别是选址,不仅是低产的盐碱地石砾地,其高度还要比所引的溪河低,这才能选址。但这种地形,多形成了小沼地,或者形成新的河谷,两岸可牧可耕,不可选。因此往往会离溪河远,利用华池境内高低起伏的地形去选址。然而这样一来,两者离得远,高低测量就是一个大困难。”

    说到这里,大家才听明白了。

    别看这些小水堰,还真有不小的难度。

    “不过它们倒有了一个好处,西夏人到来时,我选择了青溪川做为水淹的地点,青溪川说是一川不如说是一溪,所以敌人不会太注意。因此必须从大浏川引水,仅是选引水处与测量高低误差,我就花费了两三天时间。但不能将青溪川的水一起堵死了,一旦青溪川干涸,西夏人必怀疑。又不能让水流量增大,那么熟悉当地地形的宋吉也会怀疑。所以那个堤坝高度要求很严格。实际它就是我要说的一个重要的水利工程,水中坝!”

    “水中坝?”赵概捻起胡子,似乎这个名词很熟悉。

    王巨让堂吏拿来一张宋朝全国的大地图,也不客气,用毛笔从潭州往南画,包括两广一起围到里面了。放下笔说道:“这是南方,离京城太遥远了,北方人又不大习惯,实际南方有南方的缺点,也有其优点,比如庄稼能一年三熟,比如那个草棉子。为什么多瘴疠,大家传得太玄乎了。其原因是人烟稀少,**物多,然后蚊子在上面爬,沾染了毒气,一种很微少的病菌,比蜉蝣还要小,这些蚊子再跑到人身上叮咬,便将这个病菌叮到人身上,开始在体内象吸血虫那样繁殖,导致人患上恶性虐疾。特别是大军,如果不注意卫生,防蚊,又是在天热出兵南方,一人患上了虐疾,其他蚊子又来叮咬,因为军队挤在一起,再迅速叮向其他人,一场瘟疫降临了。”

    几十个重臣居然还听了下去。

    虽然与水利无关,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

    但这个也非同小可,看看潘美出兵岭南,什么时间?冬天春初。看看郭逵出兵交趾,什么时间?七月,八月,九月,于是一半人中招了,不得不撤回来。

    所以王巨顺便提了提,又说道:“如果人烟多起来了,又注意蚊虫,便不会再有什么瘴疠发生了。一旦这么大地方开发出来,虽然路途遥远,但我朝海船发达,也可以将灵渠重新修起,朝廷依然会得到收益。”

    说航海业,后人往往想到了郑和下西洋。实际那样官方主持的,宋朝不亚于明初,规模只大不小,甚至有一个说法,南宋时都将海关(市舶司)设到了占城与马六甲海峡。

    粮食那是不可能了,可一些价格稍贵重的货物,还是能运到京城的。

    但想朝廷获益,两广必须开发出来,不然百姓都过不下去了,如何收益。

    “当然,它非是我朝重心地区,所以大规模的修水堰,置陡田,那不大可能。不过有两种低成本的办法,一个就是筒车。太宗在藩邸时,因王府地高,就用这个筒车汲水入府。还有元宵节的灯山,灯山上有喷泉,下官未看究竟,估计也是用筒车汲水去了高处,再引水于灯山之上。所以古今往来,多说奇技淫技,非也,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大家请看。”

    王巨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筒车,放在一条湍急的溪流中,筒车将水汲到高处,高处置一引水木槽,从这个木槽便将水可以引到各处了,甚至可以灌溉梯田。

    成本不是很高,那怕家中情况稍稍好一点的,一户人家就可以置办。

    王巨继续说道:“然而它还不及下面的适用范围大。”

    那就是水中坝,坝在水下面。(未完待续。。)

第二九〇章 惊艳

    王巨又掏出一张画。

    实际只要看到画,九成大臣已经会意。

    两广除了珠江三角洲外,多是山区地形,多数地区的溪河以短平快为主,台风到来,山洪暴发,河流涌大,然到了旱季,没水了。这种情况建堰难度很大,土堰都不行,必须用石堰才能牢固,才能挡住山洪暴发的冲击。不管这个堰是大是小,即便后世,两广许多小堰仍多是石堰。

    以现在宋朝与两广的关系,即便有钱,也不会这样花下去。

    于是王巨换了一种方法,不建设寻常的堰坝,也设坝,就设在各个山区的小河小溪里,这些河溪不会通航,因此在河中置坝,但不置陡门,这么一拦,上游的水位必然抬高,然后顺着水坝往下漫溢。水会继续得泄,但水中坝处水位抬高了,一是可以引水灌溉,二是在旱季时,也起到一些蓄水作用。成本低廉,简单易行。

    别看这两样小东西,如果将这两幅画印刷,分散到两广与荆南各县知县手中,由他们推广,最少能造就几万顷耕地。

    并且它也对了韩琦的胃口。

    这两样小东西,老百姓自己就可以置办了,不用国家掏一文钱。

    钱将韩琦弄得苦逼了,并且他都不敢声张,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弹劾他呢。

    “不错,不错,是一条好措施,继续往下说,”韩琦道。

    确实不错哪,连彭思永都无话可说了,民以食为天。这两样事物出现。会得到多少“食”。

    王巨又拿起毛笔。从洞庭湖开始,一直拖到江宁,然后说道:“古人称这一块为江东,因此下官所说的便是第二条,江东圩。”

    “围田?”

    “张公,非是围田,而是圩田,土于圩。”

    “有何区别?”张方平不解地问。

    “围田多指太湖地区。又叫太湖围,从唐朝开始,到吴越钱家大肆圈湖为耕地,由是东南成了我朝最重要的粮仓。但是再往西去,还有大量湖荡子,包括太平军,无为军,和州,舒州,以及鄱阳湖洞庭湖与古云梦大泽地区。同样是圈湖为田。但两种形式不同。东南易受海风影响,特别是秋季来临。秋潦严重,不过因为离海近,来得快,去得也快。江东圩形式不同,它们离入海口远。水流动同样需要时间的,就象大顺城之战,二十多天后死尸才飘到京兆府。”

    “那个就不要说了,”曾公亮道。

    “曾公,下官只是举一个例子,实际华池水与北洛水水流还是比较急的,但长江水流则更平缓。因此从春汛到来,长江水位便渐渐抬高,一直到秋后水位才会下去。所以它的汛期多在夏天,而且数月都有汛情,因此用圩与围区分。”

    王巨记得小时候看史书,他搞不懂很多事,比如伍子胥过昭关,实际昭关那个山很矮小,周围也没有什么恶劣的大山,为什么非得从那个关过去呢?

    还有曹操下江南,为什么非得要打造战船呢。似乎元人南下,清人南下,皆没有训练水军了。还有九江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白居易说是卑湿之地?

    后来才明白,这还是他看书多的原因,不然很多人还不会知道奥秘,然后瞎分析赤壁之战胜败。

    这个原因就是江东圩。

    自沈括兄弟开发万春圩后,北宋迫于人口压力,开始大肆建设圩田,湖泊沼泽变成了平川,还用得战船吗?但在三国时,那来的圩田,到处都是湖荡子,不用水军如何拿下江南?

    这是宋人的功劳,但还没有出现,王巨提前将它拿了出来。俺是一个懂水利的人……

    “原来如此,若那样,这些圩田岂不是小半年时间在水下?”

    非是水下,而是河面比圩田高。

    “正是,所以得筑圩埂才圩耕种。”

    “若是梅雨绵绵形成内涝怎么办?”曾公亮道。他是福建人,知道南方的天气。

    “这个也容易解决,首先圩内必须有大量沟塘蓄水,然后让百姓将沟塘淤泥捞上来,使耕地抬高,另外设一些排灌措施,同时江南种的是水稻,只要不全部淹没下去,不会影响其收成。但是曾公,这些都是积累了亿万年的肥沃土壤,一旦成为耕地,一季稻谷亩产五石六石,都有可能。”

    “五石六石?”欧阳修不确信地问道。他曾担任过滁州太守,这一圈,也圈到了滁州,那来的五石六石产量哦。

    “欧阳公,请相信。不过有一条,圈围与圈圩都可以,必须保持河道畅通,必须保留一定的深水湖泊蓄水,南方雨季长,一旦缺少蓄水湖泊,河道又不畅,那又是一场灾难。”

    “万春圩,”韩琦说道。

    “太平州的那个万春圩?”曾公亮也想了起来。

    这是发生在嘉佑六年的事,万春圩是南唐时修建的,但在宋太宗时破圩了,似乎淹死了一些人,于是此圩闲置,无人过问。直到沈括的堂兄沈披担任宁国知县时,经过认真考察,决定可以重修,他将地势绘画成图,呈给江东转运使张颐、判官谢景温。两人看后同意,上报朝廷。

    然而朝堂上有人提出了反对。

    上面咳嗽一声,下面就成了天雷。

    于是江东许多官员纷纷反对,正好他胞弟沈括客居在他哪里,写了《万春圩图记》与《圩田五说》。最后朝廷同意。

    三人从周边八县征调了一万四千名民夫,用了八十余天,修起了一座大圩,得田一千两百七十顷,也拉开了中国历史筑大圩的帷幕。不过还没有真正开始,真正开始要等王安石来……

    所以当时高兴了一下,甚至宋仁宗亲自命名为万春圩。然后大家便忘记了。

    韩琦说道:“将万春圩的所有存档一起找来。”

    堂吏下去找存档。

    韩琦又问:“王巨。你去过江南?”

    “韩公。下官何时去过江南,甚至连万春圩也没有听说过。”

    韩琦当场傻了,大半天才问:“那你如何知道?”

    “下官在华池县,看到了许多地图,对照地势,岂能不知?难道韩公看不出来吗?”

    “我,我……”韩琦差一点噎死。

    堂吏将相关的存档一起找了出来,包括沈括写的那两篇文章。以及相关的奏折。不过可能沈氏兄弟也吵怕了,筑起万春圩后,便没有再提及筑圩一事。

    然而江东有多少湖荡子。

    “江东圩,江东圩,”韩琦喃喃一声,又问道:“那么如何治黄河。”

    但这一回他态度变得慎重多了。

    “韩公,下官也侥幸听闻了朝廷一些有关治河的策子,却以为皆不妥。开国时黄河之道还是东汉王景治河之道,这条河道王景当时选择得很巧妙,因此八百年未出大事。不过上游水土破坏得都很严重了。例如昔日水草丰美的大非川,现在连人都不能居住生存了。再如贺兰山到居延海的古道。这条道也快渐渐消失了。所以黄河泥沙越来越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黄河成了悬河,唐朝危机不重,但到了我朝悬河之势更明显,因此河灾不断。但为何多从孟州到郓州这一段发作?再从郓州往下看,哪里多是山区,只有这一段是平原地带,悬河之势最为明显,因此多从这一段发作。”

    “你意思是想重新修一条河道?”

    “那不大可能,两边有多少崇山峻岭哪,韩公,我只顺着现在无为而治往下推理。现在黄河分成两股河入海。南股那一河乃是王景治河前的黄河旧道,又浅又窄,不久就会被河沙湮灭了,所有河水会顺着北股河入海。但北股河道泄水有限,于是又开始大肆泛滥成灾。且不说那些湖泊消失后的军事意义,就说继续泛滥成灾后的后果,河水在泛滥,泥沙在继续沉淀,不久后低洼的河北地形迅速也被抬高了。河水又不得泄,它又会自己找去路,往哪里找?只有一条路可去,那便是光武年间的那次缺口之故道,下淮河,自海州入海。甚至将淮河也抬高,加上淮河本身的水位,整个肥沃的江淮地区,重新会被洪水所困。然后继续南下,从扬州下长江。”

    王巨说得轻巧,可大家脸色一起变得不大好看。

    如果那样,宋朝就悲催了,甚至整个江淮与河北都不得安宁。

    王巨又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与章质夫交谈时,曾说过,放水淀淤肥田,这是指河水处于平缓状态,淤泥才会沉淀下来。但到了泛滥成灾之时,却不是这样,那个水是在流动的,沉淀下来的只是沙子,淤泥则随着汛水继续向下游狂奔。不仅如此,还将河南河北地面上这点薄土刮走,不用多久整个中原会成为一片若大的盐碱地。我朝又定都于东京,那时候才是一场大灾难降临于大宋上空。”

    这是一种假设,前提是宋朝继续不作为,二是宋朝能继续立国三百年四百年。

    然而韩琦等人会想到几十年后北宋就会灭亡吗?

    事实在史上黄河没有害到宋朝,却害到了金国。将金人弄苦逼了。

    “那你的策子是……”

    “一种是空想之谈,从吐蕃上面就开始治理,禁止砍伐,禁止游牧,大肆载树造林,使黄河河沙比例下降,但这是不大可能的。一种是比较现实的办法。以前诸公的策略都不能采用,分为两段,一是从三门峡开始,直到郓州,于河边广建月堤与缕堤。”

    王巨说着,又掏出两张图纸。

    “它们的作用就是束水冲沙,积沙最严重的时候不是在汛季,那时水流量快,不是积沙,而是在刮沙,将沙子顺着河水往入海处带。积沙的时季是在秋末到春初这段时光,水流量小,水流平缓,因此河沙迅速沉淀。故下官设计了这两种堤,在黄河的外面广建这两种堤,实际它与水中坝原理是一样的。河水汛季,淹过缕堤与月堤,继续向大海奔涌,但河水枯季时,这些堤坝露出水面,便将河水束起,束得狭小,让河水流动的速度变得更快,继续带动泥沙泄向大海。”

    “似乎真有道理,”欧阳修眼睛放起光。

    为什么当时六塔河他上书,朝廷没有采纳,说得是不错,可贾昌朝的办法不是办法,丁度不作为也不对,文富二人六塔河更不行,那么用什么策略呢?东不行,西不行,你也没有办法,难道继续扯皮?于是就当欧阳修的上书是放屁了。

    正是这次六塔河,欧阳修与文富二人走得远了,最后与韩琦越走越近。

    但从内心来讲,他也想解决黄河这个麻烦。

    “欧阳公,这是下官的一家之言,说出来不过是一个抛砖引玉。”

    “继续往下说,过了郓州怎么办?”

    “过了郓州,不能走宋初的故道了,也不能走现在的那条古故道。然而却有一条新道,那便是济水,若是选址得当,只要挖一条三四十里的新运河,黄河之水便能注入济水。这个工程不会太大,但必须重新加固济水两岸河堤,济水本身也要浚通浚深。济水之水来自五丈河,来自梁山泊,水量大,河水也比较清澈,只要黄河注入了济水,济水继续会对河沙进行冲击,黄河之患便可以解决了一大半,至少三四百年没有大害。”

    “这个工程量可不小。”吕公弼说道。

    王巨不认识他,因此说道:“此公,这可是治河唉,难道画画图纸就将河治好了?就象王景那次治河,几乎是生生挖出了几百里的新河段,岂不是比这个工程量更大?”

    曾公亮叹了一口气道:“国家这几年灾害连连,财政困窘。”

    王巨实际说得也不算多,这一画几乎将宋朝一半地方都画出来,但只说的草案,并没有说细节。不过就是这个草案,已经足够惊艳了。特别是这个治策之策。

    然而朝廷那有财政来治河哦。

    王巨正等着他这句话:“曾公,重新郑国渠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给下官足够的支持,包括人力物力财力,下官可以做到。但没有充足的财力,让下官如何重修郑国渠?”

    但王巨心里在说,韩琦让我来重修郑国渠,可钱在哪里,我也不傻,天知道这下去一修,会闹出什么妖蛾子。可问题在于,这个坑,王巨真心很想很想往下跳啊……(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一扇窗

    为什么王巨想往下跳呢,第一个做得好,就成功“转型”了,即便以后再上战场,也是一个文臣。

    第二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后面陕西战斗有的打,从延州打到绥州,从绥州打到庆州,从庆州再打到熙河。若是有一个三白渠做后台,这个粮草压力会减轻一半。

    第三眼下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庆州五千名战俘,正好李谅祚死了,自己将五千名战俘拉到工地上,那全部是好劳力,免费的劳力,再搭配一些厢兵,保捷军与百姓,劳力就解决了,并且不会太扰民。

    第四个就是几个重要的官员,想修这个郑国渠,也就是三白渠,必须要与永兴军、泾原与环庆路三个大佬打交道。环庆路是蔡挺,那绝对没有问题的。

    泾原路是郭逵,这是一个很贪功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脾气,但想来听到重新三白渠,相信会很喜欢。

    王元举悲催了,于是朝廷让钱明逸下去担任知永兴军,就是那个假太子生生喝起来的开封府尹,这个人比较软,而且心机少。但对王巨反而是好事,容易打交道,不怕软,就怕硬,不怕心机少,就怕心机多,若是司马光担任知永兴军,那悲催了,似乎司马光未来还真担任过此职。

    此外就是陕西转运使,薛向惹了官司,一度贬官,后来陕西困难重重,又调回去担任陕西转运副使,现在重新转正,

    有这个能臣负责物资调度。不会形成太多的浪费。

    最后就是火药。自己改进了火药。虽是黑火药,但可以减少一些工程中的难度。

    因此明知是坑,但王巨很想很想往下跳。

    如果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却将三白渠修好了,那也证明了自己能力。

    但王巨也不傻,能跳则跳,若真是火坑,那可不能跳。

    所以说了这么多。不仅让大家看到他的“才华”,也是替自己找一条可进可退的路子。

    “你估计得需多少钱帛?”说实话,这个韩琦还真有些心动。无他故,李谅祚死了。

    这一死,陕西边境能和平两年时光,这个和平很重要的,特别是劳力。一旦大战来临,必须往前方运送物资,就比如刚刚的大顺城之战,蔡挺虽说俺花的钱不多。但同样动用了许多民夫与厢兵,这还算是战事来得快。结束得快,若是拉锯战打下去,消耗的物资会更多,那时候想修,也抽不出劳力了,否则就会雪上加霜。

    “韩公,下官现在是纸上谈兵,未下去看,岂能知道,不过下官想,最少得需三四百万缗钱帛吧。”

    “王巨,陕西一亩上田你知道市值多少钱吗?”司马光在边上说道。

    “司马公,是不错,若是按田价计算,这个造价都能赶上市值了。但是陕西地价不高,主要是战乱不休,比如现在,朝廷说陕西有兵四十六万,十几万禁兵,十几万保捷蕃落,近十万厢兵,十几万义勇,还有没有编入进去的强人壮马。实际还不止,还有十几万衙前差役盐户。还能余下多少丁壮?所以总体来说,地广人稀。但这个地多是山区的瘦地,瘦地拖累了肥田。实际真正上等的肥田又有几何?因此陕西一直缺粮,特别是旱灾到来之时,都能让百姓来中原就食。若是这时候爆发战事,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有的价值不能从纸面上计算的。”

    司马光也没有作声了。

    一是王巨说得有理,二是财政乃是中书与三司的责任,管他何事。

    “这个钱……”韩琦有些沉吟。

    不要看这点钱,相比于宋朝每年庞大的收入真不算什么。而且这是大工程,王巨并没有多估算,但对于眼下的财政,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王巨又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郑国渠重修前与重修后,会分为三种耕地,一是良田,这些耕地本来就临近河边,不修郑国渠也是一等一的肥田。二是瘦田,有人耕种,可因为缺水,产量很低。三是荒地与荒田。肥田必须归原地主,那怕是瘦田同样还是归原地主,否则必然产生纠纷。但会有许多荒地与荒田,若是商议妥当,现在就派人提前将它们丈量出来。一分为三,一份用地换力,只要参与重建郑国渠的,渠成后,都可以分得一块地,用此节约一笔民夫的补贴。”

    “此计甚妙,那余下的两份呢?”

    “郑国渠涉及到永兴军、泾原路与环庆路,这三路都有大量厢兵与保捷兵士,也调派他们参与修建,然后仿照弓箭手田制度,将田分给他们,这是一等一的良田,那怕分得两千顷耕地,也能安置六千名厢兵保捷兵士以及他们的家属。”

    “屯田制度?”韩琦又插了一问。

    治平二年那个积欠可不是一年两年积欠的,因此韩琦在三丁刺一前便上书,隐晦地想恢复到汉唐古制役兵制。

    如果士兵不发薪酬那多好啊,一下子宋朝财政健康了。

    都是钱惹的祸。

    但韩琦也只是说了一说,说没事,真这么做那会引起很大麻烦的,后果甚至韩琦都兜不起。

    所以才出来三丁刺一,这是一种变相的役兵。

    大顺城之战打响了,韩琦也在观看。结果他尴尬了,蔡挺与王巨在手中兵力严重短缺的情况下,都没有用义勇。等他接到消息,打也打过了,他不可能让时光倒流,逼着蔡挺用义勇。而且以胜败论英雄,二人胜得如此光彩,至少对军事不是那么的陌生吧,为什么不用义勇,那么只证明了一件事,义勇不能用。蔡挺与王巨没有点破,其他人也未想到,韩琦更不敢说了,然而这样,置义勇是干嘛的?

    宋朝这种古怪的军事制度肯定出了严重问题,但韩琦细想,又不知道出在哪儿。然后看着国库里的钱,继续悲催着。

    实际大顺城大捷,韩琦也沾了光,毕竟这是他在首相上出现的大捷,甚至某些方面替他缓解了部分压力。可蔡挺你别伸手要钱哪。

    因此王巨提到了这个屯田,立即让他眼睛一亮。

    王巨还真没有琢磨韩琦的想法,韩琦有韩琦的想法,王巨有王巨的想法,韩琦想捞好处,王巨同样想捞好处……

    “就是屯田制度,汉武帝为了对抗北方匈奴,缓解粮食压力,开始屯田。后来曹操,诸葛亮都推广了屯田。特别是唐朝,屯田都推广到了青海与西域。若无这个屯田,唐朝惨了,难道用小车子将粮食推到西域,推到葱岭去?”

    “哈哈哈,”有一些大臣不由一起笑了。也甭推了,推到兰州,粮食就吃光了,推到沙州,连人都回不来了。

    “唐朝府兵之败,与屯田并没有关系,而是用兵太多,国家财政仅是我朝的五分之一,因此又不能给府兵许多补助,他们在前方屯田,甚至一离家就是十年二十年,家人却在后方受苦受罪。于是府兵制破坏,开始用边军。但朝廷又不能拨出更多的钱帛,于是给各节度使军政财大权,特别是安禄山,三路节度使还不算,又给了他铸钱之权,如何不乱?”

    “前史可鉴,切不可穷兵黜武。”司马光说道。

    王巨瞥了他一眼,是不能穷兵黜武,但不能不用武,然而王巨懒得辨了,他继续说道:“放在我朝,却没有关系,首先边区长官权利层层掣肘,比如环庆路,蔡公总掌军政大权,可军权还有钤辖王昭明,还有副总管张玉进行平衡。这是一心对敌,上下团结一心。若是蔡公有不轨之心,他能不能得到两人的呼应?这是军权,还有政财之权,虽蔡公总掌环庆路,各知州却有着自主权,即便庆州本州,还有通判签判与下属各知县层层掣肘。再说军士的种类,禁军与边军混搭,哪里还有安史之乱的土壤?但为什么河北屯田制度败坏?因为屯田的乃是禁兵,他们在城市里出生在城市里长大,不习耕作,于是或租给百姓,或者被当地豪强侵占。然而屯田在陕西却没有关系,多数保捷军士与厢兵本身就是农民出身。耕作乃是他们的本能,也不会产生河北屯田的种种弊端了。”

    这似乎还真有可能。

    大家一起在沉思。实际不仅韩琦,这里在座的九成官员都在想办法,找出路。

    “下官还是继续说郑国渠吧,一旦此策施行,朝廷每年继续提供其缗钱,但因为有了地,并且是上等之地,士兵家属可以耕种可以纺织,那么就可以停其布帛与粮食了。虽然只有六千兵士,但仅此一项,一年就可以节约近十万贯钱。司马公,所以我说不能从表面上算账,仅是这个节约的费用,不足四十年便可以将修渠之费收回。”

    然而没有人说话,都在想心思。

    这确实是一条出路。

    岂止是三白渠,比如青涧城的那块头痛的营田,这片营田面积那也不小,尽管它不是上田。

    而且陕西象这样的地区不要太多。

    禁兵就不要指望了,但保捷军与厢兵没问题,就打算解决六成兵力吧,那也是十万人,仅是这个费用就会节约一百多万贯。并且若是这样推广下去,无论厢兵还是保捷,只要他与他们的家人肯放下身体,实际收入会远胜于现在的收入。或战斗或劳动或训练,多少会耽搁农活,不过西夏用兵多是秋天或冬天,或是春初,能耽搁多少农活。况且还有缗钱的继续补助呢。

    王巨心中好笑,俺们是不是替你们这些人推开了一扇光亮的窗户?(未完待续。。)

第二九二章 首相

    其实何止这个措施!

    他与章楶交谈的,那才是措施。

    裁减一部分禁兵,余下的禁兵将部分禁兵转移到农村,节约他们家人的生活成本,再适度地增加边军数量。那么整个宋军战斗力更强大,军费也会急剧下降。

    但现在不能说,即便好主意,若是遇到雷人,反复曲解,天知道曲了什么。即便这个边军屯田制,王巨也不说,只说三白渠这几千屯兵。你们自己儿想去,自己儿说去,与俺无关。

    、 并且这种模式也不是真正的屯田。

    何谓屯田,那是清一色的军士耕作,与家属无关,永久性的军田。

    这种模式却更近乎于唐朝的府兵田。

    所以它也有一个严重的缺陷,比如保捷兵老了,或者伤残了,难道将他与他的家属赶出去吗?所以府兵制便是这样败坏的,开始唐朝户数只有两百万户,实际不止,包括大量隐户,但不过三四百万户吧,若大的唐朝,只有这点人口,许多地方地广人稀,因为山东(崤山太行山以东)人烟稀少,魏征都用此反对李世民封禅,害怕让胡人看到了,产生轻视之心。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朝廷可以给府兵大量耕地种植,后来人口稠密起来,府兵家中没田了,家人都养不活,还有心思作战?

    现在这种屯田与之类似。

    但问题也不大。

    因为它最少能维持几十年,如果这几十年还拿不下西夏,可能北宋历史重新上演。到时整个北方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屯田与保捷军。

    拿下了西夏。西北还用得着这么多兵士吗?或者说连未来耶律大石一支残部都打不过的西域,能对宋朝构成威胁吗?

    这才是更完善的加强版将兵法。

    不过有一点王巨也没有想清楚,那就是直接裁掉义勇,就不要说那个保甲法了。

    司马光将保甲法推翻,蔡京又捡了起来,结果金人南下,保丁在哪儿呢?

    不但坑了百姓,当真国家不花钱?

    有这个钱。不如资助一些民间的练武团社,说不定还会起更好的效果。

    但是否能局部严格地置一些义务兵?就象后世一样,虽是义务兵,非是终身制,或是五年制,或是十年制。那么用兵的兵费会更加节省。

    这个王巨还真没有想清楚。

    这些早晚要抛出来的,但不是这个时候抛。

    王巨继续说道:“最后一部分的耕地,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朝廷必会当成官田,或者交由百姓租种。或者变成职田。然而得考虑陕西的特殊性,那点租子无关紧要。而是让陕西如何多产粮食。下官以为,可以将它拿出来,卖给商贾各大主户,用此募得一批款项,减少修渠支出。”

    “这如何可以?”彭思永说道。

    “彭公,为何韩公置义勇,难道韩公不知道扰民吗?也是防范西夏入侵不得己之举。如今西夏屡教不改,几年后又会卷土重来,这一回还能指望好运轻松将他们击败吗?那支军队若小心起来,可是将十万辽军都打得抱头鼠窜的。所以郑国渠提早建好,将会对陕西,对整个大宋产生无可估量的作用。仍朝廷财政困难,这也是不得己之举。否则请三司拿出四百贯钱帛,也不用如此了。”

    “即便如此,又能拿出多少耕地,又能募得多少钱帛?”

    “彭公,少一点,国家财政压力便减轻一点。并且还有一条措施,也能减少支出,将那五千名战俘调来,又能减少大量人力。若是西夏使者来要求释放战俘,韩公替我拖上一段时间,不用多,拖到秋后,郑国渠大模样也就出来了。”

    “王巨,你还敢打战俘主意!”

    “司马公,这一回你倒是误会我了,这些战俘调过来,只是让他们劳动,我一定会善待的,不相信,司马公可以派家中的傔客清点人数,我保证到时候除了极个别工伤事故外,其他人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再说他们前来我朝烧杀掳掠,不过小小地劳动改造一段时间,再将他们平安释放回去。也只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司马公,我大宋子民是人,西夏子民也是人,可我大宋子民才是自己的人,自己的子女,西夏子民是西夏人的人,不是我大宋的人。虽然儒家讲仁义,但不是墨家的那种滥仁。就如两个孩子掉到河里,自己的孩子就在手边,别人的孩子却在远处,然后不救自己的孩子,却跑到远处救别人的孩子,这样的人,是说他是好人呢,还说他是傻瓜?”

    “当然,也许下官年轻,冒犯了司马公,还望恕罪。如果这两法都不得通过,下官无能为力了。韩公若有意,下官可以下去看看,然后规划出一些修理方案,再估算一下修理费用。然而让下官率领民夫与兵士正式动工,下官恕难从命。那就象六塔河一样,不是替朝廷效劳,而是坑害朝廷与百姓。”

    让我修,我就修,并且我还真懂不少。

    正因为懂,所以提出这些条件不过份,如果不答应,即便拒绝了,也占了理的。

    并且还成功地当着这么多重要官员面前,亮出了自己的才华。

    这一番口舌便没有白费了。

    但韩琦怎好做决定?

    本来财政就紧张了,大顺城之战又打出一个黑窟窿,哪里能抽出三四百万贯钱哦。

    或者依照王巨的第二种方案,那个用钱可能会节约一半。这个钱帛,挤一挤倒是能挤出来的。

    然而无论是公开变卖耕地,还是用战俘劳动,都让韩琦为难了。

    毕竟朝廷也要含蓄,也要脸面的。就象薛向那个马政。沙苑挪出来。但不是卖,而是租。卖多难听哪。

    继续商议吧。

    …………

    “大郎,朝廷授命有没有下来?”陆平问。

    就算卖战俘不对吧,也能功过相抵了。这一回李谅祚死了,那是大功。这回总要升官吧。就是不升官,也能放大家回去了。不能搁在驿馆里一搁就是十几天,是述职呢,还是折腾人呢?

    “急什么?正好元旦节到了。我还想迟点授命下来,好在京城过一个元旦节。”

    “今年官家病重,那还有喜庆气氛?”全二长子说。

    “未必,”王巨答道,赵曙生活,老百姓那里去想,那怕死了,过年还会照热闹。而且自己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等那一天吗?

    “今天大郎去中书政事堂,韩公怎么说的?”

    “可能新授职是提举三白渠公事。或者勾当三白渠公事,提举郑国渠公事。勾当郑国渠公事。”

    “几个职位?”

    “是一个,只是中书给的名号不同罢了,反正是一个意思。”

    “就是修渠的小官哪,”野龙咩胜万分失望地说。

    “咩胜,你懂什么,这可不是小官,那是大官,很大的官。”陆平道。

    “陆平,你们都弄错了,它仅是一个差官,没有品阶的,就象朝廷派出的中使,如果查那个杀婢案,能有权让相关的所有官员配合,可无权过问其他任何事务。但它是什么品级的官职?什么品级都不是,回到皇宫,还是一个太监。”

    一般主管这些事务都是都水监丞。似乎那个周良孺便是都水监丞,或者将作监丞,但这个不大可能,因为这两个职位都是从八品阶,自己是正八品阶,不能劳苦功高地从西北战场转到三白渠战场,不升反降。另外就是大理寺丞,然而与大理寺评事乃是一个级别官员,换不换一个样。

    总之,以自己这个品阶的官职下去督办三白渠也足够了。

    于是王巨又回想着他记忆中的一些三白渠知识。

    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

    倒是韩琦手中有更多的资料,王巨说郑国渠,实际就是三白渠,这个无所谓。这个三白渠从汉到唐一直在维修,特别是唐朝所建的将军翼。不过自唐末起战火不休,加上水土恶化严重,泾河陡深,与渠口相悬,导致水不能达,这个三白渠便不起作用了。

    然后宋太祖派了节度判官施继业修了一下,用笆篱栈木在泾口里筑了一道壅水堰,虽使民得利,不过修得草率,一到汛期,便被冲毁,于是民烦其役。

    到了宋太宗时,老百姓强烈请求恢复石砌“将军翣”,以减轻每年修堰的困难,赵匡义爱民哪,立即响应老百姓的号召,派了将作丞周约前来修理,不过工程浩大,没办法爱民了,没有修成。

    几年后陈尧叟再次上书,说原郑白二渠灌溉土地四万四千五百顷,今所存者不及二千顷,郑渠难为兴工,可先诣三白渠行视。于是赵匡义再次派出大理寺丞皇甫选、光禄寺丞何亮前去修理,两人下去看了看,提出五点意见,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执行。

    然后到了宋真宗时,朝廷又派了太常博士尚宾前来组织修治,尚宾修凿了三白渠的引水渠道,又恢复了一些节水斗门,使得一部分百姓得利。

    不过他也只修了三白渠的一小部分。

    因此通过这些资料,也证明了王巨的纸上谈兵并非虚言,若修得好,是能得良田万顷,甚至能使其他上万顷耕地同样受益。这还是保守的保计,否则得良田更多。

    另外就是工程花费很大,三四百万贯钱恐怕王巨还估计得略有不足。

    当然,他原先也没有指望王巨能将三白渠真正重新修好,顶多象尚宾叶清臣那样,略有成效,同样也试一下水。

    “这个功劳大不大?”野龙咩胜问。

    “修好了,功劳会不小,甚至能名留史册,但功劳最大的却是韩公之功。若是修不好,就会象六塔河一样,文公与富公发起兴修的六塔河,最后出了事,文公与富公没有责任,相反的亲自下去主持修治的数名官员李仲昌与张怀恩却被处罚了。”

    “怎么会这样?”全二长子奇怪地说。

    “正常,比如玉盐与竹纸,是我分得多,还是朱家分得多?”

    “朱家出了本金与人力……”

    “那就是了,朝廷若是让我主持,也不过是主持,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朝廷的。那么谁代表着朝廷,官家,然而官家需要这个功劳吗?它成功后,军民受益,大宋江山更加稳固,这才是官家最需要的,而不是什么功劳。然后呢,决策拍板是中书,你说韩公当不当得首功?”

    “那么过也要担,这才公平。”

    “确实不错,一次过躲了过去,二次过躲了过去,三次四次呢,文公正是因为连连犯下几次过错,最后被罢了首相。不要以为首相那么好当的,必须知人善用,敏锐政务,以身作则,兢兢业业,还要有心机,有手腕,这才能坐得更长久,否则前面上去,后面就会因群臣攻讦,不得不退出相位了。”

    “原来韩公这么厉害。”

    王巨还真不大好回答,韩琦能做这么久首相,那是运气,赵祯晚年身体不行了,也不想有所动静,韩琦名气大,就这样得过且过吧。然后到赵祯去世时,韩琦又赶上了从龙之功。但实际为了保住这个首相位子,整下海了。

    这是后面刚好碰到一个更有争议的王安石,否则韩琦都有遗臭万年的可能。

    “二长子,不要想这个首相,我们还是等朝廷授命吧。”

    这个差职比华池知县风险更大,做得好有功劳,做得不好就是大过,但肯定不是一个好差事。不过自己也给韩琦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现在就看韩琦如何选择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三章 一个访客

    天空又落起一场雪。

    雪花翻飞,天地静寥。

    王巨放下笔,说道:“全二长子,陆平,野龙咩胜,你们如果急,那就出去走一走吧。不过要切记,这里是京城,贵人满地走,不得惹事。”

    “我们不急,况且这把大雪下得,还是呆在屋子里好。”全二长子说。

    “也罢,等雪住了,本官带着你们,若是看中了什么物事,将它们买下来,本官喊一辆车子,将它们送回去。”

    “别,王知县,那太破费了,钱在王知县手中可有大用的,我们也要省一省。”野龙咩胜说道。别看喊一辆马车,从京城到陕西可得花不少钱,况且陆平家还在延州。

    别看这个老蕃子,十分懂事,而是很机灵,就有一门不好,不愿读书识字。一看到书,他马上就想睡觉。

    “也罢,陆平,你岁数不小了,赶明儿,如果好人家的闺女,本官替你做主,将她娶过来。”

    “这个,这个……”

    全二长子嘿嘿乐道:“大郎,他不是不想娶,关健他眼光看哪。”

    “哦,是谁家的娘子,难不成是章质夫……”王巨说这话有背景的,章楶春天也将家人接过来了,他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当时陆平还夸奖过。

    “不是她,小平子再眼光看,也没那胆子,那个娘子是奚员外家的女儿。”

    “延州奚员外?”

    “那就好办,本官替你做主了。”王巨说道,不就是有钱吗。那又乍的。

    “真能成啊?”

    “为什么不能成。”王巨说道。这是自己岁数太小了。否则这几个门客随自己上战场随便混一混,也捞下一个将校的武官之职了。

    陆平搓手道:“那就谢过大郎了。”

    然后眉开眼笑地替王巨换暖壶的水,又拨了拨炭盆里的木炭,然后又说道:“可惜归娘那小子回寨子去了。”

    “他祖父过世,寨中的事务多,回去就回去吧。”

    正说着话,外面兵卒走进来说道:“王评事,曹家大郎求见。”

    “曹家大郎?”

    “国舅家的大郎。”

    “曹国舅?”王巨狐疑一声。如今曹国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传说中的曹国舅,千万莫当真,传说归传说,真实归真实。不过似乎这个曹佾品性还不错,也就是与那个做了十五年的枢密使王贻永一样,让我做事,我就做事,不让我做事我也不生气,平时也不议论国政,也不随便说话。看似为西府首相,实际成了一个隐形人。这样士大夫就喜欢了。这才是做外戚的本份,得乖,得听话。

    然而这是表面上的,切莫真小看了这些外戚与宗室。

    王安石就在这上面载了不小的跟头。

    王巨走下火盆的铁网,迎了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王巨客气地喝喏:“见过曹大郎。”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王子安?”

    “传闻中……曹大郎,莫当真,不知二郎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听闻你的大名,我想请你吃一杯水酒。”

    “这个岂敢。”

    “难道子安不给我面子?”

    “这样,我来请你吧,”王巨将曹佾的这个长子曹评带到前面不远的一个酒肆。

    曹评说道:“大伯,拿一个投壶过来。”

    “客官,马上拿来,”伙计立即拿来一个投壶。

    王巨隐隐感到不大对劲,曹评又说道:“子安,听闻你武艺出众,不过我们比一下投壶,再许一个投彩。”

    “大郎,那是传闻,我是一个文官,哪里有什么武艺哦。顶多有时候早晨起来打一打拳,或者射一射箭,那也不是为了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至于传闻,切莫当真。”

    “投壶不是文人六艺吗?”

    “你是说夫子所说的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吗?大郎,看来你误会了,夫子是说过,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躟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大意是人也会发脾气的,但君子发怒不能象村野匹夫那样打架斗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比射艺,输的人喝酒,然后握手言和。但这射艺不是投壶,投壶是后面才出现的,夫子时没有,他那个射,乃是射箭与弹弓。”

    “那个御呢?”

    “那就是御车,古代御车也很多礼仪的,所以贵族也要学习。”

    “文人干嘛射箭?”

    “那你也误会了,夫子也讲文武兼修,但文武必须服务于礼乐,也就是秩序,所以礼乐在前,射御书数在后。在遥远的西方也有一个强大的文明,他们同样有六艺,剑术,骑术,矛术,游泳,棋艺,吟诗,实际也是一种文武兼备。”

    “是这样啊,那投壶岂不是与六艺无关?”

    “射箭需要场地,因此自秦以后,改成了小箭投壶。因此现在的六艺中的射,也能包括投壶吧。”

    “那我们就比投壶。”

    怎么还来,王巨说道:“曹大郎,真不大好意思,投壶我很少投过,如果投壶吃几杯酒,我倒奉陪,但用博彩来比投壶,恕我难以从命了。”

    “你不是文人吗?”

    “不管文人与武人,都各有长短,比如我在华池,姚兕将军的字写得比我还要好,难道他就不是武将吗?再比如,你敢不敢与欧阳公比诗词歌赋文章?敢不敢与蔡公比调度三军,大败敌寇?敢不敢与韩公比操持国政,权倾天下?然而只要大郎报上自己名号,无论去那一家,那一家的中门必会大开,欢迎大郎进去坐客。”

    “你是耻笑我以门第持强凌弱?”

    “大郎,有理便强,无理便弱。再说,你干嘛要凌我这个弱?”

    曹评说不过,又道:“我们比射箭如何?”

    “不比,我不喜之。如果大郎约来出来,只是比投壶或者射箭,那么恕我告辞了,我时间紧张,并且现在编写一本书,没有空闲。”王巨说完指袖离开了。

    “这个国舅家的孩子真奇怪,”陆平说道。

    “是有点古怪。”

    “射箭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到沙场上杀敌去。”野龙咩胜不服气地说。

    “不要小看了高曹两家,他们家还真有一些子弟在沙场上杀敌,”王巨说道,曹家现在担任边将的人很少了,但高家还有,比如高遵裕。可是王巨心中感到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曹国舅家这个孩子?

    但幸好王巨没有比,否则必输无颖,曹佾这个长子无论投壶还是箭术,那都是第一流的。当然,比试是一回事,到了战场又是另一回事。

    …………

    “陛下重病时久,终非长久之计。”就在另一边,韩琦将所有重臣召于政事堂集议。

    这时候瞒不住了,连大半京城老百姓也知道赵曙病重的消息。

    诸臣称然。

    这个非长久之计,就是赵顼的名份还没有明确定下来。

    “老夫欲率你们去问起居,你们意下如何?”

    “然。”大家再次答道。

    韩琦直接带着大臣闯入后宫,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赵祯发疯的那次,不仅两府大臣天天往后宫里跑,两制大臣天天到内东门问安,京官不论大小,不论老少,也四五天进宫一次。结果赵祯后宫有多少妹妹,有多少漂亮妹妹,大臣们都了如指掌。

    韩琦亲自带着重臣问皇上起居,太监不敢拦。

    这一回韩琦幸运,赵曙没有睡着。

    韩琦举着牙笏说道:“陛下久不视野,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哪。”

    这句话说得也中的,毕竟大家都要以国事为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曙额首。

    这时候他病得很重了,连话都讲不出来。

    韩琦便亲自指挥,赵曙写上几个大字:立大王为皇太子。

    韩琦看了这几个字,说道:“必须是颍王,烦圣躬更亲书之。”

    这也无妨,实际这个大王就是赵顼,但小心终是不错的,就象当年宋真宗即位,吕端让宋真宗挑开帘子让大家看是不是他本人,这才放心。

    都说话了,还用看本人吗?

    但小心为上吧,这件事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赵曙便在后面艰难地批上三个字:颍王顼。

    到这时候韩琦还是没有做错,接着再来,按照宋制,这还不能称为诏书,必须两制官重新书写后,才为真正的诏书国书,才能被大家承认。

    于是韩琦让高居简拿来御札,就是专门写诏书的纸张,让张方平立即写草制。

    张方平写好后,将笔递给赵曙,赵曙写道:来日降制,立某为皇太子。

    “陛下,所书名不甚明,请再写。”

    赵曙只好又写上颍王二字,想了想,又写上大大王三字。颍王加上大大王,赵顼身份确定了。

    写好这五个字,赵曙忽然泫然泪下。

    赵顼伏于榻前哭辞。

    “大王,国事为重,不可辞之。”韩琦正色说道。

    然后大伙退出来,文彦博在门口说:“看到皇上颜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无动也。”

    赵顼年青,耳朵好,听到这句话略感奇怪。

    韩琦一本正经地说:“国事当如此,奈何!”

    实际高滔滔在帘后气得全身发抖,连手中的茶杯盖都不停地碰着杯口,发出刺耳的声响。(未完待续。。)

一封道歉信

    今天更新晚了,先道歉一下。

    再说一下原因,我夜里四点上传,谁知道二百九十一章是在审核中,未通过。然后我倒下睡着了,这一睡结果睡到现在才起来。我汗。

    不过也是这一个月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更得太快了,脑袋象绷紧的弦一般。

    现在感到脑袋里无比的轻松,所以明天小爆一下,回报大家吧。

    再说为什么韩琦这样做,高滔滔与赵顼会生气。甚至在史书里直接记载了赵顼一度想杀欧阳修:上初欲诛修,案宋史云……

    这一节马上就要写到了。

    因为这样一逼,无疑是对赵曙说,你是绝症了,治不好了。

    做为妻子与儿子怎么样想。特别这个儿子地位影响不大,将亲情看得比权位更重,儿子又会怎么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书好黑啊。(未完待续。。)

第二九四章 倚仗

    韩琦出了皇宫,长吐一口气,又道:“吾听闻皇太子大热天里,衣冠端正,不尝用扇,王陶为侍读,皇太子每每执弟子礼。孙思恭授孟子,其能举一反十,又事太后孝谨,能克己,俭朴,谦逊。如此,我大宋又会中兴矣。”

    话外之音,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不仅能使国家在未来平稳过渡,还替大家找到了一个好官家。

    但作为韩琦本人,也确实不想宋朝再出现一个赵曙了,这几年首相当得看似风光,却在是火坑里烤啊。

    不过赵顼本来应当是一个好皇帝吧,孝顺,纳谏言,恤民谟,俭朴,聪明,上进,这些本来就是一个好皇帝的先天条件。缺点就是性子急,等不得。

    然而也不要紧,可以慢慢磨勘,就象赵祯做皇帝,开始兴冲冲地每天批奏折批到三更半夜,休夜一两时辰,又开始早朝,结果半年下来,累昏倒过去了,可是大臣不理解,反而上书劝他,官家,你不要好色哪,赵祯又昏倒了。最后赵祯脾气岂不是慢慢改过来了。若不是军事拖了后腿,赵祯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君王。

    到了赵顼手中,陕西情况渐渐改变,不那么被动了。这对赵顼都有利,但别留下那个黑窟窿啊,一个性子急,再加上黑窟窿,再加上一个怮相公,宋朝开始跑马了。

    不过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未来发生的情况,更没有想到王安石会迅速上位。

    韩琦又说道:“东宫名位已定,诸位。西方却未平定。那个郑国渠。你们如何看?”

    这些人一边走一边议论。

    有的说这几年国家灾害多多。财政困难,切不急着兴修,王巨不是说过吗,那就让他带着胥吏下去看看,先做一个评估再说。

    有的说王巨是纸上谈兵,不可相信,即便修,也不能让王巨主持。得派一个老成的官员下去主持兴修。

    有的说即便兴修,也不能用战俘,当立即释放,虽然西夏国主死了,然官家同样病重,国家多事之秋,务必以和为贵。

    不过也有部分人认为可以试一试,修不成那是过,但修成了那就是大功。

    想一想,一旦陕西出现上万顷良田。不管这个粮食在谁的口袋里,那怕就是在奸商口袋里。它也在陕西,比如关中粟价一斗十文,那我出二十文可以吧。

    但需要用粮时,若是从后方将粟运到前线,需要多少文,少则四百文,多则一千多文,包拯下去计算了这个成本后,差一点捶胸顿足。

    这倒也罢了,关健这么贵的金粟还不能吃。官商勾结,往里面搀沙子,搀泥巴,甚至用**五六年的霉粮充好粮,售给官兵。

    所以王巨说,岂能用地价估算造价?

    因此重修郑国渠宜早不宜晚。这些年,好多事,本来都说好的,结果大家吵来吵去,什么都没有办好,但没有办事,钱呢,还是不见了。办了事,挤一挤,也就那么一回事,但办了事,就起到效果。

    特别是张方平,那是大力支持的。他当场算了一笔账,如果真的能修好,就打算马马虎虎,一万顷良田,可能得田没有一万顷,然而其他的耕地却得到灌溉,也变成了上田,一被拉得一万顷,算是规模不大了。如果再推广那种移载法,或者说推广不起来,这些上田,一亩两石半还是可以收到的。一年就是两百五十万石粮!

    陕西粮食不愁了。

    但没有这个粮食呢,万一前线大战发生,不用多,增派十万军队,吃的粮食,马粮,酒粮,一人一年十石,一千万贯没了。就是这一千万贯下去,还不知道运去的粮食,军士能不能吃。

    “那也不能用战俘兴修水利,成何体统?”

    “司马公,若成庆历故事,你认为还有什么体统?大家都想和平,包括官家也想和平,这才重开互市,重给岁赐,可有没有换来和平?侥幸是大顺城这一战胜得光彩,胜得快,否则打成僵持战,那得多少郑国渠的财政打掉了?”

    不要不高兴,就算打成僵持战,都不能怪蔡挺与王巨,兵力有限,朝廷支持有限,能不败那就算不错了。

    修不起来罢了,一修起来,这个郑国渠好处多多。事实在史上,三白渠陆续兴修,王韶又于秦州开荒,这些措施连续地出来后,西北用兵成本开始急剧下降。

    都不是傻子,不仅韩琦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

    所争的无外乎便是王巨的那些特事特办,还有他岁数小,能不能办好。

    张方平也略有忧虑,道:“韩公,修可以,以我之见,先让他下去看一看,拿一个主见出来,朝廷才能批准。”

    “那就这样吧,一会下值后,某再将他喊到我府上,当面细谈。”韩琦说道。

    为什么韩琦要急着做,一是好处多多,二也是时机,大约这一两年西夏不会用兵,这就是时机,一旦兴修这么大的水利,得需要多少劳力,这些劳力包括百姓,厢兵,甚至动用禁兵与保捷军。因此特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三就是那个黑窟窿。

    赵曙看来熬不了多久了,新皇帝继位,看到那个黑窟窿怎么办?

    所以这时候出现一个郑国渠的功绩,再加上从龙之功,他的首相位子才会坐得太平。

    …………

    韩琦看着王巨清秀的相貌,也有些隐隐后悔。

    “王巨,你来看。”

    宋朝以前多次修过三白渠,这些都有记录。韩琦派胥吏找了出来,递给王巨看。

    不仅是宋太祖宋太宗与宋真宗时修过,宋仁宗时也修过,叶清臣主持的,一度将灌田扩大了六千顷。不过这些工程修得不是很彻底,导致后面维修十分麻烦。

    韩琦原本的想法,也是让王巨这样修一修,那怕再扩大一点,他就满足了。

    可是王巨在政事堂发表了一大堆议论,韩琦忽信忽疑,若是王巨真能办好这件事,如王巨所说的,首功就是韩琦的。而且陕西甩开了一个大包袱。

    不过如一些大臣所说,王巨太年轻了。

    王巨翻看,韩琦又说道:“叶清臣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些。”

    “此人乃先帝时一等良臣,而且十分精通水利,无论在两浙,还是在陕西,在水利上都有所见树。”

    “韩公,下官也不卖关子,之所以下官有把握,乃是下官手中有一样物事,那就是火药,它是从下官手中改良出来的新火药,对其特性,这天下间暂时无一人能及上下官。郑国渠之所以难修,一是开石困难,二是采石困难。然而有了火药,建设难度立即下降。如果韩琦再给下官几个好帮手,此事并不是不无可能。当然,下官也要谨慎行事,至少不能让六塔河事件重新上演。”

    “那就好。”韩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小打打随便王巨怎么去玩了。但现在不是小打小敲,似乎玩大了。

    就是韩琦现在还没有细想,为什么“玩着玩着”就玩大了……

    然而王巨这句话说中了他内心,一旦玩大,又是他通过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了,大家都能捞到政绩,失败了,连同韩琦自己多少也会沾上了霉气。

    “那个火药?”

    “韩公,那个火药用得好,会产生很大的效应,不仅是军事,主要还是在民用,比如这些个水利,或者开矿,或者兴修要道,就如臣修的那条从凤川到直罗的道路,若无它,还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呢?正是这条道路,无论战前或者战后的种种物资,都源源不断地运到了庆州,运到了华池县。”

    “那么究竟最后能得多少良田?”

    “韩公,这样问,下官真不好回答。但只有财力充足,会给韩公一个惊喜。”

    究竟多少良田,宋神宗时那还不多,到了宋徽宗时,经赵佺主持施工后,所得良田是三万五千九十顷,然后宋徽宗下诏改名为丰利渠。但还不算厉害。

    民国时经水利专家李仪祉主持,修了泾惠渠,洛惠渠与渭惠渠,另外还有一些小型的水利,如梅惠渠,黑惠渠,涝惠渠,沣惠渠,汉惠渠,合称陕西八惠。不过由于当时中国的情况,因为财政与政局原因,修了一半停下,直到后来新中国成立,才陆续完成,仅此三渠便灌溉了五百多万亩。要知道那时水土恶化得很严重了。

    有的王巨还知道一些,有的不知道。

    但没有关系,现在关中水土实际远胜于前世,只是因为技术原因,没有办法做得更好罢了。

    因此王巨又补充了一句:“能得多少良田,得看韩公能拨给下官多少钱帛。”

    “谬言!”

    “韩公,今天有一个外戚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坊间传言,心中不服气,要与下官比校投壶,或者射箭。下官没有同意。”

    “那个外戚?”韩琦皱了皱眉头。遇到了外戚,又要“一致对外”。

    “韩公,无妨,他也只是说一说罢了,况且坊间实在传得不象话,神兵天降都说了出来。下官只想说一件事,若无把握,下官从来不喜博彩,下官也会博,如那几战同样是博,不过最少有八成把握,下官才会博之。韩公,你小视了火药。”

    “老夫哪里小视,派人立即封锁起来了。”

    王巨要倒,你锁到铁柜里,还有屁的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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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