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暗黑大宋TXT下载暗黑大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暗黑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四〇章 悟空

    “陛下,他是士大夫吗,他是国贼,当杀之。”司马光坚决地说道。韩琦在,他不便说。韩琦不在,还用得着包庇王巨吗?

    不找王巨的麻烦,就是包庇!

    赵顼被他说得头有些痛了,最后说道:“这样吧,朕召他回京质问。”

    “当如此。”司马光这才停下。

    然而司马光这里也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个是韩琦下去了,他的利用价值失去了,或者说他挟借不了大势了。第二个王巨不是青涩的赵顼,容易对付与忽悠。

    并且赵顼召王巨进京,也不是真让他质问。

    韩琦走了,他能甩开膀子做事了,然而谁能做事呢,他实在弄不清楚。或者指说整个君子小人奸邪的司马光吗?那自己还不如问一个太监去!

    …………

    “韩公下了,”黄良说道。

    “下就下吧。”王巨道。

    韩琦下,赵顼也许开心,但对于王巨来说,未必是好事,朝堂肯定会有反对自己的声音了,王巨也不在乎。相反的,他还等着赵顼那道增兵诏书呢。

    “我们准备搬家吧。”王巨又说道。

    不是水进来事情就结束了,后面还有分田。分完田后,还要继续观察河渠,也要观察军士,这种变相府兵式的屯田制度也是自己提出来的。但象这种大规模的军士与农民共处,会不会发生不好的冲突,王巨也同样得留心一下。

    不过还好。

    因此王巨准备搬家了。

    一家人又开始收拾行李。

    就在这时,全二长子说道:“外面一个小娘子要拜见大郎。”

    王巨走了出来。认识。正是那天害羞的白衣女郎。不过今天不害羞了。一见到王巨,就跪到地上:“明公,请为民女父亲做主。”

    “你起来说话。”王巨虚扶一把说。

    少女站了起来,继续垂泪。

    “你父亲怎么啦?”

    “我父亲被害了。”

    “被害了……”王巨犹豫了一下,在边区人命不值钱,但来到内陆,王巨还真没有听到什么人命案。而且这些案子也不是他职责范围,属于侯可的。不过他迟疑后,又问了一句:“你家住哪里,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家父振锡寺主持沙宁禅师。”

    “云阳县那个振锡寺?”

    “正是。”

    二妞在边上有些愕然。

    小时候王巨时常讲一些故事给二妞王崇听,也讲了一些西游记故事。随后二妞随王巨来到泾阳,突然有一天说道:“大哥,孙悟空就是云阳人。”

    王巨被说得莫明其妙。

    二妞七嘴八舌,说了一番,王巨才知道原来还真有一个悟空,武艺出众,而且他手中的兵器正是一根熟铁棍。只不过年代略有些相差。乃是天宝时的人,虽去过西域。但与唐僧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他在长安死后,归葬故里,于是百姓为了纪念他,又修了振锡寺,听说香火兴隆,但王巨一次未去看过。

    “小娘子,我是渠使,你应当到云阳县衙报案。”王巨有些打退堂鼓了。

    这时候破案子手段很落后的。

    若是凶杀案,被害人背景越简单越好,这样交往的人便会有限,然后慢慢查访,线索就理出来了。然而这个少女的父亲乃是振锡寺主持,交游广泛,想将案子破出来,恐怕是登天之难了。

    “请明公做主。”

    “这个主本官还真不能做,不过本官再问你一句,前些天你为什么奇怪地看着我那么久?”

    “那时民女就想报案的。”

    “你父亲被害了多少天哪?”

    “明公,你误会了,家父刚刚遇害。”

    “你父亲怎么是禅师?”是二妞问的,这不对啊,一个大寺的主持,怎么冒出来这么大的女儿?

    “家母去世后,家父万念俱灰,然后出的家。”

    “那你怎么过的?”

    “山下有一对老菜农,没有子女,家父便将民女交给他们哺养。不过民女偶尔也会上山看望家父,但家父一心向佛,因此时常阻止我上山。”

    “修什么佛,连女儿也不顾了。”

    “二妞,不得胡说。那我再问你,为什么你前段时间想找本官报案,本官唤你,你又逃跑了。”

    “前段时间家父突然给了我一些钱帛,民女觉得古怪,于是上山找他,然而以前家父多次斥责我,我来到他的禅房,不敢进去,就在这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还骂家父老秃、秃驴,又说你倒底做不做。民女就趴在窗缝里偷偷往里看,看到一个道士抽出提刀,架在家父脖子上,家父继续念着佛经,也不吭声。民女不放心,等那道士走了,我进去问,家父摸着我的头说,孩儿,好自为之,然后就不理我了。”

    又是道士!

    王巨眉头拧了一下,继续听她往下说。

    “民女觉得更不安了,正好听到明公的大名,便找到明公这处……”

    “本官明白了,你想找我报案,但道士只骂了你父亲一句,就是用刀架了一下脖子,那也不代表着什么,说不定还将你父亲拖入到什么漩涡里,因此本官唤你,你又跑开了。”

    “正是,民女嘴笨……”少女又哭了,那天她跑走了,又后悔又沮丧,这是一种嗅觉,可她又没办法说清楚。若是那天说清楚,父亲就不会遇害了。

    “你继续往下说。”

    “就在昨天晚上,家父下山来,忽然又说了一番莫明其妙的话,乖女儿,为父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母亲,然后就是你,”少女一边学着父亲说话。一边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滴。

    二妞却紧紧牵着王巨的衣角。

    不管这个大和尚当不当出家。他对女儿实际是持着关爱之心的。但自己父母呢,父亲几乎在她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印象了,母亲有爱吗?

    “但老衲这一辈子做错了一件事,一失足,千古恨,乖女儿,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那天你看到禅房的那个人切莫对任何人泄露。民女又问。就是那个道士吗?”

    “就是他,记住我的话,什么人都不能说啊。家父说完后,又上山了。今天早上山上传来消息,说家父上吊自杀。”

    “你不是说你父亲被害的吗?”黄良在边上问道。

    “家父一向与世与争,乐善好施,为何自杀?这一定是有人逼的。”

    “并且你父亲担心对方凶恶,以后也会对你下手,所以才嘱咐你不能对任何人泄露?”

    “明公,民女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为什么找上了我?”

    “明公。民女听说了你许多故事。”

    “那些只是故事,实际我有很多事同样无能为力。不过你找上了我。我替你问一问吧。二长子,你立即骑马通知云阳知县。”王巨说道,与侯可无关了。

    实际就是有关,侯可也没有多时间查此案,马上开封的调令就要到达泾阳县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骑养父的毛驴过来的。”

    “我们一道去振锡寺。”

    “大哥,我也要去。”

    “不妥,你乖乖呆在家里面。”

    “那万一那歹人害她怎么办?”二妞冲那少女努努嘴说。

    “这倒是一个大麻烦。”王巨踱了几步,又问那少女:“那道士,你能否记住他的相貌?”

    “能记住。”

    “说说。”

    “个子与明公差不多高,略矮一点,应当差不多。”少女说不准确,但王巨并没有怪她,自己并没有与道士站在一起,不好比较,如果身高差距不大,就会象少女这样不好断定了。

    “但比明公略瘦。”

    “中高等身材,偏瘦,”赵度在边上说道。王巨实际不瘦,但脸瘦,于是人看上去并不是太魁梧,所以赵度有了这个判断。

    “鼻梁有些高,脸有点黑,胡须不深,对了,有点卷,眼睛有点吊。”

    陆平忽然在边上插了一句:“如果没有猜错,他的下巴有一块长长的刀疤,但这个刀疤过了很长时间,因此好得差不多了,不是太明显。” 这个少女想了一会,道:“似乎有,那天他穿的衣服领子有些高,对了,是有,大约拖到这里。”

    她用手在自己下巴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看着陆平问:“你认识他?”

    “我也不认识他。”

    “那你如何知道他有刀疤?”

    陆平没有回答了,而是看着王巨道:“大郎,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刺客行刺你,我差一点追上了,不过他跑得快,倒底没有追上,然而他曾经扭过头,我还有些印象,看样子,似乎有蕃人的血脉。”

    “蕃人怎么啦?”野龙咩胜道。

    “不是你们党项蕃,而且是吐蕃人的血脉。”

    就是一个混血儿,陕西虽然不喜异族婚,不过也不禁止,特别秦州那边的蕃女还喜欢向汉人借种,因此造就了一些混血儿。然而在云阳泾阳这边却很少。

    “这位壮士说得对,似乎是有些象吐蕃人,但又不完全象。”少女在边上说道。

    不过这个目标乃很大,若他就是泾阳或云阳本地人,倒也好查,关健春天时查了那么久,也没有查出所以然来。

    那少女说完全,忽然张大嘴巴,吃惊地问:“他也行刺了明公?”

    “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听说了,可民女不相信。”敢情故事她当成了真事,真事却当成了故事。二妞在边上抱怨道:“你父亲也是,他怕这个坏人,找我大哥啊,我大哥专治坏人。这一死,又上哪儿找这个人?”

    “二妞,但这一回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了,”王巨道,然后看着那少女:“不过小娘子,看来你父亲担心不无道理,你十分凶险了。”

    连王巨都敢刺杀,就不要说这个少女了。(未完待续。。)

第三四一章 钓鱼

    “赵度,你立即放出一个风声,”问到这里,王巨大约明白了事情经过。可能这个大和尚以前做了什么事,被人察觉了,这个人包括那个对自己行刺的道士。然后这个道士找到沙宁,用这件事胁迫沙宁去做一件事。沙宁不答应,他又了解这个道士,知道这个道士危险,于是呢,给了一些钱,又对女儿有所交待,最后自杀。

    也未必是自杀,这要到现场确认一下。

    王巨将赵度喊到一边悄声说道:“你就说某些乡绅找到了那个欲行凶我的道士,想蛊惑他再次向我行凶,这个道士怕自己力量不足,又去威胁沙宁,利用沙宁在民间的威望,来协助他,以便更能成功的杀害我,那么一能得到西夏的赏钱,二能得到这些乡绅的赏钱。”

    这个说法有点漏洞百出。

    可能沙宁在民间是有点威望吧,但他是佛教界的人物,佛教本来就不是攻击性很强的西方宗教。

    刺杀王巨,沙宁会能产生什么帮助?况且王巨马上也要搬到三原去,离云阳更远。

    但这本来就是一个迷信时代,只要传言出去,自会有百姓给出千奇百怪的解释。

    “子安,不错,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利用。”

    王巨最后一个人不杀,不知跌破了多少人眼镜。

    然而黄良、陶青都有些不大赞成。

    实际这也是一种中庸调节之术,秦朝律法酷烈,刘邦仅约法三章。由得天。到了东汉律法松驰。诸葛亮重新拾起法家。用法森严,而蜀境更安。

    宋朝也是如此,到了宋仁宗后,律法越来越宽,这不一定是好事。所以王巨卡嚓了几个脑袋后,将诸乡绅们一起震住。原来是一个好机会,比如李员外不当杀吗?那两个讼师不当杀吗?杀了,后面的就好处理了。没杀。后面的乡绅们又观望了。

    不过王巨说了朝堂。

    两人不再坚持了。

    但新的问题来临,你王巨狠,我们得罪不起,然后我们一不派人散布谣传,攻击你,二不去烧县衙,就这到软磨着,你又拿我们有什么办法?

    总之,在这时代,沾到地。就会让官员感到苦逼。

    王巨也在寻找契机,所以契机来了。他立即利用。只要风声传出去,也就意味着王巨那把屠刀还举着,还未放下。

    赵度心领神会。

    “小娘子,我们去振锡寺。”王巨说道。

    小姑娘骑上毛驴,抽泣着骑着毛驴跟在王巨后面,奔向振锡寺。

    “冒昧地问一句,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马瑶瑶。”

    “马瑶瑶……想不想替你父亲报仇。”

    “想。”

    “敢不敢为你父亲做一件冒险的事?”

    “敢。”

    “很不错,”王巨道,但没有说让她做什么冒险的事。

    “二长子,你立即先去云阳县,将事情经过对毛知县禀报。”

    “明公……”

    “马小娘子,你可能还没有弄明白,我的权利是渠工,只要涉及到修渠,不论郑白渠数县,甚至长安京城那边,我都能插手,但这个案子,我却无权插手的,只能说参与一下。主断凶案的,还是知县之职。你明白吗?”

    “明公能参与是吗?”

    “参与都不能说,只能说是协助。”

    陆平在边上低声问了一句:“如果那人抓不住,怎么办?这个小娘子就有危险。”

    “抓住了,也未必会安全,除非那个道士只是一个人。”

    陆平便不再问。

    他跟了王巨也很长时间了,百姓说王巨是活菩萨,那肯定不对的,但王巨心肠不恶,或者说他不是百姓所传的那种小善之人,甚至都很少给乞丐施舍,可说不定王巨才是真正的大善。反正这些事往深里想,是绕脑子的活,他也想不明白。但有一条,王巨是不会让这个小姑娘送死的。不过陆平真替沙宁感到可惜,二妞说得对啊,放着这个真正的大菩萨,就在他眼皮底下,那个大和尚都想不到,看来念佛经,将脑子念坏掉了。

    王巨来到振锡寺,居然发现毛知县已带着衙役赶到了。

    因为建渠事宜,两人也打过交道。

    这也是一个很低调的知县,与杜主薄他们一样,是多数宋朝官员的代表,淡不上好与坏,有一个好的上司带领,马上就能发挥作用。若是一个不良上司,说不定随时就能堕落。

    与王巨关系一般般吧,修渠上他没有太多支持,也没有阻挠。

    两人见面,相互略略一寒喧。

    毛知县看了一眼马瑶瑶,不过他来,可不是全二长请来的,而是寺里面的和尚禀报了,立即带着衙役过来察看。

    “忤作怎么说?”

    “是自杀死的,但沙宁禅师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毛知县看着许多涌来的百姓答道。

    他十分不解。

    涌来的百姓也不解。

    准确地说佛教与儒教,有许多共通之处,甚至包括西方的一些教派。

    特别是对生命,那就是请世人珍惜生命,反对轻生的自杀行为,不过在维护神圣信仰时,可以舍身。儒教也有类似的解释,但说得就不及佛教清晰了。

    涌来的百姓很多,也如毛知县所说的那样,这个沙宁禅师平时积善行德,是一个不错的和尚。但因为他的自杀,让大家都有点失望。

    王巨想了想,还是将真相简略地说了一下。

    “居然是那个刺杀子安的人……”

    “基本是了,毛知县,你让衙役去问一问,看看寺中可有其他人见过这个道士。”

    “行,”毛知县立即吩咐衙役去询问。然后又问:“沙宁禅师做了什么事。让那道士抓住把柄。”

    “我也不大清楚。说不定最后查出来,只是一些在我们眼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越是这些道德人士,他们对自身要求很高,往往就是这些小事,却能胁迫他们。”

    “子安说得有理。”

    “能否让我去看一看。”

    “行,就是有些难看。”

    “两位明公,能否让民女看一看父亲。”马瑶瑶说道。

    “行。不过你先在外面等一会。”王巨说道,这个小姑娘可能还没有明白毛知县所说的难看是何意。上吊自杀的人,会是什么样子?舌头啊。想一想一个修行不错的高僧伸长了舌头,那个样子不难看吗?

    两人走了进去。

    外面有些和尚在堆柴禾,准备将沙宁的遗体焚化。

    不过他们神情同样很哀伤。

    为什么佛教会盛行,一是其平和的教义,二是因果说,三是“升天”容易。但确实有些高僧做得不错的,正是因为这些高僧,佛门过于昌盛。已经成了宋朝重要的累赘之一,因此才有了薛向的一个提议。但王巨暂时不知道。

    沙宁已经被寺中的和尚放下来,一个长相很清秀的中年和尚,大约四十出头,王巨看了看,说道:“毛知县,能否让忤作将他舌头放进去,然后让马小娘子再看他最后一眼,也能让外面的百姓好受一点。”

    “行。”

    王巨又在室内转了转。

    室内四壁皆空,看来是真没什么线索了。

    于是他走出来,让马瑶瑶进去,一会里面就传出马瑶瑶的哭声。

    这时又涌来许多百姓。

    振锡寺的方丈便好心邀请王巨与毛知县到他的禅室入坐。

    “盯紧了,”王巨低声对陆平说道。

    “喏。”

    王巨说完,来到后面的禅室。

    “两位明公,刚才老衲听了衙役在问那松平道长。”

    “松平道长?”

    “就是那个道长。”

    “请说一说,他是哪里人氏,如今何处?”

    “老衲也不大清楚,他前年曾来过一次,说要拜见沙宁,沙宁也见了,后来又来了数次。因此寺中的沙弥们才知道他的法号,不过就不知道他住在那一观,但听口音似乎是凤翔府那边的人。”

    “凤翔府?”王巨与毛知县都感到有些诧异。

    王巨手段果敢,许多百姓感谢,也有一些少数人会痛恨之,特别是西夏那边的人。然而王巨可从未去过什么凤翔府。

    沙宁就是云阳本地人氏,既然他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几乎都无人知道,那为什么一个凤翔府的道士会知道?

    “大师,可知道沙宁禅师以前做过什么事,被那道人胁迫了?”王巨客气地问。

    “老衲也不大清楚,至少不是在沙宁出家前做的,那样,那件事会很久远。”

    王巨与毛知县更是一拧眉头。

    越久远,线索就越难查。

    “老衲早上得到寺中沙弥禀报,也感到十分震惊。不过是歹人胁迫,也情有可愿。”

    “大师,我会与毛知县给予沙宁禅师一个公道的。”

    “那就谢过两位明公。”

    两人坐了一会,走出来,毛知县说道:“看来要请凤翔府那边官员出面相助。”

    仅凭借他逼死了沙宁,还不能兴师动众的,可这个道长居然刺杀一名朝廷命官,这可犯了所有士大夫的忌讳。王巨点点头,不能小看了古人。也许萧峰只是一个辽国勇将,不可能有金大侠UU小说的那个萧峰,但这时代,确实有少数一些人,身手不弱。比如当初丁家请来的那个满志。别看王巨坚持锻炼,若是落单,还不是这个满志的对手。

    这个人不揪出来,王巨也有些寝食不安。

    并且沙宁的嘱咐,也让王巨感到更担心,这说明此人乃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连无辜的少女都会伤害。

    随后他骑马回去。

    二妞担心地问:“大哥,那个小娘子怎么办?”

    “那个道士是一条狡猾的大鱼,想钓上来,必须有一个鱼饵。”(未完待续。。)

第三四二章 群龙无首

    “不能让她做鱼饵,”二妞说道。

    做鱼饵很危险的,往往鱼钓上来了,鱼饵也被鱼吞下去。

    “二妹,你不用担心,就象我在华池镇,我们一起是鱼饵,最后有没有被西夏人吞下去?”王巨安慰道。实际这件事结束,王巨已经替马瑶瑶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去处,但那要征求马瑶瑶的同意。

    王巨准备搬家,不过最后又巡察了一次,七镇。

    这是王巨替数县留下的一个政绩。

    郑白渠修起来,等于凭空增加了两万多顷良田,足以多容纳十万户以上的军民。

    因此王巨在筹划时,与数位知县协商,在交通发达的地方留下七块空闲地皮,由各县从县库里拨出一些资金,筹建了一些房屋,做为未来商业交易的草市,实际就是小镇。再将这些房屋租赁给商人,未来各县便有了一些额外的收入。

    这个方法不是王巨独创,宋朝的京城与一些大城市,同样有许多官屋,官府将它们租凭出去,谋得租金,多归“左右厢店宅务”管理。偶尔也会替州县学修一些房屋,让他们租赁出去,支持州县学资金费用,性质与州县学的学田一样,不是教授带着学子去耕种,而是让州县学去收租子,再用这个钱担负州县学的日常费用,比如房屋修葺,教授薪酬,笔墨纸砚费用等等。

    只是现在房地价略有些不合理,一般京城一个象样的房子,一月租金只有十几贯。二十几贯。比如宋真宗的妹妹嫌自己的驸马府狭小。便将隔离张家的宅子租下来,这个宅子不小,但月租只有十五贯。如果想再节省一点,不要小楼房,不要小花园,那么几贯钱便可以租一个小四合院。

    但积沙成塔,官宅多啊,所以这个收入也不小。

    可在王巨眼中这个价格太便宜了。京城带花园的小宅子,每月租金才十几贯,不到一万人民币,还不便宜吗?

    不过时代感不同,在宋朝眼中,这个房租还是很贵的,许多大臣也“敏锐地察觉到商机”,包括晏殊他们,也经营房产,谋取租金。

    因此不能指望能获得多少租金。但某种程度上能让各县未来手中有一些活动资金,那么也不会过份剥削百姓。

    它只是王巨的顺带而为。

    但办了。就要将它办好。

    正好自己坐镇,还有一些震慑力,于是王巨督促各县,务必迅速将它们修好,不然以后这些地皮必为豪强侵占。

    所以王巨写了那一行字,国贫民不贫。

    这五个字有些笼统,实际在这五个字的背后同样暗藏着一个巨大的危险,贫富化严重,财产集向少数人集中,九成的平民贫困,国家贫困。

    不过它也是一个机会,不管钱在哪一类人手中,国家总体财政还是有钱的,有钱才好办。

    比如建这些镇子。

    激进式的除暴安良,劫富济贫,那肯定行不通。

    即便公平的征税,也会造成很多矛盾。

    若是用一些平和的手段,如现在这种小镇法,可也很困难。自己在这里,手中有很多劳力,又恰巧挤出了地皮,但其他地方呢。然而宋朝官员调动不休,在这么短时间想取得成效不易。因此有一些方法,然而再细想,同样困难重重。

    反正很多方面,即便王巨,也没有想明白。

    王巨未转完,侯可的调令就下来了。

    “子安,韩公到相州了,我担心会有影响。”赵度说道。

    朝堂上发生的事,王巨都不大清楚了,赵度更不清楚。

    但赵度敏锐地察觉到韩琦在郑白渠里面的功劳。

    司马光弹劾了王巨种种,虽然是添油加醋,但不完全算是空穴来风。

    然而王巨在下面继续做,上面却一点动态也没有,这也是不对的,或者说上面有人罩着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无疑就是韩琦。他不是罩王巨,而是罩郑白渠。当然,王巨若没有能力,渠没有修好,却将下面弄得乌七八糟,那么韩琦会带头将王巨活活踩死。

    现在韩琦离开东府,去了相州,谁还来罩王巨?

    “赵度,不要小看了官家。”王巨说道。

    可能会有麻烦吧,但这个麻烦也不是麻烦,况且韩琦是罩定了郑白渠!

    “回去吧。”王巨又说道。

    开始搬家。

    来到“新居”,王巨诧异地看了看屋子,然后道:“杨指使,你们这样做可不好。”

    杨指使说道:“王评事,我们听说年底王评事将要迎娶李家小娘子,所以兄弟们都纷纷表态,不能让王评事太委屈。”

    “这很不好,”王巨走了两步,又说道。还是茅草屋,不过屋里地面都铺了青砖或方石,墙壁上镶上木板,因此王巨又说道:“这还是茅屋吗?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杨指使说道:“王评事,这是兄弟们的一片心意。”

    “算了,赵度,你估算一下修这栋茅屋花了多少钱帛,过几天将这个钱帛补交给渠库。”

    “喏。”

    “这不好吧?”

    “杨指使,我平时再三戒令你们,做事要公正,特别不能克扣下属薪酬,但我自己也要带头,才能有说服力。当真我住好房子住不起?”总之,这次杨指使与诸官兵们是好心办了坏事。

    只是因为是好心,王巨便没有再斥责了。

    杨指使走后,赵度说道:“子安,若以我之见,不过还是回延州举办婚礼。”

    婚期很快就到了,本来王巨打算将二妞送到杭州的,但李家来人说,李贞带着王巨的二叔。以及三弟。包括李贞本人。也都从杭州回来了。在这时代,从杭州到陕西,一来一去,会有多麻烦?

    然而李家慎重,王巨没办法拒绝。

    但婚礼如何操办,在哪里操办,王巨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赵度又说道:“子安,实际去延州也不远。向朝廷告几天假还是可以的。”

    王巨在深思。

    主要这个渠事儿多,得罪的人不少。所以才有了赵度这个提议。

    “再说吧。”王巨最后道。

    然而不久,赵祯便派了中使前来下旨。中使是王巨的老熟人,那个黄姓太监。

    “见过黄中使。”

    “王评事,多礼多礼了,”黄公公笑咪咪地说。

    “黄中使,为何朝廷突然下诏,让我回京述职?”王巨替黄公公沏上一杯茶问。

    黄公公嘴张了张,王巨会意,让其他人下去。

    “王评事。是司马公弹劾你,说你什么豢养私兵。滥用私刑,乃是国贼……”

    “停,他说我是什么?”

    “国贼。”

    “我是国贼?”王巨让这两字雷里皮焦肉嫩。

    “王评事,不要说你了,官家听后也瞠目结舌。不过官家刻意让咱家来陕西下诏,非是为了责备你。不过你也知道,官家年青,这些士大夫饱读诗书,官家辨也辨不赢。”

    岂止是辨不赢,这是一大群经验丰富,战斗力强大的老猫,在逗弄一个小老鼠呢。

    “韩公下去后,官家好不容易拢回一些权利……唉,这都象什么话,官家想做一些事,然而举目茫然,不知何人可用,因此下诏你进京相助,而且官家也知道你在下面辛苦了,王评事,你照照铜镜,咱家都看不下去了。”

    “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看你这手,还是士大夫的手吗?再看看这脸,还是那个传闻中的美男子吗?”

    “得,别说,我肉麻,说正事。”

    “官家怕你担心,刻意让咱家前来下诏,但不用急着去京城,以渠工为主,什么时候能抽开身,什么时候再去。”

    “渠工没有大问题,”王巨想了想说。自己只是去京城述职,时间不会耽搁得太久,而且他也知道赵顼想做一些事,是什么事,这件事若是做好了,国家财政就会慢慢变得健康。

    为什么经营郑白渠,为什么要财政健康?

    王巨想有作为,能离开这两条吗?

    “黄内侍,这大半年来,朝堂发生了什么?”王巨问道。

    黄公公听到的内幕也有限,但比自己肯定知道的多得多。司马光对自己下手了,自己不能打无准备之战。

    黄公公也不隐瞒,别人不知道,但知道王巨在赵顼心中的地位,他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韩公这样下也好。”

    “是啊,宫中两个太后也是这么说的。”

    王巨仔细地想了一想。

    黄公公又说:“但司马公不当对王评事发难。”

    “无妨,韩公一下,群龙无首,个个都想上位。”

    “想上位?”

    “虽我最后考虑到朝堂的影响,高拿轻放,不过我一对付的是隐田,二变相地对付了兼并,三讥诮了高利贷,有的人会对我很排斥了。再说,以司马公的保守,重视尊尊,本身对我就会很排斥,韩公在,他怕坏了郑白渠大计,怕韩公动怒,不敢发难。韩公下去了,他还能忍耐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韩公在中书时,他一声不吭呢。”

    “那是,不过他虽借着韩公之势捞了不少好处后,韩公一下,他不大好捞好处了,因此也想找一个契机,继续捞取好处。”

    “咱家还是不大明白。”

    “他对我排斥,恐怕也有一些保守的大臣对我也排斥,并且我岁数小,资历浅,官职低,也便于打压,只要他一领首,马上就会有人随之呼应,几件事做下来后,大家就会视他为头领,这便是最大的好处。”

    “不会吧。”

    “论天下权谋之术,司马公当为翘楚。黄内侍,你再想一想范公与韩公如何上位的,不过范公可没那么多私心。并且你可以将我的话回宫后。原原本本禀报两位太后与官家。”

    那个高官没有权谋之术?

    但真与权谋术沾上关系。恐怕皇上与太后。都不会喜之。

    黄公公想了一下,他哪里能想明白?

    “黄中使,你回京后立即禀报,我将渠工安排好了,立即进京述职。”

    “好。”黄太监迅速回去。

    王巨将手下几个门客喊来,陶青与黄良才学比赵度胜过了一筹,阅历却很不足,赵度圆滑。可见识也不足。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人多主意多,所以王巨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司马公想对付你,事儿有点难办……”赵度说道。

    毕竟两人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人物。

    “透一个底,以前我进京科举时,官家当时为颍王,对我少年时的一些事迹颇感兴趣,与我略有往来,对我印象也不恶。”

    “有这回事?那就好。”

    “也不能说很好,官家终是年青。这些人富有经验,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定能逼得官家将我当成牺牲品,与士大夫们苟和。”

    “这倒要注意。”赵度道,不仅是现在的赵顼,即便当年的赵祯能称为动操有术了,但在诸位士大夫相逼下,狄青也成了牺牲品。

    “子安,司马公对你会抱多大的恶感?”黄良问。恶感也分成好几种的,一种是轻微型的,一种是不死不休型的,若是后者,那就严重了。

    “这样说一说吧,首先说军事。你们也知道司马公在修一本书,陛下亲自命名为《资治通鉴》,还没有修完,但说明司马公对历史十分精通。”

    “那是好事啊。”

    “未必是好事,你们想一想前面的王朝,秦朝是胡人灭亡的吗?内部崩溃的。汉朝呢,外戚当权,西汉末落。东汉更是如此,外戚专权,宦官干政,然后黄巾暴乱,东汉瓦解。西晋更不用说了。隋朝亡于暴政。唐朝武将专权,导致安史之乱与藩镇割据,后面又因为兼并导致黄巢暴乱。因此在前面的朝代中,胡虏虽是威胁,但不是致命性的威胁。只要内政不出现失误,国家就不会灭亡。”

    “似乎是这个道理。”

    “但到了我朝,不是这个道理了,看看辽国如何让燕云百姓忠心的?他们已找到了一个胡汉共融的办法。然而司马公不会这样想,相反的,他从历史上看到的,由于王朝过度扩张,反而造成了国家穷兵黜武,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因此他的性格渐渐变得苟安。”

    “苟安也不好吧。”

    “希言,当然不好了。继续象这样下去,我朝必亡!”这个就扯远了,王巨又将话题收回来,继续分析司马光的性格:“其次司马公饱读诗书,出身名门。”

    三个门客额首,司马家族据传是西晋那支司马家族后裔,那可是真正的皇族。而且他们又听到一个传言,司马光父亲司马池年幼丧父,为了安心读书,将几十万贯家产分给了叔伯父们。那还是真宗年代,可想司马家族拥有多少财富?

    王巨继说道:“另外在司马公人生历程中,也经历过一次战争,那次在丰州我军大败,似乎司马公参与了其中的策划,至少是他默准的战争。这次惨败让他记忆犹新。并且他的官途,多是判官,通判、推官之类的幕僚官与监督官,没有过总掌一个大州的经验,有可能也难以察觉独立做事的艰难。”

    这样一分析司马光的背景、人生历程,司马光的性格也就出来了。

    性格保守,对战争排斥,自觉地维护着儒家的尊尊,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自觉地维护着统治阶段的利益,这个统治阶段不是皇帝,而是各个大地主与官户权贵们。

    然而再看王巨做法呢?

    他对苟和排斥,推广的是齐民之策,而且不是赵普式的齐民,更彻底,并且自己带头。

    “那么说来,司马公与你无法通融。”赵度说道。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应当会是吧,”赵度不确信地说,虽然他做了多年胥吏,为人也圆滑,不过见识的高官并不多。

    “那就勿用置疑了,现在两种做法,一是委婉地回答司马公,一是倚仗官家对我还有点信任,司马公现在威望还不足,对司马公展开猛烈的反击,你们再想一想,两处做法的优劣。”(未完待续。。)

第三四三章 赎人

    “达道,符素,这小子乃是国贼,不可不除。”司马光说道。

    主要他与滕甫、杨绘两个人关系不大熟,虽然他在御史台呆过一段时间,然而时间太短,几个御史没有让他收心。反正司马光是这样想的。事实不是不为他收心,御史台这些年为了倒韩,让韩琦弄苦逼了,司马光接手御史台之后,明智地采取了中立态度,让御史们如何为他收心?

    但也不用私下拜访,一是谒禁制度,二是两人也没这个资格让他私下拜访,三是也没那必要。

    朝堂上不大好说了。

    平时也不在一个部司里。

    可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待漏院上早朝,这个不能议论韩琦的,但议论王巨,谁还能蹦翻天?

    “君实,说国贼太过了吧?”滕甫说道。

    就事论事嘛,王巨在华池,那能叫豢养私兵吗?若没有王巨,西北能大捷吗?况且那一战打得快,收得快,虽然朝廷花了不少钱,不过后续地很快就平息了,没有扰民。

    很漂亮的一战,若宋朝战战能这样打,大宋早就成为强国了。

    至于修郑白渠所发生的事,滕甫更不认同了,不这样做怎么办?难道坐让着豪强将新渠所得的耕地全部瓜分吗?或者让你司马家也来插一足?

    事实滕甫以后也做过打土豪的事。

    某种程度上,他与王巨的想法很接近,实际王巨对土豪也不排斥,甚至赞成扶持商业。扶持一些有良心的商人。特别是中小商人。

    排斥的只是为富不仁的土豪。比如李员外。

    可能是有点不按照规矩出牌,不过王巨功远大于过,再说,人家只是一个毛头小青年,提携指导后辈,不是儒家美德吗?犯得着将一个小孩子往死里整!

    至于杨绘,他是四川人,王巨与格老子无怨无仇。管格老子屁事。

    所以司马光这次交流不成功。

    不过他有一个忠实的战友,吕公著。

    …………

    王巨一边安排着渠工的事,一边也在商议。

    后世有许多人因为一本《资治通鉴》为司马光辨护,说司马光忠厚,忠厚一个鬼啊。

    有人不喜,于是又用登州那个小女子阿云的惨死,攻击司马光是一个心胸刻薄,心眼很小,十分记仇的小人。

    这又弄错了,试问朝堂上大佬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君子?有几个屁股翘起来后。是干净的?包括自己在内,都是小人好不好?

    真君子混朝堂……

    这件事与君子小人无关。只是代表着司马光对这个尊尊的重视,包括夫为妇尊!或夫为妇纲。第二个草民在他眼中确实只是贱人贱命。

    但在宋朝,有这种思想的也不是司马光一个,很多,只是缺少他的手腕与权谋,以及诡辨,所以只能做,不能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辨解。

    经王巨一分析,最好能在这时候一下子将司马光扳倒,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也是有可能的,司马光有手段,王巨也有手段,况且司马光不知道王巨与赵顼的交情,也低估了王巨。

    然而麻烦也在皇帝身上。

    太年青了,掌控能力不足,连老师都庇护不了,万一扳不倒,那时会真的不死不休,那么王巨就死定了。

    可问题在于,即便用温和的手段辨驳,司马光现在一是翰林学士,二是帝师,翰林学士起草诏书,还有一个银台司的好朋友吕公著,这个人更要命,他是吕夷简的儿子,这两人一卡,诏书只能对王巨有害而无益,帝师可以让司马光天天在皇帝耳朵边念叼。

    就在这时,王巨接到种谔的一封密信,信上说了一件事。

    信上先是再三寒喧,连王巨与种诊的交情都攀了出来。这个别当真,种谔是一员虎将,但是一个超级自私的人。主要是害怕王巨泄密。

    然后才奔主题。

    原来种谔正在尝试招揽嵬名山。

    这时候已搭上了嵬名山的弟弟嵬名夷山。

    嵬名夷山向种谔提出一个请求,李谅祚去年兵伐大顺城,损失惨重,宋军抓获了许多战俘。

    但是李谅祚这些军队是从全国征调来的,为了就近,征调的将士与兰州凉州那边无关,几乎都是灵盐宥银夏绥这几州的将士百姓,包括一部分绥州的将士。

    实际当时选留战俘时,王巨刻意多留了一批绥州的战俘,八月中旬,送返回去了。

    不过王巨做得很巧妙,连蔡挺也没有发觉。

    然而还有一部分将士被王巨卖去做矿奴了。战场太大,王巨也不能掌握这个细节,况且总指挥是蔡挺,也不是他。

    嵬名夷山便请求种谔想办法将这些矿奴归还。

    种谔于是向王巨发出请求,看王巨能不能从他那个烧酒善款里抽出一些钱帛,将这些矿奴赎买出来。银弹官职的诱惑,再加上这个诚意,嵬名兄弟便可以投降宋朝了。

    王巨有些晕,当时为了不给朝堂大臣找自己麻烦,采取的是“直接交易”,一手付钱,一手交人,天知道这些战俘卖到那个矿坑去了?即便手中有钱,又上哪儿赎人去?

    王巨看完信,当着种谔亲卫的面将信烧掉。

    这也是一种表态,自己不会泄露。

    那亲卫又说道:“明公,种将军托小的向你问一句,万一能将嵬名山招降,可有高见?”

    “高见?”还别说,为了即将发生的这件事,王巨正头痛着,当然,得到了绥州,其价值无可估量的,但眼下……

    王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对你们家种将军转告一句,第一朝廷财政十分困难了。第二陕西百姓很苦。若是承负杂役过重。说不定他无功反有过,如果解决这两个难题,他最好去请几个高明的幕僚。”

    “小的一定转告。”

    王巨怀疑自己说了,种谔也未必会听进去。或者说,他让亲卫问自己,也只是一个故作姿态的表现。

    “真是一个有性格的悍将哪,”王巨心中啼笑皆非地想道。反正以后,打死他。他也不会用种谔的。当然,这个大将能用,但最好让他单干,一合伙十之**不是有益,而是有害。

    然后他又看着灰烬说道:“你们家将军想要那些战俘,恐怕很困难。”

    “我们家将军也说了,会麻烦,不过也无需明公担心,只要能赎出来几个战俘,做一个表态。他能向嵬名兄弟有一个交待,即可。一旦举事成功。再慢慢想办法,然后再赎出几个,或者让嵬兄山直接向朝廷发出请求,由朝廷出面,至少不会再为难明公了。”

    看看,他都替自己安排好了。

    不过也正常,陆诜、徐禧与高遵裕,那一个能成功指挥过种谔?

    即便王巨重视武将,听了后,心中也略略有点不大高兴。

    他迟疑了好一会,说道:“那你对你们家将军说一声,我马上派人去办。”

    “谢过明公,”那近卫得到王巨准信后,立即骑马返回青涧城。

    “赎回战俘?”陆平问。

    “赎几个,做一个样子,并且这件事勿得泄露。”王巨戒告道。种谔说得容易,但真做有那么容易?所以王巨让陆平亲自处理这件事。毕竟他是自己的门人,一些矿主多少给一点面子。

    “看来大郎去年那一战,将西夏人打惨了。”陆平又说道。

    “打是打惨了,但嵬名兄弟投奔,不仅是这个原因,可能与西夏皇室内部斗争有关。”

    “梁氏上台……”

    “不仅是梁氏上台,西夏皇室不仅是李继迁这一脉,实际最正统的还是李光俨那一脉,虽然从拓跋姓改成李姓,又改成嵬名山遇等姓,但他们都是皇室成员。有的受宠,有的失意,有的有矛盾。应当这个嵬名山属于失意的那一支脉,即便李谅祚还活着,说不定他们也会投奔我朝。就不要说梁氏主政了。”

    “原来西夏人也不团结。”

    “就是不团结,已经让我朝为难了。若再团结,那还了得?”

    “那我朝军队……”

    “很弱!”王巨不客气地说。王韶与章楶很厉害,但也要注意一个情况,对手更弱,西夏不团结,吐蕃不团结。因此当一支团结的军队滚滚而来时,种家将折家将姚家将全部败败败。当然,这个原因也很多。

    “你将这件事办好了,再押着战俘,也不要押,对他们说明情况,他们就会配合你了。然后去延州,再向奚家提亲,我对他们说了,他们有些意许,不过还需你本人上门央请一下,怎么办呢,他们家毕竟是大户人家。”

    “谢过大郎。”

    “你我之间,就不用谢了。”

    陆平迅速走了。

    虽然王巨对种谔这次大咧咧的所谓请求略有点不悦,但知道事情耽搁不得。

    但王巨继续在深思。

    不错,自己岁数小,官职低,就不要说什么资历了,所以司马光赤果果地没有掩饰对自己的敌意。

    然而自己却不能低估了司马光,包括许多人,如范纯仁、吕公著、苏东坡这些人都被司马光迷惑了,先后替他鼓吹,然后司马光上位,然后这几个也比较保守的大臣一起吓呆了,不过司马光确实别有慧眼,那时间里他最赏识一个人,蔡京!本来司马光还好一点,没有危害多长久,但他一死,侯可那个外甥小程同志带着他的学生们更加疯狂。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并且司马光的坚忍精神,也让人心寒,想一想洛阳那个树屋吧,当真司马光没钱?不提司马家的富裕,就提司马光本身的官职,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提举西京崇福宫上柱国河内郡开国公,还有什么食邑的,仅是食封实邑就有一千户,这一千户人家替他在赚着钱!可以说这个待遇不亚于包拯做开封府尹的收入了。

    然而他就住在那个树屋里,一住那么多年。

    因此想到要正式对抗此人,王巨心中真有点发怵。

    于是王巨又想到了傲傲的种谔同志,要不要来一个祸水东引……(未完待续。。)

第三四四章 天下第一女(上)

    “葛少华,你不怪本官将你喊到广州来吧?”吕居简道。

    “晚生不敢,苏中使也在信中说清楚了,一旦动工,吕公要安置百姓,还要组织百姓劳役,又要担心水工,况且还有未来那么多从福建路迁徙过来,几乎一无所有的百姓。”

    “那就好,你先来说说这个水工。”

    “吕公,晚生虽随王评事兴修郑白渠时间不长,不过开始时乃是施工最困难的阶段。当然,虽然技术难度大,不过北方水利与南方水利不同。因此王评事又再三交待了一些南方水利的情况,又让我去了万春圩亲自视看了一下。”

    “他交待了南方水利……”

    “吕公,不可低估王评事,论见识与才智,晚生斗胆说一句,后起才俊当中无一人能及王评事。只是他不好虚名,一心想替朝廷做一些事,因此才情没有放在诗词歌赋之上。”

    “他那一战打得不错。”

    广南还有许多百姓不知道,但朝廷邸报必然会交待此事,吕居简知道并不奇怪。

    吕居简又踱了几步,问:“他未来过南方,怎么知道的?”

    “晚生就不知道了,不过晚生大约说一说,吕公看看王评事说得是否正确。晚生临行前,王评事曾经说过万春圩,当地百姓一度传言下在蛟龙。实际非是蛟龙,树有树脉,地有地脉,那怕是山岩,也有细小的岩脉,因此山上才能生长树木。才能有山泉。而且树木越多。山泉山溪也会越多,因为树根能固水。山如此,大地也是如此。虽然万春圩上有淤泥,但下面板土说不定同样有暗穴联连,如果不测量妥当,绕过暗穴,而恰巧在上面修建圩堤,河汛到来之时。河水便能倒灌入圩,所以百姓才说有蛟龙。”

    “这样……”吕居简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反正这个理论他是第一次听到过。

    “王评事又说了南方之水,说广南水流量丰富,远胜过北方。但两广地形很复杂,有类似长江淮河的大河,也有短小河流,有的受水污影响,有的受山洪影响。所以一定要注意水流量缓急,大小。离入海口多远,流速快慢。还有当的大风,王评事取名为台风,并且再三戒告,让晚生以后一定留下足够的水道,否则水道不畅,非是益民,而是害民。”

    “他是怎么知道的?”

    “大约看了什么书吧。”

    吕居简回想什么书上记载了岭南的河流情况,可一本也想不到。

    也许是自己没有看到,吕居简心中安慰道。

    葛少华又道:“其次是民,虽是雇民性持,王评事也再三交待过,就象正常租地一样,让晚生带着人教导百姓,但不能强行干涉百姓,更不能打着内库旗号,为非作歹,然后在付一定薪酬上,再用多劳多得的形式,激励百姓勤劳耕种生产。不过恩威兼顾,也需要吕公在木棉子成熟之季,派出衙役厢兵巡逻,以免百姓私卖。这不是防民,而是戒民,否则一旦私卖开始,再想阻止,那就难了。到时候影响内库收益不提,也影响了官家的声誉。”

    “不错,说得不错。”吕居简赞道。

    这么大的事,章岷不大放心,他更不放心,毕竟章岷只负责配合动援百姓过来,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了。收拾烂摊子的人非是章岷,是他。

    苏利涉虽然不摆中使架子,可能力却让吕居简不大放心,所以才让苏利涉立即写信让葛少华过来。邵亢说一吕二韩,吕家就是吕居简家的吕,不仅吕夷简四个儿子个个是高官,吕蒙正几个儿子,也就是吕夷简的堂叔伯们也个个是高官,有好几个还活着,并且后面的小辈又雨后春笋一般地往上冒。葛少华接到苏利涉的信后,敢不来吗?

    葛少华向苏利涉问道:“那个木棉子有没有收购好?”

    “收购了一些,太贵。”苏利涉抱怨道。

    这时候木棉子都扩散到了福建路,就不要说岭南了,不但在海南岛,就是雷州半岛,也有许多百姓开始种木棉子,包括一些汉人也在种,不过工艺跟不上,收益不及黎人。

    “那就行,吕公,你过来看一看。”

    这一行并不是他们两人,也不止有侍卫,也不止地方官员的配合,同行的还有其他人,也包括工匠,以及一些物资,因为路途遥远,先后抵达的时间不同。接到苏利涉信后,工匠与织女们也到了福建路,于是葛少华一起带了过来。

    他们以后负责教导之用,另外先弹出一些棉被,运到京城相国寺展示,好为明年打开销路。

    吕居简怀疑,因此葛少华让吕居简亲自观看,打消他的疑念。

    工匠迅速将器械组装好。

    吕居简让衙役抬来籽棉,工匠手足并用转动着滚筒,皮棉从上面滚卷出来,棉籽自动掉落到地上。

    棉花广州现在也有了,只是不多,吕居简看到过,多数与福建路一样,让小孩子一个个剥棉籽。这个手能剥好棉籽吗?

    “妙。”

    实际现在黎人的脱籽技术也落后,是铁铤碾核,原理就是擀面杖,硬将棉籽挤出来。王巨这个也不高明,不过利用了曲柄、杠杆,设计成了一种很落后的三足搅车,但比现在的铁铤碾核则是更方便省力。

    另外黎人所用的小弓弹花,让王巨改成了大弓弹花。不过放在此时的宋朝,进步意义非同小可。

    然而就是吕居简也不知道黎人是怎么剥籽的了,因此觉得方便,并没有想其他。甚至葛少华也以为王巨利用某种渠道,从黎人手中得知的这种技术。

    现在唯一的仗势,就是那个营养钵移载法。

    另外会赚很多钱。好吧。这样想也不错的。反正是为了这个苦逼的钱。

    工匠再次在地上铺上苇席,将皮棉放上去,用大弓弹花,两名织女再用白色丝线,铺成经纬,一床象样的棉被出来了,接着用绸缎做被罩。

    葛少华问道:“吕公,这一床棉被会值几何?”

    吕居简用手抚摸着柔软的棉被。再闻着其特有的棉花香,喃喃道:“五贯,十贯?”

    为什么有这个说法呢,涉及到的问题很多。

    第一个现在宋朝北方人是如何过冬的?请相信,绝对没有棉被棉衣。因此有钱的人家穿裘皮,无钱的人家就用蚕丝头做棉,有真正的木棉,但那个物事很贵很贵。所以李世民征高句丽,因为回来得晚,没有在战场上牺牲多少士兵。反而在回返的路上冻死了许多士兵。北宋灭亡前,小冰河降临。连太湖都结起了厚厚的冰冻,于是站在京城城头上的禁兵,许多人站着站着,就冻成了僵尸,活活冻死了!

    再到住的,有钱人家问题也不要紧,可以盖毛毯,无钱人家只好凑合,在房里生一个炭炉。由是又催生了一个行业的繁荣,卖炭翁!女真人那边更冷,并且现在还没有出现火炕,更没有出现壁炉,这玩意也是王巨带出来的,即便出来了,还没有普及流传开来。因此女真人便挖地洞,一挖就能挖很深,然后人在地洞里过冬,还在地洞里养猪,用此来躲避地面的酷寒。

    但新的问题来临,现在的毛皮加工技术十分落后,时间长了,这些皮毛制品便会有一股怪味,再加上他们本身又喜吃羊肉,因此带着身上都有味道。

    于是宋朝洗澡堂很多,许多有钱人喜欢薰香,正是为了去除这个味道的。如果将南宋的诗词翻了翻,能常用一词,腥膻味,不一定指狐臭,也不一定指胡人,不过胡人身上的味道更大。

    同样的,还有糖炒栗子。这时候刷牙很麻烦的,用手挖,挖不到,便用柳枝掏,用青盐漱口,或者用马尾巴刷牙。这太麻烦了,有的人索性便不刷牙。特别是余靖同志,他又喜欢喷赵祯,每次喷完了,赵祯一边擦脸一面想掩面而逃,背下时常骂余靖臭汉。但终不是办法,特别象朝堂,人很多,非是象后来电视里所放的那样,只有几十个人,常朝也有几百人,若是大朝会,能达到近千人。因此在一些封闭空间里,大家便吃糖炒栗子,现在没有蔗糖,只有粘性强的麦芽糖,于是带着臭哄哄的牙垢,一起吞到肚子里,这样空气质量便会好转一点……

    这些都是时代的产物,还有茶饼之类。

    不说这个棉花味道好不好闻,同样是保暖用品,一张毛毯值多少钱?便宜也会值好几贯钱,贵的能值几十贯。

    所以这个棉被当着吕居简的面弄出来了,吕居简立即报出了一个高价。

    葛少华也用手摸了摸,真的很柔软很舒服,他说道:“吕公,如果晚生说,以后若种得好,将适合的种植方法经过几年时间,全部摸索出来,一亩地的木棉产量能制造七八床这样的棉被,会产生多大收益,会给广南带来什么变化?或者说吕公会不会名留史册?”

    “七八床哪?”吕居简立即呆住了。

    想一想一亩地能收到位稻子与麦子,或者换成钱帛能值几个钱,再想一想这个收益,吕居简能不惊讶吗?

    什么水哪,人哪,机械哪,那都是假的,这才是真的。没困难更要上,有困难也要上!

    吕居简愣了好一会,忽然才叫道:“那两广会成为秦国的巴蜀。”

    行了,葛少华与苏利涉对视一眼,一块石头落地。葛少华又低声说道:“苏中使,工匠与织女来了,立即将棉被一起制出来,然后送到京城,让京城的贵人们也乐一乐。”

    京城百姓乐不乐,葛少华实际真的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赵顼会不会乐一乐,一乐,王巨便能加分了。

    …………

    赵顼不乐。

    他下诏让王巨进京述职,主要是韩琦下了,他准备动手了。不过让韩琦这一折腾,有点儿自信心不足,因此王安石刚授江宁知府,赵顼又下诏,立诏王安石进京担任翰林学士兼侍读。

    不过接下来的一些举措,都是王巨的提议,所以必须让王巨进京参谋。

    然而不能小视了司马光的弹劾,万一王巨挡不住,那就会害了王巨。

    于是他思来想去,将韩维、韩绛召到宫中。

    “韩卿,朕下诏给王巨,不日他即将进京述职。”

    “陛下,可以作为也。”韩绛是看过王巨那篇完整的奏章,因此立即说道。

    其他的可以丢下不管,但这个财政问题必须解决了。

    韩维狐疑地看着两人。

    “有关裁军一事。”赵顼说了一句。

    “裁军,臣不是听说朝廷要增兵吗,得亏君实阻止,为何又成了裁兵?”

    “韩制诰,你来看这个奏章。”赵顼说道。

    韩维韩绛兄弟是“自己人”,赵顼又将王巨的奏子递给了韩维观看。这个奏子乃是高滔滔都不排斥的,也不是说王巨策略保守,主要写得很详细,并且轻重急缓,利害关系也写得很清楚。

    韩维打开观看,有的地方他也不大赞成,但人家也没有说,马上全部就要执行,这是分成若干步骤去执行的,一边执行一边观看效果,因此韩维看后说了一句:“是良策……”

    “不过司马卿,对王巨很排斥,又说了王巨种种,”赵顼苦恼地将司马光给王巨戴的那些大帽子对两人吐槽。

    “陛下,那天朝会之时,司马光在待漏院也提到过这件事,欲联手滕甫与杨绘,劝他们弹劾王巨,两人没有表态。”

    赵顼蹙起眉头。

    这时他才想到了王巨以前说的那句话,即便做了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例如这个司马光,他没有犯错误,马上贬下去,朝堂又不得清静了。

    韩绛在边上说道:“不管怎么说,王巨对社稷是有大功,即便有小过,也不能计较了,难道非要象福建那个女子那样,才为英烈?”

    “福建那个女子?”

    “一个奇烈女子……”

    “一个奇烈女子?”

    “能称为奇烈二字,”韩绛将这个奇烈女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为何没有人对朕禀报,”赵顼听后愠怒道,然后用手帕不停地擦眼泪。(未完待续。。)

第三四五章 天下第一女(下)

    事情比赵顼想得还要麻烦,只是好在司马光从御史台调到翰林院,不然王巨这一回那才叫悲催了。

    一个王巨最不想应对的对手,王巨也不指望赵顼会替他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开始了自救,先是找到侯可。

    “侯知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于三原设一居养院。”

    “居养院?”

    “一个类似广惠仓的机构。”王巨解释道。

    宋朝常见的就是常平仓,调济粮价,以备荒年,丰年收,灾年放赈或者平价出售粮。此外还有一个仓,那就是广惠仓,有时候也会起着常平仓之作用,不过其直接目的是给州郡郭内之老幼贫疾不能自存者,有余后才及诸县调济。

    居养院等专门养老赈贫机构,现在还没有出来。

    于是王巨又做了解释,说道:“主要是养孤老,特别陕西境内,边境战事不休,许多人丧失了自己子女,例如我以前在华池县招揽的蕃将胡谦,兄弟被恶绅害死,本人又惨死在战场。”

    “子安是好心……”侯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能王巨出身贫寒吧,这才慈怜贫弱,但有的手段也太激烈。。

    “好心不好心,我不在乎,在乎的是不是能将事儿办好,胡谦死后,家中还有老母,若是他们兄弟遗孀改嫁,老人家就可怜了。象这样类似的情况很多,因此我打算利用一个草市的房租,置办一个居养院,专门居养鳏寡孤独、贫困不能自存者。而且这些老人住在一起。也能说个话。晚年便不会寂寞。”

    “这是好事。老夫同意。”侯可立即说道。

    “我知道侯知县一定会同意,不过请侯知县再配合我一下。”

    “让老夫如何配合?”

    “这件事让我来主持,你所做的是批准便可以了。”

    “行,”侯可道,办好了也是一个功,但侯可并不是一个喜争功之人,况且什么功能渠功之大?

    “另外你批准后,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侯可奇怪了。

    “陛下召我进京。但这一回进京麻烦更多,我得做一些准备。”

    “与居养院有何联系?”

    “有,不过侯知县,这件事你无论如何要置身事外,千万不要卷进去,”王巨说道。司马光对自己下手,未必能成功,若是司马光对侯可报复,侯可这一辈子将会万劫不复了。

    侯可茫然。

    “侯知县,你不贪这个功。我也不会贪这个功。你不害人,我也不想害人。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进京,我为了不让人陷害,所以想到了居养院,有备无患。”

    “算了,不过你得要小心。”侯可戒告道。

    为什么赵顼头痛?王巨所做的这些,能理解,轻重也拿捏得当,包括高滔滔也默认了,但有的确实有违规矩。若是司马光咬死了不放,王巨还真有麻烦。

    “小心是必须的,不过这一行,我应当会平安无事。”王巨其他的没有解释,便回去了。然后又悄声对赵度说道:“赵度,你想办法放出一股风声。”

    “放什么风声?”

    “我打算在三原留下的那个草市上盖一栋居养院,虽然不会奢华,不过占地面积不会太小。因此你想办法放出风声,就说我侵占灌溉用地,又用兵士做私活,用它来准备年底大婚之用。”

    “子安,为何往自己身上泼污?”

    “泼什么污?一旦建起来,挂上居养院招牌,清白自明,之所以如此做,是看一看京城会不会有人注意我,或者说这里有没有痛恨我的豪强到京城暗中举报。”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但切记,你可以放出风声,却不能让人知道风声是你放出来的。”

    这有点难度,不过赵度做事圆滑,也不算太难办到。

    王巨布置这一手后,又再次来到渠工,而且是一个燧洞,只是没有渠首那个燧洞大,难度也远远不及。王巨再次带头干活,亲自跑到山洞里搬石块。

    这个活太苦,况且猫在山洞里也有危险,民夫与军士一起劝。王巨说道:“这些年因为西夏入侵,陕西百姓很苦,官家也清楚。因此省吃俭用,从内库拨出钱帛建修郑白渠。不过大家也同样辛苦,与你们相比,或者与官家相比,本官做得远远不够,你们穿着麻衣,本官穿着的却是绸衣,裘衣,你们一月能三斤肉,本官几乎天天吃肉。作为官家的差官,本官上与官家相比,下与你们相比,本官心中惭愧啊,只好带头了。各位乡亲兄弟,不要阻拦本官。”

    官家太遥远了,百姓都不敢想像。

    不过官员许多百姓都看到过,一个官员天天吃肉岂不是很正常?

    这个营田使要求真严格啊。

    那还说什么呢,一起干活吧。大家感动万分,更加卖力地干活,不过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暖洋洋的。

    然而王巨不小心,在山洞里钻来钻去,一块尖石将他的脸都划破了。这下子百姓都急了,有的跪下,请求王巨离开山洞。

    “你们起来,别折杀我,我出去。”

    “是明公你折杀我们啊,”一个老者说道。

    “本官的身体不金贵……我出去,不过我马上进京述职了,你们在施工过程中,务必要小心,不要受伤,更不得出事故。”王巨看着大家一起又要下跪,没办法,说了一句,骑马回去。

    大伙儿一直默默看着他,最后那个老人说道:“是好官啦,难怪华池那边的蕃子汉人一起称呼他为老子。渠工修好后,我们一定替他盖生祠。”

    “翁翁说得对。”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

    王巨回到家中,对赵度说道:“你与恒之留下来。过十天后。我还不回来。你想办法再放出一股风声,就说我要调任了,不再主管郑白渠。”

    “子安,若那样,恐有不好的情况发生哪。”

    只要这个风声放出来,马上整个郑白渠后面的工程就乱套了,甚至前面分下去的耕地都有大麻烦。

    “赵度,这个问题是在于我是否真的调迁。一旦我回来,什么不好的情况都会停下了。不这样才是不行哪,朝堂中有的是狠人,一旦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什么样的处罚都会发生,弄不好不是调迁,而是贬到岭南。”

    王巨迅速来到京城。

    第一天刚到驿馆,第二天便被太监传召,召到了政事堂。

    赵顼让司马光说得无奈了,用了对质一词。但在哪里对质。不能弄到大理寺吧。更不能在朝会上对质,那万一吵起来。司马光必失朝仪,当然,王巨能将司马光火拼掉那也值了。可这样对司马光不好,对王巨也不好。

    即便于便殿商议,两人一旦较真,也违朝例。

    因此放在政事堂,这是议事的地方,只要不拍桌子踢板登骂娘,都有情可愿。

    看起来是这样……司马光也同意了,主要他是两制官,能在诏书上动手脚,但没有真正的弹劾权利。但是不是这样……

    这是政事堂!

    王巨看了看左右,东府宰相这一回终于产生巨变,曾公亮,张方平,赵概,赵抃,西府文彦博,吕公弼,韩绛,邵亢,以及滕甫、杨绘,三司几个重臣,与司马光、韩维、吕公著、王珪等近十名两制官,就这二十几人,几乎也是宋朝精英所在了。

    有的人王巨认识,但大多数人王巨还是不认识。

    正中坐着赵顼。

    王巨先是大步向前,施了一礼:“微臣见过陛下。”

    然后复揖袖拱手说道:“见过诸公。”

    赵顼正要说,不必多礼,坐下吧,忽然他站了起来,说道:“王巨,你过来。”

    王巨走近。

    “王卿,你怎么变成这样?”赵顼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从椅子上走下来,来到王巨身前,打开王巨的手:“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

    “陕西百姓疾苦,兵役劳役繁多,再加上修渠之役,有些情况真让人目不忍睹,臣不知怎么说,于是只好带头做。”

    “这个,这个,”赵顼泪花都快溢出来了。

    京城百姓都在传王巨是一个美男子,他还听过一段评书,那个说得太夸张了,让他啼笑皆非。但王巨确实长相清秀,高大英俊,不然姑姑也不会钻牛角尖。

    但现在成了什么?

    整个一黑大汉,手上长满了老茧,还有一些皴口,他又看着王巨的脸问:“那这个脸上的疤……”

    “这是臣不心进了燧洞,带着百姓搬石头,洞中黑暗,碰到了石尖上划的,陛下,无妨,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卿……卿……”赵顼只是拉着王巨的手,他在宫中听到过一些,包括黄公公的禀报,然而看到王巨本人,才感到了真正的震撼,为什么渠工进度快,为什么民不怨,这是王巨用了真心感动大家的。

    “什么叫良臣,这就是朕的好良臣!”赵顼大半天才憋了这一句。

    “陛下,大奸即忠。”司马光在边上也说了一句。

    然而他也表示头痛,奸到王巨这份上,一般人就难以察觉了,看一看两边的这些个重臣,只要认识王巨的,看到以前王巨的丰眉如画,再对比现在的样子,那一个不动容,即便万年泰山文彦博也讶然地睁开眼睛,看着王巨,微微额首。

    “陛下,这不算什么,若论苦,当年范文正担任兴化知县时,领百姓修捍海堤,那才叫真苦。”

    “什么都不要说了,朕懂,王巨,朕还听到了一件事,不知道福建的水利你有没有听过?”

    “听过了一些,比如潴田,陂田,防田,梯田,塘田。”

    “有没有听过木兰溪,兴化湾?”

    “听过,好象是在莆田哪里。”

    “是哪里的一条小河,发源戴云山,从兴化湾入海。难得的是下游有两个小平原,南北洋平原。”

    “如此,它们很宝贵。”

    “是啊,福建路多山,有两个平原岂不宝贵?不过木兰溪雨季水量大,旱季水量却很少,就如你在中书所上的水策中所说的短平快河流地形。因此到了雨季多涝,一到旱季则旱。并且潮汛大的时候,海潮溯溪而上,咸水掺杂其中,不利灌溉。难得的两个平川地带,百姓未受益,反受其害。许多百姓便希望有人能领头,带着大家于木兰溪筑陂防洪防旱。福州长乐有一女子叫钱四娘,父亲在广南东路为官,因早年失母,父女俩相依为命。父亲一生为官,积痨成疾,病故于任上。钱四娘带着父亲灵柩回乡,经过莆田,被木兰溪泛滥所阻,然后又看到当地百姓惨象,于是发下宏愿。”

    “钱四娘是谁?”司马光低声问了一句。

    吕公著小声说道:“一个奇女子。”

    赵顼继续说道:“那是发生在治平元年的事,这时钱四娘才十六岁,于是她变卖钱家的家产与父亲留下的财帛,凑齐十万缗来到木兰溪,没有助手,没有亲人,只是孤身一人带着巨资为莆田建陂。当地百姓都纷纷感动,一起抽出空闲相助。这个小女子就这样一修整整三年多时光,在她带领下,开了一条主圳,三十六条支沟,建成了拦水陂坝。今年夏天才竣工,就在大家庆功之时,忽然溪洪咆哮而至,水力激荡,石崩陂溃。看到举家之财,万民的希望,刹那毁于一旦。钱四娘悲愤莫明,投水而死。才十九岁哪,比王卿你还小一岁。朕听到后,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王巨,你以前说的正能量,朕不大明白,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正能量,满满的正能量啊,”赵顼说到这里,眼前又浮现着一个妙龄少女,再次泪流满面:“朕要敕封,敕封她为夫人,为妃,为其立庙。”(未完待续。。)

第三四六章 泼污

    司马光道:“陛下,敕封夫人可以,但不可封妃,是不祥之兆。”

    “司马卿,你不懂,钱四娘正是出嫁之年,但为了修坡,还是云英未嫁之身!”

    “那也不妥。”

    吕公著也在边上说道:“司马光之言极是,陛下可以敕封夫人,可以立庙,彰奖其英烈,但封妃终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看看这手,想一想钱四娘,朕是不能面对昊天上帝,否则一定会对他说,将这万般的苦,加于朕一人身上吧,不要让朕的大臣,朕的子民受这遭苦难。”

    “陛下仁爱,定能感到上苍。”诸位大臣一起站起来说道。

    司马光郁闷了,这样下去,王巨成了大大的功臣,如何质问哪?

    质问还是要质问的,司马光成了翰林学士,那一天不见面啦,况且又是帝师,天天聒噪,赵顼也吃不消哪。

    但不仅是质问,今天要发生大事了!

    王巨有点感到肉麻,也算是苦肉计吧,不枉了前些天的劳动,用手扒着碱性重的石灰岩。

    唉,不过小皇帝这个判断力,让他真担心哪。

    赵顼走回去,这才正色说道:“王卿,前些天有大臣向朕进言,说你在华池豢养私兵,形同谋反。来到泾阳,春天杀人,有违天和。然后私设酷刑,逼仆噬主。又用高利贷勒索良绅,导致一些良绅家破人亡。接着又反应你为了亲事,侵占良田,用兵士做私活。广建豪宅。以便迎娶李家小娘子。使得数县百姓恨之入骨。怨怼交加。可有此事?”

    司马光隐隐感到哪里不对。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顼与王巨的交情友情,甚至王巨未来,便让黄公公将真相一起说了,让王巨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因此直觉到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儿不对。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看看这脸这手,岂不是恶心人吗。若是提到是自己说的,外面说不定会产生误会,似乎是对自己的保护,以全大家脸面。

    然而前面说良臣,又说什么正、正能量,还说什么万般的苦难,愿意亲身代受,有这三句话,还能从严处理吗?

    “陛下,请容臣自辨之。”

    “你说吧。”

    “微臣自辨之前。请容陛下先看这份账薄,再传阅给诸公。”王巨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账册。

    赵顼翻了翻。递给曾公亮,一个个传阅下去。

    一份是酒收入的账目,除了运行成本,全部用下去了。

    然后是王巨的收入支出明细,他的收入还真不少,两年多官员的薪酬近千贯收入,细盐一年分成,三千余贯收入,主要收入还是竹纸,包括今年的,合计有一万五千多贯收入。

    但这些钱也到处用了下去,他自己与家人的花销,不过两千来贯钱,现在手中的钱,只剩下一千来贯了,这也很正常,马上王巨就要办婚事了,能不存一点钱吗?

    王巨等大家看完后,才说道:“陛下,微臣去华池县后,看到各营兵士战斗力情况,又判断西夏必然入侵,心中焦急万分。虽然臣是士大夫,文臣,不过忌讳还是有的,因此用了一些手段,这是无奈之举,包括先帝,韩公,文公,也默认了这件事。然而钱帛太紧张了,因此微臣将自己收入也拿出来资助。但微臣为了忌讳,一起挂在延州商户产业收入上,发放下去的,不相信陛下可以派人下去调查,看看有何百姓与军士知道微臣拨出一万多贯钱资助?连这个忌讳臣都注意了,又谈何豢养私兵?若是武将也防,文臣也防,军队还要不要派人统领指挥?况且臣在华池只能配合,蔡公不授权,微臣连领兵权都没有,这都要忌讳,那么各路知州岂不是连说话都不能说了,那样还如何行军备战,防御外侮?”

    讲道理嘛。

    “王巨,那延州朱李两家与你是什么关系?”司马光喝道。

    这就诛心了。

    两家与王巨关系很深,因此王巨未出面,实际是等于出面了,不然三军上下如何收心?

    因此还能与豢养私兵沾上关系!

    “司马公,当时你是知谏院,可能不大清楚情况。似乎治平年底,朝堂里也有人弹劾了孙沔与下官。先帝便派中使下去询问真相。下官刻意做了说明。对了,陛下,种谔招降硃令陵前,没有对朝廷通报吧。”

    “事情紧急,来不及通报。”

    “非也,种将军这样做是害怕。嘉佑八年时,横山重将兼酋首轻泥怀侧欲降我朝,为了表示忠心,意欲先将家人迁徙到延州,他带着手下先攻兴夏,为朝廷立威拓地。程勘便立即通报仁宗皇帝,仁宗皇帝那时身体不愈,朝廷稍稍犹豫,然而不到两月,西夏李谅祚便得到了这一情报,立即安抚轻泥怀侧,此事不果。微臣鸡儿寨三战过后,抓俘了一批西夏将领,据他们招供,乃是我朝有人泄露给了西夏。因此先帝派中使下去盘问,微臣写了一封奏章禀明事情轻重,但再三戒告,除了两府宰相外,那封奏报的情况不能泄露给任何大臣。实际那封奏章已经说了很清楚,只是因为封锁严重,司马公,你对下官产生误会了吧?”

    “你小子!”司马光一下子愤怒地站起来。

    前段时间,为了这个轻泥怀侧,一度还让皇上动疑呢。

    这一说,岂不是说正是自己泄的密!

    通敌啊!一旦自己背上这个罪名,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王巨故作莫明其妙:“司马公,下官哪里说错了。”

    不就是泼污吗?俺也会!

    但是不是司马光泄的密,还真有点不大好说,有可能。为什么呢。一是司马光苟和。二是他与程勘有过节,三是即便泄密,不会对宋朝产生危害,只能说是破坏了程勘立功的大好时机。

    不要说不可能,看看史上他后来所干的事,差一点将绥兰二州全部还给西夏了,大家纷纷反对,包括他的老朋友老战友范纯仁都竭力反对。就这样还是归还了浮图、安疆、葭芦、定远四堡寨,安疆堡就是疆砟堡。再看看地图,那一堡寨不是门户?还得西夏人都傻眼了,都不相信了!

    因此真的有嫌疑。

    但也未必是,西夏斥候很厉害的,甚至京城就有西夏人的密探,也许那一个大臣嘴巴不严,泄露出去。

    然而重要吗?

    这一回,连文彦博又睁开眼睛,微微看了司马光一眼。

    他不知道赵顼已经将情况一一告诉了王巨。甚至以为王巨都不知道是司马光要对付他。再说轻泥怀侧这件事,乃是司马光自己儿说漏了嘴。才使小皇帝动了疑心。后面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使小皇帝不了了之。

    然而王巨上书时间是在治平二年正月,那时候他如何料到司马光会自己说漏了嘴?

    “王巨,轻泥怀侧那件事已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你继续往下说,”赵顼打起了圆场。

    “是啊,陛下,这件事是过去了,又涉及到朝廷机密,非是微臣所能议论的。不过正是此故,种谔不敢再通报朝廷了。”

    吕公著在边上说道:“然而此例一开,终是不吉之兆。”

    “吕公,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时机转眼即失,大方向把握得住,小的细节上真不能计较,此乃真正用兵之道。并且想此例不可开,朝廷就要严查是谁泄露的,这样前线将士才能安心。否则大军还未动,朝堂便有人通知了西夏人,这个战争没办法打了。这也是臣的第二辨。春天杀人固是不美,然而诸公,有没有想过当时的情况?陛下说臣的手,臣也不想这样做,百姓太苦了,不得不做。一旦此风不及时扼杀住,胥吏与各行头勾结,贪污克扣,物资短缺,待遇低下,渠工如何能建得成?难道诸公希望木兰陂的悲剧也在郑白渠上演吗?”

    赵顼满意地看了王巨一眼。

    之所以他说出钱四娘,一是感动,二就是给王巨一个契机。

    王巨也及时抓住了这个契机。

    即便有一些非常规手段又有何妨?非要闹成木兰陂那样的悲剧,那会有什么后果?几百万贯钱帛打了水漂,还苦了百姓!

    “至于良绅,微臣这次进京也想禀报事情原委,陛下,请看,”王巨又递了一个小折子,上面写了李员外与曾员外的种种不法行径:“这就是所谓的良绅?所以微臣刻意选了这两人杀鸡赅猴。实际余下的,那怕他们烧了县衙,烧了账房,形同谋反,微臣也高拿轻放,没有让他们交纳多少捐款,连隐田都几乎全部归还他们了。”

    实际王巨是针对高利贷、隐田与兼并去的,不过这样一说,打击面太大了,因此不说,只说两个好员外。

    赵顼看了看,一拍桌子:“太过份了,王卿,你处理得太轻。”

    然后将王巨的折子传阅下去。

    这样的人死都有余辜,况且只是小小的抄家。

    “陛下,微臣再说百姓怨怼,恨之入骨,真有之。但陛下认为什么人才是大宋的百姓。若是李曾两家这样的劣绅才是大宋百姓,余下的都不是,是部曲,是奴隶,这句评价倒也中的。如果余下的才是大宋良民,李曾两家才是大宋的败类。那么这个评价错也。虽然这些劣绅对臣恨之入骨,但余下的百姓对臣倒也很尊重。”

    “那你为什么修豪宅?”司马光越来越愤怒,再次站出来说道。

    消息真灵通啊,难道派了专人监注着我的动静不成?王巨心中想到。

    然而他心中狂喜,来了,正等着这个问话呢!自己挖坑,能让司马光都跳下去了,王巨心中得意至极!

    “陛下,臣只想说几件事,第一微臣的亲事已经临近,却一直犹豫不决,渠工纷纷,臣手下傔客便劝臣回延州操办亲事。不过那样又许告假,终是不大好。不过这样看来,微臣真的要告假的了,否则在渠工上成亲,到时候是非诬蔑更多。”

    “成亲了……”

    “快了,还有两个月。”

    赵顼摸了摸小胡子,你小子成亲了,快活了,可我姑姑怎么办啦?(未完待续。。)

第三四七章 徐徐徐

    王巨可没有他那么多心情。

    司马光啊,论难缠度,那可以排前中华五千年前五十位的超级牛人,尽管自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自己也不能不小心,于是又说道:“臣再说一件事,那个豪宅。微臣当初到了郑白渠,一心只想着建渠的难度,就是修渠本身也不容易。”

    赵顼点头。

    别的不说,那个牢得可怕的渠首牙塘,几拨下去的太监都说王巨太奢侈了。现在木兰陂事件出来了,不奢侈能行吗?就是奢侈,也要懂,然也不知道钱往哪里花了。

    “微臣当时也不知道圈田,因此临行前与陛下也议论过,陛下说国家卖地不成体统,以安顿军士为主吧。微臣再度去陕西,这一回地方豪强们已经确信朝廷是百分之百,大修郑白渠了,于是丑陋的圈田开始。陛下,说来你都不能相信。因为微臣与侯知县他们再三勘探,将渠首稍稍抬高,灌溉区域也更广,甚至延伸了一部分真正古秦国的郑国渠,也就是大家所说的郑渠。但是水土破坏太严重了,这才是唐朝渠首虽牢固,因为水位浅,渠首无法引水,而使整个河渠荒废的由来。所以重新选择了引水渠首,仍因为水位的问题,不能打通整个郑渠,包括北部广大地区乃不能灌溉。但就是这些地区,都开始有人圈田了,某某家麻地一十五顷,某某家粟地三十五顷。几位中使下去,同样也看到了。”

    “陛下让臣尽量安顿军士,马上田都圈光了。连百姓都无法安顿。哪里还有军士可以安顿。无奈之下臣立即派军士去各县立即将田册收缴上来。以此为准绳。但怎么做,真的没有想好,这个太麻烦了,而且这些乡绅多是有钱有势之人,弄不好就会捅马蜂窝,甚至朝堂上有大臣不顾国家,不顾大体,替他们说话。”

    “不过渠工不能耽搁。于是微臣以渠工为主,然后发现了胥吏克扣一案。然而这也与豪绅圈田无关。可这些豪绅反而对微臣展开反击,蛊惑人心,微臣将他们笞杖了一遭,随后释放。但不久,他们又出了新招,逼迫微臣的房东,将微臣生生撵出泾阳城,微臣不得不在渠工上盖了茅屋居住。司马公,扪心自问。那时下官做了什么?臣是陕西营田使啊,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员。”

    在这件事上。一些豪强确实是失手了。

    若大的朝廷命官,居然逼得他住茅屋,这已经很藐视朝廷了。

    司马光闷哼一声,也不答话,他脑海里正想着对策。

    “但就是那时,微臣还在观望。然后利用手下傔客父亲,让他来牵线,放出风声,一是微臣虽收缴了田册,但已暗中派了许多人在查隐田,能确定的,只要他们安份守己,秋后分田时一律归还。当然不能确认的,与那些胡乱圈出来的耕地,微臣不会归还了。另外又让他放出风声,整个郑白渠若建好后,会新增两万顷良田,能使上万顷劣田也变成良田。那么耕种的军士与民夫,以及其他行业谋生的,仅是这个郑白渠就可以多养活十万以上的户数百姓。而且一旦建成,它将是关中的一个最重要的粮食基地,以及一处豢养与训练保捷军的基地。那么以后这里会有许多行商的机会,赚这个钱比从土地扣出来那点辛苦钱更容易,也更多。用此来与豪绅们苟和。”

    “做得不错,先礼后兵,先仁后罚,儒家之道也。”赵顼说道。

    事实不是这样,可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这才是让司马光无语的地方。

    他哪里知道,从王巨一听到圈田后,王巨头皮就麻了,会很麻烦的,不在地方,而在朝堂,防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不然秋后分田时,还不知道得掉多少脑袋。

    “不敢,大部分乡绅也妥协了,然而有一部分乡绅仍然贼心不死。然后才有了烧县衙的胆大行为。实际朝廷是以宽厚为本,微臣也考虑位大臣会以宽厚为本,否则这个行为实等于是谋反了。不过臣为了妥协,说了商业。又想到涌来这么多百姓,又会有很多保捷军与厢军在此屯田,因此选择交通发方的七处地点,划出一些空地,建了一些房屋,以后在此成立草市或小集镇。未来还有几处。以后各县便会有一些额外的收入,不会剥苛百姓。”

    “然而前段时间,微臣看到许多寡孤贫弱,这些人很可怜,于是与侯知县商议了一下,顺便在三原的一处未来草市上,选择了一个地点,建了一些房屋,成立居养院,用草市的租赁费用,将寡孤贫弱的人,收留于居养院,由官府来赡养,以全朝廷宽厚之美。这就是司马公与某人弹劾微臣的那个宅子。或者说微臣能有天大的本领,在京城都能与侯可串通一气。但可以派中使再去察看,那是赡养之所,房屋里是有些布置,是微臣想出来的火炕与壁炉,这些人多是老人,冬天冷,因此有了这些布置。但相信赡养的布置,与新婚婚房的布置会是两样吧。中使一看便知。如果能将居养院颠倒黑白,说成臣贪墨挪建的婚房,臣无所谓了,恐怕此举传将出去,天下大臣心寒,再也没有人敢做事了。”

    大家都看着司马光。

    事情经过很清楚了,不过他们也发生误会。

    司马光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么是派家中的门人下去看了。

    不过王巨这种种做法,导致这些乡绅无论圈田占地,心中痛恨,因此放出风声,将居养院诬蔑成王巨挪用的婚房。

    不相信是居养院都不成,这个太容易甄别了,王巨不敢撒谎。况且人家刚才说得很清楚,在哪儿结婚还没有想清楚呢,圈成什么婚房。

    这才是最凶狠的一击。

    实际前面有两击。同样很重。

    第一是让黄公公带回去的。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韩琦在,司马光不问,韩琦一下,马上就对王巨下手?要知道,他在倒韩过程里,那是捞了大大的好处。

    相信既便高滔滔听了,多少也会排斥吧,就算高滔滔保守。她喜欢的是一个被吹出来无比高高在上的道德君子,而不是伪君子。

    第二再次将轻泥怀侧的事捅开,这个嫌疑,司马光洗不掉了!

    但这与王巨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最后这个坑才是真正的反击。

    连居养院都颠倒成了婚房,前面的说法,还能让人信服吗?

    王巨最后又说道:“陛下,微臣原来年幼之时,为了生计开垦出来的十几亩地分给诸乡亲了。真正的财产,一是手头的一千来贯钱帛,二就是延州城中的那个价值一百贯的小宅子。要么就是一头奶羊,小妹喜欢。养了很久。请陛下明察。”

    “陛下,春天时不经州府同意,将数人处死,这是做对了吗?王巨以渠功自夸,口诉忠厚仁义,实则胆大妄为,不遵天时,不重朝律,陛下以渠功而替其隐饰,日后其他官员必纷纷佼仿,还望陛下严惩此子,以正朝纲。”司马光说道。

    总之,这个春天杀人是错误的。

    因此司马光咬定不放。

    “司马公,你说下官乃是大奸似忠之辈,王莽之流。我只想说一句,王莽未暴露野心之前,是什么人物?看看我所做的,一身都是把柄,这就是王莽?”

    “王巨,你休想狡辨,未来你必是我大宋的国贼!”

    赵顼真恼了,他问了一句:“司马卿,王巨春天时杀了几个为非作歹的胥吏,他们还不及焦用吧。当年韩琦杀焦用,又禀报了谁?又考虑了什么天时?司马卿,你为何不弹劾?你是国家重臣,为何欺凌一个小功的小官,此乃儒家之道也?”

    “陛下……”

    “就不要再说了,朕什么也不听,朕看到的只有这双手。司马卿,你素以忠厚君子自居,勿要失了操守,让天下正人君子都感到心寒。”

    韩绛在边上也乘机说道:“司马公,王巨虽有错,但念在有大功份上,还有年青,在你我眼中,他只能算是一个孩子,就给他一个改正机会吧。”

    “韩相公所言极是,”滕甫在边上说道。

    王巨说得容易,但可以想到的,渠工难度不提了,那么多的纠纷,那能让人人满意?你司马光是若大的两制官,帝师,为难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君子?

    主要王巨挖的这个坑太深了,居养院能让司马光说成婚房,就是吕公著想替司马光说说好话,都不能了。

    司马光噎得脸青黑一片。

    “王巨,你坐下吧。”

    王巨退到最后,在最后面坐下。

    当然,这事儿没完,让司马光盯上了,哪里还有好事?不过王巨也不在乎。无妨,马上王安石就要进京了。俺对付不了你,王安石能对付你。

    况且还有韩琦呢。

    就是韩琦下了,你敢不敢惹!

    赵顼看着大家说道:“朕让诸卿来,一是问一问王卿的情况,二也是有一些事要与大家商议。薛向反映陕西有部分地区仍有霜旱之灾。王巨,你从陕西来,可有听闻?”

    “有一点,但不是很严重。”

    “那也不行,陕西本来因为西寇之压,兵役劳役沉重,岂能再让他们受委屈。不过朝廷财政确实很困难了,也拨不出钱款救灾。因此薛向请求朝廷给陕西转运司度僧牒,令籴谷赈霜旱州县,诸位意下如何?”

    “国家连这个钱帛都没有了?”王巨诧异地问。

    “王巨,朕不想说了,寝食不安,寝食不安哪。”

    后世为了抹黑王安石,替韩琦、司马光等人掩饰,将这段历史屡次窜改,但实际治平四年的财政危机已经到了让国家快崩溃的边缘。

    还好,大顺城之战,西夏人没有获胜,否则连番挟胜入侵,宋朝说不定就会出现严重的危机。直接在赵顼手中。就面临着改朝换代的可能。

    大伙没有一个人吭声。

    当然。经过王安石拼命敛财后,国家财政危机稍缓过来,许多人再度理直气壮,这条提议则是很难通过了。

    王巨有些讶然,原来这个度僧牒不是王安石先弄出来的。

    不过他细细一想,立即明白其中的道理。

    僧牒,就是和尚的合法证明。

    度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卖。

    许多人不明白。连僧牒也要卖,这个敛财敛得太厉害了吧。

    实际真弄错了,这才不是敛财呢。

    这中间涉及到一个比较沉重的问题,那就是宋朝的和尚道士太多了。他们占有着大量的寺观田不纳税不说,反正隐田的豪绅们做得不比他们差。

    然而这么多和尚有几个人劳动的,这些人明为和尚,实际就是国家的寄生虫。少养一点,权当是教化。但若养得很多呢,比如天禧年间仅统计出来的和尚道士就接近五十万人。养就养吧,有的和尚公开喊出钱如蜜。因此他们也做生意,也放高利贷。也变着法子敛财,伪造田券,侵占民田,剥削百姓,鱼肉乡里。就连少林寺也不例外,将少室山周边山林用手一画,这是俺们的籍产,一些小老百姓来砍柴,一群武僧提着棍子,少林武术使出来,将百姓打得头破血流,哭爹叫妈,鼠窜而逃。

    这还不算,这些和尚道士还有僮隶呢。许多百姓租他们的寺田,又不交租子。于是国家税务越畸形就越畸形。

    所以乾兴时下诏,禁止寺观市田。

    去年韩琦无奈之下,在中书也下了一道诏令,所有寺观不及三十间者,并行拆除。大寺观惹不起,小寺观一起拆掉。但就是这样,现在还有接近三十万和尚道士,加上僮隶,以及替他们种田的佃农们,牵连的百姓多达一百多万户。

    一旦僧牒需要花很多钱买,就能限制百姓出家的数量,这会对国家产生积极的影响。

    “韩维,草诏。”赵顼说道。

    和尚少养几个没事,可百姓得要救。

    韩维写草诏书。

    赵顼又说道:“以前祖制,自发运使下到知州,政绩归考课院核实,副以采访,仍此策渐废,朕翻阅了一下考课院,凡是官员政绩,无论优劣,都书中等。于是官员皆不作为,以资迁升,以至国政渐废,朕实为痛心。司马卿也多次提到重奖罚。朕打算让滕甫领手考诸路监司课绩,若是课达不到中等者,展年降资。治状优异者,增秩赐金帛奖励。至于监司以上的官员,则由御史中丞与侍御史亲自主持考校。诸卿意下如何?”

    大家默然。

    确实这个不作为,将宋朝坑苦了。

    政绩再好升不起来,反而卖弄文笔大嘴巴倒是升得快。

    “大家不反对,韩维,你再写草诏吧。”

    王巨坐在下面不说话,实际缺少相关的措施,依然还是糊涂的考课法。但是张居正的考功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况且司马光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赵顼又说道:“前些时间,韩绛上书,说害农之弊,无过于差役之法。重者衙前,多致破产。次则州役,亦须重费。他听闻了一件惨不忍睹的事,京东有父子二人,按律当抽一丁为衙前,其父对其子说,吾当求死,使汝免冻馁。说完自尽而死。又听到江南百姓为了逃避差役,强迫其祖母与母亲改嫁,以求分家。朕实为痛心。”

    “司马光也说到此事,诸乡贫富不均,如东乡有富户家产千贯,当役里正,西乡有户百贯,也役里正。然西乡户必难受其重。役者劳烦,以至他遇一农民,其民说不敢植桑,不敢养牛,不敢蓄粮,否则多种一桑,多置一牛,蓄二年之粮,藏十匹之绵,邻里目为富室,立指为衙前。”

    “百姓不植桑,那来的衣帛?百姓不养牛,如何耕种?百姓不蓄粮帛,如何应对荒年?王巨,你斩杀了胥吏,可胥吏也有胥吏之苦。”

    “是,陛下。”王巨随意答道,心中又在想,原来这时已经议论差役之苦了。

    “还有朕听闻你在华池,为了鼓励百姓养牛,刻意颁发露布,让胥吏不得将牛马等大牲畜计入财产。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之策。当然,朕也不能怪你。自朕听闻后,立下诏书,天下官吏有能知差役利害,可以宽减者,实封条析以闻,然而到现在,却无一人想出良策。”

    “陛下,倒有一良策,但微臣想问一问司马公能否同意?”

    “说。”

    “差役确实是害民之举,例如一个商贾,他善长行商之道,十年之内便可获利万贯。然而因为其富,立即应差,不久便会破家荡产。然后第二户接着来。”

    “司马卿也说过类似之语。”

    “但是陛下若让他一年按其家产,出一百贯,募民应差,那会如何?”

    “咦,这倒是良策。”

    “陛下,但那样,必须按其家产付免役钱,否则无法募役钱帛必然不足。微臣只是抄了两个不法劣绅的家产,便让朝中某一人与司马光恨臣之入肉,若那样,还不知会兴发多少骚动。因此以微臣之见,当缓执行。国家积病沉重,徐徐徐!”

    “徐徐徐?”赵顼这时无比的苦涩。

    司马光眼中却露出了一道锋利的光芒,他感到这道策略的“危险性”了。

    赵顼却是做梦也想不到司马光危险性的,他继续说道:“那么此事稍缓,再议郑白渠增兵之举。”

    这才是大事,这才是真正要做正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四八章 又坑了

    “陛下,国家冗兵已经很沉重了,不能再增兵哪,”万年潜水的文彦博终于开口说话。

    “文公,这次增兵有数条用意,郑白渠那边会挪出许多灌溉农田,因此朕与王巨说,用于安置兵士,为何用于安置兵士?一是兵士家人生活能得以保障,士气不会低落,二是兵士手中有余粮,不会囤积居奇,会使陕西得到大量的余粮,用于军粮或抗旱。若是换成百姓,大量迁徙,处置不公,可能会产生很多纠纷。若是不问不顾,不久它又成了不少劣绅手中的猎物,兼田,隐田。”

    文彦博蹙了蹙眉头。

    王巨也蹙了蹙眉头,这个兼并与隐田眼下还是少提为妙。

    或者比如高利贷,大家也许认为高利贷只是赚取利息的,实际高利贷妙用太大了,比如宋朝为了对付大地主苛剥佃农,曾下诏,任何人不得禁止百姓流动。

    待佃农差了,佃农自己儿可以逃跑。

    这逼得地主不得不用人道精神对待佃农,减少国家危机。于是高利贷来了,放下高利贷,欠了俺的钱,你妻子女儿是俺的人,你也是俺的人,债不还,往哪里跑。泾阳这边还好一点,特别是长安那边,情况更严重。

    为什么长安那边会更严重,贵人多啊!

    所以这个隐田兼并的最好不要说,只说增兵与裁兵本身。

    还好,赵顼又将话及时收回来:“但若是用保捷军,保捷军同样就近编置安置,郑白渠附近没有这么多保捷军可供安置。而且渠工劳力也不足。”

    “陛下。臣不知是那一个小人挑唆陛下的。臣只问一句。这些屯田纳税吗?兵士不给缗钱吗?”司马光在边上问道。

    那一个小人,提到了郑白渠,还能是谁?

    当然,现在司马光暂时不会对王巨发难了,刚才赵顼连焦用都说了出来,再针对下去,那非是明智的做法。

    “依卿之见,当如何?”

    “非是增兵。而是裁兵,并且文公有过一次裁兵经验,曾裁过八万禁军。”

    “陛下,司马光之言极是,国家当务之急,主要就是冗兵与冗官。”吕公著道。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

    真的不能增兵了。

    “陛下,记得春闱之时,陛下一再嘱咐臣,以先帝诏令,裁减进士明经诸科名额。臣也遵旨了。为何,乃是官兵太冗之故也。望陛下明察。勿要为小人所害。”司马光又道。

    “此人才不会害国,才不会误朕!”赵顼道。不是说好的吗,不要再计较了,怎么又来了?

    “不管是不是害国,增兵之议,陛下不能同意哪。”吕公著又说道。

    “好,朕就先说裁兵,再说增兵。”赵顼兴奋地说道。大家说裁兵,这一回朕说裁兵,你们不反对了吧。

    “朕这里有一策,请诸公参量。”

    那就是王巨所写的第一步裁兵精兵计划。

    从内宫抽出太监做为中使,再从京城里抽出京官,还有各州知州,三方监督配合。

    朝堂上有文彦博总指挥,地方有各路首州长州指挥。

    全国分成开封、应天与洛阳、麟州、并州、定州、大名府、京兆府、秦州、渭州、庆州、延州、江陵、潭州十四个区域。

    为什么没有岭南,反而有了潭州与江陵府?

    夔峡蛮、梅山蛮与南北江蛮!

    宋朝有惩六诏之害,策略以买安为主,然而买安了,这些人还是出来抄掠,不买安,更加出来抄掠。若是抄掠财富也就算了,关健还抄掠汉民。

    掠汉人为农奴倒也算了,还有万恶的初夜权,这也算了,还有许多蛮人首领喜欢吃人肉,食心肺。

    朝廷迫于无奈,于是在这一带也不得不驻扎了大量禁兵,然而这里天气酷热,北方禁兵很不习惯。往往每次轮戍,只能有**成禁兵回来,死者不可胜数。

    这个王巨没有多想,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会有章惇这个猛人对付。

    眼下的还是裁兵。

    这些中使与京城到达各州后,立即以考校武艺之名,勒令各营指使将禁兵集结。

    然后用名册点名。

    这一点名,马上就会发现一个很残酷的问题,那就是吃空饷。这个问题太沉重了,不仅每年吃掉国家许多财政,它引发的后果会很多,比如若换铠甲,它是按兵籍发放到各营的,包括吃空饷的也有,那么这些铠甲各营指使如何处理,有的人甚至胆大的能卖给西夏人。这个后果还不严重。

    比如一场战役开始,按照兵籍调去一百营官兵,好多兵马,四五万人。然而真正的兵力能不足两万人。一场本来能打胜的战役,结果打败了。

    为什么会有吃空饷发现,士兵死亡不注销,逃亡不下编,兵额有缺不招填,甚至有的指使为了吃空饷,鼓励士兵逃亡。特别是轮戍的边军,明明一营五百人,逃走三百人,他们出去干私活谋生,或者回家去了,将领不顾不问,到轮戍结束,你们一起回来吧。但这个薪酬就进了各营将领腰包了。

    不过一旦点名,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在执行任务,或者守戍堡砦,或者串编。何谓串编,因为是一州一州去清查的,兵士刺字只刺番号,如振武营只刺振武两个字。那么邻州各营便可以串编了。因此务必让衙役堵住各路口,严禁军队调走。

    然而麻烦会很多,但开始只点名,其他的不问,以免产生不好的后果,导致一些指使带着军士哗变。

    点完名后,考校武艺,比如弓兵。标准的宋弓一石二。得连续拉开三次才为合格。若连这个标准都实现不了。那也不要上阵杀敌了。

    合格的与不合格的分别于兵籍下做一个不同记号。

    一州州清查完毕,再将各营正副指使喊于各首州集结。

    吃空饷严重的,不论有没有功劳的,当场劝退。这时候他们离开军营了,手中无兵,也兴不起风浪。再立即将他们各营的兵力以都为单位打散,就近与其他各营进行重编。由这些指使弹压,对各都都头进行第二次劝退。

    一是用来震慑吃空饷。二是以最少的骚动,将各营上层将领劝退。

    然后将考校时不合格的,以及年五十岁以上又无实战经验的兵士,一律劝退回去。

    至于那些各种理由造成的不在册兵士,比如生病了,比如戍守各堡砦了,进行第三次重组,一一再次考校甄别,以防一些将领用这些人做文章,继续造成大量吃空饷现象。

    这是禁兵。次之厢兵。

    厢兵更好办,他们不需要太强的战斗力。更不敢哗变。只要将其中是家中独子者,年老者,挑选出来,有活路的,让他们自己离开军营,并且每年再给十贯钱的补贴,连续给五年,让他们离开军营有一个基本保障,没有出路的,继续留在军营里养活干活。用此来实现以最小的代价,与最小的骚动,裁减厢军。

    当然,这么做,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吃空饷的问题解决。

    还会有,但要少得多。

    并且将这些老弱病残淘汰后,军队实力未减反增。至少调去十营禁兵,会有四万多兵马,而不是两万兵马。

    那么做得好,仅这次就可能陶汰出来二三十万禁厢兵。

    所以这次增兵非是害国,但不管怎么说,一旦淘汰开始,数量锐减,大家只看数字,不看真正的兵马,还会很担心的。特别是陕西那边。

    因此在郑白渠一带,从义勇中挑选强壮者,家无非是独子者,进行刺字编入保捷军。并且有了郑白渠能养家糊口,相信许多义勇反而会乐意编入保捷军中。

    那么可以增编近二十营保捷军,一水利得到了劳力,二陕西边防实力得到了增强,三是虽增加了一些支出,那边是减少了二三十万兵马,增加这少许支出也不算什么。

    事实保捷军战斗力也比禁兵强大。

    “禁兵竟然不如保捷军……”赵顼一口气说完,长声叹息道。

    大家默默无言。

    若是韩琦在,还能呼和韩琦。但韩琦下去了,大家也不用呼和了。

    是强是弱,大顺城一战就是一面照妖镜。

    “文公,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为了大宋社稷,还望文公务必将它办好。”赵顼慎重地说。

    “老臣一定不辜负陛下期盼。”文彦博立即说道,想都没有想,裁兵本来就对了他的胃口,况且裁兵若办得好,那就是大功。而且还有一个大秘密……

    司马光嘴角发苦,他多聪明啦,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小皇帝与王巨联手坑了。两人故意只说前面,不说后面,先说增兵,不提裁兵,自己就带头反对了。这一反对,裁兵之举就在大家一致同意中落实下来了。

    其实它只是裁兵强兵计划中的第一步。

    后面还有,得一步步来执行,一急就会出大乱子。

    于是赵顼开始说第二件事,坊场河渡与二八分制。

    何谓二八分制,以前宋朝矿坑实行的是课制,这个坑交给你承包了,一年得上交多少课量。许多大户人家让这样的承包制度坑苦了。因此许多坑矿“承包不出去”,只好由国家来经营。然而国家要出开采成本,要役民,要用胥吏管理,结果胥吏苛剥,或亏空,或导致役夫民不聊生。

    因此现在实行二八分制,役户自己负责开采的成本,国家顶多派人协助,或者提供其技术帮助,余下的都由役户自己负责,开采所得,八成归他们自己,并且许他们自卖,官府得其二分。但这个二分,官府不由出任何成本的,也不会再苛民为役户了。那么它再与那个坊场河渡拍卖制度结合,从而就能“民宽而财余”。

    只要执行好了,朝廷可以甩开一个又一个大包袱。

    即便没有火药配卖制,国家坑矿非但不会成为害民之政,反而成了益民之举,并且朝廷本身也获得大量的利润。

    “此乃真良策也。”曾公亮说道。

    有的大佬便看着王巨,相信小皇帝呆在皇宫里是看不到的。

    那么这个策略是谁出的?

    难怪小皇帝说此人非但不会害民,也不会误朕。

    人才啊,韩维尽管已经看到了那道奏折,心中不免又再次叹道,然后心想,介甫,你这次进京,切莫不要被一个小毛孩子比下去啊。(未完待续。。)

第三四九章 大家比着坑(上)

    王巨在那份奏章上的坊场河渡,赵顼全部说出来了。

    其实在史上,这个制度同样也在吵,反正实行一项就吵一项。

    但真实的,这项制度争议最少,弊端也最少。

    所以王巨让赵顼先行抛出来。

    落实下去再说吧。

    但那份奏章上还有,包括许多裁兵强兵策略,淘汰官员策略。

    然而官员暂时不能动,这一动非得会吵,因此王巨在奏章里进劝,让赵顼先行将这一部分执行下去。

    不仅为了缓解财政困难,也是为了巩固皇权威信。为什么让文彦博领手裁兵,文彦博会立即同意,这是一个秘密,道理实际是一样。不完全是功劳,西府由韩琦之手,许多权利被东府剥夺。只要文彦博领手裁兵,这些权利就会陆续被收回来。加上他本来对裁兵不反感,所以王巨料定文彦博会配合。

    可能当时赵顼看了后,不大相信,但经过倒韩一事后,他才意会到这个皇权威信的苦涩。

    大家开始商议。

    在青苗法未出来之前,又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压力,它们确实又是良策,大家还是很赞成的。于是一项项具体的条款迅速决策出来,又化成了诏令。

    包括司马光在内,也插了几句嘴。这几乎是宋朝最心齐的一次行动,两府宰执,三司几个大佬,知谏院与御史台两个大佬,两制官员。

    王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能执行。宋朝会变得更好。做为私人。这次的执行。那无疑会为他带来一道道美丽耀眼的光环。

    从早上大伙儿一直商议到下午,连续出来十几道诏令,大家才散去。

    走了出来,王珪说道:“小王巨,做得不错。”

    他心中也惋惜啊,当初捉婿捉得有些马虎,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成长得这么快,未来不可限量啊。这一想。心中那个悔啊。

    “王公,不敢当。”

    “好好做,公道自在人心,”王珪含糊地说了一句。

    实际这句话颇有含意的,意思是说老夫看好你,以后有事,老夫说不定也会罩着你,这与蔡挺一样,大家都在找帮手。

    王巨会意,躬身说道:“下官谢过王公。”

    “小小年纪。玲珑心思,”王珪哈哈一乐。笑着上前走了。

    王巨回到驿馆。

    黄良问道:“子安,安否?”

    “还好,”王巨说道。这个还好,得感谢赵念奴,由她搭上了赵顼这条线,赵顼庇护。若非如此,自己蒙在谷中,司马光猛然发作,自己那就悲催了。

    因此王巨又说道:“只能说第一关过去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麻烦。”

    若是因为自己推动,嵬名山兄弟不投降呢?若是韩琦不去陕西呢?那么即便王安石来到京城,司马光还能抽调精力专心对付自己。

    当真凭借自己现在的小胳膊小腿的,能抗住司马光一**攻击。

    …………

    赵顼兴奋莫明。

    这大半年皇帝当得苦逼的。

    磕磕碰碰的,今天终于第一次尝到了皇权的滋味。

    赵顼正兴奋地走来走去,一个黄门走了进来,说道:“官家,太后请官家到后面坐一坐。”

    “好。”

    赵顼来到后宫,唱了一喏:“儿臣见过母后。”

    “皇儿,哀家问你,今天司马卿有没有为难王巨?”

    “母后,为难了,不过没有成功。”

    “说来听听。”

    赵顼将大约情况说了一遍。高滔滔说道:“那就好,王巨是人才,司马光也是良臣。之所以发生冲突,乃是王巨年青,做事略有些不守规矩,司马光乃是一个老成的大臣,便略有些看得不习惯。你是大宋的官家,当学会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儿臣知道了,儿臣也没有袒护谁,只是希望他们不要相互攻击,伤了和气。”

    “这就对了,而且轻泥怀侧的事,也与司马光无关,他老成持重,断断不会做出如此通敌的事。”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时候高滔滔与赵顼都忽视了一件事,唐朝太和五年,吐蕃维州守将悉怛谋请降,李德裕派兵入据其城。消息传到朝中,牛僧孺却说,李德裕收复了一个维州不算什么,与吐蕃人关系恶化,那才不划算呢。因此牛僧孺请唐文宗下诏让李德裕将维州还给吐蕃,并且派人缚还悉怛谋及从者,交给吐蕃官吏,让吐蕃人尽杀于维州城。

    难道牛僧孺通敌?

    不往这上面想,加上司马光满嘴仁义道德,那就被迷惑了。所以王巨在驿馆幸庆,幸庆提前搭上了赵顼这根线,否则他自己就惨了。

    当然,高滔滔有高滔滔的想法。

    两人都是人才,最好不要来一场火拼。

    高滔滔又说道:“募役法?”

    “恐怕有些争议,因此儿臣当时没有问。”

    “你将他召到宫中问一问,可以做一个参考,这个差役哀家也听闻了,确实苦了百姓。”

    “母后,二八分制与坊场河渡制实行下去,会缓一缓差役。”

    “那缓的也有限。”

    “儿臣这就召他进宫询问。”

    王巨刚要休息呢,又被喊到皇宫。

    “王巨,那个募役法你似乎言犹未尽。”

    “陛下,这个真麻烦,”王巨有些后悔了。

    在王安石诸多改革中,也有许多争议比较少的,这一类按照效果可分成数类,一种争议少,见效不大,却是真正的劳民之举,如保马法。一种争议少,见效大,也是益民之举。如二八分制。将兵法。坊场河渡制,仓法。

    还有一种就是争议很大的,比如通商法,也就是市易法,均输法,青苗法,还有这个免役法。

    所以王巨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说说吧,朕权当是参考。”

    到时候你就不参考了。王巨心道。他想了想说道:“若此,请两位太后于帘后聆听。”

    “咦。”

    “说到它,就要说到高曹两家,故臣请两位太后聆听。”

    赵祯脸色立即变了变,不过差役弊病太多了,他想了想说:“你先吃茶,桌上还有几个果子,就是粗糙一点,不过也没有关系,你不是奢侈的大臣。”

    赵念奴转告。赵顼真听了,有时候熬夜批阅一些奏章。便让太监端来果子,或者汤,滋补一下。但再三叮嘱,让朕不饿着就行了,不能奢华。可能这对于王巨来说,才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只要赵顼多熬两年,将司马光熬下去,一切便ok了。

    一会儿赵顼又从后面转出来,说道:“王巨,随朕来。”

    他带着王巨来到后宫。

    路上有一些宫女盯着王巨看,还有胆大的在小声议论。

    “他就是那个王巨啊。”

    “就是他。”

    “好年青,就是黑,不象传闻中的那个美将领。”

    “你不懂,这是为了渠工吃苦的。”

    赵顼不由喝斥道:“退下。”

    几个小宫女吐着舌头,退开了。

    主要王巨年青,若是老头子来了,她们才没兴趣看呢。王巨也不由一笑,但赵顼对王巨很放心,至少在这上面比较放心。看看那个琼娘子,倒贴,王巨都不要,这也是一种德操。

    几声碎碎的脚步声,来到帘后。

    其实悬不悬这个帘子无所谓,年龄悬差太大,用不着避讳。

    王巨冲帘后说道:“微臣见过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

    “平身吧。”

    “坐吧。”

    两个声音,一个无疑是曹太后,另一个是高滔滔。

    高滔滔说道:“王巨,你让我与太皇太后听你议论,现在哀家与太皇太后过来了,你就说说你那个募役法。”

    “有遵两位太后懿旨,那微臣就说了,说这个募役法,微臣斗胆先说一件事,兼并。”

    “兼并?”

    “就是兼并,隋秦暴政,那两个大一统朝代不必说了,微臣只说汉唐。西汉由于外戚专权才产生的更替,与暴政关系不大。再到东汉,东汉外部环境比我朝好得多,仅是一些西戎作乱,那个危害并不大。但为何衰败,外戚专政,宦官当权。然而这两样就使东汉灭亡了吗?非是,真正灭亡的原来乃是兼并。没有兼并,就没有张角贼作乱。”

    “有点道理。”

    “再到唐朝,唐朝之败,朋党之争,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然而即便如此,唐朝还能苟延残喘地延续下去,真正让唐朝灭亡的乃是黄巢。黄巢为何作乱?兼并。”

    “兼并?”高滔滔茫然。

    “我朝制度是不禁止兼并的,祖宗英明,为何不禁止,这也是堵不如疏之术。先是祖宗的齐人之术,给贫困百姓权利与生机,没有奴隶,没有部曲,甚至又不禁止百姓流动,用此来减少主户对客户与佃农的压迫,减少矛盾激化。”

    “堵不如疏,说得有理,继续说。”

    “微臣再说一件事,为何开国一般容易出盛世,然而中兴朝代却罕有之,即便开元盛世,也只是昙花一现,随后就迎来了天宝之乱。”

    “为何?”

    “因为开国之初,百姓由乱入治,容易满足。战乱不休,人口锐减,唐朝立国之初,若大的疆域,户数仅有两百万户,我朝还经过了后周之治,也不过三百万户。大量土地荒芜,没有土地压力,稍稍勤劳耕作,一家人就容易温饱了。因此容易出现大治。但随着立国一久,人口激增,土地紧张,也开始值钱了,由是兼并开始,富者益富,贫者益贫。”

    这比较头痛的,两个妇人都在沉思,曹太后问道:“兼并与差役有何关系?”

    “有,因为兼并,导致贫困分化,导致阶级产生,陛下,微臣不知道韩公与司马公是如何说的,但他们有没有说过一件事?那就是顶级的豪强壮况?”

    “有区别吗?”

    “有,差役又分为好几种,胥吏,衙前,苦差。其中胥吏最为轻松。但胥吏又分为好几种,一种是苦活,一种是轻松的活计。比如臣斩杀的那几名胥吏,就是苦活。真正的豪强也会应差,但多是比较轻松的胥吏。真正荡家破产的,只是二三等户人家,也有四五等户。实际因为差役太多,有的官员不作为,默认胥吏将七八等赤贫户拉到差役里,那才是真正的惨忍。”

    “朕明白了,你是说应差的,或者说应苦差的,多是无势无贵之富户?”

    “陛下,微臣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新的问题又来了,那些顶尖豪强,包括官户,超级富户,甚至有外戚,这些人那怕经商,都不会交纳商税,更不要说应差了。他们一不交税,二不应差,于是富者益富。然而国家真正纳税的是那些人,从商税到两税,实际就是这些二三四等户!”

    通俗一点说法,真正坑来坑去的乃是中产阶级。

    中产阶级消失,国家危机那才真正降临了。贫困百姓能剥削出来多少?只要剥削过重,马上大规模造反起义开始了。

    “为什么二卿不说?”

    “陛下,臣再来剖析一下。现在是两种思想,一种是必须要维护权贵的尊尊,这些权贵都是国家的精英,因此在许多大臣心中,他们的利益是不可侵犯的。还有一种就是想要继承祖宗的齐民之术,给更多的人一份生机。所以司马光恨微臣,正是这种思想的冲突。”王巨索性将这层关系挑明了。

    特别让高滔滔听一听,那会产生极大的帮助作用。

    “王巨,你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高滔滔道。

    “太后,微臣出身寒微,若在以前论品用官,微臣那就惨了。即便在唐朝,还会看门户用人,微臣也惨了。微臣能科举得中,能做官,得感谢我朝,我朝几位祖宗的齐人之术。并且微臣在幼时,得蒙仁宗皇帝赠书,那时微臣真的很穷,延州教育又落后,若无仁宗皇帝那一车书,微臣哪里能学到知识学到学问,又如何让恩师看上眼收为门生?然后科举,又承蒙先帝之恩德,差一点将微臣强行提为探花。再到官家,官家对微臣更不用说了。太皇太后,太后,大顺城之战,微臣只对胡谦略有帮助,胡谦立即回报微臣,说吾愿往。现在微臣只想说一句,为了大宋富强,虽千万人矣,臣愿往。”

    “好孩子,好孩子,”曹太后说道。

    “太皇太后,母后,你们看一看王巨的手。”

    “这是微臣应当做的,”王巨羞涩地说道,不过还是将手伸了出来,他搬了好几天石灰岩是干嘛的,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高滔滔与曹太后隔着帘纱观看,高滔滔叹息道:“你这孩子也痴了,何苦之,何若之。”(未完待续。。)

第三五〇章 大家比着坑(下)

    她想夸都不知道怎么夸了,大战来临,亲自披挂上阵,不要命了。渠工兴修,亲自带头,一双士大夫的手,整变成了农夫的大手。这不是良臣,谁是良臣?

    “你继续说这个差役。”

    “因此诸多士大夫心中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不动顶级权贵的利益,在这个基础上,将国家财政变好。但这个真的很难很难。可是不变,国家财政即将崩溃了。陛下,不要看今天执行了一些改良策略,但作用不大,只能说暂时能将支出维持住,那个积欠,是没办法填起来了。万一大战再起,更无财政支持。这个问题才是头痛的问题。”

    “一亿六千多万哪。”赵顼不能提这件事了,一提他头就会炸开一般。

    “但不用急,徐徐徐,陛下想要做事,必须让天下人看到陛下的能力。二公究竟说了什么,微臣不得而知,但未说顶级豪贵的境遇,也是这个原因。然后微臣再来说这个募役。募役,实际很简单,就是富户出钱,朝廷雇百姓来应役,再比如司马公所说的千贯人家,他一年能赚两百贯,却限在差役上,不但赚不到这两百贯,反而会家财荡尽。但若是让他出一百贯,就不会有这个惨剧发生。”

    “那为什么你未说?”

    “之所以不说,这个策略一旦实行,反对声音会很很强大。微臣先说差役数量,微臣官职低,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差役,但相信这个数量不低。甚至不低于五十万人。”

    “可能还不止。”赵顼沮丧地说。

    不能深提的。现在的宋朝就象一件爬满虱子的锦袍,虱子多得要死,随便抓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虱子。

    “那么采用了募役制,就必须将所雇之役养起来,各地情况不一样,农村与城市生活成本也不一样,若在京城。给一个差役一年五十贯,一家未必得活,但在偏远山区,给二十贯钱,就会有人兴高采烈地应雇当差了。微臣就打算一个差役三十五贯钱吧,这得要多少费用?再说各个富户情况不等,如司马公所说的那样,东乡富户一千贯,西乡户一百贯。想要公平,必须按照其真实财产征收募役钱。这个统计就会非常的麻烦。再者,即便将二三四等户征收起来。能募足这所有的差役钱吗?那么必须往顶尖权贵头上分摊。只要一摊,陛下,等着看吧,到时候的争议声不亚于濮仪之争。为什么臣在泾阳,都能将臣撵出泾阳城?实际以往若是地方官员能力弱,这些豪强都能把持地方政务,将官员生生架空。若非朝廷动用了大量军士参与修渠,臣这次在泾阳,那个后果就堪忧了。”

    “并且麻烦不止这个,统计各户财产有争议,各地收入情况差距很大,有的州府百姓收入低,差役却很重,有的州府百姓收入高,差役却很轻。那个人能将这碗水端平?那个人都不行!这又会让反对的士大夫找到借口。”

    “那么国家就继续衰败下去?”

    “事在人为,所以中兴无比的困难。故微臣说徐徐徐,慢慢想出完善的方法,但眼下这一块非是陛下所能碰得的。甚至微臣都不敢说。”

    “为何?”

    “这一说司马公更恨微臣了。陛下,太皇太后,太后,非是微臣进谗言。司马公也许学问渊博,也许老成持重,但手段也非是常人所能想像。据微臣所知的,他一生经历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忽里堆之败,无他同意郭恩岂敢用兵?然而败后他却果断地将责任推给了别人,包括他的恩师庞籍公。但司马公没有想到黄道元未死,西夏又将黄道元释放给我朝,真相揭开。但朝堂上可有人责问过司马公?”

    “濮仪之争,天下纷纷,孰对孰错,非是微臣所能议论的了。反对的人,个个离开朝堂,可是司马公身为知谏院,非但没有离开朝堂,反而顺势博得了好名声。然后到今年,为了韩公与欧阳公,又有许多大臣贬出朝堂。司马公一度担任御史中丞,有没有离开朝堂?”

    “三件大事,司马公都夹在漩涡之中,却安然无恙,又博得好名声,再说王广渊,贬知齐州,司马公还要剥去他的章服,这份心胸这份手段,微臣都不敢想,一想就害怕。所以白天在政事堂也不敢说,省怕司马光用此对付微臣。微臣只是一个大理评事,还未及冠,哪里能承受司马公的打压?”

    高滔滔终于茫然与动摇了。

    “不过微臣再说一句,陛下说到钱四娘,实际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事例,陛下可以大肆宣传,让大家知道家与国的依附关系。当然,某一天陛下若是为了使国家强大,最好对外戚略略牵让。两位太后再劝一劝高曹两家也稍做谦让。否则两大后家这一关,陛下与两位太后就过不去。”

    不要小视了高曹两家,这两家解决不好,什么变法,都能卡住,特别那个曹国舅,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多好的一个人哪。实际这个人也很贪的,在王安石变法中,是反对派的中坚力量。但曹佾的事迹,王巨就不大清楚了。

    然而想要高曹两家配合,帘后的两个妇人则是关健,因此王巨又重重说了一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陛下,徐徐徐,这次陛下做得很好。若无他事,陛下请准许微臣明天返回渠工。”

    “这么快,不妥,”赵顼急了,站起来说:“王巨,你在渠工上太辛苦了,勿必留在京城休养一段时间。而且朕刚刚执行一些富强国家计划,心中底气不足,你是首倡者,也要留在京城协助朕。”

    这倒是事实话。

    然而他误会了王巨,或者说仍低估了司马光。

    为什么王巨临走对赵度有那一番交待。

    这也是害怕,万一让司马光得逞。自己有赵顼护着。不会贬到岭南。但发配到他县还是有可能的,那么连带着渠工都能半途而废。那时,司马光可不会说他害了渠工,反过来正好让他颠倒黑白,进一步诬蔑自己。

    现在比他想的好,可王巨也不想在京城呆。

    自己呆在京城,就在司马光眼皮底下,能有好事吗?

    然而赵顼都这样说了。王巨不由有点迟疑:“那渠工怎么办?”

    “朕只是想让你暂时留在京中一段时日,非是不顾不问。而且人口稠密,水利也是国家未来头等要事。黄河的河工,江东圩,岭南,还有那个木兰陂之类的水利工程,难道你要一一领手吗,亲力自为吗?实际郑白渠正是替国家培养人才的好机会,朕还想挑一些人才,做你的副手。也顺便替朕打磨一些精通水利官员呢。”

    “这个……”

    “王卿,就听从皇儿之言吧。”高滔滔说道。如果王巨硬着脖子,说非要执行这个所谓的免役法,高滔滔会反对的。但他将事情轻重,利害关系一起讲了出来,并且很慎重,高滔滔只能欣赏了。

    虽然说这个什么坊场河渡与裁兵,利害关系不大,毕竟是儿子走出的第一步。眼下母子关系没有恶化,她还是支持儿子做事的。

    所以高滔滔也发出了请求。

    “微臣就谢过两位太后与陛下之关爱了,”王巨不好再拒绝了,拱手说道。

    反正也无所谓,自己有了布置的。

    那就先留一段时间再说吧。

    王巨离开内宫。

    高滔滔还在深思。

    不管这个女人是好是坏,但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王巨都将所谓的阶级拿了出来开讲,高滔滔还能不明白吗?

    然而她一想,确实是一个大麻烦。大半天后说道:“国家想要富强,是很困难哪。”

    赵顼无语。

    这还用得着讲吗?

    “母后,若留下王巨,得给他什么官职。”

    这又牵扯到一个问题,资历,年龄!

    功劳有了,可王巨的资历与年龄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上次曾公亮推荐的那位吕惠卿担任着什么官职?”

    实际不是曾公亮推荐的,而是王安石推荐给曾公亮。所以王巨说大家都有手段,真正君子能混朝堂吗?看看王安石,他还没有来京城,就开始找帮手了。

    曾公亮当然也知道,不过他想的是将王安石当成他的帮手。大家彼此彼此,能理解……

    于是曾公亮为了拉拢王安石,立即提拨了吕惠卿。

    赵顼答道:“吕惠卿以三司检法官编校集贤书籍。”

    “那就赏王巨一个天……”高滔滔本来想说赏一个天章阁侍制,却又忍了回去。馆阁官一是编内制官,就是昭文馆、史馆与集贤院三馆以及秘阁、龙图阁等机构内的官员,其职责就是掌管图书,编修国史,说白一点,就是国家图书馆管理员,不过皇帝时常要去看书,因此见面机会多,偶尔也会谈论,因此馆阁官员始贵。比如吕惠卿这个职位。

    但欧阳修那个非馆阁官就不能担任重臣的理论,让王巨想不明白了,难道国家官员非得要担任一段时间图书馆管理员才能胜任?

    还有编外官职,这是荣誉职位,各馆阁侍制、直学士、学士、大学士。

    然而没有大功绩,休想享受到的,那怕是一个最小的侍制。

    王巨功绩有了,可还是那个问题,资历年龄限制住了,因此高滔滔改口道:“那就赏一个大夫,再充编校集贤院书籍之职,他不是精通算术吗,让他校注一些算术书籍。”

    这非是真让王巨校著术书籍。

    而是让王巨暂时呆在集贤院,那么有什么问题,赵顼便可以打着看书的机会去集贤院询问。

    否则的话,王巨官职太小,偶尔召到宫中说一会话还是可以的,但动不动就召到宫中询问,最后不是司马光会生气了,还不知有多少官员会眼红嫉妒。那时候才会真正千把霜刀万把雪剑,加于王巨一身。更非是宠爱王巨。而是在坑王巨。

    “母后所言极是。”

    于是赵顼第二天便下了一道授命。赏了王巨一个最低一等的平和大夫之职。然后兼差编校集贤书籍之职,主差还是陕西营田使。

    这就是宋朝官制的复杂性。

    第一是差官,临时工官职,但真正做事的却是差官官职任务。寄禄官,就是拿工资的官职。散官,又叫阶官,朝会时站班前后,就看阶官大小了。作用不大,荣誉之职。勋官,共十二转,荣誉头衔,这个官职作用最小,什么补助也没有。爵官,就是爵位,有了爵官才有封邑与实邑,等于有了额外补贴。贴职官,又称为馆阁官。就是馆阁编外官,大学士学士之类。一旦拥有,身价立贵。并且某一个官员能缀好几个,包括差官在内,往往会看到后面有兼差兼判……

    所以宋朝的官制往往最让后人头痛的。

    再说这个官员的任命,多是两府任命,东府任命文臣,西府任命武将。

    不过皇帝也有任命权,但皇帝未必就一定会任命重臣,偶尔也会任命一些有能力资历不足官职较小的官员,而且只要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这个官职相对于两府任命,就会贵一点。

    再到否决权,两府任命的官员,皇帝同样会有否决权。然而皇帝任命的官员,两府也会有否决权。甚至两制官就可以实行封驳权。

    但这种情况出现得很少,一旦大规模出现,都是朝堂最混乱的时候,比如濮仪之争,再比如赵顼倒韩。

    因此赵顼想授命王巨,还得必须让两制官员写草诏书,再递到银台司,银台司将授命发向中书,中书同意后,授命成立。

    它用心是好的,层层掣肘架空,那怕皇帝在内,也要掣肘,那么就不会产生绝对集中的权利,没有绝对集中权利,就不会产生极度**。可这种架空却导致了权利模糊不清,想做事情困难无比。因此从韩琦起,就开始对这种制度进行破坏,然后王安石,司马光,章惇,蔡京等人一个个来。

    实际王安石改革官制后,这个制度就开始正式破坏了。

    然后到朱元璋,朱元璋回想起宋朝官制种种,不妥,回想唐朝官制也不妥,甚至宋朝后来略恢复了部分唐朝官制,便出现了蔡京秦桧,于是发明了大学士制度,结果呢?

    这个坑,与王巨无关。

    就象他所说的兼并,后来西方国家也痛恶之,于是有了让人悲催的不敢想像的遗产继承税务,以及所谓的民主,但实际再认真想,弊病还是很多。或者学金三胖子,然而什么人也不要看,看看金三的衣着,他的胖,再看看他的百姓,那么这种制度是否真正的公正平均?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校正,使制度缺陷减少,尽量地完美。

    比如集权,就要加强一些监督手段,防止**。分权,就要出台一些措施,保持政策的延续性,而不是朝令夕改。

    一个七品的平和大夫,以王巨的功绩,并不算什么。

    韩维立即写好了授令,于是又到了银台司,然后司马光便迅速得知了。

    他立即在讲课时抽空说道:“陛下,臣听闻陛下授王巨平和大夫兼差编校集贤书籍之职?”

    “难道有些不对吗?”赵顼不耐烦地问。不过是两个小官,难道这个你也不同意?

    “陛下,以臣想陛下授此职,是因那些提议发自王巨,于是陛下意欲能时常咨询?若那样,为何不让王巨进入三司。”

    “三司?”赵顼真狐疑了,你司马光有这个好心。

    “坊场河渡改革,虽然对朝廷有利,然而事务繁重,特别是起始草划之时,王巨首创,故臣以为让王巨暂时进入三司协助,此事略有眉目,王巨仍回陕西,兴修郑白渠。这样岂不是对朝廷更有利?”

    现在赵顼很难认清司马光真面目的,只能说王巨连续性坑了司马光好几回,赵顼渐渐疑心加重罢了。因此他迟疑地问了一句:“那么王巨当授何职?”

    “坊场河渡,二八分制涉及到三司盐铁、度支与户部,掌管那一司都不合时宜。但三司副使同样也不合时宜。以臣之见,不若临时差授三司判官一职何如?”

    “这不妥吧。”

    “是有点不妥,但不妨在授令时再加临时兼差四字,大家便无异议了。”

    “这倒是一个主意。”

    当真是主意?一样,大家相互坑,王巨坑过来,司马光坑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五一章 共妾

    “临兼三司判官哪,”黄良眼睛也绿了。

    虽有一个临字,那也是三司判官,只要有了这个履历,以后渠工结束,王巨最少会放一个大州的知州。那么磨勘两年,有可能象寇准那样三十出头便能担任枢密副使。

    王巨同样有点激动,忙来忙去,当真不想升官哪?

    不过还好,他迅速冷静下来,对传旨的中使说道:“麻烦中使对陛下禀报一句,这个差职微臣不能受之。”

    “王判官,陛下也是好心,如今朝廷在执行那个坊场河渡,特别是三司官员十分忙碌。”

    “这个我知道,”王巨道。

    何谓坊场,不是作坊场务,如果连征收商税的场务也承包出去,那会让司马光在政事堂就活活拍死了。

    严格说它就是指官府在乡村开办的临时市集,百姓嘴中的草市或墟市。不过坊场河渡制,也包括了这种坊场。但它指的乃是小市集,非是重镇,如果是那种能达到上千户万户的重镇同样承包,司马光又会将王巨拍死了。

    这些市集很小,往往连一个象样的邸店都没有,但很常见。每隔几天,四乡八里的百姓便赶来交易。

    官府也会派衙前与胥吏来征税,然而这个税务不易管理,比如一担水果征十文钱,一担蔬菜征五文钱,胥吏将它们装到腰包里了,官府如何查问?

    所以害了百姓,又多了差役,于是不如索性将它们承包出去。由市场选择。承包主们收的钱多。百姓不愿意来交易,承包主就会亏损,但承包主经营得当,收钱合理,又有其他一些手段将集市扩大,那么承包主们就会赚钱。

    河渡与这个狭义的坊场很接近。

    宋朝河渡也设差役,名曰渡子。但不是设了渡子就不收渡钱的,还是收。美其名曰行人客商的过渡税,归胥吏征缴。

    然而这怎么好统计核算。结果朝廷未得到什么过渡税,坑了许多百姓当渡子,同时还害苦了过往客人行商,为何呢,渡子苦逼无比,客人叫渡,渡子便有时候装聋作哑不摆渡,或者说直接不摆渡,而去做自家农活了。

    因此现在将河渡也直接承包。国家便于核算,得利!渡子交出一部分承包费用。余下的归自己所得,得利。为了赚钱,客人随叫随渡,客人行商得利。

    但不仅是这种狭小的坊场与河渡,它还包括了作种官办作坊,一些无关紧要的矿坑。

    不是亏损了就可以承包的,还要一一甄别,然后再派官员下去观察,做一个最低估价,若是最高拍价低于这个最低估价,最后结果能流拍都不能拍卖出去,以防官绅勾结,坑害国家资产。

    所以这件事比较繁琐,可能得花几年时间,才能大约的梳理完毕。

    王巨若真去了三司,还真能帮上忙,然而他继续冷静地说道:“中使,你对陛下转告,臣资历太浅,担任三司判官,不是提拨臣,是害臣,是捧杀。”

    中使只好回去。

    黄良万分失望:“子安,这就拒绝啦?”

    “可不是拒绝了?”

    “太可惜了。”

    “二十岁的三司判官,我就是接任了,到了三司,你认为三司那个官员会听我的调动指挥?恐怕就是堂吏也不会听我调动!于其尴尬地进去,又遭无数人嫉妒,还不如果断辞绝,这才是真正的取舍之道。”

    当然,虽然知道自己选择是明智的,可王巨眼中还有一丝惆怅。国家副部级干部哪,就这样一下子放弃了。

    主要赵顼没有与高滔滔沟通,高滔滔连一个天章阁侍制的馆阁官都不敢授之,况且这个三司判官。如果严格按照规矩,三司使必须以员外郎兼历三路转运及六路发运使,才能充任。三司判官必须是常朝官兼历任过诸路转运使或提点刑狱使者,才能充任。当然,规矩是规矩,王安石可没有历任过三路转运使,但照样担任了三司使。

    不过王巨如何与王安石比资历?

    王巨幸好拒绝了,否则一旦授任,不用多久,就会被大家一涌而上,活活糅死,而且以后一辈子都能背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骂名,即便以后起用,顶多是一个中级京官罢了。

    “捧杀?”赵顼喃喃道。

    鉴于司马光曾经有过将居养院当成了婚房的光荣历史,赵顼也只好宁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于是重新让韩维改回授令。

    “怎么又改授了?”司马光有点急了。

    那么司马光倒底是不是一个小人呢?

    还真有点不大好说,至少他认为自己不是小人。

    在他心中也有他的君子小人标准,德胜过才就是君子,才胜过德就是小人。

    或者再复杂的划分一下,有德有才,那是人才,不过太少了。无德无才,这类人虽是小人,但也是无害的小人。德胜过才,虽然办不成大事,但至少不会坏事。岂不知清官有时候也会害死人的,但司马光却不管的。然后是最后一类人,那便是才胜过德的人,有才无德,才情越大,危害越大。

    王巨是也!

    为什么是王巨,小小年龄,就敢胡作非为。若是成长起来,天知道将大宋带向何方。经他反复煽动洗脑,连吕公著现在也认为王巨大约不会是一个好鸟。

    这个观点还不是可恨的,可恨的是下面两个观点。

    在司马光心中,有一个金字塔结构,男比女尊,夫比妻尊,君臣比民尊,主户比客户尊,大主户比小主户尊。只要这些各色人等各安本位,国家就安定了。所以为什么他反对贩夫走卒也穿绫罗袜,这说明了人心浮躁,今天能穿绫罗袜。明天就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国家秩序就乱了。

    第三个观点。那就是只要国家内部稳定,外敌就不会灭亡中原王朝,因此于其开边导致内部不稳定,还不如苟和。

    当然,任何时代都会有贫富悬差,更不要说宋朝了。

    因此《平凡的世界》最后的结尾是一个悲剧,否则写成了穷吊丝最终与白富美的大团圆结局,那整成了。

    但做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必须用一些措施,减少这个悬差。如果真的将这个金字塔当成了合法必须的存在,就象阿三那个悲催的种姓制度一样,内部又岂能稳定?国家又岂能繁荣?不过他身在局中,更没有金手指存在,当然不会认为他的想法是伪命题了。

    所以司马光抱着这种怪异的想法,认为王巨是小人,是国贼,必须趁王巨还没有成长起来,将他扼杀在萌芽中。

    “司马卿。王巨坚决不接受授命,故尔改之。”赵顼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这怎么可以呢。算术只是小道。”

    “司马卿,礼、乐、射、御、书、数,算术是其中一种,即便是小道,也是道。况且王巨虽有功绩,资历与年龄确实不足。”赵顼又说道。

    数学是小道?

    就拿郑白渠来说吧,若无火药,只能从洪口上面的那个弯口处做为引水渠,至少少灌溉五千顷耕地。

    若无王巨用更高明的数学来测量,最少出现三分之一的浪费,包括钱帛与劳力,直接损失就能达到一百多万贯钱。

    但这个理儿,没处说了。

    司马光心中更是皱眉头,这是三司判官哪,那个官员能忍受这样的诱惑?但这小子就忍受了,国贼啊,未来大宋之大国贼啊。

    “司马卿,替朕讲一讲黄巢与张角,”赵顼忽然说。

    不是在编史书吗,对这两人应当熟悉吧。

    司马光不知道啊,于是想了想开讲:“陛下,张角作乱约是光和六年,初奉事黄老,以妖术教授,号太平道,咒符水以疗病,令病者跪拜首过,或时病愈,众共神而信之……”

    赵顼默听。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司马光的博闻强记,这也是学问。

    “郎中张钧上书,说,窍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献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师旅而大寇自消。汉灵帝以钧奏章示十常侍。十常侍皆免冠徒跣顿首,请求汉灵帝将他们下雒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于是汉灵帝怒解,反怒斥张钧,此真狂子也。然后御史承旨,诬奏张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

    “前车之鉴哪,司马卿,你就赵忠、张让、夏恽、郭胜等十常侍如何兼并,如何逼民为反寇,写一道奏章呈上。”赵顼说道。

    司马光不由愣住了,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打压兼并?

    “今天就讲到此吧,兼并之害,以及祖宗为何说齐人,司马卿,请你用点心思,将这个奏章写好,让朕观赏参谋。”

    “陛下意欲何?”司马光立即问道。

    不要小看了赵顼这个小小要求,但可能就为难了司马光。

    当然,问题也不大,论隐饰之能,天下也罕人能及司马光,所以直到最后,范纯仁才认清了司马光真面目。据传范纯仁性情温和,一生从不以声色加人,但与司马光争议时也发了火,怒喝道:“是使人不得言耳。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

    你难道想封住所有人嘴巴,不让人说话吗?如果想让我谄媚你让你开心,我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合王安石,那么富贵来得岂不更快!

    可能这个简单的奏策,还就让司马光为难了,不过司马光想糊弄赵顼也很容易。

    除非王巨一直坑下去,一直扛到底。

    然而王巨也不会那么做,他虽坑了司马光数次,实际心中同样忌惮。

    接到了新的授令,王巨表示很满意。

    他找到驿馆的兵卒,问道:“兵哥子,这附近可在安静的客栈?”

    “王大夫,干嘛要住客栈,那多浪费啦,不如租一间宅子,也好将琼娘接过来。”

    “我干嘛接琼娘子?”

    “咦,那个周郎顾盼,琼娘乱弦是传闻?小的明白了,王大夫是学韩熙载。”

    “韩熙载?”王巨更糊涂了。

    韩熙载便是李煜手下重臣,因为李煜排北,对北臣防范甚严,于是韩熙载刻意自污,养了许多伎妾作乐。这么多伎妾,他无法一一满足,于是碰到伎妾与诸生私会,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在门口说道,不敢打扰你们的兴致,然后又用伎妾招待客人陪玩陪睡,于是伎妾胆子越来越大,看到中意的客人,不用韩熙载吩咐,自己儿跑过去作乐了。

    “我倒,共妾哪!”王巨忽然明白这个大兵哥话外之音。(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种谔不死,边事不己(上)

    “兵哥子,莫乱说,我与琼娘子真没什么。”王巨又补充了一句。

    但事儿估计多半传开了,自己再辨解,也不会起效果了,让他们说去吧。于是他让黄良出去找客栈。

    要求也不用太高,环境略雅静就可以。

    反正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然而黄良前面出去找客栈,后面姘儿找上了门。

    “姘娘子,快请进。”王巨客气地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是赵念奴的福星,然而反过来,赵念奴何尝不是自己的福星?

    姘儿走了进来。

    王巨热情地替她沏茶,姘儿捂嘴乐道:“王大夫,奴婢那敢受得起啊。”

    “无妨,我出身贫寒,不喜摆架子。况且姘娘子是什么人哪,武艺盖世无双,还是殿下最贴心的婢女,本官敢慢怠嘛?”

    “哟,嘴变甜了,”不过姘儿又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若是我家殿下看到,岂不心痛死了。”

    王巨一哆嗦,差点茶壶都掉到地上,说道:“姘娘子,话不能乱说啊。”

    坊间可能在传闻他与琼娘的风流雅事,那不要紧。不说清者自清,在宋朝狎妓还算是丑闻吗?但若是坊间传闻他与赵念奴的风流雅事,自己那才是掉进大坑里,休想爬起来了。

    “王大夫,听说你暂时在京城要任一段时间职?”

    “不错,确有此事,主要是我提议了那个坊场河渡。朝廷正在执行。官家恐怕会有执行不顺之处。便将臣暂留京城一段时间。但不久我还会去陕西的。”王巨说道。

    最少大婚到了,你得让我回陕西成亲吧。

    “确有此事,我家娘子就没有白废心思了。”

    “此话怎讲?”

    “我家殿下在附近租赁了一栋宅子,准备让你入住。”

    宋朝开封人为这个房子涨势弄得叫苦不迭,比如王巨若不改变小苏命运,几年后他会在京城花费九千四百贯买一栋宅子。就是这个价,能叫贵吗?不过后来为了嫁女儿,小苏为了找好女婿。最后又将宅子转手卖掉,换了一个差一点的宅子。宋朝比赛着赔嫁妆,逼的。就连现在王巨也要为这个苦逼了,一旦二妹出嫁,怎么也得陪一个三四千贯,四五千贯嫁妆吧。还要看好人头,否则弄不好倒贴妹妹嫁妆出去,还能被骗婚骗嫁妆了。

    到了北宋末年,京城一第得要几十万贯钱,稍增雄丽。非百万不可。也就是赵普与吕蒙正那样的一等良宅,再装修得豪华。得要一百万贯钱。那放在王巨眼中也不是贵的,何谓一第,地段必须要好,最少有一个上万平方建筑物,外加大花园小花园,亭台楼阁。贵吗?若将拙政园搬到北京市中心,那得值多少钱哪。

    不过王巨无意于此。

    并且赵念奴那个宅子地段是京城一流地段,无论是买或是租,王巨想都没有想过。能让赵念奴看上又租下的,恐怕每月租金不会低于五十贯。

    当然,这个租金同样不算贵,至少在王巨眼中不算贵,差不多算是后世二流城市的房价与租金吧,恐怕二流城市都不及,只能算是三流城市的房价与租金。

    然而司马光盯着了,不是说朴素吗,为何租这么好地段的房子?

    这都没有多大关系,关健还是赵念奴,这个剪不断,理还乱,发展下去不大好啊。

    王巨不由挠头。

    “你这是干嘛呢。”

    “这个,还是让殿下退了吧,首先我在京城呆的时间不会长,说回陕西就回陕西了。其次有人盯着我。”

    “谁?”

    “司马光。”

    “又是这家伙!”

    “姘娘子,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可不能冲动,否则让他重新盯上殿下,那又会害了殿下。”

    “这是一个麻烦。”姘儿担心地说。

    旁的不担心,公主殿下是什么人哪,能与一个富户抢老公吗?不过这个王巨真的不错,加上赵念奴也有那么一点心意,姘儿实际心中也感到有些惋惜。

    然而本来没有什么,如果让司马光察觉到了,天知道最后会说成什么?

    “不行,我得回去禀报殿下。”姘儿风风火火地回去。

    王巨搬到客栈里住了,也去集贤院上班去了。

    诏令让他修一下算术书,他也真在修算术书,他从集贤院找到了王孝通的《缉古算经》,但不是王孝通的原版,而是李淳风的注释版。因此王巨来了兴趣。

    李淳风,唐朝妖人哪。于是就着他这个注释版进行再注释。

    然而只过了一天,赵顼便找上门。

    为什么司马光这么紧张,集贤院,宋朝皇宫里重要的藏书所在,皇帝经常来看书,那么谈话就方便,司马光能不急吗?

    然而这次谈的却是一件大事。

    先是种谔招降了硃令陵,但种谔并没有就此满足,他将目光对准了嵬名山。为什么他对准了嵬名山呢。

    西夏去年进攻大顺城大败。

    但灾难并没有结束,今年西夏又遭遇到了大旱。陕西这边还好一点,不过一些边区也出现了旱灾,特别是延州。所以为了赈灾,薛向急得没有办法,只好卖僧牒。

    嵬名山帐下有一个牙头吏叫屈子,后来改了一个汉名叫李文喜,他为了解决绥州困难,便向西夏皇室借了息钱,以便使绥州熬过这次难关。但夏天来临了,庄稼一起旱死了,这到年底没办法还的。

    没办法还,他弄不好就是死罪,正急得一愁莫展之时,就听到了种谔招降硃令陵的消息。他灵机一动,这是好消息。

    不过他还有点不大放心,实际硃令陵还算好的。横山百姓今年很苦逼。然而因为宋朝也是多事之秋。绥靖派又占据着上风,边境将领不敢收留西夏叛逃过来的百姓。

    梁氏面对着这个旱情与人心离散,也无奈之,只好一次次派出兵马,将那些想要叛逃到宋朝的各部族迁出横山。

    因此李文喜尝试着与种谔沟通,并且撒了谎,说是嵬名山想要投奔宋朝。不撒谎,种谔不心动啊。而且他颇有手腕。没有说服嵬名山,但说服了嵬名山的弟弟嵬名夷山,并且说服嵬名夷山亲自与他潜入青涧城,说我与大哥想要投奔宋朝。

    一人是嵬名山的弟弟,一人是嵬名山的亲信,虽是两国,就在对面,这不难查,种谔信了,也心动了。

    正好高遵裕从夏州回来。他还带来了西夏助山陵使,一是助赵曙的山陵。助个鬼啊,西夏那有钱帛助哦。二是央请宋朝开互市,最后在诸臣进劝下,赵顼不得不同意。三是再次要求释放战俘,这个成功了一小半,其他战俘一起在挖矿呢,上哪儿放去。四便是向种谔提出请求,让种谔交出硃令陵,这一条没有成功。种谔当场便给了回话,想让我交出硃令陵,必用景询与宋吉来换。

    俺们宋朝当真比你们西夏矮一筹哪,再说去年那一战,谁是败的一方。

    实际这事王巨还真能看得开,可种谔想不通。

    种谔坚决不交人,陆诜劝也不听。实际从去年大顺城一战,种谔已经对陆诜鄙视了。

    然后种谔又秘密也高遵裕做了会谈,问西夏那边的情况。高遵裕就问,种将军,你想干嘛。种谔吩咐高遵裕保密,将嵬名山欲投的真相说了。高遵裕想了好一会,这可不是小事,不是一部一族一将,而是若大的绥州。他未置与否,但说了他在西夏看到的情况。

    种谔听了,心意已决。多好的机会!西夏正好是民不聊生的灾害之时,李谅祚又死了,一个孤儿寡母的,也好欺负。于是对派了一个叫韩轻持的熟户,也是一个蕃人,经常参与私货,对绥州那边比较熟悉。种谔让韩轻持带着蜡弹书潜入绥州,找到李文喜。

    李文喜吓了一大跳,还好找的是我,否则事儿就穿帮了。他对韩轻持说,你让你家种将军做好准备,我家主人随时即来投奔。韩轻持立即回去。

    不过这时嵬名山还是不同意,并且喝斥了嵬名夷山与李文喜。

    李文喜无奈,只好又潜入青涧城,说俺家主人同意了,种将军,但以防万一,你必须带兵去受降。

    受降如临敌,种谔还是不疑其他,于是立即拿出一个金盂,说是这是我送给你家主的礼物。

    李文喜哪里敢交给嵬名山哦。不过嵬名山在这几个月内很可怜,被弟弟与亲信卖掉了,却浑然不知。

    种谔同样不知道内幕,他要准备受降。但这事就不是小事了,因此禀报陆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只带着青涧城可怜的兵马去受降吧,必须要陆诜同意,才能从整个鄜延路调出更多的兵马去受降。

    种谔来到延州,对陆诜禀报:“西夏累年用兵,人心离贰,他们想尽发横山帐尽至兴州,族帐怀土重迁,以首领嵬名山,结绥银数万人,共谋归顺。”

    陆诜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大半天才清醒过来,说道:“种谔,莫急,容我禀报朝廷再说。”

    书奏到了朝堂,朝堂上也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赵顼采取了折中的做法,如果嵬名山如果能独捍夏虏者,朝廷就受之。如果只想率众迁入宋境,则不受。

    也就是你投降,俺们也受了,但休想指望大宋会出兵帮助你抗击西夏的反击。不过为了安抚种谔,刻意让薛向去了延州问一下情况,这也是做样子的。

    诏书发出后,赵顼深深的叹息,这个条件提出来,嵬名山还能投降吗?所以王巨来到京城,大家也不说,赵顼也不说,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为什么呢,想的人叹息,不想的人也怕追后账。

    薛向来到延州,再次将种谔喊到延州询问。种谔就辨得到绥州的种种好处,甚至隐晦地将去年大顺城之战中陆诜的懦弱表现翻将出来。陆诜辨不过,只好替种谔划出三策。上策让嵬名山直取西夏。这纯是鬼扯。不能取,那只好选择中策,守其地以拒之,朝廷不会发一兵一卒相助。下策就是若守的能力都没有,就退到两国交界的地方,这更是扯蛋,两国是有一些闲田地带,但什么样的闲田地带能安排几万人定居?

    然后对种谔说道,我已经替你说话了,放宽了受降条件,若是朝廷同意,我就发兵助你受降。

    且不说这三个条件嵬名山必不会投降,陆诜也料定奏章到了朝廷,朝廷也不会同意。

    陆诜说完,派出张穆之去京城禀报,种谔急得要跳脚,于是用钱贿赂张穆之,希望张穆之到了京城,能说说招纳之利,玉成此事。

    张穆之也同意了。

    但种谔不放心,别的不说,看一看当年轻泥怀侧的结果吧。不行,这不能拖下去,拖到后面非但办不好事,说不定京城里又会有人向西夏人通风报信了。

    于是在种谔苦思冥想之下,他终于想到了北方,北方就是绥州,再北方就是银州,再北方有一群人,他们叫折家军……(未完待续。。)

第三五三章 种谔不死,边事不己(下)

    种谔秘密派使去了府州。

    府州有一个折家,他们帐下的军队叫折家军。

    但中间还有一个州,麟州,然而麟州属于真正汉人治理了,汉官汉将,不好忽悠。

    折家的折继祖很快接到种谔的信,信上说得不大清楚,只说了一件事,种谔将带着延州的兵力前去绥州,让折继祖带着折家军自银州也潜入绥州,约好时间,会于怀宁寨。

    原来绥州有一个绥州城,不过宋朝与李继迁打来打去,将这个城打没了。然后西夏就在绥州城西边四十里的宋朝怀宁砦上建城,立军司。现在这个怀宁寨暂时就成了西夏掌管绥州的州城。

    折继世看到信后,根本就没想到这是种谔单独行动,还以为是宋朝朝廷命令呢,只好集结兵马。而且这是收复一个绥州,四分之一的横山!为了不能耽搁宋朝朝廷的事,他几乎集结了府州大部分兵马,合近万人,由他弟弟继折世率领,潜向银州。

    嘉佑五年发生一件事,朝廷看到府州还不错,有耕地有牧场,与西夏契丹人交易也有所收获,于是准备将府州的财政大权接受过来。

    折继祖听到消息,马上就摞蹄子不干了,这个府州知州谁高兴谁做去。

    韩琦与富弼傻眼,这个海外孤悬之地,除了折家,谁能将府州守住哪?于是让梁适下去问询。梁适很快就回来禀报,折家承袭知府州,本族仅三百余口。可沿蕃族甚众。只好用俸禄供养。但朝廷能给多少俸禄?即便这个俸禄加上一些额外收入,依然入不敷出,甚至折家本族还向蕃部借牛亲自劳力,才能将本族三百余人养活住。这个财政权不能收,一收大事休矣。

    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府州能保住财政就不错了,看看沿边那一州,一年不用无数钱粮下去?

    但这个也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折家的英烈。可以说宋朝立国之初,折家本族也有几百号人,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后,人口没有增涨,全战战死了!

    第二个说明了折家现在情况的苦逼。

    还好,现在辽国不生事,否则折家会更苦逼。

    然而要生存哪,只好依附宋朝了。比如这次种谔用一封不清不楚的信通知一下,折家马上草木皆兵,兴师动众。

    但苦逼的不是折家。而是嵬名山。种谔带着兵马摸到怀宁寨还好说一点,想一想从府州到怀宁寨有多远吧?而且折继世带的兵马上近万人。都摸到家门口了。嵬名山居然一点不知道。

    两军会合,折继世大惊失色:“种将军,你怎么就这点兵马?”

    “受降,干嘛要这么多兵马?”种谔不在乎地说。

    折继世郁闷了,现在说不要这么多兵马,你干嘛在信上说让我们折家倾三军尽出?一会儿他就得知真相了,又问:“种将军,你是不经朝廷的行动啊?”

    “等朝廷旨意下来,早错过机会了。”

    折继世大半天不说话,心想,这都是神马的事?

    可兵带也带来了,只有继续向怀宁寨摸去。嵬名山不知道宋军来了,但嵬名夷山知道,总得有人知道吧,这是一万多兵马,不是一万多只蚂蚁。

    但种谔也套了进去,看到嵬名夷山便喝问:“我代表朝廷来受降,你兄为何不迎接?”

    “我兄还在犹豫不决之中。”

    折继世快要昏倒了,好吧,一个是私自来受降,一个是还没有商议好投降。哥们,你别坑我们折家哪,府州兵马尽出,这万一来一个诈降,咱就整坑下去了。

    种谔也急了,喝道:“什么?犹豫不决?”

    “种将军,莫急,我保证马上让我兄投降。”嵬名夷山说着,连夜立即回去。这时候消息瞒不住了,嵬名山得到宋军居然摸到怀宁寨下,同样大惊失色,立即拨枪,准备战斗。

    嵬名夷山在外面叩门,同时说道:“宋军十万至。”

    又说道:“宋朝官军大集,兄速降,否则族灭矣。”

    “这是谁在喊话?”

    “是我啊,夷山哪。”

    “你将手伸到门缝里来。”

    嵬名夷山将手伸进去,嵬名山摸了摸,少了一根手指头,不错,这是弟弟的手。实际嵬名山也蒙了,还用得着摸吗,听声音也听出来了。真不行,点一根火把照一照也行哪。嵬名山站在哪里呆住了,李文喜这才将那个金盂拿出来说:“大将军,这是种将军给你的礼物。”

    嵬名山弃枪大哭。

    这也有两条原因,鄜延路肯定没有十万大军,但折家军都打过来了,说明宋朝河东也派出了军队。两军合在一起,没十万大军最少有五六万大军。加是弟弟与心腹带头投降,还打个鬼啊。

    其次这么多敌军摸到自己核心地带,自己才发现。不仅是弟弟与李文喜替其掩饰,还不知道有多少部下配合了弟弟,所以自己才没有发现,也没有人通知。这是弟弟顾全兄弟情份,不顾全兄弟情份,就是将自己干掉投降,估计一半以上的部众都会与弟弟配合。西夏穷兵黜武,绥州百姓与将士过得太苦了,这才逼得投降宋朝,寻找一份活路。

    两条一结合,没法打了,只好投降。

    嵬名夷山也挺惭愧的,等大哥哭完了,又说:“大哥,弟弟错了,这也是替大伙儿找一条出路。”

    嵬名山无奈投降。

    种谔与折继世一颗心才定下来,特别是折继世,那几乎将府州老本全掏出来,万一是诈降,他想回去都逃不回去。

    种谔开始真正受降,然后写信通知陆诜,不好意思。我已经将绥州搞掂了。嵬名山所部族帐悉降。三百酋首,一万五千户,四万五千多人,一万余精兵,十几万牲畜。

    这还说明了一个问题,不过种谔都没有注意,还是王巨说的:“陛下,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若大的绥州为何就这点兵马。这点百姓。别的不说吧,就拿华池县,这么小的地方,还五六千帐蕃人,每帐口数最少五六人。”

    “西夏很困苦。”

    “中的也。”王巨说道。

    “难怪顺利受降,卿在军事上的眼光罕有人能及之,”赵顼立即夸道。王巨自矜地一笑。不到实际战场中去打,只论眼光,这世上确实罕有人能及上自己。

    但陆诜没有啊,他接到消息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半于才缓过神。然后立即写奏禀报西府。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说了一句,开国以来,未有此也。

    受降一州,上万敌兵,一个小小青涧城主便做主了。然后才将事情草草说了一遍,又说嵬名山本熟户,自幼被虏为银、夏、绥州军司,有小帅三千馀人。

    “陛下,陆诜真不能知边州了。”王巨又说道。

    “为何?”

    “嵬名山真是我朝的一熟户?”

    宋朝将蕃人蛮人分为熟户与生户两种,一种接受官府调动的,称为熟户,还有一种不听从官府调动的,但为了避免生事,官府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地不去强迫,这类人称为生户。另外还一种是不信任的,比如因为山遇兄弟的事,保安军历来对归娘族不大信任,也不编入熟户行列,仍是生户。

    “嵬名也许是赐姓?”

    “我朝赐姓,辽国也赐姓,但西夏没有这规矩。再说,一个掳去的宋朝熟蕃何德何能,能让绥州几万蕃人听从他的号令?西夏又如何将绥州交给他掌管?”

    “皇族?”

    “臣想多半是皇族,不过拓跋迁徙定难四州后,繁衍至今,后人无数,倒是李继迁一脉比较单薄。如今拓跋姓全部改成嵬名姓,即便是皇族,也不足以为奇,除非山遇兄弟那样的嫡系皇室。”

    “这个陆诜……”赵顼叹息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不知道陆诜从哪里听到来的消息,居然将传闻当成事实禀报。就凭这个不长脑子,也不能领手鄜延路事务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西夏得到消息,急了,立即从银夏集结军队,准备夺回绥州。

    种谔也知道西夏必出兵夺回绥州,绥州有军寨,可是在原来宋夏边境上,现在绥州收回来,这些军砦不起作用了。可是时间紧急,因此先让嵬名山一万多户百姓迁居于大理河畔,然后立即筑起绥州城,也就是唐朝的老绥州城,位于大理河与无定河交汇处的三川口处。

    西夏前锋抵达,种谔缚毯为楼橹状,西夏前锋离得远,在宋军扫荡下,斥候不能靠近,看到宋军在这短短几天内,就将绥州城筑起来,以为有神助,于是退去。八天之内,敌军三至。最后一次无法掩饰了,种谔亲自出军,将其击败。

    西夏有点摸不清楚新绥州城那边的底细,便转到了怀宁寨方向。

    经过这么多天,西夏已经集结了四万兵马。

    嵬名山这时候看到宋军兵力少,什么鬼的十万兵马,两路合到一起,只有一万余兵马,他心中有些后悔。

    他后悔不要紧,主要战意不强,种谔害怕怀宁寨出事,于是回宿怀宁寨,吩咐嵬名山,俺也不要你出全力打,投奔到宋朝来,就是想一个太平日子的,因此我只让你挑出八百最强的正军出战,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呢,再让城中的百姓张布囊手拿着铁棍子做疑兵,其他的就没你的事了。

    事已至此,嵬名山无奈,只好答应。种谔却悄悄带着部下潜行到怀宁寨侧面的吾祠谷,让禆将燕达、刘甫为两翼,他自己居中,然后说:“听我鼓声,缓则徐进,急则疾战。”

    次日会战,西夏人正在怀宁寨前迎战,种谔三路兵马突然杀出。四万敌军大败,被斩首近两千余人,获驼马铠甲万计。后来西夏又再次出兵,但这一回不是攻打,而是对付分居于大理河的嵬名山各部帐,又被折继世击败。

    西夏穷蹙。

    但在绥州这边同样发生了争议,一个现实的问题,陆诜不支持,折继世的兵马早晚得回府州。靠青涧城这点兵马,如何与西夏举国兵力作战?因此孤城孤军深寄贼境难守,不如弃之。

    种谔急了,之所以受降,当真贪嵬名山这点民与兵哪?贪的就是绥州。宋朝的横山包括后来的横山与白于山,实际真正的横山也就是保安军西北到银州这一段。拿下了绥州,等于拿下了三分之一横山地区。而且新绥州就是在唐朝绥州城的原址上建起来的,扼大三川口(上下无定河、大理河),西夏人号称李王心,拓跋李家的心脏!乃是自古以来的上郡,其地地形高,可下视诸郡,因为旁着大河,其旁从沃野千里,可以置上万弓箭手边屯边戍,敌人来了上万弓箭手足以将绥州城守住,敌人走了,继续训练耕种。那边不用朝廷派出禁军来做戍兵,也不用什么军费,即可守疆。

    诸人不好再争了。

    但有一条好消息,嵬名山看到种谔一二三就将西夏四万军队击败,当然,这是临时急忙凑出来的军队,也不能当真,但总是打败了是不?因此悔意这才消失,也派出部下相助,居然在很短时间内,就将绥州城修好了。

    西夏那边同样也苦逼了,打又打不赢,去年大败,今年复败,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于是派使到西北扬言,蕃部嵬名山等五百户内附,折马山将兵入界招收,请以嵬名山还本国及诛马山。折马山就是折继世的党项名,杀种谔不大可能,那么杀掉折继世。让宋朝归还一万多蕃户也不可能,只归还嵬名山嫡系五百蕃户,大家有一个台阶下,此事揭过,否则咱们没完。

    “陛下,杀折继世那也是不可能,他是折继祖的弟弟,一道密令,立即率府州子弟赶来,忠心可嘉,如何杀得,难道朝廷不想要府州了?因此西夏妄想的是看我朝能否继续犯下仁宗时的错误,将嵬名山与亲信五百户交出。一旦我朝重新犯下这个糊涂,将他们交出。西夏必又象对待山遇兄弟一样,射杀于边境。嵬名山一死,绥州百姓必怨怼我朝失信,那时,纵然如种谔所言,派驻近万保捷与弓箭手屯戍大理河,绥州也必失也。”

    “哎呀!”赵顼叫了一声。

    王巨也失色了:“陛下,你不会真犯下这个错误吧?”(未完待续。。)

第三五四章 骄傲(上)

    陆诜被西夏使者再三压迫,心中对种谔气恼,打算抓捕他治罪。

    这时候朝堂也吵了起来。

    司马光说了一番让王巨听不懂的话:“臣以为凭嵬名山之众,未必能制夏国,就算能制,死了一个谅祚,又生出一个谅祚,何利之有?若不能制,名山必引众来归,咱们拿什么对待人家。恐怕届时朝廷不但失信于西夏,也失信于名山。不如维持现状,让他们对峙相互。臣之所以这样想,还因名山余众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根本没个归处,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必将袭据边城,以求自救,陛下,难道你不见当年梁武帝候景之事?”

    文彦博也不大高兴了。奶奶的,你就是受降吧,最少也要等我们西府决定下来再受吧。况且我正为裁军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呢。因此也说道,西夏称臣奉贡,今袭取其地无名。

    再加上言臣交相攻击,赵顼今天早上迫于无奈,只好下诏,传送吏部受理,吏部判决,贬种谔官秩四等,在随州安置。

    就是一个官犯,关在随州,能在随州城中自由活动,但不得出随州城。

    王巨问道:“南北朝时宋齐梁陈当真是华夏正统?”

    “咦,难道是北魏?”

    “谁据中原?”

    “他们是胡人。”

    “就算他们是胡人,梁武帝也非是一统皇帝,用我朝与梁朝相比,司马光难道想我朝以后也偏居一隅?不错。这样下去。早晚必偏居一隅!”

    赵顼不言。

    “再说。嵬名山的弟弟与小吏弄的这个投顺,弄了好几个月,直到种谔大军到了怀宁寨,嵬名山才知道真相,这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角色,会是侯景吗?”

    “哈哈哈,”赵顼不由弯腰大笑,然后琢磨了一下这个比喻。再假想一下那时嵬名山郁闷样子,又再次大笑,这个比喻太唯妙唯肖了。

    “不过还好,我遇到了蔡公,种谔太倒霉了,遇到了陆诜。”

    “朕明白了。”赵顼终于会意,就算种谔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大好,但也是逼的。难道种谔真没有打招呼,关健陆诜贪生怕死哪。种谔最后逼得没办法,才向折家军求援的。

    “朕处理错了。”

    “陛下。种谔此人勇猛,然以后用之,请陛下切记,要么用之,要么不用,但用了后,切莫再与士大夫共事了。”

    “为何?”

    “经此一役,种谔还能相信文臣乎?”王巨说道,终于明白为什么种谔自私,喜欢单干原因了。当然,种谔本性就是自私,再加上这次遭遇,所以以后宁肯看着徐禧惨死,也不出手相助。

    赵顼缄默。

    “陛下,臣将战争分成三步,一是战前准备,二是战斗中,三是战后善后,但看我朝呢。败了吵,胜了也要闹,真真奇怪。可有几人知道这个战后的善后?”

    “善后?”

    “就是,战后要做的事,不仅是奖励与抚恤,主要是如何利用这一战,扩大战斗的果实。”

    “王巨说来听听。”

    “臣就说一说得到绥州的好处与坏处,先说绥州本身。为何以前李元昊攻破丰州之后,朝堂中有许多大臣议论,要丢弃府麟二州,因为这两州与陕西隔着绥银二州,无法救援。加上西夏屡屡侵逼,许多百姓逃到河东境内谋生。虽有大河川之美,缺少百姓耕种,就无法养活更多的戍军。戍军少,又孤悬于海外,便成易攻难守之势。因此才有大臣议弃之。不过还好,当时朝堂有人清醒,反对此议,没有弃之。否则真弃之了,让西夏得到了府麟,陛下你再想一想,河东北面就是辽国,西侧西夏人自府麟路随时能跨过黄河入侵。到时候河东会是什么状况?”

    “河东危矣。”

    “河东一失,京城可安否?”

    “难安,举国危矣。”赵顼喃喃道,这一讲他才知府府麟路原来这么重要啊。

    “请以后陛下稍稍善待折家。”

    “外界传言你十分看重蕃人……”

    “陛下,你莫出此语哪。凡是宋人,蕃汉一家,都是宋人。凡是我敌国之人,无论是否是汉人,都是我敌,如梁氏是也。有人不知世理,用安禄山说事。难道哥舒翰与高仙芝不是胡人?曹操倒是汉人,可忠乎汉朝?司马懿倒是汉人,可忠乎曹魏?象唐朝那种节度使制度下去,就算不用胡人,全部用汉人,也早晚会出大事。这才是真相。胡人不是不能用,略略防范即可。”

    “这才是道理,”赵顼说道。一语击中!然而听司马光他们的那些话,似是似非的,赵顼脑子都听大了。

    “陛下,还是说绥州吧。得到了绥州,陕西离府麟二路很近了。想要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自绥州就有平缓的渡口直奔石州,此乃以前拓跋李家进入河东之大道也。因此自绥州到石州,再到岚州,就能迅速进入麟州。如果敢走的话,直接从变得单薄的银州撕开防线,互为犄角。府麟路立即不再变得单薄了。并且银州夹在府麟路与绥州中间,随时摇摇欲坠,西夏只能派出重兵防范。实际只要将西夏拖得增加常驻兵力,西夏早晚会穷蹙,矛盾激化之下,更多部族思奔我朝,不战即可让西夏亡国了。”

    “有道理,继续说。”

    “我在小时候曾说过没藏讹庞侵耕屈野河的原因,说没藏讹庞所在的没藏族不大,想要掌权,必须收买人心。仍西夏贫困,他手中经济不足,这才侵耕屈野河谋利。实际还有一个原因,西夏看似大,实际小。许多地方乃是苦碱沙漠戈壁滩。包括盐州地界。虽然产盐。但多是苦卤之碱地,不出产粮食。因此横山各部多用皮毛等物品与我朝交易布帛、茶叶与粮食。西夏侵耕屈野河,也多少缓解了一部分粮食困难。绥州无定河畔与大理河畔有许多平坦的河川可供耕种,这是种谔说能供养上万弓箭手的由来。这点耕种面积放在我朝不会多痛惜,但放在西夏人眼中,那会深深的痛惜。”

    “对啊,朕茅塞顿开了。上茶,端坐。”赵顼冲远处几个堂吏喝道。

    得好好长谈一番。

    堂吏端来坐椅。沏上茶,然后艳羡地看着王巨退下。

    王巨又说道:“陛下,臣再说第三利。臣家乡有一个李三狗,你知道吧。”

    “那个赵忠?”

    “就是他,他带着妻子与两个儿子逃到王家寨,可能因为失落吧,性格便有些孤僻,不过他十分骁勇,寨中的百姓也不敢得罪他。臣在保安军城受了一些气,不知天高地厚。带着弟妹返回王家寨。结果快要活不下去,于是也不顾危险。做骡子了。”

    “卿,”赵顼伸出手,搭在王巨手臂上,十分感触地说:“卿乃是上天降给大宋的一个宝贝。”

    “陛下,切莫乱说啊,这不是夸奖臣,而是捧杀臣。”

    “为什么有那么多框框?”赵顼忽然感慨,看看,这才是懂军事的人,不但懂军事,懂水利,懂经济,这三种人才,他都缺啊,放着一个现成的人,因为年青不能用,这都是什么理儿?

    “陛下所说的框框,就是儒家中的仪与礼,法家的律法,政治家眼中的秩序、规则,世人眼中的规矩。太过拘束于这个框框,只会呆板,最终走向衰落。但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就如人穿衣服一样,夏天穿单衣,冬天穿厚衣,但必须有一件衣服。衣服多与少的取舍,框框的拘多拘少,都是真正的中庸之术。”

    “委屈卿了。”

    什么宰相啊,看看满朝文武,武功方面几乎人人是一窃不通,只会胡搅乱缠。文治方面又想不出好策子,然后还会跟着胡闹!连说道理都不行!

    “陛下,不委屈,臣虽有些一些奇思妙想,终是少了经验。再说臣也不急,这样岂不是更好。陛下有为难之处,可以问臣。臣能想出来的必说给陛下听,说得对的陛下可以采纳,说错了陛下也不会怪罪,更不会误事。这还算委屈吗?多少人想得见陛下圣颜,而走投无门,臣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嘴中自诩君子的却不是君子,嘴中说自己不是君子的却是真君子。”

    “陛下,臣真不是君子,臣很早就说过,努力向吕夷简看齐。”

    “呵呵,”赵顼又乐了:“这个不说了,你还是说绥州吧。”

    “微臣那一次命真不好,一生当中唯一做了一次背骡子,就遇到了黑蜂盗。但那天李三狗杀了好几个人,我就知道他非是凡人。后来仿出夏国剑,我一想不行哪,西夏时常来抄边。家父就是在抄边反抗中战死的。因此臣就建议乡亲们修起寨墙,治办一些武器,抽空训练了一下,以防不测。不过谁来带着大家训练,当时大家都很为难。这时李三狗主动站出来,说出他的身份。”

    “此人倒有眼光,那时就看好你了。”

    “那是,他好歹是野利遇乞都赏识过的人。然后我们谈了几句,我问他为什么不投靠朝廷,至少以他的身份能得一个一官半职。他便说了山遇兄弟的遭遇。当时臣无语应对。万氏曾诬告微臣,说程勘与臣勾结,实际错矣,程公一度同样恨臣之入骨。臣为了化解他的仇恨,费了许多心血。直到程公在司马光再三攻击下,心灰意冷,又为了科闱,才稍稍扭转对臣的看法。不过臣还是想说一句,若无程勘果断收留王文谅,就无轻泥怀侧、嵬名夷山等人的投奔。”

    “以前臣说浅攻,许多人认为臣看到范文正的策子,臣真的没有看过。但范文正公的策子上也写得清楚,接近臣的浅攻想法,步步进逼,不投降的坚决镇压,投降的务必拉拢。道理是一样,进行拉拢分化镇压。实际西夏那边也在对我朝边境的蕃子进行拉拢分化镇压,只是他们太穷了,否则会严重影响边境安全。这个策略当抵十万大军,若是真将嵬名山送回去,再加上以前朝廷在山遇兄弟身上犯下的错误,那才是大事去矣,自此以后,西夏将不会再有人投奔我朝,那么一旦与西夏交恶,西夏人会萌发死志,与我军浴血奋战到底。李三狗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我让他去华池县,不是替朝廷做事,而是替我帮忙,就这样,还劝了许久,他才答应下来。为何,害怕万一西夏央请,我朝又将他一家人送给西夏人,于边境射杀了。”

    “朕明白了。”

    “还有一利,这个说起来就有点远了,但说了陛下会很高兴,很骄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919/ 第一时间欣赏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暗黑大宋》为转载作品,暗黑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暗黑大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暗黑大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暗黑大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