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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99章 另一个世界(上)

    据说和斌接到消息后,大笑三声,然后去世。

    其实这是武将最好的人生落幕了。

    王巨看着王紫川骑马离开,叹息一声,也涌进城中。

    不用他吩咐,各将就知道怎么做了,抓俘,接管仓廪,接手大理的皇宫,以及将城中的所有权贵一起抓捕,除了段正明的岳父董家外,其他人都可以当成叛逆处理了。

    熊本也进了城。

    苗授与刘昌祚看到王巨大喜,还是象以前那样称喟:“明公。”

    “许久不见,”王巨也露出欣慰的笑意。这一别,真的很长很长时间了。

    “一杯浊酒喜相逢,熊公,苗将军,刘将军,我们找一个地方痛饮几杯。”王巨又说道。

    “这……”

    “放心吧,我们处理过一回善阐城,军中各军将不用吩咐,他们都知道怎么做了。”王巨道。

    但王巨军法还是森严的,每一军将行动时,皆派了一支强大的军法队在后面监督着,以防士兵进城后胡乱烧杀抢掠。

    几人来到一家酒楼,酒楼大门畅开着,可里面看不到一个客人,这时候谁还有心意来吃饭?

    王巨安慰了一番,酒楼的老板才亲自下厨,替他们做菜。

    熊本道:“少保,这里可立即不朽之战功哪。”

    北宋真正扩张时,乃是宋太祖时候,连番收回巴蜀、荆湖、广南与南唐,然后到赵匡义时代,逼得闽国与吴越献国。又收回河东。但这不是赵匡义的功劳。乃是禀程赵匡胤的余威才实现的。随后去连番两次北征失败,河北失去易州,西北李继迁崛起。宋真宗时,又丢掉了整个灵夏平原,北方又搭成了一个每年送银子的澶渊之盟。宋仁宗时,虽未丢失多少土地,却又开始送银子给西夏了。

    直到几年前,王韶才收服熙河。扩大了疆域,但王韶的熙河之地,如何与交趾、大理两国相比,况且还有一个占城傀儡国。

    “不好说啊。”王巨淡淡道。

    熊本默然,做为一个有进取心的大臣,看到今天的局面,会很开心的,然而纵观朝堂的动态,可能还真不大好说啊。于是他喝了一杯酒,道:“少保。我们几天后也要回去了。”

    王巨点点头。

    熊本这次做得不错,有的功劳不一定非得象云南赕那一战才能看得出来的。

    如果不是熊本这一支兵力牵制。王巨就不敢让曲珍将那数万兵力撤到最宁府。那样,仅是后勤供给一项,也能将王巨压趴了。并且王巨也不大好用兵了,就象这一战,杨义贞看到失败,后面没有宋军,就未必会逼得走投无路将主力聚集出城一战。即便最后不利,也能从容撤回谋统府,甚至弄不好,王巨就陷入了泥沼战。

    但熊本率领一万蕃骑过来,甚至还有一部分环庆路的蕃骑,有的蕃骑王巨还认识,这一撤,整个西北兵力多少有些空虚。虽然不知道西北的消息,但相信这么长时间,西夏肯定多次发动了入侵。

    况且熊本将西北后方的主要部落与城池一一解决掉了,现在最头痛的是南方与西南方,皆是炎热地带,不怕冷怕热的蕃骑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王巨举起酒杯说道:“还要谢过熊公。”

    “皆是为朝廷办事,何来谢字。”

    “熊公,你可知道归来州蛮与晏州蛮?”

    “听说了,不过少保,晏州蛮属于泸州管辖……”熊本道。

    泸州非是乌蛮地界,王巨如果越界用兵,那就会真让一些文臣议论忌惮。

    “熊公,你误会了,只是朝廷忽然莫明其妙将那一战的经过用诏书发给了我。”王巨说。其实就是朝廷准他用兵,王巨也不大愿意。别看燕达打通了那条通道,实际就是那几个月的用兵,今年走私省下来的钱帛都整个儿打掉了。也不是太远,而是山高水长,运输不便,这还得泸州附近的官兵去解决,大不了王巨可以提供一些兵力支持,物资王巨出不起,出得起也不能出,那是浪费。

    熊本也立即想到了,这可能是朝堂上有一些人担心能拿下,却不能很好治理,以后整个大理都象泸州南边那块那样,宋朝不是开疆拓土,而是整掉到大海里。他说道:“少保,我也担心哪,蛇无头不行,鸟无翅而不能飞,早晚这些部族还会产生新的首领。”

    王巨的改土归流,就是将各个蛮首弄掉,就包括军中这些战俘中的首领,以及贵族,王巨虽然不杀死他们,也打算转移到外海去。反正海外岛屿诸多,随便往那一个岛屿上一扔,自生自灭吧。看能不能再做皇帝权贵?

    接着将这些人的耕地田宅一起均分。

    不过这些部族早晚还会产生新的领袖,一旦各部陆续有了新的领袖,改土归流政策就意味着失败了。

    王巨摇头道:“熊公,这个都不用担心,没有了耕地,又失去了征税权,即便各村寨产生一些有威望的人,也无法号召百姓谋反。除非官府苛暴,那样无论是大理,或是中原,性质皆一样,百姓被官员逼得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而起,天下大乱,又何来大理与中原之区别?”

    “这倒也是啊。”熊本再细想,不得不承认王巨说得有道理的。

    王巨这才转过头问苗授与刘昌祚:“你们在河北训练的那几支边军如何?”

    一开始是章楶在河北训练边军,看到效果不错,朝廷又在高阳关与河东地区训练了两支边军,就是苗刘二人负责的。

    “勉强能用……”刘昌祚说道。

    “何来此言?”

    “原因很多,”刘昌祚道,让他细说。又说不上来。

    王巨倒能领会一些。仅是文臣的掣肘。就让二将为难了,况且其他。

    苗授道:“如果辽国侵犯,想让他们上战场还是很难,最好得象明公所说的那样,有一两次实战之经验。”

    刘昌祚道:“不仅如此,其实还是看将帅之能。如果换成其他人,大理未必这么容易拿下。”

    “其实还要感谢陛下的信任,如果不让我领手两广军政财之大权。我就无法募集大量南方士兵,这次用兵,疟疾与水土不服始终未产生大量杀伤,固然是我做得很小心,主要还是军队的兵士多来自南方。”

    在这里,王巨才说了实际话,北方军队虽然战斗力强大,可一个南方的水土就让北方军队头痛了。只要将这一点克服住,别看大理面积广大,实际用兵难度远不及王韶在河湟的用兵。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能找到致命点,就是辽国也未必对付不了的。可这个致命点。谁能一一找出来?

    大理城渐渐平定,熊本带着大军撤回西北了。

    不过想到达西北,还有好一段时间。

    他们的费用不用王巨支付的,所以说还得要朝廷支持……

    曲珍继续在最宁府搞土改,但陆续向南推移,然后进入交趾,后勤现在仍是一个让王巨头痛的话题。

    燕达率领一部分军队继续向西北出发,熊本带的速度快,许多地区还没有解决。

    姚麟则率领主力军队南下。

    现在只能说大理粗定了,想要彻底平定,恐怕得到年底了。

    章楶终于率领一百多名官员姗姗来迟。

    州县一起划分好了,可是朝廷还没有将官员凑齐。

    王巨几乎无语。

    不过在这些官员心中,实际大理等于是另一个世界了。

    如果不是朝廷升官爵,恐怕就是这些官员也不愿意来。

    王巨将这些官员集结,问了一句:“你们未来,这里是如何管理的?”

    “啊?”诸人一起惊讶,是啊,石城郡开始有官员先前来治理了,可其他地区呢?

    “难道不管理吗?我迫于无奈,只好让一些管事来管理,但现在来看,他们确实做得不错,难道你们不如一个管事?”

    朝廷派出的这批官员,至少大多数人在政绩上表现还不错,万事开头难,这个道理赵顼还是知道的,如果派的官员差,指不准又象巴蜀那样了,到时候怎么办?一是用兵更困难,二是难道象宋初那样借助豪强吗,又产生万恶的旁户吗?

    所以这批官员政绩皆不差,而且在基层磨勘了好一段时间,只能说各人前来皆升官了,如主薄升成了知县,知县成了通判,通判成了知州。

    但这两次拓疆开土,让许多候补官员一起欢呼雀跃。那么多差官到了南方,后面得派官员填充,他们机会来了……

    至于主薄呢?现在只有一百来名官员,那还有什么主薄?

    “如果大理百姓真象传说中那么凶恶,我岂能在几月时间就将大理平定?”不过王巨还是制订了律法,不得民间斗殴,先动手者不论对错,用拳头者笞五十,用凶器者杖一百,然后再根据对错判决。至于羁縻地区可能会抄掠,那就让他们抄好了,为何请求章楶前来大理,就是用兵的,只要前面一抄,后面正好用兵平定,改土归流。

    王巨又说道:“这些管事将会协助你们两个月时间,让你们先行熟悉。”

    “这个好啊。”章楶眼睛一亮。

    但王巨也不仅是权宜之计,这些管事在管理过程,或者经营过程中,也是进一步很好的磨砺,过了两个月,秋风起,他们一个个回到广州,随海船去海外,就可以顺利地担任海外各市的官员或者各个产业的主管了。

    其实海外那摊子太大,现在也有了一些乱象。

    “但在你们各自未赴任前,我再让黄醇之对你们进行培训。”王巨又说道。

    一是让他们熟悉大理各地的情况,二是让黄骅教导他们如何去治理这一方百姓,以及处理民族关系,与当地的风俗习惯。不然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来到大理。完全是一门子黑。

    当然。以后上了轨道,朝廷也了解这里的所有情况,那就好治理了。

    如果官员贪苛,就象王巨所说的,不要说大理,即便在中原,也会官逼民反。

    其实大理还要好一点,终是地广人稀之所。反而东南因为人口稠密。以后压力越来越大。不然何来的方腊起义土壤?方腊之所以能顺利剿灭,乃是方腊胡作非为,据传灭掉方腊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无数关押的妇人,全部赤身**,供方腊手下所谓的“义军”玩乐,结果方腊灭亡,这些妇人一起逃出山窟,导致几十里都是赤身**的妇人在疯狂地逃窜。否则那次说不定就让方腊得势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抗金英雄。

    王巨说着。让黄骅将他们带下去“培训”。

    不过章楶脸色仍很慎重,大理不象两广。对中原认同,这里百姓对中原的认同度并不高,以后想要顺利治理这里,依然很难,那怕王巨将许多地区改土归流了。

    “子安,有多少地区改土归流?”

    王巨拿出一张大地图,还有许多地区没有平定,图上只标了平定的地区,全部绿色的是改土归流的地区,灰色是羁縻地区,但以后可以改土归流,褐色则是无法改土归流的地区。

    “无法改土归流?”

    “有各种原因,”王巨说道,主要就是地形,章楶未来时,王巨带着一拨兵马翻过了高黎贡山,山那边就是面积广大的腾冲府地区,如果按后世疆域划分,实际就是整个缅甸的西北地区,现在都属于大理的羁縻地区。

    所以为什么需要段正明呢,并且让大段正明以后的爵号为云南郡王,一部分是为了安抚境内的百姓,利于平叛,一部分就是便于安抚这些羁糜地区的各蛮部。

    但王巨此行用意非是招安,在大理南方就是蒲甘国,十几年前蒲甘国王阿奴律陀用兵大理,可能因为遭到了大理顽强狙击,可能是因为道路遥远,后勤不便,两国不胜不败,于是和解,阿奴律陀率军撤回,但让景昽地区西部,以及永昌府南部的掸邦地区各酋长纷纷向蒲甘国倒戈,因此从疆域上,这一片地区就属于蒲甘国了。

    王巨眼光盯着蒲甘国,倒不是想争这些羁縻地区,而是怕蒲甘国进一步强大后,会对大理构成威胁。

    另外就是从地缘上,王巨也想得到蒲甘国,那么就可以打通一条道路,直接与海上贸易联系在一起了。这个意义不仅能造福大理,甚至都能造福到巴蜀百姓。

    而且想用兵也比较简单,章楶来了,就是最好的助手,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用兵了,并且正好将大理平定得差不多,天气也进入了冬季,正是用兵蒲甘国的时候。

    因此他到了腾冲府边缘地区转了转,应当来说,蒲甘国与腾冲府边缘地区情况差不多。

    结果看了后,立即熄灭了这个想法。

    太落后了,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理周边对于宋朝许多官员,是另一个世界。

    在这片地区能看到原始社会、半原始半奴隶社会、奴隶社会、半封建半奴隶社会……

    比大理多姿多彩的地形还要复杂。

    “果我如所料……”章楶听王巨将详细的情况讲完,喃喃道。

    王巨说道:“质夫兄,你勿用担心,我会让黄醇之,以及一些得力的管事留下来帮助你,至少帮助你两到三年时间。”

    “子安,那些管事为何听你调动?”

    “质夫兄,还记得延州十商户?”

    “记得。”

    “其实他们就在海外海商的主体,不然你当真以为海商们那么容易感化,大公无私?”

    “原来是这样……”

    “另外以后海外还抽出三百万贯钱帛,化为大理需要的物资,送到大理,资助你治理这方土地。”

    “这个太好不过……三百万贯?”

    “质夫兄,海商们自今年起,所有贵重香料珠玉一起走私了,不经市舶司榷香。”

    章楶大惊失色。

    “一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虽走私了,还是用来治理百姓造福百姓,既然拿下大理,大理百姓就不是大宋百姓吗?”

    章楶苦笑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两项支持太给力了,不要说君子耻于言利,没有钱,如何用兵?没有钱,如何兴修农田水利?没有钱,如何开办学堂,普及教育?

    有了这三百万巨资,再加上王巨执行的税赋政策,章楶才有底气将这一方土地治好。

    “质夫兄来得正是时候……”王巨说道。如果想用兵蒲甘国,现在就开始动手了。现在不动手,朝廷调令早晚就下达了。正好趁自己在的时候,在边上辅助章楶调兵遣将,不熟悉这些边军将士,如何用兵?也可以辅助章楶治理,那么自己走了,章楶也能顺利接手大理未来的军务政务财务了。

    两人商议良久,王巨才停下,然后将一叠厚厚的立功将士名单送向朝廷。

    这不是我的军队,而是朝廷的军队,连灭三国,牺牲惨重,难道让我来抚恤吗?让我来奖励吗?

    不然怎么办?真缺钱啊。

    其实朝堂上正在为王巨的安置而争议。

    依吕公著之意,让王巨判永兴军,西夏又不老实了,用恶人对恶人吧。

    但王珪不同意,判永兴军还不如判渭州庆州延州秦州呢,这几州才能真正上前线,多会让永兴军的长官上过前线?这样对王巨太薄。

    冯京说那就让王巨担任枢密副使吧。

    王珪还是不同意,现在党争不象以前那样激烈了,但暗中的争斗仍在继续,王珪感到势单力薄,因此说了一句,冯公欲将王巨视为武臣乎?

    这真的很重要,实际王巨自己儿都疏忽了,在他想法中,多半是枢密副使,如果什么判永兴军的啥,王巨会立即摞蹄子不干了,但王珪问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枢密副使多是文臣担任,不过王巨若是以军功上位的,那么就可以归为武臣行列。一归入这个行列,王巨仕途完蛋了。

    可王巨当真只有军功?

    且看广南西路的治理,其实就大理治理得也不错,只是时间短,又在平定之后,还看不出多大的成效。

    因此王珪力荐王巨为参知政事。

    “参知政事啊?”吕公著摇头道。

    “吕公,是政绩能力不足乎,是资历不足乎,还是年龄太青乎?”

    “参知政事啊?”王巨看着任命同样也傻了,参知政事离首相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任命是如何通过的,难道朝堂上的那些士大夫一起改性子了?(未完待续。。)

第700章 另一个世界(下)

    “恭贺恭贺,”章楶拱手说道。

    这几年王巨动用国家主体军事力量——禁军其实真的不多,钱帛用得同样不多,不过也算是“动乱不休”,按理也到了休生养息的时间。

    至于得到广大的南方有什么作用,且看这句话: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交趾与海路扩张的搭配,使宋朝未来无疑又多了一个超级大粮仓,那么大灾之年到来,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后勤保障。

    大理因为道路原因,前景还不大好说,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乌蒙地区的大铜矿,凭借这一条就足矣了。

    虽然说现在获利实际也不算是多,就连荆湖南路都不如,可成本低啊,前期征战不用说了,有了王巨的改土归流,后面治理也没有太大妨害了。

    因此王巨在南方的举措,并没有妨碍宋朝的大局。

    何谓宋朝的大局?西夏、辽国!

    辽国真的真的不敢去想,但就是西夏,也没有那么好拿下的。

    所以这几年国家应当算是太平无事了,在这种情况下,王巨去东府的作用远胜过在西府的作用。

    以前还说资历浅,年龄不足,现在这两条也不存在问题了,一个东府副相而已,又不是首相。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质夫兄,还记得王明吗?”

    此王明非是后来专门与太祖作对的那个王明,而是与潘美平南汉的二号功臣的那个王明。

    赵匡胤赵匡义用了赵普的策略。先南后北。南方的几个国家。吴越是最省心的。其次是南唐,再次是北汉,可北汉那时还有人吗(只有三万余户)?其余的蜀国与荆湖路都曾经一团糟,那怕闽国主动献降,还大闹了一场。

    广南路离中原最远,闹得却不大,可也不算是很太平,陆陆续续地有了一些叛乱与战事。因此潘美呆了一段时间与赵匡胤打太原去了,但赵匡胤却将王明留在广南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收复南唐才将王明召回。

    王巨刻意拿王明出来说事,其实意思是让章楶在未来这个云南路,若有大的叛乱立即镇压,若是没有大的叛乱,平时也要小小的用兵。

    理由太多了,进一步改土归流,或者进一步对南方与西南地区开拓。

    这样朝廷不会怪罪章楶,章楶也可以久留云南路。

    毕竟朝廷官员良莠不齐。就是有好官员,也不懂军事。在现在的云南路不懂军事那成么?

    王巨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阐善城。

    一大家子兵分两路,一部还是从广南西路回去,然后顺着漓江、灵渠、湘水,自水路回京城去。王巨自己带着琼娘与十几名护卫,还有从大理收留的三名门客,直夺威楚府、弄栋府、大理府、谋统府,直达善巨郡,这是对琼娘的承诺,或者说他也想看一看这时代的香格里拉……

    …………

    “喝碗茶吧,让驴子息一息,”李老汉说道。

    老俩口将驴车停下,抱着孙子进了路边墟市的茶馆。

    这个茶馆位于依政县城南边的主道上,平时生意一直不错,虽然天气渐凉了,可在这个中午时分,还是很热的,更是坐满了人。

    李老汉要了两碗茶,一碟果子,果子是给孙子吃的,还让伙计给他家黑驴添加一点草料,然后听着正中的先生说唱。

    说的正是王巨用兵交趾的故事。

    不一会,外面又来了一大群客人,看打扮象是从南边来的。

    这也很正常,大理与宋朝的贸易,不仅是广南西路与戎州、泸州那边,在北宋还有一条主道,自大理建昌府跨过大渡河、黎州、雅州,直达邛州,前往成都府。这条商道不仅是马道,也有其他的贸易。

    大理被宋朝拿下,都是宋境了,这段时间这条商道就越发的繁荣。

    不过这群客人虽然个个骑着马,然而只有一辆马车,看样子还是坐着人的马车,非是货车,另外就是几匹矮马,然而李老汉与茶馆里的乡亲们都没有太注意,至于矮马,巴蜀矮马不要太多。

    一行人也走到这个茶馆,领首的一个精瘦中年人吆喝着,也让伙计们送来茶水。

    大伙儿都扭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听那个先生说书,不过这一群人正好坐在李老汉边上。

    先生也看了这群人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说,故事内容与真相偏差得不远,不过用的词语儿对王巨颇是不利。

    确实,大理还好一点,但在交趾那事上,得看怎么看了,如果抛开国家不谈,王巨所做的是很有些残忍。

    那群人中有一人站了起来,但又被另一人拉着坐下。

    李老汉却是击掌叫好。

    那个拉站起来的中年大汉就奇怪地问:“老翁翁,你为何叫好?”

    虽是从南边来的,却是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

    不是北方口音,而是地道的宋朝官话,但李老汉哪里知道?

    李老汉说道:“这位郎君,试问一句,那个王少保做法不残忍吗?再说大理是招我们大宋还是惹了我们大宋?”

    那人显然第一次来到巴蜀地区,尽管李老汉也是用“官话”说的,还是听得很困难,因此愣了愣才又问:“王少保替朝廷开疆拓土,难道不振奋人心?”

    “大郎,你看我这孙子。”

    “嗯……”

    “他的父亲就是被那个屠夫拉去大理战死的,媳妇又年青,我这个儿子死了,她就改嫁了,我这一家子只有老的小的……”

    那人似乎无法反驳了,平定大理的战斗主要是王巨所率领的军队。不过熊本带着蕃兵与蜀兵也陆续的参加了一些战斗。确实也牺牲了一些士兵。

    若是官府抚恤不当。儿子死了,作为亲人肯定只会沉寂于悲伤之中。

    于是那人沉默了,半久才喃喃道:“屠夫……”

    吃了一会茶,李老汉又离开了茶馆,不过只是一会儿,那行人又追了上来。

    刚才与李老汉说话的大汉就问:“翁翁,贵姓。”

    “不敢说贵,小的就姓李。”李老汉谦逊地答道。虽然不知道这行人是干什么的,但看上去还是不简单的。

    “这驴车里运的是什么货啊?”

    “帛。”

    “纳税?”

    “小的家中只有十来亩地,哪里纳这么多税。这不是朝廷让乡亲们用丝绵纳税,因此一到秋后,帛价涨得快。小的就在春天用几个闲钱买帛,到秋税时再卖出去,赚几个差钱度日。”

    “是这样……翁翁有几个子女?”

    “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子。”

    “一个儿子,官府怎么征丁了?”

    “儿子生得高大,官府就强拉去了。小的就知道不是好事,可看着巴蜀太平。于是没有反对,可心里面一直担心着,果然出了事。”

    在古代,强拉兵丁,也是百姓最害怕的一件事。宋朝还好一点,特别是澶渊之盟后,但到宋英宗时就每况愈下了,先是陕西三丁刺一,然后全国广增厢兵,接着现在又有了王安石的保甲法。

    可相对而言,巴蜀确实稍好一点,除了长江地区,因为西南夷,时不时爆发战斗,但在成都周边地区,自宋真宗以后,用兵很少的。

    放在李老汉身上,这次王巨用兵大理,对他来说,是天降奇灾了。

    另一人就说:“巴蜀不是产帛吗?”

    “师陀,这就是巴蜀的一桩怪事,因为路途遥远,运粮食成本过高,因此朝廷让巴蜀百姓用帛代粮纳税。所以巴蜀是产丝帛,然而本地丝帛一直不够用,于是到了纳税时,许多客商便从荆湖路那边将丝帛溯流而上,反过来运到巴蜀谋取差价。”

    “少……朝廷为何不做调节?”

    “如何调?”

    “让百姓纳钱,朝廷用这个钱到荆湖路那边收购丝帛,岂不省下许多浮费?”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朝廷铜钱一直不够用,巴蜀百姓多用的是铁钱,要么商人用交子,在信誉未完全建立起来之前,铁钱与交子是什么?铁!纸!朝廷也怕万一。况且数路之间的调节,那有那么简单?就说这个邛州吧,以前也发生过一件怪事,仁宗时,想免去邛州百姓盐政之苦,下诏免掉邛一千余贯盐务,结果呢,第二年邛州额外增加了一万多贯的支出。”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名义上朝廷只得了一千多贯盐利,可下面的百姓何止交纳了一千多贯钱,各个胥吏衙前的苛墨,商贾豪强的压榨,岂不是一万多贯?这一千多贯盐务免掉了,那一万多贯隐形苛税也就浮现出来了。”

    “仁宗不管?”

    “如何管?水至清无鱼,天下都是一样,百姓只要有一口饭吃,便开心万分了。只能说百姓苦了,国家就要想一想办法,但在百姓能过得下去,不会暴乱下,上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这个盐务一般,也不要过于放大……”说到这里,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说下去:“师陀,你再看这邛州,与大理相比如何?”

    邛州虽不大,但位于成都府边上,所以还是很繁华的,就是这个面积不大的一个州,仅是户册上就达到了六万多户,当然比大理大多数地区繁华得多。

    那人又说下去:“总之,与大理相比,一个是直接,一个是间接。或者这么说吧,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真小人,两者性质皆差不多。然而差就差在上面。”

    “上面?”

    “有三条,一是与大理相比,大宋的文明更发达。二是大宋的权利更集中,不象大理,先是段氏内乱,后是高家把持朝政,国家政令就产生了分岐,政令也不会通达。三是与段家相比,大宋的几代官家都比较重视民生,下面的官员虽是良莠不齐,可重视民生却是大宋最重要的核心,多数各个官员不敢做得太过份。有了这个前提,虽然有各个方面的毛病,百姓虽苦也不会太过凄苦了。于是就产生你所看到的情况,虽然巴蜀与邛州发生了一些让人想不通的奇怪之事,却比大理更繁荣。这是邛州地区,再往前到了成都府地区,情况会更好。”

    那个叫师陀的人挠了挠头,道:“这么说,似乎是两个世界……”

    先前的大汉说:“可不是,整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所说的不同世界,那意味就很深了。

    李老汉终是一个小商人,还有点见识的,听到这里就问:“请问几位郎君,你们是做什么的?”

    两个说话的人,一是北方口音,一是大理那边的口音,不知道是怎么绞在一起的,可能说出这几句,不简单啊不简单!(未完待续。。)

第701章 场务

    “我们就是一过路人……”那人显然不想回答,却又问:“翁翁,你儿子牺牲后,朝廷给了多少抚恤?”

    “我家那小子就一土兵,能有多少抚恤。”

    巴蜀地区在赵匡胤赵匡义时发生了数场大型战事,但到了宋真宗时渐渐平定。

    原先驻扎的禁兵很多,现在只有数营禁兵了,一般是成都府有一营,成都府东边的梓州与遂州又各有一营,毕竟这里是巴蜀地区的核心地区,三营官兵真的不多。

    然后就是雅州有一营,这也说明了在宋朝时,巴蜀西部地区各个蕃部还是比较安份守己的。

    余下的就在南部地区了,嘉州与泸州一般各驻一营,但在戎州却往往驻扎了三营禁兵。

    这点禁兵肯定不能应发突然战事的,因此巴蜀地区以前往往还有两种战斗军队。

    一是战斗型的厢兵,包括罪犯充配的厢军,就象水浒传里所写的林冲押解沧州的牢城军,这个牢城军就是厢兵的一种。

    其作用主要是屯田与治河,这个待遇很差的,每年只有四匹绢,每月只有一石五斗的糙米,连温饱都不能维持。不过其中一些表现良好,身强力壮者,又有三个作用,镇守地方,如缉贼防盗,编为禁兵,或者直接用来准备参加战斗,待遇也会稍稍提高,除了上面的待遇,每月还有点月钱。

    另外就是李老汉所说的土兵,其中广南最多,其次是荆湖地区。然后就是巴蜀地区。

    毕竟多数地区天气炎热。或者山高水远。来自北方的禁兵多不适应,另外就是可以替朝廷节约费用。但这几个地区设备土兵是很早的事了,与王巨无关,只是王巨将它们明确化与扩大化,也建议要稍稍提高待遇。

    不仅是土兵,还有北方的弓箭手,西北的蕃兵,以及这几年在王巨提议下。渐渐成立的各支正式边兵,都是战斗型兵种,土兵待遇最差,就那么一点待遇儿,谁愿意上战场奋勇杀敌哉?

    看来李老汉的孩子就是前一种士兵了。

    作为土兵,哪里会有多少抚恤?

    那人却拧起了眉头,换了一个话题问:“翁翁,你这孙子几岁啦?”

    “五岁。”

    “五岁,未来很难啊。”

    “可不是,”李老汉的老妻在边上开始擦眼泪。

    这时后面一人骑马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那人骑马回到后面的马车旁,隔着车帘子。与车里面的人也说了几句,然后拿出一个金镯子,重新来到李老汉身边说道:“这是我家娘子的一片心意,给你孙子的。”

    如是一般人,也许不认识,还以为是铜的,但李老汉却认识,这么一个大金镯子得多少钱啦,他连忙摇手。

    “翁翁,我不缺钱用,能在这路上相遇,也是一种缘份,收下吧。”

    “这是什么缘份,小的不收。”

    “你就不要与我们家大郎客气了,”边上一大汉道。

    李老汉哪里拉得过这些人,只好又惶恐又莫明地看着那人将镯子戴在他孙子的手腕上。

    不过那人却好象有着心事一般,虽然骑在马上,继续与他一行象县城出发,却一直拧着眉头,似乎象是遇到了很为难的事情,一直默默地看着远处。

    大道不远处是两个土山,土山上植被蓊葱茂密,边上则是县城前的场务,但这里离县城很近了,只要眼睛稍稍抬一抬,就能看到土山后面不远处的城门。

    还未到场务,就过来几名如狼似虎的胥吏,将李老汉的驴车粗暴的掀起,数着车内丝帛的数量。

    因为说的是当地正宗的方言,那大汉听不懂,只好看着李老汉在与他们争辨。

    忽然李老汉就跪了下来。

    那人努了努嘴,他身边叫师陀的人走上前,问:“翁翁,发生了什么事?”

    “大郎,请你评评理,我们已经交了往税与过税,我这还有朱钞作证,他们又要我们交往税与过税。”

    实际李老汉这个生意也有些囤积居奇的意味,但赚的只是两地形成的差价,这个差价会有多少?

    杂税多了,哪里能赚到钱。

    “师陀”便说了一句:“这个往税不用交吧。”

    “你们这些蛮子知道什么事!”一名胥吏不满地喝道。

    不是他们怕大理人,而是看这一行,人多,个个骑着马,身上还佩着刀剑,似乎不好惹,不敢太过份。

    说完了,又将怒火发泄在李老汉身上,一下子将李老汉推倒在地上,强行从车里搬出丝帛。

    师陀于是又问:“差哥子,我们带着一些银两,进城要不要交税。”

    “要交的,要交的,”几名胥吏立即来了精神。

    师陀吹了一声口哨,后面两个大汉牵来一匹马,马上有一个背囊,两人将背囊解开,露出两个厢子,又打开厢子,里面装的全部是白花花的锭银,看上去成色还不错。

    几名胥吏立即贪婪地走过去,将这两厢银子抬到场务边。至于先前的大汉下马在扶李老汉,几个人那还会看会管哦。

    他们又开始称重量,按理说在宋朝金银在货币中作用很小,多数时候还是商品,所以场务也会征税。这才形成了差价,如在京城银价每两相当于两千文钱,但在广南的一些产银区,只相当于一千文钱。

    然而因为它们昂贵,又便于携带与隐藏,就象这行人,若是将这些银子放在那个马车车座下面,难道这些胥吏还会将马车上的妇人推下来,强行翻看车座?

    所以在宋朝金银所纳的税务比率很少很少,几乎微乎不计,就是有。也多数进了胥吏的口袋。

    并且这行人连李老汉都看出不简单。那有傻呼呼主动交纳银子“进城费”的?

    可几名胥吏都让银子的光芒亮瞎了眼睛。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细节。

    几人在称银子,忽然一人拿出一个上锁的小盒子问“师陀”,“这个盒子里装的什么物事?”

    “这个盒子里面的物事很贵重,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开去看。”

    按理说几人也有权利强行让师陀打开的,可几人皆对视了一眼,什么比银子更贵重?

    金子哪!

    金子也要交进城税的,但几人对视一眼后,又默契地将那个小盒子放回箱子。

    其中领首的对另一人低语一番。另一人迅速骑上驴子向后面县城跑去。领首的转过对师陀说:“请大郎稍等一下哉,我们对银子不懂,怕出差错,所以派人进城请人辨认去了,几位,委屈一下。”

    “好,我们就等等。”

    领首的略觉得有些不对,可这行人表情一直很平静,只有两人在那老汉身边说着话,又让他放下心来。

    一行人继续等。几名胥吏也在继续征税。

    原先那人则在继续问李老汉:“伤着没有?”

    李老汉扶着腰,说:“这里痛。”

    “我扶你上车。一会儿我会给你一个公道,”那人眼中终于出现怒火,刚才那一下,他可是亲眼目睹的,那不叫推搡,等于是揍人了,看来伤了这个老人的腰。

    两人将老人扶上驴车,这时马车车帘终于掀开,走出一个亮丽无比的少妇,只是脸色苍白,带着病容。

    那人走过去关切地问:“琼娘,你怎么也下来了。”

    不错,这行人正是王巨与他的侍卫门客一行。

    本来王巨还打算去眉州看一看峨眉山,这次回来用不着那么急,并且朝廷让他担任参知政事,虽然让他很开心,却也让他感到不解,因此得让人先在京城打听一下来龙去脉,所以慢一点不要紧,却用不着太快。

    可是琼娘在雅州生病了,病得不轻,王巨提快了速度,打算赶到成都府请高明的大夫,替琼娘看病,

    于是直接从邛州向成都出发,正好碰到这一出。

    那个叫师陀的人名叫张难陀,字师陀,是王巨从大理带回来的三个门客之一。

    琼娘说道:“官人,妾身只是下来看一看。”

    两人说的都是正宗的官话,但声音很小,几名胥吏没有听见,相反的看着琼娘的俏丽模样,几人调戏一般地吹着口哨。

    “回去吧。”王巨眼中再次闪出怒气,又将琼娘扶回车中。

    那几个胥吏不知道他们即将到来悲催的命运,看到琼娘上车,依然在用方言说着话,说什么,离得稍有些远,王巨听得不清楚,不过就是离得近,也未必听明白,但看其神态,也能知道他们说的是污言秽语。

    野龙咩胜气愤地握着刀柄。

    王巨轻声道:“咩胜,勿要冲动。”

    “少保,他们一定派人回去喊官兵了。”

    “这个倒无妨,虽然依政这个知县什么来历,某不大清楚,但整个邛州兵力的分布我还是知道的,主要驻扎在临邛县一带,其次在火井,蒲江还有一营厢兵,至于依政县,就是有官兵,也不会多,并且只是普通的厢兵。”

    “那就好。”野龙咩胜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这几个龟儿子大约不是在说好话。”

    “嗯,有可能,也许在说我那盒子里有多少黄金,或者有多少贵重的珠宝首饰……另外我们每匹马上,都有一个行囊,有没有其他的财物,说不定还盘算着琼娘身上首饰的价值,甚至琼娘能卖多少钱。”

    “他们敢!”

    “师陀上去交涉的,他们以为我们是大理过来的,大理又被我拿下,有何不敢!”

    “少保……”

    “所以这次尽量闹大一点……不然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坏我的大事。”

    王巨所说的大事不仅指对他的污蔑,还有大理的人心。

    当然,这是这几名胥吏的贪婪,但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那才是大事了。

    就是王巨去了东府又如何?这里毕竟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太阳渐渐偏西,人就来了。

    一大群人,足足有四十多人,远远地看去,果然是厢兵的打扮,但个个手上持着武器……(未完待续。。)

第702章 大事(上)

    “他们来了。”野龙咩胜道。

    琼娘探出头看了一眼,说:“官人,小心。”

    王巨点点头。

    仅是几十名杂牌军,用不着太担心,可是刀剑无眼,况且这些厢兵还带着大量的弓箭,小心是必须的。

    野龙咩胜问:“少保,要不要披戴铠甲。”

    王巨摇摇头:“勿用,一披戴铠甲,就不会有好戏了。不过一会儿,不妨杀几个宵小。”

    野龙咩胜立即将话传达下去,这就是王巨下达的命令。

    那几十人迅速向这边扑来。

    过往的行人都知道要发生大事了,皆散于道路另一边准备看热闹。

    刚才张难陀打开银箱,也有行人看到了,还有人知道有好事发生了,于是留了下来,此时站在路边,将刚才的经过告诉了其他人。

    未必所有人都指责胥吏的贪婪,有不少人相反的说王巨这行人傻,财不露白,难道不知道吗?

    李老汉却是很担心,用手将王巨招过去,说:“你们快上马,逃!”

    “翁翁,不用担心,我还要替你讨公道呢。”

    “哪里能讨公道哟。”

    “看吧,一会儿,我就替你讨公道了。”

    王巨在安慰,李老汉的老妻却浑身哆嗦着。

    那群厢兵就扑过来了。

    领首的胥吏大声喝道:“宋都头,这群龟儿子来历不明,速将他们全部拿下。”

    至于拿下后怎么办,他未说。但相信不会真拿下的。一旦送到大牢。那么瓜分的人就更多了。但可以在拿下的过程中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将王巨这一行击杀。

    其实都说了的,那个宋都头与他手下皆心领神会,一部分人提着兵器扑过来,还有一部分人取弓搭箭。

    “杀。”野龙咩胜喝道。

    仅是一个字,十几名侍卫骑着马抽出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扑过去。

    同样他们也分成两拨,一拨拦住前面的厢兵。还有一拨以更快速度扑向后面的弓箭手。这玩意儿太恶心人了,虽然不怕,可他们都没有披戴铠甲呢。

    “踏白刀……”那个宋都头迟疑了一下。

    踏白刀指的就是野龙咩胜等人手中的提刀,也就是王巨在军器械改良的战刀,一分马刀,一分步兵刀,当时还是叫提刀,都是从宋朝提刀基础上改良的。

    早先这些先进的器甲是为了满足西北战场需求,因此最先武装的是陕西各营军队。后来又将许多器甲调到南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生产了许多。还不能满足宋朝所有军队的换装。

    但有一部分器甲也调到巴蜀各支军队里,包括这两种提刀。

    然后是踏白军。

    虽然有人说王巨是屠夫。但王巨在军功上,谁敢否认?所以王巨的一些做法,逐渐让许多人佼仿,包括踏白军。

    在王巨带领下,各支军队已经对精锐斥候部队产生更多的重视,先后建了踏白营或者踏白小分队。这些踏白军不仅是打探消息,还是关健的冲刺队伍,所以要求更严格。

    巴蜀也开始成立一些踏白队伍,因为是次战场,朝廷调配的器甲数量不多,多先让踏白军种武装起来,因此在巴蜀有一些士兵称这种新式战刀为踏白刀。

    既然个个手中有踏白刀,那么这一行当真是普通人?

    但他反应得太迟了,或者说他们太心急,导致冲突迅速爆发,双方又离得如此之近。

    就在他想的时间里,战斗已经爆发!

    数量上是不对等的,可是他们仅是普通的厢兵,而王巨这些侍卫那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虎贲之士,并且个个多次在真正战场上厮杀过,更致命的他们在马上,虽然步兵能破骑兵,然而能是这些厢兵能破的?

    几名侍卫在前面拨马来回奔跑着,主要是保护王巨。实际也无所谓,若不是害怕后面的弓箭手,就是这些厢兵,王巨在马上也不会害怕。

    另外近十名侍卫已经扑到后面弓箭手身前,个个手起刀落,就这样,居然还有人及时放出箭,并且射伤了王巨手下的两名侍卫与三匹战马,一匹战马吃痛,将马背上的侍卫掀翻下去。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野龙咩胜手起刀落,劈死了一名厢兵,却驳然大怒:“你们是吃屎长大的!还能让这些杂牌军弄伤!”

    但他喊完后,这群厢兵有的已经开始逃跑,有的趴在地上求饶。

    终是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看到眨眼之间,便死了近十几名同伴,那一个不害怕。那几个胥吏更是脸色苍白,一名胥吏都吓得在裤裆里尿尿了。

    “不准逃跑,立即伏于地上,饶尔等性命,”野龙咩胜又大声吼道。

    战斗很血腥,但战斗也很快,仅是盏茶功夫,这些厢兵要么被格杀,要么就被抓俘。

    王巨走了过去,来到刚才进城的胥吏面前说道:“某要你的供词,你进城带来这群人对本官不利,究竟是什么打算?”

    “你们是什么人?”那胥吏吓傻了。

    一是刚才犀利的战斗场面,二是非是南方口音,而是官话,三是本官。

    怎么可能是“南蛮子”。

    王巨走到那箱子边,打开箱子,从里面将那小盒子取出来,说:“你们不是要想看这盒子里是什么贵重的物事吗?本官给你们看。”

    说着,他用钥匙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三样物事,一是朝廷的诏令,二是王巨的私人印信,三是王巨的官印。

    “少保,不,王公。小的有眼无珠。”那胥吏看到后。人整傻了。然后拼命地抽自己嘴巴。

    围在两边的行人立即嗡嗡地议论起来。

    “某要你的供词。”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还不说,咩胜,将他拉下去杀了。”

    就凭借刚才他们向王巨放箭,王巨将所有人杀了,朝廷也不会怪罪。而且这件事天踏了,一群官兵与胥吏为了一点财富,居然敢对朝廷的宰相下手。可想而知,不说巴蜀官场,至少整个邛州官场将会发生大地震。

    “小的说,小的说。”

    其实不用说,王巨也知道,但手中有了证据,就不会让有心人在未来做文章,而且王巨也要用此事做文章。不然今天的事根本也用不着发生。

    一会儿几人供词全部落到王巨手中。

    “少保,接下来怎么办?”

    “咩胜,等。”

    李老汉终于醒悟过来。眼神十分复杂。

    王巨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解释。难道对这个老人说什么大道理吗?

    “官人,”琼娘在车中也看到了,她担心地从帘中拉起王巨的手。

    “琼娘子,我这样做,自有用意。”但王巨这一刻心中觉得有点好笑,难道自己真是一个屠夫吗?所以死了这么多人,不仅身边的侍卫,就连琼娘也保持着平静的态度。

    …………

    “姚畚,刘冉,好名字。”

    “王公,下官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依政知县刘畚说道:“但下官不解,何苦与几个胥吏计较。”

    其实很简单,只要王巨将公服穿上,谁敢为难王巨?

    就算看一看民情,也可以提前拿出官印,但王巨这个做法分明是诱导几个胥吏犯罪。

    或是说看看依政胥吏究竟是什么德性,但王巨作为朝廷三品大员,不对,马上就是东府副相,至于要这么做吗?

    或者说,王巨是一个魁梧大汉,这些胥吏只是几个孩子,若是孩子做得不对,可以上来劝阻,但能不能直接与几个顽童pk?

    王巨点了一下头,道:“我刚才一直在等,这几泼货将某的官印与银两克下,一共征收了十三家商贾的商税,都是度日如年生活困难的小商小贾,但还有两支庞大的商队过去,居然连问都不问。”

    “王公,难道你想在这上面追究?”

    “是不好追究,某哪里敢开罪天下所有权贵。”王巨又轻蔑地说。

    “这个给你看一看。”

    “何?”

    “你看一看。”

    刘畚看完,道:“王公,这是那些编写说唱的无聊文人写的,难道你想堵住天下悠悠苍生的嘴巴?”

    “是啊,不过本官真的很好奇,虽然这个说唱本里将本官无限的丑化,但它里面写记载的事迹无限地接近了真相,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吗?”

    “下官不知道?”

    “越接近真相的谎言与攻击,才越会使人相信。但有一条某不大明白,这些消息从何而来的,不要说一个无聊文人,恐怕就是你,就是邛州的知州,都未必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刘畚额头上终于涔出一些汗渍。

    “我成名多是军功,以至大家都忘记了某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当真某长只长在军功,某仅从朝廷得到少许支持,便灭了交趾大理,使得占城国投降,打了那么多战役,兵力、用度,是从何而来的?广南两路!但广南两路百姓可怨否?”

    普通人听不明白,可刘畚懂的,那就是不要将我当成武将一样欺骗!

    “正好某身边侍卫有的带着朝廷官职,某便让他们在那茶馆里逼问说唱先生从哪里得到这个唱本的,他便说是你们县里钱押司给他的,紫川,你回那个茶馆,与紫山一道将那个说唱先生带来。刘知县,某问你,那个是钱押司?”

    这些都是李老汉走过后发生的事,问完后王巨将那说唱先生抓了起来,交给王紫山看押,随后出发,所以李老汉并不知道。

    不过王巨对邛州的官员不是很了解,钱押司也是一个小孩子,应当上面还有一个大人,这个大人是知县,还是主薄,王巨不大清楚。但刚才一番交手,王巨基本判断出来了。

    因为只有这个刘知县十分强硬,而刘主薄却吓得面如土色。

    试问一个小小的知县,怎敢与一个东府副相强硬?当真个个是少年时的王巨?就是那时,一个程勘也差一点让王巨欲仙欲死,况且王巨只能算是硬气,而非是象刘畚这么强硬。

    “王公,你为何用银子诱惑几名小胥吏?”(未完待续。。)

第703章 大事(下)

    刘主薄总算听明白了。

    王巨被迁为参知政事,许多人都知道了,恐怕就连一些普通的百姓也听说了这道任命。

    但这道任命却让一些人不高兴。

    其实在宋朝军功大,一般很难有什么好结果。不仅是中后期,包括前期,比如平荆楚的李处耘,贬官了。平巴蜀的王全斌,贬官了。就算他们犯了严重错误,那么潘美与李继隆呢?潘美那么大功劳,最高官职只是一个宣徽南院使,然后因为杨业的事,也贬官了。杨业之死,难道比曹彬岐沟关之败失误更大吗?就不要说战神李继隆了。狄青则更悲催。

    或者说他们是武将,那么张亢呢?

    蔡挺略有军功,不过是枢密副使,王韶也一样,后面还是章楶,什么使也没捞到。

    这个刘主薄倒没有深想,他只想到王巨得罪了一些大人物。

    不高兴怎么办?

    于是有了这个说唱本子。

    不要问有什么作用,且看狄青在京城的下场,正是因为一些莫明其妙的谣传,群臣才开始有了理由攻讦,最后离开西府,并且因为心中憋气,最终气得背疽发作去世。

    再往前面去一段时间,到夏竦,在庆历新政之前,夏竦表现一直很不错的,有政绩,有才能,还帮助了范仲淹、庞籍与韩琦。缺点不过是过于享受,然而宋朝士大夫有几个人不贪图享受的?看看小宋吧,大苏吧。却因为一些人不开心,坊间又有了一些谣传。人还未到京城呢。就被罢去了宰相。

    只要这些唱本子在天下传扬。随后而来的无疑是无数上书弹劾王巨的奏章,好了,目标实现!

    其实王安石就是这样被丑化的,但这个刘主薄也没有多想。

    再到依政县。

    之所以肆无忌惮的让人说唱这段,那是王巨回京的正常路线。从大理到京城的正常路线无外乎是三条,一是王巨家中下人妇孺走的那条道路,从广南西路翻过灵渠,从湘水到大运河。直达京城。然后则是自乌蛮道,要么从陆路直插巴蜀,从剑阁回京城,要么从水路自三峡去京城。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从邛州经过。

    然而王巨偏偏从邛州经过,听到了这个唱本,王巨岂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故事。

    到了这一步,姚知县没办法了,只好拧着脑袋与王巨作对到底了。

    但……但是你只是一个小知县,上面神仙在开战。你站队可以,却不能直接与神仙开战哪。这不是连我也要被拖下水?

    一个小知县,居然责问堂堂东府副相,而且这个东府新副相,天下人都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一想到以前王巨的故事,刘主薄两个小腿都打颤了。

    其实他只想对了一部分。

    王巨看着姚畚,差一点气乐了,道:“你责问我吗?”

    “这是本官管辖内的事,本官必须问清楚。”

    “行,某就给你一个交待,方才某在路上还与家中的傔客在说一件事,秋收即将到来,秋税也即将开始。可是巴蜀最大的怪政便是巴蜀乃是丝帛主要生产基地,因为朝廷让巴蜀百姓用布帛纳税,于是导致了巴蜀境内布帛一直不足,反过来让商贾不顾山高水险,从荆湖南路将布帛调到巴蜀贩卖。某家中的傔客便道,为何不让百姓用钱替代布帛纳税,岂不节约了大量的浪费?一便于民,二利于朝廷。”

    “对了,他是某从大理募来的傔客,因此对国内的情况不大了解。于是某便解释了原委,想要解决,一是数路调运,但数路调运,颇为不易,况且巴蜀富足,荆湖路是输入之路,而非是输出之路,若是将陕西路与巴蜀调换一下,说不定还能实现。二是我朝一直缺乏交易的货币,只好巴蜀的铜币多调向中原,供中原流通,所以巴蜀多用铁钱与交子。”

    “其实说到底,就是货币不足,因此某在陕西为官时就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单纯用交子不行的,必须有相关的硬通货币抵押,交子才能有信誉。那么何谓相关的硬通货币,最好是铜币,其次就是金银。”

    “王公,下官不才,想问一句,我朝那来充足的金银?”姚畚讥讽道。

    “不错,我朝每年都向西夏、辽国献上大量银子,即便是贸易利于我朝,也不能将这个银子全部交易回来,至于海路也是如此,因为海外诸国太贫困,实际海外贸易的结果,反而导致大量铜币与金银向海外流失。再加上百姓增加,对金银器需求也随之增涨,这才出现金银价一直徐徐上扬。不过本官已经开始着手在解决这个问题了。可就是有了充足的银两,还有另外一个弊政,我朝一直将金银当成了商货,因此进城与场务必须交纳税务。于是又有了一个情况,岭南一些产银地,一两银子价值只有一千文,在京城却达到了两千文以上。兑换比不稳定,如何将它们当成准货币与储备货币?为了回京后说服官家,某便从大理带回两千两银子,每一个场务都会按照朝廷规订交纳税务,看看最后到京城时还会剩下多少银子。”

    “在大理与广南西路,本官前些年利用手中的职权,下了露布,不得征收金银税务的,因此自雅州时,某才开始正式纳银子进城税,两千两,到了这里,还有一千八百二十一两,嗯,就在那两个箱子里。对了,某手中还保留了各个场务征税的朱抄。”

    姚畚抓住的就是王巨用银子诱惑几个胥吏贪心犯事。

    在宋朝没有钓鱼执法的说法,但道理差不多吧。

    事实也如此。

    不过王巨说出了道理,是关系到国家未来。那就不是钓鱼执法了。

    最少在其他地方。王巨也“露白”了。可一路过来静悄悄,为何偏偏在这里出事了?

    姚畚额头上又冒出汗珠。

    当真他硬着脖子,心中没有压力?

    怎么办?怎么办?

    姚畚想了一会,问:“王公,那为何你偏偏只让你从大理募来的傔客答话?”

    此时他也急糊涂了。

    不错,问题就在这儿,若不是张难陀上前说话,又是一副傻不叽叽的样子。而是换成其他人,一口中原口音,王巨这一行人鲜衣怒马,纵然有胥吏贪心,但敢不敢谋财害命?

    然而这能问吗?

    王巨冷笑道:“难道大理人就不是人?你身为蜀官,难道忘记了全师雄?”

    王全斌平蜀后胡作非为,赵匡胤立即派名臣吕馀庆前去成都救火,然后又将蜀国原有的军队向京城调发。

    这两条诏令是对头的,蜀国没有了这些军队,就不会有后来的暴乱。

    然而在半路上。因为官员克扣降军粮饷,虐待岐视降军。于是降军推举原蜀国将领全师雄为首领,反叛宋朝。王全斌便派刘光绪前去招抚,刘光绪却尽灭全师雄之族,纳其爱女乃橐装,这让全师雄再无降意,随后杀死都监李德荣,号兴蜀大王,兵发成都,蜀地各方随之起兵响应,西川十六州兵变开始。

    后来尽管平灭了全师雄,却留下一堆问题,第一宋朝为了平灭全师雄,只好借助当地豪强的力量,因此平叛后对当地豪强让步,任由他们剥削平民百姓,于是巴蜀臭名昭著的旁户产生,为后来王小波李顺大起义埋下了导火索。

    巴蜀多次反叛,宋朝为了以最小力量解决,向夔峡蛮借兵,然而夔峡蛮未发挥多少作用,反而因为朝廷的借兵,更加骄横,因此夔峡蛮地区成了宋朝最暗无天日的所在,始至今天,夔峡地区种种丑陋的行为仍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王巨不是说全师雄,也不是说夔峡地区。

    他指的是大理新近平定,其实还没有完全平定呢,战斗依然在陆续地进行着,特别是大理的南部与西南部地区。

    这个真的很正常,不能与南唐吴越相比,毕竟这两个地区是现在宋朝文明最发达,财政最富裕的地区,也是百姓相对最温顺的地区。就如南汉吧,细细翻看潘美与王明是如何治理岭南的,又施了多少仁政,可依然时不时有叛乱,好几年后才渐渐平定下来。

    如果这时候前来巴蜀行商的商人,个个让胥吏谋财害命了,消息传回大理,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事儿才真正大了!

    “姚知县,你消息还真挺灵通的,人未到,便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某再问你,这个李翁翁,他家离这里只有二十几里路,交了过税与往税,为何到了这里,又要逼他交纳过税与往税?二十几里路,便有两个场务,姚知县,你还真爱民如子啊。”

    “王公,何止是依政县!”

    “好,就算其他县场务也多如牛毛,某再问你,何谓过税,何谓往税?”

    “完了,完了,这真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刘主薄心里想到。

    实际也不是所有州县场务多如牛毛,得看各地地方官员如何治理了。不仅要真正地关心百姓,还要斗得过这些豪强。

    胥吏就是各地豪强里产生的。

    然而不管场务多与少,按照宋朝商税制度,往税只能交纳一道,然后每过一个场务,再交纳一道过税。

    但在依政县这里,各个大户豪强的税务不敢征收,至少王巨方才看到是这样的,却拼命地在可怜的中小商贾身上敛财,不仅场务多如牛毛,还不按照朝廷制度征税,真正的横征暴敛。

    哪里与爱民,顾及民生有关哦。

    只要将这条定下来,依政县的官员全部有失职之过了。

    王巨又指着李老汉,说:“他家只有一个独子,却被强行拉去做了兵士。这也罢了,某与熊公合力将大理平定,也牺牲了一些兵士,但为何他未收到多少抚恤?”

    为什么李老汉听到那个唱本喝彩?

    儿子死了,朝廷却没有什么抚恤,他心里面能不气愤么?

    但事实是这次朝廷抚恤很厚,与土兵无关,尽管土兵在抚恤是差了一点,可是熊本连破数城,也得到大量财富,一部分留下来,以备战用与未来治理的费用,一部分就发放出来,当成了奖励与抚恤。活着将士奖励是在军营里直接发出去了,死去烈士却是由各地官府发放的。

    这部分的抚恤与朝廷抚恤结合起来,实际这次抚恤还是很优厚的。

    李老汉家中未收到什么抚恤,问题只能有三,一是邛州官员克扣了,二是依政官员克扣了,三是土兵将领克扣了。

    但不管问题出在哪儿,邛州与依政的官员都有失职之错。

    “不仅横征暴敛,而且不顾人命,李翁翁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他用力的推搡于地,一下子就受了伤。李翁翁哪里做错了?还有,为了贪图这些银子,将银箱与某的官印、官家的诏书一起克扣下来,然后喊来厢兵,一上来就要抓捕某等一行,若是抓捕也罢了,直接动用了武器,包括弓箭,干嘛?想射死某等?”

    刚才的事发生得很快,但确实是这几十名厢兵先扑过来的,随后王巨手下的侍卫迎上前,还未反击呢,弓箭就放了起来。

    虽然发生得快,路边还有许多百姓看到了。

    至少现在王巨身边三名侍卫、三匹马受了伤。

    仅凭借这一条,这事儿就捅天了。当真在宋朝就实行了齐民?

    有真相,有权威,有道理,姚畚无言以对。

    “某问你,谁是钱押司!”王巨突然暴喝道。

    “钱押司是下官的属下,而且王公不好干涉。”姚畚继续强硬。

    只是刘主薄眼睛一黑,身体摇摇欲坠,恨不能一头倒下去……(未完待续。。)

第704章 杀母(上)

    “姚知县,你知道郑侠如今在哪里?”

    “就是郑侠,不管他有多傻多天真,但他是实打实地关注了民生,不畏权贵,就是智商差了,只能被人利用了。你算那一门子?”王巨指着李老汉说道。

    郑侠在历史上名气很大,其实就是一个纯粹的傻鳖!

    王安石下去后,保守派陆续有人上位,但有没有人替郑侠打抱不平?如今还继续在汀州呆着呢。

    郑侠如此,就不要说姚畚这个小人物了。

    姚畚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王巨又说道:“师陀,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记录下来,勿要带任何主观想法,发生了什么就写什么。”

    “喏。”

    “圆通,刚才我看到有二十几人站在边上观看,不知还有多少乡亲现在还呆在这里?替我将他们找出来。”

    这是依政县南城门的大道,也是一条比较重要的商道,每天道路上皆是人来人往,事情发生时,就有一些行人了。这些行人多半留下来看热闹了,当然,看热闹乃是国人的重要标志。只是现在围聚在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多,不知道最初那些人裹在哪里。

    在这时,正是李圆通发挥作用的时候。

    此人别无所长,就是记忆力特好,有过目不忘的天赋。

    没有让王巨失望,李圆通迅速从人群中揪出七八个人。

    几个百姓吓得面如土色,王巨轻声说道:“诸位乡亲,不要害怕。只是某拜托各位。做一个见证。”

    说完了。他静静地站在哪里。

    王巨不要人了,姚畚也不好说什么了,难不成对衙役下令,将王巨抓捕起来?

    大伙都看着张难陀书写。

    王紫山兄弟将那说唱先生带了过来。

    姚畚硬着头皮说:“王公,此乃下官境内的事,请将此人交给下官。”

    说着亲自替那说唱先生松绑。

    “姚知县,某有些不大明白,能否赐教一下?”

    “王公。下官不敢。”

    “某只问两个问题,我的恩师回乡教书,某替他勒石两块,一块是他文章里所写的,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块是我写的一句话,为大宋崛起而读书。试问,作为大宋的士子与官员,应当为大宋崛起而奋斗,还是为交趾、辽国、西夏打抱不平?郭逵南征,牺牲了十几万军民。这也罢了。两国开战,必有伤亡。然而邕钦三州百姓哪里做错了。难道他们就应当被交趾人屠杀?难道某以牙还牙做得不对。而是多送一些百姓给他们屠杀?”

    “介甫公变法,某一直置身事外,先是在军器械,后是庆州、泉州,然后到了岭南大理,某不懂,某这样做了,难道也有错?师陀,这两问,也要记录下来。”

    “喏。”

    姚畚只是不语。

    太阳更加偏西,张难陀好不容易才将方才发生的写完,绝对绝对是站在客观角度去写的,王巨看了看,又让张难陀读出来。

    然后冲刘主薄勾了勾手。

    “王公,有何吩咐?”刘主薄屁颠屁颠地走过来问,他可不敢开罪王巨。

    “写得可否属实?”

    “属实。”

    “那么请刘主薄签一个字。”

    不仅让刘主薄签字,也让那几个百姓签字。

    “走!”王巨喝道。

    …………

    “少保,我不大明白,为何就放过了那个姚知县?”张难陀问。

    一路上他越想越不明白。

    虽然以前是两国人,国情不一样,可都是人,很多事情都差不多的。王巨那天就那样离开了,无疑那个姚畚必然会杀人灭口。说不定现在那个钱押司就不明不白死掉了。就是不死,也早上下串通起来,以后无法审问。

    “从两个角度来解释这件事,第一个角度是制度,如果我到了京城,接任了参知政事之职,肯定有权利过问。但现在没有接任,从制度上来说,确实没有多少权利过问,至少没有任何权利处理。因此当天我迅速录下各人的口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可以打一点擦边球,但不能破坏这个规矩,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还是不大明白。”

    “这样,我举一个例子,论理财,我最推崇的官员乃是薛向。他担任陕西转运副使时,有天很晚路过陕州灵宝县,薛公不得不去驿站找房间休息。但他的随从进了驿站后,却发现驿站客房全住满了客人,只有一个跨院是空着的。然而另一个客商叫崔令孙的也同时来到这个驿站,双方都抢着要这个院落。关健开始薛公随从没有道明薛公身份,最后争不过的情况下,这几名随从才亮出薛公身份,又说了一番威胁的语言。崔令孙正生着病卧床不起,听说得罪了若大的转运副使,受此惊吓便死了。薛公不知道……”

    这样说,可能后世人不大理解,但张难陀却是懂的。

    就象现在王巨找客栈,难道他亲自去找客栈,都是身边侍卫与门人去办理的。

    王巨继续说道:“崔令孙之死,若论责任,与薛公真的没有关系,况且一个商人有何权利与若大的转运副使争房?崔家人并没有告状。不过事情终传了开去,言臣弹劾,朝廷将薛公贬知汝州。人命关天,这也是规矩,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懂了,这就是少保所说的虚伪的爱民齐人?”

    王巨不由一笑道:“也算是虚伪吧,可它多多少少在执行着,等于有一条遮丑的面纱存在,但有了这条面纱,与没有这条面纱是两个性质的。正是有了这条面纱。虽然还有着种种的剥削与不公平存在。然而自古以来大一统王朝中。却是我朝各阶层矛盾最小的。对权利的限制与过份小心也是如此,虽然这种权利制度产生了大量冗政弊病,但正因为有了它,我朝就绝不会出现权臣篡国的行为。”

    王巨这番话不仅说给张难陀听的,也是说给李圆通两人听的。

    毕竟宋朝的行政制度与以前大理行政制度是完全两样的,如果不懂,就无法很好地胜任门客之职。

    “第二个原因则是异论相搅,以前王介甫变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便有人说杀掉文公韩公,就不会有人反对变法了。这是事实……可是能杀吗?”

    “我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三条祖宗家法,其中一条便是不杀士大夫,二是官家需要异论相搅,所以才让两派大臣都有机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为了异论相搅,官家也不会杀文公与韩公。说的人(包括王雱)未想通此节,然而王介甫难道想不到?”

    在史上宋哲宗时,章惇张商英顺利再度变法有两条原因。一是章惇吸收了王安石变法的失败,许多举措对兼并势力。也就是王巨所说的豪强权贵做出了相当大的妥协,二是宋哲宗没有搞什么异论相搅了……

    这本来是一个宋朝崛起的大好机会,而且当时宋朝方方面面各个情况也开始转好,包括西北军事。

    然而宋哲宗仅几年就见阎罗王去了……后来的蔡京纯粹是操蛋的。

    因此王巨这段时间也在思考,不是悲观的宿命论,而是如何去应对赵顼这个操蛋的异论相搅,真的让人头痛哪。

    “所以才发生一件事,熙宁三年京城坊间忽然传言,说官家因为变法,因此皇子生,必不久,官家便派人追查这个谣传的来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将一个小外戚流放琼州,以及这个外戚的门人处死。师陀,你认为仅是这两人,敢不敢在京城如此谣传?”

    张难陀摇了摇头问:“为什么不查下去?”

    “因为继续查下去,似乎司马光与韩公也裹进去,那个时候,撇一撇,高拿轻放,事情也就揭了过去,如果继续苛查,就会给反对变法派大臣致命性打击。”

    “异论相搅?那么官家不动怒?”

    “太祖时,你知道太宗与赵普赵相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可太宗最后为什么还用赵普为首相?作为官家,考虑的是天下,这点气器都没有,如何治理天下?”

    “我懂了,也就是少保不追究,相关的官员胥吏也休想有好下场,但少保继续追究,不仅有违制度,让人说没有器量,后面的大人物依然休想查出来。”

    “中的也。”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出现这事儿,终对自己不利,因此王巨这几天一直在想如何化解。

    休要小看了这个舆论,那是王安石几年全权首相都没有解决的,因此才出现一幕,王安石第二次罢相,看到一百姓唤猪:“怮相公。”

    王安石被这一唤,加上儿子去世,终于心灰意冷,看看这几年,王安石发出什么声音了?

    这时野龙咩胜兴奋地说:“少保,前面到成都城了。”

    一行人迅速进了城。

    李圆通感慨地说:“少保,我在大理就听闻一益二扬,果然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那是唐朝的说法,如今成都虽繁华,但远不及京城,也不及杭州与鄂州。”

    当然,它还是很繁华的城市,虽不及开封与杭鄂,也能与洛阳、苏州相齐了。

    “扬州呢?”

    “扬州也很繁华,不过因为李重进之乱,稍稍末落。”

    其实末落最快的不是扬州,扬州现在依然还算是宋朝最顶尖的城市之一,真正末落最快的乃是长安。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城。

    野龙咩胜找了一家客栈,虽然一路王巨不停的请大夫替琼娘看病,但琼娘还没有康愈。因此王巨打算在成都住上几天,顺便请最好的大夫替琼娘看病,等她病好后才重新上路。

    一行人悄悄地住下。

    然而第二天便有人找上门来。

    客栈老板哆嗦地说:“小的参见王相公,王府尹在外面要求见王相公。”

    王巨悄悄地住进客栈,并没有泄露身份,“王府尹”来了,店老板才知道。

    王巨没有顾及店老板的反应,而是皱起眉头,轻声道:“王府尹。”

    这个王府尹,他很不喜欢的……(未完待续。。)

第705章 杀母(下)

    “让他进来吧。”王巨很不悦地说。

    王安礼走了进来。

    王安石这两个宝贝兄弟,王安国就算了。王安礼与王巨矛盾可不小,王安礼也知道,因此他没有什么寒喧,就直奔主题。

    “子安,我听闻了依政的事。”

    “王府尹,与你无关吧?”

    “与我当然无关。”

    也不能有关哪,就是有关也不能说有关,否则王安礼就下海了。

    “那你为何提及此事?”

    “子安,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府尹,古怪来哉,我这几年一直在南方,得罪了谁,谁又饶过了我?”

    “子安,莫要激动,我在成都听闻官家马上就要举行季秋明堂大礼。”

    王安礼所说的季秋明堂大礼实际就是宋朝的祭天大礼,共分为三种大礼,一是正月圜丘祈谷大礼,这个在宋朝很少举行,可以忽略不计,二是冬至圜丘南郊大礼,这是最多的祭天大礼,三就是这个季秋吉辛日明堂大礼。

    在前面几代人君里,宋仁宗时祭天大礼举行的次数最多的,除了这三个大礼外,他还带着大臣们举行了什么藉田礼、袷享礼、恭谢天地礼,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隆重的祭天大礼在古代能或多或少向百姓论述皇权的合法性,增加皇权威严,还有每次大礼的封赏,也是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然而每次大礼都得花费千万贯以上的钱帛,因此王巨在早年上书说节流就刻意说了要减少祭天大礼的次数。

    不过到了今年,国家政绩不但不紧张。反而国库充盈。再加上南方的捷报。所以朝廷举行一次祭天大礼也很正常了。

    说不定赵顼还会在明堂上向赵匡胤赵匡义述说他的功劳呢,至少在俺手中疆域扩大了许多……

    王安礼意思说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依政县事件传到朝堂,就会破坏这种喜庆的气氛。

    “还有,姚畚是吕晦叔的门生。”

    两人有矛盾,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安礼说完,也就离开了。

    琼娘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她担心地说:“没想到那知县竟然是吕相公的门生……”

    “亳州吕家?”张难陀也惊讶地问。

    “师陀,你也知道吕家。”

    “我在大理听说过,亳州吕家,大宋第一官宦世家。”张难陀也有点担心了,别看王巨马上就要成为东府副相,如果吕家对王巨仇恨,带头对付王巨,再加上王巨以前那些政敌,王巨就会有麻烦了。

    “与吕晦叔无关,”王巨笑道。

    “为何?”

    “因为有一个杀母案。”

    “杀母案?”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很长了。乃是前年太湖县的一个案子。太湖知县陈世儒上报他庶母(后妈)因心口痛突发去世,朝廷便下诏准他丁忧。于是陈家发丧还归京师。谁知陈家刚到京城,陈府就逃出来一个奴婢,到开封府衙检控陈母并非死于急病,而是中毒而亡。开封府尹苏子容(苏颂,北宋另一个科学家,曾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天文钟)派下属到陈家推鞫此案,正好陈母未来得及下葬,忤作立即开棺验尸,经忤作检查,陈母确实死于中毒,不仅中毒,其胸口还钉着一根致命的钉子。”

    “有古怪。”

    “说说看。”

    “虽是庶母,可她入殓时,陈知县总得要看一眼吧,那么大的钉子,难道看不到?”

    “是啊,但如果那么简单,也不值得我讲述它了。当时闻听属下汇报后,苏子容立即审讯,陈府的奴婢供称乃是诸婢以药毒之,可没有毒死,于是到了夜里拿着钉子钉在其胸骨上,导致陈母死亡。”

    “啊,”琼娘吓得捂起嘴,又道:“这些奴婢那来的胆子?”

    “奴婢肯定没有这个胆子,苏府尹继续审问,才得知乃是陈妻李世与婆婆一直不合,于是对诸婢说,博士一日持丧,当厚饷汝辈。”王巨说到这里,怕张难陀听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这个博士便是指陈世孺的职官。因此诸婢才大着胆子杀死了陈母。然而这个案子在开封府拖了大半年,却一直没有结案。”

    “咦?”

    “直接原因非是陈妻,她是逃不掉了,可是陈知县有没有参与?”

    “就算没有参与,陈知县也知情吧?”

    “小娘子说得对,那么大的铁钉子,入棺时陈知县难道看不到?”

    “拖有拖的原因,主要是有官员认为陈妻李氏并没有明言害死婆婆,所以法不至死。苏府尹虽未说李氏法不至死,但坚持认为陈知县不知情。”

    “这分明是包庇。”

    “官家也认为苏府尹是包庇,并且害死的是母亲婆婆,因此将苏府尹召到皇宫大怒地说,此人伦大恶,当穷竟。苏府尹却说道,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宽,也不敢谕之便使之重。”

    “古怪。”

    “其实一点也不古怪,主要是这两人的背景,陈世孺乃是前朝宰相陈执中的独子,那李氏就更不简单了,她的父亲是三司使李中师,母亲吕氏则是吕晦叔的女儿。”

    “最后如何?”

    “最后拖久了,苏子容也拖不下去了,而且真相也渐渐揭开。事实案发后,李氏便立即找到吕大娘子,吕大娘子于是又立即找到她的父亲吕晦叔,请他去跟苏府尹疏通疏通。据传吕晦刚直不阿,拒绝了她的请托。不过吕晦叔没有出面,他的侄子大理寺评事吕希亚(吕公绰之子)与赞善大夫晏靖(富弼的舅子,晏殊第七子)却过问了案情。”

    “这样说,吕相公还能说没有参与?”

    “琼娘,你怎么当真了呢?”

    “后来呢?”

    “直到去年。此案拖得太久。这让官家很不满意。于是将苏府尹贬到濠州,再加上御史弹劾开封府所鞫不尽,官家将案子转到大理寺审问。正好大理丞贾种民乃是新党人,断决陈知县乃是知情弑母,陈知县岳母吕氏从中因缘请托,致使案件久拖不决,也将陈知县、吕希亚与晏靖一起抓捕起来,然后指控吕晦叔曾亲自向苏府尹请托。”

    “有可能是啊。”

    在宋朝以孝为百善之首。杀死的虽然是陈世孺的后母,但确实是母,非是陈执中的小妾,在古代,这个案子无疑是惊天大案了。不说苏颂包庇,最少让三朝老臣苏颂犹豫不决了,能让他犹豫不决了,凭借一个妇人与官职不算很高的吕希亚、晏靖可能么?

    因此琼娘才说有可能,王巨继续说道:“是有可能啊,官家也这么认为的。因此下诏书去濠州责问,可是苏颂却坚决说。诬人死,不可为已。官家无奈,只好再贬苏府尹知沧州,又将案子转到御史台审问。”

    “御史台里有许多新党哪,”琼娘笑道。

    “蔡确、李定、舒亶等确实是新党,于是在去年秋后断决陈知县不愿意呆在太湖县当知县,便默许了李氏唆使婢女杀母,以便利用丁忧机会回到京城。”

    “这有点略过了吧。”

    “嗯,这个说法是很勉强了,况且太湖县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的判断那就是这个李氏乃是一个恶毒的妇人,因为婆媳不和,才唆使了婢女杀害婆婆,随后陈知县肯定是知道的,然而畏惧妻子,或者不想事态扩大,便掩瞒了这件凶杀案。不过到了新党手中,必然想利用这件事打击吕晦叔直至吕家。官家看到不妙,便说陈执中止有一子,留以存祭祀如何?御史中丞蔡确反问官家一句,陈世孺大逆不道之罪,可郝邪?官家无言以对,只好用了另一种手段将事态缩小化,下诏说贾种民为了穷究此案,不顾制度礼法尊卑,跑到吕晦叔家中将其子叫到院子当中,用言语恐吓以逼供。因此诏书贾种民、大理卿崔台符,大理少卿杨汲与监察御史何正臣等人各罚铜十斤,以示警戒。蔡中丞这才将案子迅速了结,陈家夫妇与参案婢女十九人处死,吕希亚与晏靖因干涉此案而贬官。”

    “那吕相公呢?”

    “还是吕相公。也因为此案,所以我说与吕晦叔无关,虽然他是旧党,但为人比较温和,不那么恶毒,至少不会象文公、司马光、杨绘那样无所不用其极。其次时间不对,之所以有这个恶毒的说唱本,主要是官家让我担任参知政事,但此案乃去年了结的,还有些影响,这时吕公只会小心翼翼。”

    “既然如此,官人,那为何这个王安礼刻意点明姚知县乃是吕晦叔的门生?”

    “现在的御史中丞非是蔡确,而是李定,同样是新党,手段更激烈,报复心也更强,正好此案影响还没有平息下来,只要案子到了京城,李定必然会再次穷究此案,以便彻底扳倒吕晦叔,那样,我就深深地牵连进去了。因此王安礼警告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邛州官府去处理此案。”

    “难道官人就应当让人诬蔑吗?”

    “琼娘,你又说错了,在他心中,那唱本上所写的不是污蔑,而是事实,我就是一个祸国殃民、心狠手辣的屠夫。”

    “官人,是不是此人唆使的?”

    “也不是,虽然那唱本上将我无限地丑化,可抛开这些攻击污蔑外,几乎接近了真相,凭借他,还接触不到的。不过依政县离成都这么近,虽然非是他唆使,但他有九成知道这个唱本存在,至少知道有人在刻意抹黑我。”

    “那我们怎么办?”

    “莫急,咩胜,你带着几个人,平民打扮,在成都各个坊间听一听。”

    “喏。”

    几天后,野龙咩胜回来禀报:“少保,坊间各个瓦肆并没有关于少保的唱本,不过我倒听到了一条消息。”

    “何?”

    “据说在我们进入成都城时,成都官府就暗中通知说唱社,让他们不要说唱任何有关少保的唱本,并且说依政县正因为说唱少保,让少保不满意,便心狠手辣地杀死了十几个人。”

    “这个王安礼,真不是东西。”琼娘怒道。

    她动怒不仅是因为王安礼变相地恫吓王巨,也不仅是因为这条抹黑的通知,还有,王巨住进这个客栈,请大夫替她治病,王安礼都上门了,相信成都官员也知道了,可几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官员来拜访?王巨即将是东府副相哎,这正常么?

    “娘子,勿用动怒,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王巨说道。

    想找真正撰写这个唱本的幕后者,估计不大可能了。不过王安礼敢这么做,王巨不介意,让王安礼也陪葬进去!(未完待续。。)

第707章 会不会杀人

    说罢,王巨开始写奏章,将王安礼所说的写了进去,但王巨补了一句,肯定与吕公著无关。为什么与吕公著无关,相信赵顼虽然多疑,虽然异论相搅,但智商不低,只要王巨写了,赵顼便懂了。

    不过王巨在后面随着写了两段话,虽然我知道必然与吕公著无关,但为什么王安礼要刻意提醒我姚畚是吕公著的门生,还有,家人因病在成都逗留了几天,却听到成都这条传言,臣杀人乃是这些人想要谋害臣,与那说唱本无关哪,即便是那个说唱先生与钱押司,臣也交还给了姚畚,但为什么成都城会有这条传言?臣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官人,这个王安礼好象那郑侠哎。”

    “不是,王安礼对我产生排斥有很多原因,比如我的性格,出身,年龄……但主要的是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在军事与经济上,我朝一统中原后,对辽对夏战争有胜有负,然因为缺马,败则大败,胜则不能大胜,又因为募兵制度,每一战成本极其高昂,就象我在庆州那一战,就是大捷了,那一战花费也十分地惊人,也确实在当时加重了陕西百姓的负担。这是胜利了,象庆历初那几年的战役,其实两国伤亡比也有二比一吧。”

    庆历三大败役,三川口、好水川、定川砦,三川口宋军伤亡只有几千人,对于若大的国家来说并不算多,惨重的乃是后面两场大型战役,特别是定川砦,但定川砦七万宋军并不是全军覆没了,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

    反观西夏,伤亡率最少的乃是定川砦。但在三川口与好水川,西夏伤亡人数并不比宋军少,况且府麟路战场几大战役,西夏伤亡惨重。

    真实地说,两国那几年战争下来,宋军虽然败多胜少。但伤亡比绝不会超过二比一。

    以两国的经济与军队、人口数量,只要继续火拼下去,不用四年,西夏不用打自己儿就完了。

    可问题是宋军用兵成本太高了,几年火拼后,西夏民不聊生,宋朝经济也吃不消了,以至前面两国和盟,京西路与关中仅因为一场旱灾。便产生了数起农民起义。

    然后宋仁宗自此消沉……

    还有,辽国遵守了盟誓,虽然勒索了两次,可没有真正出兵,顶多是边境有一些小型打草谷行为。不提澶渊之盟对错,可正是因为这一点,也造成了宋朝士大夫对买安产生了更大的幻想。

    所以许多大臣以为忍一忍,让一让。就能避免战争发生。

    那么为何还好战呢?

    就象王巨发起的庆州之战,仅是这次战役的花费。便能支付西夏七八十年的岁赐了。

    有一些人,如范仲淹所说一州府之收入,便能买到两国之安,这也不是虚言,辽国的五十万,西夏的二十几万。换成缗钱,是一百多万缗钱。

    但在宋朝收入超过一百多万缗钱的州府不要太多,最少好几十个。

    如果真能买到和平,就能避免战争发生。

    不用战争,就不会产生那么多支出。也不用养着那么多军队,那么国家再想办法避免其他的一些浮费,用得着兴师动众地变法?

    就是有那个黑窟窿吧,如果边境和平了,仅是军费一项如果足够理智,一年就能节约两千多万贯,几年后,赤字就抹平了。

    这才有了范纯仁与赵顼的对话,赵顼问范纯仁陕西城防器甲如何,范纯仁说初具,初具即可。

    何止是范纯仁,这个想法在如今宋朝士大夫中占据着主流,包括王安礼。

    但是否正确呢?

    且看清朝是如何忍让的,最后有没有买到和平?

    不要说后面的朝代,再看南唐如何对宋朝忍让的,有没有换回和平?

    如果不是边境的战斗,不用等女真人崛起,宋朝就亡国了。

    这是王安礼对王巨,甚至对他兄弟王安石产生排斥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则是害死人的尊尊,王安石变法,王巨多次呼唤祖宗家法齐人,苗头都隐隐地都对着豪强。

    但士大夫则是利益即得者,再加上古今以来形成的尊卑有序,如何不排斥之?

    “那与郑侠有何区别?”

    “郑侠非是反对打击豪强兼并,也非是反对强国强军,他反对的是变法对普通百姓产生的伤害。也就是说,郑侠慈怜的是贫困百姓。当然,他智力跟不上,被人利用了,那场大旱灾,就是没有变法,还不是饿殍遍野?甚至说没有变法,说不定国家因为财政紧张,又象官家即位之初那样,拨不出钱粮赈济灾民。如果是这样,指不准就会有许多饥民暴乱了。是不错,有一些饥民确实是因为变法后,各个胥吏敛财导致的,可终是局部。郑侠将这个局部看成了整体。”

    “官人是说郑侠虽然思考错误,可心地确实不错的……?”

    “中的,王安礼恰恰相反,他想的是尊尊,想的是士大夫与权贵的利益,两人虽是反对变法,可立场正好相反。智慧上,王安礼也比郑侠更高超,更受主体权贵的欢迎。”

    当然,这种想法事实是更加错误。

    若是按照宋仁宗后期局面发展下去,宋朝就会象明朝那样两头小,中间大,国家经济紧张,平民百姓穷困,豪强们则是超级富裕。

    那么没有外部入侵,宋朝也不会长久。

    其实也不用说明朝了,前朝还不是一样有例可鉴,如东汉,岂止是外戚专权、宦官干政?张角起义为何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豪强兼并,百姓活不下去了!

    但有几个士大夫会想得那么长远?

    只要我今生富贵就行了,那管得了我死后洪水滔天?

    “彻底的齐人?”

    “琼娘,你也说错了,不要说以前,就是以后。那怕过一万年,十万年,也不可能做到彻底的齐人。只能说让上层的人,尽量做出一些兼让,尽量减少兼并,多给下面的贫困百姓一条活路。那么这个朝代就可以长久了。”

    王巨就解释到了这一步,再说下去,太复杂太超前了。

    不过琼娘也听明白了,虽然郑侠智慧上不及王安礼,但在逼格上,则胜过了王安礼。

    如果站在国家角度,需要的人是郑侠,而非是王安礼,至少郑侠能真正起到一个督促作用。王安礼这些人则是彻底的破坏,要命的是这些人本身还能以为自己也是在为国家好,而王巨则是真正的国贼奸臣,国家破坏者,将宋朝带向灭亡的引导者……一旦产生这种想法,两者必是势不两立了。

    “不过这些手段还是跟官人学的。”

    琼娘指的是评书,首次大规模地利用评书引导舆论走向的是王巨。

    “没有说唱本子,他们也有手段将我丑化。”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侍卫说道:“少保,李大夫来了。”

    “让他进来。”

    李大夫走了进来。王巨客气地亲自替李大替沏茶。

    李大夫搭了搭脉博说道:“王公,小娘子的病情无妨了,将养一些时日就会全愈。”

    “劳烦李大夫了。”王巨说着,亲自端过茶水。

    “不敢,王公太客气了。”李大夫呷了一口茶又说:“王公,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说。”

    “少保。当年侬智高生死不明,为何巴蜀听闻后一日三惊?”

    “请李大夫透彻一下。”

    “少保可听说过四十万人齐解甲这一句诗?”

    “花蕊夫人写的,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花妃子才貌双全,但作为普通巴蜀百姓,四十万人齐解甲。则是巴蜀之幸,大宋之幸。”

    蜀奸啊……王巨心想。

    “其实巴蜀并没有四十万人齐解甲,所以才发生了三场大动乱(全师雄起义、王小波起义、王均造反),以至那几十年无数巴蜀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死亡。狄将军平灭侬智高时,许多经历了这三场动乱的老人还活着,记忆犹新。在唐朝时,南昭又对巴蜀产生过重大伤害。故此,当时听闻侬智高没有死,而是成功逃到大理。巴蜀许多老人以为侬智高会带领大理军队北上,这才一日三惊。其实这几十年证明,天下一统,对巴蜀是大幸也,至少换来了前所未来的太平时光。”

    巴蜀太平,非是象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夫,能想到此节,已经是不简单了。

    “但还有一个原因,为何大家不是那么排斥,主要是大伙是同一种族,换成交趾则是两样。”

    他这句话多少有些巴结的味道,可王巨未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王公,然而普通百姓,哪里有这个眼光。所以小的以为贵小娘子康体无所妨碍,当速离成都……”

    “你不相信本官是一个屠夫?”

    “能让整个庆州百姓上万民书的岂能是一个屠夫?就是屠夫,那也是交趾的屠夫,与大宋百姓有何关系?”李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安礼想做什么?”

    “琼娘,你想一想韩琦韩公吧。”

    王巨说的是好水川之败后,几千秦州百姓伏于城门之外,向韩琦讨要自己子女的故事。

    虽然那一闹让夏竦挡了下去,却成为了韩琦一生的污点。

    王安礼不会弄什么刺杀之类的动作,不过若弄出相仿佛的动作,王巨避免不了会十分尴尬的,甚至成为言臣攻击的最好把柄。

    所以李大夫劝王巨速离成都。

    “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不一定,可能会听说了什么,”王巨道,毕竟李大夫可是成都城中有名的高医,有一定的人脉:“也可能是他自己的猜测,大约看到我对他十分客气,从不摆官架子,于是劝了一劝。”

    “那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琼娘道。

    “也罢,明天我们就离开成都,不过今天晚上我要办一件事。”

    夜色迅速降临,王巨带着手下来到成都城中最大的瓦子,找到一家说唱的所在。

    说唱先生正在说唐朝薛仁贵征东的段子。

    王巨让侍卫将这个先生喊过来,递给他一个本子说道:“你就说唱这个本子。”

    说唱先生将本子翻开,脸色一变道:“这位贵客,我不敢说它。”

    这个本子正是王巨从依政县缴获的那个攻击他的本子。

    “说,只要你说,这些就是你的。”王巨掏出一锭银子道。

    “就是有这银子,我也不敢说,你想听,可我想保命……”这个瘦瘦的说唱先生为难地说,但他看着这锭银子,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贪婪之色。

    “你是害怕王子安?”

    “是啊,是啊,你没有听说过依政县的事?”

    “我就是王子安,我让你说,看说过后,本官会不会杀死你!”(未完待续。)

第708章 圣儒(上)

    “子……少保。”

    “韩兄,还是呼子安吧。”王巨道。数年不见,两人在这个栈道的尽头相逢,眼中都露出说不尽的欢喜。

    “那就子安吧,”韩韫也潇洒,大大咧咧地说:“子安,我在斜谷镇定好了客栈。”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不过随着宋朝安定,商业繁荣,几条艰难的蜀道上也出现了许多往来的商队,另外宋朝官府每年也利用秦岭的木材,额定打造一些内河运输的纲船,于是在斜谷的出口处设立了一个船坞,规模不及虔州的那边,但也不算小,于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繁华的集镇,也就是韩韫所说的斜谷镇。

    再往前去一点,便是张载授学所在的横渠。

    但与史上不同,史上张载三起三落,心情不好,加上生活比较贫困,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可现在因为王巨的推动,张载身体健康,依然还活着。

    横渠王巨一定要去的,不过韩韫那么远地迎过来,与横渠无关。

    “子安,朝廷秋祭结束,官家封赏了一些士大夫。”

    “有那些人?”

    “文公加两节度使数百户食邑,富公为司徒兼太师,追赠了刘沆公、王尧臣公,又封赐了文公、富公、刘公、王公数子官职。”

    “韩兄,勿用多想,文公与富公虽然下去了,但资历深厚,官家此举意在安抚。至于王公与刘公则是长于吏事,对大宋有功劳,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前任两帝稍稍薄待,因此官家如今补恩。”

    但不止如此。

    宋朝大祭嘛。一是礼制,二就是大肆封赏。

    这次秋祭除了这四人,其他人如王珪、曹佾、赵颢、冯京、韩绛、杨遂等大臣、外戚、宗室与武将,包括平南的功臣,如二章,熊本。燕达等文臣武将都有一些加恩封赏。

    可这次秋祭的举办,除了国泰民安外,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开疆拓土,无论王安礼等人是怎么想的,王巨此番灭二国,降一国,确实大涨了宋朝的威风,甚至听到王巨北归后。西夏人又再度变得老实了。

    因此赵顼除了隆重地对这四人封赏或追赠外,同时准备加授王巨一个国公与一个节度使。

    国公的什么那就算了,王巨终是太年青了。可是加授一个节度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然而依政县案子发生后,朝廷议论纷纷,许多大臣弹劾王巨,不管青红皂白,最少你不能这样杀人吧,而且杀了那么多人。

    反正在他们嘴中。能这样说,能那样说。

    但确实当时王巨可以避免杀人的。只要他一声大喊,那几十名官兵还敢上前么?可王巨当时愤怒之下,让手下出手,一下子干掉了十几名官兵,也酿成了泼天大案。

    依政县的官员胥吏们悲催了,王巨与巴蜀的奏报到了朝廷。赵顼大怒,立即下诏让邛州将一干人等全部抓捕,押到京城,由御史台亲自审问此案。

    不过这让许多士大夫产生反感。

    在这一片弹劾书中,赵顼无法对王巨封赏了。

    “封赏不封赏。无所谓。”王巨道。

    所谓的节度使并不是唐朝那个节度使,它只是一个职官,王巨若是得到了,一年薪酬将会提高数千贯。然而数千贯,王巨真放在心上?

    “子安,然而沈公与曾公皆离开京城了。”

    沈括与曾孝宽下去与王巨无关,再说宋朝官员上上下下再正常不过了,韩韫指的是另一点,王巨在许多武将心中地位很高,但在官场上然并卵。

    因此到了京城,主要还是文臣上的帮助,可王巨在文臣中的好友,不过数人而已。最好的二章一在交趾,一在大理,还指望王巨庇护呢。

    小苏因为兄长的牵连,弄到筠州去监盐酒税去了。

    吕惠卿还行吧,但人在陕西。

    曾孝宽与沈括略与王巨有些交情,然而也离开京城,到地方任职。

    这意味着王巨到了京城,将是孤立无援。

    王巨皱了皱眉头。

    一个好汉三个帮,韩韫所说的可非同儿戏。

    直到此时,王巨才从参知政事的喜悦里走出来。

    他喃喃道:“这个参知政事……有些烫手啊。”

    “子安,以我之见,倒也无妨,走上一遭,比不走的强。”韩韫道。

    他的意思是让王巨到了东府后,还以隐忍为上,权当镀金一回。因此做事就不能再象依政县那样冲动,那样就会让对手抓住把柄。

    “韩兄,别说,我这回还真想做一番事……”

    “子安,真要做事,那么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这个不说了,那件事办得如何?”

    “涨了两倍,难道……”

    “继续。”

    “子安,花了不少钱。”

    “花再多钱如何。”

    “这倒也是。子安一片丹心对大宋,可是大宋对子安太薄啊。”

    “也不薄啊,如此年龄,参知政事,就是当初的寇莱公也要艳羡吧。”

    韩韫不知道王巨是在自嘲,还是说的真心话,他愣了愣道:“子安,如今军功渐成你的累赘。”

    “但不管如何,西夏必须要平定的……”王巨眼中忽然一亮。

    想要平灭西夏,那可不容易。

    它不是大理,总体力量差,又无唐朝时吐蕃的援助,只要能绕过当地的环境气候水土,那么就能一举拿下了。然而西夏却是拥有实打实的力量,况且当真西夏到了快灭亡的时候,辽国不出手吗?

    因此必须要决策者完全听从他的意见,赵顼会听从他的意见,可在这种局面下,会不会完全听从他的意见?

    不仅西夏,还有接下来的良化式的改革……

    所以一路上他就在思考着。

    “不狠心是不行的。”他心中暗暗想道。

    “韩兄,你从京城来。可听到什么传言?”

    “京城各坊里也有相关的说唱本,不过自从子安在依政县所做的事传到京城后,朝廷派了皇城司出面,也于京城查问谣传来源。”

    这个就别当真了,上哪儿查去,顶多抓几个说唱先生。让他们在牢里吃一点苦,不久释放罢了。

    “那百姓如何议论的?”

    “支持子安的百姓不少,他们认为交趾人残忍在先,子安并没有做错。还有一些百姓也以为虽然子安立下大功,可是在南边的手段确实有点残忍了……还是有些影响的。子安,实际真的很屈啊,不说别的,就说熙宁七年旱灾,如果不是子安出手。将会饿死多少人?”

    “那次出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虽然我出手赈灾,换取的是朝廷同意我们大量迁徙百姓。”

    “官人,大不了这个宰相别做了。”琼娘在边上说道。

    王巨哈哈一乐。

    “官人,我们快点回家吧。”

    王巨这一行,在南方漂泊了太长时间,琼娘想家了,想孩子了。

    然而这一行速度仍然没有快起来。先是在横渠镇……

    “巨儿,你来看。这是老夫新写的两篇文章。”张载说道。

    王巨将两篇文章打开来看,第一篇叫《爻变》。

    其实张载鼎鼎大名的《西铭》开头就是从易卦说起的: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於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这篇温仁厚德的文章被称为宋朝四大时文之一。

    但在这篇西铭里,张载说得还不够清楚。

    不是他笔力不行,而是他有的没有想清楚,想不清楚,就写不出来。

    这些年师徒二人时常书信往来,受了王巨感染,于是有了这篇爻变。

    易经六十四卦,乾坤不算,这两卦代表着天地之始,阴阳分,所以有了第三卦屯卦,万物始生,十分困难,不过是顺应天地,所以必会欣欣向荣。但这时候仍很弱小,于是有了更困难的第四卦蒙卦……

    这说明天地不是不动的,就象一个国家从开始到建立再到繁荣,各个时候就必须有各个不同的应对方法。

    不仅六十四卦在变,每一卦中的又有六爻之动。

    其实在这点上张载与王巨想法差不多,是赞成变法的,国家都困窘到无法救灾的地步,能不变法吗?但他与王安石的分岐是在如何变上。

    直到遇到了王巨,受王巨影响,张载思想才渐渐成熟,比如这篇爻变。

    如何变,改其短,扬其长。

    就象唐朝天宝之时,明皇重视武功并没有做错。

    《司马法》里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易经里也有类似的话: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

    现在的例子就是南唐,实际当时宋朝文治文学经济皆不及南唐,然而因为南唐后主的种种,迅速被宋朝消灭了。

    虽然不能说南唐是绝对的忘战必危,但差不多接乎是了。

    因此明皇之错,一错在过于重视武功,他不是接乎是忘战必危,而是接乎于好战必亡。

    二错在方向错误,唐太宗时文臣良将,不可胜数,因此经营到了葱岭之西。然而到了明皇手中,至少在将士武力上不及唐太宗之时。另外契丹奚人开始逐渐强大,多次击败过唐军。青海大半地区又补强大的吐蕃占领。

    但就在这种环境下,明皇仍没有放弃河中地区,想一想河中在哪里吧,咸海到天山之西这片才称为河中,而非是宋朝的河中府。在古代将兵力从中原调到遥远的河中地区,最少在宋朝绝对是不可思议无法想像的。

    如果明皇理智的放弃河中,而将兵力投放于青海,毕竟青海离长安很近了。大多数兵力在青海,安禄山敢不敢造反?就是敢,兵力能不能迅速收回来,最少在安禄山兵进潼关时,高仙芝与哥舒翰能将一部分强大的嫡系兵力投放到长安,那么还有没有安史之乱之害?

    明皇未及时调整,强盛的唐朝一夕之间没有了。

    这个说法……也不能说不对吧。

    但在这篇很长的爻变后面,张载依然说了王安石变法的事,熙宁之初,国家困窘,适度的敛财,以塞国库也就算了。然而国库充盈,某些敛财的法令,就要取消了。

    这篇文章王巨没有惊讶,让他惊讶的是下一篇……(未完待续。)

第709章 圣儒(下)

    第二篇叫《圣王》。

    不是后来的那个网文圣王,而是论述内圣外王的圣与王。

    何谓圣,儒学中有几个重要的东东,仁义、宽恕、礼乐……还有这个圣智。

    圣不是又土,在古代是聖,从耳从呈,耳聪口敏,通达事理,才叫圣。

    因此夫子说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想要耳聪口敏,通达事理,必须先修个人。所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在第一位。这就是内圣。

    但这个内圣只是放在个人身上的,若放在一个国家身上,则是对内仁治,百姓富裕,国家强大安定,这才是一个国家的内圣。

    个人内圣了,就可以齐家了,治国了。

    国家内圣了,就可以平天下了。

    司马光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与司马光观点不同,张载这篇文章里鲜明地写出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个人不内圣了,那么就不能齐家,不能治国?

    试问能有几人达到这个内圣。

    因此内圣外王准确地说法是以内圣为主,一边“内圣”一边“外王”,但它们是同时进行的。

    内圣为主,外王为辅。仁爱治国,安定国家,富裕百姓,保家卫国为主,开疆拓土,威振周边宵小不敢侵犯中原的外王之道则为辅,这才是真正的内圣外王。

    表面上这是张载对宋朝在军事上分岐的论述,不求开疆拓土吧,最少要保家卫国,但如今被一个小小的西夏屡屡欺凌,连内圣都算不上,何来的内圣外王?

    实际这也是张载对弟子的支持。

    王巨在南边做了什么?可以说是仁爱了宋朝百姓。至于交趾,那是“平”的,何谓平,在这个平字上,本身就有着攻克杀戳之意。因此王巨的做法某些程度上已经接近了这个内圣外王。

    所以王巨在看这篇圣王时,张载说了一句:“巨儿。我以你为荣。”

    不提庆州的那个轰动天下的万名书,在泉州王巨做差了吗?就是在广南,王巨做得也不差,包括对蛮人,否则那来的那首蛮人颂歌?

    当然,有这个想法,也是张载思想的进步之处,民,吾同胞。百姓,我的兄弟!

    他这个民,可不是许多士大夫心中的民,而是真正的民,大宋的所有百姓。

    正是有了这个思想,所以张载对弟子的打土豪,分田地做法,并不排斥。况且他以前就想实行井田制度的。

    “恩师,看来你也听到一些风声?”

    “是啊。论光景,如今远不及仁宗之时。”张载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颠倒黑白的时代,想要温文尔雅地做事真的很难很难。

    包括自己这个弟子,替宋朝出生入死,立下大功回来。还没到京城呢,种种谣传就开始了。

    兔死狗烹,兔还未死呢。

    西夏、辽国,一山比一山高!

    “恩师,勿用担心。我有了应对之策。”

    张载一笑,也是,这个官场,自己这样的人是无法生存的,不过自己这个弟子无碍。

    “恩师,我想请恩师再写一篇文章。”

    “哦。”

    “老子的观点是月圆必亏,水满则溢。一个国家也是如此,一般刚建国之时,君王创立江山,必惩戒前期之亡,所以君臣治国多会小心翼翼。并且因为国家更替,战乱不休,百姓凋零,地广人稀,没有兼并之痛。因此大一统的国家建国之时,多时一个国家最是国泰民安的辰光。然而立国久了,许多问题就出来了。君臣安于享乐,忘记前期之亡,君王昏政,豪强贪婪兼并。并且因为国家安定许久,人烟稠密,土地紧张升值,导致兼并加剧。以前在郑白渠时,弟子就与恩师说过,史册嘲讽王莽变法,实际当时因为人烟稠密,王莽变法也是不得不变。只是他变得太急,再加上名位不正,于是烽烟四起,迅速灭亡。”

    “巨儿,你是指……”

    “我是指大衍之数,遁去的一。”

    大衍之数也是来自易经: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一到九乃是有用的,由是演变成六九之爻。

    但还有一个没有用,所以孔颖达说易有太极,始生两依,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太初,太一也。因此产生了两种说法,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它对现在的万物不会产生影响,所以说大衍之数,其用四十有九,太一不用。

    还有一个观点,其用四十有九,是指维持万物平衡的数据是五十,可起作用的只有四十九,这样才有了万物生长变法。至于那个“一”已经看不到了,因此似乎是遁去了,这才称为遁去的一。可它是万物变法的根本,虽然看不到,但不能不重视。

    其实这就是胡弄人的玩意儿,想胡弄张载可不容易,因此张载从未研究过它。

    他迟疑地问:“巨儿,你想说什么?”

    “恩师,安史之乱原因很复杂,表面上看是因为唐朝兵力分配不适当,给了武将、特别是胡将太多的权利,君王昏政,奸臣当道,实际是天宝之时,唐朝发展到了巅峰,暗下已经产生了许多危机,即便没有安史之乱,唐朝不久也会大乱。其实纵观前面几个朝代,多是此理。有一个说法,叫五千万人极限性。也就是中国自古以来,在人口发展到五千万人之前。危机不会太多。然而只要达到了五千万人,危机就会到来。那么随便来一个大变,国家就会走向灭亡。这就是月圆必亏,水满则溢。”

    张载沉思。

    “其实变法罢,减少兼并罢,都是治标之策。只是延缓这个灭亡的到来。就象我朝,即便以后胡人不入侵,继续发展下去,一百年后,就能达到三千万户。”

    这不是虚言。

    北宋灭亡之前,户数已经有了两千两百万户。离现在不过四十年而已。

    况且王巨开拓了交趾与大理。若是按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不用一百年,甚至只要七八十年,就能达到三千万户了。

    在亩产只有两百来斤的情况下。一旦达到了三千万户,即便有交趾分散人口压力,也会产生种种危机了。

    “恩师,再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补有余。贪婪乃是人性根本所在,虽然话说回来,贪婪是最重要的动力来源。一旦达到了三千万户。土地更金贵,以损不足而补有余的人之道。兼并岂能不会变得更严重?”

    “嗯……”张载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可是天之道,终是给人之道一丝生机的。就象我朝,我为什么说三千万户,因为以我朝的情况,极限非是五千万人口,一千万户。这个极限乃是三千万户,近两亿人口。原因很简单,我朝与前面几个朝代相比较,对内治要更重视一点,不管真假。齐人仍是祖宗家法,重民生还是考察大臣的根本。正是这个齐人,缩小了兼并与剥削,正是这个重视民生,各州各县移山填海,大山上生起梯田,大湖上造起圩埂,大海边升起了海坝,增加了耕地数量。正是这重视民生,真宗陛下亲自下诏,推广占城稻,增加了粮食产量。所以与以前朝代相比,我朝能养活更多人口。”

    这确实是北宋进步的地区。

    如果北宋真一无是处,王巨早就会有另外一种想法了。

    “不过随着人口的增加,这种危机越来越盛,然而要注定会灭亡吗?未必!想要不灭亡,一是要防止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与以前朝代相比,我朝已经失去了燕云地区,等于门户直接向北方游牧民族畅开了,而东京城又位于无险可守之地。只要北方出现一个强大的政权,我朝又是重文黜武的气氛占据着主流,那么我朝必会灭亡。这是第一波危机。即便我朝能灭掉西夏,兵力可以集中屯守北方,即便能夺下燕云地区。接着而来的就是人口危机。可是天道还给人道一丝生机的,那就是技术,何谓技术,提高农业产量,工商繁荣,产生更多财富。改变方向……这就是那个遁去的一。”

    什么叫改变方向,那就是海外了。

    在另一个时空,中国一直没有争取到王巨所说的一。

    然而欧洲人争取到了。

    虽然西方对后世的中国种种打压岐视排挤,可王巨不得不承认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欧洲的伟大。

    剑桥大学的座右铭就是:敢于挑战权威!

    工业革命与海外殖民,造就了白种人的强大。

    不过还来得及,现在欧洲正是黑暗时刻……

    可是王巨所说的,不仅在现在的宋朝适用,即便他穿越前的时空,这个一同样有着作用。

    就象他前世,美帝强大,强大在等于是用全球的资源,养活着他们四亿人口。然而看着美帝的强大,中国不想强大,甘心着做第三等国家?不要说中国了,就是印度,还想做强国的美梦呢。

    可若是这两个国家的百姓也享受着美帝的资源,那对于地球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

    因此悲观的说法,发展到最后,必会迎来零和游戏,最终迎来核爆时代。

    然而王巨今天的想法却不是如此,依然有出路,依然有一。

    一是技术的进一步进步,特别是无污染轻污染能源技术的进步。

    二是星空之外。

    以那种技术大爆炸时代,即便改造火星,也不是梦想,只是早晚而己。因此人类想要避免那个悲惨的核爆末日到来,重心发展就是这两条了。不过这有一个首要的前提,那就是美帝甘不甘心让出老大的宝座。如果不甘心,核爆就必然发生了。然后残余的人类必然会进入惨重的文明倒退时代,甚至要几千年几万年才能恢复元气。或者就象中国史上的王朝那样,一次次的月圆必亏,水满则溢……

    至此,王巨的想法已经圆满。

    不过著书立说的事,非是他所善长的,而且从他嘴中说出来,许多士大夫不但不信服,反而会排斥之。

    正好这次回来,王巨顺路看望恩师,也顺便将他这个想法说出来,让张载写成文章,流传百世。

    “这个一……”

    “恩师,仅是从吕宋岛偏西,落后地区面积就相当于我朝现在的十几倍,一半地区适合人类居住,我朝能容纳三千万户,这么大的地区就能容纳三亿户,那么我朝会立国多么地久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旦朝代更替,会让多少百姓死亡?”

    “不过很难。”

    “是很难,可总要有人指出来。不过恩师,儒家之道,以仁为主,君子温润,温润如玉啊。”

    张载不由乐了。

    人如其文,张载的文章很仁厚的,但这两篇文章可能是隐晦地替王巨辨解,写得有些辛辣了。

    王巨这句话是进劝张载勿用如此,想要得到更多的人认可,又是在儒家占据着上风的时代下,文章还必须要继续仁厚,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人认可,才能流传百世。

    也就是王巨想张载取代后来的朱熹,成为圣儒。

    于是王巨又在横渠留了下来,一是配合张载改写前两篇文章,二是配合张载写第三篇文章《的一》。

    这个的一不是太极,而是避免巅峰必亡唯一的生机……

    为了这篇文章,王巨在横渠耽搁了十天。

    但这个十天,不仅是为了《的一》,王巨还安排了一件事。

    进京之前,王巨将会做出一个猛烈的反击!(未完待续。)

第710章 山匪

    “恩师,写得太好了,”王巨放下终稿说道。

    这些思想想成为以后的儒家经典,必须要引经据典,必须符合儒家的言论,才能得到士子们的认可,它们同样非是王巨所长的,不过却是张载所长。

    王巨将想法说出来了,张载进行了反思,这才有了这个标准的终稿。

    并且最后的终稿,比王巨想的还要完美。

    比如王巨说了一个人之道损不足补有余,到了终稿时,张载便写了数句话。

    人性是自私的,所以才有了一个说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道是贪婪的,因此是损不足补有余。

    这个自私与贪婪是进步的源泉,不过过份自私与贪婪,却是毁灭根源,这个毁灭是毁灭一切,战乱不休。因此有了德化,有的制度,有了教化经义,包括国家,国家不仅是暴力机器,那样说就错了,它更是一个团结起来的组织,一种对人性节制的秩序,因此国家的出现,代表着不是人道,而是天道。

    看到这句话,王巨吓呆了。

    实际儒家的仁爱谦让,正是对这种人性人道的节制,西方的利他主义,慈善事业,中国后来的学雷锋,做好事,助人为乐,也是一种有意识地对人性的节制。

    当然,最操蛋的是理学的灭人欲,存天理。

    不过张载可不支持什么灭人欲,能做得到吗?

    所以张载又说了内圣外王,内圣便是内部调控,对好人好事的合理支持,对仁爱谦让的宣传,这是老生常谈了。然而张载隐晦地又说了一句,做为一个国家。张载认为它代表着天道,即然是天道了,那么就必须在律法上政策上对这种人性人道做出节制。

    但王巨说了,文章想要得到大家认可支持,必须要温厚,张载下面也就不写了。

    其实如何节制。也就是王巨所说的齐人。实际就是王巨所说的齐人也不是真正的齐人,后来美帝种种让富豪感到操蛋的税务制度,也是一种节制,不过无论如何节制,实际贫富不均,仍是美国最大的矛盾。但有了这些节制,比没有这些节制,要好得多。两者节制,是谓内圣。然后再有了王巨所说的一,成为外王,一个强大而长久的王朝便会出现了。

    然而就是如何节制未写,这个超前又完美的说法出自张载之UU小说,也让王巨感到万分惊讶,万分惊喜。

    他相信这三篇时文出来,就是再过一千年,两千年。都会适用。

    那么以后治国做人的理论基础也就有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真正新儒学。

    当然,张载也要感谢王巨。没有王巨提供的种种超前想法,这三篇时文就不会出现。

    “恩师,我能誊抄它们,带到京城吗?”

    “你看着办吧。”

    王巨誊抄。

    “巨儿,你认为有没有天道?”

    “天道……”王巨放下笔,想了想说:“我认为是有的。甚至神灵,但这个天道与神灵,不是百姓所想的那种天道与神灵。”

    不提他如何穿越过来的这件事。

    就说人类的出现,当真是从猴子进化来的?

    首先问一句,欧洲以前全部是聪明的蓝眼睛绿眼睛黄毛白皮肤的猿人?有这种猿猴吗?

    还有。从猿人到人类,这得进化多少年?为何在短短几千年内,四大文明一一出现,又在那个不能沟通的年代里,文明程度相差无几?就凭借这三个问题,进化论就无从解释了。

    并且有一句说法,也得到许多科学家的认可,那便是科学发展的尽头,便是无科学,而是哲学神学。

    (人世间,无物理,便是下一本书的开头,下本书为了生活,为了订阅,再也不碰这些深沉的东东了,专写小白,爽文,看着这操蛋的订阅,真想不顾大家痛骂,太监这本书啊啊啊……)

    张载额首:“也许吧,不过还是很难,它们只是你我二人所写的一些道理,实践时还是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就象我所写的那样,不同情况不同变化,可做为一个国家,如何找到自己的短处,即便找到短处,又如何找到治理的手段,却是很难的。比如大夫治病,准确的诊断患者的病情就是很难了,诊断出来病情,如果是疑难杂症,大夫依然会束手无策。”

    “但有这个高明的大夫,比没有的好吧。”

    “只能这么说了。”

    …………

    “巨儿,句践卧薪尝胆,非是退,而是进。”张载站在路边说道。

    对这个门生张载一直很看重的,打王巨小时候,张载就希望着王巨将来成长为大宋的一个重要巨擘,最终击败西夏,保陕西一方百姓安定。

    最后王巨成长的速度超出了张载的想像,不过还没有真正击败西夏呢。

    况且那个燕云,永远是宋朝的一个伤痛。

    因此张载进劝了这句,希望王巨暂时要隐忍一下,这不是隐忍,而是自我保护。没办法,军功在宋朝未必管多少用场,会打仗有武力,在朝堂上更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否则,狄青也不会那么惨了。凭拳头,一个狄青最少能干翻二十个欧阳修吧。但最后结果是什么?

    那么在朝堂比拼的是什么?

    人脉、资历、手段,相反的政绩倒成了次要的,至于军功,不是坏事就心满意足了。

    可这几样,皆是王巨欠缺的。

    所以张载在临别前劝了一句,进一步悬崖峭壁,退一步海阔天空。

    “恩师,你放心吧,”王巨感到好笑,忽然他想到了另一个伟人,我别的不求,只求保留我的党籍吧。正是这个小小的要求,让他前世中国发生了一场让整个世界震惊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王巨并不想这么做。

    他另有安排。只是怕张载反对,没有说罢了。

    “恩师,师娘,你们也要保重。”

    虽然得王巨之功,如今张载身体仍十分健康,并且《爻变》《圣王》《的一》三篇时文出来。关学已经圆满,不过王巨仍希望张载平安地活着。

    毕竟张载也真正地老了。

    琼娘也向张载夫妇施大礼。

    “恩师,我们走了。”王巨翻身上马,说了一句,然后一行人拍马扬鞭,向东出发。

    这时琼娘身体也好了,放弃了马车,这一行速度变得很快,迅速出了潼关。再往东就多是山区地形了。但一行人速度仍没有放慢,继续向东,又出了虢州函谷关,陕州三门峡,在土壕镇休息了一晚。这里是陕州陕县与洛阳渑池县交界处了,也是陕西路与京西西路的交界处。不过再往东仍是茫茫的二崤山山区。

    一大早,王巨带着侍卫再度出发。

    看着茫茫的崇山群岭,张难陀问道:“少保。为何不将都城迁于洛阳?”

    这一路过来,张难陀也在观察着。迁都长安不大可能了,首先漕运就跟不上。不过迁都洛阳绝对没有问题的,东有虎牢关,西有潼关,并且还可以将函谷关修葺起来,北有大河。又有洛水之便,那么就会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王都,而不是开封,放在那个平原上,真正大敌到来时。用什么守哪。

    不要小看了这个地形,就象大理城,如果不是大理动乱,用兵不当,凭借着上下关、点苍山与洱海,就够王巨好好喝上一壶了。

    而且也有前例,如商朝盘庚的迁都,北魏孝文帝的迁都,都造就了一个朝代的中兴。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王巨苦笑道。

    “复杂?”

    “太祖时就曾有迁都洛阳的打算,并且派了小王子(赵德芳)的岳父焦继勋为西京留守,修葺了唐朝故皇宫,准备迁都,但因为太宗用江山在德不在险所阻,迁都没有成功。”

    王巨只一句话,就让张难陀色变。

    为什么派赵德芳的岳父为西京留守,而不是赵德昭的岳父,要知道赵德昭岳父王溥乃是两代四宰相,可比焦继勋牛逼多了。

    因此张难陀眨眼之间便联想到赵德昭的母亲贺氏与赵德芳母亲王皇后在赵匡胤心中的地位,以及赵匡胤久不立太子,还有烛光斧影。

    所以那次迁都计划还真与未来宋朝的防御关系不大。

    王巨也避讳的不提,继续说道:“后来庆历战争之时,辽国借机勒索,范文正公等大臣也再度建议迁都洛阳,还是没有成功。其实说开了,一旦迁都,会伤害到许多人的利益。一个小小的齐商税都通不过,就不要提什么迁都。”

    “另一个世界啊。”张难陀叹道。

    整与大理情况是两样了。

    一行人继续向东疾驰,忽然就在前面一个山咀上,出现了许多人影。

    王巨带头勒马停下,然后抬头向上看去,不少人,未穿铠甲,但手中都拿着兵器。

    “山匪,怎么渑池还有山匪?”琼娘惊讶地问。

    王安石执行保甲法后,山匪水匪的啥已经很少见了,但就是未执行保甲法,这些山匪也不敢公开在这条重要的官道上劫持行商。况且这里属于洛阳地界了,而且此时王巨已经穿上公服。

    王巨也愣了一下神。

    “就是他们,”坡顶上这些山匪大声喝喊。

    随着王巨又看到两边的山丛里出现许多山匪,并且他们手中拿着弓箭包抄过来,并且已经开始放箭!

    “保护好琼娘,撤。”王巨立即下令道。

    这不是在依政县那个场务前,在这个地形下,对方似乎有备而来,不撤,他们所有人都会凶多吉少。

    一行人立即拨马调头,十几名侍卫在外面抽出提刀,不停地拨打着射来的弓箭,向土壕镇逃去,就连王巨带回来的几匹矮马与几匹驮马也不要了。

    侥幸王巨看到那群山匪,就远远地勒住了战马,导致这群山匪没有及时包抄过来,然后王巨又及时的下令调头撤退,一行人终于逃了出来,不过就是这样,好几名侍卫中了箭,包括王巨自己,为了保护好琼娘,也挨了一箭。

    逃到了土壕镇,王巨终于喘了一口气,然而阴沉着脸,说道:“继续撤,先撤到陕县县城。”

    这里只是一个集镇,依然不安全。

    天色临近黄昏时,一行人又回到了陕县县城。

    侍卫们立即去请大夫。

    陕州陕县的官员同时也惊动了,不过听到出事地点,皆松了一口气,哪里是属于渑池县地界,与陕州陕县无关……

    然而这事儿绝对大条了,与依政县不同,在哪里王巨是布衣打扮,但现在王巨是穿着公服的,并且是紫色公服,何人能穿紫色公服,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着紫色公服。

    行刺三品以上的官员,还在国家核心地区,那还了得?

    一干官员问长问短后,面面相觑,最后一名官员说道:“立即禀报京城吧。”(未完待续。)

第711章 苦肉计吗?

    赵顼让小黄门将薛向的奏章翻出来,在后面批了一句,向论事反覆,无大臣体。

    然后准备手诏,将薛向贬知颖州。

    这件事是养马引起的。

    先前开封府界提点使陈向上书,建议给百姓一点钱,让开封府界百姓也养马。养马尤关到军事,这份上书便呈到了西府,薛向担任枢密副使,看到后也就同意了。

    朝廷准备执行。

    然而有人找到薛向论述开封府养马利弊,开封府不是不能养马,相反,从开封府到郑州,朝廷设立了好几个大型牧监。不过随着人口增加,土地紧张,许多牧监都出现大规模侵占行为,也就是许多豪强将牧监的良地侵占,改成了他们自己的耕地。

    至于余下的地方呢,看看开封的户数就知道了,开封府面积可不小,但包括京城的人口只有二十几万户,当然实际的不止二十几万户,因为若大的京城流动人口达到了一半,包括商人官户以及几十万禁军。京城究竟有多少人口就不计较了,这说明除了京城,以及城外九厢,实际开封郊区数县只有数万户百姓,相对于现在的宋朝,人烟并不算稠密。

    为何?

    土地也。

    开封府郊外已经开始出现盐碱化,因此百姓为了生存,不是种粮食,而是植桑载果树,一些肥沃的土地则用来做菜园子。即便王巨提议,王安石发起淤田行动,真正的良田面积仍不多。况且就是这可怜的一点淤田。还陆续地用来安置转移到城外的禁军。

    这种地理环境。适合普通百姓养马么?或者朝廷挪出那几个牧监,让百姓养马,这可能么?就是朝廷愿意挪,难道让老百姓整天不做活,早晨骑着马去牧监,晚上再回来?

    因此一旦执行,京城百姓必苦之。

    薛向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又隐晦地上书。建议还是取消这道诏令吧。

    但因为京城养马虽是陈向提议的,却是薛向劝说赵顼下诏的,现在又反悔了,薛向感到十分尴尬,在奏章里也就写得不清不楚。赵顼看后,没有太注意。

    薛向看到皇上没有表态便急了,就在私下劝说其他大臣上书,只要你们上书反对在京城养马,那么我再说一句,当时臣思虑不妥。确实京城养马有诸多不便。那么这道诏令便会取消了。

    可事情传到陈向耳朵里了,他一听大怒。干嘛,咱们都是变法派,都是新党,你干嘛拆我的台?若论不便,难道陕西路与河北路就便吗,还是不便!这不是为了解决国家缺马之弊吗,百姓虽有不便,为了国家长久计,这点不便必须得忍着。

    因此他找到御史舒亶,挑唆了一番,舒亶便上书弹劾薛向:薛师正为大臣,事有不可不面陈,而背诽为盗名。

    这些奏章都是有存档的,赵顼让黄门找来薛向的奏章,看后同样大怒,如果真有不便,当面说哉,知错能改,善莫大矣。况且你是堂堂的副宰相,有什么不能说的!然而当面你遮遮掩掩的,却在背下里唠叨,这是啥行为,还是一个堂堂的西府副宰相么?

    于是有了这条批注与手诏。

    但这个手诏只是草诏,经过翰林学士或知制诰认可誊抄后,才能成为真正的诏令。

    赵顼正准备将手诏派人送到翰林院,外面便有黄门送来陕州的急报。

    “传,传,传两府、两制、三司、司农寺、御史台所有官员前来延和殿议事。”赵顼看后气得直哆嗦。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唐朝,也就罢了,都有刺客公开刺杀宰相,武元衡直接被杀死了,另一个宰相裴度也差一点见阎罗王了。但那是晚唐,国家衰败时才有的乱象。

    现在朗朗乾坤,国家中兴之时,居然出现了刺相案,这意味着什么?赵顼脑袋都要炸开了。

    大臣们陆续到达延和殿。

    赵顼对小黄门喝道:“读。”

    小黄门将陕州的急奏念了一遍。

    诸位大臣同样一个个傻了眼。

    知审院东官安焘小声地说:“会不会是苦肉计啊。”

    熙宁变法以来,无论怎么争,怎么斗,但不会有人搞刺杀的,这个头一旦开了,大家都有性命之忧。但相反,王巨可以是说大宋最悍不畏死的高级官员,李师道(淄青节度使,元和刺相案的元凶,另外还有焚烧仓库等行为,可以说是唐朝元和时代的布拉登)都远不及之。

    这一说,还真有不少大臣相信了。

    王珪在前面听了十分不喜,说:“安厚卿,朝廷诏书以王子安为参知政事,你一直以为不妥。妥与不妥,有待公论,但何来苦肉计之说,刀箭无眼,前面凶匪阻道,两边山林用箭夹射,差之毫厘,便有性命之危,王子安用得着冒着性命之险,行苦肉计么?”

    如果单纯用刀还好说一点,关健当时用了弓箭,乱箭之下,即便杨再兴那样的武艺,也被射死了。王巨有啥武艺,顶多说身强力壮,胜过普通兵士,但能说勇冠三军吗?

    所以安焘的说法不成立。

    赵顼更加愤怒,道:“安卿,你说什么?”

    安焘知趣,立即说:“臣说错了。”

    “哼哼,”赵顼继续愤怒地走来走去,然后将一大堆弹劾王巨的奏章从桌案上扔到台阶下面,大声喝道:“王卿做了什么,难道因为他没有与你们结党,因此成了你们的眼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这句话同样有来历的。

    王珪提议让王巨担任参知政事,当时就有许多人反对之。

    老王便说了一段话。

    王巨武功不用提了,但王巨长真长在武功上吗?

    且看庆州,且看泉州。且看广南。

    比如羊祜与陆逊。他们皆在武功上有建树。可能将他们单纯地看成武将?

    还有一个人,诸葛亮,七擒孟获,六出祁山,似乎后半辈子就在打仗了,可能将诸葛亮看成武将?

    不过老王就是这样说了,依然没有作用。

    但大家小看了老王,表面上看老王很软弱的。然而老王从庆历时就担任直集贤院,然后是知制诰、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参知政事以及当朝首相。

    整整三十多年,没有离开京城,看看宋朝的顶级大臣,有几个人做到了?

    所以面对着一片反对声,老王寻了一个机会,对赵顼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便是,陛下,大伙皆认为以枢密副使授之王巨,不过老臣不大明白。朝廷是以文治之功授予王巨枢密副使,还是以武功授予王巨枢密副使?

    这句话还好一点。

    关健的是第二句话。王巨与谁结伙成派?

    对于一个英明的人君来说,什么样的大臣最好用?良臣武将,no,那一个人君不怕大臣功高震主?

    忠臣,那么究竟什么为忠,什么是奸?

    就象章惇,在史上,被史册载为宋朝的奸臣,可章惇当真是奸臣?或者韩琦,那是有名的大宋忠臣,然而韩琦的晚年种种做为,能算得上大宋的忠臣?

    诤臣,首先做为人君,有没有大肚量,次之有几个言臣达到魏征的高度?

    亲信大臣?看看最亲近的三个大臣,易牙、开方、竖刁……

    所以以上几种臣子都未必是一个英明人君喜欢的,真正喜欢的只有一种大臣,孤臣!

    另外大家忽视了另一种关系,包括王巨自己在内,那就是少年时结下的友谊。

    可能赵顼长大了,有他的一些想法,比如王巨最反感的异论相搅。然而凭借王巨种种嚣张的做法,如果不是赵顼庇护之,王巨早就悲催了。但这一点,就是王巨现在还没有察觉出来。

    再加上老王这两句话,赵顼终于不顾大家反对,强行下了授命。

    今天赵顼悖然大怒之下,终于将老王第二句话翻将出来。老王说的很含蓄,结伙成派,实际就是结党!

    当然,老王说这句话有两层用意,一是劝说赵顼,二是向赵顼表功,俺们也没有结伙成派,属于孤臣一类的,所以皇上,你得放心用俺……

    老王知道这幕后,可其他大臣那个知道?

    赵顼这么一说,那就太诛心了。

    虽然现在朝争要相对变得温和一点,可有几个大臣没有站队?

    并且许多人也不相信安焘之言。

    就说依政县的案子吧,实际与陈世孺之妻杀母案一样,还用得着查吗,一看奏表就清楚了。

    赵顼坚持让王巨担任参知政事,让某些人很不快活,于是派人暗中写下说唱本子,再四处传扬,最后让天下百姓议论纷纷,形成一种大势,然后一举弹劾,王巨必然会黯然离开朝堂。

    谁曾想王巨绕道邛州,正好听到这个说唱,又看到几名胥吏的贪婪,偏偏那个受害的李老汉儿子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抚恤不公正,三件事撞在一起,因此让王巨含怒诱惑胥吏,最后出手杀人。

    王巨这种动不动拨刀子杀人,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做派,让许多士大夫不喜之。

    不过归根到底,是有人出手在先的。

    酿成大案子了,皇上派皇城司的人四处盘查了,就不能再用说唱本丑化王巨了,那么弄不好真有人买通山匪,刺杀王巨,一劳永逸解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案发的地点。

    原来洛阳太守是赵顼最早的老师王陶,这个人与王巨没什么恩怨,甚至恰恰相反,他对王巨一直很欣赏。

    不过秋祭过后,朝廷诏令,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太师、守司徒、兼侍中、判大名府、潞国公文彦博守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依前河东节度使、判河南府。

    文彦博的官职还不止这些,如果一一写出来,足足有十几个,但这些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以及几个节度使别当真,当然,这些官职也有许多好处的,首先是薪酬,这么多顶级官职叠加在一起,让文彦博的薪酬达到让后人跪地叹服的高度,另外它们也是一个荣誉之职。但真正行使实权的只有一个,判河南府,也就是洛阳太守。

    以文彦博的力量,手中又有了实权,想在洛阳搞一些小动作简直太容易了。

    并且文彦博也有动机,不提什么党争吧,就说他与王巨的恩怨,那简直可以说是一把血泪难书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感到真相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赵顼又说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话:“李定,杨遂,你们二人带三将官员前去崤山,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山匪一一捉拿归案。”

    杨遂是殿前副指使,李定是御史中丞,御史台也掌管大案要案的,因此这二人前去洛阳捉拿山匪绝对没有问题。

    但真没有问题?

    首先杨遂,他是武将,王巨在武将心中地位可想而知的。

    这也不要紧,关健是李定。

    李定也不要紧,关健洛阳不止文彦博,还有好大一群人,富弼、司马光、王拱辰、楚建中、刘几……

    想一想一个乌台诗案,牵连了多少人吧。况且这个行刺宰相案!(未完待续。)

第712章 两个半

    冯京迟疑了一下说:“陛下,三将官兵,有点兴师动众……”

    宋朝采纳蔡挺建议,执行了将兵法,将全国五十多万禁兵划成近两百将,每将官兵兵力数量几乎接近了三千人。三将官兵就是近一万人,似乎是有些兴师动众。

    杨遂说:“陛下,崤山地形复杂,西接华山秦岭,东连西京大河,河北是茫茫太行,南面又有熊耳伏牛大山。凶匪案后,必然逃窜,仅是当地保甲衙役封拦道路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官兵配合。臣想将这些凶匪全部捉拿归案,仅是三将官兵是不够的。”

    朝争的啥,与杨遂无关。

    但不管你们心中是什么想法,这些凶匪得要抓住吧?

    想要抓住这些凶匪,不但是要封锁各条道路,还要进山搜索。想一想崤山多大范围吧,而且还未必是来自崤山的,说不定是熊耳山,伏牛山地区的山匪。

    这样一算,三将官兵兵力多不多?

    “我说的并不是三将官兵……”冯京心中郁闷地想,可他却无言以对。

    李定与杨遂带着三将官兵前去洛阳,李定坐镇洛阳城,杨遂进山搜捕。

    京城里也迅速传扬开来……

    诸人的议论不是两种猜测,而是三种。

    有可能是王巨的苦肉计,不管王巨有功有过,确实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但避不过就是老王说的那句话,刀箭无眼,连对手是谁都弄不清楚,犯得着用自己性命去开玩笑吗?

    第二种猜测便是文彦博可能是真凶,有这个力量,有动机。但老文能强悍如此?况且老文再争,也未必能真正重新上位。

    并且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听说文彦博在洛阳听到这个案子后,咆哮如雷,大骂王巨卑鄙无耻,还未等朝廷诏令下达。就自己儿发动西京的力量,开始搜捕这群山匪,又于道路两侧察看可疑行人。短短几天内,便抓了好几十人关押在洛阳城中大牢,日夜审问。

    因此这也不大象啊。

    于是又有了第三种猜测,说不定是新党所为,反正王巨不是旧党,也不是新党,看他的几个至交好友吧。有新党的人,同样有旧党的人,因此有新党用了此举,嫁祸于文彦博,王巨则成了牺牲品。

    然而这样一想,有多少人有嫌疑哪?最少五十人有着嫌疑!

    杨遂在搜捕,另一边王巨并没有留在陕州养伤,仅是停留了一天。就雇了几辆马车,他自己与几名受伤的侍卫躺在马车里。与余下人等重新进京。

    真想家人了,更害怕妃儿在京城听担心……

    不过陕州官员害怕再出事,又派了近百名官兵保护着王巨进京一行。

    这肯定不是事儿。

    想一想宋朝三百多个州军,一千多个县,还有各种监场,一年有多少官员进进出出?其中最少有一百大佬级的官员在流动着。如果个个都象现在这样,沿途的州县哪里吃得消?

    到了洛阳,天色还未晚。

    不过出了这事儿,又加上有伤在身,王巨便让侍卫找了一家客栈。停下休息。

    然后野龙咩胜又出去找大夫过来替王巨与几名侍卫看病。

    野龙咩胜还未回来呢,张难陀便进来禀报:“外面有一人自称是富公的,要见少保。”

    “富弼?”

    “大约是吧,反正他身边的下人说富公,未说名与字。”

    别看富弼下去了,王巨即将成为副相,但以富弼的资历、声望与人脉,依然比王巨高高在上。

    “让他进来吧。”

    一会,富弼被张难陀带了进来。

    “富公,我有伤在身,恕没有出门迎接了。”

    “勿用客气。”

    “琼娘,替富公沏茶。”

    “不必了,子安哪,某前来,只想与子安说一句话。”

    “富公请讲。”

    “子安在南方屡屡大捷,灭二国,降一国,大涨我大宋之志气,某听闻后也感到欣慰开怀。不过做为若大的国家,必须以和为贵,最少内部以和为贵,子安即将进入东府,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哪。”

    “但不知这个大局是指什么?”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魏书曾记载吐谷浑威王阿豺临终前故事,他有二十子,及老,临终谓诸子道,汝等各奉吾一只箭,折之地下。又对母弟慕利延说,汝取一只箭折之。慕利延折之,又说,汝取十九只箭折之。延不能折。阿豺便说,汝曹知否,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戳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也。吐谷军盛就盛在这句话,败也败在这句话。”

    阿豺死后,不是他儿子继位的,而是他的弟弟慕容慕璝,也就是吐谷浑惠王,在惠王手中,灭掉了赫连勃勃所建立的夏国。虽然到了慕利延手中,被强大的北魏打败,逃到了于阗,不过终保留了一口元气,最后又成功返回青海,直到唐朝与吐蕃连番进攻,吐谷浑才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为什么开始很强盛,正是因为团结。

    为什么后来灭亡,有的倒向唐朝,有的倒向吐蕃,最后被吐蕃一口口吃掉!

    所以富弼才语重心长地讲了这段来历。

    只是王巨觉得好笑。

    相比于傲娇的韩琦,阴沉的文彦博,城府深似大海般司马光,老富算是一个好人哥了。

    但你也没资格说什么以大局为重哪。

    王巨笑了笑说:“富公,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说几句,首先我是大宋的臣子,那么做事只能站在宋朝的角度去做事,对不对?”

    “对。”

    “站在宋朝的角度,我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了交趾,如果不是为了交趾未来能久安,章子厚不用经营交趾长山地区,相信现在交趾也基本粗定了吧。那么我有没有做错?”

    “这个……”

    “二崤山我差一点命丧于宵小之手,但在主凶未明的情况下,我至今有没有说过一句话。顶多陕州的官员问询,我事实禀报,陕州上书朝廷,但有没有怪罪于谁?”

    “这个……”

    “那么我应当以什么为大局,以什么为和呢?或者说,我当时不当逃跑,让一群宵小将我乱箭射死,才叫以大局为重?”

    “说得好啊,说得好。”外面传来一句,随着李定走了进来。

    “李中丞……你怎么来了洛阳?”富弼皱眉道。

    王巨不大好惹,这个李定更不大好惹。

    “官家让我与杨将军来西京抓捕那群宵小,以及主持此案。”

    “这么快?”

    “不快我不放心哪。”李定嘲讽道。文彦博在洛阳气得跳脚,大肆抓捕,若是王巨苦肉计,还能理解。如果真是老文做的,天知道在抓捕什么?说不定经他这么一折腾,一干人犯早就逃出生天,或者被杀人灭口了。因此李定立即先行来到洛阳,刚到洛阳就听到王巨也来到洛阳的消息,于是立即来拜访,正好听到王巨与富弼后面一番对话。

    富弼蹙眉,反正他与李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坐在边上呷着琼娘沏来的茶,脸色冷若冰霜。

    “少保,恕我无礼,问询几句。”

    “琼娘,替李中丞沏茶,资深,请问吧。”

    李定刚要问,就听到野龙咩胜在外面说:“少保,大夫来了。”

    李定只好道:“少保,还是先让大夫看病。”

    王巨点了点头,野龙咩胜带了大夫进来,大夫撕开王巨腹部的纱布看伤势。

    富弼又是皱眉。

    其实洛阳坊间也开始有了传言,当然老文成了最大的嫌疑者,富弼听到消息,立即找到老文。文彦博指天对地发誓,就差一点用他父母亲来发誓了,这不是我做的。不是老文做的,就可能真是王巨苦肉计了。那就查吧。

    可几天查下来,老文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于是富弼来看望王巨,希望王巨就此撒手吧,毕竟这样闹下去,对文彦博很不好,指不准王巨还会另有安排,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又将这些蛛丝马迹对准了文彦博,那老文就真正悲催了。只是老富一向富有修养,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云里雾里在绕。

    然而看着这个大伤口,别的不提了,这个伤口才是真的,如果箭真深一深,那真有生命危险了,但这个箭力量谁能控制得住?箭神薛仁贵来了,也控制不住。

    那么还是苦肉计吗?

    琼娘眼中也露出泪光。

    李定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嘲讽道:“富公,看来我在洛阳也要小心哪。”

    富弼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大夫也没有看出所以然,还是老一套,用“先进的方法”,也就是酒精消毒,敷上膏药,再用纱布裹扎。但酒精消毒,真痛啊,王巨痛得直咧牙,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琼娘终于抽泣起来,低声说:“富弼,妾身只是一个小妾,不当说话,但妾身还想问一下富公,官人招谁惹谁哪?”

    “琼娘,不要怨富公,我很早时候就说过,大宋只有两个半君子,仁宗是一个君子,余下只有三人算是半个君子,范公算半个,他缺在过于冷厉,恩师算半个,他缺在政治才能略有不足,还有半个就是富公。”王巨忍着痛说。

    “那我缺在什么所在?”富弼好奇地问。(未完待续。)

第713章 西边的消息

    但王巨这个评价让老富还是很喜欢的。

    宋仁宗就不用说了,整个中国古代史上唯一能真正用仁为谥号的仁主。

    范仲淹也不用说了,三百年来大宋的道德君子他第一。

    张载要稍逊一筹,可在德操上,张载同样无可挑剔的,况且他还是王巨视若父母的恩师呢。

    与这三人相比,自己居然能名列其中,能不让老富高兴吗?

    因此说话自称也改变了,从某变成了我。

    “富公温润,温润似玉,如果从这一点上来说,富公当为君子,可是富公短就短在缺少大公之心。”

    “大公之心?”

    “这个公指的是整个大宋,国家,士大夫权贵,平民百姓。”

    “你也认为王介甫变法是完美无瑕?”

    “但是熙宁之初,大宋积贫积弱,又有了巨大的积欠,以至旱灾到来,朝廷都不能拿出钱粮去赈济灾民,那时国家已经到了必须改变之时。就算介甫公变法有许多弊病,可是富公到了京相担任着首相,又做了什么?”

    “地藏王对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儒家最高道德标准,杀身成仁,富公有没有拿出杀身成仁的精神?”

    富弼摇头笑道:“子安,某非是未说,只是所说,陛下未听从啊。”

    “如富公所言,二十年清静无为,国家自然大治么?但我再说一句,仁宗清静无为了多少年?文景之治,当真是清静无为?以前我在郑白渠,恩师进京之时曾说过商鞅变法。自古以来。对商鞅百般卑视,无他故,一是司马迁的史记记载,二是商鞅乃是法家,而非是儒家。但富公认真地想一想,如果不是商鞅奠定的基础。秦朝何来强大何来一统六国?若是商鞅活着,会不会同意秦始皇修阿房宫,修长城,苛刻六国百姓?为何司马迁对商鞅如此记载,无外乎他遭受到了宫刑,因此对法家痛恨之。所以对汉武帝记载都有些丑化,也过于美化了文景之治,更有了大肆讴歌黄老无为的语句。然而看史书,是看史实用来借鉴。还是看史学家的评价甚至被史学家左右?司马迁是合格的政治家吗?”

    “说得好!”李定高兴地说道。

    “无妨,不过富公操守无可挑剔的。”

    无论富弼,还是冯京、范纯仁、吕公著,他们都是温和的旧党,如不是到了万不得己之时,王巨也不想交恶。

    大夫额头上同样冷汗涔涔。

    不是因为王巨的伤势,而是他不当听到这些话。

    于是迅速替王巨重新包扎好伤口,立即告退。转到其他厢房,替余下几名侍卫治疗了。

    王巨说道:“资深。请问吧。”

    “少保,能否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形。”李定道。实际李定对王巨的态度也不是太友好,无他故,大苏小苏也。不过在这个案子上,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

    “师陀,你将当初的地形画出来。”

    “喏。”

    一会儿张难陀画出案发的地形。

    王巨说道:“我在南方漂泊了很长时间。只是因为路上琼娘生病了,才耽搁了许多时日。琼娘病情好转后,于是全部骑马,迅速向京城出发。要么就在横渠耽搁了一些日子,那也是配合恩师写三篇文章。琼娘。你将恩师的那三篇文章拿出来,给富公与李中丞观阅一下。”

    琼娘拿出那三篇文章,先让富弼看,看了又让李定看。

    这三篇文章思想都有些超前,两人看了不由地深思。

    思什么王巨不管的,之所以让他们看,是因为外面有一种说法,王巨是苦肉计,正是因为在横渠耽搁了十天,所以才有了时间去安排。现在有了这三篇文章,算是变相地交待耽搁原因。

    两人看完,王巨又继续说道:“恩师写好它们后,我又誊抄下来,然后带着它们,想带给官家观阅一下。随后就迅速离开横渠,一路马不停蹄,向京城出发。”

    这一条同样重要,仅是十天,如果是苦肉计,安排起来还是很紧张的,最少在路上用不着那么赶。现在一路赶路了,并且是骑着马迅速赶路的,那么苦肉计这个说法就不成立。

    “然后就到了这里,李中丞,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哪里看一看。这里的道路情况不大好,虽然我们骑着马,到了这里速度也没有快起来。当然,这样的地形才是最好的伏击地形。若是平坦大道,即便他们伏击于前,我们也能强行骑马冲撞过去。不过这种地形,也让我侥幸逃过一劫。因为速度慢,我们提前看到这些山匪。当时我还感到纳闷呢,保甲法执行以来,山匪水匪几乎消失不见,况且是这条最重要的官道,那来的山匪。不过我们终及时勒住了马。就在这时,坡顶上山匪喝喊,要杀掉我。富公,李中丞,我终是在军旅里呆过太多辰光。因此相对于其他文臣,我的警觉性比较高。于是我又看到了两边山林有人影闪动。当时便下令,立即拨马往回逃。可能看到我们及时拨马了,两边山林埋伏的山匪一边往林外扑,一边开始放箭。大约经过就是这样。”

    “有多少人?”

    “不是很清楚,大约有六七十人,七八十人吧。不过我能提供几条线索,当时为了逃命,我们丢下了许多马匹,其中有几匹大理的矮马,是我带给几个子女的礼物。中原虽有矮马,多是来自陕西与巴蜀的矮马种,两者在体型上略有不同。除了这几匹矮马,还有几匹驮马,驮马上有一些我从大理带回来的特产,包括大理的滇茶,莎罗毯,筇竹杖。金藤织,都是中原罕见的奢侈品,如果他们出手,也可以寻藤摸瓜去找到他们的下落。除了这些,还有,那就是锁子甲。不过锁子甲大约这些人不敢出售了。”

    “锁子甲?”

    “资深,平定大理,我率兵仅是到达大理城,大理城西边则是熊公带兵平定的。但我回京后,官家必定会问我大理的详细情况,因此离开大理,我将家人分成两路,妇孺与普通下人从广南西路再顺漓江自水路返京。我带着侍卫与琼娘则绕道大理西部地区,再顺雅州邛州进京。主要是看一看大理西部与西北部地区的情况。做一个大约的了解。”

    其实就是为了看风景,但这个怎么好说呢。

    “不过大理西部地区还是以蛮人为主,因此我这一行,皆披上铠甲。直到到达雅州,这里属于真正的宋境,同时为了测试银子进城税,我们一行才卸下铠甲,置于驮马背上。但这个线索没有作用。”

    宋朝民间也有着一些武器。可一些制式武器,象神臂弓。一些劲弩,正规的制式弓,战刀,以及铠甲还是管制的。

    那群山匪再笨,也不会将铠甲拿出出售,那岂不是找死?

    但李定也得到了许多线索。

    首先是王巨苦肉计的机率不大了。他的任务不仅是抓捕山匪,还要找出幕后真凶的。这一条同样重要。

    其次是山匪的大约人数。

    这些来自大理的矮马与贵重特产也说不定起到大作用。

    听王巨说完,李定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只要不是王巨的苦肉计,那就好办了。看看现在洛阳“窝藏”了多少“顽固分子”。

    富弼则是一脸的愁苦,但他能说什么?

    两人心情截然相反地告辞。

    王巨小声说:“我那件胸甲。任何人不得泄露。”

    在成都时,经李大夫警告,王巨在瓦子里强行让那个说唱先生说了一回,用此来讥笑王安礼,然后就迅速离开成都。

    但是一行属下都很担心,再三劝说王巨要披上铠甲,然后套上公服。

    不过王巨还要测试银子进城税呢,没有同意。最后在大家进劝下,只勉强披了一件胸甲。

    一套铠甲普通的则是分成头盔,胸甲,臂甲,护膝,护项五大部分,如果再细分还有战靴,腰带两部分,严格的还有面甲,至于将领的铠甲还带有拉风的战袍。

    其他的几部分王巨没有披挂,只披挂了这个胸甲,也就是上半身的铠甲,正好渐渐向北,天气也凉了下来,行人多穿着两件三件衣服,因此王巨在里面披上胸甲,外面套上外服,也没有多少人注意了。

    但为了测试银子,也只有王巨一个人披上了胸甲,不然一起披上铠甲,肯定还会让人看出来的。

    当然,这也是以防万一罢了,可没有想到真防了万一。

    可据王巨事后推测,这些山匪手中一定有制式弓箭,不然那天王巨就是受伤,伤势也不会严重。

    但为了不让人坐实苦肉计,这条王巨就不让属下说出来了。就连山匪手中有了制式弓箭,王巨也没有透露,再说透露了,会起作用吗?不过话回来,如果那天王巨不披戴着胸甲,那还真有危险了,到了陕州后,一行人一想到此节,全部是一身冷汗。

    王巨第二天就离开洛阳了。

    在郑州韩韫追上。

    “子安,西夏国主确有想恢复汉礼之举,据我手中打听来的消息,这些年李秉常屡屡侵犯我大宋边境,每得汉人士子,多重用之,并且询问汉家制度,去年时就在西夏计议,想恢复汉礼。然而梁太后与梁乙埋却不同意……正因为这个争议,双方产生了严重的矛盾。”

    说完后,韩韫脸色古怪。

    作为党项人,李谅祚李秉常父子喜欢的却是汉礼,作为汉人,梁氏兄妹喜欢的反而是蕃礼。

    “韩兄,不要多想,李秉常想用汉礼治国,并不代表着他对我大宋想表达亲近。”

    比如莫迪,他上位后中国吊丝们一起欢呼,中印友好到来了。实际真的弄错了,莫迪喜欢中国是喜欢中国的治国模式,并且想用这种模式使印度变得强大,这才是真相。但对中国,他因为比较了解,反而比前任更警觉更敌视……

    所以说李秉常喜欢汉礼,并不代表着他对宋朝要表达友好。

    至于后来李清提议,让出河南之地,这个河南之地大约就是禹藏花麻控制的西使城地区,但宋朝这时已经得到熙河地区,南有熙河,东有德顺军,禹藏花麻控制的地区对西夏帮助作用不大了。

    禹藏花麻本身又是与梁氏沆瀣一气的,因此牺牲掉禹藏花麻控制的“河南”地区,换取宋朝的支持,从而达到一举拿下梁氏集团的目标,才是李清与李秉常真正目的。

    李清也是王巨让韩韫打听的主要目标。

    韩韫接下来说的就是李清:“那个李清原来是陕西路边军的一个小武将,后来是究竟因为被俘还是主动投降西夏的,我没有打听出来。只知道如今此人四十多岁了,担任着西夏翊卫司马军副都指挥兼御围内六班直副都统之职,有一定力量,但也不能过于重视。”

    西夏的翊卫司马军副都指使兼御围内六班直副都统,相当宋朝的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兼御前忠佐马步军副都军头。

    这个编制等于麾下也有数万精锐了,并且还是典禁兵,包括强大的泼喜军,也属于这支典禁军。

    但要注意的是在李清之上还有一个正指使与直都统,虽然有数万精锐军队,但这个数万精锐军队,李清无法做到全部掌控。能掌控一部分,就算是李清有能力了。

    另外就是李清虽得到李秉常重视,可是西夏大权并不大李秉常之手,而是在梁氏兄妹手中。

    韩韫又说道:“李清本人可能有一些中国情怀,也可能有一些故乡情怀,甚至可能他确实有宋夏友好的想法,但据我猜测,在他心中,虽然可能对我们大宋有友好想法,但忠于的还是西夏,而非是我们大宋。不过也不奇怪,我们宋朝并没有给他什么,反而西夏给了他真正富贵。”

    “少保,还有一条,据我猜测,因为李清是恢复汉礼的主要人物之一,必会让梁氏兄妹不喜……恐不久远也。少保又一直在南方,现在联系恐怕来不及了。并且李清虽然想恢复汉礼,或者也有宋夏和平友好的想法,但无论我们怎么做,想策反是不可能的。”

    一个是李清本人态度。

    另一个李清现在也能算是权重位重的大人物了,王巨想策反,给待遇差了,李清更不会同意,给待遇高了,恐怕就在朝堂上,也不会有人支持。说不定还会有许多人弹劾王巨无事生非……

    王巨听后沉思。

    他沉思的不是要不要策反李清,而是另一个决定,是否要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万军民跳入火坑。

    站在王巨角度,我替宋朝如此卖命,你做为皇帝,就算不顾昔日友情吧,也不能对我也搞什么异论相搅。

    不过如果站在赵顼角度,也能说,你个小王巨比韩琦还傲娇,如果不是我庇护,你能顺利成长吗?

    所以这个理儿,就没法说清楚了。

    然而想使宋朝强大,包括顺利灭掉西夏,赵顼就必须要给王巨更多的权利,更多的信任。但关健赵顼不是重生者啊!这个更多是要比熙宁变法时王安石还要多的信任与实权,会不会给?就是给,朝堂大臣会不会同意?

    因此王巨自从听到那个说唱后,就一直在绞尽脑汁,不是对付文彦博,这只是顺带的,真正想的,是如何破这个局。(未完待续。)

第714章 有点难听

    琼娘妃儿与几个孩子哭成一团。

    但其他人毕恭毕敬地站在边上,因为这里不仅有王巨的妻子儿女,还有大长公主殿下带着她的养子。

    不过旁观者清,张难陀心中有些狐疑……李妃儿哭也罢了,一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二是丈夫遇刺的担心,可你做为大长公主,眼中也闪着点点泪花算什么哉?

    还有,王巨刚一进家门,这个大长公主就来了,别人一起称呼参见大长主殿下,宗子殿下。

    赵天赐虽不是赵念奴生的,可已经是她的养子,而且这次秋祭,赵顼加恩了一个从七品职官。做为大长公主的孩子,称为世子是不行的,因此是谓宗子。

    然而王巨只说了参见大长主殿下,并没有说参见宗子殿下。

    还有,看眉角,这个宗子殿下颇象王巨哎。

    难道这中间有着什么秘密?

    不过张难陀只是在心中想想,不会傻呼呼问出来的。

    “大家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巨说完,心中也有些发苦。

    其实当时情况是,王巨看到了坡顶上的山匪,及时勒马,然后又“迅速”看到山林里的埋伏,立即下令拨马逃跑。

    那时,就是山林里的人往外冲,一边射箭,他们这一行人仅是在射程的边缘,况且只是山民猎户所用的普通桑木弓,能可怜的射到身前的几只箭,不会有速度,不会有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一边用提刀拨挡,一边平安地逃出去。

    但为了让人无可诋毁,王巨必须替琼娘挡上一箭。为什么替琼娘挡箭,琼娘有身手拨打射来的箭支吗?那么受了伤,刀箭无眼,谁敢怀疑与攻击?

    然而就没有想到这群人手中居然有制式弓,他的公服里是穿着胸甲的,可那一箭。生生将胸甲洞穿,当时让他痛得差一点摔下战马。

    这个意外太可怕了,韩韫一个劲的请罪。

    不过还好,没有出人命,包括手下侍卫,皆只是受了箭伤,否则王巨心中更加后悔。

    野龙咩胜说道:“大娘子,还是先让少保先躺下来吧。”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王巨扶着躺在床上,王巨看着几个孩子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礼物。可惜落到那群山贼手中。”

    平儿说:“爹爹,只要你平安,比什么礼物都强。”

    “哟,平儿,不错嘛,都是小大人了。”王巨高兴地说。

    “爹爹,我都在太学上学了。”

    “学得如何?”

    “还行吧。”

    婵儿却在边上说道:“太学里有人欺负弟弟,那些少年郎还说爹爹不是好人。是屠夫。”

    王巨脸色立即阴了下来。

    做为中国式的家长,一般小孩子打打闹闹。不会当真的,大人别参杂进去。那怕这个评书攻击王巨,王巨都能理解,但弄到十岁孩子头上,王巨不能不恼火了。

    琼娘脸色也变得难看。

    妃儿立即解释道:“官人,琼娘。你们也不要担心,长公主将宗子也送到了太学,宗子时常保护着平儿。”

    王巨冲赵念奴投去感激一瞥,然后看着赵天赐,道:“宗子。我这次也给你带来了礼物。”

    赵天赐傲傲地一耸肩,表示不在乎。与王巨的几个孩子相比,他是完全生活在蜜糖里的,特别是因为蔗糖作坊的分红,包括大宋第一亲王雍王赵颢的几个孩子对赵天赐都一向不错。就不要说这些是是非非了,谁敢用一些是非对付他?礼物的啥,更不会在乎,就连赵顼都时常给他带些礼物呢。

    王巨不由好笑,这个孩子自己不敢相认,但有所失,也有所得了。

    不过他心中终有些犯愁,现在这几个孩子都还小,但早晚长大了,那么早晚必会产生怀疑,到时候如何开口?

    似乎看出来王巨心思,赵念奴眉毛也稍稍拧了一下。

    就在这时,王巨眼睛一亮,说了一句除了赵念奴外,一些不懂的话:“半年后吧。”

    王巨为什么急着进京,不仅是害怕家人担心,也是急着来京城交接。到了京城,一旦交接,就是参知政事了,镀金了!

    有没有这道“金光”,对他以后的仕途会产生巨大影响的。

    他就在陕州养病,参知政事也逃不了。可关健再出现万一呢,就象夏竦那样,人还未到京城呢,罢相了,那多开尴尬哪?

    不过连赵念奴,实际也未听懂王巨说的是什么。

    王巨也未多说,转过头对韩韫道:“你明天代表我到太学,问太学里的教授们,我是不是屠夫?如果教授否认,或者支支吾吾,或者搪塞,你就再责问,你们为何指使太学里那些少年攻击平儿,还有,我二弟当时在太学里读书,同样也遭到了许多同伴攻击,这是何故?将事情闹大一点,闹得越大越好。这些老家伙,看来欧阳修给他们的苦头,已经全忘记掉了。”

    太学最难堪的一次,就是欧阳修等人发起古文改革,又用古文来科举,太学大闹,没有成功,反而遭到许多人讥笑,然后在宋朝的教育地位江河日下。

    直到王安石发起科举改革后,太学才重新振作。

    当然,王巨这时候与欧阳修不能相比的,那是一群人在战斗,况且古文改革也成了主流与大势所在。

    但正在刺相案的风头上,如果韩韫闹将起来,太学同样难看的,这个难看不是指王巨能扳倒太学,而是能激怒赵顼,太学里的教授不是后世的教授,都是官员。

    赵顼激怒之下,会怎么做?

    太学里的这些教授们,就会成为叫兽了……

    “还有,妃儿,你明天在京城请一些大儒,平儿。你也不用去太学读书了。”

    其实刚才他想到了赵天赐,也想到了如何破局的办法。

    如果成功的话,他可能会成为超级权臣,就象张居正那样。

    这个目标达到,他就做真正做事了。可张居正死后,张居正家人是什么下场?

    因此几个子女的去向已经明确。

    既然与大宋无关。那么为何要在太学读书?读这些经义吗,科举吗?就是中了进士,又有何用?

    琼娘脸色一变。

    王巨隐晦地说:“哪里才是平儿未来的天空。”

    赵念奴叹了一口气,琼娘却是万分惊喜。

    但最高兴地不是琼娘,而是韩韫,王巨终于下决定了。

    赵念奴小声地问:“子安,真凶是谁,是文公吗?”

    “未必,没有证据。我不敢断定是谁,李中丞不是率领官兵下去查捕了吗?”

    “京城里有人说是你用了……苦肉计。”

    苦肉计不是周瑜打黄盖,宋朝也有一个有名的苦肉计,种世衡与大和尚王嵩正是合伙用了苦肉计,导致李元昊杀死野利遇乞。也因为这次苦肉计,每每李三狗看到种古、种诊、种谊,神情都有点儿不对。

    “我也不相信,那有这样用苦肉计的。”

    “殿下。莫管路人说法,相信不久自有公道。”

    “是啊。如果父皇还活着,看到子安的功绩,不知有多开心呢。”

    王巨心中无语地想:“你父亲活着,那才是一个真正和稀泥的高手呢。不要说我,就是我与韩琦加在一起,也要头痛了。”

    赵顼想异论相搅。实际就是平衡之术,可这个平衡之术不好掌控的,赵顼时猛人辈出,赵祯时猛人同样不少,吕夷简。夏竦,贾昌朝,韩琦,余靖,欧阳修,文彦博,庞籍,那一个是简单的?

    但在赵祯手里和稀泥,却和出一个国泰民安的太平江山,如果不是赵祯晚年因为身体不行,疏离朝政,可以说赵祯几乎达到了一个完美的高度。

    赵顼和稀泥和出了什么?

    不过赵顼能达到这种绵里藏针的高度,王巨说不定就会傻眼了。

    但赵念奴及时送来一个消息:“子安,此次朝廷将你授为参知政事,乃是王相公竭力推荐。”

    “哦?”王巨跳了跳眉毛,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老王说王巨是孤臣,实际王巨真不能算是孤臣,特别是小苏与章惇,世人都低估了他们的潜力。

    其实若不是王巨请求,将章惇调到交趾,章惇已经正式上位了。但王巨也没有坑章惇,经过交趾的镀金,一旦章惇回到京城,赵顼只会更加重视。

    但眼下王巨看上去确实是孤立无援,如果老王提携,未来王巨在朝堂上日子将会好过得多。

    难怪呢,他心中又想到。

    一家人正说着话,小黄门进来了,王巨有伤,虽然躺在马车上,可是马车速度也不敢快,况且还有陕州那么多官兵护送,一进京城,就引起了百姓关注,因此也立即传到了皇宫。

    小黄门也看到了赵念奴,立即施礼。不过心中同样古怪地想,怎么大长公主殿下也在这里?

    阿弥陀佛,不能乱想,不能乱想……

    实际就是他乱想也无所谓,不但赵顼,包括高滔滔也知道了赵念奴与王巨之间有着暧昧关系。

    小黄门说道:“王公,陛下传你进宫。”

    “你回去对官家说,人都伤成这样,如何进宫?”赵念奴不满道。

    “无妨,妃儿,你去坊里买一张胡床过来。”

    胡床就是椅子,实际只要是能折叠的凳子,坐椅,靠椅,躺椅,都属于胡床,因为从游牧民族传过来的,所以称为胡床,正是因为胡床的出现,到了宋朝家俱才进一步发展,有了高大的椅桌板凳与床榻。

    王巨说的胡床就是指一种能折叠的躺椅。

    “这样,会不会有言臣弹劾?”妃儿小心地说。

    “我都伤成这样了,谁来弹劾?”

    几个侍卫抬着躺在胡床上的王巨向皇宫出发,妃儿在门口又说了一句:“要不要多派几名侍卫跟随?”

    丈夫遇刺,真将她吓着了。而且她也不解,在郑白渠丈夫就遇过一次险,但那是西夏人出手的,然而大宋内部,谁有这么大仇恨哉?

    实际刺相案发生后,许多胆小的京城高官,也或多或少有点儿提心吊胆。

    “这是在京城,如果再有人行刺我,那我朝真成晚唐了,”王巨笑道。

    侍卫抬着王巨到了皇城前停下,王巨家的侍卫是不能进宫的,守城门的立即进宫禀报,赵顼让近卫抬着王巨进宫。

    到了延和殿,赵顼迎了出来。

    王巨想在胡床上坐起来,让赵顼按下来,说道:“王卿,重伤在身,不必多礼。”

    那就不用多礼吧,真痛啊。

    到了延和殿,赵顼想问的很多,不过先问的是案件经过。王巨说道:“臣只是受了一点伤,并无大碍,不过臣这次回来,有许多要务要向陛下禀报,但带伤在身,暂时不能进入中书处理政务了,请陛下将两府相公一起召来,臣索性一起说了吧。”

    这个说法也能成立,实际他还要养伤的,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将前前后后交待一遍,省得在这个养伤的时间里,大家继续纠缠不清。

    赵顼额首。

    不仅是两件案子,赵顼关心的有很多,如大理与交趾的一些情况,虽然王巨在奏折里写了一部分,也有其他人反映了一部分,不过王巨作为总指挥者,详细的情况,只有王巨当面说,才能真正了解。还有那个海外呢,海外不提,但那些商货走私,可是不小的损失……

    并且依政案子就是为银子引起的,王巨当时说了一些原因,也被张难陀记录到奏章里,但王巨没有说清楚,那么张难陀也不会记录清楚。这个也要问的。

    都不是小事。

    一会几名宰相全部到来,东府的王珪、蔡确、张璪,西府的冯京、吕公著、孙固。友好的无疑只有老王,蔡张二人与王巨没有过节,但作为变法派,应当略略偏向王巨。但西府的就不大美妙了,冯吕二人虽不会仇视王巨,但略略会有些排斥,孙固那就不用提了。更要命的是他是赵顼的老师……

    六名宰相陆续坐下。

    王巨道:“请陛下与几位相公先观阅三篇文章。”

    说着,拿出张载写的《爻变》《圣王》《的一》。

    爻变的中心思想就是王巨的大中庸,讲的是因时调控,然而做为政治,大方向得明确的。

    就象89年事件,实际就是大方向发生了严重分岐导致的结果。

    事件后,不好的方向就是权利进一步集中,加上经济时代,造成官员进一步**。

    但这个**是可以控制的。

    因此在这个不好的另一面,却是让大家看穿了美帝的真面目,还有防止中国滑行泰国那种局面,若是后者发生在中国,说不定会非常非常的严重。

    所以在王巨心中,二祖的地位是无比的崇高。

    那个与现在的王巨无关了。

    但道理一样,王巨意图就希望这三篇文章成为宋朝未来一个大方向的标准。

    当然,这个想法赵顼是不知道的,他看后同样嗟叹良久:“张载也是一个贤人,王公,能否给张载一道任命……”

    “别,陛下,”王巨立即阻止道:“陛下,恩师性格温厚,不适宜呆在朝堂。”

    赵顼与几个宰相都让这句话咽着了。

    这叫什么话哉?性格温厚的人不适宜呆在朝堂,难道这个朝堂只适合小人呆吗?太不听了,太难听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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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