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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5章 古怪的制度

    远远地看去,几艘大的出奇的船只就象几个怪物一般,屹立在港口不远处的船坞上。

    每艘船上立着五排高大的桅帆,还有一些小侧帆,并且这几艘船上还竖起着高大烟囱。

    其实这些年彼岸的船只越来越大,甚至陆续出现了许多吨位达到一千五百吨的大型木兰舟。但这些船都不及眼前这几艘船只庞大,样式也古怪。

    那些烟囱又是干什么的?

    张兵曹解释道:“因为前年派船队探测了彼岸,但去彼岸,沿途缺少可做补供的岛屿,因此从前年起,就开始建设试验一些新式船舶。它们就是先行试验的几艘船,用了纯钢龙骨,使结构更稳定,于是船舶安全载重量增加到四万石到五万石之间。至于那些烟囱,则是推进船只前进的一种机器,这种机器必须烧石炭,所以用这些烟囱排放烟雾。”

    “就是王公所说的新机器。”

    “嗯,就是,实际很早就在研发了,烧了无数钱帛,然而陆续出现了种种问题,直到少保过来后,才查出来,乃是封密性差的原因。为了解决这个封密性,前年船队去了彼岸后,除了寻找一些粮食作物外,还刻意寻找一种树胶。其实不管少保回不回去,这些未来也要交给朝廷的。”

    其实史上原始的蒸汽机十分简单,但王巨记不得了。

    他所绘制的蒸汽机不仅有锅炉,还有汽缸、连杆、转轴、曲轴、飞轮、齿轮箱、调速器、各种阀门阀杆,其复杂度远超过了瓦特改良后的蒸汽机。

    反正不能对照欧洲工业革命的进程。就象现在蒸汽机技术还没有完善呢。这边已经在开始研究电力了。当然。等电力出现,还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会烧下去多少钱帛。

    这超过了张商英所能接受了范畴,只能沉默了。

    但他又指着天际处:“那是什么?”

    “那是高炉,冶铁用的,张公,放心,这些技术。未来少保也要交给朝廷。”

    “我们去找王公吧。”

    …………

    “少保,如果不是这次永乐城之惨败,恐怕官家还未必下狠心让少保回去。”吕何让说道。

    在坐的几十个人可是说是这边最重要的人物了。

    “吕兄,这就是帝权的悲哀之处,换作任何一个有雄心的皇帝,也不会同意我的要求。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

    “其实我认为少保最好还要拖上一年。”陆乐平道。

    王巨过来后,确实如黄和所说的那样,很忙。不仅是要著写更科学的教课书,还有彼岸的彼岸,以及各种研发。这些研发的成功。将会化为巨大的生产力。

    王巨一走,这些研发又会回到原先缓慢的过程中。并且会浪费大量钱帛。

    而且王巨也不是没有插手政策,相反的,过来后,经过了一系更制度人事的整顿安排,但这不是乐知州能清楚的了。

    这些都没有做完,因此陆乐平才劝说王巨能拖上一年。

    王巨摇了摇头,他通过黄和的嘴巴,知道赵顼曾大病过一场了,自己能拖得起,赵顼拖不起。

    “我召各位来,主要是商量一件事,关系到未来的制度革新。各位,你们一直对我将各矿坑便卖给各个商贾感到不满吧。”

    自去年冬天起,也就是这边的春天起,王巨着令下面将许多中小坑矿,以及一些非关健的作坊,一起拍卖,或者让私人承包,但这边才刚刚发展起来,穷人不多,然而超级富人同样也很少。于是王巨还下令,让银行贷款给这些个人,让他们经营这些作坊与坑矿。

    所以一度让手下都产生了误会,以为王巨以此得到大量钱帛,又傻呼呼地捐给宋朝去。

    那边是母国,这边才是“祖国”!

    “我再次重申一条,不管我们未来发展如何,彼岸始终是我们的母国,不可割裂,那怕彼岸有新的政权代替了大宋,只要不是异族人,我们还是要承认他们是我们的母国。如果几百年后,技术发展到大海不再是畏途时,这几片大陆在条件适合下,最好重新一统。可能彼岸不清楚,但各位应当清楚,在这一百年内无论是从移民,还是从经济的角度去看,我们必须倚靠彼岸。”

    “少保,去年大食那边的贸易额已经超过了宋朝。”陶青说道。

    “陶兄,你所说的仅是盈利情况,但实际总贸易额呢?”

    大食商路正式打通后,不仅是丝绸、茶叶与瓷器,这些都是宋朝交易过来的,一部分带回来,还有一部分带到倭国或者大食那边重新交易。也不仅是这边的出产,如蔗糖、蜜饯、香水,立钟,还有一样出产,非是皮毛,皮毛几乎还是与宋朝交易了,而是器甲。

    有人说大食刀。

    大食刀是很有名气,但与夏国剑一样,真正上好的大食刀都是用好钢千锤百炼而成的,成本极其高昂。

    所以这边量产造价极低的各式武器,在那边大受欢迎。

    而且大食分裂成若干国家,并且又与欧洲各国打来打去,正是卖军火的好时机。

    于是除了与火药相关的武器外,其他武器能卖就卖,包括这边仿制的神臂弓。

    反正隔着遥远的天山,再怎么打,以冷兵器,始终对中原构成不了威胁。至于绿绿法蒂玛王朝会不会利用这些武器击败东征的十字军,将欧洲踩于脚底下,与王巨有何关系?

    因此这些更先的冷兵器,立即成了那边的畅销货,仅是去年,就获利相当于近三百万贯的金银。

    当然,得到了这些兵器,那边各种战争立即升级……

    从利润上看。那是不及大食了。

    然而各种贸易。包括这边所产所缺的。皆是离不开宋朝。

    赵念奴小声地问:“大宋会亡吗?”

    “没有永远长存的国家,又是帝制,因此大宋早晚必亡。我若不做努力,可能在这几十年内宋朝就会灭亡,或者逃向南方偏安一隅。但就是做了努力,各种危机,大宋能继续立国两百年,那就算是侥幸的。”

    “可惜官家舍不得放百姓过来。”

    “不仅是人口危机。各位壮士到了彼岸带回来各种我需要的粮食,这些粮食推广,可能会使大宋多养活一千万户百姓。再加上这种移民,那么人口危机会延迟上百年,一百多年才能爆发。至于胡虏的威胁,我们这些新式武器一旦得到推广,也会缓解之。但最大的危机,就是帝制本身,这就是我喊诸位来商议的主题。”

    “帝制?”大家一起不解了。

    蛇无头不行,如果不立皇帝。没有了一个领首的人,再加上各个岛屿的存在。岂不是马上就乱了套?

    “为何官家要搞异论相搅,以至一些有能力的人,不能很好地发挥才能?实际还是帝制本身的缺陷。如果是忠心的大臣,做了限制确实贻害了国家。如果是有野心的大臣,有了异论相搅,就能限制他的危害。比如丁谓,当年章献太后感到丁谓野心后,立即将他流放到了岭南。但这不是帝制最大的缺限,它最大的危害就是皇帝集中了最大的权利。如果是一个英明的君王,那么国家很快就会中兴。如果是一个昏庸的君王,国家很快就会走向灭亡。比如隋文帝留下的底子不厚吗?隋炀帝短短几十年就败完了。”

    “为何开国之君往主贤明,后面守成之君越来越差?也不是什么守成难,而是开国之君往往从千万人雄中脱颖而出,多是一代人杰。也就是从千万英雄中厮杀出来的唯一人雄,他们能成功不仅是运气努力,还有超人一等的才干。可是后代却是在几个甚至只是一个皇储中挑选出来的人君。别说龙生龙,凤生凤,实际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虽然受的教育比一般人要好一点,但许多人养在深宫里,不知民间疾苦。所以往往一代不如一代。”

    “说老实话,我朝几代人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也没有将燕云收回来,甚至丢掉了西北,但总体来说,没有一个是昏庸的君王,经历了数代,这已经创造了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但那是中原,我们这边是各个岛屿,未来还有那两片更大的大陆,那么困难更多。如果是帝制,说不定几十年后,你我的后代就会相互厮杀。”

    “少保,你说怎么办?”黄良担忧起来。

    “黄兄,不急,我再来说说我这几个儿子。赐儿到了苏州与我汇合后,听我说要将他带到彼岸,硬是不同意,几乎是我一路打着拖上船的。来到这边后,居然跑到青楼里瞎胡闹。”

    赵天赐在他母亲身边吐了吐舌头,虽然挨了王巨许多次板条炒肉丝,但他也不怕他这个便宜父亲。

    “他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说坏吧,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更没有什么坏心,就是殿下纵容着,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性子。诸位,你们想一想,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家,那就花一点钱吧,相信每年的利润只要拨出一点点,就足够他花的了。然而如果成为一国之主,手中拥有无上的权利与财富,会是如何?”

    “再到平儿,平儿我没有带到身边,是我的错。并且因为我在南方的种种,许多京城权贵子弟在太学里排斥,这段很不好的遭遇,让他性格有些阴沉,有些偏执。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也无所谓。但作为国主,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个人,隋炀帝,此人文韬武略并不在唐太宗之下,然而因为强势的父亲再三打压,生生培养成一个偏执狂。这样的性子,能不能适合当国主?”

    “再到滔儿,他还小,看不出来,不过我将他带到身边仔细地观察过,他性子颇类他的母亲,比较疏淡,这更是好性子了。然而做为国主行不行。莫要说仁宗,仁宗时猛人同样很多,因为政见也产生了巨大的争执,但有没有闹得象官家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所以仁宗看似性格仁厚疏淡,实际心机罕有人能及之。并且这边又是各个岛屿,管理起来就更困难。”

    也就是他这三个儿子,不管性格是好是坏,不算是坏人,但个个都不是做皇帝的料。

    “我再说各个产业,开始时,由我指导,在你们带领下,开始开发这边,但在你们心中,这些产业,包括船业,作坊,果园,牧场,耕地,坊矿,甚至连百姓都是我的。这一点我很感谢你们。然而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所有的产业都混杂在一起,最后越来越乱。于是我在广南时授意你们改革行政与产业的制度以及规范。”

    “但我这次过来,又出现了许多混乱。为何,产业太大,太杂了。这是我们还在,又是从我们手中创造出来的,大家都比较珍惜。然而我们一走,这种又杂又大的产业混乱可想而知。所以这次我将许多坑矿作坊全部拍卖给个人经营。以后还要精简,除了一些重要的产业外,余下的还会尽量地拍卖给个人经营。至于保留下来的产业,以后每年拿出两成利润交给皇室,四成利润,将会分配给诸位有功之人,余下的四成,则交给国家救急之用,或者协助国家兴修水利学堂,或者赈济扶贫,抚恤烈士家誊。”

    “这怎么可以呢。”有人说道。

    “为何不可以,这份名单会很长,长达数千人,看似你们得到了四成分红,实际均摊到个人手中并不多。至于皇室……你们不要狐疑,也不是你们所想的皇室。这是我要说的新制度,君主立宪制。”

    “君主立宪制?”

    “国家设立总理总统制度,所有军政事务由此二人掌管,但与宋朝的不同,这两人每四年一届,最多只能任用两届,一旦任期满后,就必须得彻底离开政坛。至于国主,则是国家名义的首领,权利只有两条,一条是任命罢废总理与总统权,每届总理与总统交接时,作为一国之主,必须任命一个贤良的官员交接。至于如何挑选,一是国主本人方方面面的观察,二是下面六部官员的弥封推荐,三是你们或你们的后代,每年必须派出一百名代表,轮流掌管各个产业,并且协助国主,做好表率,另外就是向国主推荐总理或总统的合适人选。如果第一届两人很不合格,那么作为国主就有权罢免之。如果是严重不合格,则立即罢免之。”

    “第二条,凡是所有重大用兵者,必须经国主同意,方才能发兵。当然,是否同意,也要国主谘询各方意见,才可做决定。此外,做为皇室,可以保留一千羽林军,他们与战争无关,而是专门为负责皇室安全准备的。其用度也从那二成分红中克扣,不需要国家支付。这就是大约的新制度,各位再思虑一下,看看有何补充的,等我再度回来后,就要立即执行。”

    主要难就难在前面两百年,一旦适应了,基本就太平无事了。

    想一想,争这个没有多大权利的皇帝干嘛?

    就是争这个总统与总理,不说两人会形成平衡,就是不平衡,任期顶多八年。并且做得不好,还会随时下台。

    争还会争的,可犯得着为它而谋反么?

    当然,这世间没有永远的国家,不过这种制度,必须会使国家存在的时间远远长过真正的帝制国家。

    但这种制度,让大伙一起茫然了……(未完待续。)

第746章 三个要求

    “张卿、葛卿,为何王子安还没有回来?”赵顼看到他们三人回来,却没有看到王巨,心情没由来一阵烦躁。

    “陛下,太保回来了,但人在密州。”

    “在密州,”赵顼脸色立即缓和起来。

    永乐城之战后,实际西夏消耗同样很严重,但他们没有甘心,无他,虽然两次让宋军惨败,然而无定河以东几乎全部沦陷给了宋朝,就连大里河北岸的细浮图寨也被宋军占领,改成了克戎寨。这还好一点,若大的兰州也被宋朝占领了。

    于是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西夏对这两处发起了多次进攻。

    双方各有胜负。

    实际这还是国力的原因。

    宋朝虽然两次惨败,但因为庞大的国力支持,特别是熙宁变法后,国库与内库敛来大量储存,并没有象宋朝二伐辽国那样,产生全国经济危机。西夏虽然大胜了两次,却似强弩之末。

    但宋朝不知道啊。

    因此宋朝君臣面对着西夏一次次强势的反扑,心中多是惶惶不可终日。

    只要王巨来了,那就好办了。

    真不行,派人将王巨生生捉回来!

    于是他问:“那他为何没有进京城,难道他还不满意吗?”

    “非是,太保说,如果陛下想让他回来,请陛下务必答应他三个要求。”

    “还要提要求啊?”

    “这三个要求并不过份,”张商英道。

    “说。”

    “太保说不管怎么说,他与大长公主有染。确实有妨礼制。因此这个中书令不能接任。所以请求陛下蔡相公担任门下侍郎。王公担任中书令,由他来担任中书侍郎。”

    也就是三人调换一下。

    但王巨不能进入门下,那是审议部门,没有决策权。

    如果这样,未来中书则还是老王与王巨,还有张璪,门下则是蔡确与章惇,尚书则是李清臣与范纯仁、蒲宗孟以及六部尚书侍郎。至于西府。没了。冯京接替文彦博,外放到了洛阳。

    还有一些政敌。

    如安焘,当时在大家一起弹劾王巨时,他一直没有作声,赵顼也就没有处罚,此次改迁为户部尚书,那已经翻不起大浪了。

    赵顼想了一想,问道:“他不是要权吗?”

    这话说的……

    张商英总算明白王巨这个要求用心了,不管怎么说,王巨“乘机勒索”。皇上还是不开心啊,所以将中书令推让给了王珪。于是他又说道:“太保他还是向陛下要了权。”

    “哦。”

    “这是他第二个要求,太保说,如果推行银行司,必须推行齐商税。然后又让臣将在彼岸所看到的,仔细说给陛下听听。”

    “你看到了什么?”

    张商英有些向往地说:“彼岸虽然群龙无……”

    赵顼冷哼一声,张商英不敢说首了,如果群龙有首,那才坏菜了。

    不过他看到太多太多了,而且这次王巨有意安排了人,带着他到处转,看到太多太多的新制度,然而在宋朝却是无法推广的。

    就象那个用善款抵消税赋的举措,这才是真正的子路受牛啊。

    但在宋朝能执行吗?

    人家连两税都要隐田,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他将彼岸所看到的一切,一一说了出来。

    也不能说彼岸就没有压迫吧,有人的地方就有压迫,就有贫富不均,不过相对于宋朝,那要好得多。或者说与宋朝对比,彼岸差不多接近于孔夫子所想像的大同世界。

    而且他主持了南方十二路发运司,对财政了解也比原来的深刻。

    那才是一种理想的治国模式啊,可笑的是国内那么多精英,竟然不如一群粗鲁的海客。

    “去年那边的商税有几何?”

    “陛下,六百八十一万有余。并且太保说,如果没有意外,五年后就能达到一千两百万贯左右,那时候仅是赋税就可以支持彼岸的财政需要,不需要海客支援了。”

    一千两百万贯对于宋朝财政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字。

    但考虑的是这个收入全是商税,并且彼岸能有多少百姓?

    因此这个数字就吓人了。

    赵顼沉吟了一会,又问:“那边为何有这么多支出?”

    “现在没有这么多,去年的支出只有**百万贯,但五年后,人口进一步增加,那么支出也会随之增加。”

    “但这个支出还有点多。”

    “陛下,是有点多,可那边陆续地还有战事,这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两百年,是没有办法将土著问题解决的,如果将土著问题解决,兵费上就立即节俭下来了。同时百姓到了彼岸,还有安置的费用。平时除了官员将士的薪酬外,还有大量胥吏衙役以及授学先生的支出。并且还要带着百姓兴修道路水利,修建港口等等,也会产生费用。”

    相对而言,那边物价还比较低,否则这个支出还要更高。

    同时开发彼岸的彼岸,以及在宋朝这边接受百姓的费用,并没有加上去,否则也会更高。

    至于土著,也许一两百年后,彼岸土著解决了,但彼岸的彼岸土著一两百年也解决不了的,那个时间会更长,说不定哥伦布麦哲伦的船队来到时,那边还会在战斗不休呢。

    但这个张商英就没有观察到了。

    “他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太保说,如果执行齐商税,到时候旧派大臣必痛恨之。但财政增加后,并不代表敛财。实际能够灭掉西夏,也未必花费多少钱帛。反过来不能灭掉西夏,花费再多钱帛。也灭不掉。”

    “他这么说的。”

    “是这么说的。但想灭夏。必须国内升平,百姓安乐,此消彼涨之下,就能将西夏一举歼灭之。故此。他刻意安排海客们,将大量烈士家属迁徙到彼岸,特别是陕西路各个保捷蕃兵义勇与民夫的家属。他们所得到的抚恤有限,再加上将领与官吏的克扣,到这些家属手中的抚恤甚至变得很可怜。反过来迁徙到彼岸。无形中是等于替朝廷减少一个大包袱,能够轻装前进。”

    “原来如此,孙固害朕。”

    确实是如此,否则何必迁徙陕西的百姓,那得多花多少钱帛哪,多引人注目啊。况且这些百姓久在北方,只能安置到澳洲的中南部地区,不能安置到各个热带岛屿上。这样用费就更多。

    张商英心中说,如果不是孙固,那六十万人如何能牺牲?说不定这时候西夏早就拿下来了。

    但他不好说的。继续道:“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必须轻敛薄征。因此手实法,青苗法,宽剩钱,全部得免除掉。同时拿出一些钱帛,改善保马法与保甲法,废除各地的苛捐杂税。但如此,又会让新派大臣不乐之。因此请求陛下必须大力支持。因为他在中书,只承诺呆上三年。三年必须将这些事落实下去,让国内升平。然后再去陕西,但到陕西后,请朝廷必须信任之,给予他比在两广时更大的权利。然后他承诺,在后面三年,会替大宋灭掉西夏。不过到真正灭夏时,不但给予他在陕西熙河的权利,还要举国支持,任何人不得猜疑。否则仍不会成功。他还补充了一句,知己知彼,能在南方百战百姓,但未必能胜西夏……”

    赵顼深有体会了。

    而且王巨用了一个裂车来比喻过。

    他沉吟一会说道:“这一条朕也准了。”

    其实这一条很重要。

    许多人为韩琦隐,实际赵顼才即位时差一点让韩琦架空,对赵顼一生心路影响颇是深远。

    赵顼为帝共分两个时期,一是熙宁,二是元丰。

    熙宁变法时,赵顼不知道王安石重要吗?

    知道,然而偏偏在朝堂上保留了许多旧党,甚至自始至终用文彦博对王安石掣肘。

    这就是帝王心术,或者宋朝的异论相搅,或者是所谓的制衡术。

    但这一条,几乎没有任何砖家提到过。

    所以王巨才开始也发生了误判,不然会做得更好。

    这是熙宁,再到元丰,这一时期又叫铁腕强硬时期,或者叫独裁时期,最主要的表现有三条,原来负责新法的部门乃是司农寺,但元丰时下诏,凡涉及到新法的大事,不得随便交所属部门讨论,必须先奏取旨,一下子将司农寺权利收回去了。

    第二条便是乌台诗案,虽然是苏东坡大嘴巴自找的,但如果不是赵顼有意识的封杀士大夫的胡说八道,那么李定提议能得以通过?

    第三条便是元丰改制。

    其实王巨所说的害怕新旧两派大臣排斥,不是真害怕新旧两派大臣排斥,而是害怕赵顼本人排斥。

    赵顼也没有深想,问:“为何是六年?”

    “陛下,臣也问过,太保说如果陛下给予六年的信任,还不能替陛下实现,那么是他有负陛下的重托,还有何颜面呆在朝堂。但如果实现了,那么他的功劳将是我大宋诸臣中赵普以下的第一人。为了避免其他大臣有什么想法,只能学习郭子仪了。如果到了这时候,他又何必在朝堂上。到时候退隐岂不是更好?还会成为史书上君臣相宜的佳话。”

    也就是到时候必然功高震主,没办法在朝堂上呆下去了,只有退!

    “朕是这种心胸狭隘之人?”

    还真不好说,张商英心想。

    但他那敢将这个想法说出来,道:“陛下,以臣之见,先行应之,毕竟两次惨败,须王子安回来稳定人心,稳定士气。”

    “恩,那么第三条呢?”

    “第三条有点古怪。”

    “有何古怪。”

    “他说若想他回来,陛下必须按照每天饮食按照这份食谱来,若不然,他还不会回来。”张商英递了一道食谱。

    食谱上写了许多肉食菜蔬以及水果名字与份量,特别是一些橙桔类,刻意标明,每天多食之。另外还有一个嘱咐,那就是不得饮酒,任何时候都要不能喝酒。而且刻意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赵顼饮酒,什么时候王巨就会立即离开朝堂。

    “为何让朕这么做?”赵顼奇怪地说。(未完待续。)

第747章 六个大礼

    “是奴婢多嘴说的,永乐城之败后,陛下曾不愈过。于是太保多次询问了陛下的病情,然后请了许多大夫根据奴婢所说做了判断,这才有这道食谱,”黄和道:“特别是饮酒,几名大夫皆说过,想要陛下长寿万年,千万不能沾酒。太保担心了,毕竟无论是推出银行司、齐商税,还是灭西夏,必须要得到陛下支持。不过奴婢想问题也不大,陛下终不是嗜酒之人,不过……”

    如果不是王巨出现,宋朝的酒多是低度酒,所以一些妇孺都时常饮酒。

    赵顼虽不嗜酒,但于一些大典或宫宴时,也要与大臣吃上几杯的。

    但现在就不准了,这是否合适呢。

    黄和语气转了一下:“但奴婢以为,这是太保对陛下的关心。”

    赵顼是怎么死的?《续资治通鉴长编》里有记载,赵顼在集英殿大燕群臣,“酒五行罢,以上服药也”。

    后面李焘还做了补充:“放翁家世旧闻:元丰秋燕,神祖方举酒,手缓,盏倾覆,酒霑御袍。时都下盛传侧金盏曲,有司以为不祥,遂禁之。”

    《老学庵笔记》又有一则记载:“元丰七年秋宴,神庙举御觞示丞相王歧公以下,忽暴得风疾,手弱觞侧,余散霑污御袍……”

    好了,死因出来了,风疾,中风也。

    引发中风的原因就是忧思恼怒、饮食不节、恣酒纵欲。

    赵顼虽生性多疑,不象宋仁宗那么从容,但在生活上是一个有节制的人。不会恣酒纵欲。

    那么只能是前两条原因。想独裁了。什么权利都收回去了,那么处理的政务就会多起来,饮食不当是有可能的。

    并且朱元璋与雍正也因为如此,英年早逝。

    两次惨败,忧思恼怒,也是必然。

    具体的王巨不大清楚,只知道他是死于中风,然后在某将宴请群臣的宫宴上。酒吃多了,中风发作,并且这个时间快要临近了。

    所以才有了这道食谱,强行禁止赵顼吃酒。

    这玩意儿一碰酒,才是最悲催的。史上那次赵顼严重中风,酒是主导原因。

    否则赵顼多活上几年,熬到宋哲宗长大成人,高滔滔不得专政,那么就没有了元佑党争。而且赵顼在,宋哲宗病重了。宫中也不会讳之不敢医,更不会容忍小程在宫中虐待宋哲宗。将宋哲宗身体熬得很差。

    后来为什么明神宗在张居正死后,虐杀张居正全家老小。道理是一个样,这个不准做,那个不准吃。使得明神宗生活差得还不如一个平民,但张居正自己呢?却暗中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明神宗能高兴吗?

    小时候落下病根子,发育时又因为小程的灭人欲存天理,由高滔滔支持,小程监督下,赵煦只能得到可怜的饮食,营养一直跟不上来,甚至整个少年时光不能玩耍欢笑,所以宋哲宗才那么地短寿。

    也就是赵顼多活上五年,宋朝整个历史就会重新改写……

    明白这些前前后后,就知道王巨为什么痛恨程氏兄弟了。他们不是宋朝的理学家,而是宋朝两个最恶毒的岳不群!

    “传御医!”

    一会儿,十几名御医带了过来。

    赵顼问道:“朕去年生了病,所以不得饮酒是否?”

    领首的御医刚要说话,忽然看到张商英三人,并且张商英暗中使劲地挤眼,他立即醒悟道:“陛下,是最好不要沾酒。”

    “你们为何不说?”

    “臣等是怕陛下不悦。”

    “朕不悦,你们就不说?”

    张商英立即替这些御医转圆场:“陛下龙威肃穆,他们胆子小罢了。不过太保说过,不管陛下答不答应,但这次他回来了,就会献给陛下六个大礼。”

    “六个大礼?”

    “臣也不大清楚,可能是一些高产的粮食种子,从彼岸的彼岸带回来的。”

    “彼岸的彼岸?”

    “恩,离宋朝很远,近四万里路遥。还有一些机械技术武器吧。但太保又说了,非是他不守君臣之礼,先行去密州,是等候倭国调来的银两。”

    …………

    “这也太摆架子吧。”安焘心中不满地想到。

    他还不知道王巨提出的三个“无理要求”呢。

    但就是知道了,他敢说什么,什么也不敢说。

    那么多人因为此子被清洗下去了,甚至他以为吕公著与冯京也是因为王巨被清洗下去的。

    一行人来到城外五丈河畔,一处比较荒凉的盐泽地。

    王巨迎上前拱手道:“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大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陛下,请派侍卫立即将周边三里方圆所有行人百姓驱逐出去,让他们稍一会再回来。”

    “为何?”蔡确问。

    “与一样武器有关,为了保密,不得不这样做。”

    那还什么,赵顼立即让近卫驱逐百姓。

    王巨说道:“请陛下接收臣第一样礼物。”

    他说着,手一挥,下人们抬上来几个箱子。

    王巨打开箱子说:“这是三样粮食作物,它们都是耐旱粮食,而且十分高产,亩产可以达到几石几十石。为了得到它们,牺牲了两千多名壮士。不过有了它们,可以立即使我朝粮食产量得以提高,甚至缓和了人口增涨的压力。”

    这三样作物就是土豆、红薯与玉米。

    到了明朝,它们也出现在中国了,但因为统治者没有注意,所以在中国推广得很慢。这一点也说明了明清这些皇帝们,还不及被评为昏君的宋真宗呢。

    其实彼岸还有许多好东西,如番茄、南瓜、花生、辣椒、向日葵……但王巨派人主要除了这三样粮食外。余下的就让他们寻找橡胶了。不仅是找到橡胶树。这玩意可以迁载。但想得到树胶又要好久了,这边又等着树胶,因此除了找到树苗过来移载外,还要在那边切割大量树胶带回来。时间又急,再加上当地各强悍的土著时不时骚扰,因此就没有再找了。

    不过在回来时,留下了三千人,开拓了三个定居点。作为未来的桥头堡。

    但还没有接触到彼岸的文明核心。

    总之想完全征服彼岸,以现在的兵器优势,难度还比较高。

    但这个也不急。

    因此一旦大规模百姓上去后,正式开垦了,这些蔬菜水果杂粮,早晚还是能找到的。

    “陛下,这是它们的种植方法。”王巨递了一篇奏本。

    这可是亩产几十石的产量。

    赵顼很慎重,对工部侍郎熊本说道:“熊卿,你来负责,派有经验的老农来种植。种植成功后,将产量统计下来。然后推广之。”

    民以为食为天,它们确实是一道大礼。

    王巨又说道:“陛下,诸位,请上船。”

    三艘古怪的中小型护卫船,用了蒸汽机为动力的,从汴水进入桓沟,停泊在梁山泺,然后与王巨一道汇合,驶到京城。

    王巨带着大家上了其中的一艘,船舱里放着满满一船的密封箱子。

    下人们打开一个个箱子。

    大多数是金条银条,一条八两重,也就是半斤重,相当于291克。

    本来王巨想铸成一两一条的,但金银的密度太高了,铸得太小,成本有点高,反正是做本金的,非是流通货币,于是铸成了半斤重大小。

    除了铸成长条形外,上面还铸刻着一个大字:宋。

    还有少数是七大八小的银锭,刚从倭国那边调运过来的。

    王巨说道:“陛下,这里合计有一百四十万两金子,八百六十七万四千两银子。未来六年内,从彼岸还会调来一些金银,准备凑成三百万两金子,两千万两银子。有这些金银,想来推出银行司足矣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赵顼欣喜地说。

    这可是吓人的金银,如果换成铜币则相当于一千亿文,一亿两千多万贯。

    “陛下,彼岸的商贾对此颇有意见,但经过臣的压制,终是同意了。不过陛下要承诺,这是彼岸海商的提前支付,而不是额外捐助。”

    也就是提前支付了三十多年的捐助。

    “准之,准之。”

    王巨扫了一下余下的大臣,他们同样被这么多金银亮瞎了眼睛,又说道:“因为捐出这么多银,未来六年彼岸所有人都要熬日子了。虽然可能他、们久在大海上飘泊,性格桀骜,但论爱国,有多少士大夫及之?”

    王巨又捞了一大把金条说:“并且诸位未计算过,如果未来设置银行司,按一分利贷,三十多年后,这些金银就等于番了三倍多,如果按存息计算,三十多年后,也等于番了一倍多。”

    “所以臣以为它们是彼岸所有海客与百姓献给陛下的第二道大礼。”

    有了这句话,未来再有人用海客说事,那就叫不识相了。

    其实它还真是挤出来的。

    若是靠盈利,是不可能交出这么多金银的,尽管贸易逆产与暴力开采得到大量金银。

    除了贸易外,还有拍卖了许多坑矿作坊所得,除了一部分留下来以防万一,余下的所得全部带过来了。

    安焘心情沉重。

    这只是六样大礼中的两样,还有四样呢。

    有了这六样大礼,这小子就是犯了严重错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向朝堂!

    王巨带着大家重新走上岸。

    赵顼看着古怪的烟囱,好奇地问:“听张卿说,彼岸新近出来一种庞大无比的海船,就是这种样式的船舶?”

    “陛下,这些都是试验船只,它上面装载着一种新式机器,很早以前臣就委托我的学生们在彼岸研发,但一直不是太成功。臣去了彼岸后,亲自主持,又从彼岸那边的彼岸派人带回来一种树胶,用它做成了密封圈,这才勉强成功。但究竟如何,得看它实践如何。事实这一路航行过来,陆续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只要发现了问题,就能解决之。”

    蒸汽船舶不仅是蒸汽机本身,还涉及到螺旋桨的铸造技术。

    总之,这一船过来,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不过好在并没有取消风帆,因此一路修理,并没有阻碍航行。

    而且王巨也有意乘坐着这种船舶,虽然他不是专家,但余下的人更不是专家,至少没有他的眼界。

    因此长途航行后,陆续出现一些问题,王巨就在陆续找出这些问题原因,然后就可以做进一步的改进了。

    也就是说这几艘船只是临时的蒸汽机船,明年大幅度改进后,基本上就可以正式与风帆搭配使用了。

    至于那几艘特大船只,经过这次航行后,则是彻底宣告失败。

    虽然用了粗钢为龙骨,不过船底潮湿,再加上海浪颠簸,大面积的龙骨开始生起铁锈。也就是说想正式推出这种新式大船,必须研发真正的防锈漆,以及刨光技术。

    但也不算失败,虽然几艘庞大的船只花了不少钱,可这些船的打造过程中,就等于积累了大量经验。

    赵顼听到这里,他与大伙全部听明白了,新技术是好,可想研究新技术,会烧很多钱,甚至几艘载重达到四五万石,造价不菲的超级大船也是烧的……(未完待续。)

第748章 六个大礼(中)

    “陛下,国库与内库还有多少金银?”王巨问。

    虽然那个金矿与倭国的银矿源源不断的提供着金银,还有利用贸易差,从西方得到大量的金银,但彼岸内部也需要钱帛的。

    而且撬动的是整个宋朝的经济,眼下这些金银看似多,实际真的不多。

    “王卿,两库大约能调出六十万两黄金,四百多万两白银。”赵顼心中合计了一下说。

    这说明两条。

    虽然两战惨败,但并没有将两库消耗得一干二净,也说明赵顼将权利回收,否则不会对国库的储存那么清楚。

    “看来得找几个能人进入三省了。”王巨心中想到。

    大伙将公务一起处理了,赵顼想处理,都不行了。那么减少了劳累,就能多活几年。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就象张载,若按历史上走向,早死了数年。因为王巨出现,生活无忧,什么又看开了,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如此,银行司的置立更加稳妥,”王巨说。

    这样一叠加起来,等于有了两百十多万两金子,一千三百两银子。

    其实民间还有许多金银,《开封府状》里记载:

    大金副元帅府指挥:

    契勘二庶人誓约,愿献犒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先续过纳金二十四万七千六百两,用情准四万九千五百二十锭,银七百七十二万八千两,准一百五十四万五千六百锭。不欲照五十两一锭旧例,所缩已多。是依庶人续约。准折金六十万单七千七百锭。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具详别幅,仍缩金三十四万二千七百八十锭,银八十七万一千三百锭,限五曰内尽数津纳,如仍隐匿延稽,当府即纵兵大索,毋贻悔吝,须议指挥。

    右下开封府准此。

    大金天会五年三月十四曰。

    别幅:

    契勘庶人手允事目。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良家女一人准银一百锭。照封先续申状遣解人数,左司申验名册,汰除不入寨者,未应计数。自余见在及汰还名口,用情统计。选纳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公主二十二人,人准金一千锭,得金一十三万四千锭。内帝妃五人倍益,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人准金五百锭,得金二十二万五千五百锭。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人准金二百锭,得金二十四万八千二百锭。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单四人,宗妇二千单九十一人,人准银五百锭,得银一百五十八万七千锭。族妇二千单七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人准银二百锭,得银六十六万四千二百锭。贵戚、官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人准银一百锭,得银三十三万一千九百锭。都准金六十万单七千七百锭,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

    二庶人就是指二帝,一锭就是五十两。

    按照誓约,二帝得向金国犒金五千万两,银两亿五千万两。

    晕!

    现在整个地球有这么多金银吗?

    宋朝原先已向金人交纳了金247600两,银7728000两,这显然不够的,于是在城中大肆搜刮,搜刮出来多少,未记载,但金人用“情准”数字是金49520锭(近两百五十万两),银1545600锭(七千七百多万两)。

    还是差得太多,怎么办,用女人抵偿,妃嫔、王妃、公主能抵一千锭金,嫔御、王妾、御女、近支宗姬能抵五百锭金,族姬能抵两百锭金,宫女、采女、宗妇能抵五百锭银,族妇、歌女(多指比较尊贵的官妓)能抵两百锭银,贵戚、官民女能抵一百锭银。

    结果将城中所有比较有身份的女子抵押出去,还有34.2780万金锭、87.1300万银锭没有还清……

    这是宋史上最大的耻辰。

    所以一个不尚武的国家,那怕国家再大,人口再多,最后下场也会很悲惨。

    但说明在宋朝各个富豪家中,还藏有无数金银。

    一旦银行司能成立,有的金银同样会存于各个银行里。

    “是啊,”赵顼道。

    王巨眼睛从诸位大臣身上扫过,这些大臣大多数也感到欣慰。

    毕竟王巨替他们构建了一幅美好的图画。

    不过少数人眼中闪过不悦,不仅是旧党,有的新党对王巨也不喜之。

    于是王巨说道:“诸位,昔日因为我略有武功,可有的士大夫,包括文公,孙公,以及安公,不喜国家发生战事,因此对我开边同样不喜之。”

    安焘脸色一变。

    其实在场的人当中,不仅安焘,象吏部尚书李清臣、户部侍郎谢景温,太常寺曾巩,都反对过王巨开边。

    但王巨不能将矛头指的人太多了。

    实际这是递一句话给赵顼的,虽然你清洗了一些人,还有人没有清洗干净,我不是很满意……

    赵顼会听明白的,如果他诚意足,这个家伙同样就会下去。

    虽然安焘翻不起大浪,但王巨却需要用安焘来树威。

    王巨继续说道:“我在南方实施改土归流,瓜分耕地屋宅,让一些士大夫也不喜之,以为我要执行古井田制与均贫富。实际就想错了,如果真正的均贫富,百姓没有了动力,这个国家就不会得到发展。”

    大集体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人自私的一面胜过大公的一面,那可能那么自觉?

    “当时这么做,乃是南方各蛮峒豪强手中有地有兵。朝廷就难以管制。所以将他们打压下去。并且将宅地一起瓜分。没有了地,没有了财富,纵然有蛮酋,也没有作乱的力量。故我当时掌管两广,动的也只是广南西路。天觉,你也去过彼岸了,那边税赋如何?麻烦你说给大家听。”

    那边的税赋是绝对的齐商税。

    任何商物买卖,包括坑矿。屋宅,作坊,以及商品本身,一市之内往税百分之三,过税百分之二,一省之内异市者则多加一道过税,如是彼岸之内,则是两道过税,若是彼岸之外,无论是宋朝还是倭国或是大食。则多加一道往税。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为了漏税,胥吏有权利提出质疑。比如甲想买乙家的宅子,宅子价值一百贯,两人合计,咱们省一点税吧,报价十贯。胥吏一看价格不合理,立即提出质疑,但防止胥吏盘剥,他有质疑权,没有处理权,需立即向镇上的官员禀报。镇再派官员过来查问,如果是事实,对质疑的胥吏立即给予一定比例的嘉奖。

    至于漏税的双方轻则笞杖并处以罚金,中则流配,重则弃市。

    当然,对官员也有监督,除了检查组下来调查外,同时还鼓励百姓举报状告当地官员的不法贪墨,并且对举报的百姓进行保护与嘉奖。

    还会有人贪墨,但别让大家发现了,连老百姓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事发,最后官员下场同样也悲催,轻则罢官,重则同样被砍头!

    其实这个税赋比例也不算太高。

    就象坑矿,交了百分之五的税率后,再也不用交纳任何课解了,官府想购买矿石,双方协商,如是矿主不同意价格,有权不出售之。王安石二八分,朝廷还得到百分之二十课解呢。

    但只有一条,那就是对耕地牧地的保护。

    如果因为城市扩张,或者坑矿与作坊的占用,每亩上田则需陪赔偿五贯,中田三贯,下田一贯。如果私人想购买兼并,上田须交纳两贯,中田一贯,下田五百文的税赋。

    其实彼岸耕地那有那么贵?

    不提每户人家分了那么多地,并且每户人家子女长大后,上报官府,俺家孩子多,个个长大了,那么准许成亲后分家立户,然后到新开拓区重新对其长大成亲的子女分配耕地。

    但为什么这样做?中原百姓对耕地仍然太重视了,那怕迁徙到彼岸。如果没有这条沉重的赋税,就是地广人稀,说不定十几年原始积累下来,也会有许多条件好的人家开始大规模兼并耕地了。

    张商英介绍完了,王巨又问:“天觉,那边除了穷人少外,是否绝对的均贫富?”

    张商英摇了摇头:“虽少巨富之家,但有许多比较富裕的人家,否则他们也不会有资产购买坑矿作坊,置办各种产业。陛下,这次彼岸带回来这么多金银,不仅是贸易所得,还有这些海商们出售了大量作坊与坑矿等产业,才凑来的这些金银。”

    这个得说清楚,不然这些大臣们还以为海外有很多收入呢。

    诸人默然。

    王巨又说道:“所以齐商税,非是均贫富,相反的,因为刺激了更多人富裕,有了富裕的环境,那么富人反而会更富,只不过杜绝了一些歪门斜道的商贾。彼岸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时间短,人口少,再过十几年,相信非海客联盟外,同样也会出现一批巨富。而且第三样礼物,就会造就许多人更富!”

    王巨说完又挥了挥手。

    几十名海客从另一艘船上抬下来许多大箱子,然后拆开箱子开始安一台巨大的机器。

    “陛下,它就是蒸汽机。”

    大伙看着。

    只是放在试验的船只上,还不能代表着它的作用。

    但王巨将它当成礼物,与这么多金银,这么重要的粮食列在一起,大约还有其他重要的作用。

    一会安装好了。

    并且还有一截粗大的铁管插在五丈河内。

    一人将锅炉内的石炭点燃,又向上面的炉子加水。

    等了好一会儿,各个机械在蒸汽的推动下,开始转动了。

    然后从那巨大的铁管子里喷出大量河水。

    几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这非是水车那种缓慢的抽水。速度太快了。

    王巨打了一个手势。下人们将石炭拿掉。蒸汽机又慢慢停下来。

    “这是它第一个作用,防旱排捞,还能给各个坑矿抽水。”

    最早的蒸汽机非是瓦特发明的,发明者据说是一个叫纽克曼的苏克兰铁铁,法国物理学家帕潘制造出第一台样品,英国人塞维利则是将它第一次实用,也就是抽水。

    但与灌溉无关,而是矿井抽水。

    现在宋朝坑矿同样需要它。

    特别是煤矿是最悲催的。因为是煤炭层,不象其他坑矿那么结实,最容易引起塌方事故。

    而且有瓦斯之害,做了御防措施也不行,往往一些密封的高浓度瓦斯,一锤子下去凿开了,遇到空气中的氧气,就会立即产生爆炸。

    除了瓦斯之害,那就是地下水之害了。

    虽然宋朝坑矿不可能出现几千米之深,但因为火药推广后。也很深了,一旦地下水灌入。大家都会束手无策,一个巨大的坑矿宣布报废。

    然而有了蒸汽机,就可以将这个问题得以解决。

    当然比起坑矿,灌溉排捞作用则更大,北方与山区是灌溉抗旱,南方圩区则是排捞。有了它,效率会比原先的水车高上几十倍,几百倍!并且一台蒸汽机的运行,就相当于节省了几十人几百人在用水车慢慢抽,无疑也节约了大量人力。

    但不仅是这个作用。

    王巨又示意了一下,几十人重新抬出一辆机械,开始组装。

    也就是王巨从祖阳手中购买来的专利。

    根据祖阳发明的新式织机,特别是那种飞梭技术,然后进行了改进,由此推出的一种新式织机。

    组装好后,套上皮索,另一边又开始烧炭了。

    一会儿飞轮带着织机开始转动。

    一卷卷羊毛迅速绞起丝线,又迅速变成布匹。

    赵顼与诸大臣看后,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没有完。

    王巨再次示意,又有下人搬过来铁轨,不是后世的铁轨,比较狭窄。铺了二三十米后,又从船上搬下来特制的车辆,车子上面放满石头,在蒸汽机下面装上铁轮与皮带。

    好了,蒸汽机拖着这十几辆大车子开始奔跑了。

    其实从蒸汽机到蒸汽机车这段时间不长,不过百余年时光。从瓦特改良蒸汽机后,看到它的高效率,英国人铺设了达林顿铁路,用五列机车做试验,第一列机车由机车、煤水车、32辆货车和1辆客车组成,以平均时速十三公里运行了三十几公里。

    但注意,这是货车,非是火车,一辆货车载重量可能不足一吨重,非是象后来的火车,一个车皮载重量是五十吨六十吨。

    想要上火车,那个技术太复杂了,就是桥梁这一关也过不去。

    不过王巨也不是想上火车,它的作用与另一个时空的机车颇为相似,主要就是为坑矿服务的。

    铺设一条简易轨道,那么坑矿里的工人就能以很快速度将矿石从几十米深的地下,运到地表了。

    或者技术再提高一点,于三门峡那边铺设一条铁轨,如今三门峡还是沿用唐制,来往货船于三门峡上下远远地就停泊下来,然后将货物搬下来,从陆地运到彼岸,再装上船只。

    仅是这几十里的山路,就消耗了无数人力与物资。所以宋朝一度设置了三门白波发运使、陕府三门发运使,就是掌管这段几十里山路调度的。

    如果能推出更大的蒸汽机,那怕一次只能拉一百吨的货物,也比用小车子一车车推强哪。而且这个成本与技术要求都不是很高的。

    那样就会节约更多的成本,并且以更快的速度让两地的货物往来。

    特别是发起灭夏之战时,它就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这还真是大礼啊,”老王听后喃喃道。

    王巨也自得:“陛下,以前臣著数学书,有人弹劾臣是推扬奇技淫巧,它还是奇技淫巧吗?”(未完待续。)

第749章 六个礼物(下)

    谁还敢说它是奇技淫巧。

    王巨又说道:“不过它还有一些缺限,臣在回来路上,进行了仔细观察,找到若干修改之处。再经过一些修改,就可以真正实用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明年春天便足矣了,如果再进行一番修改,明年秋后,则可以于三门峡那边推广。”

    就是没有灭夏之战,这条道路对宋朝来说,也极其重要了。

    想一想,因为一个三门峡,两地一年产生了多少浪费?

    当然,如果各个坑矿,特别需求量大的石炭矿,如果离水边近,也可以铺设,用来节约运输成本。

    王巨又说道:“它的出现,不但带来各方面的革新,臣也会将其技术全部交给朝廷,但不能完全让朝廷主持,那样相关的官员如果不作为,又无法将它推广。因此可以折价两千万贯,让出一半由私人进入,就象当初的蔗糖作坊一样,由各个私人督促,就可以将它迅速推广了。”

    “这么多钱帛?”范纯仁狐疑道。

    “如果推广起来,以我朝的规模,民间需要多少辆?一辆公道的价格,大型的一千贯,中型的两百到五百贯,小型的五十到一百贯,它们会售价几何?还有,未来必然产生一些磨损,必然更换部件与维修,这些部件又能售得几何?但私人所出的这一千万贯,也非是交给朝廷,想要生产,必须建设各个巨大的作坊,还要布置各个维修点,这同样需要不菲的钱帛。”

    但王巨有一句未说。这等于朝廷不需要一文钱。以后就可以收获其盈利了。

    不提它对国家对民间的推动。就提这个盈利,也是一个巨大的礼物。

    “就是有点贵,”蔡确微微叹道。

    “这是无奈,以现在的技术制造它,成本还是有点高。不过相比于它的产出,这个价格也不算太贵。但随着大规模的生产,技术进一步提高,就象木棉一样。它的价格也会渐渐下降的。”王巨说道。

    他所说的小型蒸汽机,就相当于后世农村普通用的水泵抽水量,是有点贵了,但最少相当于五十辆水车抽水量吧。

    不仅是五十辆水车的成本,还需要五十个成年人站在哪里慢慢抽,这样算起来,五十贯到一百贯也确实不算贵的。而且它的成本确实是很高,就象这种水泵吧,虽然还是很落后,但也用了轴承。那怕是很落后的轴承,只要用了它。想成本低都不可能。

    “这是臣的第三个礼物,第四个礼物就是它。”

    王巨交给赵顼一个厚厚的册子,上面写的就是彼岸更先进的冶铁炼钢技术,包括张商英所看到的高炉冶铁,以及其他的一些冶金与铸造技术。

    虽没有实物,但它同样重要。

    其实火药搭配蒸气机,以及这种更先进一点的冶金技术,对矿产来说,同样是一场重要的革命。

    就象英国,因为蒸汽机所带来的革命,煤产量从1770年的600万吨上升到1800年的1200万吨,1861年则达到5700万吨,铁产量从1770年的5万吨增长到1800年的13万吨,1861年则是380万吨。

    一个小小的英国,煤铁产量就达到了如此之巨。

    想一想宋朝一年的铁产量吧,不足十万吨,就让许多专家感到惊讶了。

    然而许多大臣还要想着蒸汽机的生产,会给宋朝国库增加多少收入呢。

    当然,在宋朝不可能出现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情形,因为那时不仅是蒸汽机,方方面面的技术都在革新。

    不过有了它,与没有它,是完全不同的。

    王巨开始拿出第五样礼物,那就是新式火炮。

    只有两种,一种是大型火炮,用于大型会战或守城用的,还有一种是小型火炮,便于携带的。

    不要小看了它,为了研发它,彼岸同样烧掉无数的钱帛。

    然而与明朝火炮不同,它用的炮弹全部是开花弹,杀伤力更大。

    并且去年起,已经用于彼岸的战场上。

    王巨让下人们搬出一百多个草人,并且给草人披上铠甲,置于几百米到一千多米以外,深深地插在地上。

    然后再让下人将炮弹点火。

    随着十几声轰鸣,远处的那些草人迅速被轰倒,甚至身上的铠甲也被弹片洞穿出一个个窟窿。

    赵顼兴冲冲走了过去,高兴地说:“利器啊利器。”

    王巨心中微微一叹,虽然火炮有了,可是遂发枪,那怕他指导,都一直没有研发成功。主要是前世天朝枪械管制太严格,所以具体的技术,他也不知道,只是仿照了普通的猎枪,然后绘画图纸,让工匠们研发。但就是这种猎枪,也是后发式遂发枪了,以现在的技术,无疑要求太高。

    对于现在的宋朝来说,有此利器,当为王巨隆重的献上的第五个大礼。

    面对这五个大礼,赵顼兴奋的脸色都红润起来。

    以前王巨一直保密着,直到现在才全部公开,这也是无奈。

    否则在彼岸拿捏,回来后又提出三个要求,连酒都不让赵顼喝了,想一想,赵顼心中能高兴吗?

    然而有了这五个大礼,恐怕禁止赵顼吃肉,赵顼也要同意了。

    实际是为赵顼好啊,但让他怎么说,如果你喝酒,可能两三年就要见阎罗王了……

    安焘忽然问:“太保,为何置于彼岸研发?”

    反正在这五个大礼下,王巨又点了他的名字,他必然成为牺牲品。不如索性发难吧。

    这一问,用心就极其不良了。

    “安公,你知道为了研发它们。花费了多少钱帛吗?如果不置于彼岸。海客们会同意吗?”

    “或者我请求朝廷。在未看到实物出现之前,朝廷会不会准许拨出大量钱帛用来研发?”

    “研发能否成功,有一定的偶然性,就象找矿一样。即便精通我所说的地质学,谁有本事指着某一处,这里就一定有某种矿藏?”

    “彼岸研发的技术很多很多,但九成都没有研发成功。若放在朝廷,会因为这些失败。我会遭到多少弹劾?”

    “或问你一句,这些技术研发出来,甚至还没有完善,比如这个蒸汽机,就立即交给了朝廷,为了研发它们,彼岸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但彼岸的诸海客们有没有向朝廷讨要一文钱费用?”

    王巨连连责问,让安焘哑口无言。

    “汉高祖仅是一个亭长,同时也是一个无赖之徒。萧何是一个小曹吏,樊哙是一个屠夫。夏候婴是一名马夫,周昌是一名小卒吏,文武全才的光武大帝在发迹前虽名为皇室后裔,实际只是一名主户,一非官,二非贵。但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一代豪杰。英雄不问出处,是故祖宗家法说齐人。安公,为何一直岐视我,难道是因为我出身贫寒吗?为何岐视这些海商,难道他们还不够忠心吗?”

    “安焘!”赵顼也不悦了。

    这老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刚才差一点让他误导了。

    王巨放于彼岸研发,当然是有私心的。

    但不放在彼岸研发,在宋朝能顺利研发吗?那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就是在未成功之前,这个天文般的花费,也早在诸人弹劾下,宣布停止了。

    不过大家还疏忽了一条,那就是在这些研发中,所产生的学问与相关技术。

    不用十年,彼岸就可以大步跑着前进了。

    可是宋朝说不定十年后就是让王巨灭掉西夏,还在争来争去,又开始原地踏步踏。

    “或者几百年后,新的政权产生,能借鉴彼岸的制度吧。”王巨心里想到。实际帝制,到了宋朝这个文明高度,也等于到了巅峰。所以后来的明清,从制度上来说,非是进步,而是在退步。

    安焘脸色灰白。

    王巨没有再管他,继续说道:“陛下,这种火炮的消息必须保密,以便给西夏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错,诸卿,可听到了。”

    “喏。”诸人齐声应道。

    王巨又说道:“第六个礼物分成两部分。”

    他前面说完,后面身边的手下拿出一个小盒子,王巨打开盒子,里面是五种新交。

    不仅全部用了绢交,而且是两面印染,不同之处,就是交价越高,所用的绢料越佳,同时一百文缠着金丝银丝,八十文缠着金丝,五十文缠着银丝。

    图案也不同。

    一百文的正面图案是黄河植柳图,许多百姓在黄河堤岸上载植柳树,这是指赵匡胤即位后不久下令于黄河汴水两岸种树的故事,也是史上第一次用圣旨形式让百姓种树,用此喻意宋朝从赵匡胤开始就重视民生。

    反面图案则是滁洲清流关之战,赵匡胤五千破十万,也是赵匡胤一生中最辉煌的,史上有名的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

    不过图案不可能将十万人全部画出来,隐隐的有上百穿着铠甲的战士在关上关下对峙,关门上有清流关三个大字。虽然图画简洁,但一看就知道画上的故事是什么了。

    八十文正面图案乃是一幅考场图案,赵匡胤开始重视科举了,但正式重视科举的还是赵匡义。

    反面图案则是攻破太原一战。

    宋太宗只有这一战能拿出了,余下的败败败!

    五十文到了宋真宗,正面图案是一群百姓在收获占城稻。不要因为澶渊之盟就小看了宋真宗,实际早年的宋真宗真的不错,就是到了晚年虽然不作为了,也没有多大恶劣的事件,顶多封禅拜神,那能花多少钱?

    史上皇帝亲自下诏引进推广庄稼的只有宋真宗引进占城稻与绿豆,然后到朱元璋推广棉花。

    反面图案是澶渊之战,不管这一战是好是坏,还是宋真宗愿不愿意。但他是亲自登上城头观战的皇帝。这也不容易了。

    二十文到了宋仁宗。正面图案乃是京城万民戴孝哭泣的场面,自古以来,没有那一个正常死亡的皇帝能引起百姓那么大的悲伤,唐太宗都不行!

    反而图案则是昆仑关之战。

    十文钱乃是宋英宗,正面是大顺城之战,反面则是郑白渠。

    这两个都关系到了王巨。

    但非是王巨显摆,实际赵曙拿不出什么好东东……

    其实就是这些大臣们看到十文钱图案时,他们同样也不好说什么。

    王珪不解地问:“子安。为何两面印染而不涔色?”

    “王公,你看,这就是用新式织机纺织的,它不但厚实,而且厚密,再加上特殊的印染技术,才保证不会涔色。不过区别就是用的蚕丝不同,如十文钱的绢交用的是廉价的广丝,二十文的绢交用的是浙丝,五十文钱则用的是上佳的河北丝。”

    这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岭南的蚕丝一年能四熟五熟。不过质量却远不及北方蚕丝。

    不然若用北丝做十文钱的绢底,有可能还会亏本了。

    “不易仿制?”

    “正是。不仅是绢底,包括印染的颜料,有许多颜料只有海外才会出产。而且这种印染也用了一部特殊机器,用特殊的方法印染,所以才出现清晰的图案而不涔色。”

    “它成本如何?”赵顼在边上担心地问。

    这样的绢交,不用问,成本无疑会很高的。

    “如果大规模制造,十文钱的只能勉强保住成本,二十文钱的成本能达到十三四文钱,五十文钱成本能达到二十几文钱,八十文钱的能达到三十几文钱,一百文钱的能达到五十几文钱。如果是不法宵小仿造,即便他们有本领能仿造一模一样,因为规模小,成本抬高,必会亏本。除非用其他金属代替金丝银线,伪造五十文、八十文与一百文这三种交子,才能略有盈利。但那样,普通百姓虽不易察觉,官吏却会察觉到。一旦发现假伪绢交,大肆搜查下去,必然能找到罪犯。其实就是用其他金属代替,也未必能伪造成功,机器以后会推广的了,可颜料他们却不易能全部得到。这个臣已吩咐彼岸保密了,并且臣这次回来,已带回来相关的颜料。”

    “但是成本高啊,”赵顼担忧地说。

    如果这样,虽然会立即得到所有百姓的认可,但制造几千万贯,一亿贯的交子,成本就得达到六七成以上。

    “陛下,你误会了,事实是它只要制造成功,发行出去就是钱帛,也比原先的交子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甚至会比铜币让大家都认同。”

    想一想铜币多沉重吧,一贯钱铜币得好几斤重。但一贯钱绢交,只有几十张交子,两者那个更方便。并且它是如此的精美,更要命的是它面额如此之小,所以必然会比铜币更受到大家的欢迎。

    至于帛丝的成本,用这个交子直接就可以向百姓购买了,那来的成本,顶多前面朝廷稍稍垫付一些成本就可以制造交子了。

    但赵顼脸上还有些疑虑。

    王巨会意:“陛下,这是样品,如果大家以为不妥,还可以做一些修改,并且为了防止伪造,在正式发行时,还要盖上未来银行司,以及中书相关的印章。”

    其实这种交子制造出来,恐怕一百年内,私人是没有办法仿造的。就是仿造,与真交也会产生很大的区别。

    赵顼疑虑不是私人,而是彼岸。

    因此王巨才这样说。

    如果是这样,想伪造的人就要考虑考虑了,伪造交子罪名还要小一点,伪造银行司与中书印章,那可是死罪的。

    彼岸虽然有了相关的技术,也同样不能伪造出来,向宋朝流通。若彼岸连官印都要伪造,那无疑是等于与内陆彻底绝裂,通过这么多善举,彼岸会产生这种想法吗?

    如果还不放心,大家商议着,看看宋朝有什么特有的技术,然后添加上去或进行改造,那么彼岸就无法伪造了。

    这样一说,赵顼脸上的疑虑也彻底散去。

    王巨又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一群人。”

    说着又打了一下手势,从最后一艘船上走下来两百多人,山呼参拜后站立在河边。

    王巨说:“成立银行司有几个重要的前提,充足的金银做本金,不易伪造的交子,完善的制度,包括齐商税,以及相关熟练的人才。实际这个想法我在庆州就有了,不过考虑到种种,于庆州试验后就没有再试验。不过到了广南后,看到青苗法的种种,我又产生了想要推广它的念头,于是让彼岸小规模的试验。直到臣去了彼岸,才开始大规模的推广,还刻意培养了许多人才。现在臣就带回来大量人才,由他们带领着各州县的银行官吏,落实银行的种种措施,直到各个银行都出现了许多熟练的人才后,他们才回到彼岸。这两样合在一起,就是臣给陛下带回来的第六个礼物。”

    现在交子有了,金银有了,措施那边也开始摸索出来了,连人才都带了过来,只要朝廷正式执行齐商税,银行司就可以正式成立了。

    可以说是一次傻瓜式的改革,什么都安排好了。

    “这六样礼物……”老王喃喃道:“简直是超级大礼啊,子安,有心了。”

    王巨严肃地说:“王公,作为大宋的臣子,为大宋富强,这是份内的事,不存在有心与无心的说法。不过陛下,还有诸公,我在这里再次申明一下,一虽然齐商税,但这些物事的出现,会造就更多的人富裕,当然,也会为国家带来更多的收入与赋税。其二,移民勿用再置疑了。我来密州时,韩韫曾在去年刻意考察了一下,荆湖北路局部地区虽经过一次动员迁徙,但现在仍有一些百姓因为养不活自己的子女,将自己亲生的婴儿活活溺死的情况。但在原先最严重的福建路,这种丑陋的现象已经几乎消失。”

    不为别的,就为这一条,就无法弹劾移民政策!

    王巨又说道:“陛下,恐怕多少有些恼恨臣的不辞而别吧?”(未完待续。)

第750章 周小鱼

    “臣当时面对着千夫所指,留在内陆能做什么?”

    不到彼岸,能带来这六样大礼么?

    这说明王巨对宋朝很忠心的。

    赵顼后悔地说:“当初朕太急躁。”

    然而章惇等人在心中则是想到,如果不是这两次惨败,即便王巨带回六样大礼,恐怕你也不会重用。

    但没有人责怪王巨,王巨就是有才华吧,他也不是能掐会算的预言家。当时走了,那知道后面会有两场惨败呢。

    可是有一些心理阴暗的人却在背下里,私自以为,王巨未必知道永乐城之败,但通过种种消息,可能会判断出西夏会出现政变,说不定宋朝就会以为良机攻伐西夏。一旦攻伐,宋朝就会大败。所以王巨大摇大摆走了,好让宋朝君臣知道宋朝离不开他。

    真真假假,这成了宋朝未来史上最大的疑案。

    不过后者想法的人并不多,至少现在惨败之下,他们就是敢想也是不敢说。

    “移民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人口增涨的速度,因为移民,福建路罕有发生百姓将自己子女溺死的故事,然而韩韫所到之处,仍看到闹春荒之时,百姓吃野菜,啃树皮,以至饿得都没有力气走路。所以许多百姓明知道高利贷是一个火坑,也要往下跳,真饿得没有办法啊。难道他们个个都是好吃懒做之辈?其实不用说福建路,就是京城一带,也有这样极度贫困的人家。移民也是无法解决的。如果国家不主动调节,这样的人家越来越多。宋朝危矣。诸位莫要以为我多事。我承诺过陛下。这次回来是戴罪立功,只担任六年官职,六年后臣就致仕。”

    听王巨说到这里,一起哗然。

    “诸位,朝廷自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陛下再度启用我,乃是两次大败。临危救急也。是特例,不能成为常例。”

    王巨一是说贫困百姓户数的蔓延,悲惨,二也是表态,不要再搞我,反正我只担任六年宋朝官员。

    以后我还会回到彼岸,但这个国家搞垮了,贻害的是你们自己,你们子孙后代!

    当然,想搞我。就面临我的反扑吧。

    反正我也不想一直呆下去,看谁厉害!

    而且这次王巨只带着琼娘回来。他的几个孩子以及妻子,还有大长公主赵念奴,一个也没有回来。

    …………

    王巨向不远处的宅子看了一看。

    韩韫说道:“鲁国大长公主搬了进去。”

    宋仁宗晚年还生了好几个女儿,有三个女儿平安长大,惠国公主下嫁给了吴越王钱俶的曾孙钱景臻,永寿公主在熙宁九年下嫁给了曹家的曹诗,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宝寿公主,于去年下嫁给了郭家的郭献卿。不过赵念奴那时已在彼岸了。

    这三个妹妹当中,惠国公主脾气略有些骄横,赵念奴有点不喜。

    但后面两个妹妹,二妹性格节俭,颇似赵祯,三妹性格安静,赵念奴十分喜欢。

    于是临前行,将自己的蔗糖契股,一部分拿出来,交给了诸位宗室子弟,还有一部分拿出来分给了三个妹妹。

    包括她这个宅子,也交给了永寿公主,也就是韩韫所说的鲁国大长公主。

    不过赵念奴的想法,还是缓和王巨与曹家的冲突。

    外戚当中,一是高家,二是曹家,影响巨大。

    树敌太多了,即便王巨这次回来,也未必能成功渡过这几年。

    然并卵。

    可是王巨也默认了赵念奴的做法,反正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王巨疏忽了宋仁宗的影力,开始时,他一直担心手下这群人排斥赵念奴母子,毕竟相比于正妻的妃儿,陪伴着自己出生入死的琼娘,他们母子可以算是一个外来者了。

    然而没有想到大家全部接收了他们,王巨私下里与陶青谈到这个问题,陶青说了一句,仁宗是好皇帝啊。

    王巨无语了,就象在史上,金人知道惠国公主是宋仁宗的女儿时,立即将她护送到南宋境内。

    不过这事儿得怎么去看了,宋仁宗缺陷之处,非是他软弱,若那样,他就不会要求将一匹白色玉马当成他唯一的陪葬品了。庆历之败,主要是和平了那么久,那个人知道谁有军事才能啊?

    因此宋仁宗最大的缺陷与软弱无关,而是他纵容了士大夫的猖獗。

    至于赵顼缺陷那太多了,但最大的缺陷不是变法,而是制衡术导致士大夫的分裂,形成党同伐异。

    王巨喃喃一声:“物似人非了……不过这样也好。”

    虽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宅子,但一个个熟悉的人却在彼岸了,或者那一天离开时,再无牵挂!

    走回家中。

    韩韫早让下人将宅子收拾干净了。

    王巨来到书房,与韩韫坐下,问:“贺兰石如何了?”

    “涨了四倍。”韩韫兴奋地说。

    在史上的宋朝大家对贺兰石还没有太注意的,直到清朝,才有了一端二歙三贺兰的说法,也奠定了它的地位。

    但因为王巨的推动,这些年大家终于意识到它的价值,不仅能作墨砚,还可以做印章、镇纸、笔架、饰品挂件与石刻。

    不过因为韩韫提前大肆收购,现在的产量越来越少了。不是它的储藏量少,相反,它储藏量很高的,远远超过了红丝砚、易砚、洮砚,只是因为它多位于贺兰山悬崖峭壁上,以现在的技术,开采不易。

    于是还没有等韩韫炒作呢,价格就渐渐抬了上来。

    韩韫又说道:“虽然朝廷两次惨败,但西夏人损失同样惨重,为了换取钱帛。梁氏派无数民夫石匠。攀上贺兰山的悬岸峭壁。大肆开采贺兰石,然后派专人护送到边境,售给我朝私商。听说每天因为西夏开采贺兰石,都会死上数人或数十人。太保,我们能不能动手?”

    “再等一等,到明年吧。”

    “为何?”

    “两战下来,我朝损失也惨重,必须用三年时间才能将国内稳定。”

    韩韫会意了。

    不过他很激动。为了这事儿,他可足够等候了近十年。

    “太保,这回你可以大显身手了。”

    “也未必那么顺利,只能说官家那一关过去了。但你不能小视士大夫,想当初介甫公力量多强大了。就象现在的朝堂,蔡公、张公、章子厚都是变法派,户部侍郎李定、知制诰谢景温、中书舍人陆佃、工部侍郎熊本、给事中舒亶、起居舍人蔡卞等等,也算是变法派。但因为一个小小的傻帽郑侠,介甫公下了。”

    不要以为变法派大臣很少,只有王安石、韩绛、吕惠卿、曾布、章惇。如果那样想,不知道错到哪儿了。

    凭借这几个人。就能变法?(或者就象湾湾那边,gmd说大陆,mjd说湾湾之光,gmd说4.5亿新台币黑钱,mjd说十六岁小姑娘。gmd不知应对,反而只好顺应民意说小鱼做得对,其实小鱼就是变相的郑侠。凭借gmd这种笨拙,基本是输定了。道理差不多哈,这才是丑陋暗黑的政治!)

    所以别以为这次就大局已定,如果这些人联手起来,种种手段是防不胜防的。

    那怕王巨抛出俺只在宋朝呆六年论。

    还有,吕公著为何提议授王巨太子太保,这似乎很了不起,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唉。

    何谓师傅保,师,天子所师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于德义。

    然而在世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师与傅似乎都是太子的老师,保则不然,是保护。

    好了,武臣也!

    这些小梗埋得,连赵顼都没有察觉。

    韩韫脸色终于郑重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王巨想了想说:“最好找一个周小鱼,不对,找一个郑侠。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毕竟……已经付出六十万人的代价了,我输不起!”

    “周小鱼是谁?”

    “一个傻女,比郑侠更傻的人。”

    “那一朝代的人?”

    “一个说唱本子上的女子,不要问了。”

    周小鱼是谁韩韫不知道,但郑侠是知道的。

    然而操作起来也不容易,首先这个人就不大好找,必须很傻很天真,那怕做了悲催的牺牲品都茫然不知,必须有一些小名气,才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而且还要有机遇。

    操作郑侠的机遇就是熙宁旱灾,其实灾害在古代岂不是很正常,就象宋仁宗时,史诗级旱灾发生过两次,还有两次特大型黄河决堤,即便宋英宗短短几年,还发生了一次特大涝灾。

    然而有这个灾害就能操作了。

    就象文彦博看到没有机会,连华山一次小山震都拿出来运作。地震岂不是很正常,宋英宗时也有地震,宋仁宗时河东不仅有大地震,还伴随着大规模的火山爆发。

    但人家能攀,能歪楼啊。

    所以两人都在沉思。

    这时,门房进来禀报:“太保,章公来了。”

    “哦,让他进来,不,我迎出去吧。”王巨站起身迎到门口,两人关系真的很好,只是在城外当着大伙的面,不便寒喧。

    这一刻两人相见,脸上都十分地欢喜。

    王巨一边拉着章惇的手让他进来,一边说:“子厚兄,怎么来了,难道不怕弹劾吗?”

    “子安,你说只担任六年的官员,三年中书,三年西北,已经挑明,我又何须害怕弹劾?”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事实也不一定全是。

    王巨拉着章惇的手走进客厅。

    琼娘沏上茶,章惇说道:“你回来了就好,去年秋后,我从交趾回来,陛下问我有何良策对付西夏,我说我那有你这本事,能够决胜千里之外。结果熊伯通调回京城,陛下也问熊伯通,将熊伯通吓得都不敢回答了。陛下所以有些不满地让他担任工部侍郎,却用许冲元为兵部侍郎。”

    “呵呵,”王巨一乐。

    实际上不要说章惇了,就是章楶也没有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

    王巨更不行,不过与二章相比,他有一个大指头罢了。

    特别是对付西夏人,如果灭掉西夏,让他来对付辽国,没有了这根指头可用,可能同样束手无策,至少判断不会那么准确。这也是他提出灭掉西夏后,离开朝堂的原因。

    否则弄不好,就成了薛仁贵,来一个虎头蛇尾,晚节不保。

    王巨又问:“子厚,质夫兄在云南路何如?”

    去年还给予了援助,但今年就没有再支持云南了。得筹备大量钱帛,调回来将银行司开张呢。

    “云南路粗定,就是腾冲府开江(指恩梅开江)以西地区,因为地形复杂,只能羁縻,以东地区基本都安定下来了,又从永昌府、威楚府迁徙了部分百姓过去定居,劝说他们养马,以后出售给朝廷与商贩。并且去年冬天于木都痛击了蒲甘人,吓得蒲甘连连派使向我朝求饶。”

    这件事王巨去年就知道了,实际上从前年冬天章楶就在谋划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与蒲甘国打上一场。

    原因是自从王巨得到大理后,蒲甘国以为大理不稳定,于是悄无声息地将势力范围向北扩张,使得原来向大理诚服的兰那地区、孟范地区(泰国北部清莱一带)先后倒向了蒲甘。

    不过章楶在南方被腾冲府牵制,并且内部又要镇压反叛,进一步实施改土归流,又要配合林广清扫乞弟所统治的地区,无法分心南方。

    但在两人私下往来的信中,他透露过,打算通过诱导的方式,将蒲甘大军诱到边境处,一举而歼之。

    去年冬天如何打的,王巨就不清楚了,大约章楶计划已经成功实现了。

    这一战的意义非是要真正打败蒲甘国,更不是想占领他们,主要就是震慑,让他们不要将势力向北扩张。

    反正这几年打个不停,结果赵顼都害怕误了南方的大事,没有办法将他召回来了。

    “胜了就好。”王巨开心地说。

    毕竟深入到了木都地区(缅甸掸邦地区的南部),几乎完全是热带密集的山林地形,对于宋军来说,这种环境下作战很不利的。

    王巨又问:“陕西六路长官分别是谁?”

    “永兴军是刘庠刘希道,鄜延路是刘昌祚。”

    “咦?”

    “这一战就是他表现得最耀眼。”

    其实李宪表现得也不错,不过沾到太监,士大夫都不敢替其说话了,至于种谔,伐夏时表现太独,永乐城之败时他的表现更让人心寒,所以章惇也没有提到了,尽管种谔刚刚去世。

    章惇又说道:“泾原路是卢秉卢仲甫,环庆路是赵禼赵公才,秦凤路是刘瑾刘元忠,熙河路则是苗授将军。太保想以质夫替代一人?”

    其实这六路当中除了刘昌祚、苗授、赵禼外,其他三人都不能胜任,特别是永兴军的刘庠,那也是王巨的政敌。

    “是有这个想法,腾冲府开江之西,就是我与质夫联手,也无法真正地管理起来。不但开江之西,包括西北部高山雪原上的一些疆域,最南方的疆域,都无法真正去管理。现在乌蒙周边地区完全平定下来,基本达到了贯通大理的目标。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用特脚递问一问。”

    “子安,现在对付西夏……难啊,两次惨败,对了,有那种火炮,想来对付西夏也容易。”

    “子厚兄,那可能呢。”王巨哑然失笑。(未完待续。)

第751章 月光灿烂的日子

    “子厚,这种武器只能说它是原来虎踞炮与大霹雳弹的结合体,能增加胜利的机率,但不能说完全能决定胜负的走向。”

    王巨又打了一个比喻:“我朝的器甲精良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对西夏与辽国都有一定的优势,不过因对方剽悍的骑兵,两相抵消了。但对大理与交趾、占城,优势更大,所以只要对地形与气候有所应对,就能将他们打败。也就是说,对付这些文明较发达的地区,有优势,优势不大。不过再往东去往南去,对付那些未开化的土著,优势就更大了。但只要他们稍稍开化,形成一定有组织有秩序的国度,那么又难以对付了。因此我在彼岸让船队继续东航,虽绕过了文明核心区域,仍与许多土著发生了冲突,并且伤亡率达到了四分之一。”

    赵念奴在彼岸说,王巨正在研发一种新武器,用以抵消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但现在的火炮,只能相当于明末时的水平,而且成本也比较高。

    能发挥到作用,但不能说完全抵消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除非达到八国联军侵华时的水准,那样,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就将荡然无存了。

    但想达到那个水平,是各方面的技术都要得以提高,才能实现。也就是得用大量钱帛烧出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树,但烧再多钱,没有大量相关的科学家,也没有用。

    凭借王巨那些教课书,就能在短时间内造就各行各业的科学家出现吗?

    反正在王巨这一生中。大约是不大可能了。

    “子厚。或者打一个比喻吧。正常来说,宋夏或宋辽之间发生的战争,非是一个方面占据优势就能胜利的,国家的财政状况与支持度,兵力多寡,后勤是否充足,主将的谋划能力与指挥能力,普通将士是否军纪严明。英勇悍战,以及器甲优劣,还有地形与气候等级因素,都能决定胜负的走向。就象种谔率军到达盐州后遭遇大暴雪,西夏水淹我军,这就是气候决定胜负,地形决定胜负,主帅也很关健,如果不是高遵裕率领中军,换成苗授或刘昌祚。即便不能灭掉西夏,但不会损失那么惨重。然而某一方面优势比较突出时。其他方面落后度不大,比如换成李靖韩信等人来做主将,那么就必然顺利将西夏拿下了。如果器甲技术再进一步,威力更大,骑兵的优势就能抵消了。”

    “子安,如此,我朝财政优势岂不是很突出?”

    “所以我朝虽惨败,但能将西北守住,西夏虽大捷,却连米脂寨兰州都没有办法收回去。但在这上面,我朝还没有将这个财政的优势发挥好。”

    如何发挥,且看两三年后的贺兰石!

    “子安,胸有成竹了?”

    “那敢说哦,子厚,说不定某些人此时已经开始在谋划如何对付我了。”

    “子安,莫要担心,陛下回到宫中后,已经下旨,将安焘外放到了青州。”

    “何止他一个人,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将国内安顿后,才能图谋西夏,一雪前耻,因此我向官家请求,让我进入中书,给我权利,给我三年时光。”

    “子安为何不授中书令之?”

    “当时介甫公为何让富公为首相,他为次相?位于首相,就等于站在最前面了,看似风光,凶机更大。只是介甫公未想到富公带头反对他变法。然而王公与富公则不同,他虽不是变法派,也不是反变法派,对我更有提携之功,至少在中书不会对我掣肘。而且我一回来,就位于他之上,那么王公心中未必会喜欢,官家也因为放权,其他人挑唆之下,说不定产生猜疑之心。所以我向官家提出了三个要求,将它列在第一位。”

    总之,章惇是一个很不错的宰相。

    但刚猛有余,阴鸷不足,所以才吃了曾布的大亏。

    不过想一想宫中那个皇后,王巨还是头痛。

    或者将赵顼的那个才出生不的儿子干掉?

    这不是扯蛋么。

    王巨又问:“国库还有多少积余?”

    “还有一些,但如果宽赋,虽然国库不会紧张,可伐夏时,财政必然不足。”

    这也能理解。

    不是惨败所带来的损耗,就是战后的抚恤,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死了六十万军民哪。

    一人就打算抚恤三四十贯,这已少得可怜了,那就需要两千多万贯的抚恤费用。如果象王巨在南方时一名烈士能抚恤一百余贯,宋朝财政直接垮台了。

    其实章惇用这句话委婉地劝说,王巨不要将王安石的变法一起废掉了。

    反正变法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大家同样适应了,再加上以前的历历调节,包括王巨废罢市易,重置南方十二路发运司,新法的危害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大了。

    其实这些看似零零碎碎的,正是章惇前来的用意。

    在这里好沟通啊,到了朝堂,一个在中书,一个在门下,又当着大伙的面,如何能沟通之?

    至于重要的大臣最好不要在私下场合聚会,则见鬼去吧。

    王巨已经说了,只要六年,并且京城只有三年,还要避讳吗?

    王巨却摇了摇头。

    该废的还要废,该调整的还要调整。

    不狠心,又只有三年时间,如何能让国家迅速升平?

    他又说道:“看来,还是要与官家商议一番。”

    商议什么?

    想办法弄出更多金银。

    实际发行绢交,国家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赚钱”,王巨估算了一下,如果发行一亿贯绢交。放在彼岸则能盈余三千余万贯。放在宋朝。浪费可能多一点,但最少能盈余两千五百万贯以上。

    但有一个首要的前提,这些绢交能得到百姓认可。

    所以王巨用如此复杂的手段与材料做为新交,而且面额是如此之小,就是让大家认可,让一些不法宵小不易伪造。

    可想得到大家认可,光凭这手段还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几乎相待的金银做本金。那么两个手段合在一起,所有人都认可了。

    眼下彼岸的,与赵顼攒下来的金银合在一起是两百十多万两金子,一千三百两银子。

    王巨又承诺,以后六年每年会从彼岸带来一些金银,凑成三百万两金子,两千万两银子,如果加上朝廷的这批金银,则是三百六十多万两金,两千四百多万两银。以此为本金,能发行一亿五千万贯以上的绢交了。

    看似庞大。但还是满足不了宋朝货币流通的需要。

    王巨也等不到六年后了。

    然而又不能拼命地挤压彼岸,难道彼岸就不要发展了?

    所以还只有从宋朝内部着手。

    但这个有点难。

    因为经济繁荣,货币不足,所以货币越来越紧张,铜币紧张,金银更紧张。

    这才出现史上宋末时,一两银价值四千文以上,一两金能价值三万到四万文。

    还有一个悬案,有人用明朝银子与宋朝银子相比,说是明朝经济更繁荣,或者说宋朝物价更高。这说法大错特错了,明朝银子能与宋朝相比吗。性价比平均起来相差了五倍以上,最高峰能达到十二倍!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百姓手中弄出一些金银,就要用一些手段了。

    “可是百姓也需要金银哪?”

    “子厚兄,是如此,不过我听说,已经有人开始用祖阳的那种织机改造成新式纺机,纺织棉布了。”

    “是有此事,那个祖阳也仁厚,今年春天将专利所得的四万多贯钱,全部捐给庆州官府,让他们抚恤烈士家属。不过这些织机看样子,还远不如子安所推出来的织机。”

    那能一样吗?

    不过王巨也很感谢祖阳,实际祖阳的新式织机,能织毛线与毛料布匹,奥秘就是在他发明了一种原始的飞梭,王巨派人花三万贯钱买了其专利,但派去的人没有透露是王巨买的。也就是祖阳捐出去的四万多贯钱,一大半以上是来自王巨的。

    至于王巨所说的专利保护,这两年许多人就当成笑话了。

    但王巨指的不是这个,他继续说道:“子厚兄,有此织机,并且今年我临回来前,又派了一支船队去了彼岸的彼岸,开始扩大几个定居点的建设开垦。还嘱咐了他们,到明年借助这几个定居点,派两支敢死队,进一步深入,一支去南方那片大陆的深处,寻找一种神兽。”

    “神兽?”

    “很萌很有价值的神兽(指羊骆,又名为草泥马神兽,呵呵),它比羊大,比骆驼小,但与毛羊一样,长着厚厚的绒毛,其毛质比毛羊更佳。另一支则是进入到北大陆的深处,寻找一种新的木棉,它虽仍不及大食棉,但比我朝的木棉棉绒更纤细。”

    更纤细就意味着更容易纺成棉线,更容易织成布。

    “彼岸为了研发上乘的琉璃(玻璃),已经花费了许多钱帛,一旦成功,大食那边还有什么货物向我朝畅销?玉石香料吗,那能带来多少贸易?”

    “金银回流?”

    “正是。”

    其实自从王巨大规模向那边畅销先进的冷兵器后,大食金银已经回流了,不过不是向宋朝回流,而是向彼岸回流。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前世的天朝,每年都会产生巨大的贸易差,有人叫冤,是有贸易差,可这中间得有多少是外资企业啊。

    这说法是错误的,是有不少是外资企业产生的,但这些商品是在天朝生产的,那么就会为天朝百姓带来许多就业机会,带来许多税收。况且这些商品会让多少下游企业得以生存?这样连带下去,所带出的产业与隐形收入是惊人的。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做为一个国家,应当鼓励百姓敢于对外大量贸易。当然,将稀土当成大白菜卖掉,那就不能算了。

    彼岸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过去的百姓几乎是一无所有,为何短短时间内,迅速变得繁荣起来,也是这个原因。特别象是丰市与温市,即便放在宋朝,也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了,然不同的是,这两个城市开始出现了粗步的工业……

    “不仅是金银回流,虽然六年后,彼岸不用再向朝廷捐助了,直到三十几年后才重新捐助,然而彼岸人口终是很少的,需要那么多金银吗?那么必然用金银来购买大量商物,带回彼岸。那么彼岸的金银,包括从倭国那边得到的银子,也会流向我朝。子厚兄,还担心民用金银不足吗?”

    “如果到明年两方面结合,能凑集到相当于一亿贯的金银,就能发行一亿两千万贯绢交,可以替我朝无形中谋得三千万贯利润。虽然不能这样算账,比如这些金银为本金,这么多金银,一年就会产生一千万贯的利息,不过它们多是来自彼岸捐助,所以不会有人太在意了。”

    “是啊……”章惇也醒悟过来。

    不说国家发行绢交是盈利的,这些金银储存在哪里,每年都会产生利息差的。

    当然了,比放在国库内库没有任何收益,还派人保管的强。

    这个新经济的什么,章惇搞不懂。

    但他知道一点,如果在这一年半时间内,能多出三千万贯收入,足够王巨做很多事了。

    “子安,可是让百姓自发地交出金银,难度不小啊。”

    “是啊,我们共同合计一下吧。”

    两人在合计着,如何从百姓手中弄出更多的金银,外面已经轰动了。

    “少保回来了。”

    “那个少保。”

    “就是延州的那个少保。”

    “是真还是假的?”

    “真的,并且似乎替官家带回来几样重礼,官家这才带着大臣们去了五丈河畔,为了观礼,还将周边的一些百姓驱逐了。”

    “那太好了。”

    王巨在京城的优势不大,不过自从他废除了市易法后,一下子赢得许多京城普通百姓的支持。

    况且他以前胜得那么光荣,他走后,宋朝又败得那么惨。

    一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百姓雀跃之,有百姓哭泣之。

    为何哭泣?

    死了六十万军民,主要是陕西的百姓与各式民兵,不过京城禁兵也死了不少。

    如果王巨不被文彦博孙固等人弄走,那来的这两场惨败,自家的儿子(丈夫)怎么会战死?

    因此越想越凄惨,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有人就忍不住号淘大哭了。

    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开心的,正好这一天晚上天气晴朗,月光明媚,居然有许多百姓都认为今天晚上的月光是如此的灿烂动人。不过好在王巨的新宅子已经位于“贵人区”,否则这时,说不定会有许多百姓围过来询问了。(未完待续。)

第752章 找骨头(上)

    “禀报太后,外面京城听闻王子安回来,皆是欢喜雀跃。”小太监小心地回答道。

    “扶哀家到官家哪里去。”

    “喏。”

    高滔滔找到正在批阅公文的赵顼。

    她说道:“顼儿,听闻王子安给你带来六样大礼?”

    其实这六样大礼不是带给赵顼的,而是带给整个宋朝的。

    所以这就是最搞不好的地方,包括彼岸,诸人以为所有一切都属于王巨的,连同老百姓都是王巨的……

    幸好王巨将大家召集,将这个观念得以部分纠正。

    赵顼也抱着这种想法,他答道:“母后,不错,确实是六样丰厚的礼物。”

    “顼儿,此子看似粗鲁嚣张剽悍,实是心机深沉之辈。”

    实际以前高滔滔对赵顼印象不错,特别是王巨将那个竹纸作坊全部卖给高家。然而问题是文彦博他们对王巨印象太差了。

    他们虽不能经常见到高滔滔,可高滔滔在宫中时常召集一些妇人来会聚解闷,那么是那些妇人,司马光的夫人,文彦博的夫人……好了,好人就怕三挑,坏人就怕三劝。

    经常性洗脑之下,高滔滔对王巨的印象也渐渐恶劣起来。

    赵顼就不高兴了。

    别的不说吧,就说那些金银,在这几年彼岸将会交给宋朝三百万两金子,两千万两银子,价值一千亿文,一贯只有七百几十文,多少贯哪。

    就是每年献给辽国的岁币合在一起。不过一百万贯左右吧。这些金银整整相当于近一百三十年给辽国的岁币!

    况且其他几样礼物。那一样是差的?

    母亲怎么能如此评价呢?

    高滔滔说道:“顼儿,此子为何将那种新机器一半契股让给个人?”

    “便于推广,相互监督。”

    其实宋朝的“国有企业”种种弊病,大家早就清楚了。就象许多坑矿作坊,未执行坊场河渡改革之前,许多坑矿作坊都处于亏本状态,然而给私人承包后,一个个反而盈利了。这就是很好的例证。

    关健是宋朝的税赋体制十分地不健全。如果象天朝那样,执行增值税,大家都懂的,那是百分之十七,即便对小规模企业扶助,起步价也达到了百分之三,也就是宋朝的往税乃是天朝的最低税率,不急,还有工业用水用电,是民用的近两倍。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各种想不到的费用。如果不是大长老反腐,就是招待官员来吃啊喝的送的,就够喝一壶了。

    因此不能讥笑宋朝的敛财,只能说宋朝敛财制度不完善……

    于是王巨推出蔗糖作坊时,采用了合营方式进行。

    王巨交出来了,管理渐渐混乱了,再加上彼岸也出现了蔗糖,虽不对宋朝出售,但向倭国高丽销售了,因此利润空间反而在渐渐下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滔滔却说道:“顼儿,你看人太简单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用这一半契股,拉拢一部分贵戚,以便推行齐商税。”

    “母后,以最小分岐推行齐商税,错了吗?”

    “不论对错,哀家说的是他的心思。”

    “母后,谁都有心思,都有手段。”

    “可是他向你讨要权利。”

    “母后,王子安在京城为相只有三年辰光。”

    “哀家担心的不是他在京城的三年,而是去了陕西的三年,那时他会掌控二三十万陕西军队。”

    “母后啊,儿臣这样说吧。这二十多万,或三十万军队,包括禁兵,蕃兵,乡兵,他有能什么能力将这么多不同的军队一起拢住心,非是拢住他们攻打西夏,而是谋反。就是有这个本事,这些军队分散在各地,西到河州,北到绥德军,如果想谋反,必须将军队一起向潼关集结,军队给他拢住了,那么多官员能给他拢住?那么多官员给他拢住,还有将领,百姓,可不可能。”

    “顼儿,你忘记了安禄山?”

    “这正是儿臣要说的,安禄山能拢住几路节度,正是唐朝给了他军政财所有的权利,包括铸钱权。”

    “也是王子安所要的。”

    “母后,听儿臣说完,安禄山在河北经营了多少年?给王子安的时间只有三年,这三年不是让他呆在陕西,两年时间整顿军队,余下一年,就要伐夏了。两年时间就能将所有陕西官员、将领、将士一起拢住?就算是拢住吧,不仅要有承诺,最少要给这些人一些好处吧。况且这么多军队纠集,兵向中原。我朝必有防备,河东河北与京城同样有庞大的军队,只要堵住潼关,或者于洛阳防御,最少能维持一年时间吧。到时候不说别的,粮食物资,他就无法周转了。儿臣说的,母后会意了吧?那就是他何必将彼岸的钱帛一起捐给朝廷?收买人心要钱帛,暗中准备大量的粮草也要钱帛。然而现在他让彼岸将坊矿作坊便卖,以筹得金银,给朕置办银行司。如果他有反意,岂不是史上最愚蠢的谋反者?”

    “顼儿,你能知道彼岸有多少金银吗?”

    “母后,彼岸这些年来捐助了多少,实际就是这两年,彼岸还陆续地支持了云南路一些物资,只是朕装作不知道罢了。就那么一点人口,难道彼岸到处是黄金吗?”

    高滔滔无语了。

    王巨以前说过,说倭国是金银故乡。

    金银矿多啊。

    但不过在前年秋后,才陆续找到一个大银矿。

    所以面对这么庞大的金银,赵顼也不会产生什么疑心了。

    实际他也说错了,王巨不会谋反,就是想谋反也不敢谋反。不是他说的这些。真想谋反。只要能拢住两万骑兵,然后找一个借口,将两万骑兵迅速驰回京城,来一个斩首,赵王朝就完了。

    但为什么不敢谋反。

    斩首容易,后面的则很难了。现在宋朝并没有失去民心,如果王巨真敢这么玩,马上宋朝就会四分五裂。即便王巨利用海外的优势。最后花费十几年二十几年时光,将天下安定下去,那也成了一片烂摊子,王巨本人也年老了。那么又何苦之?想做皇帝,不如到彼岸做一个逍遥王了。相信二十年后,彼岸怎么着,也有两千万以上的百姓吧,并且不用担任何风险。

    不过所站在的角度不同,考虑的方向也不同。

    有人也在考虑方向……

    安焘贬到了青州,实际青州乃是京东路名义的首府。宰相外放最佳州府,无疑是洛阳、大名、京兆、应天、太原。然后就是青州了,杭州、江宁、成都还在青州之下。

    请记住,安焘并不是首相,只是一个户部尚书,而且白天,非是王巨挑衅他的,是他率先对王巨发难的。

    所以虽贬放出去,职官未扒,也不算太重的贬职。

    并且银行司成为现实,王巨要推行齐商税,在这时候,也容不得反对声音。略贬一下安焘,不过是一个杀鸡赅猴罢了。

    不过有的人还是略略有些不满的,虽然他们在这个满京城百姓的欢呼声中,不敢表态。

    另外,还有一些人,平时与安焘交好。

    因此有几个士大夫来到安家,包括范纯仁,秘书省正字范祖禹。

    范纯仁还好一点,安慰了几句。在他心中,认为王巨是粗鲁的,没有礼教的,但也没有否认王巨对国家的忠心。

    所以什么都不好说。

    范祖禹却是哀声叹气。

    安焘道:“尧夫,淳甫,你们不懂,我先说一条,你们以为一匹绢丝能做成多少张十文钱的绢交底?”

    这里要说一下,一匹绢究竟有多少面积?

    首先是长度,大家都以为一匹绢长度是十丈,三十多米。似乎各个书籍也是这么记载的。

    然而这样以为那就错了。

    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也统一了度量衡,然而只是初步的统一,实际历朝历代度量衡与计量衡一直很混乱。

    首先说重量,古代一斤是十六两,但到了长度后,又成了十进制,一丈等于十尺。因此王巨想在彼岸废除十六进制,规订一斤是十两,然而百姓很不习惯,王巨无奈了,只好停止一斤十两制度,重新恢复了一斤十六两。

    这样还不算混乱,就象一斗等于十升,但一石等于多少斗?十斗?no,石是重量单位,以米算,一石米不过八斗左右。

    然而还不算混乱的,最混乱的就是钱,一贯钱多少文,一千文?错。一贯钱在宋朝标准是七百几十文,后来铜钱稍松一松,是八百多文,九百多文当成了一贯钱。

    与朝廷无关,而是百姓自己默认的数量。

    然而随着宋朝安定,特别是宋真宗咸平之治后,经济迅速繁荣,也导致货币严重紧张,严重缺乏铜币,于是一贯钱在私商里,往往只有五六百文钱。

    不服,那么用重宝吧(也就是宋朝发行的大钱,略大一点,一个铜板相当于十文钱)。

    用重宝不服,那么用铁钱吧。

    用铁钱不服,那么用纸交茶引盐钞吧!

    但也不能怪宋朝不作为,真的没有充足的货币啊。

    不过到了宋徽宗时,开始胡来了,不计国家经济地滥发楮币(楮皮做的纸币),导致物价失控。因此纸币虽有进步意义,但在明清都没有执行了。

    所以一匹绢长度是十丈,也不能当真。

    真正的标准乃是四十尺,但放在绢上,四十尺就是十丈!

    但不急,四十尺也不是十三米多,因为各朝各代尺的长度不一样,甚至同一朝代,不同时期长度都不一样。大约是西周四十尺相当于23.92市尺(797.25厘米)。汉,27.74市尺(915.58厘米)。唐,37.3574市尺(厘米)。宋,36.9009市尺()。

    所以古代人称丈夫,不是身高达到三米多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这个一丈,是一米九几。

    当然,身高达到一米九几,在古代是相当惊人了。

    一匹绢的长度还好统计一点,宽度更加混乱了。周朝一匹绢的宽度是二点二周尺(1.3150市尺,43.83厘米)。汉朝,2.2汉尺(1.5247市尺,50.82厘米)。唐朝,1.8唐朝(1.6811市尺,56.03厘米)。宋朝,2.0宋尺(1.8450市尺,61.49厘米)。

    可能大家很失望了,一匹绢不足八平方米。

    但看看市面上的真丝围巾吧,一条真正的真丝围巾最少得要一百多块钱,一匹绢能裁减三十多条真丝围巾。

    莫急,这个真丝围巾在宋朝不是价值一贯多的那种良绢,只能算是小绢,小罗(薄纱丝绢),一匹小罗只有五六百文,六七百文。

    一文钱能抵六块钱!如果按照茶叶计算,一文钱当抵两块钱。如果按照盐计算,一文钱只抵五分钱!

    这与安焘所说的无关。

    安焘所说的是面积。

    王巨拿出的样本共有五种绢交,对照着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宋仁宗、宋英宗五个皇帝。

    一百文的最大,相当于一个半一百元人民币大小,十文钱的最小,相当于五十元人民币大小。

    这个没有异议,不能让宋英宗爬到“祖宗”头上吧,或者与祖宗一样尊贵吧。

    安焘异议的是这个面积与丝料。

    如果用正常的绢布,一匹绢能裁减七百二十张十文钱的交底,但这种新交,有一特点,厚实,厚密。

    否则何来的两面印染而不涔色,其实光是厚实与厚密还不行,必须要采用新方法纺织交底,然后用特殊的颜料以及专门设置的器械去印染,才能保证两面不涔色。

    这样一来,它所用的丝料相当于近五倍的绢布丝料,近八倍小绢的丝料,近十倍小罗的丝料。

    好了,一匹绢只有裁减不到一百五十张十文钱的交底。

    即便用了稍便宜的广南生丝,如果加上人工成本,机械成本,颜料成本,只能勉强维持其成本。如果调度不当,说不定印染这种十文钱的绢交,还会亏损。

    范纯仁还在迷糊,安焘又说道:“尧夫,你再想一想,马上就要推出几千万贯交子了,得用多少丝料?”

    范祖禹拍了一下大腿道:“安公说得对啊,此举害国害民哪。”(未完待续。)

第753章 找骨头(下)

    范纯仁也醒悟了。

    会不会亏损呢,这个王巨是反复考核过的,绝对不会亏本,并且一旦执行后,面向所有群体,十文钱交子恐怕是用得最多的,并且面额很小,这意味着它发行的比例会在五种交子当中是最高的。

    如果亏损,朝廷也不乐意了。

    实际不亏损所在,就是丝料不同,价格不同。

    放在王巨前世,因为金元入侵,对北方沉重的催残,朱元璋在北方普及棉花,桑蚕业已经向苏杭转移了,不存在南丝北丝的说法。以至到了天朝后,北丝不是蚕丝,而是榨丝。

    其实榨丝也不差的,但国内百姓认准了真丝就是蚕丝,于是生产商只好胡来,用一些化学剂退掉榨丝的黄色,冒充蚕丝。这才是画蛇添足之举了。

    因此两个时空,两个区别。

    在现在的宋朝,因为北方蚕生长期长,所以确实相对而言,淮河以北的生丝料略略胜过了淮河以南的丝料,五岭以北的丝料胜过了五岭以南的丝料。

    但不意味着南方桑蚕收入低,北方往往一年只能收两季,江淮之间能收三季,岭南则能收获五季!

    时季上也来得及。

    这时才七月份,岭南正是收获蚕丝的季节,余下地区才刚刚进入末尾,许多人家还没有出售或者织成布绢呢。

    然而这个时季很微妙。

    如果再耽搁下去,朝廷就来不及收购丝料了。没有了丝料,何来的绢交底?

    又要快。又要控制住成本。那么朝廷必然向各地强行摊派科配。

    想一想。这么大数量丝料的科配摊派下去,会害苦了多少桑农?

    所以这就是鸡蛋里找骨头了。

    如果将成本压缩,一易于仿冒,二又要被这些人弹劾成朝廷变相敛财,最严重的是成本压缩后,百姓不认可,那么到时候王巨就等着悲催吧。

    然而现在这几个人,都没有往这三个方面去想。

    范纯仁迟疑一下说道:“不用那么急吧。”

    “尧夫。此子承诺在中书只呆三年,你说他会不会急?”

    “明天我向官家上书。”

    范纯仁入彀了。

    安焘又说道:“尧夫,你相不相信,此子六年内能灭掉西夏?”

    “也许……能吧。”范纯仁又迟疑地答道。

    不说王巨以前的赫赫战功吧,就说那两种新式火炮,威力也非同小可。

    “尧夫,如果我朝再度伐夏,辽国会不会插手,若是插手呢?”

    辽国现在这个皇帝算是半个昏君了。

    所以前年伐夏,辽国才反应迟钝。不过前面听到消息。立即派使发书责问宋朝。

    其实这与王巨前世差不多,辽国就是美帝。宋朝就是天朝,西夏就是倭国。

    宋朝与西夏小打小闹的,辽国是巴不得的,但宋朝若灭掉西夏,辽国会面临着什么?

    那怕耶律洪基是昏君,他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尧夫,第一次辽国反应迟钝,第二次他们反应还会迟钝吗?”

    如果辽国插手,那就糟糕透顶了,不但灭不掉西夏,相反的,宋朝被迫两面开战,说不定反而有了灭国之险。

    但真是这样吗?

    然而在范纯仁心中,就是这样。

    “尧夫,太宗第二次北伐时,曹彬曹公何不是信誓旦旦,以为幽云瞬间可以收回来。我朝伐夏时,种谔何不信誓旦旦,说灭夏指日可待。然而结果呢?难道曹公与种谔不是能征善战之辈吗?”

    竟然这样曲解。

    “厚卿,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范纯仁终于郑重起来,然后起身告辞。

    …………

    第二天王巨来到中书。

    这一段时间他会非常地忙碌,首先得先熟悉政务,而且改制后的中书与原来中书完全不同了。

    然后还要安排一系列的作坊,实际就是工厂了。

    虽然在王巨看来,都是一些笨拙的机械,但在这时代,已经属于科幻的机械。

    不是将工艺带过来,马上实物就能出来的。

    这必须得经过一番改造,包括原来冶铁与炼钢的设备都要推翻,重新改造。

    虽然他也带了一些工匠过来了,但必须得由他本人主持。

    顺利上马后,他才能渐渐脱开身。

    但刚到中书,就被太监召到内宫。

    “王卿,你看。”赵顼递给他范纯仁写的奏章。

    总之,受安焘影响,范纯仁这些似是非是的道理,也让赵顼产生了迷惑。不过安焘也未必是有意迷惑范纯仁,他本心就是往悲剧上想,有这样的想法,不算奇怪。

    “陛下,昨天晚上章子厚也来到臣家中,说了一些困惑的地方。”王巨语气还是很平和的,事实范纯仁这篇奏本提出了几个担心之处,但语气也算是比较平和,那就没有必要交恶了。

    “臣也与章子厚说到这个问题,虽然六年后,由彼岸再加上陛下这次从国库内库拨出的金银数量能达到三百六十多万两金,两千四百多万两银,说不定这六年下来,国家还能再凑出少量金银。然而臣等不及到六年后了。必须再三年之内……”

    “王卿,朕也未强要求你六年时间。”

    王巨心中冷笑,你这个身体,能拖到六年后,那我就阿弥陀佛了。

    但不能这样说的。

    “陛下,一鼓作气,二鼓竭,三鼓衰,如果在这六年内,还不能灭掉西夏,说不定又要指望子孙后代了。然而万一子孙后代出一个不宵之辈呢?实际留给后人解决的什么,真是一个恶劣的说法。”

    “那能不能多发行?”

    “陛下,它的奥秘就是绢交成本高。技术强。难以仿制。再加上用金银做本金,发行多少绢交,就可以随时随时地让商贾兑现多少金银。所以才会得到百姓的认可,商贾的认可,才能渐渐取替铜币,成为一种新的简便货币。虽然这些绢交发行出去后,不会有多少百姓兑现的,因为它本身就包含着巨大的成本。然而万一呢?那么银行司信誉立即毁于一旦。花费重金发行的大量绢交一文不值。因此绢交的数量必须控制在金银数量的四分之五倍之内。就象现在,朝廷有了两百十多万两金子,一千三百两银子,折合是三千四百万两银子,六百八十亿文钱,那么最多只能发行八百五十亿文钱绢交。”

    这个数字看似吓人,折成贯,一亿余贯了,然而这是撬动整个宋朝经济的货币,一亿多贯。实际少得可怜。

    “就怕反复兑现啊。”

    反复兑现也是范纯仁回家后,认真思考。所担心的地方。

    也就是朝廷将绢交用一些手段发放出去,然后迅速被百姓兑成金银,如果朝廷再将银行司里的绢交发放,再兑,那就需要两倍的金银。

    到时候天大笑话就闹出来了。

    王巨答道:“这就要成熟的制度了,特别是国家的信用,以及比例的控制。只要制度完善,国家信用能跟上去,比例控制得好,百姓就会认同。况且也不是不能防范的,比如用绢交兑现金银,可以征收一定比较手续费用。况且除了金银外,我朝还有大量的铜币可以调用。因此会有一些对绢交不看好的人,但不会引起大规模反复兑现的现象。除非一点,那就有一些德高望重之辈,如文公,他登高一呼,让全国所有使用绢交的人去银行司兑现。就是那样,也未必引起灾难,毕竟这是向全国发行的。而且出现这种情况,朝廷不处理吗?”

    “百姓认可最重要?”

    “正是,其实某一天,银行司里金银足够多,说不定绢交都会完全取代铜币,仅需要少量铜币找零,就可以了。就连金银以后也多半当成一个真正的本金,备放在银行司里,罕有流通了。而且臣昨天与章子厚商议许久,一是为了迅速凑集更多金银,二也是为了防范。”

    “说来听听。”

    “我们还没有完全想好,现在只想了三条策略。第一条下诏让南方明文规订,一两银价值两千文,一两金价值两万文,用金银替代相关的税赋。”

    宋朝主要的金银产地就在南方。

    虽然宋朝因为王巨提议,对金银不再征过城税了,但因为种种原因,金银价比,还是比北方的低,一两银子不过价值一千五六百文。

    如果这道诏书传达下去,就会有许多人用金银交税。

    毕竟那会省下去许多钱。

    朝廷支付的不过是一些运输费用罢了,它们都是贵重金属,能产生多少运输费用?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第二条策略就是利用内库,内库主掌榷香,大多数香料玉石多从内库流出,那么可以让百姓在购买一些紧缺商物时,以金银优先。但莫打折扣,否则就会引起百姓恐慌。”

    “内库能力有限啊。”

    “也是,况且还不能引起百姓恐慌,就更有限了。因此才有了第三条,让个人进入。”

    “个人进入?”

    “彼岸承诺的,再加上现在陛下拨出来的,未来还能凑集到的,最终能得到四百万两金,这是极限了,然而银子数量可能会更多一些,毕竟倭国那边几个银矿在迅速开采着,并且还有许多工匠与倭国权贵继续在寻找新的银矿。因此未来,将银子数量增加到三四千万贯是不成问题的。就着这个数据,当八成契股。余下的由个人拿出两千两银子,或者同等值的黄金。”

    “这个……”

    “比较,臣昨天晚上与章子厚说了很多,比如说青苗法、市易法,介甫公推出这两条新法,本质是错了吗?但执行下去的结果呢?为何,因为非内行人执行,又为了政绩,或者为了中饱私囊,于是两条新法推广下去,都变了味道。由私人进入,会有几个好处。一是因为私人进入,就等于多了许多眼睛在监督。”

    “朕明白了,就象朝堂置了言臣一般。”

    “差不多吧,”王巨笑了起来,很不错的,经过多次的洗脑,赵顼终于能领会一些了,又说道:“其二呢,就是能从民间迅速凑集大量金银。其三就是疏缓兼并的压力。”

    “嗯?”

    “陛下,我朝一统天下一百余年了,穷的人不少,可富的人同样也有不少,他们手中攒着大量钱帛,放在家中无法投资,并且还要防偷防盗,于是只好购买田地或者房宅。这就导致兼并严重,屋价地价一起上涨,越涨兼并越重。然而这两条,都是关系到民生的。虽然放在银行司里,只能得到银行司直接收入的分成,但也不错了。臣估算一下,只要它能健康发展,一年收益大约会在一千万到一千五万贯,收益比达到了五厘到七厘。然而放于银行司里存起来,利息只有三厘。相信,会有许多人动心的。”

    “如果这样,也许是减少了部分兼并。”

    “陛下,但它们还不是最重要的,能拿出大量金银投入到银行司,这些人非富即贵,但这么多金银放于银行司了,他们就会更加希望宋朝稳定繁荣昌盛,等于无形中将他们与国家的安危捆绑在一起。”

    “咦。”

    “作用不止于此,这么多人捆绑在银行司,如果有歹人想要对银行司不利,朝廷的威慑,再加上这些人的反对,那么会有何下场?”

    范纯仁所担心的反复兑现,立即解决了。

    并且,王巨推出真正齐商税时,抗议声也会变小了。

    “至于丝料更好办了。臣打一个粗俗的比喻,越是清倌人,捧场的狎客越多。为何,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好。即便对个人放开,也不能求着他们加入,朝廷必须摆起架子。毕竟是五厘以上的收益了,想一想置办房宅耕地能有多少收益?北方一亩上好的耕地价值达到五贯钱,但一年又能得到多少租子?算苛刻一点吧,一亩一石,一石麦子能值几何?收益比不过四厘。再说,有几个主户能苛到如此地步?况且若无势力,还要交朝廷的两税。”

    “这也是一说。”

    “因此想要加入,必须替朝廷去买丝料。”

    “啊。”

    “这就是朝廷摆的架子,非是朝廷求着他们加入,而是他们得求着朝廷主动加入,加入的条件,就是替朝廷去买丝料。”

    其实成本问题早在彼岸就经过了精密的计算,虽不能保证各个商贾权贵买丝料能赚上一笔,但能保证他们不会亏本。

    这是首要的前提,如果亏本了,无论银行司有多少收益,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加入了。

    而且飞钱司的置立,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各商贾在此岸的飞钱司交纳钱帛后,让家中的管事持着飞钱司的凭据到彼处领取钱帛,就可以向百姓购买丝料了。

    因为是私人购买,不会出现强行科配种种不好的局面。但因为是私人购买,他们同样会自发地控制成本。

    即便是岭南,速度也会很快的,这边持着飞钱司的凭据,那边就可以迅速骑马过去,十几天就能到达岭南正式收购。

    范纯仁愁了大半夜的丝料科配问题,同样也就立即解决了。

    “陛下,还有,做为朝廷,这些权贵与朝廷捆绑起来,更利于他们对朝廷忠心,但做为他们的角度,他们何尝不想与朝廷捆绑在一起?”

    当真个个都是曹家,高家?

    这一说,赵顼立即喜笑颜开,不过他又担心地问:“若伐西夏,辽国会不会援助西夏?”(未完待续。)

第754章 养猪

    “陛下,三年一次的科举,能考中进士者有多少?但为了这个功名,又有多少士子没有留恋宝贵的青春而是在默默埋头苦读,甚至连同他们家人都遭罪。”

    “两者性质不同吧。”

    “唐朝开国之初,十分困难,唐朝有没有因为突厥的威胁,而默视刘黑闼壮大?”

    唐初时,突厥人比辽国更强大,最少两者差不多吧,刘黑闼更不逊于西夏。如果唐朝考虑这考虑那,最后还能不能出现强大的唐王朝?

    其实王巨就是不解释,赵顼难道放弃平灭西夏?

    只是在史上,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灰心丧气,最后心情郁闷之下,又是好胜之人,中风发作,死了。

    但现在他还会灰心丧气?

    之所以说给赵顼听,是未来肯定有人嚼舌头,并且又用一些似是非是的道理嚼舌头,因此王巨将赵顼思路理清了,他就不会被迷惑。

    王巨又说道:“实际从彼岸归来,我就问过张天觉宋朝这两年多来的情况,到了密州,又向百姓打听了一下,那时心中就有了一些想法。今年是无法雪耻了,但可以看章质夫能不能从南方抽身回来,如果能抽身回来,将他调到泾原路。”

    永兴军是刘庠,鄜延路是刘昌祚,环庆路是赵禼,泾原路是卢秉,秦凤路是刘瑾,熙河路是苗授。但因为宋朝得到了西使城与兰州以及龛谷地区,将秦凤路包裹在后面,所以秦凤路位置变得略次了。但现在关健的就是泾原路的人选。卢秉似乎也不错吧。但在军事上肯定差了些。

    “章质夫……”

    “就是他。将他调到泾原路,让他用一年时间整顿军纪,训练军队,到后年,陛下,能否拿出陕西的地图。”

    赵顼让太监将陕西六路大地图拿来,王巨铺在桌子上,指了一处。说:“于此建城。”

    “永乐城……”

    “不是永乐城,实际无论是李宪的策略或是种谔的策略都没有错。陛下,为何伐夏惨败吗?一是主将任命有失误,高遵裕之才担任一方偏将足矣,但不能胜任一方主将。二是太过仓促,当时五路大军出动时,临近了八月,而十月西北气温就会迅速下降,也就是适合我军作战的时间不足三个月。三个月想拿下西夏,可能吗?就是王全斌号称史上最快灭蜀。也花了六十六天。臣灭交趾,花了多少时间。臣灭大理。又花了多少时间?”

    “占城与南汉呢。”

    “潘美灭南汉,势若破竹,然而也花了五个多月时间。臣灭占城固然没有花多少时间,但臣对占城用兵前做了多少谋划打探了解。况且占城那么一点大的地方,能与西夏相比吗?试问一下,当时伐夏时,朝廷有没有一个明确的方案。”

    有,才怪呢。

    所以李宪因为后勤跟不上,在兰州停了停。然后渡过黄河,到了天都山又不得不停下来。种谔同样是因为后勤跟不上,三军溃败的。

    “至于永乐城,陛下,还是主将任命不当,赵括纸上谈兵很厉害,但上战场行不行?徐禧,赵括也!若无前例可依,还能说是失误。陛下,定川砦是怎么败的?”

    永乐城之败就是定川砦之败的翻版。

    葛怀敏同样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以至朝廷上下都认为他会用兵。

    这是主将任命不当。

    其次定川砦缺少水源,不是没有水源,而是水源很少,大规模军队一旦驻扎,马上就会严重缺水了。

    两者是何其相似?

    而定川砦一战才过去多少年哪?

    赵顼想到这里,一阵心痛。

    非是徐禧失误,种谔在奏本上一再提到了这件事,然而自己却偏偏听信了徐禧的话,导致二十多万军民丧命于永乐城下。

    “因此关健的是两条,水源,主将。如果在此建城,西夏必派大军来作战,但在这里建城,不用担心水源了,章质夫用兵能力更不用担心,况且还有那一样利器呢。那么在这里,就会成为西夏的绞肉机。一战便可以将西夏削弱之。随后臣就发动经济战。”

    “经济战?”

    “西夏最大的缺陷之处,就是他们穷困。所以臣为此谋划了很多年……”

    “就是那个?”

    “恩,成功率能达到八成以上。”

    “那太好了。”

    “然后次年臣再去陕西,将章质夫调到河东,一防辽国,二以便配合臣伐夏之举。同时臣在这一年内会整顿整个陕西的军纪,训练三军。再次年,臣于春天就要开始伐夏了。”

    即便章楶大败西夏都不行,还得要有充足的时间。

    “可能短则半年,长则八个月,必须将西夏拿下来,否则到了天寒地冻之时,臣同样束手无策。”

    “第二年就要伐夏了?”赵顼惊诧地问。

    高滔滔担心王巨在陕西掌控三军后,会对大宋不利。那么只有一年时光,如何能掌控,就算能掌控,如何能说服所有将士谋反大宋?

    因此赵顼心中想,待会对母亲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了。

    王巨不知此节,继续说:“恩,灭掉西夏,不等于拿下西夏,必然会有许多反叛的力量,说不定辽国还会出兵相助。因此臣第二年就得伐夏,第三年剿灭反叛的力量,以及防止万一辽国的相助。”

    如果换成第三年伐夏,他就来不及做这些了,难道那时要食言不成?

    六年时间,对于赵顼来说,可能很长很长,实际是时间真的……很紧哪。

    不过赵顼还是有些激动。

    在他心中,第一就是要将西夏拿下来。

    西夏不拿下来,根本就不指望着收复燕云地区了。

    而且拿下来后。也不用愁战马了。不说西夏本身就有许多牧区。周边还有许多牧区。如辽国夹山地区,阻卜地区,同时可以向回鹘人买马。

    王巨得到大理,然后章楶经营腾冲府,并且鼓励百姓养马,那边的马价也不贵,一匹战马不过十几贯钱,但也不能再便宜了。虽然一匹马相当于两头牛的价格。可马的繁殖能力太差。

    但一步步运到西北或中原地区,十几贯钱就变成了三十多贯钱,而且终是南马,到了北方多少有些不适应,也会产生大量死亡。

    然而西夏拿下,所有问题得以解决。

    实际在王巨心中,南方的马匹确实还是用来运输与耕地的。

    不但战马问题得以解决,拿下西夏,只要从府州到北河套与贺兰山组织一道森严的防线,余下就用不着那么多军队了。最少可以裁减十万以上的禁兵蕃兵乡兵。那么一年得节约多少费用?

    甚至从两个方向对燕云地区形成威胁。

    燕云地区才是他最大的梦想,如果能拿下燕云地区。以宋朝的财力,不用再修长城了,最少可以建设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堡砦。那么北方游牧民族想要南下,将会寸步难行。

    到时候又可以裁减十万以上的禁兵或边军。

    如果宋朝保持在三十万禁兵,二十五万边军,那么一年得节约多少支出?

    两税朕都不用征了。

    到时候岂不是天下太平?

    但他就没有想过,如果失去燕云,辽国还能存在多久吗?只要宋朝收复燕云,那真是鱼死网破了。

    那个与王巨无关。

    而且他也不相信赵顼还能活上十年八年。

    并且赵顼也想得乐观了,就是灭掉西夏,吐蕃还有一个阿里骨。

    但王巨也没有太在意,没有西夏互为里表,一个阿里骨能跳出三尺高?那么水土更加恶化的腾格里大沙漠与大非川就会成为天然的屏障。

    至于想不会将宋朝的疆域再变成一只胖公鸡,王巨岂能不想?但要考虑现实的,看看宋朝朝堂这个样子,有这个精力,还不如想办法多迁徙百姓到彼岸,多鼓励彼岸百姓多生多育,好有更多的人口,将彼岸那四千万平方公里抢在欧洲人之前占领下来。

    那才是对这个民族最大的贡献。

    王巨又说道:“这是臣的计划,有了计划,才能分析辽国的动态。臣在京城这三年,辽国不会用兵我朝的。那怕章质夫可能会大败西夏,那只是边境的战役,非是灭国之战。”

    赵顼点了点头。

    “臣去了陕西后,辽国可能会警惕,但只要臣不用兵西夏,或许在边境产生一些冲突,辽国还不会出兵我朝的。范公所担心的,乃是臣第五年用兵西夏之时。辽国这位皇帝比较昏庸……”

    赵顼也乐了起来。

    耶律洪基治国,整将辽国治理乌烟瘴气。当然,宋朝巴不得辽国会变成这样子。

    “因此最少得在两个月后,辽国才会有反应,但开始时,他们未必会派兵,而是要争议。辽国承平也太久了,许多人厌战,况且我朝每年给予的是五十万岁纳,对于辽国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特别是辽国那个皇帝,向来喜欢汉家文明。因此会争论很长时间,才能做决定。不过以防万一,如果那几种杂粮能成功的话,我们可以将这些杂粮送给辽国,并且教导他们种植。”

    “为何?”

    “陛下,长远来说,一旦这些杂粮开始在辽国推广,就会逼得更多的人从游牧生活变成定居生活。如果他们成了农耕文明,陛下,还用得着担心吗?或者与我朝比经济,比人口?”

    “这也是啊。”

    实际与辽国真无关系,这是防止女真人崛起的。

    如果辽国出现一群农耕的女真人,那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说不定以后宋朝再度中兴,或者出现一个强大的新王朝,因为辽国百姓变成了农耕,那么就能一鼓作气将它拿下,并且迅速融合。

    “从眼下来看,这也是我朝向辽国的示好……最好是臣用兵西夏那年,让辽国派百姓前来我朝学习观摩,也可以让他们派官员过来观摩,我朝并且向他们承诺这些官员百姓的所有费用支出。那么在这些高产耐旱的粮食诱惑下,他们争议声就会更大。”

    “妙。”

    “于是会出现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辽国会派使来抗议调解,又派一些军队来到边境,威胁我朝,但不代表着他们会真的入侵我朝。这一来,恐怕就到了六七个月以后。”

    六七个月以后,王巨再拿不下西夏,冬天就快到了……

    也就是尽量争取辽国会是这个动态。

    “第二个结果,就是他们真的会出兵相助,然而那样,就必须筹集更多的兵力,粮草物资,也要拖到半年后,那么只要我朝边境处将士能抗衡一两个月时间,大事可定矣。”

    “可能大家还是很担心,然而辽国君臣昏庸,又因为缺少大的威胁,这些年来罕有大型战役,甚至大规模的战争经验还不及我朝与西夏,辽国安定许久,生活改善,不穷困了就不会野蛮了。所以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要说两个月,就是周年半载,以我朝在河东河北的边防,也能撑得下来。”

    实际说白了一点,宋辽和平,宋朝还好一点,西北时常打个不休,辽国就真正在养猪了,因此女真崛起,迅速将辽国打得落花流水。当然了,就是这样,如果宋朝冒然派军队进入燕云地区,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但辽国想灭掉宋朝,真的很难很难。

    不要说辽国,就是女真,如果不是赵构这小子,最后还只能乖乖地退回辽东。

    或者有人说岳家军是农民军,不错,是农民军,但里面西军才是最初的主体,核心所在!所以说和平对百姓来说是好事,然而久不参战,缺少实战磨砺,大战到来,说不定就产生了亡国之祸!

    这个王巨不想多提了,又说道:“为何?因为只要拿下西夏,辽国再陈兵河东河北,没有任何意义了。要么就会将军队调回来,与一些反叛力量联合,陈兵南北河套,但那可以交给臣去处理了。”

    辽国会不会插手,必然插手,就象史上章楶一下子将西夏三十万兵马全部坑杀掉了,西夏危在旦夕,辽国立即派使者将小小梁弄死,从中调节,加上宋朝皇宫巫蛊案发作,宋朝大军停了下来。

    不过得看他们怎么插手了,就是插手,只要准备好了,那怕辽国真的会出兵,问题也不大。

    这就是王巨想要说的意思。

    但有一个首要的前提,王巨必须在八个月内将西夏灭掉。

    如何能灭掉,就看这个贺兰石。

    只要因为贺兰石将西夏弄得民不聊生,经济困窘,王巨就能实行目标了。

    也就是王巨担任华池知县就产生了相关的想法,庆州之战时就开始为五年后而执行了。

    想到这里,赵顼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还没有完,王巨又说道:“陛下,这只是谋划,然而没有陛下最大的支持与信任,略有掣肘,必会前功尽弃!”(未完待续。)

第755章 你不懂

    “卿在广南,朕可有掣肘?”赵顼有些挂不住脸。

    “不仅是广南那种支持……”

    别以为话说三遍如烂草,这件事得反复提醒着。不然赵顼又起了迷糊心思,自己可就不好办了。要知道只有六年时间,这六年里那一年那一天都是很宝贵的。

    王巨又看着这个奏本说道:“范纯仁清廉过人,颇有其父遗风,但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彼岸早就明确了这一点。陛下也知道彼岸各市执行了六曹制度,刑曹的人必须刚正不阿,礼曹的人必须是温厚有学问的长者,兵曹的人一定善长军事,工曹的人懂数学、精通农田水利,户曹的人善于统筹调度,吏曹的人长于政务、有识人之能。 虽然范尧夫为尚书省右丞,但他只适合主持礼部、刑部事务,就连户部的事务都有些勉强。也不是说范右丞非是人才,最少他可以为我朝官场带去清廉的作风,清荡官员戾利之气。然而陛下想要在政务、军事与经济上有所作为,那就非是范右丞之所长了,而是臣,或者章子厚,张天觉等大臣。”

    也就是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

    范纯仁不懂经济,不懂军事,他说的话能相信么?

    赵顼脸上微微一红。

    这岂不是说朕什么都不懂吗。

    于是他也盯着奏本看,难道这道奏本真的一无是处。

    看了一会他又问:“如果按照卿之计策,民用金银何如?”

    这样敛一敛,不但现在准备的金银。就连民间大量金银。都进入了银行司当成了本金。那么老百姓用金银怎么办?不说别的,就是普通百姓谈婚论嫁,最少准备一些首饰吧。

    “陛下,这也是臣昨天与章子厚所商议的重心,其实也好办。第一关难在开头,一旦大量金银纳入银行司,必须导致民用金银缺乏。朝廷所发行的绢交又要立即流入市场,百姓必然会拿着绢交来兑现。范尧夫所说的反复兑现就可能会出现了。但无妨……”

    王巨将他昨天晚上与章惇所说的。又娓娓道来。

    “不仅如此,未来几十年,估计每年都能从倭国哪里得到三百万两以上的白银。其实无论是金,还是银,都可以做本金。只要朝廷诏书天下,将此事让百姓得知,开始时就不会引起金银恐慌。等到银行司建设起来,还可以做一些调节。比如用绢交兑现金银,必须交纳百分之三的手续费。”

    “这有些多了。”

    想一想,若是存款。一年利息也不过三厘,百分之三。如果仅是兑现一下。手续费达到百分之三,百姓会产生什么想法?

    “也不是啊,因为朝廷所用的本金金银乃是铸成条状的,还会刻上银行司的官印,因此百姓需要时,可以准他们兑现,但不需要时,可以将这些条状金银重新拿到银行司兑回绢交,并且可以多得百分之一点五的绢交。”

    也就是手续费仅是百分之一点五,这大约是百姓可以接受的。

    然而这样一来,就能狙击百姓的兑现,或者诱导金银向银行司回流。就是胆大的人私铸条状金银,问题也不大,这条措施主要就是防止兑现,那边在兑现,这边回流私铸金银,朝廷不提继续盈利吧,最少能持平成本了。

    并且还有一个作用:“这样银行司就可以通过金银的储量掌控金银的走向,再加上对市场金银价的关注,如果金银价疯狂上涨,就可以拨出大批金银向市场销售。如果国内金银不足,彼岸也可以协助。如果金银价下跌,可以将金银库存,以备万一。用此调控金银价格。”

    “另外还有绢交的数量,在这几年内,绢交数量肯定是不足的,但不可以胡乱发行。等这几年稳定下来后,如果绢交与铜钱的兑比是在十比九,或者十比十一之间,勿用干预。如果绢交与铜钱兑比在十比十二,或者更高,可以适当地加大绢交的发行数量。如果与铜钱的兑比降至十比九,立即将绢交收回,以防绢交价格下降。”

    如果能达到这一步,所谓的本金都可以不动了。

    “陛下也勿要担心了,具体的由臣来安排,况且彼岸试验了数年,再加上臣在京城,可以掌控三年,三年后必然会有完善的制度。”

    连这些都考虑到了,那还用担心什么?

    “卿将这么多金银带回来,彼岸那些海商可有异议?”

    “陛下,你说呢?我劝说了许久。并且正好又找到更东方的两片若大的陆地,彼岸人口稀缺,所以我用这个才说服了他们。但归根倒底,他们是宋人,何不想宋朝强大繁荣。然而许多士大夫眼睁睁地看着我朝每年向两个蕃人国家交纳大量银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内却是残暴蛮横,包括这些海商们,他们向国家捐助了那么多钱粮,仍遭到许多士大夫的攻讦,所以有的海商也渐渐不乐意了。施恩难,得罪易……”

    “朕知道。”

    知道就好,王巨想起身告辞,赵顼忽然问:“王卿,那几艘大船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次回去后,上船坞拆卸了。”

    “就拆卸了?”

    “还能航行两三年吧,不过龙骨乃是一艘船的重心,万一因为锈迹太重,又遇到大风浪,将龙骨打断,船只就危险了。实际这也是一次试验,试验蒸汽机,看看长时间运作,这种蒸汽机会有什么毛病,另外也是大海风浪太大,船只越小,吃水就越浅,就越容易打翻。不过也无妨,虽然失败了,但可以得到很多教训。”

    这次损失只是明眼可见的,暗中看不到所烧的钱,何止是几艘两三千吨的海船!

    不过万一能成功。或者能借鉴到宝贵的经验。将船只的吨位提高到两千吨以上。那所带来的意义将无可想像。

    这些赵顼就不知道了,他又问:“王卿,朕听闻彼岸实施慈善抵税政策?”

    “是有这么回事,但陛下,在我朝则不可能实施。”

    “为何?”

    “我朝能做到真正的齐税吗,不是齐商税,是齐所有的税赋。”

    赵顼面色郑重。

    王巨又看着范纯仁那本奏章说:“臣说范尧夫颇有其父作风,但远不及其父。为何。范文正乃是真正的寒门出身,但到了范尧夫这一代则不是了。陛下,还记得少年时,臣对陛下所说的话吗。世袭!为何太宗扩大科举?当真是读了经义,就能做好官了?如果那样,从我朝立国以来,大大小小的臣子达到近十万人,以进士及第为臣子的也有好几万人。然而有几人能及赵普公。赵公读了多少经义,半本论语!”

    “太宗为何要这么做,不是真的因为文治天下。就一定要大肆提拨许多进士为权臣,若是那样。为何太宗多次不让权贵的子女参加科举,即便参加了,也将他们名次除掉,就象宰相李昉之子李宗谔,宰相吕蒙正之弟吕蒙亨,一代明臣王明之子王扶,度支使许仲宣之子许待问。并且又陆续执行了弥卷誊抄制度,以便让更多的寒门子弟进入朝堂。但实际上,这些寒门子弟为士大夫的,也未必能及权贵子弟,比如太宗时名相吕蒙正公,就是官宦子弟,真宗名相王旦来自三槐王家,仁宗初期名相吕夷简是吕蒙正的从子。”

    “无他故,他们久在父亲身边,对官场十分熟悉,所以一旦进入官场,几乎都不需要磨砺,就可以处理政务了。然太宗为何这样做,就是害怕宋朝出现一个个官宦世家,最后形成利益集团,就象东汉末年的豪强,唐朝末年的门阀那样,国家败坏。”

    “但现在呢?臣为何提议裁减官员,包括裁减科举名额,实际很简单,就是科举,提拨上来的进士,还多是官宦子弟。陛下,你将整个大宋的官员查一查,包括因科举得中的进士官员,有几个人是真正来自寒门的?”

    “这还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他们相互联亲,陛下,你再派人查一查韩公、文公等顶级士大夫的儿女亲家吧,保证将你吓了一大跳。因此介甫公变法很困难,到了臣齐商税,则更困难。所以昨天晚上,我与章子厚商议良久,最终想出腾让两成银行司的契股,除了臣所说的种种作用,还有,就是拉拢一批权贵,否则就是陛下大力支持,到真正齐商税时,还会很困难。”

    如果不是这两次惨败,所谓的齐商税,根本就无法通过。

    那怕是名义上的齐商税。

    一个帝制,二是士大夫形成集团,再加上官本位思想,所以王巨就是有金手指,也不能真正将宋朝彻底改革好了。

    其实王巨在熙宁变法前就对赵顼讲过类似的问题。

    不过这时候讲得更透彻。

    “陛下,彼岸为了对付这一弊病,于是想出一条对策,那就是所有官员都要从村长磨砺。作为官宦子弟,多半不会从辛苦的村长做起,况且还要得到这个村所有百姓连续几年认可后才有可能被提拨。再加上彼岸也着重教育,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渐渐开始上学了。那么未来,就会陆续地有许多普通人家子女,在十年后,就会有许多普通的寒门子弟进入干部阶层。整个彼岸也因为不断地推新出陈,不会产生严重的垄断。彼岸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所以易。在朝我则很难,所以还是那句话,有的问题是看到了,但无法去解决。即便陛下身为人君,都无法去解决。”

    赵顼一脸的苦涩。

    “陛下也勿用担心,事有缓急,宋朝当务之急,就是西夏,以及更良好的财政制度。将这两样解决好,宋朝危机会进一步地缓解。那么陛下也可以就势做一些调整。甚至大捷之下,再加上财政健康,百姓支持,陛下声誉达到了巅峰时,也可以大刀阔斧地做一些新的改革,将这个弊病进一步去除。”

    “朕懂了,所以你将那个蒸汽机让出一半,也是一种妥协?”

    “陛下,这个真不大好说了,银行司之让是真的妥协,不过这种妥协是有限稳定的,即便以后银行司规模扩大,但同样也要这些人重新注入金银,等于银行司收入激增,他们的收益比不会扩大多少。然而这种蒸汽机,开始时收益不会有很多的,而且还要抽出许多资金不断地研发改进,这一条,等臣主持时也会刻意讲明。然而它的未来却是无极限。”

    “比银行司收入还要更多?”

    “还真有可能,但得要过好几十年了……陛下,也不用眼热。”

    母亲还真想错了,赵顼心中想,也就是妥协的是银行司,非是蒸汽机契股。

    …………

    “去了这么久?”王珪诧异地问。

    “王公,范尧夫上了一道奏章,导致陛下产生一些想法,于是将我召到宫中询问。”

    “范尧夫呈了奏章?”

    作为尚书右丞上奏章很正常的,然而与王巨在宫中呆了那么久,就不正常了。

    “王公,勿用担心,范尧夫虽为官清廉,然而在军事与经济上皆不善长,只可能会受到一些人蛊惑,然后又用这些似是非是的文字迷惑了陛下。”

    这样一说,老王就清楚了。

    大约是昨天皇上回来后,下诏将安焘贬到青州,范纯仁前去看望,也是一种辞别吧,然后受到安焘蛊惑了。

    “这个安厚卿,真不识大体。”

    “王公,不识大体的人很多。”

    也非是不识大体,主要是对王巨一直很排斥,再加上齐商税。

    王巨说完,到处转了转。

    经过改制后,中书完全变了模样,让他十分陌生。比如枢密院,有人建议说将西府废掉,归兵部吧。

    这是正确的说法,改制嘛。

    但赵顼又起疑心了,说:“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专命官以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

    那就保留吧。

    于是不置枢密使,仅是同知或同知院二人主持西府。但谁来胜任这个被架空的同知或同知院,赵顼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此就只好空置着,等于西府与原来的尚书颠倒过来了。现在尚书省有了执行的实权,但西府的权利莫明其妙。

    现在看不出来,一旦伐夏开始,到时候是由兵部掌管军事,还是继续由枢密院掌管军事,那就会乱套了。

    不过王巨也暂时不想动它。

    反正西府群龙无首,成了喝茶聊天的所在,各地的军事奏报便交给了兵部,兵部无疑又递到中书,这有利于自己的安排。

    老王叹息一声。

    在这个当口上,安焘不识相,最后还能有什么下场?

    然而关健就是在这个当口上,两次惨败,能让王巨平安渡过第一年时光。

    如果在第一年内,不将种种举措执行下去,第二年等着吵吧。

    于是转了转后,立即回来,连写几道命令,然后派人交到门下。门下审议好后,那就可以让两制官员写诏书执行了。

    反正不伦不类的一次改制,似乎象唐朝天宝时的制度,似乎又不象。

    不过总的来说,对王巨还是很有利的。

    中书三门,二王一张,门下是蔡章二人,至于尚书那是执行机构,无所谓了。

    这四人对王巨皆不是很恶。

    但没有想到范纯仁找上门来,他从尚书省来到中书省,开口就问:“太保,你打算用什么价格科配各地丝料?”

    王巨就不满了,你打小报告不算,还找上门来了,于是反问道:“范右丞,我知过庆州,你也知过庆州。在庆州你得到百姓民心,我也得到了百姓民心。但凭心而论,谁能给庆州百姓带去真正富足的生活?财政上你不懂,何必插言呢?”(未完待续。)

第756章 第一步

    范纯仁无言。

    他不能说庆州大治,乃是王巨于庆州大捷后,从盐州得到大量的青盐,用青盐之利才将庆州变好的。

    如果那样,泉州呢,泉州是海上贸易拉动起来的。

    好吧,那么广南呢,那是打土豪,分田地,所以才全民狂欢。

    都能说出一个主要的原因,可不管这些原因是能说得过去的,有争议的,让大家排斥的,但都让他找出来了,然后将各地治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其他的大臣就想不到,或者想到了却不敢去做。

    可惜范纯仁自视其高,未读过张载后来所写的那三篇文章,又未与王巨共处过,否则就会得出八个字的答案:因地制宜,因时制宜。

    当然,得有那条件,比如如今宋朝最大的国中国,西南夷,王巨也怂了。

    范纯仁呆了好一会儿又说:“太保,你有何良策,要知道秋天即将到来。如果太保今年春天回来,还好办一点,让百姓用丝料代交夏税……”

    “今年春天回来,难道我长了翅膀不成?”王巨笑道。

    不过也快了,再过两年,技术进一步发展,那么彼岸就可以用蒸汽机推动一些中小船舶。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不考虑季风的因素。虽然这个成本会很高,等候季风仍是很长时间的大海航行的主流,不过能在紧急时候,或者运输贵重商货时,可以逆风而行了。

    “再说,在你心中的民是什么样的民。如果是所有的百姓。我想。你未必有我爱民吧。”

    王巨又讥讽道。

    民如象在司马光心中所指的大主户士大夫的啥,那什么也不用说了。如果这个民包括所有老百姓,恐怕范纯仁论爱民也不及王巨。

    就凭这一条,王巨会做出范纯仁所担心的大规模科配之举?

    “太保,那你打算怎么做?”

    “范公,此乃中书之决策,好象你无权过问吧。”王巨似笑非笑地说。

    范纯仁这才想起王巨回来的三个要求,让皇帝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罗嗦啥哪。

    于是郑重地施了一个礼:“太保,生民不易,我也是替他们着想。”

    “知道了,至少我不会剥削平民百姓的,不然也不会发起这个银行司,而且我此举一旦成功,大宋会更加稳定,收益的不是我,我未来还要去陕西拼命呢。但收益的是谁?大宋的百姓。以及你们,与你们子孙后代。就不要被某些人蛊惑了。”

    总之,王巨对范纯仁不恶的。

    但他也不会傻呼呼地学习王安石,主动向范纯仁示好,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可这个还真不能指责王安石,想变法,王安石虽然没有金手指,不会象王巨看得这么清楚,也知道会有很大压力的,所以才回到京城时拼命地找朋友。这个找朋友也不是想结党,而是希望有更多有名望的大臣支持他。

    范纯仁走了。

    不过王珪与张璪也有些担心。

    “范尧夫也不能说不对啊,”老王道。

    “王公,就不要担心了,”王巨将他的计划一起说出来,实际许多已经写下,送到门下审议去了。

    “这一策妙啊。”

    “无奈之举,让王公笑话了。”

    …………

    几天后,开封城各个热闹地带张贴了两张大露布。

    不仅在开封城,驿卒已经将许多露布送到了许多中大型城市,让各城的官员张贴。

    首先就是银行司的。

    彼岸带回的金银数量,以及朝廷准备的数量,未来彼岸承诺的数量,朝廷也打算继续准备。并且露布刻意写了一件事,倭国陆续发现了许多大大型银矿,每年可以利用贸易形式,得到三百万两以上的银子。还有,就是通往大食的海上商道全部打通,这个打通不是指以前零零碎碎的航行,而是大型船队可以航行到彼岸,而大食那边诸国的面积是宋朝的数倍,因为航道完全打通,也可以利用贸易形式,换回大量金银。

    在这段话下面,还有一张小地图,上面大约标注了中亚东非北非与欧洲的各国分布图,另一边就是宋朝了,在这张地图上宋朝小得可怜……

    同时朝廷还打算通过在京城的挑筋教徒,以及广州大食商人的渠道,向他们询问更多的西方情况,以及翻译一些西方著作,未来刊印出来,以便使大家对遥远的西方,有一个更多的了解。

    为何说这段话呢,也就是西方也有许多文明发达的国家,并且有大量的财富,甚至不是用铜币做货币,而是用金银币为货币。

    主要就是稳定民心的。

    另外对于一些精明的商人,就会产生一个想法,如此,以后金银价不是会涨,而是会跌,那么一金银价不会因为银行司紊乱,至少不会上涨。现在怕涨不怕跌,跌可以调控的,一旦涨了,那有那么多金银来调控。二就是会使许多人自发地用金银加入银行司,以逃避金银价下跌的风险。

    然后就是银行司的运作情况,其实大多数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正是为了这个银行司,王巨才推出齐商税,然后让文彦博等权贵羞怒,派人打探,得到王巨与大长公主暧昧的关系,逼得王巨出走海外。随后就是两场超级惨败。

    实际一开始在有的人谣传下,许多京城富贵人家都产生恐慌,这个谣传是什么呢,也就是王巨在广南的改土归流,打土豪,分田地,于是谣传借着王巨这个做法,说王巨要“均贫富”。

    随后惨败到来,真相渐渐揭晓。

    而且旅行社也发挥威力了,在那条主线上。又分出一条岔线。推出了建州采茶节。有茶叶的地方很多,可建州茶才是宋朝最好的茶!导致市面上出现大量山寨建州茶饼。

    去建州采茶吧,用茶叶向茶农换正宗的建州茶饼!

    采茶节过后,又有荔枝节。

    那么到处转了转后,就转到了泉州。

    听听泉州的商贾是如何评价王巨的,于是今年这些消息也渐渐带回京城。

    王巨确实是在泉州执行了齐商税,也处罚了一些无恶不作的劣绅,但那终是极少数。余下大多数商贾富豪们,全部在王巨治理下受益了。

    虽然王巨不象王安石那样,到处找朋友,但是敬重王巨的中下层官员可不少,特别是中青年官员,他们还没有堕落,满腔热血之时,多将王巨当成了偶像。

    因此又有一条消息传出,论繁华,如今泉州还不及杭州、鄂州、成都、苏州繁华。但论税赋,泉州几乎与杭鄂相差无几。远远超过了苏扬等繁华的大城市。

    这还不包括市舶使的抽解,否则几乎与杭州收入差不多了。

    要知道以前泉州虽然也繁华,但在史上到了南宋时才达到巅峰,在北宋时远远不及杭州鄂州的。

    这岂不是真正的不加赋税而国自用?

    不但国自用,而且百姓也一个个变得更富裕起来。

    至于那些被处罚的劣绅,值得同情吗?

    直到这时,京城的百姓才渐渐认清楚王巨,不仅是武功,治理上也很厉害的。

    银行司的种种,也被扒了出来。

    露布上变动不大,大多数是大家都知道的,银行司成立后,将与飞钱司二合一,邮驿使没有合在一起,毕竟它还有一个重要的责任,那就是替朝廷传达消息。因此将它分为两个部门,一是民用书信往来与邮寄,这个部门是属于银行司管辖的。替朝廷传达消息,则与银行司无关。

    这个一分为二,大家也不感到惊讶,再乱,还有现在的宋朝官制乱吗?

    比如如今的西府……

    于是业务范围,包含了以前飞钱司与邮驿司的业务,寄钱寄物,异地取款,等等,当然,这得收手续费的,它也是未来银行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然而这个业务收入切不可小视,以前想异地取款很难的,无他,缺少货币也。

    往往一些出产布帛的地区,两司下属司务,也因为没有铜币,可能百姓不愿意接受原来的纸交,于是只好拿出布帛给百姓或商贾。这可是布帛产区哎,百姓乐意么?

    但现在不同,因为即将发行大量的新交,几乎完全可以实现真正的异地取款。

    露布上不仅指明了这一点,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五六年内,朝廷将拨出四千万斤铜,彼岸将支援一千万斤铜,分四次铸造大量铜币。

    实际合在一起不过五千万斤铜,就算是偷工减料,也发行不了两千贯铜币。

    而以前因为缺少货币,宋朝几乎每隔两三年就要铸造一批铜币,特别是火药运用后,平均每次铸造量都达到了四百多万贯,然并卵,这个数量甚至都跟不上宋朝经济增加数量的一半,因此无论宋朝铸了再多的铜币,市面上仍然陆续钱荒,甚至越来越严重。

    其实说不说,这一千几百万贯铜币起的作用都不大,但说了出来,就会振奋人心。

    有那么多金银,似乎又有了那么多新铜币,交子信誉也就有了,当然,异地取款等,也可以完全实现了。

    这就意味着,仅凭借这一条,就可以获得大量收益。

    其二就是贷存利差,其实许多消息灵通的人士同样也知道了,王巨在庆州已经做过了相关的示范。

    存的利息与庆州的利息差不多,在三厘之间,存的越长,利息越高,越短利息越低,活期的没有,但不会象一些钱柜那样,收取“保管费用”。

    贷的利息是一分,但三年以上的长贷,则会涨到一分二厘。

    以家中的固定财产抵押,如果能抵押出来一万贯,就可以贷到一万贯。

    赤贫百姓与客户也可以贷款,不过贷款的数额比较小,最高不超过五贯钱或相当于五贯钱的粮布棉。如果还不起。就替朝廷做短役了。反正现在朝廷执行了免役法。许多差役是短役。役满后。官府代替百姓将役钱交给银行司。

    但莫要小看了这个小数额贷款,春荒到来,那怕就是五贯钱的小贷,或者相当于五贯钱的粮贷,那也会救命的。

    有一些有良心的官员看后,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可,这才是真正的青苗贷!

    王安石那个青苗法岂不是胡来吗?

    但没有王安石的免役法。那来的这个以役偿贷之策?

    然而有极少数官员与一些高利贷商人全部蹙起眉头。如果是这样,将会严重冲击了他们的高利贷市场。

    所以未来还会有反对声音的,因此王巨必须得快快快!

    也是王巨要求赵顼无条件支持相信他,并且给他权利的原因。

    但还有一些聪明人就看到了缺陷。

    缺陷何处?

    一分贷利息真的不高,但当真指望贫困百姓贷之?那能赚多少利息差?这还是以贷给商人为主,也就是王巨所说的会繁荣宋朝经济的奥秘所在。成功了更好,商人会感谢会受益,朝廷也会得到许多赋税,然而失败了怎么办?

    必然会强行收取其宅或地作坊,或者其他固定财产。

    不要说杞人忧天。宋朝还真有不少杞人忧天的大臣,包括范纯仁在内。

    接下来。就让所有人哗然了。

    因为银行司出现,自今天起,青苗法废罢,不要了。

    其实这一条大家也早知道了。

    让大家哗然的是下面两条,不仅废掉争议大的青苗法,而且从今天起,所有大牲畜与屋宅不计户等,在未交易的情况下,也不会再征税。

    大牲畜不计户等,实际宋朝也很早执行了,不过后来为了税赋,又重新计入户等。

    实际让大家哗然的是后面的屋宅。

    如果连屋宅都不计入户等,宋朝将会减少多少一等户,二等户,三等户,四等户?

    那么连带着两税与免役法,同样会统统减少。

    还有呢,房产税也是宋朝商税的一种,这也等于没有了。

    不要看屋宅税在宋朝商税中比例不大,实际数量也不小,只是多进入胥吏口袋,未被宋朝朝廷得到罢了。一旦废罢,许多隐形的支出又会浮现来了,就象宋仁宗时的邛州盐一样。

    还有一个隐形损失,大家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官府的房租。

    就象百姓养牛一样,因为牛计户等,所以许多百姓不愿意养牛,那怕租赁官府的官牛交牛租。

    房屋也是一样。

    当真富弼家那个豪宅会征屋宅税?实际征的还是无权无势之人的屋宅税。

    这就造成许多百姓宁肯将钱埋在地上,住着草棚子,也不愿意盖房屋。因此农村多是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实际就是农村全部是又矮又小的草棚子,这也能变成优美的文字,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所以现在城郭户当中,租客所占的比例也不小的。正是这种情况,许多官府将官屋挪出来,租给百姓,其一年收入也有好几十万贯,至于实际的收入那就更多了。

    但王巨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房屋建设,会拉动多少经济?

    从木材到砖石,那么会有更多的商贾向银行司借贷,筹办砖瓦作坊,石灰作坊,舟车作坊,木材作用,甚至连带着铁钉需求都会增加。

    同样也是王巨为什么要求齐商税的原因。

    这两条执行后,朝廷会减少大量收入,并且许多隐形的支出一一浮现出来,如果不齐商税,朝廷损失就会惨重了。

    不过看到此处,许多人更加心动,为何,王巨能想到的,许多人也能想到,一旦大规模房屋建造,会有许多商贾借贷,这可是两千亿文,相当于两亿六千万新交,以及若干百姓存钱的放贷,一年会得到多少收益?

    不能这样想的,还有相关官员的成本,胥吏的成本,死账烂账,贪污受贿,以及其他种种开支。

    因此真正的收益可能是他们脑海中的一半,万一经营不当。贪污严重。说不定只能保本。

    不过王巨真正看重的不仅是朝廷收益。而是在银行司的刺激下,整个宋朝工商业会进一步的繁荣。

    围观的百姓想不到这么长远了,因此全部在胡算乱算,这样一算,那还了得。于是一个个心想,难怪说不加赋税而国自用。

    其实王巨草写的这道露布到了门下后,蔡章二人同样在胡想乱想了,然后呆若木鸡。

    肉戏来了。

    下面所说的是为了防止银行司**呆板不作为。朝廷刻意挪出相当于两千两银子的金银,让给个人。并且个人可以联合起来,委派相关的经济人参与管理与监督,若是银行司的官吏经营不当,或者贪墨,其经济人可以直接击登闻鼓举报,中书会立即派人查办处理。

    但有一个条件,这个数额达到相当于两千万两银子时为止,先来先得,至于后来者。那只能等下一次扩张时才能有机会了。然而不是交了金银就有机会的,从现在起。立即收购丝料,以丝料数量分配可以参加的金银数量,运到京城后,银行司拨出钱帛支付给各个商贾或联合起来的团行。

    接下来就是各地丝料的价格。

    分为五批,十文钱交子用的是广丝,二十文钱用的是浙丝,但这个浙丝比较广泛,指的是淮河以南,三峡以东,岭南之北所有的丝料。五十文钱用的是蜀丝。八十文的是胶丝,指的是京东路的丝料。一百文用的是河北丝料。

    然而这是面向所有百姓的,因此五种交子发行的数额是一样的,也就是十文钱的丝料将是一百文钱丝料的三倍!

    因此不仅连同银行司征收各地丝料的价格,包括数量也标写出来。

    如果迟了,则就没有了。顶多银行司支付相关的钱帛。

    实际这也是不可能的,最少今年是不可能将这相当于四千多万贯的金银筹足的。这只是造成一种紧张的气氛罢了,以便让各个商贾能以最快速度将丝料收购上来,迅速运到京城。

    关健这个露布有的地方写得不清不楚,于是一些聪明人就在算其收益了,若是按照他们计算,那还了得,可能每年会得到二分的收益比!

    看到此处,许多手中有闲钱的人一起疯掉了。

    因为这不是在京城一处向百姓募股,而是面向全国的,想一想宋朝有多少有钱人了。特别是京城,家产不到十万贯,都不算有钱人,就是家产超过百万贯的,都有不少,当然,穷人更多……

    最后就是样品的展示。

    这个新交是什么样子,就放在相国寺门口,大家可以亲自参观去。

    京城在相国寺,还有几十个城市,也放了样品展示。

    这是第一道露布。

    第二道露布就是蒸汽机了。

    它没有银行司那么苛刻的条件,就是两千万资金为成本,朝廷一半,私人一半。私人用钱粮帛都可以做为本钱注入,不过申明的是,它的收益前期会很低。

    这不能隐瞒的,否则最后必然会闹将起来。

    但只是前期,一旦技术进一步提高,于全国推广起来,其收益会远远超过银行司的收益。

    不过还有一条露布上未写,这个私人的募股,只限于北方,也就是所谓朔党的大本营,用此来拉拢他们,减少未来齐商税的压力。

    然而也有样品,这时正是庄稼将要成熟但还需灌溉的时候,也是秋潦将要到来的时季,因此在几个重点城市郊外,都放了样品,让大家参观。

    并且也派人详细解说了它的诸多作用。

    参观后如果感兴趣,那么就能参加,与银行司的募股一样,还是先来先得。

    蒸汽机的啥,先放在一边,几乎所有人看完了,都向相国寺方向跑去。

    一时间相国寺门口人山人海,好在王巨早有准备,派了许多衙役维护着秩序。

    在相国寺门口放着几张桌子,桌子上则摆放着五种王巨带过来的交子。但不是未来的交子,这几种交子仅是样品罢了。

    边上则是画院用工笔画画的五张图画,这才是未来的交子。

    这也是经过争议后的结果。

    虽然这种新交确实得到诸多大臣认可,也认为它在这几十年内。是不易仿造的。

    然而彼岸同样掌握着各种模具。大伙终不大放心的。于是王巨与大家讨论后。做了修改。

    首先是颜色的修改,原来的新交主色是王巨仿造后世人民币的主色,橘红色,颜料是彼岸一种颜料与朱砂搭配出来的。

    然而诸士大夫认为这种红不那么喜庆,于是索性改成朱砂为主料,那么就成了朱红色为主色。

    王巨无语,好吧,红红火火的新交子。

    接着就是将原来的图案缩小。图案与其他的颜色也做了一些改动,正面两侧是银行司与中书的印章。

    反面图案一切为二,侧面小图分别还有宣德门、御街、相国寺、铁塔与东水门五张小图,上面是币额。

    这样彼岸就不易伪造了……

    实际就是不变动,彼岸也不易伪造的,因为想伪造,只有伪造五十文以上这三种大钞,那么必须进口大量蜀丝、朔丝,然而彼岸虽然也开始发行交子,用的全是广丝与浙丝。

    如果伪造得少没意思。伪造得多,仅从这一点。就能被宋朝察觉了。不过王巨补充了一句,在下面另设十六位数数字代码,但不一定从0000000000000001到9999999999999999排列,前面加上年号,如今年则是元丰六年,那么就可以挪出九九九以上的代码出来,这些挪出的代码只有银行司的主管官员与各城市的行务官员知道,其他人皆不得过问。

    王巨话外之音,那就是彼岸如果大规模伪造,因为不知道这些代码,必然出现许多挪出来的代码伪交,只要回归到各行务手中,行务官员看到了,也就察觉到彼岸或者其他人伪造了,那么立即禀报朝廷,想出针对办法。

    虽未说,大伙也听出来了,有的大臣老脸一红。

    但为了防止万一,还是坚持着改造交子,那就改造吧。

    因此现在正在调试新交子,样品还没有拿出来,于是先行放了工笔画,再用王巨献上来的交子做实际的样品先行展示。

    “怎么样?”王巨向两名堂吏问道。

    张商英同样很紧张。

    正是王巨提议,朝廷下诏,以张商英为未来银行司使。

    这可能是未来宋朝一个无比重要的官职,关系到朝廷两千万贯以上的收益,甚至关健到许多百姓的产业安危。

    一旦张商英做好了,那么从此以后在仕途上就会鲤鱼跃龙门了。

    但做不好,说不定就会成为千古罪人。特别是它是千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产物,从任何史册里都找不到半点借鉴的经验。

    而今天百姓对新交的认可,乃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王巨也知道,所以派堂吏刻意去相国寺观察了一会。

    一名堂吏禀报道:“太保,张公,百姓一起被新交惊呆了,几乎所有人都惊叹万分。”

    另一名堂吏说道:“许多百姓几乎都不相信这是交子,有人用手摸过后,不顾样品以后不能使用,居然要求用同样的铜钱将这些样品换回去。”

    他感到好笑,这些样品换回去有什么用?

    王巨也是一笑:“他们虽然好奇,但做得不傻,某带来的样品并不多,以后就是绝版了,颇有收藏价值。”

    宋朝发展到今天,相对环境比较和平,因此开始出现了一些收藏,特别到了宋徽宗之时,甚至出现了“考古学”。

    “不过无论他们出多少钱,也不会卖给他们的。”王巨又说道,这些样品会陈放很长时间,直到新交样品出来,才会用新交代替其展示,新交正式发行了,展示结束。

    两名堂吏傻笑了一下,其中一人又说道:“还有的百姓发出疑问,认为朝廷如果发行十文二十文交子,会不会亏空。”

    “不会亏空,但私人想伪造,必然亏空。”王巨道。

    张商英一颗心也定了下来。

    实际这才勉强算是第一步。

    后面的事儿还有很多,如一些高利贷商人的反抗,还有便卖一些亏损商贾抵押宅地等固定资产所产生的争议,但也不是这些,同样不是丝料,今年只是将框架搭起来,即便丝料不足问题也不大,除非一点丝料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同样非是金银价格的变动,有了王巨那些文字的洗脑,在这几年内,只要王巨小心谨慎,金银是不会出现大的波动。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大家包括张商英在内根本想不到的,那就是百姓对它的真正认可。

    非是原来的旧交,它的数额终是不大的,而现在一旦正式发行,最少就是几千万贯!

    必须让这几千万贯庞大的交子,都得到认可。

    这才是最最重要的前提所在。(未完待续。)

第757章 低税的宋朝

    “子安妙计在手,大局可定矣,”王珪道。

    “王公何来此言?”

    “飞钱司刚才来禀报,说许多人去飞钱司兑换飞钱,打算离开京城,收购丝料。”

    不但王巨关注,老王也关注了。

    而且老王越回味,越觉得王巨安排无比的妥当,就说这五路丝料吧,王巨将宋朝丝料切成五个大地区,广丝,浙丝,蜀丝,胶丝,朔丝。这就方便了商贾以最快速度收购。可能浙丝、蜀丝与广丝来得较晚一点,但所谓的胶丝,不仅是山东半岛,它包括了京城以东,黄河以北,淮河以南这一大片地区的丝料,最少这一片地区的丝料,很快就能收购上来了。

    各地官府所做的仅仅是配合,比如以最快速度提供相关的钱帛,或者提供便利的运输条件,维护其安全,但不得干涉商贾的收购,如果商贾出价出得低,百姓不愿意出售,商贾就不得强行收购了。当然,如果不顾亏本地收购,那不是危害百姓,而是造福了百姓。事实轰动起来以后,有的商贾还真出了高价,让他们产生了一些小亏空。

    并且连续两年的大规模丝料收购,让绢价略略有些上扬,甚至在几年内,改善了绢帛不受欢迎的局面。这个没有多大危害的。

    “王公,还早着呢,想一想那些高利贷商人的反应吧。”王巨说道。

    银行司出现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请看清朝吧。

    清朝所谓的康熙盛世,也不是后人所想像的那么好,百姓生活还远不及明朝呢。

    而且后人往往疏忽了清朝晚期的经济繁荣,这有两个原因,一是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生产力变化。二就是低估了晋商票号在光绪三十三年前对清朝经济的推动作用。

    但无论经济如何繁荣,也不够慈禧糟蹋的,仅是一个马关条约,就赔偿给倭国数亿两银子。

    想一想现在,王巨费了九龙二虎之力,还有宋朝的配合。另外还想从私人手中敛出大量金银,在未来六年内,也未必能凑满一亿两银子,况且是2亿3千150万两白银!

    当然,与现在这个银行司相比,晋商的票号因为是私人或小集体经营,眼光狭隘,没有大局观,资本有限。

    但也不能说它没有优点。

    因为它是私人或小集体经营。所以更灵活,经营也更小心,不会产生严重的贪墨。

    虽然王巨让出两成契股让私人加入,允许他们参与经营,以及监督,能让银行司在未来稍稍灵活一些,**也会减少一部分,但总体而言。即便私人进入,它还是大集体。

    不过只要出现了。就会对宋朝的经济,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但一件事开头总是很困难的,首先齐商税,就会遭到很多人排斥了。

    还有高利贷商人的反对声音,未来这是两亿多贯交子的放贷,甚至还可以拨出铜钱、布帛、粮食用来放贷。那么最少会伤害到六成以上的高利贷商人的利益。

    可现在宋朝放高利贷商人却是不计其数的,不仅各城市中有许多高利贷商人,农村同样有许多主户在放高利贷谋利。说不定老王家的亲戚,就有人在放高利贷!

    但这一条,还没有让百姓全部认可重要。

    所有百姓都认可才是最最重要的前提。

    如何认可。马上就能看到。

    特别是京城,它是宋朝商货最大的集散地,东南输入,北方与西北输出,如果是原来,有的东南商人稍稍带一些商货回去,然而能带多少呢。余下的没有办法了,只好带钱帛回去,钱最好不过了,可是帛带回去……东南也是绢帛重要产地。那么无形中利润就会减少。或者交子,对原来的交子,大家真的信心不足啊。

    因此朝廷有时候无奈之下,只好用茶引盐钞代替货币,然后京城出现了原始的“股票”,大伙炒茶引与盐钞。

    其实这些商贾痛恨布帛,但朝廷需要布帛啊。

    看看官员的薪酬,士兵的兵饷里面,除了铜钱外,余下的就是粮,就是帛了。

    然而因为货币的不足,这个问题一直不能得到很好地解决。

    但是新交出来之时,正好是东南货物运到京城的高峰期。

    那么就可以鼓励商人用布帛去银行司换回新交。

    或者朝廷用新交向商贾采购。

    这些商贾认可,那么就可以安排第二步,诸商人将丝料收购上来,银行司不支付相关的钱帛,而是直接支付绢交,那么这些商贾就会将绢交迅速扩散到全国各地。

    如果百姓继续认可,直接让商贾带着这些容易携带的绢交在各地收购丝料,到了这一步,绢交就可以普及了。

    然而开始就不认可,后面就难办了。

    不过王巨不敢说,否则传出去,有人弄一点手脚,放出一些谣传,很有可能开始就难以让商贾认可。只要大多数商贾不认可,再加上有些大臣的反对,群起攻讦,王巨到时候真的就会头痛了。

    但现在还是罕有人想到此节的。

    这个时间也很急,必须快快快!

    老王微微叹口气。

    王巨又说道:“我向官家提出三年时间,最难的就是第一年,若不是制造绢交能产生一些额外的收益,朝廷在第一年里还是看不到有多少收益的,再加上对高利贷的打压,齐商税所引起的反对声音,说不定银行司就会半途而废。第二年依然有反对声音,不过到了第三年,看到巨大的收益,熙宁变法中一些不好的新法罢废,或者得以纠正,即便还有反对声音,也不会强烈了。”

    张璪忽然问:“子安,你以为朝廷得需要多少新交,才能满足大宋的流通?”

    张商英神色有些古怪,心想。这个天知道啊。

    但王巨却在心中认真地盘算着。

    其实还能估计出来的。

    就以2015年天朝的财政税务总收入,gdp总值与人民币流通作参照吧。

    那时天朝的财政税务总收入与gdp总值相比,大约在1:6.2左右。

    宋朝有多少gdp呢,以现在宋朝的能力,还真没办法统计。不过后世有人说宋朝人均gdp达到两千五百美元,这还是2005年以前的说法。以物价上涨的因素到2015年可能就是三千美元与四千美元之间了。

    但王巨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将宋朝的穷人富人一起均拉起来,再对照他前世2015年的物价,宋朝人均gdp大约在两千美元之间,可能不足,但相差不会太大。不要怀疑,宋朝能达到了2015年天朝百姓人均gdp的五分之一有余。试问一下,除了生活电器化外现代化外,其他的生活指数呢。比如房价吧……

    也就是说宋朝的gdp总量大约在两千亿美元,以熙宁变法后宋朝最高的财政总收入与gdp之比,不过是一比二十左右。

    宋朝财政税务总收入整比天朝轻了三倍以上!

    但能说天朝财政税务是万恶的吗?

    那么再看美帝吧,财政税务与gdp总量比是,1:5.4!

    这样美帝的财政税赋岂不是更万恶?明朝百姓岂不是生活在天堂中?

    因此一个国家税赋重不重,不仅是看这两者的比例,还要看税赋是否公平,是否合理。一个国家百姓生活好不好。不仅看人均gdp,还要看贫富悬差大不大。律法税赋等各方面是否公平公正。

    王巨推出银行司,除了推动经济发展外,也是对这种税赋不合理进行着调节。

    但这个与货币有何关系呢?

    有!

    以2015年天朝货币总量比对照,是gdp总量的两倍左右,是全国财政总收入的十一倍以上。

    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货币而言,这说明货币发行量已经有些多了。因此一旦正式于国际流通,立即被打回原形,开始严重贬值!不过若是经济继续发展,控制货币发行,这个问题也能解决。

    宋朝也不能参照天朝。毕竟相比于天朝,宋朝经济流通更加封闭。

    因此合理的货币与财政税务相比,只能维持在五比一到六比一之间。

    那么就可以换算出来了。

    王巨说道:“一旦银行司推广后,经济流通更繁荣,那么不计作为本金的金银,七亿贯到九亿贯之间,是一个安全合理的货币流通总数量。”

    也就是安全货币流通数量是在五千五百亿文到七千亿文之间。

    其实这真是一个安全的数字,仅仅相当于宋朝gdp总量的四分之一,而非是两倍,不过老王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商英道:“太保,你意思是说,就算以后银行司发行了两亿多贯,或者三亿贯绢交,搭配铜币,货币仍然不足。”

    “中的也,即便发行了这么多新交,民间仍继续有许多地区用布帛,或者以货易货方式进行交易。所以在十几年后,随着金银数量的增加,银行司必然还会进一步扩大新交数额。”

    在史上南宋宋理宗时,两界交子数额就达到了三亿多贯。

    但引起楮币严重贬值,非是宋朝经济总量跟不上来,而是没有足够的本金担保,更没有充足的铜币兑现,因此只好不停地用新交冲抵旧交,信用丧失,导致百姓印象中,它就是一张纸。

    就是那样,它的贬值度也远不及民国货币危机之时,与铜钱的比例还维持在十一比一左右。

    无论如何,以偏居一隅的南宋,经济总量肯定不及现在的宋朝,况且是银行司推广后的宋朝。

    “这就好,这就好,”老王说道。

    货币不足问题不大,就怕货币太多了,然后绢交严重贬值。那么不仅危害到银行司的信誉,朝廷也会因为绢交贬值而产生亏损。

    实际这也是王巨所需要的。

    如果不是这个巨大的成本,说不定未来宋朝就会胡滥发行绢交。

    货币不足问题不大,反正几千年来,一直这么过着了。一旦货币多余。那形成的危害太大。

    “去银行司去看一看。”老王说道。

    银行司不在皇城周边,而是在开封城的东南角,也就是宋朝京城的仓储区。

    虽然离皇城有些远,设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一是这里的治安比较好,非是居民区与商业区,一到夜晚。就停止百姓在这附近往来了,利于安全。

    二是临近东水门,运输条件比较好。

    三就是在这一带汴水的北侧,则是居民区与手工业区,可以招聘到大量工人与织女。

    四是在它的西北处,就是京城最大的客栈区域,利于商贾往来休息。

    因此朝廷在这里将几个仓储改成了未来绢交的生产基地,在边上又置立了银行司衙门。

    未来得招募近千工人与织女的,然后签订保密协议。再用流水线方式生产,提高效率,也利于保密。

    而且王巨从彼岸带来了十来台专门为新交制造的蒸汽机以及其他的一些排版印染机械,另外就是在正研发的近千套相关模具。王巨在彼岸就断定朝廷会对新交进行改造,因此这个就没有带过来了。

    其实对这种机械再稍做一下改造,就可以放在印刷书籍上。

    不过眼下谁也不会去关心印刷书籍。

    印染好后,再运到银行司,盖上印章。就可以推到市场。

    但现在还没有开始,颜料的搭配。模具的调试,还没有完成呢。但也不用那么急,因为房屋改造也要一段时间。

    不仅京城这个银行司,首批推广的是一百个州,二百六十八个县,这些行务也要建设新的房舍。

    然后开张磨合。磨合指相关的人才,虽然王巨从彼岸带回来一百多个经济人指导,以前飞钱司与邮驿司也培养了一些人才。

    但银行司的业务显然复杂得多了。

    并且开始时,王巨也要小心地从中调度,以便最后能推出更完美的制度。

    那么一两年后。就可以将银行司的业务推广到全国八成以上的州军,七成以上的诸县了。

    几个人来到施工现场。

    才开始建设,但在未来,这里将建设几道高达两人多的围墙,用于防盗,并且房屋完全用砖石结构取代木材结构,用于防火,同时又掘起几个深达一丈多的大型水池,用来紧急灭火。

    这个火将宋朝烧怕了。

    不仅宋真宗那次,前些年那把大火,同样让宋朝损失惨重。

    因此看到这些措施,张璪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一定要成功啊。”

    银行司就银行司吧,不一定非得抱着王安石变法不放手。

    然而还没有开始呢,青苗贷没有了。

    不仅如此,屋舍税也没有了。而且屋舍不计户等不征税,必然会有更多百姓主动建设房屋,那么各地官府的屋租收入必然会严重下降。

    况且还有一个更大的损失呢。

    大牲畜与屋宅都不计入财产算等,大半百姓的户等必然会下降,这也意味着朝廷会严重减少两税与免役钱的收入。

    但得怎么看了。

    虽然房舍不计户等,可是朝廷即将下诏,所有租赁的百姓必须前去各城场务或相关衙门,交纳相当于租赁总费用百分之五的税赋。不交也可以,但产生纠纷朝廷一律不会过问,用此强逼房主房客双方去交纳这个税赋。

    因为这也是交易,属于商业税范畴。

    同时各个邸店仍属于财产计入户等,屋舍买卖,同样必须交纳相关的税赋,否则产生纠纷,朝廷仍不会过问。

    至于张璪所担心的收入减少,其实这岂不等于宽赋于民吗?

    而且未来宽剩钱也会罢免的,至于免役钱不足,正好张方平反映巴蜀许多贫困地区因为免役法产生了困扰,这不仅是货币不足导致的,同时也因为当地贫困,然而差役与衙役却不能减少很多,因此摊派下来,百姓吃不消了。那么正好用银行司所带来的利润,对这些贫困地区进行补贴,富足的州县自保,贫困的州县稍许补贴。

    免役法所带来的弊病同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得一步步来了。

    王巨说道:“能否成功,就看一些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浪来了!(未完待续。)

第758章 大家都动手吧

    如今宋朝商业最发达的地区除了京城外,那么就是应天府宋州,大名府,洛阳,京兆府长安,太原,成都,江宁府,杭州,鄂州。次之就是楚州、扬州、越州、苏州、宣州、福州、泉州、潭州、江州、洪州、江陵府、广州、桂州、襄州、梓州、兴元府、凤翔府、秦州、河中府、真定府、青州、齐州。后者也是宋朝的特大城市。

    其中青州在后者这些城市中最少能排到中间位置。

    所以王巨明知道安焘会麻烦,但不得不将青州选为宣传的中心城市之一。

    但王巨也有了准备,为了防止万一,刻意派堂官宋林亲自前去青州监促宣传。

    宋林来到青州,小心地将来意对安焘说了一遍。

    不小心不行哪。

    安焘虽在宋朝不是文彦博这样的巨挚,但也算得上大佬,非是他这个小堂官能惹得起的。

    安焘听完,也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道:“某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宋林来到驿站休息。

    第二天他又来到青州州衙,然后求见安焘,见到后问:“安公,为何不见露布?”

    何为宣传,一就是张贴露布,二就是让安焘替他找一个闹市所在的广场,向百姓展示新交子。

    但这个露布于何处张贴,无疑只有两处,一是闹市中心,二就是州衙。

    展示的场所也许还要考虑一下,张贴露布能费多大力气,一点米糊,再加上两三个衙役,一个梯子就完成了。

    然而现在州衙门口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有一张缉拿一个凶犯的海捕文告。

    “某知道了。”安焘不耐烦地说。

    宋林不敢催他,只好又问道:“安公,展示新交的场地在哪儿?”

    安焘终于大怒起来,喝道:“青州鲁国旧地,自古以来民风淳朴,王子安以利诱民。斯文扫地,陛下为之蒙蔽,但某不会为之蒙蔽,更不会让他将青州百姓民风带坏。”

    宋林知道事不可为,匆匆返回京城禀报。

    王巨听后,说道:“你去尚书省,将蒲左丞、范右丞以及户部侍郎谢侍郎与李侍郎请到中书来议事。”

    “喏。”

    一会蒲宗孟、范纯仁、谢景温与李定被带了进来。

    王巨将事情经过略略一说。

    严不严重呢,别当真,宋朝有很多士大夫无法无天。就象富弼在亳州,王安石让他执行青苗法,富弼偏偏就不执行,而且还蛊惑百姓闹事抗议。

    俺就这么做了,你王安石还能怎么着!

    实际王巨在地方上也多次对朝廷诏令阳奉阴违。

    况且这仅是宣传,并没有到执行之时。

    问题是不仅是安焘一个知州,赵顼去年外放的十几个王巨政敌,八成都担任着知州之职。贾易去了饶州,王岩叟去了沂州。梁焘去了处州,刘挚去了澧州……还有大大佬文彦博在杭州。

    这是去年朝堂外放的王巨政敌,原先各州还有许多对王巨仇视或者抱着敌视的知州知府,比如京兆府尹刘庠!

    如果这些知州一个个学习安焘,这个银行司就没有办法落实下去了。

    王巨看着范纯仁道:“范公,你以前一直反对变法。无非就是变法当中确实有一些弊病,也扰了百姓。但现在银行司呢?不错,齐商税确实让一些权贵巨贾排斥了,但这个市场会因为银行司出现,能做大的。就象我在泉州那样,也就是这些人虽付出一些商税,但会得到更多。实际真正打击的是高利贷。范公,难道打击高利贷是错了吗?”

    不要与我说什么爱民,难道高利贷也是爱民?

    “你与安焘关系很好,安焘这么做,让我如何处执?”

    王巨有没有处执之权,还真有,未改制之前,中书就有处罚官员的权利,改制后顶多交给门下省审议罢了,但原来中书调迁或处罚官员,同样需要皇帝与两制准许的。

    况且赵顼准许给王巨更多的便宜之权,门下省两个大佬还都是新党派的大臣。

    “我写信通知他一声。”

    “时间还来得及么?就是来得及,以他对我的仇视,会听从你劝说么?我向来主张对事不对人,然而安焘如此对事对人,是否是君子行径?”

    在军事上范纯仁还真不敢质疑王巨,不过前段时间,他确实担心丝料啊。

    结果露布贴出,真相揭开,他看了呆若木鸡。

    至于有多少商贾或者其他人等,为了银行司的契股去主动地替朝廷购买丝料,这个不管的,但与科配肯定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时他才想到王巨所说的一句话,你爱民,我更爱民!

    不过这时他仍然认为安焘乃是一个君子,顶多做得有些小家子气。

    他嚅嚅道:“太保,你说怎么办?”

    “调迁到陕州吧。”

    “不妥,”章惇道。

    陕州在宋朝的位置极其重要,重要就重要在交通,特别是三门峡,然而苦逼也就苦逼在三门峡上了。

    想一想每年得有多少货物调往陕西,船只到了三门峡立即受阻,要么用纤夫强行拉,要么就是搬上岸,用小车子慢慢推,这得动用多少力役。

    后来换了免役法,稍稍好一点,也只是稍稍,想一想宋朝四十多万差役衙前,一年支付的费用却不足七百万缗钱,虽然里面有许多短役,但人均摊派下来,一个工作日能给多少钱。

    因此陕州是宋朝一个重要的州,但在经济上影响却很小。

    然而问题不在陕州,而在陕州附近的洛阳,想一想洛阳“窝藏”着多少诡计多端的老家伙吧。

    “子厚,不得己也。没有大错,如果将他调到其他地方,说不定又有许多人对我疯狂的攻讦了。就在陕州吧。虽不及青州重要,但好在离京城不远。”

    章惇还想说,范纯仁道:“就这样吧。”

    他不是怕章惇,而是害怕李定。

    …………

    “子厚兄,这个鱼籽炖豆腐好啊,超级补脑。”王巨说道。

    章惇哪里顾得上什么补脑。坐在桌旁道:“子安,如果这一回你就这么处理了,说不定还真坏了你的大计。”

    随着银行司的面纱渐渐拉开,章惇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非是那么容易的,种种制度,经营流程,人才,金银储备,还有对交子数额多少得有一个清晰的掌控。同时还要注意市面上金银价格,稍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

    这都不是关健,关健的是齐商税,以及对高利贷的冲击,这才是真正的冲击,而不是青苗法,连高利贷的皮毛都撼不动。

    不过好在宋朝两次惨败。虽是前线将军百姓之不幸,却是王巨推出银行司之大幸。

    在这个风头上。皇帝支持,百姓鼓舞,即便有人反对,也翻不起风浪。

    但王巨在关健时候软了。

    这一软,弄不好就能放出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子厚兄,你说的我懂。但安焘到了陕州,就会安份守己了吗?一次是失误,二次呢,那叫屡教不改!”

    “原来是这样……”

    “这是我朝未来之大计,如果银行司能成功推出。再加上杂粮,只要未来人君不那么昏庸,足以让我朝还能继续立国两三百年之久。”

    如果遇到赵佶这个主,再有银行,也弄不好了。

    “两三百年……”

    “两三百年,已经很不短了,除非朝廷能看开一点,准许彼岸每年迁徙二十万户贫困百姓,年年如此,一是能控制着人口,二是不断地将赤贫百姓比例稀释,那么立国时间也许会更长一点。但这是不可能的,彼岸那能每年安置二十万户。”

    “子安,说到这件事,我也纳闷,这两年彼岸迁徙的可不止三万五千户。”

    “我也知道了,但你不知道的是,为了安置这些百姓,那些海商们几乎每一天都绞尽了脑汁。主要还是因为我的提议,他们派了大型船队去了更遥远的东方,发现了若大的两片富饶的大陆。”

    当然,比起澳洲,更遥远的那两片大陆无疑更富饶,不论矿藏,还是适宜居住。

    所以彼岸的海客们心动了。

    王巨说得半真半假,章惇也没有生疑。

    其实就是对迁徙百姓,章惇都是持着赞成态度的。

    要知道他本人也是因为父母养不活更多的孩子,差一点被父母亲活活溺死的。

    “彼岸现在有多少百姓?”

    “三百多万吧。”王巨不敢说真话的。

    “子安,说实话,你以为宋朝能不能真正统治彼岸。”

    “那得要怎么看了,如果象现在这样,只是羁縻,彼岸会永远臣服中国的,每年相当于十五万两黄金的金或银或商货的捐助,也不会中断。”

    王巨用了中国二字,非是宋朝,但章惇也没有在意,他还以为王巨用之区别内陆与海外呢。

    “如果大宋插手太深,彼岸必会产生反感。无他故,彼岸政治更开明,然而我朝官员不是父母官,而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百姓非是子女,而是低下的部曲奴隶,所以我朝大规模治理,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大批过去管理,彼岸多半就会与大宋割裂。”

    “子安,六年后你回到彼岸准备做什么?”

    “子厚兄这句问得有深意啊……不过可能非是你想的那样,一旦六年后,我回到彼岸,有两个任务,一个任务就是继续改革更开明的制度,用彼岸的制度,当中原的镜子,二就是继续深研数学,它非是数学,我现在将它命名为科学,科技的发展,才是这个民族真正的出路。而且子厚兄,你以为一旦灭掉西夏后,我在朝堂能做什么?学曹彬公或者李靖吗?”

    这还是半真半假。

    不过有的也非是虚言。

    如果彼岸有一个成功的开明制度,再加上广大的空间可以安置更多的百姓,那么在他的各种著作引导下,很可能两三百年后就能真正发起第一次工业革命。

    虽然有很多东西他弄不出来,但这个指导很重要的,有了方向研发,与没有方向研发那是两回事。

    那么在五百年后,说不定彼岸就能提前发生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如果能实现,再加上占有了这么大地盘,那么这个民族再无半点危机。

    不过也等于回答了章惇的疑问,俺过去后,不是做皇帝的。

    至于会不会做一个国主,王巨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呢。

    其实不仅章惇,有许多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不过大家都没有太大意,就是王巨在彼岸做一个土皇帝,又能如何,除非彼岸真的每年从宋朝迁徙二十万户百姓。

    再说六年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化呢,说不定王巨在皇上挽留下,又不走了。

    因此章惇也只是好奇地问一问,并没有太大意,他又说道:“如果没有那几种粮食,以及银行司呢?”

    王巨久久的沉默。

    别看他现在每年都迁徙不少百姓离开,实际就是迁徙了大量百姓离开,宋朝人口还在继续膨胀着。

    况且他一回彼岸,种种忌惮,朝廷就不会让彼岸这么肆无忌惮地迁徙百姓了。

    那么仅是人口危机,没有金人南下,宋朝也未必能熬过一两百年。

    王巨未说话,但章惇已经明白了。

    他说道:“子安,如果谁想对银行司不利,我支持你对付他们。”

    不仅安焘,安焘只是一个开始,想一想文彦博他们甘心吗?好在富弼在洛阳奄奄一息,否则文富二人联起手来,会更难缠。

    章惇吃过饭回去了。

    王巨将韩韫叫来,问:“陕州那家店主可靠否?”

    “你是说朱纯?”

    “就是那个叫朱纯的。”

    “可靠。”

    “有无其他人知道你与朱纯的关系?”

    “没有,这十几家店主,外人都不知道我与他们的联系。”

    “那就好,你让他办一件事。”

    王巨不会束手待毙的,若那样,即便两次惨败,弄不好王巨还会灰溜溜地回到彼岸。因此大家都动手吧,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未完待续。)

第759章 张睦(上)

    安焘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大多数大臣只是认为安焘耍了一个小性子,不算严重的错误。

    中书的处理也几乎等于是平级调任,同样不算严重的处罚。

    但大家都知道,这才是一个开始。

    有的人支持,有的人反对,还有的人准备搬来小板凳看热闹……

    王巨却当什么没发生一样。

    有商贾将丝料运到京城了,还有一些人加入到新机械联盟公司。

    这个古怪的名字就是王巨起的,也不能说不妥,它们确实是新机械,确实是一个超级联盟,朝廷占了一半,各个私人占了一半。

    并且王巨让彼岸做示范的人还详细地讲明了它的利害关系。

    不用担心朝廷侵占这些钱帛,它有很多投入的,比如进一步的研发,还有各个作坊的建设与改造,这个改造动作可不小,它几乎将原来所有的冶炼与铸造工艺全部推翻,必须建设若干新的大型作坊,也就是工厂了,以及后面材料费用,推广费用,运作资本等等。

    所以先前得要一千多万贯成本的准备。

    不过有一条,一旦它们的工艺进一步成熟,朝廷会采用这些新技术,用于器甲制造或者其他方面,但不会另外开设作坊,制造这些新机械投入到市场上,争抢这个“公司”的利润。

    另外这些技术,朝廷同样有义务保密。

    同时也讲明了,它开始时,因为价格高昂。技术还不完善等因素。利润有限。真正的利润是在未来。

    关于这一条,露布上也刻意写明了。

    所以虽然一些人感到神奇,被这些示范的人几句话吓跑回去。

    但还有不少人动了兴趣。

    大家都不是傻子,做了示范,岂能不了解它的未来。

    不仅是灌溉排涝,还有纺织呢,实际这两年,有人利用祖阳那个新织机。已经织出棉布了。即便彼岸未找到那种适合北方种植,质量更好的细绒棉,棉花也在一步步向北方普及,如今已经普及到几乎整个福建路,与江南西路、荆湖南路的中南部。

    民以衣食为天,占到一个布,前景会有多大?

    况且它还有其他用途呢,比如运输、印刷等等。

    而且它加入的门坎也比较低。

    因此陆续开始有人参加,事实也证明朝廷并没有想通过它,变相地从诸商贾身上谋利。前面得到这些投入的钱帛,后面朝廷开始于京城郊外汴水与五丈河畔建设诸多作坊。

    随后又请这些商贾与乡绅派出管事。参与建设与账目管理。

    接着朝廷又下了一道诏书,两条明确规定,第一条是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相当于两千文绢交。

    这道简易的诏书就是将金银兑换比例规范起来,同时将绢交与金银挂钩。

    关于这方面,宋朝以前几乎是放任不管的,因此很混乱。

    比如金银的价格,宋初时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一两金子相当于一万文,但随着得到南唐,以及闽国归顺,南方的金银源源不断而来,金银价比随之下降。但随着国家经济的繁荣,民用金银增加,少量金银外流,还有对辽夏两国的岁赐,金银价比立即节节升高。

    可是各地与各地又不一样,王巨未提出取缔金银进城税前,广南一两银子只相当于一千文,而一些紧缺金银的北方地区,一两银子能相当于两千五百文。

    就是朝廷取缔了金银进城税,广南的银价一两不过一千五百文左右,北方局部地区仍在两千文之上。

    当然,那次取缔,缩小了各地的差距,为今天的规范打下了基础。

    这是金银价格,还有货币本身的混乱。

    如一贯钱或者叫一千钱,有的地区按照朝廷规定是七百七十余文,有的地区只有五六百文,但不可能提到**百文,因为铜币越来越紧张了。

    同时还有大量重宝与铁钱在流通着。

    但不能怪宋朝不作为,那来的货币哦。或者发行大量的纸交,象南宋那样,然而发行后呢,没有金银与充足铜币兑现,信用大跌,好了,更乱了……

    所以绢交切莫与铜币挂钩,那还没有开始呢,就会乱掉了。况且它本身就是以金银做本金的才向市场推出来的。

    因此自这道规定发布后,等于金银与绢交是统一规范的,至于各种原先的货币,如正常的铜钱,重宝,铁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上下有些浮动。

    实际未来银行司一旦顺利搭建起来,绢交普遍的向民间发行后,各种铁钱与重宝都会一一取缔,只留下正常的铜币,而且还要置一个安全的兑现率,那就是与绢交兑现率在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之间浮动。

    但这一条,现在不能说的,一是货币仍然严重不足,二是民间有太多的铁钱,重宝问题不大,这个铁钱才是最头痛的。

    所以第二条规定则是从今以后,一贯钱必须相当于一千文钱,不再是以前的七百几十文了,并且这个一千文只是指正常的铜钱,与铁钱无关。

    也就是将现有的货币规范起来。

    实际银行司还有一个巨大的利润空间,那就是风投。

    比如一项有前景的行业,其主人又有经营之术,那么银行就可以主动投资进去,以后等着分红,这比所谓的贷款利息收益会高得多。

    还有这种混乱的货币市场,作为朝廷会比任何商贾都更清楚,那么就可以抽出资金进行炒作,同样会换回更大的收益。

    然而王巨却一直没有说。

    主要大家都不大懂,这种糊里糊涂的风投,弄得好是能带来大量收益。但弄不好。也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况且还会有许多士大夫用此做文章。

    所以王巨说都没有说。只是呆板地将其规范。

    不过开始还会有动荡的,比如牛。

    前段时间下诏,大牲畜不计户等了,朝廷也不强行限定耕牛价格,牛价应声而涨。

    而且连朝堂都知道下面牛价涨了起来,有大臣十分担心。

    王巨只说了一件事,牛肉价格一斤达到一百文,这是指平均的。实际京城牛肉价格达到一百五十文!

    一头牛能取多少牛肉,况且还有牛筋牛皮同样可以谋利呢。

    所以不要在宋朝了,就是彼岸,商贾给牧民的牛价一头还达到了四五贯钱,然后腌制起来,贩运到宋朝谋利。因此一方面是百姓不愿意养牛,一方面许多人养了牛,刚刚养肥,就莫明其妙死掉了,然后进入百姓的餐桌。

    于是这么多年来。宋朝一直缺少耕牛。

    然而人口越来越多,精耕细作是谓必然。没有耕牛,如何能精耕细作。

    所以想要百姓大规模养牛又不会莫明其妙死掉,只有象现在这样,一是不将大牲畜计入户等,二是让市场决定牛价,三是等彼岸百姓数量更多时,彼岸能带来更多的肉食,虽是腌制品,但也是对宋朝肉食市场的一个补充。

    至于原先一头牛只有四五贯钱,那是违背市场的,以至王巨在地方为官时,直接违反这条命令,公开以更高价格收购耕牛,交给百姓。

    诸人无语,这是简单的账,大家都能算出来的,牛肉,牛皮,牛筋,怎么着,一头牛也能卖出十几贯钱。

    然而一头活牛只有四五贯钱,这能不让不法商人勾结里正耆长偷偷杀牛谋利吗?

    应声而涨的,还有木材、砖瓦、石灰价格。

    对这个,王巨反而表示欢迎。

    砖瓦石灰等建筑材料价格涨上去,但银行司正式成立后,大量砖窑就会成立了,价格也能打压回去。

    至于木材,那更是巴不得了,涨得越高越好,逼得百姓建设砖瓦结构的房屋,而非是木质结构的房屋,同时木材价格上涨,海上贸易盈利也会提高,王巨将彼岸那么多金银带回来,当真对彼岸没有影响?

    所以这些混乱,是良性的。

    不过它也只是一个开始……

    …………

    原先王巨让赵度与内库管理着蔗糖作坊,张铨之等人管理着船队的经营,以及彼岸。

    蔗糖作坊还好一点,但随着规模的扩大,船队经营与彼岸都开始出现了混乱,因此陆续于密州、杭州、泉州与广州置设了一个类似办事处的机构,打听各地物价,负责与内陆各商贾谈判相关的业务。

    然而还是很混乱,并且朝廷因为好奇,时常派人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于是王巨在广南对彼岸改制时,也将海上贸易重组,将这些“办事处”一一取缔,由专人负责经营与查看账目,具体的贸易则由各支船队领首之人负责。

    实际这等于是如今朝廷的三省制度,中门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

    其实管理方式,都差不多吧,顶多细节不同,名称不同。

    至于这边,则雇募一些包打听,打探市场价格,然而这仅是雇募关系,不是上下级关系,不仅在宋朝这四个港口,在其他的一些国家,如倭国、高丽、天竺诸国与大食诸国,同样也雇募了一些包打听。

    实际上随着赵度离开蔗糖作坊,在内陆也只剩下所谓的旅行社了,一旦旅行社交给朝廷,王巨与内陆的联系只有几个港口的贸易。

    不过这是一步步来的,不仅仅是几个包打听,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因为交易,彼岸也与各港口所在城市的商贾熟悉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办事处作用不大,因此也能取缔了。

    张睦杀人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他是此次来杭州港船队的几个负责人之一。

    既然是负责人,也都是王巨手下得力大将,虽然还没有拿出大量契股进行分配,不过对于这些得力大将。王巨给予了不菲的薪酬。特别是各艘船队贸易之时。必须有大量应酬,所以在薪酬之外,同时又调拨给他们不菲的钱帛以便对付这些应酬与额外的支出。

    至于够不够呢,那得看如何花销了。

    如果大手大脚,一年十万贯也能花下去。

    如果艰苦朴素,一年几十贯也足够了。

    那么最大的花销于何处?一是购买大量奢侈品,二就是在各城市中置办超级豪宅,养诸多美妹与仆役。

    然而这两条对于这些管事们。却不会存在的,如奢侈品,特别是来自各个遥远国度的奢侈品,但因为海上船队在自己手中掌控着,实际价格并不高,而且王巨每年会拨出一批来以“内部价格”售给各个负责人,权当是福利了。

    至于在各城市置办豪宅,养着大量美妹,谁敢哪。

    不过王巨鼓励着他们在许可范围内,尽量花销一些。比如美食,狎妓。

    你们对内是各个管事。但对外可是收入颇丰的海客唉。

    只要不那么过份,那怕花销得有些多,王巨也准许着。

    其实不仅是各负责人,因为在大海上飘荡,所以这些船长舵手水手,薪酬也不低。

    可是船队来了,不会马上就要离开港口的,还要交易,要等季风,如今还要负责安置迁徙的百姓。

    因此船队来了,各艘船上的舵手水手或负责人,也会时常进城,大手大脚的消费,包括张睦。

    吴楠将周浔暴打了一顿,那是气愤,也是周浔做得太过份了。

    实际平时这些海客却是安份守己的。

    再说,张睦能不能将文彦博暴打一顿,这两人身份能好比吗?况且杭州包括水军在内,整整三营禁兵,还有数营厢兵,非是密州可以相比的。

    所以这次船队到了杭州市舶司停泊下来,张睦一再嘱咐手下,勿要惹事生非。

    我们不惹事,可你老文若是主动找上门,我们也不怕。

    总之这一次杭州船上的人很老实很低调。

    不过张睦在城中某个青楼里有一个相好的,不是**,只是相好。

    这个相好叫秀秀,是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行首。

    张睦去了秀秀的小院子。

    秀秀看了张睦来到,也十分欢喜,两人刚刚准备说话,外面又有狎客来了。

    这是很正常,行首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花魁,妓子。

    不可能只有张睦一个客人。

    秀秀就让**通知外面的人,奴身这儿有客人了。

    然而外面的客人非要见秀秀,**劝也劝不住,反而劝了几句后,那客人大声谩骂起来。

    人与人相处,先是一个熟悉的过程,熟悉后,就开始注入情感了,或好感或恶感。如果是恶感,两人很有可能越来越陌生,如果是好感,两人交往有可能越来越深入。

    不过随着交往深入,往往因为志趣想法不同,又会产生新的纠纷,不理智的做法就是分手,理智的做法就是站在对方角度思考,学会尊重对方的想法,通俗一点的说法,叫磨合。

    因此无论是夫妻或是朋友,相处的时间越长,感情会越好,所以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至于七年之痒的啥,纯粹是为出轨找理由的,如果七年相处下来,必会厌倦对方,那么你有没有真正考虑或尊重过对方的意见?

    张睦与秀秀也交往好几年了,岂能没有感情?

    甚至张睦打算将秀秀赎出来纳为小妾……

    这也说明了两人的感情,因此这个客人在谩骂,张睦便带着两名手下走了出来,然后看到一个公子哥带着几名家奴,正在哪里撒泼。

    张睦便指责了几句,谁知那个公子哥下令他手下的家奴,让他们过来揍张睦。

    两相就打了起来,谈不上谁吃了谁的亏,不过那个公子哥是无理的一方,看到围观的人多了,带着手下家奴也就走了。

    秀秀连忙喊大夫过来,给张睦三人疗伤,然后说出那公子哥的来历,是城中李员外家的次子。

    姓李的人很多,张睦问那个李员外,秀秀说叫李赫。

    张睦皱了皱眉头,这个李赫乃是杭州城中一名奸商,开始双方还有些合作的,因为此人不老实,后来双方就断绝合作了。但张睦也没有多想,真不行就将秀秀赎出来吧。

    不算是太大的冲突,然而过了几天后,杭州府突然派衙役前来抓捕张睦,说是那天殴打之下,可能张睦三人将那张二郎手下的家奴脾脏打破了,扶回家中,当场倒下,嘴中喷血,到了第二天,就死掉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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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919/ 第一时间欣赏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暗黑大宋》为转载作品,暗黑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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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