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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〇章 爱民如子

    韦白平脑袋整轰轰作响,他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说道:“明公,将筐绳往前面挪一点吧。”

    他个子比王巨矮,只好抬前面了,筐绳往前挪,他的负重就会多一点,王巨就会少一点。事实王巨将筐绳还稍稍往后放了放。

    “韦白平,我出身同样寒苦,十二岁便尝试着养活我,以及我弟弟妹妹。十三岁便种了十几亩地,能吃得苦。”

    “但明公是文曲星哪。”

    “如果我是文曲星,你们也是星星,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智慧与勤劳点燃亮光,点燃着大宋的富强。”

    “明公说得多好哪。”

    两人来到未来的渠边,将石头放下,又返回去重新抬。

    李万元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跑过来说道:“妹夫,你不能这么做啊。”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你是官员。”

    “二哥,我问你,我是不是人?”

    “是人,但……”

    “乡亲们是不是人?”

    “是人,但……”

    王巨又不等他担字后面说出来,又问:“我是不是大宋的人?乡亲们是不是大宋的人?我朝太祖与赵普相公说齐人,何谓齐人?”

    “不过……”

    “不要不过了,二哥,你是我二哥,也带点头,替乡亲们帮一点忙。”

    李万元傻了,自己来劝,可好,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其实李万元不懂,他说的心术。这才是真正的心术。

    别看朝廷会花很多钱。然而百姓心中未必高兴。本来陕西就是各种役的重灾区,兵役,劳役,差役。

    现在朝廷仅是提供了伙食,别无其他补助,如果帮一个月还可以,但这一修,可能就是两三年。以后分到田了,那会很开心,但那是以后,现在却是苦哈哈地做着无偿劳动,当真各家各户没有活做了?即便王巨说得能使水点着灯,大家心中还有些怨气。

    然而自己下去了,带头了,那么大家心情就会是两样了。

    其实论操守,他比范仲淹差远了,不要说三百年来他第一操守无双的范仲淹。即便比起王曾、张知白、包拯等人也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同样也不及王安石。

    只能说与韩琦、司马光、欧阳修这些人差不多吧。反正大家一锅黑。

    赵顼说的规则,已经被王巨在反复利用,尊守规则,见鬼去吧,如果权利足够大,他不但会利用规则,也敢践踏规则。

    他外表看起来很光鲜,是因为生活不是太奢侈,做事虽有心机,但肯带头,肯下身体,肯犯险,肯用心思,而不是其他士大夫抱着美妓,喝着美酒,用嘴喊,仁义俭让,或者用笔写,却不知太守之乐也,然后呢,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这一条就远远胜过了诸多士大夫。

    试问有几个士大夫主持水利时,象他这样做?

    所以在军中,他收了军心,在百姓中,他收了民心。

    其实与吴起替兵士吮脓一样,这都属于心术,而且是很高明的心术。

    这次抬的石头有些重,王巨说道:“韦白庄,喝个号子。”

    “好来。”

    两人吼起了号子。

    效果立竿见影,整个工地上都在吼号子,气氛立即变得热火朝天。别抱怨了,连营田使大人都穿起草鞋在亲自干活了。

    太阳渐渐落山,县尉看到时辰到了,让军士吹响收工的号角。

    王巨翻身上马,回泾阳县了。

    但几乎所有民工与兵士一起默默地看着他,随着又将华池县那一营派来指导爆破的保捷军兵士围住,问长问短。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可知道,听到王知县不回华池县了,多少百姓痛哭?他弟弟妹妹离开华池县,然后几千百姓一直送,有的送出了子午山,一直送到直罗县城。”

    “这么爱民哪。”

    “那是自然,你们可知道,几乎华池县每一个角落他都跑遍了,这才熟悉地形,水淹西夏大军。知县有一句话,我不收礼,也最痛恨收礼。这是他家人离开华池县的,若是他本人去了华池县,百姓都不会放行,想走都走不了。看到他身边的那个蕃子么?他就是一个蕃族的强人队长,有万夫不挡之勇,大顺城之战中,杀死了七八名敌人。为什么愿意跟随王知县?别的官员不敢碰蕃子,王知县孤身前往各个蕃部,用鞭子抽,甚至杀人,但蕃子个个感恩戴德,称呼王小老子,什么叫老子,恩爹!因为王知县是真爱民如子,做事公平,什么吃苦的活都带着头。摊上他带着你们修水利,你们值了。不相信,你们去一去华池县,多少百姓在眼巴巴地盼望着王知县再做他们的父母官。”

    “这样啊,看来真是一个好官。”

    “什么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真是,王知县乃是天下难得的好官。”

    “是啊,我想起来了,哥子,你叫什么名儿?”一人问。

    “我叫韦白庄。”

    “明公与你抬石头,绳子都放在杠后的。”

    “我怎么不知道?”

    整个工地在议论纷纷,侯可站在边上听了许久,心中微微感叹,也折服了,至少民心上来了。

    第二天王巨还是如此。

    于是连小郑泉那边的工地都传了开去。

    杨蟠苦逼了,王巨在带头,他也只好带头,放下身架,捋起袖子,他没王巨的气力,但能做一些小活计。

    第三天王巨还是如此。

    但到了第四天,王巨停了下来,不得不停下了,因为要开始爆破燧洞,这玩意儿王巨也没有经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

    而且为了增加威力。这一回的火药包量很大。每一个足足有两百多斤,外用铁皮包裹,因此王巨必须亲自指挥,还要观察爆破后的山岩情况,以防意外发生。

    不但他,连侯可也过来了。

    两声巨响传出,天摇地动一般,随着诸民夫一起欢腾起来。

    有了这个利器意味着什么?什么样的渠也能修好了。朝廷承诺以后分给他们的良田也必能实现了,并且他们的施工时间也会变短。

    王巨指挥着大家,迅速将石头抬走,然后走过去观看。这才是一个开始,还要继续。

    但王巨还是抽空,看了看大家的伙食,以及工棚的牢固。

    爱民如子嘛,于是戏肉便来了。

    当天傍晚,王巨与侯可回县城。

    宋县尉迎上前说道:“有十几个乡绅正在县衙等候二位,说有事要谒见。”

    “知道了。侯知县,你猜他们来有何用意?”

    “不大好说。”

    “侯知县。我朝以和为贵,为什么周边却没有一个朋友,倒是敌人诸多?”

    “还不够强大。”侯可叹了一口气说,王巨所言非虚,西夏辽国就不说了,大理不能算是敌人,但绝对不是朋友,交趾人更不老实,吐蕃本来算是朋友,可现在渐渐倒向西夏那边,马上熙河都要俯首向西夏称臣了,哪里称得上朋友?

    西域是朋友,高丽是朋友,但那是邻居吗?

    “不够强大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以和为贵。”

    “怎么讲?”

    “软了,只好给别人好处买安,但人心无足意,国家也如此,今天给了一贯钱,明天他们就想一两银子,后天就想一两金子,给长了,不但这些国家贪得无厌,反而似乎是理所当然了。然后呢,连朋友也没有做了,最后满眼是处皆是敌人。想要朋友,必须学会一手握着大棒,一手握着果子,听话的赏果子吃,不听话的大棒毫不客气地打过去。当然,不给果子只给大棒,难免又要落一个穷兵黜武的下场。”

    侯可沉思,说:“但不强大起来,如何手舞大棒?”

    “侯知县,指什么为强大?难道非得军事?外交不算强大,经济不算强大?比如西夏,只要封锁上十年八年,会有什么结果?并且这只是初步阶段,高明的得象秦国那样,远交近攻,有目标的挥舞着果子与大棒,几百年如一日地去实现,那才真正做到了极致。”

    “然而秦国迅速灭亡。”

    “那也是必然,李斯说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有两个问题,一是用人之道,量才是举,唯才是用,所以秦王明知道郑国是韩国人的奸细,然用之修郑国渠,于是秦国更加富强。但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用了什么人?第二个问题,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既然混一天下,天下人都应当当成秦国人了,但秦国如何对待六国百姓的?如此,秦朝岂能不亡?”

    “这似乎又是一个说法。”

    “道理一样,再比如我朝,不求用敌国之人吧,为何有南北分岐,说什么南方人都是奸滑之辈,南方就没有好人了?”

    “可确实南方人不及北方人朴实。”

    “侯知县,或如寇准与王钦若。”

    “正是。”

    “那我再说一句,若无王钦若带着孤军奋战在大名府,澶渊城下如何迫使敌人议和?寇准却以为澶州之功是他一个人的,挂在嘴边吹嘘,又用南人来嘲笑王钦若,换作韩公,换作欧阳公,会不会反击?”

    “王钦若媚惑主上封禅,又受贿金。”

    “真宗不封禅祥瑞,王钦若岂敢媚之,况且寇准似乎也赞成过真宗祥瑞吧?是收了一些贿赂,但侯知县,你扪心自问一句,如今北方有多少士大夫派门人家人行商,兼并,行商也罢了,何曾纳过商税?兼并也罢了,为何要隐田?这与贿赂有何区别?我就不说王钦若在大名府表现的勇气了,再说寇准,生活有多糜烂,想信你也知道吧。为何五十步笑百步?”

    “子安,你是在狡辨哪。”

    “好吧,那我再问一句,如今天下我估计耕地能接近七百万顷,户薄上只有两百几十万顷,这些地上了哪儿,难道被上天偷去了?还有郑白渠的地呢?”

    侯可终于语塞了。

    岂不是大家彼此彼此。

    “好吧,这些不是你我议论的范畴,看看这些乡绅们来干什么吧。爱民如子,不要搞错了,我杀起人来也厉害。”

    侯可哆嗦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三一一章 屠刀(上)

    泾阳也属于关中的边缘了,不象延州,十几个乡绅都穿着绫罗绸缎,衣着十分精美。

    看到侯可与王巨进来,一起施礼:“草民见过王大使,侯知县。”

    “不必多礼,”王巨挥了一下手,两人坐下,侯可自觉,没有说话。

    可能王巨很爱民吧,也能吃苦。

    但百姓只看到王巨的一面,还有一面百姓是没有看到的。

    这一面当中也有一些优点,比如能听从大家的意见,不骄傲。

    有妙思。

    智慧惊人,至少他所认识的二十岁青年当中,无一人能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在这个年龄能与王巨相比的,即便是这个天下,也不会很多。

    做事果断。

    但有一个很坏的毛病,那就是极度好胜,那怕他脸上时常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种好胜还是无法隐饰,掌控**十分强烈。所以脾气好的杨蟠都无法忍受。

    侯可想一想,还是算了,自己只是协助之职,何必与王巨争?

    不过还好,王巨也只管本职内的事,同样不插手泾阳本县事务。

    “说说吧,你们来要见我们,有何事?”

    一个绅士站了出来,说道:“王大使外父姓李吧,老朽侥幸碰巧也姓李。”

    “你是什么意思,你家闺女有这么好命吗?”李万元不乐意了。

    “二哥,你回去吧,这里是县衙。”王巨说道。自己是官。但李万元不是。不要小看了泾阳。这里同样有一些望门,有一些绅士有着小背景。

    然后王巨又继续说:“那个关系的什么,姓什么,就不要再说了,无论姓王姓李,在我心中一样。你们直接说正事吧。”

    “是这样的,河渠动工,我们十几家的耕地都受了一些损失。”

    “李员外。你意思让朝廷赔偿你们的损失?”

    “不敢,不敢,河渠修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老朽岂敢提出无礼的要求?这几年损失……”

    “不要说得难听,渠工是分成三步的,会造成一些耕地无法农耕生产,但顶多不过一年时光,什么几年哪。”

    “是,是。不过许多地被淹没了,那就不是一年了。”

    “李员外。这个你放心,凡是受损的耕地,朝廷一律会补偿,一旦河渠竣工,许多荒田将会变成良田,也足以补偿各位。”

    “但是老朽听说了大使颁发了露布公文,说自现在起,任何人开垦出来的新田,朝廷都不会承认。”

    “是有这回事,国家财政困乏,陕西百姓同样过着贫困的生活,因此朝廷会用新得的耕田,以用工换田的方式,安置贫困百姓,安置部分保捷军士与厢兵。”

    “可老朽却看到许多主户却乘机大肆开垦,为何官府不派人丈量,也不派人阻止?”

    “他们开垦是他们的,那怕他们将整个陕西开垦出来,朝廷也不会承认,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秋后小郑泉这一段新渠大约能建设完毕,本官会亲自带人处理此事。到时候会给你们,会给所有参加劳动的百姓兵士,也会给朝廷一个公正的说法。天色不早,本官很累,很想休息,你们回去吧。”

    但李员外等人糊涂啊。

    什么叫公正的说法?

    最少得派人量一量吧,偏偏王巨量都不量,因此这十几个人看到那道露布后,心中都有些毛毛的。

    李员外与大伙儿对视一眼,又说道:“那么老朽自当相信明公,也当相信朝廷,为了表示我们对朝廷的感谢,老朽愿意捐一百石粟,资助渠工。”

    “宋县尉,你先记下,李员外愿意捐助一百石粟,为示奖励,渠工竣工后,额外再补偿十亩良田。”

    “不敢不敢。”

    “这是义举,当受之。”

    似乎这个交易不错,其他人纷纷表示捐助一批粮食,全部按照十比一的比例,“额外”补偿。王巨看着宋县尉记录下来,又说道:“你们是善举,但本官也给了奖励,所以你们务必半月内将粮食上交上来,勿得开空头承诺,欺骗本官。”

    “大使,请放心。”

    “其次勿得象一些奸商那样,在粮食里搀杂沙石,若有,不但没了奖励,本官到时候务必追究你们一个欺骗之罪。最后,可以出陈粮,但必须能食之,不准有任何霉变的粮食,否则本官还会严惩不怠。”

    这些都是当地有名的大主户,也就是大地主,去年陕西旱情,于是多囤积居奇,当然,去年旱情不严重,还不能抬起粮价,不过若是今年再有一个旱情,两年灾情,再操作一下,百姓恐慌,粮价立即泼天一般的涨起来了。特别是陕西,从外地调粮不易,这又给了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粮食的机会。

    所以陕西到处缺粮,包括王巨那个烧酒作坊,烧酒成本都抬高了近一倍,但这些大主户人家却是新粮压陈粮,有的粮食都能腐烂变质了。

    庆历时,这些人家看到粮价疯涨,正好在运军粮,于是官商勾结,将这些烂粮食一起充作军粮,并且还能往里面搀杂沙石,总之赵祯心软,是百姓的福气,但某些方面一些很不好的风气在蔓延,比如**之风。

    王巨又说道:“刚才本官在路上与侯知县还说过,本官不仅会爱民,也会杀人。”

    十几个商人悚然一惊。

    王巨回家。

    李万元不解地问:“十石粟就能换一亩良田哪?岂不是太亏了?”

    正常年光,粟在关中也不值钱,一石粟还不足一百文钱,也就是几百文钱便得一亩良田了。这将是真正的上等耕地,那怕陕西地贱。一亩上田也要三四贯钱。

    “二哥。你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军士的粮食早就准备好了,各州县的仓库里都有备粮,但民夫的粮食有没有准备,战俘的粮食有没有准备?若是几千人,筹集起来问题不大,但几万人筹集,加上去年陕西欠收。必会抬高粮价。所以官家才从中原调拨大量粮食过来,以免关中粮价上抬,产生恐慌。但这个粮食从中原调运过来,你知道每斗成本是多少吗?一百五十文,每石一贯多。十石粮便是十几贯。岂不值一亩良田?而且这些人捐得多了,粮食缺口不大了,即便少许缺口,官府也敢在关中公开购买了。若是不用官家从中原调派粮食过来,那会节约多少钱帛?”

    “原来是这样,可那些地连量都未量一下。以后如何补偿?”

    “量,怎么量得好啊。”

    “那到了秋后……”

    “不是量。而是他们上报官府的,何必要量,”王巨说道。

    “那个啊,妹夫,你太狠了吧,会捅马蜂窝的。”

    “一般情况下是捅了大马蜂窝了,不过你再想一想现在渠工上是一群什么人。”

    李万元便想,想了一会,叫道:“真杀人哪。”

    “必杀就杀,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但最恨人的却是一个个蠹虫!吸血虫!再说,你真以为这些人好心来捐粮啊?”

    都是什么呀,一个超级大地主只拿出一百石粟,真真好心。

    但王巨没有想到,他的屠刀这么快就落了下去。

    为什么当初选择这个山,而是非是侯可的那座山,严格说这里都属于仲山山系,应当山体岩石差别不大,有部分岩石可能风化成石灰岩,可山体里的岩石还是一样的。

    王巨却不敢赌,不是以后山体塌陷,可能就在爆破时,因为震动而塌陷。所以选择了这座山峰,山体薄,但石质坚硬。难度会增加,但不会有塌陷的可能。

    轰炸数天过后,王巨看看情况,大约平安无事了。

    爆破的兵士也渐渐熟练起来,并且也熟悉了各个注意事项,王巨便骑马先看了一下,还比较满意吧,随后想了想,又骑马去了小郑泉

    因为今天到了吃肉的时候。

    没有牛肉没有羊肉,只是猪肉,那也不错了。

    包括苏东坡在内,没钱了,想吃肉,还不乖乖地吃猪肉。士大夫鄙之猪肉,但老百姓不鄙之啊。

    王巨看到了杨蟠,他身上也沾满了泥土,正坐在哪里喘着气。

    王巨翻身下马,说道:“杨勾使,辛苦哪。”

    “不苦,能将这个差事办好,再苦也值得。”杨蟠没好气地说。

    “那么我们一道看看。”

    杨蟠想了想,说:“行。”

    带头劳动是激励,策划指挥监督才是他们的主职。

    于是两人一路看去,吃肉了,所有人眉开眼笑。

    王巨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这个真不能怪杨蟠与程昉,程昉打小就被割了那个活,进宫做了小黄门,哪里愁什么生活?杨蟠祖孙数代为官,乃是有名的官宦世家子弟,最少衣食无忧吧。况且现在普通流行的说法是士大夫不立危墙之下,不进疱肆。实际为自己贪生怕死与偷懒,找理由的。

    所以程杨二人还真没有看出来。

    杨蟠便道:“有什么不对吗?”

    “杨勾使,我的经历你也知道一些的,我从小很苦,能吃到肉,那一天我们兄妹三不知道有多开心了,那时我的二妹与三弟还小,便坐在灶门前看那个瓦罐,闻那个肉香味,口水一个劲往下滴。”

    杨蟠面色都是软了下去。

    虽然王巨强势,不“尊重前辈”,让他十分不满,不过也不得不承认,王巨这一路走来,是宋朝的一场奇迹。

    “所以我比较清楚,走,我们骑马再远一点看看。”

    这附近应当还好一点,毕竟杨蟠亲自坐镇,某些人不敢做得太过份。

    一行人又骑马奔向更远的工地现场。

    几人下马,这一回连杨蟠也看出来了,脸色当场阴沉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一二章 屠刀(下)

    为什么王巨有一个月三斤肉的标准?

    实际这就是以前保捷军待遇的标准。如果真一个月能吃到三斤肉,那也罢了,关健层层贪墨,士兵能吃到嘴中的,恐怕还没有一斤肉。所以王巨一去华池县,立即进行伙食补助。不吃肉,身体能长好吗?能有力量挽弓搭箭吗?

    宋朝有很多机关枪,比如姚兕,后来在荔原堡时,不停地射攻堡的西夏人,仅他一个就射毙了几百名西夏将士,不停地拉弓放箭,导致裂指流血!

    但姚兕还没有刘舜臣厉害。

    伐夏失败后,刘舜臣殿后,上万敌军追击,有七人先行,刘舜臣说,此必敌人尤桀黠者,也就是敌军中最能打的人,因此不先杀之,吾军必尽,然后宣言,吾必令最先行者眉间插花。三箭让前面三将眉间开花了,余下四人调马便跑。很相似是吧,不错,与薛仁贵三箭定天山十分相似。不过他手下兵力太少了,一万敌军再来,于是刘舜臣从申时到酉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开始,到下午五点,可能会更长一点,但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射了一千支箭,无虚者。指裂,血流至肘。天色渐黑,乃得逾隘。西夏将士气夺,无敢复言战。

    还有王巨一口气连射了十箭,将士折服。

    王巨那不算机关枪,姚兕只算是中型机关枪,刘舜臣那才是超级机关枪。

    这些都需要极强的臂力与体力支持的。

    当然,那一战早过去了。

    但现在这些军士来了,王巨也没办补贴了。于是将各营指使喊来训话。首先你们不是禁军。都是陕西百姓。而且以后你们都能分得一块上等地,也分得会多些,子孙后代可能就是邻居了,所以不能再贪扣。其次早点竣工,你们与你们家人就会早点受益,若引起纠纷,本官绝不轻饶,而且受害的是你。你们大家。然后再三勒令不得克扣贪墨。

    并且王巨还时常抽空巡查。

    暂时应当做得比较好。

    主要有了奔头,要么来自大户人家的,他们不在乎,不过钱多不会烫手的,查得松就敢贪,查得紧那就没必要贪了。

    所以军士是一个群体,然后是战俘与百姓这个群体,也仿照军营那样,五百人结成一营,然后抽派几人专门做饭。再由大家推选一个队头,由队头传达命令。管理大家,同时又有一些胥吏与衙役巡逻,配合监督。

    但问题就出来了。

    肉!

    每月三斤肉,六次发放,每人半斤。但不可能炖熟后再用称称给大伙,还是大约的估一估,一斤肉切成六块,放在大锅里炖熟,一人三块。

    不要小看了这三块肉,一宋斤接近六百克,一块肉接近二两重。

    那是真正的大块肉了。

    并且为了不出差错,发放到各营军士与民夫的肉,都放了二三十斤。是不会切得那么标准,但一块肉最少有一个一百七十克以上吧。

    但现在几人看到的肉,缩水几乎快有一半。

    不是切得不标准,而是所有肉都那么地小。

    王巨说道:“立即骑马去各营,停止施工,停止供应伙食,清查这个肉。对了,再派人称五斤肉,切标准一点,切成三十块抓紧炖起来,用此三十块肉对照其大小。”

    工地上还是一天两顿,这是晚饭,反正已临近黄昏了,让大家提前休息,各个衙役将各营厨房立即封锁。甚至王巨还就近调拨了五营保捷军,与衙役配合。

    这也要感谢王巨自己,因为大顺城之战,得到大量战马,蔡挺没敢全部收下来,不过他坚持着,不能放在牧监饲养了,那个养不好的,必须交给各个骑兵营,同时也给各个保捷军配置一些战马。

    关于这个马的事,王巨在科举上写的那个策子,也在中书里。说得比较有道理,虽然韩琦没有从牧监将马往军营里调,但是也采纳了蔡挺建议。

    包括前来施工各营保捷,同样有一些战马。

    因此在保捷军的骑兵配合下,小郑泉这边的几乎所有各营一起封锁起来,彻查开始。

    天色渐渐入暮了,清查的结果也汇报上来。

    一共有二十一营都出现了轻重不等的问题,其中八营问题尤为严重,有的扣克的重量能超过三分之二。

    “再查,是谁克扣了。没有出现问题的可以吃饭休息了,出现问题的,再向乡亲们解释一下。”

    这不是高明的贪污案,迅速便查出结果。

    共有七名担负供应的胥吏,九名队头,十六名做饭的伙夫,参与了克扣。

    “一起抓过来,再让乡亲们开饭。”

    一会儿各个兵士骑马将三十二人抓来。

    王巨冷冷地看着三十二人,说道:“你们这些蛀虫,可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是皇帝拨出的内库钱!为了省出这点钱,皇帝都舍不得吃肉,舍不得穿绸衣,龙服里面的都是麻布衣服,这个钱你们也敢贪,来人,先笞,每人笞五十下,再审问。”

    一个个被打得皮肉肉绽之后,王巨再审,迅速就问出结果。

    王巨那边没有人敢伸黑手,大顺城之战,也让这些人有些害怕,另外王巨没事时,骑马到处跑到处看,这些人同样害怕被发现。不过杨蟠乃是真正的文官,而且现在工地一切为二,分成了两个部分,施工十几天了,王巨没有过来看一次。

    几个担负供的胥吏胆子便壮起来,与十几个队头勾结串通,才开始一次克扣得少,但没有人发现,甚至百姓都没有议论,胆子便壮了一壮,这次克得多了。

    不过也不算过份,然而他们在上面克扣。下面这几名队头胆子也进一步壮了。跟着坏人学坏人。也随着克扣,再到伙夫这边,重新克扣了一下。甚至衙役与兵士在查的时候,伙房后面还有许多生肉没有及时处理。

    克扣的不仅是肉,还有少许粮食,以及其他的物资。

    也就是参与的人还不止这三十二人,实际多达五十九人。

    杨蟠脸色立即黑了,王巨那边没出问题。自己这边却出了问题,敢情好人好欺负哪。

    “全部抓起来,”王巨又喝道。

    衙役点起了火把。

    一会余下二十七人带到。

    王巨继续审问。

    很快得到厚厚一堆供词,立即判决。罪行比较轻的三十五人笞一百杖,当场就执行。

    剩下那二十四人一看不妙,一起跪下喊饶命。

    “再喊,掌嘴。”

    一个胥吏未听清楚,继续在喊,王巨努了一下嘴,野龙咩胜走过去便是两个大耳刮子。差一点将那人的牙齿都打掉了。

    这更不妙了,二十四人站在哪里慄慄发抖。一个胆子的都开始尿裤子了。

    打完了,王巨说道:“派人将他们立即抬回家,但记录在册,以后这个渠工不劳烦他们了,可渠工修好了,不准他们用一滴白渠之水。若是有田在河渠边上,将田亩立即移转,转到高处,由他们自生自灭。”

    杨蟠道:“这是不是太狠了?”

    王巨压低声音说道:“杨勾使,当真他们连渠水都不能用哪?试问郑白渠竣工后,这些民夫有几户人家能做到真正不用郑白渠之水的?”

    民夫虽多,都是郑白渠幅射范围的百姓,不受益,一做就是那么长时间的无偿劳役,谁服气啊?

    “那……”

    “吓一吓吧,虽说以后会陆续对服役百姓进行一些补偿,但现在河渠未修好,还是镜中月,水中花,百姓看到的不是良田,而是眼下的辛苦。现在这些人贪墨,笞了一百下,随后驱逐回去,连劳役也省了,让大伙儿心中会怎么想?当然,记录在册,以后也不会再给他们分一厘田地了。”

    “原来是这样。”杨蟠会意了,也默许了,不然真不让他们不碰一滴渠水,那会逼出人命的。

    王巨命令保捷军士将这些人抬下去。

    因为大顺城之战,王巨在这些保捷军当中,十分亲切,九成以上的军士对王巨很崇拜。这就是王巨的优势,这个工地几乎可以当成王巨的主场了。

    王巨继续看着余下的二十四人,这些人手伸得很长了,王巨再次判决,一共十八人判处黠字流配,刺配牢城,并且是刺配五百里,庆州的牢城。

    十八人呆住了,继续求饶,王巨喝道:“拖下去,立即黠字,关押起来,明天就送走。”

    还有呢,六个胥吏,此时脸都灰了,他们贪得最多。

    杨蟠叹息一声,心想,沙门岛那个可不好熬啊,以为王巨要将这六人流配沙门岛,谁知道王巨突然喝道:“拉出去,全部砍首示众。”

    “王子安,不妥哪,即便弃市,也要秋后才能问斩。”

    “杨勾使,这里有五万劳力,两万多军士,还有五千名西夏战俘,看似是工地,实际是一个战场,一个大火药包,弄不好就会爆炸,就会出大事。所以治河当如治军,不能再按普通律法来处理了,当按军法处执,这件事我来写一封奏子,递给陛下,交待来龙去脉。来人,将他们砍了。”

    真砍了,不但砍了,还将六个脑袋悬于旗杆上。

    “爱民,爱个鬼民,屠夫哪,”李员外看着其他几个乡绅痛心疾首地说道。

    别看他们捐了一些粮食,实际真不值几个钱,就象李员外的一百石粟,若在平时,不过七十几贯,还不够一顿稍稍奢侈酒席的费用。

    捐粮是假,试探王巨口风是真。

    但王巨什么回答呢,本官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给所有老百姓一个交待,给朝廷一个交待。这都是神马答复?就这么多地,给了他们交待,就不能给百姓交待,给了百姓交待,就不能给朝廷交待。能一起交待过来吗?

    所以这些乡绅整天就在琢磨着对策。

    然后消息就传来了。六个血淋淋的人头。将他们一起惊呆了。

    “李员外。不用怕,几任官家都痛爱百姓,因此往往将犯人弃市,必须经朝廷允许,甚至官家看过才能通过。为何要在秋后问斩,王有四政,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相应。秋冬天地始肃。才是申严百刑,以示顺天行诛的时季。另外秋后问斩,也是给百姓诉冤的时季,防止冤案错案发生。所以我朝律法明文规订,从立春到秋分,除犯恶逆以上及恶仆、奴婢杀主之外,其他罪均不得春决死刑。那几个胥吏算恶仆吗,算是恶逆罪么?不就是私罪吗,贪几个小钱,哪里恶逆了?”

    “是啊。让他们家人到京城告御状。”

    十几个人立即高兴起来,越说越激动。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坐在边上的食客忽然吹了一个口哨。

    这些乡绅也没有注意,正要站起来离开酒楼,那个食客说道:“诸位莫急,我家大郎有请各位。”

    “你是,你是全二长……?”一个乡绅认了出来。

    “那个全二长?”边上的一人问。

    也不用那个乡绅回答了,一队队平民打扮的保捷兵士闯了进来,将这十几人全部拖了下去,拉到泾阳县衙,王巨端坐于公堂,问清楚了事情经过,恶狠狠地说道:“官家为了关中百姓过得更好,节衣缩食重修郑白渠,你们作为各处的乡绅,受益最大,现在不配合官府行动,反而蛊惑人心,煽动闹事,胆子真不小。来人,每人重笞一百杖。而且你们记住,这是初犯,下次再犯,那六颗人头便是你们的下场!”

    但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衙役们不敢重打。

    王巨又说道:“二长子,将秋都头他们喊进来,由他们代为执刑,重新打,刚才打的不算,还有那个人,还敢顶嘴,另掌嘴十下。”

    秋都头带着一百名手下,他们是来自乾州的保捷军,与泾阳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打得那个狠哪,结果十几人连站都站不住了,再次被抬了出去。

    侯可这才从衙堂后面转出来,说道:“王子安,你让老夫以后如何治理泾阳哪?”

    “侯知县,郑白渠成,你还能呆在泾阳吗?”

    就凭借这个功,也升官了。

    “太重了太重了。”

    “古语说乱世必用重典,郑白渠牵涉诸多,同样必用重典。前天我在奏子中也写了,向陛下说明了其原因。而且侯知县,我斩杀了六人,下面民夫有何反应?”

    这便是豪强的贪婪。

    比如国家的牧监,不管这个牧监是好是坏,但出发点不差吧,可多数牧监被豪强侵占了一半,还有宋朝的营田屯田。

    这个倒有些争议,继续侵占,福田,什么为福田呢,就是寺院的田,这还能理解,反正宋朝九成以上的和尚们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大家都不怕佛祖怪罪,那就占吧,咬吧。

    继续来,学田。何谓学田,这是各县学州学的田,教育他们子女成材的场所,居然也伸出贪婪的手侵占。占到最后,兄弟之间也要占,许多田讼的官司一扯皮三五年都判不了。

    不但占田,还占水,于高处置塘,或者置堤,将水贮存或围起来,贫困百姓便望水兴叹,但到了汛期,往往因为这些工程不合格,一下子冲开,到处泛滥成灾。

    这也不算过份的,还有的豪强居然为了谋取茭葑之利,乘着汛期,将堤坝派下人掘开,使得几百户人家庄稼漂之一空。

    但宋朝政府不管吗?管,状同死罪,就是抓一个杀一个。

    可为什么管不了,且看韩亿对向敏中后人的嘱咐,田地,衣食之源,只能买,不能卖。韩吕,天下最顶尖的官宦世家,吕就是吕蒙正吕夷简的吕家,韩就是韩亿的韩家。他们带头干,能执行吗?

    侵占就侵占吧,别隐,这一隐岂不难受吗?还好赵祯查了一查,不然后果更严重。

    所以豪强侵占,比施工本身还要头痛。

    朝廷要重新郑白渠,杨蟠与侯可先来到施工现场的,大家还在观望,没有行动。直到王巨来了,征召军士与民夫的命令也下达了。豪强行动了。

    荒山载了三四株桃树,上面挂一个大牌子,这是赵家之山,有地一百亩。也不管能不能灌溉上去了,先占着再说。

    西片一声荒地,撒上几粒高梁,这是钱家之地,有地两百亩。

    占就占吧,本来郑白渠的建设非是为了谋利,而是取粮,不管是赵家还是李家还是钱家,只要种出粮食就行了。

    然而这一圈没谱了,继续发展下去,将会是百分之一百一的地被提前圈占起来。为什么还超过了百分之百,因为有的根本灌溉不了,也圈占了。

    这个由赵顼头痛了,关健这一占,王巨承诺的四万军士如何安置?几万民夫的补助如何处理?

    所以王巨对侯可说,我也会杀人。

    当然,这时候派人下去测量,劝说,会起一点作用,不过这些人的做法却将王巨激怒了,于是选择了一种最严厉的应对方案。

    但表面上除了王巨发布的那道露布命令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若真没有动静也罢了,关健王巨将各县的田册一起收缴上去,还有,那一营看押西夏战俘的兵士除了看押战俘外,王巨让他们学一些算术,再学学如何丈田耕地。

    这些豪强不是傻子,王巨这么做,他们隐隐猜出王巨用意了,所以这些豪强一边继续圈占,造成既定事实,一边观注着王巨动静。最急的便是泾阳、云阳、高陵这三个县的豪强,为什么呢,他们这里属于第一批工程,秋后便受益了,也到了定落田地之时。当然,普通的地主是无法插足的,可一些顶级豪强开始上蹦下跳了,包括李员外在内,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

    它将是几名官员最头痛的,沾到这个兼并与侵占,谁都会头痛,连包拯也会头痛,也会害怕地逃回京城,不管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三章 后台

    当然,也有好的,不过这些表现好的,这次就会受益了,那个补偿……何谓补偿,就是照田册上的亩数额外加一些补偿。若不隐田,这回反而会多分一些良田。

    至于那些乱圈的,谁当数啊?不要这些新圈的,就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耕地,也休想当数了。

    可能会杀一些人……

    但这次杀六名胥吏,还真与这些豪强没有多大关系。就是对付这些豪强,那也要软硬兼并,如果一昧用强硬手段,最后还出闹出大麻烦的。可这些人却主动送上门,撞上枪口了,于是被王巨狠揍了一顿。

    侯可依然很担心。

    不仅为秋后担心,也为眼下担心。

    王巨将六名手长的胥吏卡嚓了,民夫们当然高兴了。宋朝有的富人做得不错,赈济寡孤贫困,兴办教育,协助朝廷赈灾,但许多官吏与富人都是为富不仁的,所以一些小说与评书里都隐约地闪烁着一个包青天的形象。

    然而包拯当真敢象评书里的包青天那样玩啊?想找死啊。

    这大春天的,卡嚓了六个胥吏当真就没事了?

    王巨没有顾侯可的想法,又下去了。接下来是一个重要的工程,那就是真正的渠首。

    渠道选址很讲究的,不是在泾水边开一个口字,水就能涌进来了,如果随便开,便是“卜”字形,主河还是那一竖,引水渠是那个一撇,如果是长江的水流量,随着怎么撇都能引进水。关健这是泾水。能灌进多少水流量进来。因此必须有一个弯口。不要求形成反“卜”字形,让未来新渠成为新竖,最少要形成一个“人”字形,这样才能涌进更多的泾水。

    然而王巨还没有满足,毕竟这样一修,灌溉区很大了,泾水几条支流又不大给力,因此又设计出来这种渠首坝。

    先自泾水向河中延伸十来米。扎下木笼,抬来打磨好的大方石,筑成一道弧形石坝。

    为什么筑这道石坝呢,现在筑好了,只是在这里形成一道回旋水,但到了秋后,第一段郑白渠合龙后,掘开河口。有了这道石坝,泾水的流水便会产生激荡,反冲向河心。等于在泾水中设了一道无形的狙击,迫使更多的泾水涌入接水渠。

    可以说它就是整个郑白渠一半的灵魂所在。

    因此王巨一直在等。等石路与燧洞开采出更多的石头,挑选最大的石头,再打磨成方石,并且用铁索将方石联系在一起,垒石筑堤,笼石法,鱼鳞塘,三路石堤堤防一起结合起来,构成这道坚固的石坝。让它变成三门峡里的那根砥柱。不过那根砥柱是害人的,这是救人的。

    但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塘堤虽不能说下到泾河中心,但也是下到河中的,河下面呢,是淤泥沙泥,不管什样的泥吧,都是泥,也就是塘基不稳。一旦打开引水渠,这种弧形石堰会激起更多的河水激荡,会遭到更强的冲击力,塘基若不稳,什么塘也不管用了。

    所以必须在外围重新打下木桩,借助木桩,放下泥袋,做成一道临时的防洪墙。

    不过好在现在春汛还没有上来,水位浅,水流也平缓。再过一段时间,施工难度就增加了。

    然后再将里面的水抽干,挖开浮泥,最少要挖下两米深的地基,这才建塘。那么这道石塘最少能屹立五百年,至于五百年后,王巨还能管哪?

    如果赶得快,那时汛水上来,不过石塘已接受水面部分,与汛期没有多大关系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石塘建好,抽走泥袋。这个容易,泥袋上都系有绳子,找来几艘小船,迅速就能将泥袋抽走。但还有呢,难道木桩留在哪儿不管了。莫要忘了,这段河面眼下还能通航的,尽管是小船,却发挥着不小的作用。

    所以王巨又推出一个器械。

    先在木桩上面打上铁箍,铁箍一边垂有一个铁环。

    于塘上树起一个十字杆,杆下一个三角支架保持平衡,杆中间是横的铁臂,铁臂一端有铁钩。另一端则是吊环,将铁钩栓在木桩的那两个铁环上,另一边用绞盘将铁臂的一端往下绞,强行将木桩往上拉,同时河中人在船上用铁锤夯打木桩,使木桩摇动。那么木桩就轻易拽上来了。

    没有这个器械,用笨拙的方法同样可以将木桩提起来,但那得费很多很多的工。

    这个器械不仅是提木桩的作用,还有打木桩的作用,稍做改进,另一端改成一个巨锤,当然,与王巨设计的那个简易水力冲压机是不同的,那个更复杂,这个原理简单,就是纯用杠杆原理加上人力,将几百斤的铁锤缓慢拉起来,然后猛地松开绳索,虽然慢,但一下子要顶民夫夯上几千下。

    虽然是花了一些钱,不过提高了效率与施工速度,实际等于节约了钱帛。

    因此不仅在这里,整个工地需要木桩的地方很多,于是提前制造了一百多个这种十字杆。所以侯可不得不佩服王巨有巧思,如果没有这些巧思,施工速度会更慢,难度说不定也会提高很多。

    将这些木桩提上来,再从石塘尖端打下去,一直延伸到岸边,放下泥袋。

    秋后第一段渠工合龙,挖开渠口,提走泥袋,泾水进入引入渠,水位拉平时,再根据水流情况,寻找一个水势平缓的时间段,将木桩再提起来,渠首工程算是竣工了。

    这段工程量不小,好在长度只需五六十步,冲击力最强的大约会有四十步,稍稍放一放,余下的换成了普通的鱼鳞塘,再往前,又换成工本更便宜的笼石塘。一直到燧道。到蓄沙池。到了蓄沙池后。水势平缓了,分成数股,甚至开挖了一渠,通达治水,于治水哪里筑一大堰,连淳化县许多地区都得到灌溉。到这时候便可以用土堤为主了。

    当然,诸水交会之处,或者水势湍急之处。还必须用石堤,甚至继续用鱼鳞塘。

    侯可对于王巨没有选择上面的那处选址略有些遗憾,实就是这处选址,规模也不小了,王巨几乎是往死里修了。

    王巨小心翼翼地带着一部分人筑渠首坝,卡嚓的消息迅速传到京城。

    …………

    “陛下,臣有本奏。”蒋之奇举起牙笏说道。

    “奏来,”赵顼目无表情地说。

    蒋之奇心想,这样下去真不妙啊,看来得想办法与欧阳修洗清关系。

    那个可以放在后面。眼下必须要说的。

    他走出来道:“陛下弹刻陕西营田使王巨目无王法,无法无天。春天伊始,因为一点私罪,不交知州核定,不禀报朝廷,便将六名胥吏斩杀。臣再弹劾王巨无法无天,朝廷授之以营田使之名,一为水利,二为经营,之所以朝廷重新郑白渠,无外乎增加关中粮食,同时安置保捷。故陛下勒令王巨不得售田谋利,然王巨于泾阳,每商贾捐十石粟,便授之一亩良田。此等目无法纪之徒,望陛下严惩不怠。”

    说完,他用眼睛瞟着彭思永。

    自己一个人说不管用的,老彭也要站出来。

    那个授田还情有可愿,但这个大春天的,不顾程序,斩杀六名胥吏肯定犯下大错了。

    几名御史一哄而上,除非小皇帝学习宋英宗那样滚肉刀。但宋英宗滚也是替他亲生父亲滚,难道会替一个小官滚吗?

    那么就是小皇帝庇护,这个小王巨也完蛋了。

    彭思永刚准备上前,就听到赵顼问道:“蒋之奇,朕问你,如今郑白渠上有多少人在施工?”

    不对,彭思永心想。

    赵顼执政也快有两个月了,常朝,大朝,他都参加过的。

    一般称呼大臣,或公,或官职名,无论是私下场合,还是公开场合,从不称呼大臣的名字,就不要说这种大朝会了。

    他跨了一步,脚又挪了回来。

    蒋之奇硬着头皮答道:“近五万人吧。”

    “有多少民夫?”

    “两万余人。”

    “有多少兵士?”

    “两万余人。”

    “有多少西夏的战俘?”

    “五千人。”

    “这么多人,而且如此混乱,民夫,衙役,保捷军,厢兵,敌寇的战俘。几名胥吏居然还敢克扣,如果不及时处理,引起了乱子,谁来负责,是你,还是朕?到时候你是不是要将王巨推下油锅?”

    “不过陛下,即便如此,也要先问罪,再交由知州判决,然后秋后弃市……”

    “然后好官吏勾结,互相求情,慈悲为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是?”

    “不是啊。”

    “好,朕再问你,蒋之奇,你是朝廷的言臣,其他地方朕不知,但叶清臣修浚郑白渠时,得良田六千顷,为何各县田册上只有两千一百余顷?整个新渠几名修渠大臣目测现有各种良莠耕地近两万顷,为何各县田册上只有八千余顷。”

    “这个臣不知。”

    “你如此关心郑白渠,连那边捐十石粟换一亩田都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那么朕再问你,你关心的是什么?”

    赵顼差一点就吼出来了,难道你关心的就是如何坑害王巨吗?

    但他是皇帝,得要有涵养,实际没有吼出来也等于吼出来了。

    他努力地平静着怒气,徐徐说道:“关于斩杀六名胥事的事,王卿已经在奏子上写明了,当时情况很乱,这六名胥吏不但自己贪墨,还拉了许多队头下水,并且胆子越来越大,不用重典,一旦蔓延开来,整个渠工都能出大事情。因此用军法处执。实际参与的有五十多人,王巨只斩了六人。朕也与几个相公商议过这件事,皆表示认可。”

    确实,按照制度,王巨这么干肯定错了。

    可站在整个工地角度分析,也没有做错。自古以来,因为这些个大型施工,导致了多少次起义发生?

    前面的数不胜数,后面的会继续来。

    “你是言臣,于其关心一个为朕,为大宋奔波效劳的有功臣子,为何不关心一下郑白渠那么田哪儿去了,天下那么多田哪儿去了。如今大宋那么多弊病,朕寝食不安,一想到这些弊病,茶饭不思。为何你不能替朕分忧?或者说王巨背后没有人支持,不怕得罪他!”

    这才是真正的赵顼。

    城府还不够深哪。

    然而蒋之奇悲催了,站在哪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侯可担心,但为什么王巨不担心?

    不是王巨背后没人支持,有人支持,很强大很强大后台,并且这个后台还不能算是赵顼,而是另外一个人,韩琦!(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锦袍

    “彭公,刚才为何不助我?”蒋之奇走出来,急了。

    “颍叔,不是某不助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了,陛下庇护那小子。”

    “不是陛下庇护那小子,是韩公庇护郑白渠。”

    “彭公,能不能说详细一点?”蒋之奇有点糊涂,据他所知,王巨与韩琦谈不上什么恩怨爱仇,但王巨绝对不是韩琦的人。

    “先帝登基数载,一半时光困于灾害,一半时光又困于濮仪之争,群臣无心管理国政,导致财政空虚。韩公有失也。陛下登基察觉,能否高兴?因此郑白渠便是韩公的救命药。”

    这个蒋之奇能理解。

    郑白渠就是韩琦发动的,如果成功了,不是救命药,但能让他缓和一下,多少也有了一些政绩。

    “那小子奏子先到中书,中书递给陛下,陛下再召韩公,韩公如何说?”

    这真让彭思永说对了。

    接到奏折后,赵顼将韩琦召来询问,韩琦也做了一些解释。简单的一个比喻,陕西路面积有多大?宋朝建国后乃是宋朝最好的地区。但现在还不及福建路人口多。困于西夏,百姓生活艰难。

    本来各种劳役兵役差役多如牛毛,现在将这么多百姓抽出来修渠。但这几名胥吏不但贪肉,还贪粮食,连饭都吃不饱,如果有人登高一呼,以现在郑白渠那种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时用重典是对的。

    赵顼点了点头。

    而且不就杀了几个蛀虫吗,这些蛀虫杀得越多越好。

    并且王巨也交待了那个换田的内幕。对此韩琦不表态的。因为弄不好就是天大的麻烦。但也不能反对。隐田事小,渠还没有修呢,田占完了,如何了得。

    所以蒋之奇弹劾根本就不会起作用。

    “我不明白,现在陛下不是对韩公反……”

    “三白渠上意见是一致的,看来我们都错了,三白渠只要在修,不要说杀了六人。就是杀了六十人,估计弹劾都不会起作用。”

    “然而现在我……”蒋之奇苦逼地皱着脸。

    现在很好了,他整个都掉到坑里了,估计马上所有京官都知道陛下对自己不喜。

    “再等等机会吧。”

    机会便来了。

    欧阳修第一个妻子乃是名臣胥偃的女儿,但胥氏在十七岁生产时,可能因为早产之故,染病而去,留下的孩子也因为不健康五年后去世。

    所以王巨将婚事往后推。

    这时代早婚早产,实际真的很危险。

    那么再娶吧,又娶了名臣杨大雅的女儿。据说这个杨氏十分美艳,但不知什么原因。第二年又死了。于是又继弦了第三妻,这第三个妻子父亲来头更大,宰相薛奎,薛奎一共五个女儿,第一个女儿嫁的人默默无闻,张奇。于是薛奎将次女嫁给状元王拱辰,三女嫁给欧阳修。不过次女也早夭了,王拱辰便娶了薛奎第四个女儿。薛奎的第五个女儿也早夭了。因此欧阳修的连襟是张奇,王拱辰。

    但这个薛家可不是薛奎一个人做官,那是是河东八大望门之一。

    薛奎有一个侄子,书面语就是欧阳修妻之从弟,名叫薛良孺,举官被劾。

    举官便是宋真宗发明的制度,上级官员必须向朝廷推荐能干的官员,以便朝廷发现人才,但不能推荐不好的官员,否则举主要被问责,甚至连坐处罚。

    发展到后面,举主问责没有了,却成了官员构建关系网的好法门。

    但有的制度还在,若是此人不好,别人可以弹劾,那么举主的推荐官员便不能任用。大约薛良孺犯了一些错误吧。可今年赵曙驾崩,赵顼即位,因此这些小错误全部要赦免的。薛良孺便央请欧阳修,希望欧阳修替其赦免,不然以后升不了官的。

    若是在去年,那是一句话,但这时候求,欧阳修自身都难保了,那敢答应,因此说:“不可以臣之故而徼幸,乞特不原。”

    不但没有赦免他的过错,反而将薛良孺罢官。

    薛良孺这下子火大了,又隐隐听到新皇帝十分排斥以前的濮仪之争,于是到处暗中扬言欧阳修与他的儿媳妇吴氏通奸。

    并且欧阳修以前也有过一段类似的风流史,欧阳修妹妹嫁人不久便守了寡。欧阳修便将她与外甥女,就是说他妹妹的女儿张氏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张氏不满十五岁,欧阳修便将她嫁给了远房侄子欧阳晟。欧阳晟可能那个活不管用,于是张氏便与家仆陈谏私通,被人发现,扭送到开封府。可是审着审问,张氏突然揭发她在未嫁给欧阳晟之前,便与欧阳修有了一腿,并且还有相关的诗词作证,还侵占了她娘家张家的财产。最后这事儿闹得很大。

    是真是假,真不大好说,不要说假的,可能就是真的。也不能说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但不管真假,算是有前科记录的,墙倒众人推,不止彭思永看出来了,许多人都看出来了,赵顼在等机会,大家也在等机会。

    想推的人不少,不过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这个吴氏,她来头也不小,乃是吴充的女儿,吴充则是名臣吴育的弟弟,兄弟俩德操一向不错,那么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这个说法不科学,然而却能成为一个说法。所以消息满天飞,朝堂上却很安静。

    不过消息传着传着,便传到一人耳朵里,刘瑾。

    刘瑾的父亲是刘沆,这才是真正的名臣,论能力那比欧阳修强了十倍百倍。欧阳修因**案最悲催的时候,是刘沆将欧阳修留在京城,与小宋同修《新唐书》。随后又推荐欧阳修担任翰林学士。刘沆看到国家积弊。于是着手做了一些改革。包括抑侥幸。结果得罪了很多人,许多大臣群起而攻。没办法了,只好下。可能欧阳修也夹在里面不清不楚的。

    因此刘瑾恨上了欧阳修。

    反正都是一笔糊涂账吧,看到了薛良孺的折子,刘瑾立即助之,我老子好不容易将你污点污干净了,你却恩将仇报,看看这一回你如何洗?

    不过他是集贤殿校理。没有权利弹劾欧阳修,于是找到彭思永,将这个传闻告诉了彭思永。

    机会来了,不过彭思永还没有出面,他重新转告了蒋之奇。

    刘瑾那心思还能情有可原吧,特别是刘沆死了,知制诰张瑰草词时还百般诋毁刘沆。刘家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无一人敢言。当然,也不要指望欧阳修感恩图报说好话了。

    最后还是赵祯想起来这件事,亲书思贤之碑。替刘沆平反昭雪。

    但蒋之奇,你恨从哪里来?

    若非欧阳修。你能做御史吗?

    但蒋之奇看到自己局势不妙,果断地学习欧阳修,甚至比欧阳修做得还要狠,公开在朝会上将这件丑闻抛出来。

    欧阳修没有辨,因为他当时气昏了,别人能攻击我,你蒋之奇不能攻击我哪。

    赵顼便问了一句:“此事当真?”

    蒋之奇伏地叩首,说:“陛下,有彭思永为证。”

    韩琦也气昏了,彭思永是他提拨上来的。

    这件事是真是假彭思永也不清楚,或者说这件事是真是假无所谓,但却是一个扳倒欧阳修,向皇帝进忠的大好机会。然而机会来了,他又胆怯起来,这么多年,欧阳修与韩琦构建好大的网,能不能将这个网拉破呢。

    蒋之奇在咬了,并且赵顼也没有喝斥,那彭思永再加一把劲吧,偏偏这关健时候,彭思永不作声了。

    赵顼意味深长地看了彭思永一眼,然后说:“散朝。”

    蒋之奇气得火冒三丈,出了朝殿,立即拉起了彭思永的袍袖,说道:“彭公,事情成败在此一举,今天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实际赵顼没有喝斥蒋之奇,已经代表着一个信号。

    真与假重要吗?

    借口才是重要的!

    蒋之奇此时急得要跳脚,王巨那件事你不说,还有道理,今天还不说,敢情你将我当猴玩哪?

    彭思永沉吟一会说道:“颍叔,刚才不是我不说,你在弹劾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以阴讼治大臣恐怕很难,然修首建议濮园事,却是犯了众怒。”

    主要这件事,没有当场抓奸抓住,是真呢,是假呢,说服力不强。

    彭思永思考还是比较高明的,通奸案真假难辨,但濮仪事没办法狡辨吧。

    蒋之奇想了想也是,于是两人一合计,出宫后立即共同写了一篇奏章,为什么先帝会议濮仪,正是欧阳修蛊惑的。与韩琦无关,韩琦这棵树太大了,眼下还扳不倒。

    赵顼便将二人的奏章交给了枢密院。

    文彦博在濮仪上一直没有表态,而且东府是韩琦与欧阳修的天下,只好交给西府了。文彦博看了奏子,当然,他看出来了更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欧阳修是假的,韩琦却是真的。

    不过他很聪明地选择了缄默,小皇帝要倒韩琦,自己出面会倒,自己不出面也会倒,干嘛惹这一身骚。实际在这里,他的聪明还真是小聪明,机会眨眼之间就能错过,他错过了。

    欧阳修也不知道又扯回了濮仪,回去后,头脑冷静下来,写了一篇自辨奏,说,之奇诬罔臣,是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臣若有之,是犯天下大恶。无之,是负天下之冤。犯大恶而不诛,负至冤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本不细。请陛下选公正之臣辨理,诘问之奇,这是臣闺门内事,他从哪里知道的,或者因为什么传出去的。据其所指,便可推寻,尽理根穷,必见虚实。

    两个意思,一个派人查。

    第二个在朝会上你没有表态,没有喝责蒋之奇,那是不对的。

    然后便有了赵顼一个表态。

    为什么有这个表态,可以认真分析欧阳修这个人。

    如果单论文学造诣,大苏能打一百分,王巨打十分,范仲淹能打九十分,欧阳修能打九十五分,特别是那篇《秋声赋》,仅是一个秋天的风声,能写得那么优美曲折,谁人能及?

    正是因为这个文字造诣,后人看不清楚真正的欧阳修了。

    将欧阳修这个文字全部抛开不看,再看做官最重要的两条,德才并茂,德,就是道德,德操,操守。

    李沆文天祥一百分,范仲淹九十五分,并不是真正的三百年来他第一,范仲淹操守不错,但还有许多缺点的。李沆那才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那么漂亮的一次改革,甚至打下了三分之一的宋朝繁荣基础,包括现在士大夫所说的种种祖宗家法,未必是赵匡义与赵匡胤的家法,实际就是李沆的家法。但连宋朝人自己都忽视了。

    王曾与张知白等人八十分,富弼六十分,能及格了,文彦博与庞籍差不多,三四十分,吕夷简赵普十分左右,甚至零蛋。秦桧负七十分,蔡京负一百分。为什么秦桧比蔡京还要好一点,赵构不想杀岳飞,秦桧真敢将岳飞杀了吗,岳飞那时是什么官职了?韩琦零蛋,人家自水洛城事件开始,就一直表示我要做老大,这个人就象任我行一样,我就要上位,我就是狠人强人,什么君子的,我不在乎。但欧阳修呢,做了就做了,别要替自己掩饰,所以是二十分,甚至三十分。

    但这个也没有关系,李沆与范仲淹那叫幸运,他们的环境整个中国历史都罕有的。文天祥那叫悲哀。

    一般情况下能混官场的,能有一个正分那就不错了。

    甚至王巨都不想要这个正分。

    操守是神马,想要在官场上干净,就不要做事情了。

    因此做官最最重要的还是政绩。

    李沆一百分,赵普吕夷简九十分,庞籍王曾王旦八十分,范仲淹七十分,王巨眼下所做的还不行,只有十分左右,文彦博若无后面,能打五十分,富弼零蛋,如果不是出使辽国那一行,他是负分,蔡京负九十分,秦桧负一百分,韩琦负分,欧阳修负分。

    为什么?庆历新政时欧阳修蹦坏了,那无所谓,本来就是一次不成熟的改革,早晚必败。余下的除了蹦还是蹦,那也没有关系。但千万不要将太守之乐当成功绩,当真有功绩,滁州百姓就要挽留他了。象华池县百姓挽留王巨的官员,在宋朝可真不少,包括张亢范仲淹在内。然后呢,也就没有了。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大多数宋朝官员都是这样。

    将赵曙抬上来也没有错,都想升官发财。

    但濮仪之争给宋朝带来太多的伤痛与后祸了。

    操守不行,政绩也不行,那么为什么名声这么大,因为欧阳修锈了花,他用文字替自己的锦袍上绣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卉,远远看上去,无比的漂亮美丽。然而站在近前看,锦袍上却有一些小虱子在爬动。

    不过能走近看的人并不多。

    可不幸,赵顼走近看了。

    于是看过奏子后,勃然大怒,想朕斩是啊,好,朕就斩你!(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青涩

    但是宋朝刑不上士大夫,不管这个来历是从哪里来的,但从宋真宗后还真没有杀过士大夫。况且欧阳修那不是普通的士大夫,而是天下文学领袖,中书三号宰相,实质的二号宰相。

    赵顼都写好了手诏,也感到不是那么好杀的,想了想,将这个手诏派人送给了他的老师孙思恭,征求孙思薛的意见。

    孙思恭一看傻眼了,皇上干嘛,贬就贬吧,不能杀啊。于是立即匆匆忙忙进宫,替赵顼分析厉害关系。不是杀一个欧阳修那么简单,整个大宋会会震荡。

    不是欧阳修能值得宋朝为之震荡,而是这意味着宋朝刑不上士大夫的这个制度将会破坏,士大夫与官家共治天下的制度也会被破坏,那么所有士大夫会群起夹攻的,不是攻击蒋之奇,而是直接攻击你。

    这一说赵顼沮气了。

    他又想到了王巨所说的话,为什么宋仁宗庇护不了狄青。

    于是派人去枢密院又将蒋之奇与彭思永的奏子取来,连同欧阳修的奏章一道交给中书处理。

    文彦博这才捶胸顿足。

    为什么交到了西府处理,一边是御史台的人,一边是东府的人,只好交给西府处理了。但是文彦博想不惹骚气,想坐山观虎斗,赵顼只好重新交给东府处理。

    但这也不是庇护欧阳修,而是按步就班,一步步来。主要文彦博不配合啊,一配合,马上赵顼可能立即倒欧阳修。再倒韩琦。两人一倒。文彦博岂不就上位了?

    所以这时候文彦博心中那个悔啦。

    到了中书。韩琦将几人奏章打开一看。

    他比赵顼可老到多了,奏章上写了两件事,一是濮仪,二是通奸案。濮仪不能问,这一捅更被动。那么也不顾欧阳修感受了,就专门抓住通奸案询问。

    彭思永知道韩琦这个位子不会长久,可是韩琦为相多年,积威仍在。韩琦一步步逼问,传达人姓名是谁?是那个人将这件事送到你们手中的。

    彭思永嚅嚅说道:“韩公,我年老昏缪,记不住传人姓名了。”

    “记不住姓名,你也敢让蒋之奇弹劾?”

    “韩公,祖宗家法准许御史以风闻言臣,所以广聪明,开言路。若必问其所从来,然后罪之,则以后不会再有人敢以风闻言臣。如果韩公要处罚就处罚我吧。我宁从重谪,也不忍塞天子言路。”

    “风闻言事等同胡说八道?我看你越活越回头。”韩琦不客气地说。

    这就说得很重了。彭思公也被说怒起来,说道:“韩公,大臣朋党专恣,非是朝廷之福。”

    你们不但搞朋党,而且很专横。

    说完一拂袖离开东府,大不了就来贬我啊。

    主要彭思永过于畏惧韩琦,否则就咬住这个大臣朋党,这个专恣,还有濮仪,韩琦往通奸案上扯,彭思永往这上边扯,韩琦说不定也会怂了。

    但彭思永现在还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大臣朋党专恣却点中了韩琦的要穴,他也不敢再问下去,省怕事儿越扯越多。

    不过他在心中幸庆,还好还好,文彦博没有发力啊,否则这次惨了。

    欧阳修只好再次自辨,之奇以大恶诬臣,臣本以为朝廷不用推穷即能判别真相,立即有所处罚。然而却累加诘问,那就问吧。

    好大的怨气。

    大约这件事恐怕是假的,还不及张氏那件事来得真实,所以欧阳修真急了。

    后面接着说,问的结果是没有说出所说人姓名,但臣为国家宰执,动系国体,不幸枉遭诬谄,还望朝廷推查抓捕,找出此人,推究虚实,使罪有所归。

    不过这时候他也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整狄青的,那比通奸案还要恶劣,什么妖蛾子都让他们这些士大夫诬蔑出来。

    他的亲家吴充也坐不住了,欧阳修就算了,自己女儿岂不更屈,于是上书请求赵顼派人查辨虚实,明示天下。

    他们这边在行动,御史台那边也在行动,知杂御史苏案、御史吴申也随着上书弹劾欧阳修。

    然而这几个御史瞎搅和,比如吴申,可能他与吴充是同为建州吴氏同宗子弟,因此不好在通奸案上多做文章,于是将枪头对准了邵亢。为什么对准邵亢呢,因为邵亢在赵曙朝时,与欧阳修同修起居住,关系很好。

    因此他上奏说,我听到一件事,先帝大渐时,邵亢曾经提议垂帘之举。

    这是很危险的,一旦垂帘,不是高滔滔垂帘,而是曹太后垂帘!到时候赵顼明为皇帝,实为皇子,说不定朝堂有人用濮仪之争捣鬼,赵顼这个皇位就拿掉了。

    如果赵顼是赵曙这个滚肉刀,这道奏折说不定就起了作用,关健赵顼觉得父亲对不起赵祯,对不起曹太后,所以这道奏折呈上去后,非但没有作用,还坏了事。

    赵顼看到后,一看事情有些不妙,怎么越扯越远,越扯越离谱,连垂帘听政也扯出来?还是不惊动曹太太吧。

    于是复批注于中书,让彭思永说明白是何人传给他的。

    为什么彭思永不说出刘瑾的姓名?一是刘瑾是他老乡,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二刘瑾也是听来的,甚至真正从那个人嘴中听到的都弄不清楚姓名了。就是将刘瑾供出来,也于事无补。

    主要这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消息是薛良孺放出来的,若是知道,彭思永早就说出来了。当然过了很久后,彭思永知道了,大家也知道了,但那时再追究还有什么意思?

    但说出来的后果,刘瑾官职小,在韩琦与欧阳修雷霆之怒下,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但自己扛着,韩琦能将他怎么样。大不了外放。还是一个知州。

    所以彭思永死活不说。然后在心中琢磨着,难道畏惧于韩琦与欧阳修,小皇帝怂了。或者说自己猜错了小皇帝的心意?

    于是彭思永上书,臣是御史大夫,凡有所闻,必须与僚属商议,因此对蒋之奇说出风闻之由。现在**不定,我当戒告蒋之奇不要再说了。若罪,臣无所逃罪,请处罚臣吧。

    蒋之奇看到老大顶罪了,也上书,此事臣只听于彭思永,于是上闻。如果认为臣不当用风闻言大臣事,臣甘愿与彭思永同贬。

    赵顼只好将两人贬出朝堂。

    然而不久赵顼就后悔起来,大好的机会怎么错过了?这样下去,谁还敢弹刻欧阳修与韩琦哪?因此对吴奎说道:“蒋之奇敢言,而所言**。既罪其妄。欲赏其敢。”

    吴奎说:“赏罚难并行。”

    你可是皇帝,怎么轻易地出尔反尔。

    这就是赵顼匆匆忙忙上位的后果。很青涩很嫩……

    彭思永下去了,吴申与苏案等言臣还是不服气,这成了什么,赵曙朝如此,赵顼朝还是如此,那么朝廷要言臣是干嘛的?

    赵顼也不甘心哪,看着几个御史继续折腾,也不反对。

    欧阳修明白了,再不下,呆在这个相位上,那不是保住相位,而是让大家笑话的。于是上了三奏请求罢相退休。赵顼说了一句,未足六十,如何致仕,贬出朝堂知亳州。欧阳修终于离开京城,临走时说了一句:“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赵顼听了哑然一笑:“引用王曾的话,王曾在九泉之下会羞愧的!”

    他立即去了后宫。

    虽然过程磕磕碰碰,不过欧阳修一下,赵顼心中去掉了一块心病。

    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来了,欧阳修下,这个职位谁来顶替?

    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好人选,于是询问高滔滔。

    高滔滔沉思。

    “母后,可不可以请富公回京师?”

    “顼儿不可。”

    “为何不可?”

    “富弼在先帝时非是贬放,皇儿你可以将富弼调回京师。”

    “我明白了。”为什么高滔滔这么说呢,富弼那才是真正的退休,在赵曙朝退休了,现在赵顼朝又回来了,天下人怎么看富弼看赵曙赵顼?除非富弼是诸葛亮一样的奇才,但不是。其实说来说去,就是这个黑窟窿,富弼或多或少也有些责任。

    虽然调回来好处会有很多,一下子就将韩琦架空了,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将富弼往哪儿塞,西府有了文彦博,难道让富弼居于文彦博之下?文彦博不高兴,富弼自己还不乐意呢。东府更是有了韩琦与曾公亮,难道让富弼做参知政事?那更不可能了。

    “儿臣心中倒有是一个人,不知可否?”

    “谁?”

    “吴奎,此人在仁宗朝时与包拯皆以刚肃耿直闻名天下,韩公以大孝挤兑富公,也让吴奎不得不守了两年多的大孝。”

    也就是吴奎会对韩琦不满,而且吴奎胆子大,将这个人放入东府,马上就分挤了韩琦之权。

    那有那么简单哦?

    但是韩琦的一些做法让高滔滔也不满,不但不满,而且很担心。丈夫手动了一下,韩琦大吼,可为太上皇,难道就不能等一下?并且韩琦居东府十年了,马上就快十一年。手下结了多少党羽?

    胆子大的大臣不是没有,如吕夷简,不过得做事。再如比保安那小子,胆子同样很大,大春天的卡嚓了六个人。但他不是为杀而杀,是为做事而杀。

    “你是皇帝了,不能事事问哀家。不过哀家听闻彭思永贬了出去,那么何人担任御史中丞?”

    “母后,儿臣想用王陶。”

    赵顼三个老师,一个孙思恭,一个是韩维,一个是王陶。

    高滔滔琢磨了一下,说道:“司马光如何?”

    “司马光?”

    “皇儿,你是天下共主,不能以己之喜怒而用人。先帝掀起濮仪之争,诸多大臣争辨,甚至一怒之下,自己请求退出朝堂。何谓政治,政务治理,但这些人成了什么?纯是意气之争。他们能逃,哀家也反对,可哀家如何逃?所以这都不是士大夫的做法。高明的做法是劝,是给官家脸面。比如三丁刺一,司马光反对,但做得有体有度。先起是韩琦,诏书是先帝颁发,因此争一争,让三丁刺一不能恶化,制止恶习。”

    “母后,三丁刺一不行哪,大顺城之战,蔡挺与王巨都不敢用任何一个义勇。”

    “这件事哀家也听说了,也不是说不行,比如王巨扩建保捷军营,所选的军士岂不是来自义勇。非是不行,一不能让它忧民,二减少其弊病。如蔡挺的做法,不用军士做教头,而用重伤下来的老兵担任教头,就近担任,大家互为乡里,一安置了部分重伤老兵,让他们衣食无忧,二减少了一些弊端,又是秋冬教习,并不影响农耕生产,去掉弊端,亦无不可了。就是取缔,如今政局未稳,如何取缔?”

    “母后教诲的是。”

    “司马光也是此意,既提出建议,又全了大家与朝廷的脸面,这才是真正大臣的作为。然后说濮仪,他也上书抗辨,不过一直在全先帝脸面,进退得度。所以哀家认为他倒是一个好人选。”

    “不过此人苟和……”

    “苟和不对吗?如今这种局面,不和还战哪?哀家不想平灭胡虏,强我大宋?但就是战,也要积累力量方可开战。大顺城之战,乃是王巨之功,提前一年谋划,并且那一战还胜得凶状万分。但下一回呢。不过那小子再磨砺几年,倒是皇儿的一个好帮手。”

    “现在也不能调到京城来。”

    “那是,郑白渠若成,西北将少去一块重要的心病。”

    “母后,但儿臣还是以为司马光不妥,前些天王巨回京,与儿臣说了很多,一说军,二是官吏,三说坊场河渡,另外也说了一些浮费的事,儿臣以为是良策。其中就有淘汰冗官一项,一是减少科举名额,二是减少荫补名额,三是将一些老病昏贪的官员劝退,后面两条他建议儿臣徐而图之。”

    “说得不错。”

    王巨那几条只能说改良,即便放在思想略有些保守的高滔滔面前,她也会支持的。

    比如这三条后面的两条徐而图之,现在韩琦还没有下,赵顼无法掌握大局,一动必然引起很大的争议。所以有想法可以,但眼下不能动手。

    “是啊,不过前面一条,必须从今年科闱做起了,而且父皇去年下了诏书,儿臣也有借口。但是司马光却上言,奏合格进士三百五人,明经诸科二百一十一人。儿臣勒令减到两百人,司马光上言反驳。争议许久,最终奏合格进士二百三十六人,明经诸位一百八十七人。”

    这是妥协的结果。

    赵顼被司马光侃昏了,加上司马光做了退让,于是赵顼便同意下来了。但最后回去一想,不妙,为什么呢,坏了规矩。这个头一开,父亲那道诏书以后再拿出来就不管用了!

    这个不急呢,后面还有磕磕碰碰的,而且让赵顼碰得很惨。

    青涩想上进的赵顼……

    龌龊的士大夫……(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直臣

    关于这一条,赵曙很早就有这个心意,高滔滔也认为丈夫做得对的。科举录取进士,无外乎就是选官的一条重点途径,但现在国家不是缺少官员,而是官员太多。所以治平二年那届科举录取的名额少得可怜,并且待遇都不大高。

    高滔滔想了一下说道:“那样,你就用一用王陶,不过可以将司马光提来翰林学士。”

    也就是写诏书的两制官,一为知制诰,二为翰林学士。

    赵顼走了出来,得办正事了。

    曹太太在几个宫婢搀扶下,拦了过来,问:“顼儿。”

    “皇孙见过太皇太后。”

    “顼儿,怎么老身在宫中听到外面有人说什么老身要垂帘听政。”

    曹太太也急了,别看她身后有宫婢扶着,实际不然,她才五十岁出头,武将之后,身体健康,自小教育也不错,知书达礼,写得一手好字,况且背后乃是一个曹家。因此她有着再次垂帘听政的先天条件。

    如果赵顼听信了,自己与整个曹家都会陷入危机了。

    “太皇太后,请放心吧,儿臣自会给太皇太后一个公道。”赵顼安慰道。

    吴申下海了。

    但公道现在不能给,得先将吴奎的事安排好。

    不过在安排吴奎之前,必须将王陶安排好,无他,这个喉舌的工具必须先行掌控起来。

    于是立授王陶为御史中丞,王陶入便殿入对。

    国家困难,卿可有良策。

    王陶入对了几条。谨听纳。明赏罚。斥佞人,任正士,这几条似乎没有具体的措施,但是很重要,谨听纳,便是让赵顼自己得人主见,明赏罚,也就是以功论赏。以过论罚,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糊涂了,有过不罚,有功不赏,按资历升官。后面两条,矛头正对着韩琦。

    韩琦不下,如何动手整顿国家?

    这才说具体细节,王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讲了几个方面,省民力以劝农桑。不必要的折腾就不要去折腾,以俭素以风天下。大家一起来艰苦朴素吧,再根据年龄与武艺,淘汰冗兵。

    “这个兵?”

    “陛下,并且时机也好,文公为枢密使,他以前与庞公曾主持着裁减冗兵一事,富有经验。国家积重难返,只能点滴医治。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须有耐心。”

    但这个说法,肯定不会让赵顼满意了。

    可确实不能急,头号目标不是医治国家,而是韩琦!

    因此以枢密副使吴奎为参知政事。

    韩琦与曾公亮说道:“陈升之有辅立陛下之功,陈升之比吴奎更适合。”

    赵顼还真考虑过陈旭,不过陈旭性子软,放在中书不会产生作用,现在两个首相都这么说了,赵顼更不会同意,道:“吴奎辅立先帝,其功更大。”

    不过赵顼还是不大放心,按照规矩,授重职时大臣须入宫拜谢,赵顼便问濮王与汉宣帝有何区别。

    吴奎道:“宣帝于昭帝祖行,昭穆不相当,又大臣所立,岂同仁宗!此天地之恩,不可忘也。追尊事诚牵私恩。”

    “此欧阳修所误也。”

    “然,韩琦于此事也失众心,臣数次被韩琦所悖,天下公论,不敢于君前所隐。”

    那就对了。

    过了几天,吴奎入对,赵顼故意说尧时有四凶在朝,吴奎说道:“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明,圣人以天下为度,何所不容,未有显过,固宜包荒,但不可使居要近耳。”

    话外之音,韩琦犯了错,但陛下你是圣人,必须宽宏,不过这个首相就不能让韩琦再担当了。

    赵顼听了心中大定。

    这才办曹太太嘱咐的事,将邵亢召来责问,邵亢说道:“先帝不豫以来,群臣莫得进见,臣更没机会面陈,即便有陈奏,禁中必人奏章,愿陛下索之于禁中,若得之,臣当伏诛,没有,谗臣者岂得不问?”

    他也恼了,这是诛心之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奏章啊。

    赵顼便道:“朕不疑聊,吴申所奏,并没有追问。”

    但现在还不是处罚吴申的时候,必须将这些力量一起积攒起来,最后发力将韩琦拿下。

    其实真不复杂,曾公亮啊。

    文彦博装深沉,曾公亮却急啊。但就这么简单,却让赵顼弄得复杂无比。

    王陶准备替赵顼发力,但他资历浅了,几个御史资历也不行,于是上书,请复用吕大防与郭源明。

    韩琦死活不同意,当场坚决反对。

    韩琦坚硬了,赵顼不知道后果如何,于是只好退让,此事不了了之。

    吵了一通,韩琦走出来,虽然迫使赵顼同意了自己意见,韩琦依然愁眉不展,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机会。

    王安石丧期早过,但从赵曙召他,屡召不受,俺要守孝,俺生病了,不能做这个官。赵顼召又不授。于是赵顼与宰相们说:“王安石历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为不恭,今召又不至,是真生病了,还是想有过份的要求?”

    召一次推辞那是美名,可召了那么多次都推辞了,换谁都会恼火了。

    曾公亮就说道:“王安石文学器业,都宜大用,累召不起,必然是生病了,不敢欺罔。”

    吴奎便说道:“王安石以前纠察刑狱,争刑名不当,有旨请他谢罪,但他拒旨不谢罪。臣以为他一定以为韩琦沮抑他,所以才不肯入朝。”

    曾公亮又说:“王安真辅国之才,奎所言乃是荧惑圣听。”

    吴奎说:“臣曾经与王安石同领群牧,看到其人刚腹自用,行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乱纲纪。”

    然而吴奎脸色却沉了下来。

    先说王安石。倒底王安石是想做什么?吴奎猜对了一小半,不仅是韩琦,还有时机,时机未成熟,所以王安石不愿出山。这是干嘛,将自己当成了姜子牙还是诸葛亮?人家确实将自己当成了诸葛亮与姜子牙。因此王安石在坐待时机。

    那么他在江宁怎么知道时机?韩维哪!

    王安石的舞台还没有到来,为什么曾吴二人争王安石,吴奎那确实不喜王安石的作派。

    曾公亮呢。实际这时想开始产生了一些想法,这几年他明为二号首相,还不如欧阳修呢,在韩琦与欧阳修压制下,他几乎成了一个隐形人。王安石来到朝堂,自己敲打敲打,那就是自己人了。敢情他以为王安石会是打酱油货色。

    这个争执无所谓,关健他没有将吴奎当作一回事,连一个荧乱圣听都冒出来了,吴奎会高兴吗?

    韩琦老神在在。赵顼这个棋子将会被自己破掉了。

    韩维一看不妙,连忙说如诏王安石知江宁府。大家说王安石必辞,召到京城来做京官,翰林学士都不同意,还什么江宁知府。

    韩维说不会,又讲了一大堆道理,反正都是王安石好话吧。

    然后回去立即写了一封快信给王安石,介甫,好了,快出山吧,再不出山,马上皇帝也恼了。

    王安石得信后,立即出山,前去江宁府……

    听到王安石出山,赵顼又松了一口气,不错,高人终于出来了。那么自己得给高人铺路吧,于是立授吕公著与司马光为翰林学士。

    吕公著如何下去的,反对濮仪之争,也不是韩琦的人。

    御史台,再到西府的文彦博,再到中书的吴奎,然后到两制官。一张稠密的网结成了。司马光一眼就看穿了赵顼用意,干嘛,想让俺做炮灰哪,休想,于是说:“臣不会写四六体。”

    写草诏书,必须用四六赋体做文章。

    赵顼说道:“那么如两汉制诏即可。”

    四六体不会写,古文体你会写吧。

    “本朝故事不可。”

    赵顼不悦道:“卿能举进士高等,居然不会写四六体,这是什么话?”

    司马光不能答,于是拱手说道:“陛下,臣告退。”

    然后扬长而去。

    这小子脾气挺大嘛,赵顼喊来内侍:“将这个诏书送给他,不送,往怀里揣,朕看他敢不敢扔。”

    内侍真追出去,将诏书塞到司马光怀中了,司马光苦逼,俺这个炮灰看来不做不行哪,不过俺不会那么傻,见机行事吧。

    赵顼在司马光面前耍心眼……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但赵顼很高兴,问王陶:“公著与光为学士,当否?”

    “二人者,臣尝论荐,用人如此,天下何忧不治。”

    网结成了,到了动手之时。

    王陶先上书:“韩琦引郭逵二府,用太祖出师故事劫持人主,愿罢郭逵为渭州。”

    什么总掌陕西安抚使的一起拿掉吧。

    试图再剪韩琦一党羽。

    赵顼有点急,俺要对付的是韩琦,不能再磨蹭了。于是没有同意。事实拿不拿掉郭逵一个样。

    王陶会意,于是用放大镜去观察,终于找到了一条把柄,按照制度,常朝,必须派一名首相押班,但引赞官反映这段时间常朝没有一个宰相到场押班。

    于是王陶先递书于中书,你们这样做不行,必须押班,韩琦哪会理睬他。

    那正好,王陶上书弹劾韩琦与曾公亮跋扈,又引霍光与梁冀专恣为例。

    韩琦说道:“臣非跋扈者,陛下想处理臣,派一小黄门至,则可以缚臣去矣。”

    据传赵顼动容。

    但是不是如此呢?

    马上就看出来了,韩琦对质后,吴奎与赵概面对,坚决请求黜王陶于外。

    “吴卿,你说什么?”赵顼不相信自己耳朵。

    “陛下,王陶文状甚过。昔日唐德宗疑大臣,信群小,斥陆贽而以裴延龄等为腹心,天下称为暗主。今陶挟持旧恩,排抑端良。如韩琦、曾公亮不押班事,盖以向来相承,非由二臣始废。今若又行内批,除陶翰林学士,则是因其过恶,更获美迁,天下待陛下为何如主哉!陶不黜,陛下无以责内外大臣展布四体。臣以为当外放,以正谏路。”

    “你们下去,”赵顼气愤地说,就算文状过了,那是御史,风闻言事都可以了,况且这有实事。但他想不通了,不是说好的吧,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明,圣人以天下为度,何所不容,未有显过,固宜包荒,但不可使居要近耳。难道吴奎说的四凶不是韩琦,那么会谁,是朕哪!

    这就是直臣,这就是与包拯齐名的大臣?

    韩琦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快就将吴奎收买了?

    敢情他真以为派一个小黄门,韩琦就当真束手就擒了!

    ps:这一段插曲实际写起来很有意思,甚至能写十章八章,不过进入主题吧。(未完待续。。)

第三一七章 坐卧者

    那么为什么吴奎在这个关健时候反水?

    王安石!

    为了王安石,吴奎与曾公亮闹出很深的矛盾,韩琦趁机而入,伸出温暖的友谊大手。不要小看了韩琦魅力。于是在韩琦努力下,吴奎改变了对韩琦的看法。

    道理很多,比如濮仪,当真是俺与欧阳修弄出来的吗?

    当时情况下,先帝要弄濮仪,大臣们无法安心做事,我们也跟着闹,先帝又多病,这个国家还要不要治理哪?于是七劝八劝,吴奎那段时间又在家丧孝,因此便觉得大家冤枉了韩琦,这才改变了看法。

    但他知道这样做,赵顼不高兴了,于是上书请求罢相。

    王陶也大怒,于是弹劾吴奎阿附首相,欺天下六罪,吴申、吕景乞留王陶依旧供职,并弹劾吴奎有无君之心,数其五罪。

    邵亢上书,说御史中丞职在弹劾,阴阳不和,咎由执政,吴奎所言颠倒,失大臣体。什么叫御史,那是连皇帝都能弹劾的,就象当初赵祯活活累趴了,累昏倒了,言臣反过来说赵祯近女色昏倒的,赵祯处罚言臣了吗?

    他是纯凑热闹的,皇上,看看,吴申攻击臣,臣却高风亮节,计往不咎,主动站出来说公道话。真相是韩琦不可碰,但吴奎好欺负哪。

    赵顼沉默,他在等,等司马光与吕公著,可是两人一言不发。

    赵顼知道时机未成熟,没办法了,先是将王陶转为翰林学士。想避过风头。大家又不同意。无奈出了一诏:王陶、吴申、吕景。过毁大臣,陶出知陈州,吴申、吕景罚铜二十斤;吴奎位执政而弹劾中丞,赵顼强行以手诏为内批,三日不下,其罢知青州。

    又以张方平代替吴奎,张方平也不傻,干嘛。这时候能卷入中书哪,于是说:“韩琦久在告,奎免,必不复起,韩琦功勋在王室,愿陛下复奎位,手诏谕琦,以全始终之分。”

    按照规矩,言臣弹劾宰相,宰相就不能再处理公务了。在家中等待结果。

    当然,张方平不是韩琦的人。不过这时候他替代吴奎进入中书会有什么下场?那将是韩琦的眼中钉,肉中刺,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张方平也不敢得罪韩琦哪。

    司马光看出局势了,在一边趁机说道:“吴奎名望素重,今为王陶罢奎,恐大臣皆不自安,纷纷引去,于四方观听非宜。”

    这就是大势,连曾公亮为了不使韩琦产生怀疑,也进宫劝赵顼挽留吴奎。赵顼只好又起用吴奎。

    所以邵亢还在杂七杂八时,赵顼无奈地对邵亢说道:“此无它,欲起坐卧者耳!”

    坐卧者,韩琦也。人家就坐卧在家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了。这一刻赵顼无比的愤怒与沮丧!

    韩琦又回到中书,俺这么老实,小皇帝,你干嘛不派一个小黄门捉我哪!

    于是文彦博也表态了。

    据说王陶原来对韩琦很恭敬,赵曙准备用蔡抗为太子詹事,韩琦便举荐了王陶,蔡抗不听话,王陶是自己人。所以文彦博便说:“稚圭,你还记得授王陶詹事吗?”

    韩琦大愧,道:“见事之晚,直且爱挞。”

    实际凭借这两句对话,两人大佬也没有将赵顼当成一回事了,干嘛,就算你提拨了王陶,他是赵顼的臣子,还是你家的门客?

    说完后,韩琦准备进一步报复王陶。

    司马光又出来了:“王陶诚有罪,然陛下欲广开言路,为何韩公不容?”

    这就是火候,当时说了一说,不会得罪韩琦。现在说了一说,以后小皇帝翻旧账,也不会追究自己责任。

    现在司马光羽翼渐丰,韩琦也不想弄得司马光最后与他也反目成仇,因此给了司马光面子,没有再严惩王陶。并且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韩琦推荐司马光担任了御史中丞。至此,自三月初开始的倒韩大计,经过第二个闰三月,到四月初结束。开始赵顼胜了,最后却是完败!

    但败者也未必是真败,胜者也未必是真胜。

    韩琦只过了一段时间,马上就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

    …………

    初夏始至,宫庭里的树叶又再度稠密起来,阳光将这些叶影洒在宫中,光影斑杂。

    赵顼气愤地推开手中的书奏,低吼道:“祖宗家法,祖宗家法!”

    有人说宋朝集皇权,这个说法乃是不对的,宋朝是分权,分去了所有人的权,中书有权,但受御史台监督,同时相位不可久长,不易形成权臣。

    不过若是中书首相有能力,他在的时候,实际的权利不小于皇帝。

    比如各地书奏,先由中书批阅,疑难奏折会交给皇帝,由皇帝再去政事堂大家商议处理,或者处理好的重大书奏,再经过皇帝审核,但皇帝审核的仍不算,必须经两制官与中书重新审核,才能成为诏书。

    现在韩琦仍将书奏递到宫中,但都是处理好的,赵顼敢变更吗?

    就在这时,他看到张方平的一个札子,感到兴趣,立即派人将张方平召来。

    这个札子就是讲国家财政的。

    庆历时张方平曾主持过三司,比如景德收商税仅是四百五十几万贯,庆历时近两千万贯。景德酒课四百二十八万贯,庆历一千七百多万贯。盐课三百五十几万贯,庆历时近八百万贯。商税后来掉下去了,只有八百几十万贯,酒课却微抬了一点,一千两百多万贯,盐也略抬了一点,八百多万贯。不过后面的数据,张方平不在三司就不知道了。

    它们只是宋朝各种税务收入的一部分,其他的也先后增加,这些钱到哪里去了?

    原因很简单。各种冗。特别是冗兵。他在庆历五年勘会禁兵之数。比景佑时增加了八百六十余指挥,四十多万人,就打算中等禁兵,一年岁约五十千。不是直接发钱,包括缗钱、粮食、布帛与一些补贴。如果外出轮戍成本还要更多,如果作战,那就不用说了,各种消耗。以及奖励抚恤。

    后面的不计算,就是很正常的年光,仅是这个冗兵一年就得花费两千多万缗,是缗,非是贯,一缗是标准一千文钱。

    也就是折合成现在的三司数字,那是三千多万。

    张方平可能也听到一些消息吧,有一个黑窟窿,但也不用急,这些钱都是乱花掉的。只要一项项省回去,国家很快就能健康。比如将冗兵这两千多万解决出来,实际是三千多万,三年就可以解决一亿黑窟窿。当然,他也不知道国家黑窟窿那么大。

    现在王陶说了,张方平说了,只可惜有一个人没有说,文彦博。

    赵顼也没有说,策略王巨写了一条又一条,但韩琦在哪里一卡,怎么执行哪?

    张方平被带进来,赵顼说道:“张卿,这里有一个札子,你看一看。”

    实际这个札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那个南方,赵顼将它裁开,所以前面第一行大字臣王巨上言,张方平没看到。

    王巨又是让赵念奴带给赵顼的,因此后面也没有盖印符,张方平奇怪,这是那一个大臣上奏?怎么这么没礼貌?

    赵顼说:“张卿,勿要质疑,有一部朕不便公开,关系到内藏库事宜,因此朕将此札一裁为二,这部分乃是国事,所以让张卿看一看。”

    “这样啊,难道是外戚或内侍上奏?”

    “张卿,你不也用管谁上的奏,请看一看吧。”

    张方平仔细地看着,看完后说道:“好啊,请陛下立即执行。不行,那个抑制荫补确实要徐而图之。倒是坊场河渡争议最小。”

    冗官也不是王巨第一个提出来了,许多许多人,如小宋就提出小宋式的三冗,冗官第一位,厢兵无用第二位,和尚道士多,不事生产,已经开始危害国家,这是第三冗。

    不过为什么冗官问题没有解决好?比如这个荫补,那个官员没有若干子孙后代,如蔡襄三个儿子就全部荫补了,一个官员下去,多出来三个官员,能不冗吗?

    然而不好动,一动会有许多官员反对的。因此它成了王巨这数策中最头痛的一策。

    “你也注意到了这个争议?”

    “庆历新政,臣犹记在心。此人是谁,为何对火药如此熟悉?”

    “那是一个微臣,朕还不想将他公布之,张卿,朕让你看这个札子,是想让你将这个札子进一步完善。毕竟那个人官职太低微了,有的事他还不大了解。”

    “是谁?”

    “朕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陛下务必重用哪。”

    “张卿,此人非是某些士大夫,利欲薰心……就不说了,你就照这个札子再细细想一想,观察一下,这个不急,朕要整顿国家,也要慢慢准备,但执行时务必要妥善。”

    “喏。”

    张方平狐疑地离开皇宫。

    西夏使者就到了。

    两个国家人主先后死了,要告丧,然后入葬时还要派使者过来。

    赵顼召见了薛宗道。

    薛宗道先是告哀,然后谢罪,这才进入主题,什么主题呢,一是册封李秉常,不册封名份就没有定,就不大好捞好处,二是期求重开互市,三请求宋朝将数万名战俘释放。

    “停,停,”赵顼立即说道。

    这些要求根本是办不到的,重开互市,那得看情况决定,包册封李秉常,这都是好处,即便给,也不能一下子给了,轻易给了,西夏又会屡教不改。

    至于那几万名战俘,不要说赵顼了,就是司马光下去处理,也弄不回来。

    赵顼说:“薛宗道,朕问你,为何你们夏国梁氏称临朝,称御殿,称制?”

    梁太后都要做真正太后了,还稀罕什么册封?

    薛宗道蹙了一下眉头,宋朝现在也开始重视情报了?那个就麻烦了,不过嘴上却说道:“陛下,没有的事,想来一定是中国边军道听途说。”

    “朕再问你,你们西夏为何出五千金,诱人行刺我大宋官员?”

    “什么五千金,根本就没有,也许是有人放出来的笑话吧,比如庆历之时,中国宰相夏竦曾出几百万贯购先太国主之头,先太国主也出钱三千文奖励人砍下夏竦之头。但几百万贯与三千文有何区别,谁又伤害过夏相公与先太国主?”

    这是一个笑话,堂堂的夏竦人头只值三缗钱。

    人头令出来,李元昊当真不防范?

    这是行刺李元昊不易的,但如果西夏出几百万贯购王巨的脑袋,保准半年之内就购去了。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宋朝确实丢了脸面,赵顼不悦道:“朕不管是不是笑话,但不喜听到这样的笑话,如果你们西夏想册封,想重开互市,恢复和平,朕自喜之,不过类似的笑话,请立即派人制止,边境若无此类消息传出,朕会答应你的一些请求。”

    不要说那几万战俘了,就是这几千战俘赵顼暂时也不想释放。

    为何?

    请看郑白渠的劳力构成。

    深冬到来,郑白渠肯定没办法施工了,顶多钻一个爆破眼,适当的爆破一下。真正施工的时间只有十个月。

    在这个十个月内,百姓要耕作,他们的施工时间实际只有三四个月。

    厢兵时间会长一点,但也不过五六个月。

    保捷军时间最长,可他们是战斗兵路,施工时也要训练,最少得抽出两个月出来训练吧。

    并且这些人的后勤保障都不能疏忽,然而西夏那些战俘呢,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五千常驻劳力,对郑白渠早日竣工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现在赵顼又有很好的借口拖时间,干嘛不拖?也不是西夏送钱给宋朝,急的是西夏,而不是宋朝。

    此事本来就此作罢。

    但司马光来了,然后说修身之要,仁、明、武,治国之要,官人、信赏、必罚。六言真经,乃是老臣的平生所学。他那个武不能当真,比玄幻小说的武还要厉害,还难以想像。于是在司马光再三忽悠之下,赵顼不得不下诏书,释放三白渠战俘。

    为什么呢,敌人不义,我不能不仁,仁者才无敌,才是真正的武,必须让西夏人看到我大宋和平的诚意,这样边境才能安然无事,不重起兵祸,国家财政才不会有压力……

    然后再想一想赵顼后面的倔强,再想一想他即位第一年的遭遇,士大夫是什么,猫,赵顼是什么,老鼠。这些老猫们一起在逗老鼠玩呢。(未完待续。。)

第三一八章 资格

    “子深,希言,恒之,麻烦你们了。”王巨说道。

    希言与恒之便是葛少华请来的两个举子,一个叫陶青,一个叫黄良,都是嘉佑八年的举子。葛少华将他们带到泾阳后,葛少华没有立即走,而是留下一个来月,与陶青、黄良以及李万元、朱俊,几个人对照着两本稿子,重新再次修誊。

    两卷数学书终于成稿了,加上标点符号,计达近七十万字。

    然而它只是初等级数学,后面还有中等的,高等的,那个编起来王巨才会头痛。

    “子安,可以立即刊印了。”

    “印可以印的,但也不那么着急。不过子深,那件事你要去办了。”

    “放心吧。”

    “这里有我写的详细方案,你立即将这两本数学书稿也带上,先去京城,然后到开封府衙后面,尚书省边上,打听越国大长公主的府邸,带着我的名刺拜见她。”

    “越国大长公主,是不是仁宗的那位长女?”

    “就是她,实际你也见过。”

    “我见过?那位赵大娘子?”葛少华立即醒悟道,这也不难猜,赵大郎是皇上,那时他身边的少妇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了。

    “正是,不过此事勿要泄露,以免外面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见了大长公主后,大约不用几天,宫中就可能会传来消息,多半会派一个内侍与你一道执行这件事。不管派出谁,对他要恭敬,但有三件事可以劝阻。一不得张扬。二不得扰民。三不能坏了官家与我的大计。这个方案里,我也写了一道奏呈,大长公主殿下会将它们一道呈给官家看的。”

    “放心吧。”

    “恩,然后你们就立即离开京城,费用你也不用担心,那会由官家从内藏库垫付,先去万春圩,学习其经验。再去杭州,顺便将这个书稿子送给我大舅哥,由他来负责刊印。随后你们再去福建路,具体的到时候官家会有所吩咐,安排好了,就要立即去岭南。那边是无霜之国,甚至严冬都没有霜降。因此你们查看后,就要动工了。不过哪边的水流量可能会急,反正你看着办吧,若不行。就派人用特脚递将消息送到京城。由朝廷立即派人送去一些火药,建筑石堤。这个时间有点急。必须在明年三月前全部结束。当然,那时候春瘴似乎也渐起了,再晚,也不是施工之时,反而惹得言臣风闻后罗嗦。”

    “我记下了,子安,索性将王崇让我也带到杭州吧。”

    “干嘛将我二弟带走?”

    “秋天到来,那些人如果有胆大的,二郎在长安城中也未必……”

    “他们那有这个胆子?行刺我的人是西夏人,不是关中人氏。”

    “就算他们没这个胆子,长安城中的教育也远不及杭州,况且你那边有二叔,还有李大郎。”

    “那就带过去吧。”王巨说道。这也象老鹰带小鹰一样,舍不得放手,小鹰永远长不大的。

    “不过子安,秋后一定要小心哪。”葛少华说道。

    现在大家没有摊牌,各个豪强在密集活动,但到了摊派之时,这些大主户会真急的。

    “不用担心,我正派全二长子盘查这件事,当真我不要命的硬来啊。”

    葛少华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葛少华在收拾行李,全二长子带着几人进来:“大郎,我查出来了,那个李员外有一个侄子也是官员,好象在南方担任着推官之职。”

    “这个也要查,此外这些人家有什么动静,家中有何后台,以及他们以前做过些什么,原来实际耕地多少,还有其他什么产业,一一给我查清楚。”

    “好来,对了,那些人都在造你的谣。”

    “也要盯住。”

    “好。”

    葛少华说道:“还好,这里是关中,还是长安的西北边……”

    这便涉及到一个问题,宋史上常说的朔党。

    为什么反对王安石改革呢,为什么有不能用南人的说法呢,主要就是利益,一是改革动了北方权贵的利益,二是自发地维护北方人在顶尖士大夫中的数量。

    但这个北方不代着所有北方,朔党更不是指山西。它的范围大约是山西东南,河南东部,安徽北部,山东西部,河北南部,这一片地区。宋朝开国之初时,主要的立功权贵就分散在这一地区。

    因此这一地区权贵受惠乃是最大的。

    至于关中,则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就是有一些权贵,也多在长安一带,郑白渠涉及到的数县不多,即便有,也不是那种顶尖难缠的。

    不然这一回还真有点不大好办了。

    但那也无妨,王巨可以换一种策略,当然,那必须付出更大的妥协。

    “难怪欧阳公贬出京城,说了一句,恩欲归己,怨使谁归?”

    其实不仅是八个字,在它们前还有四个字,无执政者。

    也就是手握国家权柄的人,如果想将天下的恩惠归给自己,那么相应的怨恨又推给谁?

    或者这样说,一个执掌天下大权的人,都想别人说他好话,不说他坏话,可能吗?

    再往深处说一句,一个执掌天下大权的人,不做事便罢,一做事便有人喜,有人怒,但只要给别人好处,只让大家欢喜,那可能吗?

    “子深兄,你可知这句话的出处?”

    “据说是王曾讲的。”

    “是他说的,背景是吕夷简将范文正调到京城担任开封府尹,范文正于是利用这个机会,画了一张百官图,吕夷简将范文正贬到饶州。但当时朝堂还有一个资历比吕夷简更深,才德兼并的名臣,那就是王曾。范文正便上门责问王曾。为什么你能容忍吕夷简这个奸人小人。王曾便说了一句。夫执政者。恩欲归己,怨使谁归?这句话让范文正感触很大,所以才有了他后来与富公的一段对话,大笔一挥,能让一家人哭,但不能让一路人哭。”

    “王曾公说得有道理。”

    “是有道理,仁宗前面几大重臣当中,论才能当以吕夷简为第一。但加上操守,几乎无人能及王曾。范文正操守超过了,才能政绩却远不及之。”

    “欧阳公诚为可惜也。”

    王巨无语了。

    不要怪后人,就连自家的门人也这样想,他说道:“子深兄,是不错,王曾公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欧阳公与韩公也有资格,若非他们,当年太皇太后与先帝矛盾就能激化。”

    “子深兄,我只说几件事。恩师曾讥我是功利之徒,我确实是功利之徒。唯结果论。韩公与欧阳修功过,不是你我评价的,但我只泄露一件事,治平二年国家亏空两千多万,这只是账面上国库的亏空,还有地方,各州府积欠一亿六千多万。”

    “积欠一,一亿六千多万?”

    葛少华吓着了,这个数字他想也不敢想哪。

    “实际积欠一亿六千多万倒没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濮仪之争带来的后果?它是一种撕裂。好了,不要管欧阳公了,下去收拾行李吧。”

    葛少华去了京城。

    王巨也去了渠工,那个燧洞也挖好了,其实难也就难在渠道这一段,一个大型燧洞。后面还有一些燧洞,不过那几个燧洞规模都不算很大,即便没有火药,也能轻松解决。

    另外长达十里的河堤全部用了石堤,多是石路,没办法,即便没有石路,这一段是总引水渠,水势汹涌,也必须用石堤。

    还有那个渠首塘。

    王巨骑马来到渠首,许多民夫在用锤子夯打渠床的尖石。

    这些尖石也要被敲掉的,不必追求那么完整,不过渠床若是凹凸不平,就容易将沉淀下来的泥沙阻住,不能随渠水冲入蓄沙池。

    渠首塘也剩下最后一层垒石了。

    民夫们将方石一块块抬上去,再将铁索挑出来,进行捆绑。

    侯可说道:“子安,可惜夏收终于到了。”

    夏收来了,民夫们一起回去了,这是无奈,朝廷也没有发什么工资,再让人家不收割庄稼那成呢。

    要命的再过一段时间,厢兵也要押运物资了,同样要抽走。

    那时劳力会减少一半多。

    “侯知县,满足了,进度比我们想像的要快。”王巨说道。

    第一段工程重中之重乃是渠首这十几里长堤,但它只是工程的一部分,包括干渠与支渠,这要感谢宋朝以前的历次修建,虽然一半主渠重新变动,不过这些原有的工程也使得现在的进度提快,特别是叶清臣的那次翻修,今年受益,明年还会受益。另外这次王巨头带得好,一个是磨洋工式的做活,一个是主动干活,性质是两样的。比如万春圩,那么长的圩堤,一个月就修好了,得多少方土?

    两人说着话,最后一块巨石连起。

    数千军士立即传出一片欢呼声。

    为什么主要就是渠首,渠首一坏,整个郑白渠都缺水了,还谈什么灌溉。但这样建渠首,不要说泾水了,估计就是三门峡里的鬼门水恐怕都冲不垮。这意味着郑白渠以后又会成为关中第一良渠!

    侯可也兴奋地与王巨击着掌。

    相比于朝堂各个大佬的心思,侯可心思几乎单纯得可爱。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带着两名侍卫,骑马弛来。

    王巨与侯可迎了上去。

    小黄门传旨,也就是释放战俘的诏书。

    “什么,官家在开玩笑吧?”王巨没急,侯可急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九章 加强版韩琦(上)

    侯可那是真急,五千劳力,别看春天时一度召集了两万余民夫,那是从附近四五个县征集来的,也就是换成泾阳一县都征集不了五千民夫。甚至若没有那个补偿耕地的说法,仅泾阳县连两三千民夫都征集不了。

    将这个劳力一抽,渠工劳力更紧张了。

    王巨扯了一下侯可的衣袖。

    老侯是一个好同志,可他还不知道官场真昧,说不做事易,做事准得倒霉那也是不对的,准确地说,做事悲催,不做事更悲催,关健你上面的大佬能不能将你罩着。

    所以老侯两个外甥子就懂了,那个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啥,说白了,叫人做苦行僧,做圣人。

    当然,他们自己也做不了,那没关系哪,反正大家都在宽己律人,自己做不了,但自己可以教育出圣人,那么教育出谁呢,宋哲宗,可怜生生将宋哲宗变成了一个病痨鬼,大小伙子,只活了二十几岁。

    王巨说道:“鲁中使,朝堂中可有人反对建设郑白渠?”

    “这倒没有,”小黄门老实地答道。

    王巨想了想,也立即领会,郑白渠乃是韩琦首倡,现在韩琦都将小皇帝弄屈服了,谁敢在这个当口上激怒韩琦?

    “那么你跟我来。”

    王巨翻身上马,这段以山区地形为主,过了这一段,地势渐渐比较平坦。

    王巨来到一片旱地,这片旱塬很大,足足好几千亩。上面零星地种了一些高梁与豆子。王巨手指着它们说道:“有这样的庄稼吗?”

    “没有。”

    “为什么要重建郑白渠。一是从晚唐后年久失修,许多工程荒废了,二是水土恶化,龙口取不到足够的水源。因此我朝修过几次,包括叶清臣修的那次,但是灌溉面积有限,包括这片土塬,因为取不到水。只能成为荒塬。”

    “为什么还有人种庄稼?”

    “这个庄稼种下去,能不能将种籽收回来?”

    鲁姓太监哑然失笑,不过他很快笑不出来了,王巨骑着马,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前面一块大木牌:“卢家塬,卢家之地,土塬三十一顷。”

    “看到了吗?原来这里是荒塬,顶多有一些百姓来放放牧,然而郑白渠一成。一条支渠正好从这里下老南白渠,那么这块土塬将会成为第一等的良田。于是卢家二月初派人将这里一圈。然后往里面撒一些几百斤豆子高梁,然后就说是他们卢家的地了。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卢家塬。”

    “这怎么行呢?”

    “当然不行,但我也有办法对付,不过这些人也猜到我会用霹雳手段对付他们,于是四处造谣,甚至派下人恶毒地攻击我。非是卢家一家,许多豪强都参与了,他们一旦拧成一股绳,那换谁来,都会头痛无比。并且很快,秋天一来,第一阶段的河渠合龙,我不得不处理这些侵田了。否则他们一旦正式翻耕出来,那才是造成了既定事实,到时候想处理也没办法处理了。但我处理这些侵田,纠纷必起。”

    “是啊,看样子是一个大麻烦呢。”

    “然后我再说渠工,它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渠首到小郑泉,由这个主渠使得部分中白渠与大部分南白渠都会受益。因此侯知县说灌溉面积可达两万顷。但因为我重新设计,从蓄沙池分出一条支渠,顺着山谷到达仲山的后面,与治水交汇,在哪里又建设了一个大水堰,与数道陡门节水蓄水排水,然后又分出三条支渠延伸到各处。这都是唐朝郑白渠所没有的工程。因此受益面积还能增加三四千顷,包括淳化县东南部分地区同样受益。”

    “会不会超过唐朝的灌溉面积?”

    “如果顺利完工,会超过,不过唐朝在关中地区可不是郑白渠一个水利工程,还有很多的,总灌溉面积必然远不及唐朝。”

    “那也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官家在宫中节衣缩食,臣等应当替官家办好事。我再说第二部分工程,那便是有小郑泉到三限口这部分,这部分打通后,几乎所有中白渠与南白渠都能得到灌溉,因此又能灌溉一万顷左右。然后到第三部分,本来杨勾使与侯知县计划是从三原县南而行,一直浚通到华州的赤水镇,这部分又得灌溉五千顷左右的耕地。不过看到火药威力后,我们又重新勘探,决定从三原县城北三十里处再开新渠,开出几个燧道,再利用水堰,将水节节抬高,那么灌溉面积可扩大到七八千顷。当然这个估计会略有误差,不过误差不会太大,因此将会灌溉淳化、泾阳、礼泉、高陵、栎阳、云阳、三原、富平八县,近四万顷耕地。”

    “四万顷哪?”

    “不过这个数字得折扣一下,其中还有近两万顷是原有耕地,近万顷是良田。只能说实际增加的良田大约两万五千顷罢了。”

    “那也不错了。”

    “有没有不错,我们现在都不会去想,不过今年第一段渠工合龙,不是代表着就能使两万多顷耕地全部受益,有的工程是连在一起的,下游工程没有修好,放水陡门不敢拉开。但劳力越多,今年受益的面积就会越多。到了秋后,臣等上交出来的面积是一万顷,再加上纠纷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原来就有好几千顷已得到了灌溉。但是臣等上交的数量是两万顷呢?有了成果,即便下面有了纠纷,大家反对声音也不会强烈。”

    “为什么会反对?”

    “我要对付这些侵田,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不相信中使自己可以到处看一看,那么只好用霹雳手段,传到朝中。朝堂没有反对声音?一旦反对声音大了。官家能摆得平吗?”

    鲁姓太监无语。这可不是一个好听的笑话。

    “想要见效更多,就必须有劳力,可臣那来的那么多劳力?”

    “可这个战俘……”

    “这样,你回去禀报官家,臣等会释放战俘,但谁来负责其安全,一路吃喝怎么办?朝廷想以和为贵,这些战俘安全就必须得考虑。是吧。”

    “是啊,”鲁姓太监眉开眼笑。

    不就是扯皮嘛,扯来扯去,时间就拖下来了。

    他又看了看王巨官服:“王评事看来也吃了不少苦啊。”

    “鲁中使,也是无奈,特别是前段时间百姓无偿服役,臣等不带头,百姓怨气重,这也是臣等想早日看到成效,省得朝堂中的一些人罗嗦。”

    “王评事。有一事我不隐瞒,今年河北旱灾。我似乎听到十分严重似的,都有流民来到京城就食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鲁姓太监又到处溜达一下,他来一是传旨,二是到处看一看,好回去禀报。

    看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特别那个怪物似的渠首塘,让他看得目瞪口呆,至于要修得那么坚固吗?但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担任被汛水冲垮了。

    看后他就回去了。

    王巨却找到了侯可,低声说道:“河北大旱,有流民已来到京城就食。”

    侯可脸色也变了一变。

    两人担心的便是粮食成本。

    实际自京城调度时,成本不是很高,正常京城米价一斗七十文,麦价三十文,粟价在京城没有,为什么呢,没人吃了。不过各州县仍在吃,大灾时它能涨到二十文,正常在河北不足十文。现在运到渠工上的基本是五粟三麦二米,也就是一斗勉强三十文。但为什么变成了一百五十文,一路来的损耗,包括车舟翻了,或者贪墨了,或者被民夫吃掉了,于是变成了一百五十文。

    这还是薛向调度妥当,否则成本会更高。

    所以这个郑白渠才十分重要,如果在这里就有了足够的粮食,那么起点价不是一百五十文,而麦三十文,粟十文。那会节约多少费用?

    但若是上游成本高,那么下游成本会翻数倍,就打算麦涨到五十文,粟涨到十五文,那么到达关中的价格会涨到近两百文。

    侯可便问了一句:“河北灾害有多严重?”

    “想来不轻,否则不会有流民涌入京城。”

    “国家多事之秋哪。”

    “真不行,用一点变通办法吧。”

    “变通办法?”

    “向豪强敛粮。”

    “不可。”

    “放心,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乖乖交出粮食。”

    “何策?”

    王巨在侯可耳边一说。

    侯可苦笑道:“倒也是一个主意。”

    反正秋后准备开屠刀了,也不在乎这个馊主意。

    “子安,为何人心无足意?”老侯想不通啊,比如这个郑白渠,会有许多平民受益,但受益最多的不是平民,而是这些豪绅,他们家的地最多。

    当然,也有一些好的乡绅,不过在大多数乡绅带领下,他们也不敢作声表态,怕受到其他乡绅的排挤。

    真将渠工闹停下来了,国家受损,他们利益不受损?

    “人心本来就是一个不知足的东东,比如韩公家的地,侯知县,你去查一查,保准吓你一大跳。”

    “韩公?”

    “会以千顷为单位,而且在田册上的数字恐怕不及实田的十分之一。”

    “会吗?”

    “会,不过侯公别乱说啊,所以为什么朝廷屡次查隐田查不好。”

    侯可脸上失望。

    这些顶尖士大夫带头,还查个鬼啊。

    他们都带头玩了,就不要说其他乡绅了。

    “全二长子,你过来。”

    “喏。”

    “吩咐兄弟们,可以将那些造谣人抓起来,多带一些人抓。”

    “好来。”

    全二长子下去。

    王巨却眺望着泾水以及两岸的青山碧岭,心中想着一件事,王安石没有将宋朝折腾好,自己这样瞎折腾,当真就能折腾好了?

    不做事便罢,一做事,到处都是弊病,简直让人无法想像。

    王巨想了想,说:“侯知县,我想写一篇奏章,你看行不行?”

    “子安要写奏章哪?”侯可惊奇地说。

    别的官员是只写不做,那怕象侯可这样的官员,没资格给皇上写奏章,但也要写几个公文上报中书。但王巨只做不写,来到泾阳县后,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篇写过一篇奏章。

    “侯知县,这个奏章极其重要,我听闻京城中许多人在说,要重奖罚,但没有一个人弄清楚如何重奖罚,现在我就给他们提供一个办法,如何重奖罚!”

    “有这样的妙策?”侯可惊奇地说。

    “走,我们回县衙。”

    “好。”

    “不过侯知县,你是比较宽厚的人,我写出来后呢,因此你得从你们县里挑出一个比较刻薄的书吏,让他来想办法挑剔。”

    “干嘛要挑剔?”

    “我们不挑剔,到了京城,就会挑剔!”(未完待续。。)

第三二〇章 加强版韩琦(下)

    一行人骑马返回泾阳县。

    就要回到县衙,一个妇人拦住了他们,也不算拦住,她就这么慢腾腾地从拐角走出来,似乎是无意一般。当然,这进了县城,王巨与侯可也不敢拍马狂奔了,再说侯可跨下的那匹老马,想跑也跑不动。

    几人只好勒住马,让她过去。

    妇人身边带着一个小婢,小婢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巨,作为一个二八少女,心中对王巨还是很抑慕的。不过主家恨死了王巨,所以她神情很复杂。

    妇人走得很慢,并且她手中还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孝敬老人的拐杖,然后用拐杖尖对着王巨敲地面,一边敲一边骂骂咧咧:“这个杀千刀的,总么不死哪,人不杀,总有一天天诛雷灭,会有好报应的,养儿子没屁眼。天会报应的,父亲千刀万剐,母亲不仁不义……”

    骂得很难听,侯可无语了,知道了,全二长带着人抓人了。

    怎么抓到城里面来了?

    小主户才住乡下,八成大主户多住城里面,他们不但有耕地,在城中往往还会有其他产业谋利。

    王巨说:“侯知县,让衙役问一问,是那一家的妇人。”

    妇人骂得开心了,也让出了道路,边上围观着许多百姓。

    也有一部分人替妇人叫好。

    但多数人仍替王巨打抱不平,说郑白渠修好了后,会给泾阳带来多大的变化,大家都知道。不过百姓只知道灌溉的变化。能有几个人知道也会给城中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多。明天秋后就能看出来!

    因此暂时都以为王巨与他们生活无关。

    可是王巨是杀了人,但他杀的更多的是西夏人,所以这个杀人大家不是很排斥。再说王巨这些天,风雨无阻,大家也看在眼中,公道自在人心,多数百姓还是很钦佩王巨的。

    王巨继续勒着马,一会一名衙役打听出来。是曾家的大娘子。

    “曾家?”王巨冷笑一声,知道就行了,又拍马奔向县衙。

    “喝喝茶,”侯可亲自沏了一杯茶端过来。

    这个曾家媳妇骂得太不象样了,得让王巨消消气。

    “侯知县,不用担心,我值得与她生气吗?”王巨摇头笑道。上天会不会报应,王巨不知道,但马上自己就会给这个曾家报应。

    “侯知县,还是办正事吧。”王巨站起来磨墨。

    然后书写。

    想出这个办法的也是一个韩琦式人物。并且是加强版韩琦,张居正!

    为什么张居正一死。他家悲催了,后人痛惜,但确实有很多悲催的原因,将张居正表面剖开,同样很多事做得不地道。

    因此他死了,家人落得与霍光家人一样的下场。

    王巨若学张居正,说不定同样如此,四面是敌啊,他真发展到那一步,他在,政敌不敢将他怎么样的,不过他一死,后人必然会悲催。但没有关系,霍光与张居正没有退路,但王巨退路不要太多。

    张居正,考成法!

    简单地说一句,比如一个知府,每年年初将必须要完成的工作一一列明,抄录成册,自己一份,一份交给两府,到年底一对,那件事没有完成,直接收拾行李回县城,到县城还是如此,直接滚蛋吧。那么是不是可以将自己的工作报表少写一点,没事,尽管少写,但查出来,不等你完成时间,直接收拾行李走人。

    说复杂一点,就是京城各部司与各州县地方官员,将份内应办的事,如剿匪、欠税、刑狱、税务、生产等等,写立期限,分别登记在四本账册上,一本留给自己备底。一本京官交给御史台,地方官员交给上级官员,各州官交给转运使,转运使这一份是配合京城下来巡查官员查访,还是过渡阶段。一本交给两府,主要就是东府,这是最终审核阶段,由东府设置审核机构,如由给事中带着属僚与堂吏审核。还有一本交给皇上,以便让皇上有所了解,或者判决纠纷。

    每完成一件任务,必须登出一件,如果不登,以违罪论处。然后每半年或一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顺利完成的奖励,逾期不能完成的惩罚削职。

    “磨勘法?”侯可狐疑道。

    “与磨勘法类似,能说是加强版具体版的磨勘法。”

    宋朝设置了磨勘法也有这个意思,官员磨勘,以其政绩决定其升迁,由考课院等官员审核考察,但没有说得具体。

    并且这个制度现在也糊里糊涂了。

    但它依然得到了士大夫的认可的,这同样会是这种考功法的实施依据。

    侯可没有看出来任何问题,然后扭头问他身边的胥吏:“赵度,你认为可行否?”

    赵度想了好一会,说道:“两位明公,此法确实有很多好处,我朝用官确实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以文章用人,文章写得好就能当好官吗?”

    “赵度,说得有理,继续往下说。”

    “还有以资格用人,因此大多数官员不作为,无他,一作为不是对就是错,有人爱有人恨,就象明公修水利一样,即便做到明公这样,还会有很多人痛恨。但个个不作为,大宋江山如何治理?”

    “说得不错,”王巨又道。

    这个考功法就是针对这一时弊而去的。

    一旦实施下去,那些混饭吃的,靠虚名上位的人,就象一面照妖镜一样照出来了。

    最明显的就是欧阳修知开封府。

    包拯做到了极致,欧阳修接任,他没办法做下去了,于是清静无为,俺们是雅人,不是包拯那种鲁夫。于是文人讴歌颂德。真以为雅事。

    当真为政之道。是清静无为吗?

    不错。为政之道最好是清静无为,但不是欧阳修那种不作为。就象西汉地方第一良吏黄霸,他不是不作为而治,作为,以诱导为主,顺势而为,因此百姓乐之而不苦,政绩也就上来了。

    再如王巨。他在华池县若不是大顺城之战,也是无为而治,可否下过多少命令,强行百姓做了什么?几乎没有。然而却带着百姓做了很多事,几乎就在折腾了。但王巨这种折腾,也能称为无为而治。

    当然,欧阳修自己也清楚,于是酸酸地说包拯少文学,实际这个评价真让人倒,你是官员。首任不是做事的,反而成了写文章的?那么贾平凹是不是应当做国务院总理哪?

    一是照妖镜。二就是削官。

    控制科举名额与荫补名额是源头,问题眼下宋朝就已存在了大量官员,不但有两万多名现任官员,还有无数官员在等侯补,据说是三补一,包括王韶仍没有得到实差!这些候补官员虽然没有福利,同样也拿着薪酬,想一想这如何了得啊?

    所以王巨劝说赵顼对现任官员中的老病贪暗的人进行劝退。老病贪容易甄别,但那些无能的官员如何甄别?

    那么考功法一执行,那个官员退得才叫快,不用十年时光,官员就削去了大半。然后兵那边再动动手,坊场河渡各项产业动动手。宋朝整个就一身轻了。

    这个不用赵度解释,王巨说道:“好处不用说了,赵度,你来替它挑挑刺。”

    “明公,那小的就斗胆说了,我朝现在磨勘制与此法相比,是显得糊涂,但糊涂有糊涂的妙处,具体有具体的弊病。”

    “说说弊病在何处?”

    “其实地方官员主要职责就是税务,生产,以及刑狱,但是税务意外很多,比如灾害。”

    “灾害可以申报。”

    “灾害是可以申报,但有的官员好功急利,他们在任时会不顾百姓死活,提高税务,到了下一任官员来了怎么办?少报是失,多报那么会民不聊生。丰年可以多征,雨水欠佳,不算是灾害,但只能少征。因此只能适当地糊涂,一旦这种新法执行下去,所有官员都会变成酷吏。还有揖匪,有的匪徒狡猾,实在难以抓获,比如行刺明公的匪徒,便无法抓获,若是实施这个考功制度,朝廷必限制侯知县定期破案,侯知县若是良臣,只能回家种田了。若是狡猾之吏,又会逼迫下属,下属只能胡乱地抓嫌犯,生生将嫌犯屈打成招,造成许多冤案发生。所以一旦实施,必与我朝宽厚为本有所冲突。”

    侯可道:“赵度此言倒是有可能……”

    王巨来回走了几步,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说不定王安石进京后,它立即就成了“为虎作猖”的第一杀器。

    “赵度,你家是几等户?”

    “二等户。”

    “可有圈田发生?”

    “小的家中确实有几百亩地,不过家父想圈田时,被小的劝阻。不过两位明公,小的可否求一个情,小的家中确实隐了一些田,但大家都在隐田,能否在最后处理时,两位明公高抬一下贵手。”

    “什么叫最后处理?”

    “两位明公虽未说,但小的知道,最后两位明公一定是雷霆万钧之手段去处理。”

    “你倒机灵。”

    “侯明公对小的十分不屑,不过小的吃这行饭也有十年之久,倒也能看出一些颜色。”

    “赵度,若不让你吃这行饭,做我的傔人如何?”

    “做明公的门人,小的愿意啊,明公莫非拿小的开心?”

    “没有,但做我的傔人,你的变通本官很喜欢,圆滑我也不排斥,不过用心得持正,不可为非作歹,不可欺压良善。”

    “小的只是看看脸色行事,倒从来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侯可无语,看着这个奏子道:“你敲走了我的一个胥吏,那这个奏子怎么办?”

    “那就不上奏了。”王巨叹了一口气说道。考功法,多好的用官法门?但赵度一番话说后,他不敢往京城送了。王巨将奏子收起,对赵度说道:“那你随我来。”

    “好来。”

    侯可却有些心惊肉跳,他是一个长者,所以不喜赵度。

    但王巨却对赵度“一见钟情”,再想一想王巨的那些手段,要命的还有王巨的才情,因此喃喃一句:“不知是大宋的祸,还是大宋的福?”

    王巨是没有听到,若听到,他一准会说:“老侯,不要管我哪,先将你家那两个外甥管管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赵度在路上说道:“明公做得对,若是在平时,可以上奏朝廷。不管对与错,至少给京城那些高官们一个印象。但小的现在听闻官家与韩公略有些不和。这时候上陈书奏,弄不好就会成为出气筒。”

    这倒不至于,但弄不好会成为王安石敛财的最大帮凶。

    两人回到家中。

    刚进门,就看到房东坐在屋中,王巨奇怪地问:“李员外,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房东也姓李,没办法,谁让姓李的人多呢。

    李员外搓着手说:“明公,有一件事,我不大好意思说。”

    “说吧。”

    “我想将这个房子收回去,不租赁了。”

    也就是我不将这个房屋子租给你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松溪

    “李员外……”全二长蒙头了。

    “二长子,什么都不要说,李员外,难不成就让我们今天晚上搬出去?”王巨说道。

    “我那敢哪。”

    “那什么时候让本官搬呢?”

    “明公,莫要让小的为难,这些都是明公自开春以来的租赁费,小的一文钱也不要了。”李员外指着桌子上的缗钱说。

    “你可以不仁,本官不可以无义,这样,快则明天傍晚,慢则后天,本官自会搬出去。至于租赁费用嘛,也就按照到后天结算吧。二长子,与李员外算一算。”

    王巨说完,进了里屋。

    “李员外也是被逼的啊,”赵度说道。

    当时替王巨租这个房屋时,侯可用了一番心血,以前他在仪州担任过判官之职,当然也听说了烧酒,不过据说王巨生活不奢侈。因此这个房子呢,不能豪华,也用不着简陋。

    并且渠工最扯皮的就是灌溉耕地,于是挑了李家。李员外有两个儿子,全部在经商,实际行商利润远超过了土地盈利,但这时代多数百姓仍认为土地才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真正来源,它不会动,不会少,不象做生意,有赚有亏。但有没有想过,一旦生意巨亏,别人上门来讨债,这个地还能守得住吗?

    不过终有一个时代拘束性,就象若生活在一个浮躁的年代,离婚就象家常便饭一样,除了有的确实是因为过不下去不得不离,多数当真不离不可吗?

    然而有人转过这个弯。比如李家的两个孩子。他们就专门做生意。有地,只有几十亩,就在泾阳城外,对这几十亩地李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李家两个孩子也在长安城立足了,在那边治了新房子,所以这个宅子多空荡荡的,只有李员外与他的老伴,还有几个下人居住。侯可这才替王巨介绍。让王巨住了进来。

    也就是说李员外让王巨搬出去,与他的利益无关,而是城中一些豪强相逼,不得不让王巨搬出去。

    所以王巨不让全二长子说。

    实际他们交了租赁费,也立了契约,还有几个月才到期呢,然而怎么办,房子是人家的,李员外不顾契约精神,难道要打官司不成?

    随后赵度看着王巨一大家子。

    归娘浪埋回去了。他写来一封信,说他父亲也在生病。那就没办法再回来了。

    朱俊到秋后也要带着妻子孩子回延州。

    葛少华将王崇带到杭州去。

    不过这一家还有不少人,当然,管用的眼下武的只有全二长子、陆平与野龙咩胜,至于李三狗的儿子赵壮仍在随全二长子他们习武,呆在王家寨,赵壮也圈成了绵羊。

    文的是陶青与黄良,这两人才学基本够用了,好歹是一个正规的举子,就是磨练不够,仍不能大用,所以王巨才从侯可手中敲来了赵度。家中有不少人,但能重用的人不多。

    不过大伙儿都没有注意他,一起在气愤地议论着。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陆平,你立即回军营,让他们替本官修几栋茅屋,本官索性搬到渠工上居住。”

    “喏,”陆平道。李员外撵人了,毫无疑问,也很难在这个泾阳城中再租到房屋,不如自己盖房子。

    陆平刚要走,王巨又说道:“吩咐兵士们,再盖几间牢房。”

    “喏。”陆平立即骑马再次冲出县城。

    王巨又说道:“这位是赵度,以后也是我家的人了,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随后他又拿出那个札子,立即用火舌烧掉。

    他写出来,让赵度挑剔。

    不是这个考功法有了缺陷就不能用,但那得看什么缺陷。

    比如他所说的坊场河渡,并且还是加强版的坊场河渡法,应当比王安石的更详细,更全面,注意的地方更多。

    但没有缺陷吗?

    还会有,比如地方官员苛刻了,强行摊派现象仍会发生,多得钱哪,那么政绩就有了。若是地方官员认为自己是士大夫,耻于言利,不管不问,最后又不知被拍卖成什么价格。这不奇怪,后来的制度更加完善了,同样有几亿资金的工厂几块全就卖给私人的怪事发生呢。但能因为这些可能发生的弊病而不去做吗?

    再比如对冗兵与冗官的下手,争议与弊病更多,但这两个现象,现在得到大多数士大夫认可了,已经有了执行的土壤。

    然而这个考功法,功利主义太浓厚,逼得官员作为,同时也有违宋朝的“温厚”,还有王安石未来的种种做法,因此它是一个救时良策,却不能呈上。

    但他相信这个考功法还会产生作用,只是现在自己没有想到如何应用它。

    “明公,小的听说了朝廷诏书要释放战俘?”

    “赵度,你就不要小的了,你虽未中举子,也是读书人,以后大家共处一屋檐下,就称呼字吧。”

    “那个那个……”

    “就称呼子安。”

    “那小的,那我就斗胆了,子安,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我们就要释放战俘?”

    王巨默然。

    汉唐都不是这样,看看王玄策,班超,但在宋朝就不行了,如果王玄策到了宋朝,那准会被司马光给批死。反正王巨也搞不懂,司马光那本《资治通鉴》是怎么写出来的。

    而且这股风还往后传呢,比如后来的那个中企代表,被一个小国家官员指着鼻子骂,他在国内横不横不清楚,但那时他不顾自己出自泱泱大国,反而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所以宋朝使者出使到辽国或西夏,往往十之**都会丢人现眼,特别是出使西夏的使者。

    然而西夏使者过来呢,就好象美帝使者来到了中国。

    老百姓不争气吗?错,宋朝老百姓都憋。皇上不争气吗,那怕就是宋徽宗那样的主,还想开疆拓土,当然赵构除外了。这个问题就是出在诸多司马光身上了。

    “子安,我真想不懂,是我朝打胜了的。”

    “那个你不用管,记住一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呵呵,”赵度一乐,又与黄良他们攀谈了。

    “赵度,抽空将我那本数学书底稿翻出来学一学,特别是那些丈量田亩的,多学一学,然后你们再抽空,教保捷军的兵士,秋天来了,我有大用。”

    “喏。”

    “野龙咩胜,明天天一亮,你就带着大伙,准备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上起来,野龙咩胜带着家人收拾行李,王巨又去了渠工。

    人多,材料器械都是现成的,包括木料,茅草,斧凿刨锯,到了下午,几十间漂亮的茅草屋便建好了。

    房前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小溪边几十株杨树宛若巨人一般耸立,夏风一吹,沙沙作响。溪边草色青青,倒是远处因为缺水,连草儿都没有长好。

    不过附近的景色很雅致。

    军士们又用碎石和着泥土砌了一个可供防护的院墙。

    王巨听说后,立即骑马过去看了看,很满意,而且这条小溪就是以后的一条支渠,于是说道:“陆平,回去准备搬行李吧。”

    “泥巴还没有干呢。”

    “不要碰墙壁就行,太阳渐烈,几天墙就干了。”

    “好,那我回去通知。”

    王巨搬家,可是城中的几十户人家却傻眼了。

    他们想法与韩琦差不多。

    你就是皇帝又能拿我如何?是不错,是拿你没办法,但赵顼终是皇帝,并且这个皇帝已得到大家的认可,得到了这个大义。

    难道韩琦能将赵顼推翻吗?

    不能推翻僵持下去,总要有一个输赢,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谁才是最后的输家,到了真正翻破脸皮时,韩琦会有什么下场?或者学王莽曹操?但宋朝现在有没有这个土壤?

    放在王巨身上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换在平时,王巨还真有些难办了,可以挤县衙,然而得要吃要喝吧,这些人一起出手挤兑,连吃的喝的都得不到。要用人手吧,胥吏与衙役一起不配合。最后怎么办?屈服!

    但这些用来对付平常官员的招数放在王巨身上,不起作用了。

    要人手,工地上几万军士,什么样的人手没有?

    要吃喝,工地上什么物资没有?

    可能不如城中住得舒服吧,但王巨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很长时间连饭都吃不饱!

    这一行中除了朱俊与李万元外,又有那一个人是来自富贵人家的?

    因此这些人做梦没有想到王巨这么快就搬出去了,一点妥协的余地都不留给他们。

    消息传出,十几户豪强全部脸色巨变,这下子他们风光了,将一个国家大臣,一个总掌八县超级水利的长官逼住进了茅草屋!

    …………

    “这条小溪可有名字?”

    “有,叫松溪。”

    “为什么叫松溪?”

    “它是从仲山松岭流来的,因此叫松溪。”赵度说道。

    王巨忽然想到了未来的苏东坡的东坡,说道:“那也不错,以后我再著书时,便别号松溪先生。”

    “这个号也雅致。”

    “二长子,将那些人犯带到这里来。”王巨喝道。

    逼得好啊,既然不留情面,那么大家一起不给情面吧。(未完待续。。)

第三二二章 小痛痛

    全二长子带着几十名保捷军迅速赶向泾阳城,将人犯带回来。

    在渠工受益上要分成几个部分,一是朝廷的,二是各大主户的,三是平民百姓与军士的。

    朝廷不打算置官田,仍是一个受益群体,不过变得很隐形,一是粮食,这不管交给谁种,朝廷都会得到粮食。二就是税务,从这方面说,最好是交给平民百姓,他们一不敢隐田,二不敢逃税。三就是收益,若从收益上讲最好交给军士,这些良田分到军士手中,朝廷不指望征税了,但可以免其原有的粮布,这个开支可不小,一人一年得有十几贯费用。无论如何交税,平民百姓不可能交十几贯税。

    但何为朝廷?

    在有的士大夫眼中这个朝廷就是这个国家,包括富人穷人,甚至包括蕃人蛮人。

    但在有的士大夫眼中,这个朝廷就是各个权贵豪强。余下的人都是该死的,所以才有了贩夫走卒连丝绸都不能穿的说法。

    因此王巨的做法,未必会让所有士大夫喜欢。

    然而军士却会喜欢。

    但这个田又要分成三六九等。

    离水近的,离水远的,高了不行,低了会涝,还有瘦肥之分。

    可是渠工还没有开始,豪强们就开始侵占,好一点的全部圈了,让保捷军士如何作想。

    所以王巨强硬的态度,几乎得到了所有大兵的支持。

    这些人将人犯一路推搡着推了过来。

    王巨就在这个简易的牢房里审问,先将人犯一起带上,连夜审问。先是责问:“你们攻击诬蔑本官。造谣生事。煽动破坏渠工,该当何罪?”

    几十名各家的仆人一起不承认。

    全二长子掏出一个小册子,那些人那天在哪里说了那些话,一一读了出来。

    他们受主家指使,当然胡说八道了,有许多人说得不知轻重,按照这些话,王巨定的这些煽动破坏渠工罪名基本能成立了。

    还是不承认。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拖下来,重笞五十。”

    一顿打,一个个不得不承认了,乖乖地招供,黄良带着几个识字的大兵在边上写供状,写好了供状,又让他们按上手印。

    这就是证据。

    王巨又说道:“破坏渠工,你们知是何罪,按律当斩。”

    他未必是开玩笑的。说卡嚓真卡嚓。

    “本官还给你们一个机会,是何人授使你们这么做的?”

    金钱诚可贵。信义价更高,若是生命顾,二者皆可抛。

    这一打一吓,人犯全部一五一十地招供。

    若按照他们招供的那也不严重,关健黄良带着几名军士有选择的记录,记录好了,再问,这些人心里说,怎么与我们供的似乎不同?但确实是他们说过的话,只好再次按下手印。

    他们是小虾米,王巨没有为难,带到后面的牢房,王巨又喝道:“全二长子,黄指使,你们带着一营兵士去抓人。”

    只抓九个人,但考虑到这九人都是豪强,因此让他们带着整整一营兵马去抓人。

    第二天天一亮,九名乡绅再次被带上,包括那个曾员外,以及那个卢家塬的什么卢员外。

    王巨让黄良读他们派出的家仆供词。

    几人脸色乌黑,有人说:“明公,你不能冤枉我们哪。”

    有人说:“你是想陷害我们。”

    “笞!”

    先笞五十下再说。

    笞完了,一个个单独拉到一边审问,将那些家仆带上对质,一狡辨立即掌嘴,其中一个姓彭的豪强吼道:“我从子也是知县。”

    “你侄子是知县,当领头维护乡里秩序,却知法犯法,带头煽风点火,破坏渠工,再笞五十下。”

    这九个员外那一个不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一番毒打之后,一个个也只好按下了手印。

    足够了。

    王巨说道:“二长子,去将侯知县喊来。”

    过了许久,侯可骑着他那头老马匆匆忙忙赶来,王巨将供状递上,说道:“侯知县,这些人身为乡里豪绅,却煽风点火,蛊惑大家破坏渠工,该当何罪?”

    “侯知县,不是啊。”

    “难道这些恶仆诬蔑诽谤,不是你们授使的吗?”

    “是,不是啊。”是他们授使的,关健的问题他们只是让这些仆人诬蔑王巨,并不是想破坏渠工。然而经王巨这种简略法写供词,整个供状变了性质。他们如何辨解。

    “侯知县,就这样吧,看在他们是乡绅的份上,姑且留他们一条性命,我判决他们一个刺配潭州如何?”

    “饶命哪。”九人一起惨叫。

    黠字流配本来就苦逼了,再流配到潭州,哪是什么地方了,是荆湖南路,他们这些北方人过去,还能活啊?

    “子安,这个判得有点重,不如这样,让他们每人交一些钱粮,给他们一个改过机会如何。”

    “以钱粮免律法,这有点不大好吧。”

    “事急从权,诸位,你们看如何。”

    “不妥,二长子准备黠字。”

    “喏,”全二长子带着几个大兵,拿来铁针,放在火炉准备烧红,用它们来黠字。

    九个乡绅看着那些铁针渐渐烧红,汗都流了下来,彭员外说道:“我愿意出一千石粟。”

    “一千石粟,一百贯钱,本官就是乞讨,也不止只讨这一百贯钱,二长子,就从他开始黠。”

    “五千石,啊,不能黠啊,我家里还有三千石麦,也一起捐出来,啊,我还愿意捐两千贯钱,啊,我再捐三千匹绢。”

    “子安。差不多了。”

    “来人。将彭员外拉下去先关起来。若是一天之内,五千石粟,三千石麦,两千贯钱,三千匹绢不捐到渠库,立即黠字,立即快马押走。”

    就这样,已经被黠了四下。

    王巨又盯向卢员外。

    还犹豫什么。省得吃苦吧,卢员外只好也承诺了大约的捐助。

    一个个来,一个个做出承诺,最后才到了曾员外,曾员外知道不妙,说道:“明公,小的愿意捐五千石粟,五千石麦,再捐钱三千贯,绢三千匹。”

    “黠。对了,侯知县。广南哪一州瘴疠最重。”

    “广南很多地区瘴疠都重,比如春州、端州、封州。”

    “那就流黜端州。”

    “明公,小的愿意再加五千石粟。”

    “黠。”

    “小的再加五千匹绢。”

    “黠。”

    “小的再加五千贯钱,不能再加了,小的家产有限哪。”曾员外号淘大哭了,不就是俺婆娘骂了你几句吗,这个代价还不够大吗?

    一个个签字画押。

    王巨想了想说道:“二长子,你去将孔指使,萧指使,刘指使,王指使,焦指使他们一起叫来,另外吩咐他们集结手下官兵,立即拿着这些签押,将承诺的粮钱绢一起追缴上来。”

    这次从九个豪强头上生生榨出两万多贯钱,三万多匹绢,主要还是粮食,榨出八万多石粮食,若是朝廷再从当地能购买一部分粮食,秋天的粮食基本没有大问题了。特别是曾家,让王巨这一逼,差一点破家荡产。

    侯可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子安,这终非正道。”

    “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何谓正道,何谓邪道。看看,渠工一开,朝廷花钱买粮食,都买不到了,仅是逼了几户,就逼出这么多粮食,这些人,居心不良啊。”

    “如你所说,人心无足意,谈不上什么良不良。我倒是担心渠工,劳力太少。”

    这几户人家底子厚,除了曾家这次罚惨了,其他几户受了损失,但不会太严重。只能说一下子几乎将他们手中的贮粮逼出来,可在财产让受的损失不是很大,小痛痛。秋后选出来的鸡,那才叫大伤大痛!

    当然他们不会就这样甘心的,但眼下不敢,可能在秋后一下子发力。

    王巨有了对策,到时候就看谁的手段厉害,然而事情不可能小了,到时候必然惊动朝廷,手中有了成果,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中没有成果,朝廷也不会轻饶。

    因此劳力才是关健。

    “侯知县,这附近可有什么流民?”

    “一些山区确实有流民,还有一些流窜的山匪。不过这些人数量少,不起作用,即便派人将他们劝过来,也都是些桀骜不驯之辈,反而容易被人利用。子安,此法不妥。”

    “那这个劳力没办法解决了。其实我也在想一个问题,这几万石粮到手了,暂时粮食危机化解。到了秋后,如果陕西今年风调雨顺,可以出钱帛,直接向百姓购一些粮食,他们会得到许多新的耕地,要买牛,买农具,缺的不是粮,而是钱。”

    “这个老夫也想过,粮食头痛的就是今年,到明年则不难了。如子安这样划分,多是交给了保捷兵士与百姓手中,他们没有能力囤积居奇,一万多顷耕地的收成,略一筹集,便能满足渠工用粮。主要还是秋后。”

    其实侯可还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王巨隐隐知道,但就不知道会有多严重。

    …………

    为什么王巨第一次是杖,第二次是笞。实际第一次危机更重,在下面笞杖,或者抓押问题都不大,那怕就是流配了,也不要紧,因为没有出人命。

    但那时王巨为了震慑,将六名胥吏卡嚓了,这个说小也能小,考虑到渠工的实际情况,就是卡嚓了也能理解。

    不过也要看怎么看了,若是颠倒黑白,看不到渠工,只问六条人命怎么办?

    现在是为了钱,所以让大家痛,于是笞,用小棘条子抽。

    然而笞都笞不同。

    曾员外笞得特别狠,痛一下罢了,关健他这一回损失太惨。

    他的婆娘关心地替他擦伤口。

    曾员外躺在床上骂她:“我怎么娶了你这个不省事的妇人。”

    妇人将毛巾一扔,也不满了:“怪我,你们几个人不也整天嘀嘀咕咕!没有你们几人多嘴,那能给那杀星抓住把柄。”

    其他几个乡绅脸色立即变得不大好看。

    “徐大娘子,你就少说几句吧,曾兄,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彭员外道。

    “还能怎么办?一万石粟,五千石麦,八千匹绢,八千贯钱,我这要买多少良田哪!哎哟哟,”曾员外想要爬起,牵动伤势,又痛得叫起来,主要他心在滴血。

    特别是这些兵痞们,他家没那么多粮食,于是拖着他,象拖狗一样,一家一家子凑,凑了十几家,才将粮食凑齐。不但他,其他几户人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下好了,整个泾阳所有大户人家的贮粮,转眼之间被榨得一干二净。

    但争来争去,还不就是多争一些良田,能争多少,一千亩,还是两千亩,就算两千亩,值多少钱,能值一万贯钱吗?

    他痛得在叫,其他几人脸也皱得象苦瓜。

    这时门房进来说道:“大员外,赵员外到。”

    “赵员外,恐怕就是他那个儿子出的馊主意,将他轰走。”曾员外的妻子徐氏说道。

    “你就给我省省事吧,让他进来。”

    一会儿赵度的父亲走了进来。

    其他人一起挂起脸,不与他打招呼。

    赵员外心中同样也冷笑,你们一个个不识大势,不要说二十岁的陕西营田使,就说大春天的杀了六个人,一点事都没有,这样的人,也是你们得罪起的!

    但同在泾阳县,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自己也得做一个样子,况且他前来可有要事的。

    赵员外先将礼物放在地上,关切地问道:“曾老弟伤势如何?”

    “你还不是看到了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小王八蛋,我们要进京城告御状。”

    “不妥。”

    “干嘛,你儿子抱上人家大腿啦。”

    “曾老弟,彭老弟,你们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儿子在县里面做着书吏,那个小评事非得将我儿子喊去,我儿子能不去,难道也要挨打啊?”

    “这就是杀星哪。”

    “且不管杀星,实际他也是随一个人学的。”

    “那个,是那个张载吗?听说他是一个温厚的君子,怎么教出这样的学生。”

    “这个还真与张载无关,张载也确实是一个君子。”

    “那是跟谁学的?”

    “一个死人。”

    “胡说八道。”

    “真跟一个死人学的,”赵员外便将程勘在延州的做法说了一说,又道:“丁部领的妻子万氏也打官司打到了京城,最后呢,此事不了了之。然后程公大肆报得,丁家没了,牛家也没了。那两户也是延州的豪强,家产不比你们的少。”

    告吧,告赢了,大家未必就能捞到好处,说不定渠工也成了烂尾工程。告输了,那么就等着王巨更疯狂地报复吧。

    这才是真相。

    大家一起缄默了。

    彭员外忽然问道:“赵兄,你是那个小子派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三二三章 吃柿子

    “彭老弟,你说这话可冤枉我了,虽然我家产不及诸位,我家也略有薄产,与你们一样,有七顷地,但在田册上只录了两百余亩,一是降等户,二是隐税务。你们有损产,难道我没有损失?”

    “你怕什么,不是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彭老弟,你怎么说话净冤枉人哪,好,我只说几句,马上就走,现在说第一句,那小评事虽然手段狠,但可曾拿过贪过,可曾徇地私?”

    赵员外这才问到点子上。

    为什么王巨让大伙头痛,就是这个不贪不拿,那怕家中有事,都不收任何人的礼,听说在华池县,自己还掏腰包替国家垫付了一些钱帛,并且让外父也垫了一些钱帛。

    所以在这上面抓不到任何把柄,要么就在渠工上纠缠,但渠工上自己真沾到理了?

    这个油盐不进,才让大家难受。

    所以看样子也不可能因为赵度而走后门。

    彭员外这才色霁:“那么赵兄前来,我相信不是真探望曾员外吧。”

    说完扭了扭身体,他们打得轻一点,可是同样后面被抽破了,依然会痛。

    “说实话,度儿被那小评事喊过去帮忙,我真夹在中间难受了,因此将度儿喊回家中责问,谁知道度儿一番话却让我茅塞顿开。”

    “什么话让你茅塞顿开?”

    “诸位,你们想一想,郑白渠为什么只能灌穿我们这几个县?”

    “赵员外,你不是废话吗。再往北。全是山。如何修渠哪。”曾员外气呼呼道。

    他这个说法也不大对,不错,整个陕西就关中这一块多是平原地区,西到郿县,东到潼关,南到秦岭,北到华原北部,就这片不大的区域。成为了华夏文明重要的摇蓝地之一。

    然而这块比较平坦的地区同样也分高低,比如南白渠地势就比较低,取水容易,太白渠地势就比较高,取水难。还有北洛水的下游地区,同样多是平坦区域,因为地势高,尽管王巨第三阶段走的是郑渠路线这条高水位,也就是原来郑国渠的那道渠址,但无法将水送到北洛水。也就是三分二的郑国渠实际彻底失去效益了。

    这次修过后,宋朝还能精力再修哪?

    到了后世。可能科技更发达,但没有了足够的水源,如何去修?这意味着真正的郑国渠丧失了最后一次恢复原有面貌的机会。

    这个,几个员外们就不大清楚了,但也能这样说,王巨虽然走了一段高水位,可能不能再往北再高?都是山了,怎么修哪。

    “是不是都在泾水之北?”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曾员外道。这都是废话,往西那是咸阳地区,往南那是长安地区,能修,但属于郑白渠吗?

    “这一修就是近四万顷耕地,并且多是一等良田,得养活多少人,十几万户吧。”

    “那来的十几万户?”

    “若是朝廷派来四万军户呢?岂不是十几万户?最少十万户吧。”

    “这个就不要再提了,”几人一起反感地说。

    实际他们圈田还有一个内在原因,那就是佃农,这一修,家家户户分了足够的耕地,马上他们连佃农都会头痛,谁还愿意替他们耕地?就算有官员胡来,有的百姓带地入佃,那所得也会有限。

    四万多顷的地,想想就头大了。

    “你们只看到了地的收入,没有看到其他的收入,几县那一县城离泾水渭水最近?一旦十万户人家家户户手中有良田,意味就有了收成,有了收成就会有余钱,况且那些军户朝廷每年还会继续发十几贯的薪酬,就算一户一年买十几贯物事,那也是一百多万贯的交易。况且郑白渠一旦修成,将会成为前线主要供粮地点,那会带来多少交易?赚了这个钱,那胜过了多少租子?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在码头边买了十来亩地,以后打算修邸店。”

    “哎呀,这才是头等大事,”曾员外一起子从床上爬起来,又痛得趴下:“婆娘,快看看家中还有多少钱。”

    “曾老弟,且不急,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我再说第二件事,所以呢,郑白渠成,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这个所以呢一出,几人又狐疑地看着他。

    “大家不要看我,如果是王评事让我来的,我也不会将这个好处对你们说了。”

    这一说,几人又重新释疑。

    实际这个好处,王巨也想过,但考虑到没有那么多钱帛去经营回拢,若是占地,这又是一个地价被严重低估的年代。

    不但地价,就是房价也是如此。

    许多士大夫对京城的房价叫苦不迭。

    是贵,一栋象样的房屋就得千贯钱以上,但是不是真贵呢?

    最少作为王巨,包括九百五十年后的人,是没资格说的,比如吕端那个豪宅,亭台楼阁,那么大面积,首都的核心地区,价几何,五千贯!可能现在得值一万多贯了。那也不过几百万人民币。放在后世,在中南海附近若有这样一栋房屋,那得多少钱哪,十亿也拿不下来!

    它的价值不在地上,甚至都不在房屋上,而在经营的好处。

    如果在上面拨一点钱帛等明年的回报,可能也会有回报,但那样,又会招来更多的批评,因此王巨果断放弃了。

    当然,这几人肯定不知道王巨想法。

    赵员外继续说道:“诸位,我是好心前来,若是诸位还有什么想法,那我就走了。”

    “别走,赵哥,咱们相信,你继续往下说吧。”

    “我们现在来硬的。那个王评事吃硬的吗?你们想一想。再硬能硬过西夏十万大军?”

    只一句。就将几人问住。

    “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手段,与他协商,今年圈占的地我们不要了,想办法追回更多的隐田。”

    “这个怎么追哪?田册上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有的隐得多,有的隐得少。并且查都不大好查。”

    “我们协商一下,主动配合。尽量追回一部分,是吧。”

    “我不同意,”卢员外道。

    “卢老弟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打算这么办了,正好我儿在他手下做事,容易沟通,时间过得很快的,现在夏天,秋天一眨眼就到了。你们非要碰得头破血流。我不会这么做。你们再想一想,将若大的朝廷官员逼得出城住茅草棚。传到京城里,当真官家还会替你们说话?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以后就不要怪我儿替他做事了。”赵员外说完,离开了曾家。

    …………

    “这才是手段,”侯可服了。

    王巨也是自得,微微一笑。确实,这才是手段。

    才下来时,他也未考虑到会这个冲突,一心想着修渠的技术与钱帛。但发现了,只好做出选择。若是站在豪强立场,只能以规劝为主,相互做一步退让,那么矛盾不会激化到这一步。若是站在朝廷平民百姓立场,就是王巨现在选择的做法,矛盾必然激化。

    有三大群体,百姓是支持的,军士是支持的。

    王巨越强硬,军士越有信心,越不会担心官绅勾结,将良田占去。

    剩下一个群体,乡绅,也就是各个大大小小的地主。

    但就是乡绅内部也不是一块铁板,几乎每户人家都有隐田,一个多少问题,也不能过份怦击,侵占国有财产,在那一个朝代,很少以为是丑事。

    处理不好,这些人就能抱成了团,即便自己用暴力手段解决了泾阳豪强,但能不能解决这几个县所有豪强?

    然而隐的多的与隐的少的,心态就不一样,势力强的与势力弱的,心态又不一样,性格软的与性格硬的,心态也不一样。

    王巨感到是一个突破口,一直没有找到契机。

    赵度来了,委婉地提出央请,俺家也有隐田,可俺家是好人哥,从没有闹过事,能不能从轻发落,不指望几百亩隐田最后全部能拿到手,只要拿回来一大半,那就满足了。

    这个央请,实际就是大部分乡绅的心态。如果能拿出大半隐田,因为都得到了灌溉,包括原来的旱田也变成了良田,实际利益并没有受损,再加上许多人胆子小,势力弱,也就满意了。

    这部分乡绅分化出去,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刺头,仅是对付刺头,那还不容易?

    于是让赵度回家,转达了这些话。

    一是利业商业分化与转移矛盾,二就是进劝大家最好端正心态,三呢顺便看看这几户人家有什么动态。实际效果不错,即便这几户人家中,也有人动了心,城中动心的人家更多,有的人甚至直接推举赵员外做代表,与王巨谈判协商。

    “侯知县,还不能掉以轻心。”

    “那是,”侯可呷了一口茶,但还是笔容满面,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秋后的麻烦会减少了一半,他压力也松了许多:“此茶倒也怪异。”

    “味道如何?”

    “香倒是香了,但怎么说呢……”

    “不要小看了它,是我托大舅兄在杭州买来最好的明前茶尖,然后派人翻炒后,托运过来的。”

    王巨也呷了口茶说道。

    可能宋朝出现了炒茶,但很少,反正王巨没有看到,所看到的茶都是茶饼。茶饼盛行,同样也有时代的原因,那就是运输问题。炒茶虽香,对密封性要求严格,保管时间也不能太久,而且易碎,运输不易。茶饼虽制作麻烦,可是保管时间更长,对密封性要求也不强,运输方便。当然,不来到宋朝是发现不了这个问题的。所以到了明清,还有茶饼在流通。

    现在喝的茶,可能算是上等的绿茶吧,可能也不算是绿茶,而是白茶。何谓白茶,就是在加工过程中不炒不揉,晒干或用文火烘干,叶片上保留了白茸毛,因此泡出来汤色比较浅。大约自己没有说清楚,李贞买来茶尖后,不敢大力翻炒之故。

    到后面的茶种类更多了,绿茶,红茶,乌龙茶,白茶,黄茶,黑茶,大多数在宋朝几乎都看不到。

    “做事当如饮此茶,苦尽甘才来。”

    “未必,如果苦后确实是甘,会有许多人喝的。但就怕苦过之后还是苦,并且是苦中带涩。”

    “所以我让他们看一看甘。”

    “哈哈哈,”侯可一笑,骑着老马走了。

    王巨招了招手,问胡全:“你听明白了吗?”

    胡全摇了摇头。

    “想不想家?”

    “我想娘娘了。”

    “那怎么办呢?”

    “我要好好读书,以后也做叔叔这样的官,就能将娘娘接到身边享福了。”

    “那就用功读书,等稍长一点,我也将你安排到好的州学或书院里读书。”王巨说道。胡谦战死,王巨问其妻子,其妻子让儿子选文,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态。王巨也同意了,如果胡全长大,考不中功名,王巨大不了让一个荫补资格。

    王巨又看了看朱俊。

    朱俊笑道:“大郎,我也不是小孩子,当真我怕不懂啊,大郎是说没有苦中苦,怎知甜中甜。可是侯知县却说,吃了苦中苦,后面也未必会有甜中甜。所以大多数人眼光浅,选择手中既得的好处,而不会去做退让。”

    “不错,二郎,再过一段时间,你可以回家了。”

    “大郎,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我是爱益非浅哪。”

    在华池县朱俊还没有看出很多东西,但这段时间王巨与诸豪强的斗智斗法,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恩,不过我还要说一句,为什么西夏敢其负我大宋,当真西夏也能灭得了我们大宋?”

    “他们是强盗心态。”

    “他们为什么不敢对付辽国呢?”

    “辽国强大。”

    “辽国真强大吗?”

    “难道不强大吗?”

    “朱二郎,你好好翻一翻史书,不错,我朝两次北伐是失败了,但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萧太后,韩德让,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就象吐蕃有了论钦陵与没有论钦陵,马上就是两回事一样。”

    “耶律休哥同样战败了。”

    “是被我朝击败过两次,但世人低估了李继隆,这才是真正不败的名将,即便岐沟关败成那样,李继隆还力保他的部下不失。当然,这不代表着李继隆比耶律休哥还厉害。你再想一想,李继隆两次击败耶律休哥是在哪里打的?”

    “定州。”

    “定州是那一国的?”

    “我们大宋的。”

    “知道原因了吧,耶律休哥两次失败,是与我朝两次北伐一样,深入到我境了,天时地利人和不利于辽军,两人旗逢对手,那么耶律休哥就要失败了。因此我朝并不比辽国弱。之所以弱,乃是我朝主动求弱。国是如此,人也是如此。吃柿子挑软的吃,我也是在吃柿子。总之,郑白渠一带豪强乡绅势力不厚。若是到了京畿河北,那怕就是在长安,我也不能用此强硬手段了。”

    朱俊当时又傻了。

    所以呢,当时高滔滔不排斥赵顼与王巨交往。

    但她还是有些低估,低估了士大夫的能力,低估了王巨。

    朱俊继承家业,得有一颗腹黑的心态,做皇帝,不能心坏掉,但更要保持一颗腹黑的心。

    赵顼正是缺少了这颗腹黑的心,又开始跳脚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四章 逼死皇帝的事物

    如果王巨认真的观看着接下来的闹剧,就会发现,他在看《冰与火之歌.权利的游戏》。

    这中间有一个沉默的人,文彦博,他一直沉默,包括濮仪之争时,正是那个沉默,让他捞足了足够多的好处,不过关健倒韩时的沉默,错过了一个更大的好处,因此一直呆在不痛不痒的西府混枢密使。

    欧阳修是悲催的娃,与韩琦的刚硬相比,他多了让人憎恨的虚伪,权势略小,因此下台最快。

    吴奎不用说快了,以前与包拯、唐介确实是齐名中外的三大直臣,但这个老哥晚节不保,做了两面派,而政治斗争中最恨的就是两面派,所以注定下场也好不起来。当然,他有蔡京的本领,照样可以玩两面派。

    陈旭这个娃虽然能力不足,性格软弱,然而一直忠心于皇室,不过由于韩琦力挺过他,有了嫌疑,也会略悲催一段时间。

    那么谁捞到了最大的好处,几个意想不到的人,第一个是曾公亮。

    韩绛,所以后来他因为无能犯下很多错误,赵顼却一直包容着。

    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司马光。

    倒韩前,赵瑞为了拉拢更多的力量,于是让司马光成了翰林学士,并且还让司马光做了帝师!

    但倒韩时,司马光却没有发力,然而人家手腕高哪,关健时候力保了一把王陶,这个资本就够了。所以司马光才是玩两面派的高高手,不过老光同志,不幸遇到了王安石。人家什么也不会。就是力气大。一力降十会!司马光无辄,去树屋修书。

    赵顼倒韩失败。

    最先发现真相的可能是韩琦,他得意了一段时间,马上就沉默了。

    当然,这时候更多人也发现了。

    不错,小皇帝是拿你没办法,但他就这么一步步逼,逼到最后。你们俩总有一个人彻底低头吧。要么你下去,要么赵顼下去。韩琦能让赵顼下去么?那样就是司马光也不同意了。

    曾公亮先是礼貌性地向韩琦问好,随着他也发现了。

    因此曾公亮在一些场合,软软地表示了对赵顼的支持,这时候他还不敢得罪韩琦。

    然而这份软软的,却让韩琦难受了。

    赵顼也没有真正低头,反正一些场合也在表示着不满,与手段无关,他现在哪里有什么手段,就是有些手段。在这些大佬面前也是不入流的手段,这只是一种心情的发泄。但就是这种隐晦的不满,也让韩琦难受,难道因为这个,他再次成为一个坐卧者?生生逼得赵顼下诏,官拜司空,总督百官,持剑上朝,见君不拜?

    最要命的他现在的助手是吴奎,吴奎本身做了两面派,心中多少愧疚,再度做了参知政事,开始了沉默。就是不沉默,他能赶得上伟大的文学家辨论家欧阳修?

    所以说赵顼也不是不成功,将欧阳修撵下去,与欧阳修还在,情况又会是两样的。

    但眼下所有人暂时放下了争斗,河北大旱!

    得考虑到古代生产力的低下,本来收成就可怜,还在纳税,一有灾害,百姓没办法活了,国家若处理不当,立即烽火遍起。

    …………

    “苏利涉,难道内库一百万都拨不出来了吗?”赵顼怒吼着问。

    “官家,奴婢刻意到两库察看,真的快空空如也,奴婢怀疑这样下去,宗室们的俸水都拨不出了。”

    “五十万呢。”

    “官家,不要说五十万,就是十万也不行,恕奴婢实言,就是秋后的郑白渠,官家还是找三司帮忙吧。”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官家,仁宗时内库财政还是好的,不过两位先帝大行,用度实多,官家又拨了许多钱去修郑白渠,然后又拨了一些银钱去南方,内库是用空了。”

    “南方不当拨钱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先祖就是广南人氏(其祖是刘鋹手下官员苏保迁,刘鋹将所有官员那活一起卡嚓了,然后一道进京,刘保迁将儿子也带到京城了,儿子没有卡嚓,后来生下苏利涉),奴婢也想广南好哪,可是现在钱财实在吃紧。”

    不但今年,明年后年宋朝财政会一直吃紧,因此某些方面也将赵顼的心态逼得有些扭曲。

    “官家,就是眼下转不过来,熬一熬,明年那边有了收成,最少拨出去的钱帛能收回来,往后去,内库也会随之受益……不过,眼下这一关……”苏利涉说不下去了,现在穷得恨不能将毒酒将饮料喝了,那还有钱拨款赈灾。

    “宗室子弟太多。”

    “官家,恕老奴再多嘴一句,大宋养的闲人太多了,还在乎养几个宗室子弟?有的士大夫恨不能官家不吃饭,将这个钱省下来,发给他们狎妓才高兴呢。再苦,还能苦了宗室子弟?”

    “朕只是说一说,祖宗家法,养了几个王巨,养了多少蠹虫!”

    “官家,不能这样说,一个王巨就够了,若是有十个八个,每一个人一年用掉官家一百多万钱帛,不要说内库,就是三司今年也熬不过去。”

    “你懂什么,难道王巨就会修水利花钱吗,你没有看到他理财之能吗,没看到他的军事天赋吗?朕难道不能军事用两个,水利用两个,再于财政用两个。”

    “官家,那还不如将他调到京城来。”苏利涉说。这样用肯定不行的,难道将王巨大卸八块。但调到京城,放在要害部司里,实际就可以当抵在下面六个之用。

    “不行,”赵顼断然拒绝。

    将王巨调到京城做什么?放在馆阁磨练没那必要,放在各部司做不痛不痒的属僚官,还不如放在下面。若是领手要害的一些部司。那会吵翻天的。

    因此赵顼巴望着王安石。也不仅是韩维天天说好话,王巨年龄同样是一个头痛难题。王安石则没这个问题,只要调回京城,即可领手相关的部司,若是确有才能,马上就可以进入东府。

    王安石的高风亮节,也让赵顼很欣赏。

    这一条同样很重要,包括司马光生活不奢侈。也在渐渐赢得他部分的好感,不过他对司马光从做颍王时,就不是很信任,现在继续用着,是持着一种矛盾的心理在用,而且也是他母亲高滔滔的意思。

    士大夫的奢侈无度,让他憎恨了。

    “你去将韩绛召来。”

    “喏。”

    一会韩绛被苏利涉带了进来。

    赵顼客气地说道:“韩卿,坐。”

    实际在赵顼所信任的诸臣中,韩绛才能算是很差的,无论经济或者军事。准确说治平二年财政恶化,与他和蔡襄都有一定的关系。一个是不作为,一个纯粹是无能。

    但赵顼看到的是“忠心”,其他的看不到。

    “韩卿,今年三司能否持平?”

    “陛下,先帝大行,河北大旱,恐怕难。”

    “这还有没有尽头?”

    “陛下,朝堂不整,朝政无法得改。”

    赵顼怂了,司马光所说的什么修仁修武的就当神马与浮云,但王陶说了一些,张方平说了一些,再加上王巨所说的,这都是理财的方案。然而韩琦往哪儿一卡,什么也做不起来。只做了一件事,从司马光虎口抢食,减去了一百多名进士与诸科名额,这能稍稍节约一些钱帛。

    “韩卿,春天时,朕从内库拨了一百万钱帛,支援郑白渠,而且朕在另外一处,也花了三十多万钱帛。”

    “陛下,虽是内库的钱,也不能乱花啊。”

    “朕清楚,这里有一个札子,你可以看一看,切不可外传。”赵顼将王巨的那份札子又拿了出来,并且是完整的札子。张方平只是翰林学士,但韩绛是三司使,这些措施落实下去,离不开三司支持,特别坊场河渡就是三司份内的事。

    “木棉?”

    “不是我们所说的木棉,而是草棉子。”

    宋朝也有另一种木棉,多在南方,不过中原也有少量木棉树,其棉无比的金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当然其棉也比棉花更保暖。因此到冬天时,有钱人用裘皮御寒,无钱的人,便有废蚕丝头充于麻衣内御寒。

    “说草棉子,臣倒是知道,据说南方有一种黎布。”

    “对,就是它使王巨产生的灵感。”至于赵念奴赠王巨黎布赵顼死活不会说出来的:“因此他画了几种机械,朕让宫中的织女以及作院的工匠,正在进行改进,甚至还刻意派内侍悄悄去南方购了几十斤带籽的草棉子,用它们做试验,确实这些机械颇有效果,就不知道有没有黎女们的好。因此朕这才同意,韩卿,你可看出来它的作用?”

    “疏导福建路拥挤的百姓。”

    “岂止,巴蜀群山隔阻,只有一个三峡与外部用船往来,然运粮成本太高,因此我朝让巴蜀百姓用布帛纳税。但是广南更远,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百姓,我朝却无法受益,百姓同样无法富裕,岂不是很可惜。”

    “陛下,妙啊,此策若行得通,当抵真宗从占城引进占城稻也。”

    “不过韩卿,你也知道朕的处境,因此这件事朕不欲声张,但这笔钱花得值不值?”

    “太值了。”

    “是值,可朕的内库也空了。”赵顼手一摊说道。

    士大夫耻于言利,但真到了苏东坡开东坡时,就不会那么想了。钱这个东西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但离了它还真不行,正因为缺钱用,快将赵顼逼死了。至少这一刻,赵顼不会认为谈钱是丑事,没有钱赈灾,才是真正的丑事!想一想大旱到来,内库却拨不出一文钱,赵顼感到深深的耻辱。(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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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919/ 第一时间欣赏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暗黑大宋》为转载作品,暗黑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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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