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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暗黑大宋txt下载     暗黑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2章 大捷(上)

    “禀报章公,西夏主将是仁多零丁。”斥候说道。

    “仁多零丁?”几人脸色郑重,别看这个家伙在庆州被王巨杀得很惨。但在宋朝五路伐夏时,表现得最为亮眼。

    水淹之后,就是此人带着西夏军队,如狼似虎般地对残余的宋军不断地进行着撕咬,不但高遵裕环庆路主力损失惨重,刘昌祚的泾原路五万兵马,在水淹与仁多零丁撕咬下,只回来了一万三千人,整整损失了四分之三!

    这样的损失,差一点使刘昌祚这员超级虎将意志消沉,萎靡不振!

    所以有士兵说,为什么会这样,想想以前对西夏战绩吧,许多将士放声痛哭了,据闻那天刘昌祚自己也在军帐里放声大哭。

    章楶看了看大家的脸色,说道:“各位莫要怕,昔日在庆州时太保就曾说过此人不可小视,但也不必过高地看他。太保曾将古今以来战将分成六个等级。超等战将不叫战将,而是叫战神,如李靖等人,古今以来,只有数人而己。次之一流战将,如薛仁贵、耶律休哥等武将,这些武将罕有敌手,但还不能达到战神级别,因为仔细地寻找,他们身上还有许多缺点。但就是这样的主将,古今往来,也不过数十人而己。再次之,便是二流主将,如我朝的狄青、张亢、王韶,还有某。太保说,即便是二流之将,古今往来,也不过一百余人。”

    这里,章楶还是很自得的。

    别看是二流的,那也要排进前两百位了!

    “然后便是三流主将。如种谔、高永能。还有这个仁多零丁。顶多仁多零丁排得靠前一点,又有何惧哉!郭都头,你继续禀报。”

    “喏,敌人的总兵力肯定超过了十万人,但可能不足十五万兵马。今天白天,利用从我朝缴获来的各种器甲,保护着士兵填塞平夏城前的壕沟。但就在各条土堤将要到达对岸时,郭将军忽然让三军将士将神臂弓拿出来。杀伤了不少西夏兵士,逼得西夏人不得不停下进攻,三军休息。但据前线踏白军估测,顶多明天中午时分,西夏人就能将土堤修到对岸。”

    只要西夏将土堤修好,惨烈的攻防战就正式打响了。

    “某知道了,郭都头,你下去休息一会。”

    “喏。”

    郭都头下去。

    章楶看了一下左右诸将,说道:“敌人这次没有出动二十万三十万兵马,某以为有几个原因。灵州城外。西夏水淹我军,使环庆与泾原两路兵马损失都十分地惨重。可能在西夏人心中,就是某来到渭州,陆续置立了许多边军,并且训练了一年多时光,但他们终是新兵,而精锐大半折于灵州城外。”

    “平夏城内只有四将官兵,只有**千人,另外还有一万余民夫,不象永乐城,有数万官兵,几十万民夫,因此用不着那么多的军队来剿灭。”

    “仁多零丁本人也可能有些骄傲了。”

    “还有一个可能,敌人还会有后继的兵力,将从萧关南下,只是没有到达。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小,因为环州那边我朝官兵这段时间主动出击了几回,会牵制住那边的夏军兵力。”

    西夏最善长的就是以多胜少了。

    一旦双方兵力差不多的时候,西夏人往往就不知道怎么打了。

    特别是大梁氏在位的这段时间,往往一出动就是三十万大军,实际章楶想想也无语,就算西夏动兵成本低吧,一出动就是三十万军队,当真不花钱帛?

    难怪王巨说梁氏穷兵黜武。

    不过想后年就发起伐夏战了,章楶还巴不得西夏这么做,甚至这次出动的军队数量越多越好。

    现在比预计的兵力整少了十万人,章楶有些失望,也有些幸庆,不管怎么说,仁多零丁可不是吃素的,来的敌人兵力少了一点,但胜利的把握也增加了一点。

    “王恩,姚古,林广听令。”

    “喏,”三将站了出来。

    “王恩为前行军,姚古为后军,林广为中将,三路兵马,立即赶赴好水砦故城,但切记,好水故砦离前线很近了,而敌人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三军正是锋芒毕露之时,故向好水砦赶赴,但不可真的抵达好水故砦,若是敌人有备,立即扎营防御,未得某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邀功擅战,否则军法处执。”

    好水故砦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堡砦,没烟峡下来,就是石门河石门桥,向东去就是平夏川,向东南去就是石门峡,石门峡后面这片山区还有许多寺庙,也是西夏在萧关以南葫芦川一带重要的拜佛场所。出了石门峡,便是好水故砦。

    并且从好水故砦向东南去便是兰萧川,再往东南去,便是天圣寨,或者从一条小道,又可以直插定川砦。

    当然,顺着葫芦川南下,那是大道了,直达熙宁寨镇戎寨……

    原来宋朝未失去灵州前,不可能在平夏川筑起一个大城,浪费兵力了,因此就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小砦,命名为好水砦。

    但随着李继迁扩张,好水砦顶得太前,因此宋朝不得不将其丢弃,如今只剩下一些残壁断垣。

    三将领命下去。

    “种朴、郭景修、刘舜臣听令。”

    “喏,”种朴三将又走了出来。

    “你们三人,刘舜臣为前军,种朴为中军,郭景修为后军,从定川砦出发,顺小道直插好水故砦,但切记,你们这一路明为佯救平夏城,实际是侧应配合林广那一路兵马的行动,更不得擅自邀功出击。”

    “喏。”

    王光祖急了:“章公,那我呢?”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过某现在等一人率领将士到来……”

    …………

    宋军调兵遣将。西夏同样派出许多斥候。消息也很快传到仁多零丁耳朵里。

    并且这次章楶发起的两路兵马也非奇袭。因此仁多零丁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

    他将军中的勇将嵬遇得呀叫来:“你率领三万兵马,立即修去废砦(好水故砦),做好防御,但不可主动出击。敌人来了六将,那个王恩、种朴、姚古我不是很清楚。但林广、刘舜臣与郭景修乃是三员勇将,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切不可轻视。”

    林广不用说了,刘舜臣在撤退时。成了一名超级机关枪,也让西夏闻风丧胆,郭景修王巨没有太注意,但在种谔米脂寨大战中,此将也大放光彩,战功仅次于折可适。

    而且不仅是这两路宋军,在石门峡还有一路宋军,主将是鼎鼎大名的曲珍与折可适,另外还有王文振与李忠杰二将,似乎这两将也能打。

    不过只要嵬遇得呀将好水故砦堵住。南面的宋军不能北上,曲珍的军队不能撤回。那么说不定拿下平夏城之后,反过头就能将曲珍这一部宋军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两路宋军一一失败,泾原路主力损失将会很惨重,那么自己就可以带着十几万兵马,与缴获来的粮食辎重,浩浩荡荡南下入侵镇戎军与渭州了。

    嵬遇得呀带着三万兵马南下好水故砦了。

    不过西夏余下的兵马仍超过了十万人,对平夏城构成了足够威压。

    但他进攻的效率比章楶想像的要低。

    直到下午时分,才有一道堤岸通达了对岸。

    密密麻麻的夏军从土堤上扑了过来,有许多人手中带着铁锹,还有人抬着撞木。

    郭成立即调拨兵马,拼命地射击着。

    但不久之后,又有一道土堤打通了壕沟。

    终于,当第五个土堤打通时,有一处在西夏不要命的进攻下,用铁锹与撞木撞开了一个豁口。

    “贾岩,你亲自率领部下,将那个豁口堵住。”

    “喏。”

    贾岩骑着马带着部下冲了过去。

    在他带头厮杀下,好不容易将闯进豁口内的夏军击退。

    其实就是进了城,里面还有一道栅栏呢。

    但郭成并不想马上就退到栅栏里,那样在余下三天多时间里,就太危险了。并且只隔着一道栅栏,必然会产生大量伤亡。

    然而因为这支夏军的牵制宋朝的兵力,又有几条土堤陆续修好。

    “黑子哥,你又杀死一名夏兵了,”郭小四艳羡地说。

    交战到现在,黑子哥已经射杀了五名西夏战士,这意味着战后仅是这个赏赐,就达到了五十贯!

    况且还有另外的十五贯,六十五贯哪,对于边区的百姓来说,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

    黑子哥说道:“小四,离得这么近,就是一只兔子也能射死了,你怎么到现在,一个敌人也没有射杀?”

    这让黑子哥感到无语。

    其实不仅是郭小四,还有不少民夫,因为心情紧张,或者不习弓箭,尽管已经射出去几十支箭矢,但一名敌人也没有杀死。

    但是黑子哥想不通啊,郭小四乃是村中的能人,能言会说,头脑聪明,怎么现在表现那么差呢。

    敢情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区别,能言会说就能打吗?那样,宋朝的士大夫们则不是八成人都能打?

    其实郭成在瓮城的城头上一直在观战着,他对这些民夫的表现同样不满意。

    至于浪费的箭矢,倒不用太计较,这次他带着军民前来筑城,准备了大量器甲,仅是箭矢就准备了近两百万支,足够这五天挥霍了。

    主要就是民夫杀伤效率太低,否则今天下午是不会险情不断的。

    他想了想,对刘法下令道:“刘将军,你率领六营骑兵,自北城门杀出,顺着西城墙一直杀向南城门,将敌人的攻势化解掉。”

    此时西夏从四面八方发起了进攻,但主要攻势还在西面。

    “喏,”刘法答道。

    “务必要快,不可恋战,否则危矣。”郭成又说了一句。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刘法太年青了。不知道何故。让王巨下令,从一名都头迅速提为陕西路第二十六将大将,虽然以前他身为都头时作战比较勇敢,可那是都头,现在是大将。

    也不能怪郭成担心,至少现在的刘法还不是巅峰时的刘法。不过在史上,刘法却被西夏真正的名将察哥击毙。

    但这个几乎不亚于耶律休哥的西夏名将才刚刚出世呢,王巨根本就不用考虑。

    刘法提着大刀。翻身上马。

    他手中的大刀非是以前宋朝的长柄刀,同样是王巨推出来的蒙古式的战刀。但与普通马刀不同,这把马刀是加厚加长过的,足足长了一尺半,但这意味着这把刀的重量生生达到了三十余斤。

    别以为三十余斤的重量不是太重,此时不乏重兵器,如鞭、铁锏、锤、大斧,但这些重兵器都很短。越重越长,挥舞起来则越费力气,因此有许多人对唐朝的陌刀产生质疑。以为它不是一把特长特大的战刀,而是组合式的战刀。否则战士根本挥舞不动。

    仁多零丁也在前线观战着,此时城墙未修好,有的地方还没有一人高,很快他就看到了刘法在集结六营骑兵,于是立即下令:“调动兵马,支援北方。”

    不过前面正在攻城呢,后面还要留下一支军队,防止曲珍从后方来援,另外还有许多军队正在山上搬石头,好让虎踞炮继续发射着。

    因此就在夏军手忙脚乱之下,平夏城的北瓮城吊桥已经放下。

    “冲!”刘法吼道,跃马当先,扑出了城外。

    不远处正好有一队夏兵正在建堤,看到宋军骑兵扑出来,想要往后逃。

    刘法已经扑了过去,手起刀落,他的力气很大,这把刀也很重,一刀下去,生生将一名夏兵脑袋劈成了两半,这种血腥的场面,让几名胆小的夏兵吓得快要尿尿了。

    刘法继续冲下去,一个又一个敌兵被他劈翻在地。

    但是越往西瓮城,遭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多。

    宋朝人讲究土葬,但是西夏人葬礼形式多样化,首先是天葬,随后才是火葬、水葬与土葬,土葬不是西夏人原来的传统习惯,它是舶来品,从宋朝舶来的。

    所以这两天惨战,西夏人也举行了天葬

    这时候野生动物很多的,包括华南虎,此时中原地区那最少得有好几万头华南虎,也包括秃鹫,许多秃鹫在地上啄着尸体。

    然而随着刘法骑兵的到来,这些丑陋的秃鹰们一只只地被惊飞起来。

    “厉害,厉害,”平夏城都监刘方兴赞叹地说道。

    郭成看着刘法勇猛难挡,眼睛同样也亮了一亮,他似乎从刘法看到自己少年时的英姿飒爽。

    但随着刘法杀向了西瓮城,仁多零丁调动来的骑兵也陆续布置完毕,进入到了战场。

    战场上,数量未必是决一胜负的唯一关健,但士兵数量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就象当年的狼牙村之战,如果不是耶律斜轸手下兵力足够的多,杨业如何被俘,如何三日不食而死?

    看着夏军缠绕上来的兵力越来越多,刘法这六营骑兵挺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卟!”

    两声同时响起,第一声是刘法那把大马刀劈入一个夏兵的脑门声,第二声乃是这名夏兵将刀子刺进刘法战马马腹的声音。

    刘法不得不翻身落马。

    刘方兴用望远镜看着,担心地问:“郭将军,那是不是小刘将军?”

    这一战就是乘西夏人不备,用高速驰骋的战术,将西夏人攻城的速度减慢下来,以赢得宝贵的一天。毕竟此时西夏兵力仍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如果让西夏修好了十几道土堤,又撞开十几道豁口,那么西夏就可以利用兵力的优势,昼夜攻城。余下三天四夜的辰光,那就难熬过去了。

    难不成在宋朝没有完成战略布术前,将最后的决胜武器拿出来使用吗?

    要么就坐看着一万余民夫,以及数千官兵,呆在栅栏里,让西夏人一个个的杀掉。

    所以郭成兵用险棋,派出了刘法。

    刘法落下了马,一旦离开战马。在这城外。会是何其危险。刘法一死,这六营骑兵士气低靡,连同这六营最精锐的骑兵营也就危险了。

    郭成看着,目眦欲裂。

    实际随着刘法落下马,六营骑兵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冲刺的脚步。

    “郭将军,你上。”都头李平说道。

    说着,他落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了刘法。

    此人也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虎将,只是没有打出来,地位又低,名声不显罢了。

    这一让意味着什么,刘法知道的,然而在这关健时候,刘法绝对不能心软的。他提着大刀,翻身上马。李平为了掩护他上马,在拼命地杀敌,只是眨眼功夫。李平身上已经被兵器刺了好几下,血迹从铠甲里涔出来。

    “李都头。你的家人我照料了,”刘法说道。

    随着他重新骑上马,六营骑兵一起发出一声欢呼,刘法说道:“杀。”

    仅是半个方圆,因为他杀敌太多了,以至敌人喷出的血迹,将他的铠甲生生染成鲜红色。

    六营骑兵破开敌的重围,继续向南杀去。

    但是李平让出了战马,被层层围上来的夏兵一剑剑,一枪枪的刺中。

    “李都头,”刘法眼中含着热泪喃喃一声。

    这个转换很快的,以至黑子哥与郭小四都没有看出来。

    “原来我朝骑兵这么厉害啊。”黑子哥说了一句,实际怎么说呢,西夏骑兵也就那么一回事,至少现在派上的轻骑兵也只有那一回事。但还有更厉害的,那就是西夏的铁鹞子,但铁鹞子数量因为国家财政困难,也陆续减少了,就是有铁鹞子,仁多零丁也带来铁鹞子,但因为时间仓促,铁鹞子人马全副披挂,已经来不及投放到战场上了。

    这就造成了民夫们产生的假像,以为西夏骑兵就那么一回事。

    当然,这是好事儿,否则民夫沮气,后面还有三天多时间,就难以坚守平夏城了。

    看着刘法的英勇表现,郭小四害怕之心减弱了几分,终于一箭,将城壕外的一名夏兵击毙。

    “嗷!”郭小四开心地站起来欢呼道。

    不过随后一箭,差一点射中他的脑袋,但就是他躲得快,这一箭也将他的发髻射乱掉了,幸好黑子哥及时地将他头按了下去。

    李平已经倒在血泊里,刘法含恨在心,手中的刀挥舞得越发急了,甚至他中了一箭都不知之,六营骑兵在他为箭头带领下,就象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层层青竹那般,所向披靡,成功地杀到南瓮城门下。

    其实真实杀伤的西夏将士并不多,但别急,正是因为刘法的冲刺,从平夏城的北瓮城到南瓮城,西夏正在攻城的军队全部被刘法打乱了,这一愣神的功夫,别忘记了,城墙后面还有几千宋朝官兵,一万多手中持着武器的民夫,尽管这些民夫表现不出色,但就是隔着一道城墙,怎么射也射中了。

    因此刘法这一回冲刺杀伤的夏兵不过一千余人,但正是因为他的冲刺,间接地造成了两千多名夏兵战士被射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仁多零售丁蹙起了眉头。

    宋朝败多胜少,这个原因不是仁多零丁能搞得懂的,不过宋军在战场上的发挥,多次让仁多零丁感到惊讶。

    且不说那次庆州战役,久远一点的比如好水川之战,王珪等一万多将士宁肯全军战死,无一人投降。现在又如此了。

    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三军将士如此英烈,要知道宋朝不是西夏,一百多万军队,禁兵就有五十多万了,还有大量的边军,即便非战斗型的军种厢兵不算,战斗型的军队数量也达到了七十多万,为何能败给西夏。

    这样想也不错,确实是出了问题,可一旦这些问题得到纠正,西夏就会很危险了……但仁多零丁并不知道。

    刘法成功地进入城中,然后抽泣道:“李都头……”

    王巨开始时只是裁减军队,减少吃空饷的名额,与蔡挺提出的将兵法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所谓的将兵法就是宋初的军头制度,各种分成几十个将,每一将少则三营,多则五六营,七八营,但军头不叫军头,而改成大将了。

    刘法就是大将,手下几营官兵未必个个清楚,但都头以上的,刘法如何不清楚。李平之死,让他感到难受了。但仁多零丁也感到难受了,不得不下令暂时停止攻击,明天早上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793章 大捷(下)

    “王知州,辛苦了,”章楶远远迎上前去说道。

    王文郁带来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五千人,但全是来自兰州与龛谷等处的最精锐骑兵。

    至于兰州,则交给了李宪。可能在宋朝因为李宪是太监,大家皆有些瞧不起,但此人十分能打,不亚于种谔,然与种谔相比起来,少了一份私心,所以颇得王巨与章楶看重。

    不过王文郁同样也不错,最少是高永能级别的大将。

    不仅王文郁来了,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德顺军的姚雄,总之,姚兕一家父子三,在这一战中都得到了重用,以至世人瞩目。

    但姚雄担任的是德顺军知军,属于泾原路管辖,那就没必要太客气了。

    章楶等的就是这两将。

    大家来齐,章楶又开始调兵遣将,但先将平夏城的情况说了一说。

    现在有了望远镜,利于斥候打听消息了,当然,因为让西夏也得到了一些望远镜,西夏那边打探情报同样也方便了……

    “大约前线的情况就是这些,比某预想的要好。”章楶说道。

    特别刘法表现真的很亮眼,至于都头李平之死,章楶就不多想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不能说绝对,但慈肯定不能掌兵的。正是刘法这一战,最少赢得了宝贵的一夜。

    为何说一夜,想一想如果不是刘法冲击,让西夏及时收兵休息,那么平夏城城墙被夏军撞出更多的豁口,西夏必然利用人多的优势。昼夜对平夏城发起攻击。

    虽然不指望平夏城守上十天八天的。但晚一点发起大规模冲击。总比早一点发起冲击危险性减少些。

    当然,明天平夏城将要接受更大的煎熬了,不过随着王文郁及时赶到,平夏城只需要再坚持三天辰光了。

    “王文郁,王光祖、李详听令。”

    “喏。”三人站了起来说。

    “王光祖,你做为前军,王文郁,你做为中军。李详,你带着两将兵马殿后,从兰萧川向好水故砦挺进,与前面两路兵马一样,声势最好大一点,不必要掩饰。当临近好水故砦时,同样停下来,勿要贪功冒进。不过你们接近好水故砦时,大约要到后天下午。正好休息一天,大约大后天总攻就要打响。得到我的命令,立即发起总攻。”

    “喏。”三将领兵退下。

    “姚兕、苗履听令。”

    “喏。”

    “你这一行最好低调行军,如果可能,尽量昼伏夜行,先行去天圣寨,再从菜园川出发,不过菜园川沿途几个寨子,某已经提前收拢过来了。”

    “章公,我知道。”

    天圣寨北面有两个平川,一个是兰萧川,一个是菜园川,分布着许多蕃人村落。

    但与大里河之北的蕃部不同,这些蕃部对宋朝不是那么排斥。

    而且梁氏穷兵黜武,为了支付庞大的兵费,不得不重征苛敛,导致许多百姓民不聊生。因此看到这种情况,章楶与姚兕联手,拉拢了前线的一些部族,包括菜园川各部,给了一些好处,同时说明一些道理,一旦宋朝北上成功,那么这些地区就属于宋朝了。宋朝的税赋大家都懂的,汉人就那么些税,两税如果没有杂税则是十税一,如果是蕃人,只要丁壮担任强人壮马,连税赋都免掉了。

    这些部族本来对西夏就不那么忠心,况且快敛得活不下去了,不仅宋朝税赋低,而且章楶又给了许多好处,于是一个个表示向宋朝效忠。

    “由他们配合,只要你们行军小心,相信西夏不易得知你们这一行的踪迹,再往北,可能环州知州张守约带领一万余泾原路的兵马,在哪里与你们汇合,然后顺着小路一路向西,折向东弯沟,绕到平夏城的后方。当你们到达之时,便是总攻之时。”

    “喏。”姚兕高兴地说。

    张守约也渐渐老了,但这也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虎将。

    总之,这一战宋朝是将星如云,星光耀眼。

    …………

    “王公,身体可康否?”王巨来到王珪床前关切地问道。

    “子安,老夫老了,恐怕不行啦。”老王有气无力地说。

    老王也不算老,才六十几岁,但在这时代人往六十岁上跑,不能生病,一生病就会十分地不妙。

    王巨不知道如何安慰。

    老王又说道:“子安,可惜看不到你收复西夏之时,老夫很惭愧啊。”

    “世人谁敢轻视王公,至少有王公在,对于我来说,仿佛范文正有了杜公之庇护。”

    因老王一向和稀泥,所以世人多讥讽之,甚至公开说三旨宰相。

    这样说是不对的,就象范仲淹发起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热闹有了,但别当真,是热闹,但是胡闹!

    有的人默默无闻,却是第一流的贤相,例如宋真宗时的李沆,宋真宗时的王旦,唐太宗时的房杜。所以许多人都低估了老王,有一件事可以说明。徐禧与太监李舜举去永乐城之前,老王亲自迎出中书,对李舜举说,朝廷以边臣属押班及李留后,无西顾之忧了。”

    李舜举说:“西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指朝廷大臣没有本事,导致宋朝西北只能被动防御)。相公当国,而以边事属二内臣,可乎?内臣止宜供禁延洒扫,岂可当将帅之任!”

    老王惭愧不安。

    这件事说明老王一不摆架子,二能听得进别人的批评。

    实际在老王的和稀泥之下,熙宁变法所造成的党同伐异情况在逐渐改好。

    国家各个情况同样也在转好。

    即便两次惨败,西北整死了六十万军民,也没有造成混乱起义反叛的啥。不仅是国库充盈之故。同样也说明了老王在中书调度有方。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次惨败是发生在他为首相任上的,当真老王不感到耻辱?

    还有,老王对王巨的庇护。

    但王巨不是范仲淹,范仲淹上位后不顾杜衍对他的种种庇护,还将这个天圣四大贤相(王曾、杜衍、张知白、李迪)打入到小人行列,这让王巨想想很无语,不过王巨对老王真的一直很尊敬。

    “老夫外子多有得罪……”

    “王公,我说过。只要不是别有用心、颠倒黑白者,我从不怪罪,王公,你就不用担心了。”王巨打断他的话说。

    老王说的外子就是李格非,李清照的老子,原先拜在韩琦门下,但韩琦有没有将这个学生放在心上,那只有天晓得了,后来苏东坡为考官时,李格非得中进士。又拜在大苏门下。

    王巨回来,强行推出齐商税。导致各州县都产生了许多纠纷冲突,李格非上书,弹劾过王巨。

    其实这真是一笔糊涂账,老王是王巨的庇护人,大苏是王巨的好朋友,韩琦算是政敌吧,但韩琦与王巨冲突不大,相反在建设郑白渠时两人合作还算比较愉快。等王巨正式上位,韩琦早死了好几年。

    王巨离开王珪的家,去见赵顼。

    赵顼问:“王公病情如何?”

    “有些重。”

    赵顼听出这个有些重意味着什么,他叹息一声。

    “以前王公在的时候臣没有发觉,直到他病重之时,臣才知道王公之作用。看似王公性格柔弱,但是没有王公居中调节,朝堂不会如此安静,甚至臣的齐商税与银行司都会引起更大的争议。上善若水,不过如此。”

    这个评价有些高了。

    但老王也不是象一些史册上记载的那么无能。

    “臣还担心臣去了陕西之后朝堂的格局。”

    “章卿可乎?”

    “原来以为章子厚可以为首相,但现在细想起来,章子厚性格还是有些激烈,这一条是不及王公的,随着朝廷经济好转,国家只要维护好这个局面就可以了。因此最适宜的人乃是守成大臣,就不知道范纯仁能否胜任。”

    “范纯仁?”

    “他虽与我政见不合,但臣是国家宰相,不能站在自己立场向陛下推荐人材,而是要将合适的人才推荐到合适的位置上。”

    如今他好几个好朋友都在京城为官,章惇是门下宰相,曾孝宽是吏部尚书,小苏是中书舍人,张商英乃是银行司使,沈括则是利民监使,熊本与他关系也不错,即便另一个中书舍人蔡卞对王巨也推崇倍加,但这几个人都不适合接替自己与老王的位置。

    “范纯仁……”

    “范纯仁才能稍稍欠缺,但能起到这个调和之作用。而且不能明年任用,必须从现在就开始任用,调到中书,正好臣与蔡公在中书,可以提前磨勘,也能提前与蔡公配合。”

    “你是说得重用温和之臣子。”

    “也不一定,但熙宁变法,造成大臣产生了严重的党同伐异,所以必须让温和派大臣主持朝政。实际臣未到王公家探望王公前,都想不到自己会推荐范纯仁。”

    “再看看吧。”赵顼说。

    现在老王还没有死呢。

    赵顼又问:“王卿,陕西事了,你当真去彼岸?”

    “陛下,虽然有些人利用臣与大长公主的事攻击臣,但它确是事实。自古以来,且不说王莽与隋文帝,就说东汉外戚专政以及杨国忠之乱政,也知外戚之害,况且是臣这样不清不楚的。”

    这倒是事小,关健我以后不去彼岸,你现在还能这样信任吗?

    还有呢,你在还好一点,你不在,还不知道你母亲以后如何糟蹋我。

    但这是不能说的。

    赵顼也未想到此节,他失望地叹口气:“姑姑害苦了朕……”

    你嘿咻了,如意了,连儿子都有了,但将朕一个良臣弄没了……他又说道:“朕听闻你有一个女儿。”

    “是两个女儿。”

    “朕指的是你长女,她可有婚配?”

    “她还小呢。”

    “朕想将她接到宫中。”

    “啊。”

    “你误会了,朕想几年后。将她嫁给佣儿。”赵顼说道。

    这样就是以后王巨去了彼岸。宋朝有事。他还会出力的。再说长相,王巨这个长女以前在京城时,赵顼看到过一回,虽然那时她还小,但长相不弱。不过换一句话,以王巨与那个李小娘子的长相,子女又能差到哪里?

    “不行,臣的女儿岁数大了好几岁。而且未来去了彼岸,就是彼岸了,不能再与朝堂有什么瓜葛,”王巨直接回拒道,他心想,将萼儿嫁给你儿子,可未必是好事,且不说宫中的你老妈你老婆有多厉害,你儿子也不是长寿之相,想到这里他问道:“殿下这几日饭量可增否?”

    “不错。饭量长了许多,就是母后责备了朕一顿。但看到佣儿饭量增加,母后也就没有再反对了。”

    “那就好,不过殿下倒也确实可以提前订下一门亲事,虽然早了一点,但从现在就可以对女方重点培养,以便她以后能母仪天下。甚至还可以从现在观察其品性如何,万一选人不当,还有婉拒的余地。”

    “咦,这也是不错的主意,卿可知道谁家有合适的小娘子?”

    虽然这个话题是赵顼挑起的,其实王巨自有用意,那便是史上宋朝皇宫的巫蛊案。

    赵煦长大了,要选皇后了,大臣们千挑万选,选中了狄家小娘子,要长相有长相,因为是人样子狄咏的亲生女儿,要品德有品德,要家世有家世。

    但高滔滔一打听,立即回绝了。

    因为这个狄小娘子身份有点儿复杂,她有三个妈妈,一个妈妈是狄谘的妻子,一个妈妈是狄咏的妻子,一个妈妈是狄咏的小妾。

    实际亲生母亲是狄咏的小妾,但按照规矩,小妾生下的子女必须交给正妻哺养,因此狄咏的正妻成了狄小娘子的第二个妈妈,然而狄咏这个正妻对狄小娘子很不好,身为父亲,不忍女儿遭罪,便将她送给大哥狄谘抚养。

    其实这也无所谓,主要高滔滔担心妈妈多了,外戚力量大了,影响她的权利,因此回绝了这个小娘子,并且给了明确的条件,出身要低,家世背景要小,为人要低调。

    最后选了孟小娘子,祖父是马军都虞候孟元,外公则是大书法家王广渊,这两人地位都不差,关健这两人都死了,到了孟小娘子手上孟家开始末落。

    特别是孟小娘子,长相很平凡。

    于是一下子让高滔滔看中,选为赵煦的皇后。

    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得到赵煦的宠爱。因此赵煦将满腔的爱集中到刘婕妤身上。实际这个刘婕妤出身更平凡,整天嘻嘻哈哈,不知礼数,不过她本来就是一个村姑。然而想一想高滔滔的霸道,宫中那有什么长相出众的女子,矮子里选将军,刘小娘子对于赵煦来说,就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

    孟皇后便急了,要命的她反应痴呆,更要命的她还有一个养母燕氏,这个燕氏长袖善舞,还能经常出入宫中。然后教了孟氏几招,第一招在赵煦必经的路上洒符水,那样赵煦就会宠爱孟氏了。

    不管用,来了第二招,让赵煦喝符水。

    还是不管用,必杀技出现,燕氏让她姐姐去民间搜集驴驹、叩头虫、媚蛇雾等邪物,制成符录,直接放在赵煦的床上。想一想在古代,沾到这东东,会有什么下场吧。

    赵煦愤怒之下,要休掉孟氏,那还了得,想一想范仲淹为了宋仁宗休郭氏拼了多少命……大臣一起反对,她不仅是你妻子,还是天下人的妈妈,不准你随便休。本来章楶要西北将西夏三十万兵马一起坑掉了,正是趁胜追击之时,然而因为这个巫蛊案,谁也没有心情管西北那摊子事了。

    不过现在好,高滔滔没办法干涉。

    只要这门亲事订下来,即便没有入宫,那也是天下人未来的妈妈,只要狄小娘子不犯下严重的错误,那么高滔滔就没有办法回绝这门亲事。

    为什么还是狄小娘子,在史上第一个人选不是高滔滔选的,而是许多大臣挨家挨户的考察,最后才选狄小娘子,与长相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品德好。大约与她身世有关吧,即便身在狄家,也没有大小姐的傲娇性子。

    其实长相也很重要的,如果是狄小娘子,而不是孟氏,那可能让那个村姑杨婕妤在宫中煽风点火?

    王巨便推荐了这个狄小娘子,如今已经过继给了狄谘,王巨还淡淡地将她身世说了一说,又说道:“正是因为这种身世,此女生性温婉不傲不娇,品德优秀。”

    这才是好人选哪。

    而且是狄咏,赵顼懂的,庆州之战因为狄咏不配合,一直未得到王巨重用,现在王巨推荐他的女儿,大约这个女子确实是不错,否则王巨不会推荐。他想了想说:“是不是那个人样子狄咏?”

    “就是他。”

    “此女是不是过份地貌美?”

    “美丽与品德有何关系?晋惠帝的贾皇后丑陋垂名史册,但品德呢?况且貌美,夫妻才能琴瑟和谐,后宫安宁,后宫宁,天下宁。”

    “朕派人打听一下。”赵顼感兴趣了。

    “不知西北那边如何了。”

    听说西夏调集了十几万精兵,又是仁多零丁为主将,赵顼还是有些担心的。

    “陛下,请放心,仁多零丁是臣手下的败将,也会是章质夫手下的败将,相信不久,就会有捷报传回京城。”

    王巨刚说完,一名小黄门手中拿出奏章大声喊道:“陛下,枢密收到前线奏报,前线大大捷了!”(未完待续。)

第794章 让(上)

    赵顼开心地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冲了出去,从太监手中将前线送来的快奏迅速拆开。

    看完后说:“好啊,好啊。”

    然后咧着嘴,不停地笑着,又将它递到王巨手中。

    王巨也翻了翻,这份奏报很长。

    先是姚兕、张守约与苗履这一路兵马,姚兕与张守约成名很久了,但苗履经过南方数次战役,名气之响,完全不在姚张之下。

    这三人乃是真正的虎将。

    但这一行不是很顺利,为了保密,三人带着部下昼伏夜行,而且还带着一些辎重,非是粮食,他们这一行只带着五六天的干粮,不胜即是惨败!用不着带那么多粮食拖累行军速度。

    不过辎重是避免不了的,行军帐蓬,还有几十门小炮。

    所以不是第五天到达的,而是第六天下午时分才插到西夏大军的背后。

    因为这一耽搁,一度让许多民夫感到惶恐不安,并且这时候西夏几十道土堤完全修起来了,许多未修好的城墙也被撞倒了,因此西夏人不断地对这道栅栏发起了进攻,甚至最后索性将部分军营避开四个瓮城,就扎在壕沟内城墙外。

    眼看栅栏内军民士气不足,导致险情不断。

    姚张苗三人就杀到了。

    实际离得有些远,不过郭成站在瓮城上,据高临下,借助望远镜,也看到了。

    当然,西夏人更早发现了这支宋军插到他们后方了。

    仁多零丁派出两万兵马前去迎击。

    划时代的武器出现,五十门火炮齐声轰鸣。

    其实这时候的火炮也就那么一回事。其杀伤力与明末差不多。而且还是小炮。杀伤力更是有限。

    关健不在于杀伤力大小,而是在于它是第一次出的先进武器,虽炮小,可用的是开花弹,而且还是后膛装射,并且经过反复研发,发射的速度也比明朝的火炮快,就是射程不远。也达到了近千米。

    所以仅是第一轮轰炸,就击毙了近两百名夏兵,面对着这种犀利的武器,西夏人整炸傻掉了。

    真正的杀着用了出来。

    这个炮声就是总攻的信号!

    其实几大战场离平夏城皆不远,最远的不过二十几里路,主要是地形有点复杂,除了葫芦川这条南北平坦的平川外,还有平夏城周围乃是一马平川,余下的则是山区,但这个山区也不是秦岭那样的大山。主要就是峁梁地形,包括石门峡之北的诸山。真正的崇山峻岭并不多,主要的也还是峁梁地形。但不管山有多高,它们都是山。

    有了这些山,则成功地被宋夏双方隔成了一个个看似孤立的战区。

    不过都不远,而且因为大战爆发,许多百姓一个个逃离了家园,除了战场外,四下里很安静,因此尽管是几十门小炮,但响声传得很远。

    最快听到炮声的无疑是郭成这支宋军了。

    小炮有杀伤力,但不要搞错了,那只是小炮,还有一百门大炮呢!

    但这一百门大炮放在哪儿了,平夏城!平夏城的四个瓮城内。

    谁能想到?

    听到炮声传来,郭成知道总攻打响了,立即下令四瓮城装弹。实际一门门火炮早就安置好了,甚至许多西夏人都看到了,只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它的用途!

    论杀伤力,这才是有杀伤力的武器。

    更致命的现在许多西夏军队,正在强攻内城的栅栏,莫急,城外护城壕内还有许多西夏将士。

    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而这种大炮,开花弹无疑也很大,每一枚炮弹轰下去,都能造成几人甚至几十人死亡。

    接着两百门虎踞炮也搬了出来,但可能这也是投石机最后的辉煌了,但现在火炮数量仍很少,造价高昂,因此虎踞炮还不能完全退出战场,虎踞炮将一个个大霹雳弹,或者装满精炼的猛火油的小罐子砸向夏军。

    也许这时候仁多零丁才反应过来,为何宋朝将瓮城修得那么大,其实不是为了拱卫平夏城安危,正是因为大,所以才有足够的空间,将这么多火炮与虎踞炮装备到城头上……

    一时间平夏城内夏军被杀得鬼哭狼嚎,刘法与贾岩乘机带着一万多军民从栅栏里杀了出来。

    但这才是一个开始,北面的小炮,南面的大炮,不停地轰鸣着,曲珍与折可适听到轰炸声,带着手下,从石门峡杀了出来。

    王恩、姚古与林广的南中路军,种朴、郭景修与刘舜臣的南西路军,向好水故砦发起了强攻。并且他们每一支兵马手中各自拥有五十门小炮。

    嵬遇得呀虽然率领着三万夏军来到好水故砦防御,但并没有将好水故砦修建起来,与平夏城内一模一样,不过修建了一道壕沟,与一道栅栏,就是这道壕沟,也不宽,更不深。

    如何能挡住火炮的杀伤。

    但仅是这两支兵马,短时间内还不能攻破这道防御工事,关健还有一路兵马,王光祖、王文郁与李详的南东路军队,这支队伍除了李详的殿后两将外,余下的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营。

    他们听到炮声后,猛地冲向西夏人的侧翼。

    西夏人又被宋军火炮炸傻了,更让他们丧失士气的是后面还不断地传出火炮轰炸声,无用猜测,都知道大本营出了变故,有多少将士还能有心恋战。

    二王一张并没有带火炮来,但带来了大量最精锐的骑兵,西夏人又无心恋战,因此随着两员虎将杀入西夏大营内,西夏大营就开始乱套了,王恩六将乘机冲过壕沟,三路大军冲击,三万夏兵只战了一会功夫。就大面积溃败了。

    这时张守约、姚兕与苗履同样发起了反攻。

    来对付他们的夏军兵力并不少。整整两万兵马。不过一个个被火炮炸傻了,况且他们听到南方传来更多轰炸声,同样知道情况不妙了,因此一样的无心恋战,在三员虎将冲击下,两万夏军同样迅速溃不成军。

    张守约三将追击了一会,收住三军,徐徐向南挺进。

    另一面曲珍等数将。也将军队带了出来,徐徐向东逼进。

    不要问围三阙一,围不住的,西北角就是无数峁岭,以及没烟峡,你们西夏人想逃跑,往哪儿逃吧。

    但现在只是围,还没有到真正决战之时。

    然而并不久,仅是傍晚时分,嵬遇得呀带着三军败退下来。后面三路宋军不停地追杀着。

    机会到来了,郭成看着空旷的平夏城。立即下令,将一百门大炮对准了城外。

    它的射程不是太远,最大射程不过三千米,有效射程仅是两千余米,但足以将西夏大半军营笼盖。

    火炮不停地轰鸣着,但这时发生了一件忧伤的事,一门火炮炸膛了。技术不成熟,炸膛是难免了……

    可是效果却很显著,在火炮不断轰击下,整个西夏中军也产生了严重的混乱,就连仁多零丁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随着南面三路宋军杀了过来。

    北面宋军也杀了过来。

    西面宋军也扑了上来。

    然而也不能说是扑,而是逼,列成方阵,防止夏军冲突,随后用两百门小炮配合着城上的一百门大炮不断地轰击着。

    其实这时候宋军兵力仍不如西夏人多,然而面对着这种犀利的武器,以及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宋军,就连仁多零丁也不能判断出宋朝究竟来了多少兵马,这让普通的西夏将士如何作战。

    三百门火炮在不断地轰炸着,每次轰炸,最少都要收割近千条西夏士兵的性命,这样炸下去还了得?

    被压缩到一起的十几万西夏兵马,越来越慌乱。

    看到战机到来,郭成手挥大旗,正式总攻了。

    他带着军马从平夏城中杀出来,其他三路宋军也凶狠地扑了上去。

    西夏大溃败开始。

    然而为了这次会战,仅是军队,泾原路就动用了三路共七八万兵马,虽不及西夏兵力多,但对于宋朝来说,这也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了。并且这一战中,将星如云,如张守约、姚氏父子、苗履、折可适、王恩、林广、王文郁、种朴、刘法、贾岩、郭成、郭景修、刘舜臣、王光祖,虽不能与岳飞相比,但也算是罕见的勇将了,就连略有些变味道的曲珍,同样还算得上一员勇将。

    因此在郭成居中调节下,一将将官兵在各个名将率领下,不停地追击,一直追到天都山下,才停下了脚步。

    此役,击毙夏军两万九千一百余人,但别急……想一想前面两次宋朝惨败,但虽败了,西夏人损失也不小,不说伐夏前期击杀了十几万夏军,就是永乐城之战,开始时,城下夏军同样是尸积如山。

    其实西夏真的抽不出来多少兵力了,因此宋军一度将大营就扎在天都山下,然后继续搜捕西夏逃兵,整整抓捕了四天才撤退回来,导致抓捕了六万八千余战俘。

    仁多零丁带来了十几万兵马,能平安逃出生天的不足三分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

    西夏大约七十万户,一百余万丁壮,也就是从伐夏之战开始,到现在,将近五分之一丁壮被宋朝击杀或抓俘。

    西夏号称人人皆兵,但正式服兵役的人数不过五六十万之众,最能打的也就是这五六十万役兵,但至此,最少损失了一半人!

    所以这一战过后,就象庆州之战那样,那怕王巨派游骑游荡到灵州城外抄掠,西夏也束手无策了。

    因此进入到第二步。

    平夏城还是继续要修的,但这里不是当真做为一个堡砦存在,而是未来伐夏重要的物资中转站。

    于是章楶派人打扫战场,发放奖励后,进入到第二步,在石门峡修建了石门堡,好水故砦修建了灵平寨,石门堡下方修建了九羊寨。用之拱卫定川砦与德顺军的怀远堡。又在九羊堡下方修建了镇羌堡。

    没烟前峡修建了通峡砦。没烟后峡修建了荡羌砦,也就是将这个地形复杂的没烟峡生生控制了一半,同样,对天都山也构成了直接的威胁。

    龙泉谷的西北口,荡羌砦的上方修建了通远砦,龙泉谷东南口修建了龙泉堡,这样,通峡砦、荡羌砦、通远砦、龙泉堡又成了一个整体。可以互相援救。

    又在漫移口,通远砦的上方修建了胜羌砦,到了这里,离萧关只有六十里路了,再慢的步兵,一天也可以从此砦到达萧关关下。但这样还略显单薄,因此在通峡砦附近又修建了硖口堡,东河湾堡,古高平堡,惠民堡。结沟堡五堡,用之增加前线的厚势。

    可能得花掉不少钱帛。但生生将前线向北推进了一百七十余里,如果二次伐夏打响,想一想这一百七十里,会为后勤运输带来多少方便吧。而且从此以后,天圣等寨,彻底成了大后方,萧关以南这一块水草比较丰美的场所,也大多数为宋朝占领,环州的左翼再也不会受到西夏人的入侵之害……

    不仅如此,李宪也趁机在兰州西北方向连修了几个堡砦,生生地将南会州从西夏疆域上咬了下去。

    实际民夫动用的也不多,前线诸堡砦是用军士与民夫共同修建的,后面诸堡砦则全交给了战俘。

    有战俘不服气,想用工具反抗,但迅速被镇压下去。

    这一回他们休想再发生好事了,慢慢劳动吧,这些堡砦修好了,马上又要被带到关中,变成运输苦力……

    诸堡砦的修建要持续到冬初了,奏报上也没有写,只写了战斗的经过与战绩。

    然而也让赵顼开心万分了。

    随着银行司越来越好,王巨离离开京城时间也越来越近,去了陕西,同样离离开宋朝的时间也会越来越近。

    王巨如果不走,也许赵顼还会有想法,王巨一门心思要走,甚至为了沾到瓜葛,甚至都不想将女儿嫁给自己儿子,赵顼有些留恋不舍了。

    这次大捷,来得正是时候,最少国家除了王巨外,还得要一根定海神针,现在这根定海神针出现了。

    他说道:“召诸臣觐见。”

    太监到各部司传话,一会儿几百名大臣一起被带到延和殿。

    赵顼让小黄门读前线送来的战报。

    除了一些别有用心,或者顽固分子外,余下大臣们听到后,都很高兴的。

    想一想,永乐城之战后,宋朝就恍若天塌了一般,这份捷报无疑是天降甘霖。

    而且有一些略懂军旅的大臣更是惊叹万分,宋朝因为缺马,因此往往败则大败之,胜却不能大胜,要么王巨庆州之战,那也是将西夏人引入到庆州腹部,才取得的战果。如果放在前线,王巨也无辄了。或如满城之战,宋朝打得那么漂亮,辽国损失的兵马也不足一半。但这是在前线,在敌境,生生让章楶以少胜多,咬下了一大半敌寇。

    想做到这一点,实际真的很困难。

    …………

    王巨又去了老王的府上,两次惨败,让老王心中一直愧疚不安。

    所以得给老王报一个喜讯。

    “胜了?”老王也喜悦地从床上坐起来说。

    “大捷,大约大半夏寇为章质夫所擒或者击毙,关健是我朝将边境往前延伸了一百七十多里,随时能威胁萧关与天都山。”

    这两处拿下,前面就是鸣沙城了,鸣沙城前面是什么地方?灵州!

    这个战略地位无比的重要。

    而且西夏困窘,失去了这大片水草丰美场所,会对西夏经济产生多大的冲击作用?

    “子安,君之军事天赋,无人能及。”

    明明是章楶打出来的,为何老王要夸奖王巨?章楶是王巨推荐上去的,许多计划也是王巨参与制订的,还有前线诸立功勇将,也多是王巨刻意调往泾原路的。

    因此这一战,王巨得占去一半功劳,但王巨却隐身幕后了,不过王巨也无需再用战功来证明自己。

    “可惜老夫是看不到你收复西夏了,”老王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巨无法安慰,他想一想说:“听闻你外子有一女。”

    “你说李格非那个混账。”

    “就是他。”

    “他是有一个女儿。”

    “王公,昔日你想将女儿下嫁给我,可我订下了亲事,无法答应。不过我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就是妃儿生的,似乎比李员外郎那个小女只大上五六岁。”

    男的比女的大五六岁,也不算太大。

    “所以我想替他们订下一门亲事。”

    “当真?”老王喜出望外。

    王巨不喜与士大夫联亲,同时也经常讥诮这件事,可以说王巨这么做,算是破例之举了。

    而且不要小看了王巨,尽管他拒绝了赵顼委婉的挽留,甚至拒绝自己女儿成为大宋未来皇后,以表示未来去了彼岸,与宋朝彻底断绝任何瓜葛。但别当真,即便王巨去了彼岸,只要他成功灭掉西夏,那怕在几万里的海外,对大宋仍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尽管联亲的对象是自己的外甥女,那对以后王家也会产生许多有益的帮助。

    “比起王公对小子的庇护,仅是一个小小的联亲,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老夫替那混账答应了。”老王说完,欣慰的闭上眼睛。

    “啊,”王巨立即用手放在他鼻子上,探测老王的呼吸。然而老王走了,不过前线大捷,以及这门联亲,老王是笑着离开的。

    王府上下哭成了一团,王巨默默站在哪里,同样很是感伤。

    赵顼闻讯后,也带着群臣赶到了王家。

    沈括默默说道:“太保,虽然王公薨去,是国家一大损失,但话说回来,也正是太保得志之时。”

    老王死了,王巨无疑成为第一号首相了。

    然而王巨悚然一惊……

    ps:感谢履诚的舵主打赏,加一更。(未完待续。)

第795章 让(下)

    王巨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看着沈括。

    沈括也很有意思,当时彼岸为了配合腌制的肉食,在王巨提示下,发明了简易压力锅。效果不及后世的高压锅,但原理差不多吧,别看这种粗制滥造的简易高压锅,如果放在宋朝,那就是黑科技了。

    一只小小的锅,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学问。

    其实它用途很多,不仅是利于煮咸牛肉,还能做饭,煮骨头汤……

    现在这只小锅不仅在宋朝畅销,还畅销到其他国家。

    沈括到了利民监,利民监现在利润渐渐提高了一点,但收益比仍很差,于是沈括利用在利民监学来的知识,带着工匠,终于也捣鼓出来压力锅。

    做出来了,与彼岸抢占市场了。

    王巨得知后,啼笑皆非。

    然而前面压力锅做出来了,后面彼岸又冒出来许多好东西了。

    那便是甘油。

    不是丙烯为原料合成的工业甘油,还是以天然油脂为原料的原始甘油。

    为什么要研究甘油,硝酸甘油哪!只有黄火药取代了黑火药,才能大范围的推出大量热武器。如果有了热武器,游牧民族还会不会是中原农耕民族的恶梦?

    但想工业化生产出来硫酸、硝酸等,太困难了。

    不过现在能正式生产甘油了,尽管这个甘油略有些落后。

    甘油出来了,无疑,各种肥皂也出来了。还能方便加工腌腊制品与果哺。这两条对于彼岸来说也很重要的。它们同样是彼岸重要的出口物资。

    还有呢,因为是天然油脂甘油,危害性极低,又可以加工成各种香脂与护肤产品。

    这就是技术研发的好处,虽然黄火药遥遥无期,但在这个研发过程,只要王巨能记住的,每出现一项技术。都能化为生产力。

    比如想制造硫酸,就必须改进相关的蒸馏技术,虽然硫酸同样遥遥无期,可这些改进的蒸馏技术,却用在造酒与制造香水行业了,最少使得这两项产业节约了大量成本,提高了产品质量。

    因此各种肥皂与化妆品,又开始在宋朝倾销。

    没办法,谁让宋朝市场最大。

    但彼岸并没有伤害到宋朝的经济市场,相反的。因为彼岸船队大规模的中转,进口额一直超出了出口额。特别是杭州与泉州,在彼岸贸易带动下,商税渐渐超出鄂州,冠于全国之首。当然,京城的那不能算了。

    沈括一看这物事似乎更赚钱,于是一头钻了进去,但他哪里能搞得懂?

    不过此人在科学天赋上确实很牛逼,在他带领下,蒸汽机技术连续的改进了好几回,虽然还不能放在三门峡做运输工具,不过想放在各坑矿上,制造几个小机车头,拉拉矿石,大约不会太遥远了。

    但让王巨无语的是,这个人明明善长于这方面,却一直瞧不起这方面的知识,而是一直想将利民监当成他再度出山的工具。

    王巨也无辄了,只好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真发明了大型蒸汽机车头,改善三门漕运的困难,某就会象皇上推荐你的功劳,让你担任工部侍郎。

    沈括不满地说,还工部啊。

    六部侍郎唉,王巨重重说了一句,如今六部只有两部置了尚书,工部没有尚书,只有熊本一个侍郎,想一想熊本立下的功劳吧。这是公了,私下两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不然沈括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存中,你随我来。”

    王巨低声说了一句。

    他将沈括带到赵顼面前,赵顼正在与老王的老妻说话。

    王巨来到他面前说:“陛下,臣少年时十分辛苦,所以性格有些偏激。”

    这也不是妄言,但不是王巨少年时十分辛苦,实际在延州,他吃苦的辰光并不多,如果说吃苦,那是原来那个王巨吃的苦。

    主要吃苦,是他前世吃了很多的苦。

    总体而言,王巨心地不算坏,比如他心中一直有这个国,有这个民族,甚至民族过了头,对穷苦百姓同样充满了慈悲之心。

    但正因为这种经历,让他性格变得十分地强硬,手段狠辣。

    比如刺相案,如果真相揭开,准会让宋朝闹得天翻地覆,比如他与赵念奴的暧昧关系,当真是文彦博打探出来的?

    不过这些真相,外人永远无法得知了。

    但不仅这两件事,关健是他通过西北的情报,已经判断出历史将会重新上演,可能细节略有所不同,但大方向不会产生多大的变动,在这种情况下,暗中派人泄露了他与赵念奴的关系,因此远走彼岸。

    当然,如果看现在银行司与齐商税带来的变化,这六十万军民牺牲也值得了。

    王巨自己内心也十分愧疚,可也说明了他手段的暗黑毒辣程度。

    不过可没有几个人真的认为王巨性格偏激,随着银行司效果越来越明显,各种惠民政策的实施,对王巨尊敬的大臣也越来越多。

    王巨继续说道:“随后臣担任华池知县,大半辰光就与军事有关了,因此让许多士大夫不屑之,朋友也很少,有时候臣想一想,臣就仿佛是荒野一只受伤的狼,既孤独又迷茫。”

    “王卿,”赵顼听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了,别以为王巨在中书这两年过得幸福,实际每天每夜都在操劳,同样也不容易。至于以前的,更是南征北战,几乎罕有舒服的辰光。

    但这句话说得就不大妥当了,看上去,王巨至交好友确实不多,但随着这两年的变化,许多官员对王巨仰慕万分,包括王安石的女婿蔡卞、兵部侍郎许将、户部侍郎陈安石,至于下面更有许多中青年官员。成为了王巨的粉丝。

    就算王巨许多地方不完美吧。但在他的治理下。宋朝真的似乎做到了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了,别说完美,有几人能做到完美的,凭借这个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那就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了。

    更让他们敬仰叹息的是,王巨在中书只会呆上三年,恐怕现在已经不足一年辰光。然后又要去陕西拼命,拼完命,乘舟远处海外,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就算他与大长公主有暧昧关系,就算他脾气很不好,那又怎么着了!

    但王巨也不算是煽情,确实,在这样政局下,想做一点事真的很困难。几度让他迷茫与灰心丧气。

    而且别以为太平无事了,只能说在这几年。大约不再会发生太大的问题。

    王巨又说道:“至于臣的长辈,父亲很早时就被西夏人杀死,母亲迫于生活,改嫁到保安军城姜家,不过幸好有两个长辈,一直关心着我,故此,臣想请几天假,替王公主持丧礼。”

    “准,准,”这样有情有义的做法,赵顼岂能不准?

    “还有,王公薨逝,似乎臣成了第一首相,然而臣一直不清不楚的,如何能担任第一首相,因此臣提议请蔡公担任中书令。”

    原来中书是王珪、王巨与张璪,不过老王一病,重担一起压在王巨与张璪身上,而且因为银行司,事务也多,不过难就难在这一两年,一旦银行司完全稳定下来,各种惠民政策全部落实,中书又会清闲许多了。但眼下还不行,老张累得不行,要求致仕,因此赵顼将张璪与蔡确调换了一下,老张去了门下,蔡确来到中书。

    但无论蔡确还是张璪,都位于王巨班下的。

    “这……”赵顼有些蒙……

    蔡确更蒙。

    “陛下,臣犯下了严重错误,承蒙陛下恩宠,将臣破格再度重用,这已经是坏了许多规矩,如果担任头号宰相,在臣手中没有大问题,但后人佼仿之,会产生什么样恶劣的后果。”

    但没有人是傻子,有人立即意会,王巨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无非就是站班不能站在第一位罢了,但做事是一样的。

    而且蔡确与王巨合作了好一段时间,至少蔡确不会掣肘王巨做事情。

    王巨以前的政敌,再加上推出银行司与齐商税,对王巨推崇欣赏的大臣有不少,但敌人同样很多,只不过这些人隐藏在暗处,找不到机会发作罢了。因此王巨高风亮节,一直不担任第一首相,那么无形中会减少许多攻击。

    道理很简单,只要稍稍聪明的人都能想得出来,问题是有几人能放得下?这可是一号首相唉!

    想当年,韩琦为了将一号宰相富弼弄下去,做了多少龌龊的事?

    但随后的,却让大家想不到了。

    赵顼从王府回去,将范纯仁召到延和殿,说道:“朕曾与王巨讨论过朝堂大臣之才干,王卿说,论首相之才,当为章惇第一。又说到了你,说你在重臣当中操守无人能及之。但无论是操守或者才干,你又不及你父亲也。因此一个右丞足矣,担任首相才情却是不足。”

    说的中的,有好评价也有不好的评价,范纯仁无言。

    “但是王公病重,王巨忽然意识到王公之作用,那便是调节之功,在王公调节下,朝堂矛盾一直没有激化,尽管银行司与齐商税产生了诸多争议,但也没有象熙宁时那般。明年王巨就要去陕西了,因此还需调一名干臣去中书。王卿没有推荐章惇,而是推荐了你。知道为何吗?”

    范纯仁不解了,前面说自己才能不适合担任宰相,后面又为何将自己推荐到中书担任宰相。

    “因为银行司已日见效果,国家再也不用为财政担心,到了清静之时,只有朝堂清静,士大夫们就不会产生争议,以至分岐,让国家不和睦不团结。章惇虽有才干,可性格过于刚烈,于是王巨向朕推荐了你,却又怕你才能不足。”

    “臣不敢胜任哪。”

    “那也无妨,中书还有蔡卿,王卿在中书还会留上近一年之久。你们还可以磨合。不过朕将你召来。只说一件事,王巨向朕推荐了你,然后说了一句,做为国家的宰相,应当将合适的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以前他也说过,能对事,不能对人。公事在私事之前……”

    王巨推荐范纯仁,担心的就是才能。

    不过赵顼却想了很多,范纯仁性格确实很温和,颇似老王。其次若说新旧两党,范纯仁是旧党,不提制衡术的什么,如果范纯仁与蔡确合作愉快,两个首相做了表率,那么下面矛盾就会减少很多了。

    王巨说了好几次国家党同伐异,士大夫严重不和。同样引起了赵顼警觉。

    但赵顼担心的就是范纯仁,他确实是王巨政敌。如果范纯仁放不下这个新旧之争,调到中书后,还继续对王巨反对之,那这个人选选得就是严重错误了。

    所以将范纯仁召来,也将内幕说清楚,别要继续抱着小家子心态了,人家整天说自己性格不好,偏激,但做的事,比你这个温和君子却大气得多!

    “臣有愧啊。”

    “愧就不要说了,不在其职,不谋其事,在其职,就要谋其事,王卿推荐你,朕也破格录用你,那就要好好替大宋效劳。”

    范纯仁迷迷糊糊地离开延和殿,他同样茫然了,心中一个劲地想,这小子怎么推荐了我,怎么是这小子推荐我的?

    敢情他真以为王巨是小鸡肠肠。

    王巨是有点小鸡肠肠,不过只要不将他逼到极点,王巨也不会反击的。

    …………

    另一个人更迷糊。

    王巨抱着儿媳妇,别误会,虽差不多就是他儿媳妇,可这个儿媳妇太小了,才刚刚满一周岁。

    不过小人儿看上去很清秀。

    王巨也喜欢。

    让王巨喜欢的,不仅是她的才情,还有她的骨气,在史上她晚年很凄惨,但就是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没有向富贵到极点的表妹夫秦桧求救。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如果不看作者,谁能想到这首诗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就不知道自己将她的命运严重篡改,以后还能不能写出那些婉丽到极点的小令?

    王巨将小女孩交到她母亲手中。

    这个妇人就是当初老王想要将她嫁给王巨的那个女儿,不过老王去世不久,这个小王氏不久也去世了,因此李格非又娶了王拱辰的孙女,大才子嘛,何患无妻。

    这个王巨就不知道了。

    可能因此,李格非对王巨很不满。

    王巨说道:“这是王公临终前,我与他搭成的亲事,当然,你们才是她的亲生父母,要征得你们同意。如果你们同意,那么我派人将妻子与小儿子接回中原,速度快明年夏初就可以来到京城,那时我大约还没有去陕西路,我们两家将亲事谈好。”

    “外父他同意了吗?”王氏问。

    “他很开心,含笑而去,不过也未必有他想的那么好,如果我们将亲事谈好了,到了此女二九之年,我则会派人将她接到彼岸。虽然彼岸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样,许多城市繁荣,不亚于我朝的一些中等州县,但终是在海外,所以你们想清楚了。”

    其实就是在海外,那也是好的。

    不说王巨的地位吧,即便以后去了海外,王巨也是一个逍遥王。关健是到了那时候,真的王巨去了彼岸,那么整个大宋都会觉得亏欠王巨了,那时,只要能沾上王巨一点儿腥气,前程也会无量。

    “外父他正在丧期……”

    “那是,王公就是下葬了,暂时也不宜商议这门亲事,所以我说到明年,我们只是草议一下。”

    “你们可以慢慢想,”王巨说了一句,返回家中。

    韩韫说:“太保,我要去西北了。”

    前线开战,韩韫撤了回来,不是怕死,而是双方在激战,没办法交易了,只好先行停下,另外韩韫也要回来与王巨商议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王巨点点头,说:“但不要太急,章质夫正在筑各堡砦,前线仍十分紧张,等到稍缓一缓。就可以进入一步了。”

    原来王巨将底透给了赵顼。赵顼下令章楶与刘昌祚利用官府的力量。暗中进行配合,这就厉害了,短短几个月,贺兰石就被炒成了天价,几乎与端砚价格相仿佛。

    其他宋朝商贾感到茫然,他们承认贺兰砚确实很不错,以前低估了这种砚石,但终不如端砚之精美。但问题是他们不出高价。有神经病在出高价,于是只好一点一滴地将价格往上涨。

    然而西夏的商贾们不乐意了,并且涨得太快,西夏有许多权贵豪强以为是商机,正式开始有人囤积居奇。因此韩韫回西北后要做的事,就是将手中囤积的大量贺兰石反过来秘密运回西夏,换取他们的牲畜、皮毛以及银子玉石。

    不过能起多少作用,就得看有多少西夏权贵豪强,以及百姓参与这个疯狂的囤石了。

    韩韫又问:“太保,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陕西?”

    “后年就要伐夏了。不可能再象上前那样,拖到夏末才出兵。那么顶多春末就要出兵,因此越早去越好。可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我脱不离身哪,故此,差不多要到明年夏天时,才能去西北了。”

    这两件事韩韫是知道的,一件事王巨可能马上就要实施,这件事做好了,会进一步改善许多赤贫百姓的命运,或者用王巨一句深奥的话来说,让更多百姓手中有闲钱,以便利于经济进一步发展。

    但这件事争议声也不小的……

    还有一件事,章楶与王巨协商平夏城之战时,说了三步,第一步就是利用平夏城的重要性,将西夏军队吸引过来,一举而歼灭之。这一步已经实现了。第二步就是连筑十几个堡砦,将战线推移到萧关下,为将来出兵西夏铺下最坚实的基础。

    但还有第三步呢,那更是充满想像力的一次战役,但就看情况了,然而这一战打得如此顺利,第三步战役也必将拉响帷幕。

    问题是如此,泾原路则要动用更多的钱帛,不仅是这个钱帛,一旦平夏战争打响,那可谓是真正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所以王巨只能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去敛财了。

    然而韩韫担心地说:“会不会让人产生怀疑啊?”

    “就是产生怀疑又如何,我朝终不是以前朝代,西夏事了,我拂衣而去,难道朝廷不让我去彼岸,而将我斩之?”但王巨说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赵顼继续活着,那问题不大的。

    其实赵顼活着,其意义不可想像。

    只要赵顼继续活着,相信没有人敢虐待赵煦,更不会发生赵煦生了病,高滔滔也不让医生看的故事。

    并且王巨还打算着,如何将小程在未来也弄到彼岸,但记住了,那是真弄到彼岸,去了,就不让小程再回来了。没有这个家伙为虎作伥,相信高滔滔纵然“严格要求”赵煦,也不会做得太过份。

    否则,不要说别的,最少赵煦别指望未来在宫中能锻炼身体了。

    赵顼活得越久,对赵煦的身体就越有利,那怕赵煦多活上四五年,将向皇后熬垮下去,那么宋朝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赵佶做皇帝了。没有赵佶,宋朝还能灭国吗?况且他在女真那边也有了一些安排……

    不过王巨真的很担心,这可是中风啊,说发作就会发作的,而现在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只要发作严重,就无药可医了。自己在前线拼命呢,后方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那才是叫人欲仙欲死……

    想到这里,王巨喃喃说了一句:“看来得提前了,也要放手给蔡公。”

    得早,就是王巨所说的两件事中的第一件事,原本王巨打算等稳一稳,到年底一看到银行司收益了,二正好户部将新的户数统计上来,乘势推出这个举措。

    不过那样,明年还会争议许久,甚至自己走后,蔡确与范纯仁必然要分担其争议。

    其次就是从现在起,渐渐将事务向蔡确手中转移,不是畏惧蔡确,而是让蔡确将中书正式领手起来。

    这两件事是合在一起的,也就是在他未离开京城前,将所有大的麻烦一起解决掉,在离开时,中书能顺利过渡到蔡确手中。

    那么赵顼就没必要再操神了。

    真的不能操神哪……现在元丰八年,元丰八年赵顼在史上还活着吗?王巨记不清楚,但肯定没有元丰十年的神马,所以王巨一想到此节,心中就有些毛毛的。(未完待续。)

第796章 露底

    “章公,以前常听闻太保说你在军事天赋上无人能敌,我还有些不大相信,章公果然用兵如神哪。”韩韫叹服道。

    别以为有了火炮,真正被火炮杀伤的夏军不过几千人而己,而且一个个吓傻了,否则伤亡率更低。其实大胜的真正功臣还是章楶,如果不是章楶的谋划与总指挥,这一战绝对不会胜得如此轻松。

    “某那敢居功,也多亏了太保之谋划。”章楶谦逊地说道。

    但他还是有些小自得的,尽管在南方他将蒲甘国击败,但谁又将蒲甘国放在心中。如果不是北方牵制了宋朝,给他几年时间,他也能将蒲甘国给灭掉了。

    打败蒲甘国不算本事,但打败西夏人,难道还不算本事吗。

    “太保吩咐我,想请你帮助他做一件事……”

    平夏城之败,将梁氏吓坏掉了。

    永乐城她发动了三十万兵马,实际西夏能打的将士已经不多了,这一战败后,西夏连防御都变得困难。

    因此惨败消息传到梁氏耳朵里,她立即派使者去辽国,向辽国求救。

    同时将前线的诸羌拢向内腹,以免他们叛逃宋朝。

    甚至下令前面的诸村寨广挖地洞,将粮食物资一起藏在地洞里,至少明面上做到坚壁清野,防止宋朝反攻。

    也不能说她草木皆兵,此时宋朝已经在没烟峡修建堡砦了,没烟峡过去,何处?天都山!

    章楶时不时地派出骑兵。出没烟峡。到天都山下游曳着。又来到天都山以西各部族,对他们劝说,看看你们现在生活有多惨,为何不投奔我朝,不提轻税,你们只要派出丁壮做强人壮马,连税赋都没有了。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中国之地。从秦朝到汉朝再到唐朝,我朝当年失误,被李继迁占领此处,但迟早要收回来的。因此你们不是西夏人,何谓西夏,定难四州之地,定难四州包括这一带吗?

    速速向我朝效忠吧,以免以后被我朝清算。

    在这些游骑的威胁哄骗之下,真有些部族暗中派人与章楶联系,而且章楶真的很“讲理”啊。你们现在有难处,某不怪你们。暂时明面上继续向西夏效忠吧,但切记,我朝大军进攻之时,你们不得反抗,平时也不得配合西夏对我朝入侵,即便那个疯太后强行下令,你们也要阳奉阴违。

    这样一说,有更多部族与宋朝眉来眼去了。

    不仅泾原路这边,刘昌祚在延州,也开始派人暗中拉拢山后各部族。

    梁氏怎能不担心?

    而且这一战败后,她也得到了更多的情报,章楶是庆州战役中的二号官员,王巨的助手,她又听到一些风声,王巨明年就可能来陕西,后年大约就会对西夏动手。

    王巨的助手都如此厉害了,若是王巨本人来了怎么办?

    这时她后悔了。

    原来说好的议和,自己为什么听信弟弟的话,为了获得岁赐,从去年起,又对宋朝发起了几次进攻。

    但这一天,游骑来到天都山下,对山上的西夏人喊话了,这一战中宋军抓获了许多战俘,其中有许多是贵族与高级将领,只要西夏人拿出足够多的贺兰石来,就能将这些贵族赎回去。

    消息传出去后,一时间贺兰石风头无两……

    应当为这个贺兰石,大伙做了足够的铺垫。不过能起多少作用,王巨心中没底,赵顼是忽信忽疑,一些已经知道真相的重臣则以为是儿戏。

    …………

    “陛下,诸位,我给大家讲两个笑话,话说河北某乡绅,他家门口有一片湖泽,于是他派家客将它侵占起来,种植茭白,每年都赚取了不少钱帛。然而人心无足意,几年后他又看到另一个地方,就在他家不远处,有一片耕田区,因为土地不是很肥沃,加上多有坑洼之地,所以人烟并不稠密。因此在秋潦之时,他掘开河堤,将这片耕地淹没,并且与当地胥吏勾结,阻止了官府派人堵住缺口,然后派佃农在这片耕地里大肆种植茭白。”

    这是一则真实的故事,而且事发后,朝廷立即派人处理了。

    “第二个笑话是嵩山少室山之少林寺,唐朝将少室山划为少林寺的寺产,我朝没有,不过官府也默认了少室山乃是少林寺的寺产。少林寺里有许多武僧,许多武僧棍术精湛,精力充沛,因此这些武僧每天都在周边巡逻,不是少室山,而是少室山周边所有的山区,看到有百姓来伐木,立即拳打脚踢,将百姓撵走。”

    为什么呢?

    木材是钱,木柴是钱,木炭是钱,当然这些大和尚们自己不会来伐木了,可是少林寺有许多寺户,每年要向少林寺交纳一笔“保护费”,将其他百姓赶跑了,寺户收入也就增加了,无疑少林寺就会得到更多的钱帛。

    这是笑话吗?

    就算是笑话,也让人发冷啊。

    但不管每一朝每一代,不公平的事多了海去。就如天朝,或如美帝,当真做到公平二字?

    千万千万不能当真啊。

    因此看事物得全面地去看,好的一面远比坏的一面多,那就算是一个健康的国家了。

    王巨将这两件事列出来,是有用意的。

    “我这次归来,推出齐商税,银行司,如今开始有了成效,因此许多人支持,以为我做到了不加赋税而国自用了,还有人夸张地说,小治即将到来了。但也有人反对,说我刻骨无情,甚至用紫钞对国家功勋后代,权贵子弟敛税苛财。如果加上高利贷商人的损失,那我还真不能说是不加赋税而国自用。以及其他更难听的,我不一一列举了。”

    “其实我想说的,我并没有做好。国家未来的危机。一是人口危机。即便有高产的杂粮,国家人口膨胀的速度也太快了,还有几个月,各州县的户口总数就会呈上来。到时候大家就看到这几年人口增加的数量。”

    要知道两次惨败,让陕西路损失了多少户口,还有彼岸,每年都在转移了六七万户,如果这样。人口还在继续膨胀着,那确实是让人担忧了。

    “其二就是贫富分化在扩大着,为了减少反对声音,我做了妥协,包括紫钞,包括默认了许多商贾将产业挂在权贵名下避税漏税。实际上这样一来,富者还是益富。勿用问紫钞,尽管紫钞征了一部分税赋,但实际商贸越发繁荣,就是征了一小部分税。各个权贵实际获利更多。”

    这同样是一个让人寒心的话题。

    为什么他们能获利更多,正是这些政策。

    然而仅是损少了少许商税。便继续愤怒着,当真不会算账吗?

    太贪婪了!

    “又有少数士大夫权贵的家人家属,为了谋取财富,变着法子坑蒙拐蒙,巧取豪夺,为了妥协,我同样也没有过问。实际祖宗家法,将百姓定为五等,后又分成九等,富者多纳税,贫者少纳税或免税,也就是所谓的齐人,作用就是减少贫富分化。然而因为反对声音太大,即便是祖宗家法,我都不敢执行了。不错,银行司与齐商税,暂时造就了更多的三等户二等户出现,然而这些丑陋的现象,我没有阻止,恐怕以后也没有那个宰执敢碰这个禁忌的问题,那么这个小治,早晚还是昙花一现!”

    其实还是那句话,不是宋朝税赋重,而是宋朝赋税不合理。

    比如榷茶,为什么被砖家一再攻击的保守派分子吕夷简要改革茶政?

    宋朝开国之初,有的做得确实很不错,比如榷茶,当时全国各地你打过来,我打过去,百姓生活十分困难,因此赵匡胤下达种种刺激经济的命令,包括榷茶,甲,你种不起茶了,没关系,朝廷贷款给你种植茶叶,但销不出去了,没关系,朝廷统一收购。

    如果对照天朝的经济发展规律,有的真很仿佛……

    在当时这些措施是对的,也是比较先进的,而且朝廷收效也比较明显,尽管宋朝未统一天下,仅是茶政一年收益就达到了四百万缗,不是贯,一缗那是真正的一千文钱,与现在的新贯一样。

    但往后发展,榷茶岐形了,到了宋仁宗才即位时,榷茶利润一年只有几十万贯,最低时只有二十几万贯,想一想一个杭州龙井茶叶一年能创造多少收益吧。

    为何沦落如此,主要就是许多茶商无法征得税赋或者无论专榷,那么不如索性放开,朝廷不要付出大量胥吏管理经营,但又可以得到大量的商税。吕夷简做错了吗?

    结果呢,许多老派大臣反对,包括宋仁宗的老师,儒学大佬孙奭,为何以吕夷简的才能,最后做法保守,或者叫微调改革,真的没办法执行激进的政策了。

    这一直延续到韩琦,才勉强对榷茶执行了通商法。

    然后到了王安石,为何王巨对王安石变法也不是太赞成,就象这个榷茶,本来是通商法的,但经过王安石变革,巴蜀茶叶与福建茶叶又重新进行了专榷。

    为何是巴蜀,原来巴蜀时不时来次大反叛,谁敢专榷?但巴蜀地形封闭,东是三陕所阻,北是斜谷栈道,所以看上去容易执行榷茶。为何福建茶叶专榷,因为在宋朝建茶最好!

    仅是这两项,一年就为宋朝带来六百多万贯的收益。

    这肯定是不对的。

    再比如榷盐,就象天朝,到了七十年代,许多百姓真的吃不饱饭了,每天的下饭菜只是咸菜,宋朝最发达的地区不过相当于天朝的90年左右,一般不过相当于天朝的85年左右,肯定比天朝七几年好,但咸菜仍是百姓的主要佐饭菜肴,然而因为一个榷盐,盐价这么贵,对头吗?

    但因为税赋的不合理,王巨尽管推出许多惠民政策,五大榷却不敢动,包括王安石发起的建茶蜀茶专榷。以及各种苛捐杂税……

    或者再打一个比喻。宋朝企业一般只交纳百分之三的往税。比起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又算什么?或者再比喻苦逼的文人吧,稿费从八百块钱就开始征税,八百块钱,会饿死人的,但不行,还得交税!

    甚至宋朝这种不规范的税赋,都牵累了彼岸!

    王巨也无辄。

    那只好进一步的宽赋。因此推出了下一步的政策。

    山陵滩涂湖泽!

    具体的做法,便是将无主的山陵滩涂湖泽,承包给各村的百姓。由官府监督,置放铁匦,价高者承包之,这个制度因为王巨推广坊场河渡制,已经很流行了。也就是暗投标制度。

    不过做了几条辅助性的措施,一是为防各村的豪强用手段霸占,导致低价拍卖,在投标结束后。先是官府估价,然后再交给百姓审议。还是暗投标制度,交给村民纸条,同意者画上钩,不同意者画上叉,至少六成百姓同意最终的承包价格,这个承包才能正式通过。否则,继续拍卖。

    其次强行规订,不得侵占道路、灌溉与水利,如果朝廷征用,朝廷将弥补其损失,官员与乡绅勾结,导致损失弥补太多者,追究官员其责任,但弥补太少,乡绅不服,可由县往州到各路提举司,逐级申诉,如果各种提举司还不能公正处理,可以来京城击闻登鼓。当然,到了各路提举司这一级别,基本上是最终判决机构了。

    这条规订一分为二,先是道路灌溉水利,不能甲承包了某山,但山上有道路,这个道路也是俺的,想过路者,必须留下买路钱,那岂不是乱了。灌溉更不能阻止,否则更乱。

    不过未来朝廷陆续的投资,比如某片湖泽,朝廷投资建圩区,但承包者不仅交了承包费用,另外还投入了种植茭白菱藕或者鱼苗的成本,这个朝廷必须补偿的。

    但所谓的补偿,也就是这个成本,作为承包人,不得勒索朝廷。朝廷同样,不能不顾承包人的损失,而强行收回。

    其三就是费用问题,朝廷从承包费用里收取百分之五的税收,但也不是敛财,这个税收有很多成本的,比如承包时朝廷将会派专人下来监督执行,或者朝廷收回时有其补偿,或者承包后,朝廷会派人对其承包的区别进行保护。就象少林寺周边的山区,是少林寺的寺产,不会让山民承包,但不是少林寺的寺产,由山民承包后,武僧继续来驱逐百姓,官府就要派人来捉拿。

    余下的百分之九十五,则是属于惠民了,如果是一村之山陵滩涂湖泽,那便是一村之内解决,如果是几村共有的山陵滩涂湖泽,则几村一道执行拍卖,比如某湖泊,有甲乙丙三村,则三村百姓共同举行拍卖承包。或者大型的湖泊,如太湖,那没办法了,不过现在也没有能力划分这样大湖泊的具体范围,顶多划分一下湖滨的区域,让百姓种一种茭白菱藕。

    然后再根据各村各户的口数,摊派这个承包费用,如甲村有三座荒山,乙花了每年两百贯的钱帛承包了二十年,官府收走十贯钱,余下的一百九十贯,分给甲村每一个百姓。

    其四就是银行司的支持,比如甲村有甲湖,某乙有养鱼的才能,但手中没有钱帛,这时就可以向银行司贷款,当然这种承包,略有些风险,银行司可以稍稍调高利息,如原先一年是一分,现在调到一分二一分三,以此鼓励更多的百姓参与这种承包。

    其五是长远的保护,如山陵,就是山与丘陵,能获益的无非就是木材与果树,因此承包时间必须很长,最长可以达到二十年三十年,但在到期前,如果将木材砍伐,必须在到期前两年,补种树苗,必须保证成活的树苗数量超过原先山上的树木数量。

    这样做的用意有两个,能让专人专门经营这些山陵滩涂湖泽,一旦这些山陵滩涂湖泽大量地被利用起来,正好朝廷拨出大量钱帛兴修水利道路,两者结合,无疑会进一步推动宋朝经济的发展。

    另外许多百姓也随着这种承包受益,说不定可能许多农村百姓每户会因此而得到一两贯,两三贯钱。不要小看了这两贯钱。对于那些赤贫百姓来说。没有就会出人命。有,一家人危机就能平安渡过。

    然而范纯仁担忧地说:“太保,恐怕自此天下又不会太平了。”

    那些山陵滩涂湖泽可能名义上是无主之地,但当真是无主之地?

    “范公,银行司与齐商税才执行时,天下还不是熙熙攘攘,闹成一团,然如今呢?”

    范纯仁无言。

    主要王巨这个政策确实是惠民。尽管惠的可能只是那些贫困百姓,但没有将钱帛往国库里敛,他能说什么?

    范公,你不是爱民吗,难道是假爱民。或者你爱的民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权贵豪强。

    一句话就将自己咽死了。

    张璪在边上心想,幸好老夫调到门下。

    这一回不要以为范纯仁是有意要与王巨作对,这件事一旦执行,会真的麻烦。

    但是王巨又说第二件事了。

    前段时间,彼岸从倭国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今年春天倭国又找到了一个混合型银矿,就是以银为主。杂以其他的一些金属,其实金银铜铁矿,往往都会带着一些伴生矿,但这个银矿的伴生矿则不同,除了银之外,还有许多金。如果开采提炼得当,一年可以三十几万两黄金。

    对此,王巨并不感到惊讶,不是倭国金银矿储量丰富,而是它们都是浅矿,易找,在自己推动下,那么多人用着最先进的寻矿技术在找金银矿,早晚这些矿藏会一一找出来。至少王巨派人过去所带的寻矿技术超过了倭国明朝时候的技术吧。

    但大家听了眼睛一亮。

    银行司效益现在无人否认了,但实际在这些收效背后,一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危机,那便是金银量不足。不是银行司的本金金银不足,而是整个宋朝市场上一直严重缺乏金银。

    作为银行司本身同样也缺乏金银,尽管今年冒险的又发行了一亿贯绢交,但绢交数量仍不满足不了货币流通的需求,但对此,大家都没有办法了,如果勉强再增加发行绢交的数量,因为金银不足,说不定就会出现危险。

    所以这每年三十几万两的黄金,将会产生无可估量的作用。

    但王巨说到这里,话音一转。

    金子出来了,可是彼岸因为将大量金银抽调过来,甚至透支性的贸易,换回大量金银,用以支持银行司。彼岸今年经济渐渐吃紧了……真相是彼岸开始派人经营更遥远的大陆,不过彼岸今年的经济确实变得很困难。

    如果仅仅说这个,王巨是不用担心的,让他担心的是下面。

    所以王巨接见了彼岸一些商贾,共同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用朝廷名义担保,不是提供三千万贯贷款,没有那么多钱帛贷给彼岸,就是有也要将这些货币留在宋朝流通,但朝廷可以开出一些借条,如果到期彼岸商人不归还,宋朝的商人就可以用这个借条去各行务支取钱帛,并且每年还要支付一分利息。当然,如果到期彼岸商贾归还了,收将这个借条收回。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是用此将彼岸资金盘活。二是能用此换回更多的金银,再用这些金银做为现金,归还给宋朝各商贾,让它在市场上流通,虽然不是纳入银行司,不过只要市场上金银不那么紧张了,银行司的隐患也自动化解了。

    第三便是此举仅抽解与直接的商税就可以给宋朝带来四百多万贯的收益,就会缓解泾原路的军费压力。实际还不止,如果彼岸一下子收购这么多商货,那么会将宋朝各作坊积压的纸张、瓷器、丝绸,甚至包括棉布,收购一空,有可能连带着会拉动一亿多贯的相关产值,它的作用可能会胜过了去年与今年即将实施的两次全国大规模基建的作用,甚至还会让朝廷得到更多的间接性的商税收入。

    当然,若真的这么做,会让彼岸的贸易带来更加严重的透支损失,不过却能使宋朝在很短时间内收入上升,许多百姓变得更加富裕。

    不要问时间,去倭国南海的,明年春天就回来了,去天竺大食的要去后年春天才能回来,但那时王巨恐怕还没有对西夏发起总攻,就是发起总攻了,不仅前面会用钱,后面的奖励抚恤更得用钱,大后年还要安抚西夏全境,或者镇压叛乱,说不定还要对付辽**队,这些才是用费的大头所在。

    王巨说完叹息一声:“再多一年时间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赵顼与大臣们一起挽留,赵顼身体留不住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范纯仁说道。

    现在的贸易赊账的很少,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以货易货,除非真正的知己朋友,才可以赊账,要么就借高利贷了。

    彼岸这么多年贸易下来,能赊到一部分账,但这么大的数额,是不可能赊到手的。

    不过由朝廷担保就没有问题了。

    或者说朝廷不担保,能不担保吗?且不说此举主要还是为了使宋朝更富裕,就是不为宋朝,莫忘记彼岸为何经济困窘,钱一起变成金银,成了银行司的本金!

    赵顼想了想,说:“准。”

    但为什么王巨心中很担心。

    如彼岸的人口,实际数量几乎达到了九百万人,但在朝廷许多人眼中以为只有四五百万,可就是这个数字,也让一些人想入非非了,只是王巨在拼命,彼岸也在拼命地将金银往宋朝调,所以没有一个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还有大家认为彼岸是一个由许多商贾组成的共同体,群龙无首,问题不严重,可能王巨对他们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这个影响力并不是无限大的。然而这次大规模的贸易,必然让许多人重新评估王巨对彼岸的影响力。这一想,事儿就会多……

    一次性能发动三千万贯的贸易,又会让许多人重新评估彼岸的真正实力。

    也就是这次大规模的贸易会对宋朝产生重要的良性推动,可另一方面,王巨也无形地露了许多底。

    如果使得许多人想入非非,甚至产生疑心,王巨后面想做事,就会产生妨碍了,别忘记了,王巨还要呆四年呢。(未完待续。)

第797章 献书

    章楶看着手中的情报,有些不相信。

    贺兰石会产生多大的作用,王巨都无法判断,所以章楶也忽信忽疑。与王巨一样,他抱着的心理,战场上才能见真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余下的种种安排,能成则成,不能成也无所谓。

    但有一条,在真刀实枪火拼之前,谁做的越多,谁的胜利机率越大。

    因此章楶是配合,但不能做到清晰的布置。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叫似懂非懂。

    似懂非懂的,还有另外一个方面。

    王巨称为民族融合政策,那就更复杂了。

    对此王巨倒有清醒的认识,跪台办跪送了那么多年,为何人家不领情,一是这些跪送的利益没有真正进入到千家万户,二是不断的有国内与国外的力量洗脑。实际国内有许多人仍抱着血浓于水的态度,那怕毒党上台,天灾降临,许多人自发地前去救灾,甚至怕一些蛙蛙自尊心受伤,都不敢说中国救援队,大陆救援队,而叫中华救援队。但就是这样,一行人连灾区都进入不了,相反的倭国人去救灾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上帝,或者说,爹来了。

    要知道中国的传统文化极尊重祖先与血统的。就是五华乱华乱成那样子,也没有多少人认异族为爹,或者象元蒙那么强大,北方汉人都杀得差不多了,但就在万恶的**权下,百姓自发地摔头胎。

    什么时候背宗忘祖到了这地步。

    好吧,弯弯倭杂太多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不能将他们当成汉人看待了。但跪台办政策当真没有失误。

    这就是很好的经验教训。

    所以王巨在南方做得很成功。章楶前去云南两路。与王巨长谈了很久,同样做得很成功。

    其实很简单了,恩威并用。

    惠就要真正的惠,真正惠了仍不听,武力或者类似于武力的手段来震慑。

    可章楶仍是似懂非懂。

    不要以为它是一个贬义词,这是章楶,还有许多人连懂都不懂。

    然而让章楶不相信的是,仁多零丁真的派人带话。不是信,以免授人把柄,然后到前线,问章楶这个赎人如何执行。

    “还真的能成功……?”章楶心中默想道。

    仁多零丁想谈,那就谈,章楶开了一张单子,上面列着战俘中各贵族将领的赎金,要么用钱来赎,要么用贺兰石来赎。

    在韩韫这么多年经营下,贺兰石也分为几个档次。首先是材质,有的材质利于出墨而不涔墨。有的材质不利于出墨,其次是纹理,没有纹理就不能雕出精美的图案,最后是大小。

    用此分成了**个档次。

    各个档次价格都不同,但总体而言,章楶给的价格比边境普通商贾给的价格稍稍高一点。

    其实这有用意的,但关健是谁能懂啊……

    仁多零丁看着这份价格表以及长长的名单,不是所有人都要赎回来的,而且梁氏已经向辽国求救,如果按照以前的惯例,宋朝九成会将所有战俘释放回来。如果不是这么软,这么地宽怀大度,梁氏也不敢这么火拼宋朝了。

    但这一战,西夏确实败得很惨,尽管西夏可能无将可代,让自己继续镇守天都山,仁多零丁心中还有压力的。因此这份长长名单当中,一些有背景的贵族必须赎回,一些自己的得力大将同样也必须赎回,至于其他人,再想办法了。无奈啊,宋朝赎金太高了。

    因此又派出使者与章楶联系,要钱没有,事实也没有,此战败后,西夏物价立即暴涨,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有钱帛来赎人,但贺兰石倒有一些,然而这个价格不对,他生生将各类贺兰石价格涨了三到四倍。

    双方派人洽谈了好几回,反正就在天都山下谈了,西夏困窘到这地步。

    最后将其价格定为章楶给的价格两倍左右,章楶这才陆续地释放了两百多名尊贵的战俘。

    其实这个赎金真的别当真……它的用意就是有了这个价格,也是让西夏人对西夏境内贺兰石重新定价。

    章楶找到了韩韫说:“太保神算,无人能及。”

    韩韫傲然一笑,说:“章公,不仅如此呢,如果章公今年冬底用兵,说不定就会因为此举,我能向章公提供近半的战斗费用。”

    一场战斗费用的高低,由几个方面构成的。

    派出的军民数量,粮食器甲与其他后勤的数量与成本,战斗持续的时间长短,就象平夏城之战,看似打得惨烈,实际用费比王巨预料的还要少,原因就是持续的时间不长,先期进行战斗的只有平夏城内的军民,如果不是曲珍让部下追入没烟峡,这一战成本会更低。

    但也不是说省了钱帛,那么多堡砦修下来,同样得花不少钱的。

    另外就是战前战后的赏赐与抚恤,伤亡将士的数量,若是大捷,又从敌人手中缴获多少物资。

    从后面这几条来说,平夏城之战同样辉煌,不仅缴获了大量粮食牛羊帐蓬,同时还缴获了不少器甲,最少西夏从宋朝伐夏失败后所得到的一半以上先进的器甲,这一战被宋朝收回去。

    所以韩韫说能支付近半,但究竟能支付多少,不大好说。

    而且实施第三步战斗计划,战役规模也不小,朝廷还必须支付相关的钱帛。

    特别是王巨遥控指挥,他用兵是很奢侈的,也不是他铺张浪费,重赏之下,才有匹夫。

    因此王巨现在几乎为钱要发疯了。

    当真这些争议与弊病他看不到想不到?

    这是无奈,第一害怕赵顼,不要说赵顼身体健康。这是中风。又是在古代得了中风。说发作就发作,一旦发作,再也治不好了。

    如果在这几年不将国家弄出一个大模样,高滔滔上位,等着麻烦吧。

    但是国家财政健康,又将西夏收复安定,没有多少敛财的苛政,尽管可能伤害到一些没有抓住机会发展的权贵利益。高滔滔当真昏庸到极点,将这些利政一一黜废?

    那么关健的前提,就是有一个大模样。

    此外,那就是钱帛。

    如果将西夏拿下平定,又没有苛民,并且国库里还不象赵顼才即位那样,出现巨大的赤字,相反还有不少积蓄,自己又功成身退,高滔滔会怎么想?

    这些。也非是章楶所能想到的了。

    所以他担心地说了一句:“太保新近推出的措施,争议声很大啊。”

    对那个三千万。章楶也关注了。

    其实不要小看这三千万,司马光说山川河泽的财利自有定数,王巨说蛋糕能做大,如果从长远说,司马光说得对,地球就这么多资源了,用完了也没没有了,但在宋朝说这些话不等于放屁吗。

    然而这个蛋糕想做大,是一步步慢慢来的,猛然多出来三千万贯的出口,对宋朝商贸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且商人手中的钱帛多是投资下去,这三千万几乎完全是贷款模式,有多少商贾能贷出这么多商货?于是王巨做了一条补充,如果手中的资本不足,可以将这些朝廷担保的借条拿到各行务贷款。但有一条,以后由彼岸商贾将这些借条直接从行务赎出来,这个利息钱就与各商贾无关了。

    大多数商贾都无所谓,不管这一分利或者一年多的一分半利,首先自己得有资本周转吧。

    因此一个三千万,极大的刺激了宋朝手工业与商业的发展,包括遥远的泾原路都有所受益。

    章楶看到的只有这些了,却不知道王巨这样做,无意中暴露了彼岸的实力,以及他对彼岸的掌控力度。这不符合王巨做法的,即便未来他去了彼岸,不是想做海外王,而是继续隐身幕后,这样彼岸无论移民或者商贸,才不会受到中原的狙击。

    这个未想到,然而另一个他却想到了。

    而且泾原路也在执行,也遇到了种种麻烦。

    王巨也知道这些,所以开始执行时近乎于循序渐进的。

    为什么说近乎循序渐进,因为诏书上让各州府执行这条诏令时,不是官府派人下去勘查所谓的无主山陵滩涂湖泽,而是将这道诏令以露布的形式,张贴于各县城的闹市区或者各个集市上,让各村村民找到里正,再由里正到官府报备。

    官府这才派专人带着铁匦到各村详细说明相关的政策,再进行暗投标。

    也就是它不但有一个适应过程,与缓冲时间,同时如果是豪强力量太强大,就象韩琦家产,许多村庄整村整村的都属于韩家佃农,还争个屁的山陵滩涂湖泽?

    这部分最强的反对力量因此就可以避过了。

    但是余下呢?

    不要说泾原路真的有许多荒山野陵,即便江东圩,因为产量问题,虽然看上去人口数量膨胀成为宋朝未来的隐形危机,但还远不及后世人口稠密,所以一圩之内沟塘湖渠同样也不少,这些不仅能载茭种菱,还能养鱼,如果科学放养,又能养一些鹅鸭。实际若是专人专门经营,一亩水面一年收益也会达到一贯钱左右的。

    当然了,所谓的无主之地那是一个笑话。

    真正的无主之地,即便给人免费承包,也没有人承包,因为哪里肯定是太偏远了,无法开发。

    能开发的地区,怎可能是无主之地。

    然而奥秘就在人多力量大,有了这份诏令,而这些山陵滩涂湖泽又不确实不在田册上,却让一两个豪强侵占,原来没有办法了,现在有了机会,其他百姓乐不乐意。

    老百姓害怕韩忠彦,但会不会害怕张三李四,并且怕到要命的份上?

    那么一村几十户百姓串通起来,即便张三李四有威望,也无法阻止了。

    如此,这些山陵滩涂湖泽,就能很好地开发起来。余下的百姓也随着瓜分承包费而受益。

    然而这些张三李四们。既然能公开地霸占着这些山陵滩涂湖泽。同样也是不好惹的,甚至与各州县许多胥吏关系都不错。想一想他们会不会甘心让其他人将这些地区承包过去?

    或者比如王安石的方田均输法吧,那么兴师动众,最后方了多少田?

    为了不使这道诏书成为一张废纸,为了让其他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王巨在让一步的情况下,余下的只好施狠手了,各地州县官员不作为者。一律贬退,如果各地豪强敢公开刁难阻碍者,一律着重处理,出人命了斩首,不出人命,只要稍一过份,立即处以流配之刑,甚至将其本人从南方强行押到陕西路劳动改造,用之减轻陕西路百姓的力役负担!

    然而这样干,全国必哗然一片。包括泾原路也有许多豪强抗议之!

    韩韫答道:“实际此举,太保早就想过了。本来打算今年年底等银行司分红出来,正好各州县各等户数量也送到朝廷,有了说服力,太保才打算推出此举。但是王公薨逝,将太保计划打乱了。因此有什么计划安排,必须今年就要执行,明年春天稳定,随后太保才能放心地来陕西路。”

    其实韩韫也不是太赞成。

    不仅这项举措,还有那三千万,无疑露了底。

    在他想法中,王巨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必要非要想着圆满,圆满过头,弄不好就是画蛇添足。

    但王巨没有停下脚步,又推广广告牌制度。

    先从京城开始,在御街两边廊街的另一侧,或者州桥、大相国寺等繁华场所,让衙役屹立起一个个广告牌,并且置有遮雨棚,每一个牌位准备商家张贴巨大幅广告,根据人流量多寡,每一个广告牌每月收费从五十文到一贯之间。

    不要问私人就没有办法张贴广告了,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宋朝商业发达,许多临街的房屋都打通开成邸店了,会不会让你张贴广告?或者自己立广告牌,但莫要忘记了,其实古代各城市也有专人管理拆迁违章建筑、卫生、巡逻、示警,有时候还派卫士掌管,比如左右金吾,其中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城管!

    官府立广告牌没问题,但会不会让私人跑到御街上随便立广告牌。

    而且它收费也不贵,宋朝也有许多原始的广告意识,比如树立旗幡吸引客人前来。

    不点醒不知道,一点醒还是有人想尝试一下的。结果还真管用……

    其实它的收费真的不高,只是胜在量多,整个宋朝三百多个府州军监,一千多个县,几千个繁华集镇,每一个城镇那怕收取一千贯,积沙聚塔之下,最后数量也会吓人了。

    事实今年才推广,就收益了二十几万贯,明年一年全国收益达到了一百十几万贯,后年整涨到了两百余万贯。

    两百余万贯,就是对于宋朝,那也是一笔不菲收入了,最少支付了一半以上对免役钱的补贴!

    但惠政还没有结束,这道诏令下去,朝廷又拨出一千六百万贯,再度分给各州县,用于基础建设。

    冬天到来。

    司马光来到京城,献书了。

    其实这本资治通鉴很早就著好了,但司马光一直未献上来,然而等时机,越等越没有希望。

    这时献书,时机也不当,不过因为这个承包山陵滩涂湖泽,确实产生了许多严重的纠纷,也许是唯一不是时机的时机了。

    不过这本大部头史册,确实是一本了不起的史书,也是中国第一部编年史册。

    史书本来就很重要,不仅是以史为鉴,它也是文明传承的重要手段,就象印度,它不是没有历史,然而没有相关的史册,再加上西方诸国的不断入侵,所以文明中断。

    在古代,对修史就那更重视了。

    而且司马光也老了,赵顼便亲自接见了司马光。

    司马光趁机说了几件事,第一就是银行司。银行司执行了两年多,赞扬的远超过反对的,确实有效果,而且若没有银行司,王巨如何推行种种惠民政策。

    不过软毛求疵了,还能找到其缺陷的。那就是亏本的商人。这种低息下亏本。真的与朝廷无关。不过做生意总的是有赚有赔的。并且赚的人比赔的人多,特别王巨对于大额贷款派专人跟进后,使亏本的商人进一步地减少。即便赔本,如果赔得不多,还是能尝还的。但有极少数不但赔本了,而且赔得一无所有。这个就无奈了,银行司明为朝廷部司,也是在做生意。于是查没其房宅田地作坊,再将其卖掉,以收回贷款。

    其实走到这一步的商贾并不多,银行司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卖掉其抵押的房宅田地,多半还不能将本金收回来。

    但在司马光收集下,十几起因为银行司卖掉其房地导致一家人生活格外凄惨的事例,便收集上来,然后一一举列说了出来。

    章惇很恼火,说:“司马公。今年银行司放贷超过了两亿贯,你只举出这十几例。如果这些钱贷落在高利贷商贾手中,会出现多少倾家荡产的现象?”

    “章子厚,你没有资格进言,试问你的子女在两浙路做了什么。”

    指章惇在交趾路时,他的儿子强行用低价收购了昆山某户许多良田,最后事发,朝廷不便将章惇调回,但将章惇许多职官拿掉了。

    章惇脸臊得痛红,王巨冲他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章惇不作声,且看司马光如何借着献书之功的表演。

    然后王巨又翻开着这本新资治,看了几段,心想,私货真多啊。

    不要小看了这些史册的影响,就象商鞅,其实真的不错,然而因为司马迁的一本史记,商鞅便成了千古之奸雄!

    但王巨也无所谓,不仅他在宋朝带来的变化,还有彼岸,如果彼岸现在依然只有几十万百姓,那翻不起大浪的,但渐渐逼近千万百姓,一百多万户,想一想唐朝从两百多万户到天宝近亿人口,用了多长时间。

    这番功绩,岂是一本史书能抹黑的?

    司马光又说,或如广告牌,看上去民不加赋而国自用,但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贾乃是一群见利忘义之辈,现在朝廷主要替商贾宣传,成何体统?或者就象王安石那样,雇**卖酒,必成为千古笑谈,大宋之耻辱。

    再到山陵滩涂湖泽,朝廷为了赚取那百分之五的税赋,让天下骚然,臣著史册,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何曾有过这样的故事?

    王巨放下这本史册,问:“这些政策不好,那依司马公之见,当如何之?”

    “二十年不兴兵也,国家自然富强。”

    “先帝时,我朝对西夏十分尊敬,为何西夏派大军讨伐我朝?”

    “如果不是引伴使高宜无故拘押西夏使者吴宗,西夏如何讨伐我朝?”

    “你是说吴宗来到顺天门外,按例要去垂拱殿拜见先帝,吴宗拒不见,高宜一怒之下,才禁之于厩,高宜是做错了。或者说吴宗比先帝更要高贵,或者说,西夏乃是我们大宋的父亲,不能得罪!”

    “王巨,老夫非是此意,而可以用其他手腕化解之,非是拘于马厩,如果西夏这样对待我们大宋使节,大宋当如何待之?”

    “如何待之,我们大宋使节只能去宥州,连兴庆府都去不了,还谈什么皇宫的马厩!就算我们大宋不对吧,得将西夏人当成父亲,包括先帝与陛下,当以子待之。但我再问你一句,大顺城之战,是我与蔡公发起的,看似浩大,但在商贾资助下,朝廷拨出的钱帛并不多。再往前推,庆历战争过后,仁宗罕用兵之,顶多就是南方侬智高叛乱,花了一些钱帛。最少不能让侬智高真的占据岭南,割据一方吧。然而为何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的后果,是国家积欠一亿六千多万!”

    “王巨,一时意气,六十万百姓丧魂于西北。”

    不是说后果吗,这就是后果。

    “你修了这本史册,记录了从战国到我朝开国所有重要的事务,武则天杀程务挺时,为何突厥人拍掌庆贺?郭公南下,死了那么多军民,仅是击败了交趾……或者说我是屠夫。就算是屠夫吧,但我当时若在朝堂,会不会有这两场惨败?当然,朝廷非是我一人善长军务,章质夫在西北比我更善长军务。唐明皇穷兵黜武不对的,但兵伐吐蕃对不对?难道因为败了就不战了吗,举国投降吗?可如何再战,因此我不去西北,而是先在朝堂整顿经济,我长就长在经济水利上,而非是军务。但我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也不行。或者听你的安排,你能将这个国家变得富强吗!”王巨一连串的责问。

    最后又说道:“大宋需要做事的人,不需要卖嘴巴的人!”(未完待续。)

第798章 风雪定天都

    司马光悖然大怒,道:“君一心想平定西夏,但西夏过后,又是回鹘,可有了时?”

    不要小看了这句话,颇迷惑人的。

    “司马公,君修这本史书,可记载过大非川地形,”王巨也不等司马光回答了,他翻了翻,果然没有记载,但没有关系,还有新旧唐书呢,王巨指着其中的一段,那就是大非川在唐朝时还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场所,许多地区多湖泊沼泽,导致唐军一度运输十分不便。

    “陛下,诸位,司马公,这就是唐朝的大非川,但现在的大非川呢?大半地区都成了戈壁滩,人类都无法生存了。黄河在我朝恶化,实际整个西方水土都在恶化,因此西夏与西域的回鹘国交接不大,中间隔了太多的沙漠戈壁。吐蕃高原亦是如此,唐末后强大的吐蕃国四崩五裂,不仅是宗教因素,也是因为水土恶化,导致其不能联为一起,不能联为一起,就不能构成一个团结的国家。所以我当时拿下大理,都没有考虑吐蕃因素。恶化的不仅是西部,还有阴山之外,阴山之北生活着北阻卜,可因为水土恶化,人烟稀少,不能对辽国构成威胁,同样也不可能对西夏构成威胁。”

    水土恶化不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宋朝拿下西夏,却是一件好事,这些水土恶化的地区,将会成为一道天然的长城。

    要么就是湟州吐蕃,阿里骨不是一个东西,但湟州吐蕃自董毡死后。已经不能拧成一股绳。

    所以司马光所说的在宋朝根本不能成立。

    王巨还举了一个例子:“司马公。章质平击败蒲甘国。但为何没有用兵蒲甘国。一旦拿下蒲甘国,尽管陆路商运成本高,但比海路生生节约了一年时间,甚至直接拉动了巴蜀的经济。不能治就不能占领,这就是我的宗旨,所以我击败占城后,同样没有将占城占领。在军事上,我比你清醒。”

    这不止是王巨头脑清醒。

    如果拿下西夏。西北又没有多少强敌存在,更无司马光所担心的扩张空间,那好处会有很多的。

    不仅是会有一个优良的牧场了,仅是军费一项,一年就可以节约一千多万贯。

    但王巨又说了一句话,打断了大家的想法:“司马公,你多次说我朝税赋收入之众,史无前例。似乎好象是……但你弄错了一条,西汉有几万贯便是巨富,但在我朝。没有百万贯,则不能称为巨富。即便我朝不征任何税赋。因为豪强兼并,如果朝廷不做措施防范,贫困百姓活不下去了,仍会揭竿而起。实际祖宗所说的齐人,我也说齐人,只是一种理论上的齐人。”

    “我从来没有否认集英集团的统治权,以及享有的各种利益。但为何祖宗说齐人,我也说齐人,非是取缔精英集团的种种待遇,而是让精英集团稍稍宽松一点贪婪,让贫困百姓能活下去,能有一个温饱,这样国家才能稳定。”

    司马光更怒,说:“王巨,你不顾百姓想法,以军功胁迫陛下,成则罢,不成你可以去彼岸做海外王,然大宋怎么办?”

    这才是最厉害的杀着。

    王巨有没有胁迫赵顼,好象真有唉。

    而三千万又可以看到王巨对彼岸的掌控力度,以及彼岸的实力。

    赵顼本身又是一个多疑的人,司马光将这个问题揭开,会对赵顼产生什么影响?

    王巨叹了一口气:“司马公,我想说一件事,官户免徭赋,这是前朝定下的规矩。但前朝官员有多少薪酬,我朝官员有多少薪酬。前朝有多少官员,我朝有多少官员权贵?这个免徭赋,指的不过是两税,而非是商税。并且前朝指的免徭赋,是实邑(宋朝官职后面常缀上封邑与实邑,封邑是荣职,食邑才是官员真正拥有的职田),但我朝不禁兼并,就连非实邑之外的田亩同样也没有征任何赋税。”

    “你与许多士大夫皆说国家不能言利,但不言利,这么多将士怎么办,这么多官员薪酬怎么办?我不提将士的薪酬,如果恢复到唐朝的税赋水准,连支付官员薪酬都不够,国家又将如何?还有救灾赈贫。记得熙宁初,国库空空如也,河北大旱,你对陛下说,让百姓回各州安置,实际就是将百姓遣散回各州家乡等死。”

    “都想轻税,我也想轻税,但问题不仅是税轻重与否,而是余下两个因素,税赋合不合理,豪强兼并严不严重。如果真象你所说的那样,几年后我去彼岸做一个海外王,又倚仗军功胁迫陛下,成更好,不成与我无关,那么几乎达到了无欲则钢,无虑则坚的地步了。但为何我执行政策时如此顾虑重重,比如推出紫钞,比如让里正备案,而非是官府派胥吏下去查所谓无主的山陵滩涂湖泽。还有,国家田亩五百多万顷,看似超过了真宗田亩,然而将交趾大理与广南西路改土归流所得的田亩除外,还有多少田亩,这还包括了介甫公查出的大量隐田。国家有那么多隐田,如果查出来,两税保持不变,百姓将会宽松多少负担,为何我不敢触碰?”

    “不错,紫钞确实损害了一些豪强大商贾的利益,但因为银行司所造就的商业环境,许多人只要不是那么地顽固不化,实际这两年收入非减反增。而且前段时间我就与陛下说过,虽看似银行司让更多百姓富裕,但并没有从根源上制止贫富分化。民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未来我朝最大的隐患。但为何我没有制止,当真没办法制止,主要害怕做得太激进,导致反对声音强烈,反而害了大宋。”

    “如果我真的想做一个海外王,又为何顾虑这么多。还有,如果我想做一个海外王。为何这几年诱劝彼岸商贾捐助这么多金银。朝廷已经派出官员去海外管理。也知道海外的情况。就那么一点人口,除了地广人稀之外,更不是到处充满了金银之地,相反,许多地区生活环境十分地恶劣。”

    绕过来了……

    其实司马光这个问题看似是杀着,但不是。

    即便司马光不问,赵顼与一些有想法的大臣,也想到了许多。但他们不便问,不问,王巨就不好解释。

    司马光问了,王巨反而借机便于解释了。

    人口的多少,彼岸是一团谜雾,不过第一批官员回来了。

    并且王巨让赵顼释疑,又让彼岸将棉州、香州、丽州与朱州一起交给朝廷。

    不管安焘他们三人贬放海外有什么用意吧,交出来了,那就交出去吧,同时还搭了一个朱州。

    而且这十州官员前去彼岸时。王巨将他们带到延和殿,当着赵顼与诸相公的面。一再嘱咐,不得多事,此外认真的观察彼岸制度有何长有何短,以便完善朝廷各种制度,让大宋长存不朽。

    这话说得多中听哪。

    王巨确实是想让他们观察,以便将彼岸的一些先进管理模式传播到宋朝。

    今年春天,彼岸十几个官员也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更多彼岸的消息,王巨也不问,他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并不是真正的彼岸。

    彼岸有许多好的地方,不过真论环境,确实大多数地区远不及中原。

    不过中原也不是真的那么好,那是历朝历代祖先慢慢完善的。

    所以在环境上,看上去彼岸比中原恶劣多了。

    因此王巨又说道:“一亿多贯哪,如果不捐助我朝,而用来惠及彼岸百姓,一户人家得分几百贯钱帛。我想去彼岸做海外王,却将这一亿多贯,捐助给我朝,我傻了不成?”

    这句话真管用的,赵顼立即色霁,走下龙椅,拉住王巨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马公,我知道你想法,想尊卑有序,我也不否决尊卑有序,就象陛下,是大宋的陛下,也是彼岸的陛下。但为何祖宗说齐人,实际任何制度,是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齐人。但请将贫困百姓也当成人,他们同样是陛下的子民。如果不将他们当成人,他们同样不会将我们当成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同样是一万年都改变不了的。”

    “就是尊卑有序,司马公,你也没有做到,陛下都呼我王卿,别人呼我太保,或子安,为何独是你一再呼我王巨?”

    司马光气得脸色发白。

    但王巨心想,这些老家伙不拆散真不行哪。

    看看,他们消息多灵通。

    然而问题是,司马光献书,不管怎么说,对宋朝来说都是一件大功,尽管这本新资治私货远比史上那本多(指大段的臣光曰)。这种时候,拆散这群耆老们,显然也不是一个时机。

    其实司马光还是低估了王巨。

    他得罪王安石真没多大关系,王安石变法中确实有很多缺陷,但王安石本人的操守是无可挑剔的,做事也不黑暗。

    可王巨不同。

    也不是他做事黑暗,而是他做事不择手段。然而却不能否认王巨,比起用心良苦,连王安石也不及之了。或者说,王巨是用黑暗之心持光明之剑……

    …………

    王巨又在策划着更黑暗的反击。

    但年底引起轰动的不是他的反击,这个反击要到明年春天了,也不是这次朝堂的辨论。

    虽然这次辨论,引起一部分人再度弹劾王巨。

    不过这些弹劾声音很快消失,无他,弹劾没关系,立即等着贬官吧。不要怪王巨强势,因为王巨这么做,宋朝确实在大踏步地变好着。

    种种惠民政策、三千万大采购、三千一百万贯的全国大基建……

    如果这样,百姓生活还没有变好,那么只能说各州县的地方官员太无能了。‘

    况且还有呢。

    不仅是银行司带来的商业繁荣,还有杂粮同样开始让一部分百姓受益,当然。它还在推广中。想要推广到全国。得要明年后年了。

    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那就是移民。

    随着这些政策的落实,各州县移民数量急剧地减少。

    有的吃,不会饿死人了,谁乐意去遥远的彼岸,或者酷热的交趾?

    可能这种变化赵顼看不到,不过许多有良心的官员,在奏章里将各州县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其实也不用他们写奏章。在京城就能看到这些政策的变化,而采办商货的太监们就能将这些变化传回内宫。

    所以在这种大势下,司马光同样无可奈何了。

    要么未来高滔滔继续神经病发作,但真的不大好说啊……并且因为担心这一条,王巨继续对高家表达着善意,以免他们在高滔滔耳朵边嚼舌头。

    引起轰动的,而是大家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西北。

    …………

    西北情况很不错,不仅是泾原路,比如兰州。李宪经营南会州,为何经营南会州。等于将兰州与德顺军联系在一起,若大的西使城一下子变成了大后方。

    这一点同样很重要的,宋朝伐夏失败,梁氏迫于国内压力,重新将李秉常释放出来。

    然后又暗中派人劝降禹藏花麻重新归降西夏,在西夏反复暗中招降下,禹藏花麻正在首鼠两端。

    南会州各堡砦筑起后,西使城成了大后方,禹藏花麻傻眼了。

    等于一个大隐患,一下子消除了。

    同时延州那边暗中与山界的许多羌部联系着,暂时不会向北经营东横山,但有了这些羌部与宋朝眉来眼去,未来伐夏就打下了厚实的基础。

    不过致命的杀着还没有释放呢,或者只释放了一步,那就是平夏城之战。

    现在到了释放第二步的时候。

    司马光进京献书之时,正是泾原路大军行动之时。

    …………

    一把大雪飘落着。

    天地间静寥一片。

    李忠杰搓了搓手说:“大母的,真冷啊。”

    章楶道:“正因为天气冷,所以某才策划了这次奇袭。”

    “风雪平蔡州?”折可适说。

    没烟峡之失误真相,章楶最终查了出来,不过曲珍在平夏城之战中表现出色,章楶也就没有追究了,只是暗中写了一封信给王巨。

    平夏城之战动用了几十员虎将,不仅是为了增加胜利的机率,也是一种磨砺,这些将领的最终表现,也决定了在未来伐夏战争中,是否重用。

    但看上去,这件事烟消云散了。

    顶多折可适得到更多的重用罢了。

    章楶点了点头,地形不同,但道理差不多吧。

    正是这种恶劣的天气,所以敌人才不易想到宋朝会出兵。他又看着郭成、折可适、王恩、李忠杰、刘法五将说道:“此役就是快。”

    “喏。”五将齐声答道。

    “去吧,”章楶说,该说的也早说了,也没有其他吩咐了。

    五将带着一万多名骑兵离开通峡砦,不是他们手下各营都是骑兵营,有的则提前数月从其他营地抽调过来的骑兵营,以保持这五将官兵是清一色的骑兵。

    但泾原路的大半骑兵几乎就在这里了。

    然为何从通峡寨出发,因为通峡砦相对来说,位于后面,布置兵马敌人不易察觉,如果放在荡羌寨,这么多骑兵集结,就容易被西夏斥候看到,失去奇袭之功。

    天真的很冷,在呼啸的西北风中,通峡砦城头上的旌旗仿佛要被吹烈一般。

    但是这一万多名骑兵眼中的神情,皆闪着兴奋的光芒。

    一是平夏城之战带来的信心,二就是朝廷丰厚的赏赐。

    不要不说钱哪,没有钱能成吗?

    或者大捷后朝廷几乎没有任何赏赐,看一看这些战士会不会乐意在这个苦逼的天气里,冒着巨大的危险出击天都山?

    为了隐蔽,所有战马都裹上马布,减少马蹄声,同时嘴中还塞着马嚼。但与以前不同的是,所有战马上都裹上一层毛料布,不是当马甲用的,尽管西夏有铁鹞子,宋朝很早就出了重甲骑兵静边军,然而王巨与章楶对此皆不感兴趣。速度才是王道!

    这些毛披。主要就是御寒用的。这种天气,一旦钻到了没烟峡,想一想会有多冷吧。

    不仅是马,所有战士都分发了一件毛料衫裤,也就是羊毛衫羊毛裤,或者说保暖**。

    它们都是王巨提前安排的,再调运到渭州前线。

    尽管做了这些措施,一行人进入峡谷中。鬼哭狼嚎般的峡风鼓荡着,所有战士都不由地缩起脑袋,就连战马也不安地喘着粗气。

    郭成大声下着命令:“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峡谷地形复杂,一个个跟上,不要丢失了。”

    这个天气西夏人是想不到了,可太过恶劣,几乎呵气成冰,不夸张的,反正郭成喷出一口热气。马上他前面就出现一丝淡淡的冰雾,而且猛烈的峡风鼓荡着积雪翻舞。连几十步外的事物都看不清楚。

    通峡砦到荡羌砦不是很远,但就是这段路,整到天黑大伙才到达。

    荡羌寨主是贾岩,他不参与这次奇袭,但也很重要,奇袭过后就要侧应了,还有以防万一,准备随时救援。因此章楶将这名得力大将放在荡羌寨。

    贾岩拍着刘法的肩膀说:“小子,又能逞能了。”

    **裸嫉妒啊。

    这同样也是一种信心……如果放在永乐城之战时,不要说嫉妒了,恐怕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前去天都山。

    刘法嘿然一乐。

    事实在平夏城之战前,许多人都以为刘法走了狗屎运,他不象折可适、郭景修等将领,不管大战或小战,总是打出来的。而刘法几乎就没有参加过什么战役,但就莫明其妙地提拨成一将大将,又莫明其妙地派到平夏城担任一名主将。

    不过知道真相的人也不得不佩服王巨的识人之能,虽然此子年龄不大,但真的能打啊。

    贾岩说笑了几句,将这一行人放进砦中,立即送来烧酒,姜汤,能吃酒的人吃上一两杯烧酒,不能吃酒的人则喝上一碗姜汤,用之暖暖身体。同时又让士兵将玉米面与鸡子搅和着,当成马饲料,给所有战马吃。

    另外贾岩又派出斥候,准备尾随着大军潜行,得知道后面的战况,好做安排。

    耽搁的时间并不长,一万多大军再次离开荡羌寨,进入没烟后峡。

    风雪更大了,有体质稍弱的士兵几乎都感到自己身体即将被冻僵。

    要知道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同时里面着毛料衣服,外面又着皮袄,但还有人感到吃不消,整冷到这份上……

    夜色越来越深。

    虽然都是骑兵,在这种天气下,这种地形下,这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一个时辰行军速度勉强只有三四十里。

    但因为宋朝用荡羌寨扼守住没烟后峡,离天都山也不算太远,四更时分,就渐渐到达天都山了。

    其实这一行还是有很大危险性的。

    天都山不止被宋朝攻破过一回,王巨庆州之战时,被蔡挺攻破过一回,一把火将天都行宫烧得尽光。

    但天都山位置极其重要,直接关系到兴庆府到河西走廊的通道安危,而且又是西夏佛教圣地所在,因此不久后,西夏再度修砌了天都寨与天都行宫。

    然而李宪又来了,攻破天都山后,掳掠了一把,再将将行宫与大寨烧个尽光。

    西夏只好苦逼地再建。

    而且因为宋朝占据了平夏城,仁多零丁只好发动百姓将天都寨再度加高加厚,同时在周边地区修建了许多中小型堡砦,扼守各条道路。梁氏同样也担心天都山安危,调派了一些援兵过来驻扎。

    此时天都山的兵力接近了五万兵马,但与平夏城不同,它还有险要的地势可以利用。

    也就是如果这一行不顺利,说不定一万多骑兵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

    “哪里就是狐突砦,”折可适说道。

    自从仁多零丁将防御加强后,宋朝也没有派游骑来游曳了。不过因为以前的游曳,宋朝对天都山与萧关的地形十分熟悉。但在这之前,折可适就担任过历次游骑的主将。

    “孟指使,那边有一个比较避风的峡谷,你带着手下,将战马牵过去,听候前方号令,余下人等,立即下马,从那个山岗翻过去,绕过狐突砦,潜行天都寨。”这一行主将是郭成,副将是折可适,但因为折可适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因此代替郭成发号着命令。

    孟矸带着手下将战马,牵上不远处那个峡谷。

    实际尽管哪个峡谷比较避风,依然很冷,不过由于狐突砦挡着了道路,不得不如此了。

    余下将士则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向山上爬去。

    风搅着大雪,山道上还有着积冰,尽管只翻过这一道山岗,大家还感觉似乎攀登了一座险峰一般。

    “喝一口酒,暖暖身体,然后扔掉酒囊!”郭成道。

    大伙又喝了一大口烧酒,随着将酒囊丢在地上,在郭成与折可适带领下,向天都寨摸去……(未完待续。)

第799章 不敢碰

    “陛下春秋正盛,皇子又年幼,怎能订亲呢?”范纯仁急切地说道。

    不但他,蔡确他们也不同意。

    有的大臣就差一点说,太荒谬了。

    王巨心想,春秋正盛,如果春秋正盛,我都不会那么着急了。

    他站了出来说:“诸公,此议乃是出自我手。夏天时,王公病重,臣前来禀报陛下,那天说了很多事,陛下不欲臣以后功成身退,但臣没有同意。陛下又欲以联亲方式挽留臣,臣还是没有同意。为何,一旦平定西夏,国家最少得休生养息数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几年,制度已经完善。能碰的臣早就碰了,不敢碰的,相信以后还是不敢碰。”

    “要么燕云,但辽国真的不可小视,如果他们攻入我境,天时地利人和在我,双方互有胜负,甚至我朝胜率远大于败率。但我朝想攻入辽国,败率则无限地放大。为何?我朝精税军队乃是西军,让他们在西北交战,对天气气候十分熟悉,但放到河北河东,则不易发挥其战斗力了。因此虽然辽国越来越**,但在这十几年内,皆不是收复燕云之时机。并且想要收复燕云,必须于河北河东重新集训大量新的边军,当然,那时西北早就安定下去,即便将力量向河北河东转移,国家支出总体而言是不增反减的。”

    “然而这个漫长的时间内,臣留在国内,作用已经不大了。因此想功成身退,也回绝了陛下的好意。不过当时臣忽然想到了仁宗之时(指郭皇后引起的争议)。皇子从小就要接受精英培养的。皇子妃同样需要培养。然而皇子妃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培养?所以臣当时推荐了狄家小娘子,当然,臣不知道狄家小娘子,只是听我的小妾提及过这个小娘子,首先是武将功勋之后,我朝皇室向来与武将功勋联亲,已是传统。其次这个小娘子身世有些复杂(指可怜)。因此注定了性格不会傲娇泼辣。最后是这个小娘子长相貌美,陛下当时就担心了,臣说贾皇后丑吧,但品性可否温矛端庄?长孙皇后貌美如花吧,算不算上千古贤后。性格未必与相貌有关,它主要是遗传、后天的遭遇以及其教导。如果真的皇子妃丑陋过人,夫妻之间如何琴瑟友好?”

    “当然,臣只是一个提议,之所以拖到这么久,陛下才提出来。想来是陛下派人考察了许久,确实其品德吸引了陛下。所以陛下才最终决定议这门亲事。”

    赵顼额首。

    这可不是小事,而且王巨与狄家也无什么来往,大约是道听途说罢了。

    因此他确实派了人暗中观察了许久,可能这个小姑娘受了狄咏正妻的气,到了大伯家后,仍是小心翼翼的,乖巧过人,楚楚可怜,就连暗中观察的皇城司密探,也不由地叹息万分。

    什么都有了,况且只是订亲,那还用拖什么?

    但这个真不行哪,一是宋朝没有这样的惯例,二是订了亲,狄家小娘子即便几年内不会进宫,但呆在狄家算什么?

    范纯仁想说话,却被李清臣在暗中拉住了衣袖。

    狄家就狄家吧,订亲就订亲吧,总比让王巨做国丈好吧。

    想一想皇上的身体,再想一想王巨的身体,万一皇上有恙,王巨做为国丈,以他的威望,如果想犯混,想做王莽与杨坚,谁能控制住?尽管王巨现在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但人是会变的,到了那时,万一有了这个心思怎么办?

    说不定提前订下这门亲事,还有利于大宋呢。

    不但他这样想,有不少大臣也这样想。

    尽管他们有人十分敬重王巨,但敬重的是做大臣的王巨,不是皇袍加身的王巨。

    所以王巨目标也达到了,相信有了狄小娘子,赵煦的后宫再也不会乌七八糟了。只要赵煦身体健康,那怕多熬上那么两三年,将向氏火拼下去,再也不会轮到赵佶做皇帝了。

    但还有事要做。

    大臣这一关过去了,还有宫中两个女子那一关呢。

    因此下值后,必须派人暗中前往狄家,先是嘱咐狄家一再谢拒。那怕乐疯了,也得一拒再拒,不拒上三四回,切莫答应。

    怎么办呢,谁让宋朝流行这种虚伪的风气。

    其次教导这个狄小娘子,一旦宫中也有了念头,最少会让小姑娘进宫,让高滔滔看一看。因此必须提前教导小姑娘,看到高滔滔,得万分地尊敬,最好能说几句讨喜的话,让高滔滔欢喜,那么未来才能顺利地成为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

    事情还有很多,这仅是订亲,而不是成亲,想一想会遭到多少人眼红,因此狄家越往后越得低调,这样才会不遭人恨。

    还有一旦进了宫,那怕就是成了皇后,得对宫中两个强势的女人万分地尊重,特别是高滔滔,当然,这最后一句,暂时不用说了,那得到自己临去彼岸时,才进行最后的吩咐。

    大伙徐徐退出垂拱殿,章惇追了上来问:“子安,难道平定西夏后,你真的去彼岸吗?”

    不少人停了下来,可不仅是去彼岸的。

    王巨停了下来说:“我非是介甫公UU小说的仲永,天赋过人,对于几岁时的事,我记得不大清楚了。真正授学的恩师,只是我恩师一人,因此一直铭记着他的教导,保护陕西这一方百姓。再加上先父为西夏人杀害,所以平灭西夏成了我一生最大的梦想。”

    “平灭西夏后,且不说我对宋朝意义不大了,我本身也感到很累,很想休息。司马光曾嘲讽我去彼岸做海外王,这简直是一个笑话,平灭西夏。陕西一方百姓得以保护。我也想休息了。”

    其实不管去不去彼岸。王巨都是海外王。

    不过在他一生当中,那怕去了彼岸,也是不可能做海外王的。

    但刻意说出来,也是释去大家的疑心。

    “既然休息了,就要好好休息,何必似断非断,那不叫似断非断,而是叫虚伪。我这一生。有人骂我狠辣,有人说我果决,但没有一人说我虚伪。虚伪的事,我也不屑为之。”

    怎可能不虚伪,不虚伪在宋朝政坛上就无法生存了,只不过同样一个虚伪,有的做得更高明,有人做得不高明。

    但章惇却是无条件的相信,而且他也听出来了,一旦王巨平灭西夏。那时候功劳会大到什么地步?

    不说军功,关健王巨不止是军功。

    如果朝廷还需要王巨。并且迫切需要王巨,王巨呆在宋朝没关系。关健平灭西夏后,到了休生养息之时,就是需要王巨也没有那么迫切了,那时候王巨就恶心了。

    但皇上当真是那种人吗?

    赵顼虽然疑心病重,但不是兔死狐悲之人,关健不是赵顼,而是高滔滔,章惇哪里能想得到。

    各个官员回到了各个部司。

    可只是一会儿,赵顼又将各个大佬召到了延和殿。

    西北捷报来了。

    章楶用计,风雪定天都。

    这一战成功因素很多,不仅是郭成他们所想的那样,恶劣的天气不设防,平夏城大捷所带来的双方士气变化,实际还有一个致命的因素。

    宋朝以前是被动的防御,直到范仲淹才首倡浅攻,但也是被动式的浅攻,前线活动范围不能太大,忠于或者投降宋朝的部族拉拢,顽固派的村寨剿灭,这样才有一个群众基础,那么一步步将堡砦往前推移,只要将整个横山地区用这种被动式的浅攻战术拿下,西夏不足为害了。

    抛开王巨与章楶关于浅攻战术的交流……实际李宪与种谔所提出来的,也是范仲淹这种被动式的浅攻战术扩大版,不是种谔不及李宪,主要是徐禧不当选择永乐城。

    平夏城之战实际是这种被动式浅攻战术的扩大版,并且是成功版。

    但实际真正的浅攻,不仅是先在边境外先筑一城,倚据这一城,与西夏交战,真正的浅攻,还能倚据这一城,对西夏各驻军地发起进攻。

    然而这个距离不能太远,最好在一百里地之内。

    好了,且看荡羌砦离天都寨的距离,或者胜羌寨到萧关的距离。

    然而仁多零丁哪里能想到?

    况且随着天都寨周边地区防御的加强,宋朝除了在已筑诸堡砦之外,再也没有拓展新的堡砦了,又是这种恶劣的天气,天都寨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一万多宋军突然摸了上去,此役,不仅击毙了三千多名反抗的夏军,还俘虏了六千多名夏军,包括仁多零丁也被生擒活捉了,天都山不仅是西夏的重要咽喉要道,也是行宫所在,冬暖夏凉,虽然这个行宫规模越来越小,还有许多贵族来此过冬,同样一举被郭成与折可适一一抓获。

    天都山周边诸堡砦还有许多夏军,但这么多重要的人质被宋军捉住,甚至主将仁多零丁都被抓住了,群龙无首,一个个只好做壁上观了。

    因此又让郭成与折可适掳掠了大量财富与牲畜,包括战马,两次大捷下来,前前后后共缴获了近三万匹西夏良马!至于牛羊更数不胜数。

    赵顼激动地身体发抖,仁多零丁与仁多保忠父子,仁多保忠那就算了,可这个仁多零丁,在伐夏之战中,可将宋军害苦了。

    “陛下,其实真的无所谓,我朝军事才能不亚于仁多零丁或者胜于仁多零丁的大将有许多,臣随便举几个人,并且是活着的人,不说章质夫了,李宪、刘昌祚、苗授这几人皆在仁多零丁之上,与之相仿佛或者不差多的人将领更多,姚氏兄弟,以及姚兕之子姚雄,苗履、郭成、折可适、王文郁等将,即便诸小将,如刘法成长起来,也不会亚于仁多零丁。”

    这段时间宋朝名将如云,关健是宋朝没有用好。

    赵顼讶然:“李宪?”

    “不错,臣以为人才不一定拘于那一类人。且看孟子所说的。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岂能因为出身而论英雄,只要是人才,国家当用之,岂能因为宦官而象防贼一般。”

    其实太监到了宋朝似乎真成了正面的英雄。

    不要说童贯。认真的说童贯不差的,但他悲催地是遇到耶律大石。这样的枭雄,不要说童贯了,即便岳飞过去,能不胜不负,那就算是好的了。

    但是王巨却不知道正因为这句话,使得几年后,某些人始终不能欲所欲为。

    不过王巨也不是有意想要拉拢太监,说这番话是为下面点将而服务的。

    “当然,这次大捷当庆贺之。非是为诸将勇猛,国家如今真的不缺勇将。缺的是帅才。章质夫通过这几战,已经证明了他的军事天赋,而且也证明了他成长起来。这样,有了张商英等大臣理财,有诸公理政,有章质夫在关健时候掌兵,大宋必太平矣。”

    也就是我走了,大宋只要用好这些人,就会太平无事了。

    大伙又是叹息。

    其实王巨反复地说它,也是提醒其他人,俺们在宋朝呆的时间不会很长了,大家别以对俺疑心哪。

    但这一役不仅是天都山,真正用意乃是萧关。

    章楶风尘朴朴地从南方返回,王巨与之语良久,制订了大约的战略计划。

    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的要章楶去谋划安排了,这个大约的战略计划一共分成三步。

    第一步便是平夏城,第二步便是平夏城周边的堡砦。

    第三步得看情况了,一看朝廷经济状况,二看西夏兵力损失如何。

    其实第三步计划第一步便是奇袭天都山,第二步才是真正用意所在,萧关!

    萧关若是占领意义重大,想要伐夏,比如宋朝大大前年伐夏的五条路线,无论是种谔的北二路,或者李宪的西路,都有些远了。最近的就是泾原路与环庆路。

    环庆路因为王巨占领了部分横山,距离更近,但到达灵州也有三四百里之遥,三百余里也不算远,关健这一路多是盐泽盐碱地,补给十分困难。这才出现大量民夫随军而行的状况。

    然而这样,无疑是很危险的。

    或者从泾原路出发,那么得从镇戎军步步向前推移,那是刘昌祚的,如果是一般庸将,推到萧关,恐怕就推不动了。

    如果萧关拿下来呢?

    萧关以南是峁梁地形,但过了萧关,多是一马平川之地,前面就是鸣沙城,鸣沙城下去就是灵州,那无疑对西夏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但为何平夏城大捷后,宋朝没有向萧关推移?主要是离前线太远,群众基础薄弱,又孤在敌境,萧关地势又如此的重要,弄不好就成了永乐城之战,即便不是惨败吧,如果牺牲惨重,也不值得了。

    因此第一步还是平夏城,大捷后派游骑于天都山活动,拉拢附近的羌人部族,同样也拉拢了部分萧关以南的各部,不过为了迷惑敌人,主要还在天都山周边活动。

    但有了这些拉拢与接触,就会有部分部族倒向宋朝,并且平夏城之战后,西夏更为困窘,也为拉拢各部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后方又有诸堡砦支援,已经不再是孤城立于海外了。

    所以有了风雪定天都一役,一是极大的震慑,二是消耗了大量的夏军兵力。

    随着宋军踏着冰雪,出胜羌砦,浩浩荡荡的来到萧关城下,火炮齐鸣,无数虎踞炮不断地发射着,仅是三天,萧关主将看到没有救兵到来,不得不率部投降。

    赵顼看到消息,喜出望外。

    西夏崛起,是踩着无数宋军尸体上位的,先是定难四州,后是盐州,再后是灵州,再后就是萧关,甚至一度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六盘山。

    所以收复萧关,对宋朝意义十分重大。

    当然,现在只能说拿下,得熬过西夏发起的攻击,明年开春周边连筑上数个堡砦拱卫,萧关这才能真正属于宋朝。

    不过现在西夏哪里能抽出重兵,将萧关反攻回去?

    并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因为风雪定天都收获巨大。再加上韩韫捣鼓贺兰石的获利。牺牲也不重,因此这一战,几乎都罕动用了国家钱帛方面的支持。

    延和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不过欣喜者多,无语者少。

    确实,这些年论敛财的本领,王巨不及王安石。国库积余十分缓慢。

    即便国家财政收入,也略略下降,包括云南两路与交趾路,也包括银行司与齐商税所带来的收入,也不过一亿八千万左右。

    但莫要忘了,国家这几年执行了多少惠民的政策,而且连续的两次大型战役。

    内治、财政与武功,几乎都达到了宋朝的巅峰!

    所以有许多大臣不由地看着王巨,眼中闪过了尊敬的光芒。

    不管王巨有多少缺点吧,然而这份才能。绝对能媲美千古以来的各个贤相了。

    王巨说道:“陛下,勿乐之。以章质夫之才能,只有朝廷不掣肘,连破西夏,也不足以为奇。臣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天下户数。臣为参知政事时,曾让户部核计天下户数,云南两路与交趾路户数是九十余万户,余下的一千七百一十余万户。其中主户是一千二百二十六余万户,客户是四百九十余万户。但今年云南两路与交趾路是一百三十八万户,这三路粗定,也不用管,再到其他诸路户数,主户是一千二百八十余万户,客户是近六百万户。也就是原有的户数达到了一千八百多万户。”

    王巨这几年弄走了多少户,大家都不清楚,因为有许多是流民逃户,所以无法统计,但皆知道最少弄走了二十多万户。

    还有两次惨败所带来的伤亡,就是这样,宋朝仅仅五年时光,就增加了一百六十万户,实际王巨想想也无语,至今彼岸去年冬天的统计不过一百五十万户!而且每户的口数可能比宋朝的口数要少。

    但这个王巨无奈了。

    然而通过这个对比,大家心情还有些沉重的。

    这是不断地迁徙以及两次惨败所带来的牺牲,若是没有,如今宋朝人口膨胀到什么地步?

    “诸公,也意会到我说什么了吧。也不要指望彼岸,陛下,虽然臣无能,大宋许多弊端看到了,却没有智慧去解决,但勉强还算是称职。至少在臣主持下,这些年贫困百姓负担减轻,因此主动愿意前去彼岸的百姓越来越少。这也是一个证明,说明活不下去、走投无路的百姓越来越少了。但就是多,彼岸也不愿意接受。”

    “因臣建议之下,彼岸将大量金银搬到我朝,以至彼岸经济无比的空虚,甚至彼岸银行里的本金都搬过来了,大家战战兢兢地维护着银行的信誉,并且各商贾又将大量坑矿作坊,一起便卖给先富起的百姓。但因为金银调动得太多,彼岸经济十分困窘,所以臣才提出一个三千万,对我朝有利,但对彼岸不是一件好事,它透支了彼岸未来的贸易。然而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才能周转起彼岸的经济。但只有这一回了,下回臣如果这么做,彼岸所有商贾对臣反感,臣就无法对他们施加任何影响了。臣对他们有恩,他们也在报恩,但这个报恩总有一个了时!”

    这是半真半假之语了。

    但确实从明年起,彼岸再也不会象以前那么大幅度支援了,并且也确实影响了彼岸的发展。

    不过这样说一说呢,能进一步减少大伙的疑心,特别是赵顼的疑心。

    “不仅是捐助方面,也包括迁徙百姓方面,彼岸是商贾创出来的天下,他们就是以利为目标,迁徙百姓用意也是为利的,不过现在百姓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对百姓没那么渴望了。再加上朝廷有许多士大夫疑虑重重,他们也不乐意大规模迁徙百姓了。所以这个人口膨胀的危机,越往后越严重。”

    大伙脸色同样沉重。

    如果包括南方三路,那几乎是两千万户了。

    这个一户多少口百姓,后世的砖家往往以一户五口计算,敢情他们以为古代是计划生育的中国呢。

    且看这些记载吧。

    “蜀民岁增,旷土尽辟,下户才有田三五十亩。或五七亩;而赡一家十数口。一不熟。即转死沟壑”。巴蜀一户十几口人!

    “唯借蚕办生事,十口之家养蚕十箔……以此岁计衣食之给,极有准也”。陈旉《农书》指的是四五等贫户,一户以十口人计算。

    “三人共一碗灯,通夜纺绩衣鬅鬈,八口同半间屋,煮糒椎米常不足。”穷到这地步了,一户还有八口人。

    “(苏颂)在馆中时。雇得一婢。问其家何为?云住曹门外,惟……石莲。问一家几人各何为?云十口皆然,无他业。”一户十口人。

    即便经过元蒙催残后的杭州,“都市的户数大略三十万,人口约一百五十万”,一户仍达到了五人(马可波罗游记)。

    究竟宋朝一户平均多少口,王巨也不清楚,但通过迁徙的赤贫百姓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穷到了极点,甚至还有亲人留在内陆。一户还超过了五口之数。

    因此王巨估计宋朝一户能达到六口半人,并且这是最低的。

    也就是现在宋朝包括南方三路。以及生蕃与逃户隐户,人口最少在一亿三千万以上,如果往多里估,可能接近一亿五千万之巨!

    “越惠民,人口膨胀起来就越厉害,特别是福建路,自从大幅度地将赤贫百姓迁徙走了,再加上贸易的拉动,往往一个四等户也能生养五六个子女。想想真让人艳羡啊,陛下,臣不愁衣食,但至今就这么几个子女……”

    赵顼也乐了。

    别看王巨生下几个孩子个个成活了,但比起这方面,王巨还真不如赵顼。

    其他大臣同样嘿然。

    其实这是一个好大的坑哦……

    “不过还好,臣侥幸从彼岸带来了几种杂粮,虽然因为臣去了彼岸,导致几十万军民牺牲,以至臣常常被恶梦惊醒,不过有了这几种杂粮,也勉强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这是功,得表,得自夸。

    否则以后就会让人埋汰了。

    不过王巨表得十分含蓄。

    “如果不是兼并,以我朝对农田水利的重视,再加上杂粮,以及新开拓的疆域,最少能容纳三千万户。其实这也是不朽的功勋了,天宝年间,唐朝最巅峰时,那么大的疆域,才容纳了多少户百姓。但有了兼并,情况恐怕就不那么乐观了。”

    “不要指望彼岸,”王巨又重重地说了一句:“彼岸百姓口数越多,以这些商贾越有利,但为了迁徙百姓,遇到了多方压力,尽管他们捐助了那么多钱帛。加上百姓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彼岸商贾对迁徙百姓的动力不足了。”

    这也要说的。

    随着彼岸百姓数量增加,朝廷的疑心越来越重。

    不要疑心了,现在俺们不稀罕了。

    实际不说,能迁徙多少还是多少,说了,能迁徙多少也是多少。

    然而说了,性质则是截然不同。

    “而且彼岸出现经济紧张的情况,不仅是捐助,为了这些捐助,商贾们便卖了许多坑矿作坊,缓解了他们经济压力。主要还是安置迁徙的百姓,我以前就说,不要迁徙太多了,可他们不听。现在一个个后悔了。诸位,你们意会我所说的意思吧,那就是以后那怕我朝人口膨胀到五千万户,彼岸商贾也没有动力,大量迁徙百姓以缓解我朝人口的压力,也没有实力安置太多的移民,前几年迁徙的数量,几乎达到了他们承受的极致!”

    “彼岸没有动力迁徙,内部政策惠民,利于百姓繁衍,人口膨胀起来会更快,如果没有兼并,我朝能容纳三千万户,还有大量时间缓冲。关健还有兼并。陛下,臣这些政策虽在惠民,却更惠及了各个豪强权贵。他们手中财富越多,兼并越厉害。如果兼并到一定地步,尽管有杂粮,国家也会出现危机了。”

    “还有一个证明,诡名挟佃(宋朝官户是免两税的,但非官户豪强为了避税,于是将田土转到佃农名下,真佃农变成假主户,既减少了客户数,虚涨了主户数,导致‘诡名寄产,诡名挟佃,逃亡死绝,官司催科,责辨户长,破家竭产,不足以偿,遂致差役之时,多方避免,有力者举产业以隐寄,无力者絮妻子而遁逃,有经一二年尚不能定者。’进一步将客户逼入绝境。因此宋神宗时陆续查处此事,熙宁七年仅常州无锡一县,逃绝诡名挟佃者就达到了五千户,元丰二年,淮南两路诡名挟佃者达到了四十七万五千九百六十五户!王巨说出这个诡名挟佃,也就是户部统计上来的客户,远比实际的客户少得多)。故此,我这次让户部责令各州县查核户数时,标注了各个等户的数量。”

    “客户不算了,就说这个主户,一千二百九十余万户,三等以上户只有三百余万,四等户是四百几十万,五等户达到了五百多万户!五等户还能算得上主户吗?然而各州县官府为了征税,那怕百姓手中略有一点资产,一亩耕地,也划成了主户行列。抛开诡名挟佃的虚主户不算外,实际这个主户当中,贫困百姓仍占据着大部分的比例!”

    “再者,臣几年前派户部核实,主户是一千二百二十六余万户,但现在执行了那么多惠民政策后,主户只涨了五十几万户。再看客户的比例,尽管那么多惠民政策落实下去,还迁徙了那么多赤贫的百姓,客户却增加了一百万户。这说明兼并的规模在扩大蔓延着。”

    不要下去调查了,宋朝那么大,也不易调查。

    然而这些冷冰冰的数字,却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王巨准备将承包山陵滩涂湖泽制度,放在这次户数统计之后推广,因为有了这个数据,推广就有了土壤。

    兼并太厉害了,朝廷需要出台一些政策调控。

    不过现在说出来,也不晚。

    王巨说道:“陛下,诸公,我推出一些惠民政策,许多人反对,确实有部分政策,主要就是惠及贫困百姓的,他们那有什么舆论权?所以这些政策前面推出,后面看上去天下骚动。但事实呢,我朝最大的弊病——兼并,我碰都不敢碰!”(未完待续。)

第800章 点将

    “唐朝人口最巅峰时乃是天宝之时,到了晚唐,人口数量并不多,然而因为兼并严重,一场旱灾到来,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最终导致唐朝真正灭亡。如果兼并继续蔓延扩大下去,人口膨胀又是如此厉害,其实不用多,三十年后,就能看到我朝种种危机了。也就是诸公如果寿命长,就能看到了。”

    大伙都喘着粗气。

    其实这个户数统计递到户部,也将户部官员吓了一大跳。

    王巨不提醒,顶多说一句人烟稠密罢了,但王巨再三提醒,如何不意识到其中的危机。

    实际有一些有先见的大臣,如包拯,早在宋仁宗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说人烟稠密无法想像,未来会给宋朝带来种种危机。

    但那时候才多少户?

    现在包括南方三路,近两千万户,自古以来,可有过两千万户的记录?

    虽然它也说明宋朝内治确实做得很优秀,不优秀,人口增涨的速度就没有这么快,但继续增涨下去呢?

    李清臣问:“太保,即便没有兼并,这样下去,我朝也会出现种种问题。”

    “没有兼并,就容易解决了,其实只要兼并不蔓延,就有办法缓解之,比如我将山陵滩涂湖泽交由个人或者数人承包经营,专人经营,不仅造福了其他百姓,也会得到更多的物产,同时它也是在变相地阻止兼并蔓延。”

    “新机器技术在发展,已经有一些田地多的主户购买之,用之灌溉排涝,只是现在它价格仍然很贵,一旦技术进一步提高,价格下跌下来。同样可以普及,就可以提高单亩的产量。”

    “高产杂粮的补充,并且它们还多是耐旱作物,可以提高全国粮食总产量。”

    “朝廷拨款,用于农田水利与兴修道路,不仅会繁荣经济。也会增加耕地面积。”

    “彼岸在不断地改进船舶技术,随着海船变大,运输成本会下降,因为彼岸地广人稀,往往一石稻米只有一百余文钱,还有,交趾路的开发,那么就可以利用海船,南米北调。”

    “不要因为彼岸是一群商贾就岐视之。况且他们爱国之心不亚于我等,也不要因为彼岸迁徙百姓而排斥之,且不说彼岸在逐步将各市变成州,交给我朝管理,就是不能管理,隔着万里大海,他们又能威胁到我朝吗?相反的,同种同根。只会互相帮助,互相强大。那么彼岸的迁徙。也可以宽松一部分人口猛烈增涨的压力。”

    “还有,可以出台其他一些措施,比如鼓励百姓晚婚晚育,奖励一些改良作物种子、提高产量的百姓……”

    “晚婚晚育?”赵顼奇怪地问了一句。

    “结婚生育尽量晚一点。如果能做到这些,大宋就可以确实两百年无忧了,诸公或者问两百年后怎么办?那太遥远了。但如果真的想两百年之后,那只有一条,提高技术,不仅是新机器,还有肥料。种子的改进等等。否则不用多,我说三十年也许夸张了,五十年后我朝必因此而危矣。”

    王巨说得还有些夸张。

    首先这个人口增涨的比例不对头,不是搜刮出多少隐户,或者南方收回了几个州,那几个州实际也没有多少百姓。

    这个激增主要还是王安石发起的农田水利法,包括江东圩的开发,还有王巨以前敲边鼓的辅助性措施,现在开始收红利了,带来了第一波人口激增。

    如果未来朝廷不变动王巨这些政策,那么十几年后,宋朝又会迎来第二波人口激增。

    但过了十几年,激增的速度必然慢慢地降下去。

    其次王巨说得确实有些夸张。

    只要宋朝不出现宋徽宗这样的人物,再加上拓出几路之地,以及新机械的出现,不敢说象后世水泵那样普及吧,至少会起到一些作用的,以及这些杂粮的提前出现并且重视之,那么宋朝能容纳的百姓数量是两亿五千万之巨。

    为什么说两亿五千万,而不象清朝那样四亿多人口?

    且看清朝的疆域面积吧,也许西边的不适宜多少百姓生存,但还有一个北大荒呢。

    其次就是作物的产量,可怜江东圩那样的肥沃淤田,一亩地能收五石稻谷,那就算高产了,至于其他地区,一亩地稻谷产量只有三石左右!再想一想后世的亩产千公斤吧。

    再到麦子,亩产更低,连两石都没有。

    清朝也没有那么高的产量,但清末时技术已经在提高,产量最少远超过宋朝了。

    因此王巨琢磨着,宋朝人口一旦膨胀到三千五百万户,才能发生种种危机。但过了这两波政策红利,想膨胀到这个数额时,那最少得一百多年后了。

    然而兼并如果恶化,税收再度变得不合理,什么也不好说了。

    不过若是调控得当,说不定也真能延续两三百年。只是事实不是向后者发展,而是向前者发展……

    王巨之所以将它说出来,不仅是为了迁徙百姓正名,主要还是担心以后,赵顼一死,高滔滔说不定会改变这些政策,那么自己所做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

    并且高滔滔绝对不是象金大神所写那样英明贤慧,这可是一个很不省事的主。

    “陛下,诸公,当时我从彼岸归来,一度雄心勃勃,想用银行司取缔青苗法,改良免役保甲保马法,进一步地扩大道路水利,这几条似乎是做到了。然而对于兼并,臣碰都不敢碰。同时臣当初还想逐步取缔支移、折变、加耗这些苛捐杂税(除了这三种杂税外,还有预买,户口盐钱,耗脚斗面,蚕盐钱,牛皮钱。农具钱,鞋钱,曲引钱等近二十种杂税,但许多杂税不经常执行,最常见也是最主要的杂税就是这三种),但考虑到各方面的经济。臣不敢提出取缔了。陛下,臣每当想到此节,心中惭愧万分。”

    这是王巨谦逊的说法。

    如果非得挑刺儿,再完美的国度,也能找出许多毛病出来。

    实际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理,宋朝几乎能达到咸平之治那样的巅峰了。

    虽然不象圣相李沆那样,悄无声息地就将宋朝变好了,但得考虑两者时空情况的不同,李沆所面临的压力显然要比王巨小得多。

    最主要还是时间太紧了。

    如果不是担任赵顼的身体。以及大家会产生疑虑心,再给王巨两年时间,王巨甚至可以做到让宋朝超过了咸平之治的高度。

    王巨拱了拱说:“苛政猛于虎,这些杂税同样害苦了许多百姓,但我来不及处理了。还有黄河,汉朝都能让黄河强行改道,用来治理河患,以我朝财力。为何不可以?兴师动众如此,陛下又是如此的信任。但河患不休,我却视而不见,所以越想越惭愧啊。未来平定西夏,朝廷财政必然进一步的宽松,望诸公努力之。”

    随着王巨徐徐退下。

    蔡卞在下首叹息道:“太保是进亦忧退也亦,司马公之言失误矣。”

    看看王巨。不仅在任上文治武功,而且都将离开宋朝后的人才储备安排好了,现在又指出未来各种弊病与注意事项。这是一个海外王的做法吗?

    但这个海外王还真有市场啊。

    甚至坊间流传着一个很难听的说法,说王巨此次回来为相,主要就是为了从宋朝骗走大量人口去海外的。

    还有更难听的说法。皇上为了敛财,对彼岸的那些金子银子感兴趣了,所以将一百多万百姓变相地卖到海外去了。

    王巨也听说了,但没有太在意,若是一点一滴的变化,老百姓感受不到的,但这几年变化太大了,当真老百姓心中没有一杆称,况且他明年还会拿出两个狠手……

    要么你们将我名声想办法抹黑,要么我将你们彻底踩到粪坑里!

    …………

    “太保,听说不久我朝会因人口而出现危机?”韩韫问。

    “韩兄,你听谁说的?”

    “我听章公说的。”

    王巨会意了,大约是章惇写信给章楶,信中谈到了这件事。

    他笑了笑说:“实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以后朝廷不将我实施的种种法令废除,至少在这几十年不会产生危机。”

    还有女真人呢。

    不过女真那边王巨也布了一步棋,而且将西夏灭掉后,宋朝将兵力屯于北方,再于各堡砦上广置火炮,即便完颜阿骨打再度崛起,也不可能象另一个时空那样,扬长直入了。

    反正王巨到死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北宋灭亡,除非依然是赵佶上位,并且比史上更能糟蹋,从内部瓦解,但那样,与人口极限又无多大关系了。

    “就是以后也要看,如果彼岸技术进一步发达,研发出一种新肥料,大宋未来又出现几个大度的明君,看到人烟太过稠密,发一个狠心,让彼岸迁徙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百姓,用此缓解人口的压力,几次大迁徙,那么大宋还可以屹立两三百年,三四百年。然而就是没有人口压力,只要是帝制,尊尊,官本位,恩荫世袭制度,大宋早晚还得灭亡。”

    “所以我在彼岸置立的制度,是君主立宪制,实际就是一王二内阁制度,其总统相当于我朝的中书,总理与六部相当于尚书,但比尚书省权利稍稍大一点,审院相当于缩小版的门下省,检院与检查组相当于加强版的御史台。但变就变在取缔了帝制与恩荫世袭,以及官本位思想。比如六部尚书与两院中丞,如果不能登上总统与总理之职,两届之后,自动退位,不得再碰政治。但就是登上总统与总理之位,两届之后同样退位,不得再碰政治。”

    “至于这个君王,我这一辈子是不用碰它了,不过到了子孙手上,必须有一个名位,名不正言不顺,不过除了对总统总理有一些任免权外,余下权利同样一起拿掉了。甚至你我子孙,共享前面产业所带来的福利。但皆不得触碰政治,即便想从政,也必须从村长做起。”

    韩韫听到这里说道:“这才是大智慧啊,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舍得权利,才能长久。”

    “不错,正是此理,而且彼岸广袤的空间,在未来很长时间内,不会出现土地压力,再加上这种舍得,也就没有野心家想谋朝篡位了,即便有之。也成功之,也会迅速被大家推翻,况且彼岸未来分成三处,一处有变,其他两处也必派兵过来支援。”

    “或者从外部颠覆,但纵观这个世界,有能力从外部颠覆的,只有大宋了。但彼岸大宋没有敌意,大宋何必颠覆之。况且也未必那么容易颠覆。”

    还有一群人呢,一旦这群人崛起,因为人种不然,必然要颠覆,但等他们崛起,彼岸不知飞跃到什么地步了。

    因此彼岸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况且王巨以后去了彼岸,还要进一步地完善各项制度。

    “实际就是阻止权利的垄断,其实太祖与太宗也看到权利垄断的弊病,因此才有了我朝这种种古怪的官制,但他们做法很不成功的。相反还形成了冗官冗政等不好的局面。彼岸种种真相,早晚要揭开的,不过就是看到它积极的一面,有几人能放弃眼下的制度?或者新王朝屹立之时,才是这方土地新生之时,说不定那时技术发达,大海不再成为隔阻力,那么所有中国人又会重新一统,是真正的大一统。”

    但无论实不实现这一伟大的目标,或者有其他变故,王巨是肯定看不到了。

    可是这个基础他是打下去的,如果子孙不争气,他也无奈之了。不过吓一吓也好,有此警钟悬在头顶上,至少未来宋朝君臣不那么昏庸,那么做事就会小心,而不会胡作非为。

    不过这个太长远了,还是眼下吧,他转移了话题,问:“贺兰石如何了?”

    未问前线战况,战报里早写清楚了。

    提到了贺兰石,韩韫一脸钦佩:“太保,太神奇了。”

    章楶让西夏用贺兰石换战俘,而且默认了西夏的高价。

    这一着终于成为致命的导火索。

    从那以后,贺兰石的价格越来越离谱。

    不但西夏有人失去理智地囤积,就连宋朝这边也开始有人囤积。而且有人还根据不同的贺兰石取了极好听的名字,如墨星、紫霞、天霁青、梅香、松韵……

    并且韩韫通过转手贺兰石,几乎将以前的大半成本收了回来。

    这次炒作贺兰石,等于官方也进入了,甚至最后成了官方为主,韩韫为辅的局面,王巨也没有隐瞒,因此韩韫大大方方地将这些收入全部交给章楶当成军费了。

    王巨松了一口气。

    十几年前安排此着,他想到的不仅是荷兰郁金香,还有天朝的君子兰、普洱茶,炒作成荷兰郁金香那是不可能了,但能炒成君子兰与普洱茶那般地步。

    而且在那时就有一些可能的征兆,比如夏国剑与西夏弩,质量上乘的,能在宋朝售千贯钱,就算它们不错吧,也不能说值千贯钱。同样的,还有倭国扇,即便杭州开始仿制各种折扇,甚至工艺还超过了倭国扇,但始终不及倭国扇价格之高。再就是高丽秘色瓷,当真高丽的瓷器比宋朝优质瓷器优秀?

    倒不是崇洋媚外,现在宋朝还是文明的中心,除了宋朝,余下的都是蛮人,蕃人,胡人,夷人,主要是舶来品,大家新奇了。

    贺兰石暂时也是舶来品,这便提供了炒作的空间。

    一个君子兰与普洱茶弄不垮天朝经济,体量太大了,但如果将贺兰石变成君子兰与普洱茶,对于薄弱的西夏经济来说,那就是致命的。

    “那就好,反正章质夫拿下萧关,前线又不太平了,你留下来过一个元旦节吧。”

    “行。”

    “过了元旦节,你看你还有什么亲人,需要迁徙到彼岸的,对他们暗中嘱咐一声,明年秋天随船去彼岸。”

    “这么早?”

    “明年我去陕西后,说走就走。”

    其实真的很快,至少王巨在京城逗留的时间连半年也不到了。

    韩韫悄无声息地回来。

    王巨开始做下面的安排,那就是点将。

    先是河北路。

    河北路原来是一个整体,但庆历战争,辽国来勒索。为了防备契丹,宋朝也于河北置了四路安抚司,大名府路,高阳关路,不过高阳关路首府在河间府,也就是原先的瀛州。真定府路,定州路。

    这就是河北四路的由来,虽置了这个编置,却不常设安抚使。

    于是熙宁六年,将河北路一划为二,一为河北东路,首府是大名府,一为河北西路,首府是真定府。

    但现在王巨又重新返回庆历的编置。将河北路统一,恢复了四个安抚司。

    大名府在后方,那就算了,主要是前方的三个安抚司,老将刘舜卿知雄州六年,在辽国颇有威名,因此以刘舜卿知河间府兼高阳关路安抚使。定州路乃是重中之重,于是将燕达放到河北。知定州兼定州路安抚使。真定府总掌两路安危,乃是重要的第二道防线。因此将赵禼调到河北,但为了安抚赵禼,除了让他担任知真定府尹外同时还兼任了真定府路安抚经略使。

    接着又将种古、种诊、狄咏等将领一一调往河北前线诸州军担任其知州或知军。

    也就是除了赵禼外,滹沱河以北各知州知军,已变成了清一色的武将。

    不要问王巨有没有做得太过了,且看宋太宗时边境诸州的知州知军是武将还是文臣吧。

    而且就是赵禼也不能小看的。熙宁伐夏,环庆路损失最重,因此永乐城之败后,西夏议和,宋朝同意议和。但坚决不给岁赐,因此梁氏愤怒,对宋朝发起了多次入侵,但主要就是兰州与环庆路,然而每次入侵环庆路,皆被赵禼从容调动将士一一击退,甚至斩杀了西夏驸马,缴获了上万头牛羊。

    并且除了这些调动外,现在河北路比史上的河北路也要稍好一点,那就是从熙宁年间开始,宋朝陆续地在河北路与河东路的前线,训练了大量的边军。

    这个安排实际很简单,就是防止王巨伐夏,辽国为了救援西夏,突然大军南下。

    有了这些武将与禁军、边军,再加上诸堡砦,尽管因为黄河向北流淌,失去了大量湖泊沼泽,防御变得很困难,但最少能挡住一段时间。

    再到河东路。

    王巨将河东路划成三路安抚司,太原路,代州路,岚州路。

    曲珍想学习种谔了,有些独,尽管是王巨提拨上来的,王巨也有些不喜,将曲珍调到代州担任知代州兼代州安抚使。

    应当是升官了,不过伐夏与曲珍无关了,可是现在代州真的很尴尬,特别王安石将黄嵬山之北割让给了辽国,导致代州防线生生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因此王巨又将吕真调往忻州担任知州,将米赟调往宁化军担任知军。这两将名气不大,但同样很厉害,去年西夏派叶悖麻与咩讹埋攻打安远寨,这两名夏将乃是永乐城之败的罪盔祸首之一,特别是叶悖麻还是王巨的老对手,十分勇猛,但在吕米二人联手下之下,将这二将击杀!

    ‘其次是岚州路,不用说了,知州兼安抚使变成了姚麟,他一直就主持着岚石二州新军的训练事项,又以王世隆知岚兰军知军,彭孙知保德军,孙昭知火山军,河东大将薛义知宪州,这四人同样皆是万夫不挡之勇将。

    随后将蔡廷庆调往大理,将种师道接回来,知庆州。

    不但将前线许知军知州一起换成了武将,而且调去了大量虎踞炮,猛火油,霹雳弹,主要就是防御的。

    万一辽军南下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他们拖住,不让大军顺利南下就可以了。

    这是第一次点将,到了明年,还会有第二次点将,包括河东路的麟府路,以及陕西缘边数路,同样要进行大规模的换防。

    诸位大臣无言。

    不能说王巨做得不对吧,即便这未必是真正的祖宗家法,但王巨要伐夏,辽国确实不得不防的。

    元旦节渐渐到来,辽国使者也快进京城了,忽然西夏传来一个消息,梁氏死了……(未完待续。)

第801章 后手

    宋朝五路伐夏失败时,梁氏曾带着一群娘子军,对宋军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那时她就受了伤。

    随后梁氏就抱病在身了,平夏城惨败,梁氏病情加重,但保密措施做得好,宋朝没有打探到。

    接着风雪定天都,闻此惨败,梁氏气急,不久就去世了。

    但这时宋军又在攻打萧关,西夏担心消息传出,会有不测,因此将梁氏之死隐瞒起来。这也是宋军连攻三天萧关,都没有看到任何西夏援兵到来的原因。

    这才使萧关夏军垂头丧气,属于萧关一带的西夏将士打开关门投降,不属于周边地区的将士则在其他将士开关门投降时,连忙逃跑了。

    其实那时西夏国内真的很紧张,因为不仅梁氏死了,梁乙埋也重病了。

    不要问天冷,人家那么冷的情况下,还夜袭天都。

    如果宋朝这时候大军扬长直入,梁氏新亡,国家危矣。

    不过章楶已经停下脚步。

    首先是安抚周边诸族,有堡砦防御,有百姓支持,这才能称为得到或者占领。

    但不会象有的士大夫那样,用脑残金去买安的,现在这个问题王巨也反复讲了,民族问题也如同教育子女一样,爱护是必须的,但不能娇惯,棍棒未必打出成才的儿子,惯子同样也未必孝顺。大家一样就可以了。看往宋朝许多蛮区叛乱,并不是象后来砖家所说的那样,宋朝因为虐待而被迫起义的。宋朝那有这个勇气虐待蛮人哦。相反的。多是娇惯的。惯到最后,不知其所以然了。比如侬智高,你都是独立王了,与交趾的仇恨关宋朝屁事啊!但不行,平时不给宋朝带来任何贡献,相反的收留了大量逃犯,交趾人将他们打败了,不敢去为难交趾人。反而拿宋朝来出气了。

    章楶所做的很简单,也就是宣传了宋朝的税赋政策,并没有拿出钱帛刻意买抚,但与西夏沉重的税赋相比,宋朝这个税赋无疑已经让周边羌人感觉到生活在天堂里了。

    然后章楶又安排人手勘探道路。

    原来泾原路与环庆路前线只有两条道路沟通,一是原州到彭原县的道路,王巨当年在华池买秦州吐蕃马,走的就是这条道。其实这条道路不再属于前线了,而是属于后方。

    还有一条道路,那就是自天圣寨到乾兴寨再到葫芦泉寨与细腰城。但当时修建此寨时主要还是安抚明珠灭藏等原州羌部,两堡砦一筑。断绝了这几蕃部与西夏人往来,无法与西夏眉来眼去,自然就老实了,就象现在的西使城禹藏花麻一样。

    也没有人问这个家伙是不是李谅祚临终前的托孤大臣之一,只要你们不与西夏暗中联系,依然给予你崇高的地位。

    可是这一条道路四周都是敌境,加是道路崎岖,因此一度导致两城废弃。

    王巨在庆州战役时拾了起来,发挥了重要作用。

    随后两城地位又再度下降,用军事上的术语说,此地易攻不易守,主要原因一是道路崎岖,二是四面环敌。

    如今前线推到了萧关,两堡砦军事地位进一步的下降,不过利于商贸往来了。受王巨的影响,章楶对修路也十分看重的,不是修堡砦,这两堡砦真正放弃了,如果百姓愿意,让它们成为一个自发的小草市,实际连乾兴寨与天圣寨也没有多少军事作用了。主要修的还是路,进一步地拓宽。

    现在勘探的是第三条新道,大砚山、平远寨、定边寨、三店沟,直到平夏城。没敢往前推移,前面青岗峡仍在西夏控制之中,但这条道若沟通了,环庆路与泾原路前线无疑会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也利于商贸往来。关健时候,两路兵力也可以利用此道沟通有无,相互援助。

    但现在很冷的,想修路必须等明年开春之时了。

    暂时只是勘探,为明年修路打下基础。

    其实不是这两条道路,这两年,宋朝共计拨出三千一百万贯钱帛,用于基建,一个州军几乎能分摊到十万贯!

    因此全国在大范围的修建道路水利。

    然而这一迹象,表明宋朝见好就收了。

    于是西夏这才派使去延州报丧。

    大伙眼中闪过幸庆的神情。

    王巨却说道:“诸公,我说两句,首先李谅祚与李秉常父子用汉礼,梁氏用蕃礼,用汉礼者如果能拿下来,利于同化,但没有拿下,不代表着李谅祚父子对我朝有好感,他们用汉礼,只是用中国的制度来治理国家,与对我朝有没有好感无半点关系。”

    “其次梁氏虽死,但她让自己侄女为西夏皇后,再加上梁乙埋等梁家诸子把持朝政,李秉常还是一个傀儡,只要梁家人把持国政,对我朝敌意只有更深,没有最深。”

    如王巨所言,李秉常看到自己这个可恶的老妈终于死了,而且另一个可恶的人,他舅舅梁乙埋同样开始病重,眼看就要奄奄一息。

    然而李秉常还没有亲政,就发现自己局面比以前更恶劣,内宫有妻子把控,外面梁乙埋虽然病重了,但已经成功将政权交接给了自己的儿子梁乙逋。

    实际西夏报丧之时,李秉常因为心情郁闷,同样也开始病倒在床上。

    王巨又说道:“实际西夏在李元昊手中疆域并没有扩大,但为何称为枭雄,不仅是军功,更有立国之功。立了国号,就有了正统,因此这些年西夏政局乱成了一团,却始终没有四分五裂。无论是梁氏拘禁了李秉常,或者梁乙埋可能将李秉常再度变成傀儡,对伐夏影响不大。自身硬实力不够,如何想偷机取巧呢?”

    也就是梁氏死了,也不能指望宋夏能友好。

    但想伐夏。无论梁氏死未死。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甚至还不如将贺兰石经营好了,那作用比西夏政局骚动还更有利些。

    王巨还有一句话未说出来,那就是这个小梁氏,比大梁氏还要嚣张!

    不过王巨还是低估了西夏政局即将到来的乱象……而且他下去的时机是如此的及时!

    范纯仁说道:“只是若传到辽国使者耳中,又要避不了解释一番。”

    不说硬气,因为想伐夏,连王巨都硬气不来。

    辽国太强大了。

    辽使也就来了,耶律襄与贾师训来贺正旦。

    先是相互地说了客套话。耶律襄立即婉言责问:“陛下,去年贵国无故,何发起了平夏城之争?”

    王巨在边上说:“贵使,你们有什么疑问,来问我吧,因为在军事上的种种安排,都是某在中书下的命令。”

    面对王巨,耶律襄也头痛的,平夏城惨败,梁氏向辽国求救。辽国国内君臣同样也商议过,具体的经过不大清楚。但大约的辽国也得知了,一个劲地骂梁氏不省事,这个杀神回来后,还不断地招惹宋朝,岂不是找死。

    然后大伙分析王巨的实力,有人便说了一句,此子相当于韩德让与耶律休哥二人的结合体。

    这个评价足够地高,即便王巨带着大手指,在内治上顶多与韩德让差不多罢了,军事上更不会超过耶律休哥。

    还有就是王巨总是对赵顼的制衡术不满,但他也忽视了,如果不是赵顼想奋进有为,也不可能给他太多施展才能的空间。

    但这个评价也不是太高,因为有大手指,王巨确实比普通人更厉害。

    听到这个评价,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此耶律襄面色困窘了一下,才说:“参见太保,是何故?”

    “耶律观察使,我打一个比喻吧,贵国讨伐阻卜或者乌古敌烈,需不需要理由?”

    “夏国相对于贵国,与阻卜相对于我朝,终有些区别吧。”

    “好,就打算西夏对于我国来说,相当于高丽对于贵国,这样差不多了吧。”

    耶律襄点点头,不能说,西夏相对于宋朝,等于辽国相对于宋朝吧,西夏也没那能力。

    “如果你们每年给高丽几十万钱帛茶,但高丽依然屡屡对贵国发起入侵,贵国会如何做?”

    答得好,许多大臣心中喝着暗彩。

    还有许多中低官员在庑殿上进宴,不过在走廊外面了,虽然听不清楚里面说什么,但不断地有太监走来走去,摆上酒菜,所以也将里面的问话带了出来,听到这句回答后,外面立时嗡嗡响起了一团,许多人忍不住低声说,好。

    史书上说宋朝很弱,也没有那么弱,但有些时候表现真的很弱,不提辽国使者来到京城是如何的猖獗,就连西夏使者来到宋朝,同样很猖狂。

    宋英宗即位时西夏使者吴宗大闹一场的不算,在史上宋哲宗即位那一年,夏使春约讹罗聿来到京城,抗声云:“元丰西讨,师出无名,神宗亦自知错!”

    抗声云那是好听地说法,实际就是冲小哲宗怒声吼道,元丰西讨,你们大宋师出无名,就连你死去的老爸也知道错了,因此得将侵占的国土还给我们西夏(米脂寨与兰州等地)。

    那时小哲宗也只有十一岁,也就是今年春天,但已经不简单了。

    他不管有多小,但是皇帝哉,不好辨驳,于是立即色变,起身离殿。

    可叹皇上受辱,司马光等旧党居然没有一个人替赵煦出面化解,相反的司马光来了,如果不是范纯仁与吕公著阻拦,差一点连熙河路都要交给西夏人。

    所以将资治通鉴一丢,再将司马光虚伪的外衣扒开,这个人真的很丑陋。

    但也说明了宋朝上层的软弱,两国使者来到宋朝京城,真的很嚣张。

    耶律襄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又问道:“但西夏报书云,你今年将要去陕西,想平灭西夏。”

    “西夏消息蛮灵通的嘛,我明年是去陕西,而且确实想平灭西夏。”

    “你……”

    “耶律观察使。且听某说完。澶渊之盟。贵国是胜了还是败了?”

    “胜了。”

    “当真?你回去好好地翻开这一段史实记载,幸好当时王超率领十几万大军在定州莫明其妙地还在布阵,否则那次贵国十几万铁骑说不定有来无回。不过就是那样,我朝能不能将贵国灭掉,还是不能。所以真宗陛下与贵国议和,是正确的做法。正是有了这次会盟,才有了八十多年的太平时光。不过反过来,亦是此理。我朝深入到你们辽国。两次攻伐同样惨败。再到西夏,我朝两次伐夏,皆师老无功。但贵国也攻讨过一回西夏。结果如何?就连贵国先帝都差一点失守于河曲。”

    “那是先帝大意。”

    “耶律观察使,如果这样说,就是狡辨了,如果我朝太宗不是大意,平灭太原后,立即赏赐三军将士钱帛,那么三军将士气振作,何来高梁河之败?如果曹彬将军从一开始就保护好粮草。又何来岐沟关之惨败?如果高遵裕将军不贪功,让刘昌祚继续强攻灵州城。自己三军行军稳重,于高处扎营,徐徐逼近,西夏又会是如何?其实这些大意背后的真相,就是深入到敌境,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所以布置上我方不可能有对方完美。故此,败多胜少,况且是伐国之战。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西夏是听了谣传”

    “也不是谣传,河曲之战后,贵国有没有忍气吞声,没有,陆续派兵围剿了西夏数年之久,差一点攻破了兴庆府,从那以后,西夏对你们契丹开始恭恭敬敬。我此去陕西也是此理,非得将他们打痛,边境才能真正和平。如果这样做,你们契丹还会阻拦吗?”

    如果是这样,辽国阻拦个屁。

    最好你们打得死去活来呢。

    耶律襄忽信忽疑,王巨继续说道:“休要小看了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就象岐沟关惨败后,我朝精锐士卒牺牲无数,贵国仍对我朝发起数次进攻,只有君子馆一战稍有收获,余下几战如何,就连贵国无敌勇将耶律休哥在唐河与徐河,也两次被我朝痛击之。或者就象现在,我朝十分珍惜这份和平,但若是贵国寻找一个莫明其妙的理由,翻身将这份和平撕毁,我朝也不惧哉。为何,因为我朝并不想入侵贵国,但贵国想入侵我朝,大军来到我境,有我在,保准你们的军队有来无回。那时候两国战乱不休,百姓痛苦不提,还有这庞大的岁纳,你们辽国也别指望有了。”

    这句话有好几层意思。

    我去陕西仅是讨一个公道的,这也是你们辽国做过的事。

    如果因此你们辽国就不满意,那就开战吧。

    但自始至终,我没有产生过想收复燕云的念头。

    因此开战,只会是你们辽国入侵到我朝,那时天时地利人和在我,以我的才能,绝对能击败你们辽国。并且胜负不提,至少这个五十万岁纳没有了,别真以为是五十万,那是绢是银,运到边境,就是新贯,也价值近百万贯了。如果辽国每年失去这么大的收入,会出现什么结果吧!

    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十分重要,同理,我也没有把握灭掉西夏。

    小半是忽悠,大半真,包括不想收复燕云地区,同样是真的。除非赵顼还能活上十年,还能继续对王巨信任,那么王巨就有把握将燕云地区收复回来,但在这之前,王巨还必须做一件事,先将生女真引爆。

    但面对王巨的威名,耶律襄也不得不相信。

    王巨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某十分不解,贵国与我朝和盟前,虽然互有攻防,但从来没有虐杀过战俘,因此和盟后,两国将战俘互换。包括贵国幽州遭到大灾荒,我朝也让贵国灾民来我朝就食。但灾害过后,却将百姓一一遣还,并没有劝留任何百姓。我朝对西夏亦是如此,所抓获的战俘,几乎全部交还,就是某让战俘挖矿修路,还有许多士大夫怦击我是屠夫。但永乐城中,三十万百姓,他们可是兵士,结果如何,全部被虐杀!你们契丹为何没有主持公道?”

    “伐夏没有成功,筑永乐城连遭惨败。为何你们契丹没有派使劝阻西夏停止入侵。三国和平友好?但西夏才略略遭到小挫。你们就派使来诘问,是何意哉?”

    耶律襄如何回答?

    虽然西夏也向辽国诚服,但名义上这块土地还是宋朝的,即便在澶渊之盟时,李继迁活运范围不过在银州夏州南河套与东横山一带,余下地区,包括西阴山下的北河套都是向王家诚服的,向丰州王家诚服。则等于向宋朝诚服。

    因此从道理上来说,西夏无论向不向辽国称臣,但都是宋朝的臣藩!

    王巨又叹息道:“没想到贵国是这种态度,原先某还与陛下商议,准备送一样大礼给贵国,以表达两国友好。”

    “大礼?”耶律襄茫然了。

    “请用之,”王巨指了指餐桌。

    餐桌上摆着几样奇怪的食物,别问这些杂粮如何上皇宴的,即便是现在它们还是种籽,十分地金贵。有的市坊上开始卖了,但那个价格高得不可想像。

    并且官府还配合着将价格炒高。为什么呢,越高种的百姓才会越多,不然靠官府去推广,耗费人力物力不算,成效还有限。

    耶律襄用筷子挟起一块土豆丁放在嘴中,吃完后问:“它是何物事,为何我没有吃过?”

    “这叫土豆,亩产近千斤,这叫红薯,亩产一千五百斤,这叫玉米,亩产三百多斤,而且它们如同高梁一般,比较耐旱,耐寒。如果培育得当,包括辽东深处都可以种植。”

    “啊,”耶律襄先是尖叫,他也不傻,这种产量的作物,如果普及到辽国,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他立即伏于地上,对赵顼说:“陛下,请将其交与我国移植,若陛下准许之,臣回去后,定当劝皇上馈赠大量马匹给贵国。”

    辽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战马了。

    赵顼暗中冲王巨打了一个手势,做得不错,然后微笑地对耶律襄说:“耶律使者,你起来吧。其实无论有没有马,朕也准备将它们交给你们契丹。主要它们是海商从遥远的彼岸带回来的,与我朝相隔了几万里之遥,种子十分珍贵,才种植,也不适应中原的气候。还有一个适应期。同时朕也打算明年向河北河东北方推广,一旦适应了,明年春天你们就可以派几十个农民过来,参观我朝百姓是如何种植的,到秋后,就可以将它们带回贵国了。切记,宋辽和平友好这么多年,是相互尊重,不启战事。”

    “是,是。”耶律襄头点得就象小鸡啄米一般。

    宋朝缺粮食,辽国更缺粮食!

    然而许多不知道真相的大臣却动怒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名使者下去,这些大臣却没有离开。前面使者一走,后面就有大臣责问王巨:“太保,如此作物,如何能交给辽国呢?”

    “辽军与我朝军队,谁敢凶悍?”王巨问。

    大家脸色难堪了,即便现在,宋军战斗力仍不及辽军的。

    “为何辽军更凶悍,原因简单,他们是骑兵,虽然辽国南部一些地区也开始了农耕,但主要还是汉人与渤海人,如果连中部的契丹人、奚人、女真人也开始种植了,一个个从马上下来,还会不会那样的可怕?”

    大家恍然大悟。

    “这是阳谋,不然,未来辽东那群人就可怖了……但只要这几种作物普及,未来最大的敌人,只有辽国西部大漠那块游牧民族了。还有,为何辽国派使来诘问,非是拉偏架,一旦伐夏成功,我朝会不会打燕云的主意?”

    不要说别人了,恐怕到时候连赵顼又要动心思。

    “但收复燕云很困难的,最少在这十年几年想都别想,有了这些作物的牵挂与示好,我正式出兵西夏时,辽国就会有牵绊有争议。拖一拖,宝贵的时间就赢回来了。”

    大伙这才散去。

    然而赵顼却示意王巨留下。

    太监宫女们在收拾酒桌,王巨看了一眼,低声说:“陛下,想不想做一个仁君?”

    “想啊,何说此语?”

    “陛下,内库如今比较充盈,若是宫女愿意者,达到三十岁以上的宫女可听其离宫,朝廷再拿出一些钱帛用之遣返,这样这些宫女就不会紧锁深宫,有怨怼之气,当然,一些贴心忠诚的宫婢们愿意自发地留下来,服侍各位妃嫔,那么也不问。”

    虽然宋朝结婚比较早,不过现在也有一部分人在自发地“晚婚晚育”,但与人口膨胀无关,中原承平久了,也对婚嫁着重了,所以有的小姑娘在苦等着金龟婿,有的小伙子在筹集聘礼,还有些人家替自家女儿准备嫁妆,是因为经济逼得许多人结婚越来越晚……

    三十岁外放,还来得及结婚,并且又是宫女,最少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妾好吧。

    “这……”赵顼想了想,最后说:“行。”

    别看说得简单,做起来也麻烦的,如果大量遣返宫女,那么每年就要招聘许多年青的宫女,但这些小姑娘年龄小,又初入宫,不知道怎么做事,所以一放一招之间,内宫中就肯定有点儿乱。

    但这个问题可以解决的,而且确实很人道。

    它不是大事情,赵顼低声问:“一旦伐夏,辽国会不会出兵?”

    “出兵的可能性不小,臣就怕从今年起,辽国就派使去西夏进行观察,如果那样,辽国则能及时接到西夏的消息。但也无妨,臣还有后手。”

    “后手……?”

    “陛下,臣听闻陛下托宦官从坊市上买回来两只海东青,十分喜欢。”

    “这个,”赵顼不言语了。

    “臣不是魏征那样的诤臣,对此也不排斥,陛下处理政务之余,偶尔出来散一散步,或者逗一逗鹰,对陛下身体也有利。只是切莫因为玩物而不顾政务了。”

    “朕知道了,”赵顼好气又好笑地说。

    “但它就是臣的后手……”(未完待续。)

第802章 有了

    “陛下,唐朝时渤海国建立,后来被辽国所灭,因为辽东深处的渤海人不断反抗,相对而言,他们对辽国敌意颇深。但辽东南部的渤海人反而与许多汉人融入到了辽国。因此出现了一种新的说法,熟女真,生女真,或者熟女直,生女直。熟女真就是辽东南部的原渤海国人,生女真则是辽东深处的原渤海国人。”

    “就是唐朝那个高句丽国家?”

    “高句丽是高句丽,渤海国人有部分辽东的高句丽人,但更多的乃是靺鞨人,这有一个比喻,就象北魏时,北魏将鲜卑人融入到汉人当中,无论这个政权是不是鲜卑人的,但能不能说中原百姓不是汉人,而是鲜卑人。”

    “原来渤海与高丽无关。”

    “渤海与高丽无关,高句丽都与高丽无关,现在的高丽是原来新罗百济人为主组成的国家,而原来的高句丽是来自鸭绿江畔的濊貊人慢慢创立起来的国家。即便濊貊人也属于高丽人,但随着他们疆域扩大,融合了大量辽东人种,包括大量汉人。陛下,应当知道中国以前,势力范围大多数蔓延到了现在高丽都城开京地区,并且为了开发哪里,还迁徙了部分汉人过去。特别是辽东,同样有许多汉人,只是中国几次衰落,这些汉人同样被胡化。所以这两个国家名字很相近,但构成的人种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以高丽半岛中南部人种为主的国家,一个是以辽东中南部多民族融合的人种为主体构成的国家。”

    “朕明白了,就象现在西域不是突厥人了。而是回鹘人。”

    “能这么说吧。但就是原来的西突厥。也没有多少真正的突厥人,而是以原来的各族百姓为主体加上部分突厥人相互融合的国度。到了回鹘人崛起之时,又是与回鹘人相互融合的国度了。不过准确地说,如今西域诸国,再怎么从血脉上分析,只能说是回鹘人,而不是说是突厥人。”

    这个血统,可能后世十分重要。而且一些突突与棒子真的没道理。

    如果沾一点腥气,就是他们的国家,那样中国还了得,最少匈奴是中国的吧,那样匈牙利也要被中国管了……

    但这个与王巨所说的后手关系不大,王巨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特别是太宗之时,生女真人一度叛乱的规模很大,对了,他们还通过鸭绿江。与太宗联系过,只是远在辽东深处。无法配合,我朝错过了一个极好的削弱辽国的机会。然后辽国将春捺钵搬到了长春州,对生女真各部进行了一些安抚政策。然而除了局部地区外,余下的地区效果皆不大。”

    “重征苛敛?”

    “非是赋税,太远,又缺少水路运输,想征税很困难的,不过他们虽然安抚了一些生女真,但在他们心中仍瞧不起生女真人,嗯,这种心态有点象我朝一些士大夫瞧不起蛮人一样。”

    所以王巨反复讲,不用害怕他们,也不用刻意地收买,不收买还好,越收买弄不好越糟糕,但也不能岐视他们。平等包容的融合才是王道。

    这个王巨也不多提了,继续说道:“因此还有一些不好的现象发生,一是辽国每年向生女真人索取大量贡品,如马匹,北珠,貂皮,良犬,海东青。二是为了震慑,有时候无缘无故地向女真各部发起攻击,掳掠人口与财货。三是辽国于宁江州(黄龙府东北,今扶余)一带,置立场所,强行交易,甚至对女真人横加勒索,百般凌辱,俗称打女真。”

    “那女真人为何还要去交易?”

    “因为生女真与辽国隔阂,双方来往不紧密,越封闭越落后,陛下,这就象我朝潭州西部的梅山地区一样。其实置立场所是好事,如王韶在秦州执行的市易法,还有臣平定南方时,在普安州执行的互市,由是普安州变得繁华,引得周边群蛮垂涎,这才发起了侵略。但长远来看,是互惠互利的,同时也使得周边地区百姓生活得到改善,与外界文明沟通交流,渐渐从封闭落后野蛮的状态走出来,利于国家的管理。”

    “你是说王韶的秦州市易,你于普安州的互市,是自愿的,辽国宁江州那边因为生女真环境封闭,但他们同样需要许多商货,却不得不接受辽国不公平的交易,那怕是打女真,女真人也只好去交易,换回他们所需的物品。”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虽然是无奈之,然而因为落后的环境,缺少的生活物品太多了,如铁锅,一口铁锅往往就能换回一匹良马,女真人没有,只好屈辱的交易,但心中是不服气的。其次是辽国时常派出一些使者去各部盘查,这些使者往往仗持辽国强大,所以不象我朝呢,向各蛮部买安,他们整反过来了,明是视察,实际往往会榨取财物,还恣意地玩弄女真女子。最后就是取鹰鹞,也就是海东青。但海东青极其神骏聪明,想要捕捉十分困难,一旦数量过多,许多女真人被迫因为抓鹰而整日于山林奔波。”

    “如此残苛?”

    “也不是如此残苛,辽国上层还是想拉拢安抚的,主要是下面的各个贵族官员与使者,以为辽国强大,才欲所欲为。”

    在辽国治理下,生女真生活不是很好,但相比于后来女真人对契丹人的压迫,这几条剥削,简直是毛毛雨了。

    赵顼已经隐隐知道王巨用意了。

    “臣于庆州大败西夏,因为国家财政紧张,带着巨大的积欠,无法再向西挺进了,但那时就与章质夫商议若是真正伐夏,会面临着什么,特别是辽国会不会出兵相助。即便到现在,臣依然无法判断。再加上我朝大旱灾到来,辽国又来勒索。因此臣提议于河北河东置边军。一节约兵费。二是充塞河北河东边防力量。那时臣已经指教各海商对彼岸开发利用了……”

    “彼岸对我朝帮助很大,”赵顼说道。

    虽然王巨再三做了解释,但赵顼难免还会有些怀疑,究竟王巨在彼岸有多大威信呢,若是威信不足,想做海外王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威信足,说不定就是海外王了。

    尽管确实不用怀疑王巨未来对宋朝不利。然而王巨未来去了彼岸做了海外王,这让赵顼想起来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只是王巨再三表态,不会做海外王,赵顼也不好深问了。

    王巨也大大方方地说:“那是,如果没有彼岸,就没有银行司,也就没有臣主持的改革,至少臣伐夏之时,整个大宋是轻装上阵的。并且就是未来还有作用,比如利民监。沈监使改进新机器,彼岸也在改进新机器。两相合一,每年随着彼岸工匠来来往往,技术交流,使得新机器改进的速度变快,这是技术方面的。还有未来对金银的提供,赤贫百姓的疏散,物资的互补有无,贸易的繁荣,税务的增加,等等。不过当时臣也没有想到彼岸会变成这么大的规模,想的也只是利于泉州经济的发展,但有的方面,臣当时想得很远,那就是派船去女真那边,与生女真联系。”

    “那么早?”

    “陛下,贺兰石更早了,差不多二十几年了。”

    赵顼先是嗟叹,后是黯然,也许这才是战争,有备而战的战争,自己发起的伐夏太匆忙了,太荒唐了。

    “当时臣没有说,只是彼岸那片最大的岛屿面积广大,有许多半干旱草原,种植庄稼是不可能了,可适宜做牧场,因此臣就授意商贾派船去女真那边购买战马皮毛,皮毛运回我朝交易,战马却带到彼岸养殖了,后来还从大食那边运来少量马匹,用来改良马种。”

    而且这些马赵顼也看到了。

    去年夏初,彼岸用船装载了四千匹战马过来,有一些战马在船上不适应死掉了,余下的到了密州港后,立即从船上弄下去,精心饲养,除了少量病马又陆续死亡,大多数马匹还活着,并且十分高大,大约就是改良后的结果,已经陆续编入军中。

    同时去年秋后,又从女真那边换回来两千多匹马,也就是真正的女真马了,比滇马高大,但又比西夏马矮小。

    实际蒙古马也很优秀的,吃苦耐劳,正因为这个马种,蒙古人才一度打遍天下无敌手。

    然而宋朝只认爆发力与高大了,王巨也无辄。不过对于宋朝而言,确实只要看重爆发力就可以了,难道宋朝想学习蒙古人,长途跋涉地,征服千国万国?

    因此军中十分渴望彼岸的马匹,对于从女真人弄过来的马却没有多大兴趣,实际他们不知道彼岸的马匹,大多数就是女真马改良后的结果。而且这些改良后的马匹数量并不多,今年夏天再运一匹过来,后面数量就没有多少了。

    不过这批马运过来很及时,再加上西北得到大量战马,终于使军马没有那么紧张。但还存在着巨大的缺口,不仅是宋朝各营禁骑兵需要大量战马,还有缘边各蕃落军同样缺少大量战马,伐夏一战,牺牲的将士太多了,同样也糟蹋了大量战马。想一想,一旦大军进入到西夏,缺少骑兵能成吗?

    看似得到不少马匹,河北河东陕西三路一分,还要留一点给京城的禁骑兵,哪里能够。

    但若是得到西夏,战马就解决了,且不说西夏本土的马,拿下了西夏,东北可以向辽国夹山地区购买战马,西北可以从居延海向阻卜人购买战马,西也可以向回鹘人购买战马,况且还有熙河地区的马,腾冲马,以及彼岸的马匹做补充,那么就足以建立二十万以上的骑兵了。

    有了这个骑兵,不求开疆拓土吧,最少未来能有效的防御北方强敌。

    王巨继续说道:“实际这些贸易,便能让一部分商贾与生女真人相互沟通了。”

    “辽国未察觉?”

    “辽东太广大了,滨海地区离长春府十分遥远,因此这些年交易。可能没有惊动辽国。但就是惊动了。仅是海上贸易,辽国没有能力解决,况且辽国对滨海地区管控能力十分弱小。正是因为这些贸易,有一些经济人与女真各部十分熟悉。然后臣又于去年,嘱咐海商们用快船苏州一带,让他们向熟女真高价收购海东青。”

    “熟女真?”

    “臣刚才说过,女真人受的这些欺压非是辽国上层本意,主要是下面各个官员贵族与使者的胡作非为。而所谓的使者,往往就是为虎作伥的熟女真。”

    “朕明白了。”赵顼道。

    海东青很难抓捕的,但熟女真才不会管生女真各族百姓死活呢,原来没有销路大不了按时交纳辽国分配下来的任务,可现在宋朝海商过来购买了,有了销路,还是高价,那么熟女真为了钱帛,就会进一步逼迫生女真各部上交更多的海东青,也进一步地将生女真各部族推向水深火热之中。

    做为海商的角度。海东青确实神骏,而且卖相十分好。连赵顼听闻京城有海东青出售,都忍不住让太监买了两只,况且是其他人。

    因此海商出了高价,但也赚了钱,况且船秘密去了辽国苏州(大连一带),也不仅是海东青,还有其他辽国商货呢。

    生女真对辽国越来越怨恨,再加上这些商贾与他们的关系,适当的时候挑唆一下,就会有许多生女真各部族叛乱了。

    赵顼不知道的,实际很早时候,王巨就吩咐海商带去许多武器交易了,包括复合弓,战刀,但样式不是宋朝的样式,而改成了高丽倭国的样式,并且诸商贾过去,也在瞎说一气,有的公开承认是宋人,有的冒充高丽人,有的冒充倭国人,反正辽国是陆上的霸主,却是大海上的侏儒,也弄不清真假。

    有了武器,再加上种种不公,稍一挑唆,就会有一些部族敢于造反起义了。

    并且今年冬天,就会安排人故意挑唆,以便让明年春天到来时,各个矛盾激化,辽国燃起战火。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到了明年,彼岸会精心细选出来五千名最强悍的将士,冒充高丽人,为什么要冒充高丽人,高丽人与辽国的仇恨也大了海去,所以说不定会有“勇士”自发地进入辽东,替高丽向辽国复仇……并且从今年起,这五千将士就开始学习高丽语,然后这五千名将士进入辽东深处。

    王巨从没有小视辽军的战斗力,但这么多年了整个辽东没有太大的叛乱,辽国驻兵并不多,而且地方广大,兵力分散,其实到时候即便没有多少部族叛乱,这五千将士也会对辽东深处各地的辽军产生严重的冲击。

    难的就是开头,一旦开始节节胜利,必然会有更多的女真部族参与,那么这五千将士再撤退回来。

    但具体的种种安排,王巨就没有多说了,说多了,赵顼说不定又会疑心重重。

    “他们会起多大作用?”

    “会起一些作用吧……”王巨迟疑地说道。

    那一方水土容易培养猛人,就包括闯关东去了东北的汉人,同样性格火爆。

    但也不能夸大女真人的战斗力,完颜阿骨打很厉害的,但是完颜阿骨打一死,实际金国战斗力已经削弱了,如果不是赵构与秦桧这两个家伙,那怕换一个稍有作为的皇帝,让岳飞、韩世忠、刘锜、吴玠四将联手起来,就足以能将女真人赶出中原,说不定连燕云地区也收回来了。

    第二次女真人崛起,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李自成这个败类,清朝怎可能入关?

    所以明年能对辽国产生多大的牵制,还要看有多少女真人参与,主将的指挥能力如何。

    “不过有了辽东的牵制,几种高产作物的牵绊,再加上河北河东的重防,相信能赢得充裕的时间吧。”

    种种准备可以说做到了极致,如果还失败,王巨也无办法了。

    赵顼一颗心才平静下去。

    王巨回到家中。

    大过年的,大家一起放假了。

    京城更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王巨看了一会书,琼娘走进来。说:“官人。难得有空。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实际彼岸也过年,也会张灯结彩,各个定居点郊外的百姓也会在这几天内涌到城中游玩,或者购买商货。但就是丰市与温市,也远远赶不上京城这般繁华。

    “那就出去看一看吧。”

    “是啊,以后多半看不到了。”

    “那也未必,再过十几年,彼岸人口进一步的膨胀。同样会出现一些繁华的大城市。”两人说着话,来到门口,忽然王紫川走了进来。

    琼娘问:“你们去了哪儿,我与官人要出去走一走,找你们又找不到。”

    其实除了王紫川兄弟外,王家还有其他十几名侍卫,但原先全二长子他们一群人全部老了,包括野龙咩胜在内,一起留在了彼岸。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一般王巨出去,多带着王紫川兄弟俩的。

    “紫山呢?”琼娘又问。

    “太保。二娘子,紫山他在开封府衙。”

    “咦?”王巨也奇怪了。

    “太保,我与弟弟刚刚出去逛了逛,忽然听到有一个百姓与别人说话,说是辽国即便帮助西夏,只要太保你去陕西,辽国就会对我朝出兵,我与弟弟感到不对。以前可没有这说法,但今天不同,官家带着群臣宴请辽使以及其他使节,大约辽使说了什么。而且以前我又听太保说过,可能辽使会来替西夏说话。”王紫川想努力地表达清楚,但他勇猛有余,嘴巴功夫却不足,都说涨红了脸。

    “我知道了,你是指大约宴散后,有大臣对我不满的,刻意派人放出这个谣传,所以你们将那百姓揪住询问,又没有问出所以然,于是你让紫山将他送到开封府审问。”

    “对,对,就是这意思。”

    其实京城诸官员,对王巨敬重的人越来越多,但文彦博与司马光等徒子徒孙们同样也不少。

    虽然王紫川说不清楚,但他的分析是不错的,实际上宋初宋辽交战,辽国也没有占据明显的上风,但越是畏惧就越畏惧,如今全国上下都有了恐辽症。

    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那么王巨前去陕西,就会很不利了。

    琼娘责问道:“这些人怎能如此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巨讥讽道。

    比如司马光,比如秦桧,说不定在他们心中还以为以和为贵,他们的做法是为大宋好。

    “走,我们去开封府。”

    王宅离开封府衙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开封府官员也在放假,但那百姓让王紫山送入开封府大牢了。王巨对当值的衙役说:“你去将那人犯带出来。”

    一个寻常百姓,不过衣着看上去挺不错的,大约也是一个富贵人家。

    “你叫什么名字?”王巨是没资格问案了,但问一问也没关系。

    “太保,小的叫常名观。”

    “你为何议论那番话?”

    “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

    “平夏城之战,前线将士兵力仅是西夏的一半,却获得如此大捷。他们在替大宋浴血奋战,守护着大宋的安全。如果没有他们浴血奋战,会有什么后果。一旦胡虏入侵,因为京城最为富裕,必然会是胡虏洗掠的重点对象,你可想过?”

    “小的知错了。”

    “不知是错了,如果辽国使者今天真说了这番话,那也罢了,但辽国使者并没有,只是问了一问平夏城之战的原委,也让我诘问回去。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你却在京城到处传播谣言,动摇军心动摇民心,不是知错,而是有罪,懂吗?”

    “小的,小的……”

    “某今天恕你无罪,将你释放回家,以后再听到有谁说这些话,对他警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如果不听,请到我府上举报。”

    “小的知道了。”

    王巨冲左右衙役努了努嘴,几个衙役会意,立即将此人释放。

    “劳烦各位。”王巨说了一句客气话,但将几个衙役乐得不行。

    一行人走出来,王紫山不解地问:“太保,就这样释放了?”

    “不释放,他又不承认,怎么办?二十个月后,所有谣传自然破灭。”

    王巨所说的二十个月,是指一年多后,大军就要攻破兴庆府了,如果到明年秋天还攻不破兴庆府,那么未来的伐夏多半还是意味着失败。

    这就象他穿前的小菜一样,用各种手段一二三将笨马弄下去。

    但靠手段上位了,得有本事将弯弯经济变好,不然不久,小菜依然还是受气小菜。

    然而也不大好说,如果国际经济形势变好呢,或者跪台办继续前往弯弯下跪着送大礼包,小菜又将这个红利利用得当,那么手段有了,政绩有了,弯弯就会在她带领下,走向更毒的道路。

    所以也不能小视这些手段的。

    而且操作得当,王安石就会在回家乡的路上看到老百姓对着猪唤,怮相公,来吃食了……

    或者袁崇焕被腰斩,整个北京的百姓涌来,将其皮肉生食之!

    想到这里,他说道:“不用管他了,我们到处走一走。”

    原来是到处走的,但这一回却是有目的走了。

    几人来到马前街,又钻进几条巷子转了转,反正是“无心”走的,于是走进了细柳巷,这条巷子在京城颇有名气,居住着许多才艺双全的行首,琼娘以前也居住过这里。

    不过琼娘乃是真正的清倌人,虽然转到这里,表情也很平静,并无其他二样的神色。

    甚至夫妻俩还说了一些风月的话题。

    他们在看风景看行人,他们本身就是风景。

    许多百姓认出了王巨,不停地喊太保,几年下来了,许多人生活确实变好了,对王巨还是很感谢的。

    王巨也不停地拱手,表示还礼。

    一行人在其他百姓围观中,继续“无心的”往下逛着,这里巷边上的一座阁楼上,一名美婢说道:“娘子,太保,那是太保。”

    一个更俏丽的少女走到栏杆上,向王巨一行望去。

    婢子说:“咦,太保许久未来了,他真无情,竟然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说不定他那个小妾是醋坛子……”

    “醋坛子也不能这样呀,娘子,你可是有了……哎,”婢子冲着王巨的背影大声地喊,那少女捂她嘴巴都没有捂住。

    不过这时候王巨已经离开她们这里有些距离,而且人又多,所以王巨根本就未听到。但就是听到了,他也不会注意的。

    “呀!”婢子气得跺脚,少女终于流下泪水。(未完待续。)

第803章 真正的太傅

    “前面就是沈存中家,去看一看。”王巨说。

    但王巨也不是纯粹是前来拜访沈括。

    一行人来到沈府。

    沈括立即大开中门,隆重地将王巨迎了进去。

    古代贵人家的门很有讲究的,分为中门与角门,身份低下的人,如府中的下人,或下人家的亲戚,只会打开角门让他们进去了,有正式身份,但身份稍低的人,会打开中门让他进去,不过这个中门只会开一道小缝,如果地位差不多,则半开中门,如果地位很高,则中门全部打开。

    如果鬼鬼祟祟的,怕人看到,会从后门求见,所以美其名曰,走后门。

    王巨觉得恶心,于是将府邸的门做了变动,角门直接堵上,然后呢,中门整天到晚全部打开着,不管是官员来访,或者是下人,全部是中门大开着进去。

    普通人无所谓了,但一些极保守的官员,无疑对此很排斥。

    或如王巨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与司马光王安石是三类不同的人,注定他们必会产生严重的冲突,即便王安石与王巨理论更接近一点,但也不会接受王巨的理念。

    那是王巨,沈括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做。

    走了进去。

    沈括吩咐自己的妻子沏茶。

    大过年的,先是相互问好了。

    随后王巨说正事,问:“如今利民监可安否?”

    “还是不太平啊。”沈括皱起眉头说。

    为了获得利润,利民监设作坊,打造各种器械。沈括将压力锅都弄了出来。民间也开始有人尝试着购买蒸汽机灌溉。

    不过总的来说。它未来的利润主要就是与蒸汽机有关,但现在蒸汽机成本太高了,也逼得它价格很高,并且还有两个致命的问题,各种技术还没有完善,这意味着它的零部件时常损坏,损坏了就必须修,但不可能为这少许的零部件。在各州县置一邸店吧,那样真的不要成本了?还有就是,除了利民监的工匠,又有几个人会修这玩意?

    这三个缺陷影响了它的销路。

    然而银行司那边在不断地分红,因此各个契股股东便不停地吵。

    也不能怪他们吵,这些加入的股东,有不少人有点背景,其次利民监与银行司不同,利民监朝廷几乎未出一文钱,完全是空手套白狼……

    所以越想大伙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还有呢。沈括急得想脱离苦海,于是不断地带着工匠研发。只有更大型更完美的蒸汽机与相关机器出现,才可以于三门那边铺铁轨,用机车替代人力运输。

    这些研发很烧钱的,无疑又分摊了其利润。

    “存中兄,我来,就是替你解决这些问题的。”

    “太保,说说。”

    “第一,你可以对他们再次申明,虽然眼下利润确实有些薄,但不要多,只要它平安地成长十几年,它的利润将会是银行司数倍以上。如果谁不愿意,可以随时退出,我让彼岸商贾顶替之。”

    “太保,它的前景,我说了多遍。”

    “那不同,以前你说我也说,但没有深说,更没有明说允许他们退出。其实你还没有弄懂他们吵闹的原因,实际当初才成立时,我就说过这件事,暂时利润会不多,不过它前景却是无比的光明,所以这些商贾豪绅个个争先恐后的加入。为何,一是它不会亏损,有亏损吗?”

    沈括摇了摇头,只是赚得少一点罢了。

    “其次加入利民监,等于与朝廷搭上了关系,就凭这一条,对于普通商贾来说,就有着无比的诱惑力。而且一千万贯多吗?”

    一千万贯不少了,但京城有多少富人家?

    一万贯家产在京城才勉强算是小康之家,十万贯家产才算是中富人家,百万贯家产才能算是巨富。

    十几个巨富人家就可以将这一千万贯凑齐了。

    实际没有认真的查访,如是认真的查访,宋朝这时候恐怕就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千万贯级别的超级富翁。

    关健它没有银行司那样苛刻的条件,先是买丝料,时间那么短,想买足够的丝料,是何其的困难,然后出的还不是铜钱与绢帛,必须出金银,才能加入。

    因此看似银行司热闹无比,但先集齐款项的却是利民监。

    “为何吵,民间有谚,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主要他们与银行司攀比了,才觉得心里面不平衡。”

    “是啊,是啊。”

    “他们虽在吵,虽觉得心里不平衡,但有没有想过要退出?”

    “不错!”

    “这是第一个解决办法,第二个解决办法,则是有目标的推广,开始范围不能太大,就在京城周边的几十个州府推广,然后从这几十个州府招纳加盟者。”

    “加盟者?”沈括表示有点晕。

    “存中兄,还记得当初竹纸与雪盐是如何销售的吗?其实差不多了,就是有意者,出邸店,利民监向他们出售零部件,并且替他们培训修理人员,机器坏了,有零部件卖了,有人修了,那么购买者还会有顾虑吗?而且利民监不断地出售零部件,也能赚取一些利润。”

    “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

    虽然它们确实很贵,可是效率高啊,想一想一百亩地靠人力拉水车灌溉,得用多久吧。而且人力当真不要钱?

    普通百姓还是用不起了,不过有的大户人家拥有的耕地,往往达到几千亩几万亩,无疑这些机器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三个解决办法,则是旅行社。”

    “旅行社?”

    “它开始盈利了。”

    旅行社也办了好几年,但这几年一直没有分红,而是将其利润不断地投资。现在共拥有四百多家客栈。近三百家酒肆。酒肆比客栈少的原因。就是有的小县城,或者小镇子,单设一家酒肆不划算,因此酒肆与客栈联在一起办的。同时还置办了大量的舟车马。

    除了主线外,还有几十条支线。

    不过选择“全国游”者还是很少,大多数选择的是中短旅游,比如从杭州出发,看一看江宁。不错了,可以返回去。或者再远一点,跑到江州看一看庐山,更远一点,跑到荆湖南路看一看衡山,赶紧回来吧。

    但它的出现,确实带来许多正面的意义,比如多少拉动了一些经济,开阔了大家视野,就象岭南与云南。在中原百姓心中是神秘又恐惧的,但随着一些游客的前往。这层面纱也就扯了下来,那么也无疑利于文明的沟通交流。

    王巨还做了一件事,去年京城十几个全国游的游客于秋后返回京城,王巨将他们召到中门,询问各地情况。

    前年就在全国大范围地基建,效果如何呢?只听地方官员的报告了。

    虽然游客一行,都是有选择的路线,一是要当地安全,特别是治安安定,二是比较发达的地区,不过听一听这些人的看法,也是一个补充,当真一点看不到听不到?

    这也算是一个作用。

    因为它名声渐渐有了,也开始收费了,不过这个费用收得仍然很低,主要来源还是那些客栈酒肆以及代售各地工艺品的利润,但因为着重卫生,这些客栈与酒肆在当地也渐渐有了名气,所以造就了利润不停地增涨着。

    王巨要离开京城了,这是最后的牵绊,但交给内库,还是交给三司,王巨心中主意不定。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交给利民监。

    不是说朝廷没有出任何资本吗,现在出了,因为不断地投入,它的固定资产就价值一百余万贯了,即便抛去南方一些亲近宋朝豪强蛮酋的股份,也达到了近百万贯。

    而且它的管理难度比较高,交给利民监,私人占了一半契股,就能继续小心的经营。如果交给内库或三司,反而未必能经营得好。

    有了这个利润与资产,那么便能进一步地缓解沈括的压力。

    另外,士农工商,包括沈括自己都对它卑视之。

    实际真的很重要,不仅是蒸汽机与其他相关的机器。想要改进其质量,那么必须不断地对冶炼与铸造工艺也要改进,这一涉及,不仅对国家有利,而且还可以说,它就是工业的之雏形!

    得到了旅行社的利润,反对声音变小,它才能长久。虽然未来王巨去了彼岸,也希望宋朝能继续繁荣下去的。否则他都不会如此拼命了……而工业的发展又有多重要?

    沈括支吾着。

    “存中兄,时光如流梭,还有几个月,我就要离开京城,这个旅行社到了交出之时。”

    “谢过太保。”这样一说,沈括也就不再拒绝了。

    “然而有一条请切记。”

    它的利润主要就是来自各个客栈酒肆,包括京城都有两家大型客栈,京城的人往外跑,京城外的人也想往京城跑,这是很正常的。

    但难就难在这一点,账目容易出现混乱,容易被各家掌柜贪墨。

    因此成立之时,王巨采取了分红做法,聘请各地的经济人做掌柜,但不是支付薪酬的,而是将其邸店的二成利润当成分红当成薪酬。

    同时不停地派专人下去检查,一是账目,二就是卫生,三就是对客人的态度。

    用此督促各家掌柜小心地经营,经营得越好,他们得到的收入就会越高,但不作为,对客人态度差,或者卫生不干净,一二三就走人了,什么也没有了。如果贪墨,不但失去了这份高薪职业,还要送到官府吃官司。

    正是因为这个制度,尽管还有些漏洞,但能保障所有产业都能正常运转着。

    王巨嘱咐的就是这个制度,切不可破坏之。

    从沈家走了出来,琼娘有些茫然,毕竟她就是京城人氏。对京城感情最深。

    王巨则是满脸的轻松。旅行社交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贺兰石了,到了秋天,利民监的工匠们,各行务的经济人们,也会陆续地从中原撤离。

    不过这次支援,也替彼岸培训了大量人才。

    彼岸也有银行,但没有宋朝这种种复杂的关系,在宋朝磨砺好了。到彼岸做事就会绰绰有余。

    当然,不会一下子全部摆脱的,就象旅行社,想一一交接,最少持续数月之久。

    至于这些工匠与经济人,可能一直撤退到明年,今年不可能一下子撤干净的。

    全部摆脱干净了,以后高滔滔或者某些人只有傻眼的份,难不成他们到各港口抓捕各个海商?

    一行人又到处转了转。

    瞎转呗。

    还到瓦肆里看了一下艺人的表演。

    直到天黑时分,他们才回家。

    刚到家门口。老门房说道:“太保,下午时。一个俏婢子来到府上,问太保可记得这一句,回首望,长天冬垄,谁最媚,残雪伊人,陌上小小。”

    “这一句不错,整首小令呢?”琼娘笑了起来。

    “二娘子,那个小婢说完,就走了,没有说整首小令。”

    琼娘扭头看着王巨乐。

    其实一开始王巨纳琼娘,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后来在各地方,他一直是主官,而非是幕僚官,主官就是父母官,百姓的父母,只有仰望之,也没有人想其他的心思。

    直到上次回到京城担任参知政事,大家才注意到一直伴随王巨左右的琼娘。

    宋朝的小妾地位很低的,连哺养自己子女的权利都没有,比如狄家小娘子的亲生母亲。包括皇宫也是如此,比如宋仁宗的亲生老娘,比如赵煦的亲生母亲。

    除非一种情况,就象范仲淹妻子死后,在饶州纳的那个名妓小妾,不仅替范仲淹生下了第四子范纯粹,而且范仲淹前妻李氏生下的几个孩子范纯仁等人,对这个小妾皆很孝顺,但就是这样,也没有成为正妻,而是所谓的如夫人。

    不过怎么说呢,虽如此,总比嫁到贫困人家好吧。

    不要说宋朝了,就象后世,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愿意做**三奶四奶,无他,贫困夫妻百事哀!

    若是如此,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关健王巨对琼娘的感情,名为小妾,但实为王家的二娘子,不仅下人呼二娘子,就是王巨几个孩子也呼二娘娘。

    所以京城的一些行首心动,琼娘能做王家的二娘娘,为什么我们不能做王相公家的三娘娘,四娘娘。

    因此总有一些自持自己姿色美丽动人,有貌有才的行首,找理由接近王巨。

    王巨夫妻俩都习以为常了。

    王巨说道:“陶翁翁,下回若有这样的客人,你直接替我回拒,不要禀报我了。”

    “好呢。”

    不过琼娘进屋后又问道:“回首望,长天冬垄,谁最媚,残雪伊人,陌上小小。这是谁写的?”

    “没有全首小令,如何能得知,反正不是我写的,我都许多未作诗词了。”

    “其实这一句真不错。”

    “如果看小令,且看大苏写的小令吧。”

    “他写的小令太粗鄙。”

    “你不懂,若干年后,后人必对大苏推崇之,况且大苏所写的小令,也不全是豪放派,许多小令同样很婉约的。”

    也就是这样了,随后两人都将这件事遗忘掉了。

    旅行社交接。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赵顼耳朵里,听后他眼中有些惘然若失,不管王巨去了彼岸会不会做海外王,但这代表着王巨从现在起,就在为功成身退做准备了。

    他想了许久,带着儿子赵佣来到王家。

    并不是很远,出了宣德门,往东南走一会就到了。

    王巨立即迎了出来,说:“参见陛下,殿下。”

    然后将这对父子迎到家中,并且望意看了一下赵佣,这个小哲宗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健康,但比原来要好一点。

    因此又说道:“陛下,殿下还要适度地锻炼。”

    赵顼点了点头。

    他有很深的体会,永乐城之惨败传来,赵顼大病了一场。差一点都有性命危险。若非如此。王巨让他戒意,他也不会听了。这还是身体差的原因,如果身体好,就是听到惨败,顶多难过一下罢了,何至于重病?

    琼娘立即过来沏茶。

    王巨于下首坐下。

    赵顼却将王巨拉了起来,让赵佣坐在下首。

    “陛下……”王巨很不解,别以为赵佣只是皇子。那不是皇子,而是太子,储君,只是现在赵顼还没有册封罢了。

    “王卿,你且坐下,朕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陛下,何来此言,有事请嘱咐就是了,岂能用托字。”

    “王卿。佣儿渐长,需要大儒教其功课。”

    “也是。”王巨道,原来赵佣岁数不大,识字就可以了,但现在岁数渐渐大了,则要派专人认真教导了。

    “这个人选必须要慎重,首先学问要好,其次必须要正直,最后就是不能迂阔。”

    “陛下,此言大智也。”王巨欣慰地说。

    这是替国家培养未来的人君,而不是一般人,特别是最后一句,不能迂阔,让王巨十分满意,不管怎么说,自己多多少少对赵顼是产生了一些良好的影响。

    “但朕思来覆去,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此想用卿为佣儿的侍讲。”

    “陛下,不妥啊,”王巨立即拒绝:“臣为著数学,早不深究儒学了,而且臣虽然不愧于大宋,但争议太多,不足以担当殿下的侍讲。”

    “数学也可以。”

    “陛下,臣以前评价过仁宗皇帝,什么都不会,只会做官家,但只会了这一条,就是一个好官家!因此殿下学习的,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样弄不好还是害了殿下。比如李煜,才情光照千古,却成了一个昏庸的国主。因为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做为陛下,学好儒学,但不是学好儒学,而是学好儒学中做人爱民的道理,对于殿下就可以了。这个数学可以重视之,但也不用学习了。”

    它不是数学,而是数理化!

    “王卿!”赵顼有些不悦了。

    王巨无奈,说:“如果陛下非要下诏,臣做殿下的侍讲,臣可以答应,在这几个月内抽空替殿下讲读一些学问,但未必是数学方面的学问,也未必是儒学方面的学问。”

    王巨说的略有些隐晦,数学儒学我不教,但会教如何做人治国,不过现在赵佣还没有立为太子呢,王巨没有直接说出来了。

    “而且若是以臣做侍讲,那么臣还推荐三人,以蔡公为太傅,真正的太傅,再以范公与张商英为侍讲。”

    “张商英?”

    “论操守,范公与张商英也,但范公思想保守,所以用张商英做补充。但有一条,只讲学问,不得参与其他……”

    其实这一条是释去赵顼心中的疑心,三四名超级重臣成了赵佣的老师,万一赵顼胡思乱想呢,当然,现在不会威胁到他位置,但将来赵佣长大了怎么办?

    然而那可能哦,这个中风有什么不顺,或者多吃了一点酒,或者偶感风寒,说发作就发作的,但王巨说不出口。

    但为什么让蔡确做太子太傅?

    如果蔡确做了太子太傅,还会帮助赵颢吗?

    “然而朕想以卿为太傅。”

    “陛下,臣为太保即可,太傅不妥啊,争议真的很多。比如外面的一些谣传,说是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哄骗陛下,弄一些百姓去彼岸。还有一些胆大的人说,陛下看重了彼岸的金银,变相地将许多百姓卖到彼岸。实际臣也无语,这些赤贫百姓如果公开贩卖,一户百姓能值多少钱帛?还有大前天,臣家中的护卫王紫川兄弟,在路上听到有人议论,辽使来到我朝说一旦我去了陕西,辽国必出兵攻打我们大宋,我们大宋到时候不得不与宋夏两面开战,国家危矣。辽使说过这样的话吗?”

    “外面有这样的谣传?”

    “传就传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巨“大度”地说:“王紫山将那人押到了开封府大牢,做了记录,不过随后臣去了开封府。将那人训斥了一顿。让开封府衙役将其释放。因此臣一直说陛下才是臣的倚仗。没有陛下的支持与信任,臣什么事也做不了。不要说京城了,就是去了陕西,恐怕还会有一些谣传。”

    “王卿,请放心吧,朕非是句践。”

    “臣知道陛下胸怀颇似光武大帝,但臣去了彼岸,一是与这些人斗来斗去。确实很累,二也不是完全功成身退。”

    “咦?”

    “陛下,臣就是去了彼岸,并不是某些人所想的那样,要做海外王,海外就那些百姓,并且还分散在各个岛屿上,最大的城市还不及我朝的中州,一个大县的繁荣,这个海外王做了有何意义?还不如担任我朝一个府尹呢。但臣去彼岸。除了想休息外,另外还有就是为了数学。为了技术。”

    “恩师曾著《的一》,前朝除了秦隋与西晋,两汉、唐朝再到我朝,每一朝代开国几十年都很承平的,原因有二,能混一天下的,都是一代人杰,所以能平天下也能治天下,另外战乱不休,人口少,耕地不紧张。随着国家发展,各个问题也就来了。不过有了彼岸,它为疏散人口找到了一条出路,但这还是治标,治本之术还是国家不断地调节,减少兼并与贫富分化,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内外结合,国家才能长久。”

    “但臣还要补充一条,不仅是这两条内外兼治,还有技术的提高,也能利于国家久安。就象火炮,它在平夏城之战中就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这是军事方面的,还有民生方面的。前几天臣去了沈括家中,将旅行社交给利民监,他就在一心发研发更先进的蒸汽机车,用于三门漕运。但如果技术再进步一点呢,用于几百里上千里的运输,会对我朝产生何等的影响?”

    赵顼激动了,问:“行吗?”

    “未来一定行的。”

    如果是现代化的火车,那是不可能了,但王巨所指的,只是很落后的机车,一个大蒸汽机车头,拉着几十辆车子,每个车子装载货物不是五十吨,只不过一两千斤,那么对道路桥梁技术要求都不是很高的。

    但就是这种落后的机车,没有几十年的研发,也不可能成功。

    各方面技术都落后,因此掣肘了研发的进度。

    “它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很多呢。然而放在我朝研发,争议声太多,只有彼岸才能有一个清静的环境再说,臣去了彼岸,大多数时间不在温市就在丰市,丰市已经交给了朝廷,朝廷每年都有官员驻扎在那边,有什么情况,陛下可以诏书臣了。”

    “王卿……”

    “陛下,这是臣应当做的,臣是宋人,死是宋鬼。况且从仁宗赠书给臣,再到先帝与陛下的器重,臣去了彼岸,难道就能忘记大宋对臣的恩德吗?”

    赵顼还能说什么!

    因此临走前,让赵佣深了一个大礼说:“佣儿,子安不是太傅,但却是你永远的真正太傅。”

    “陛下,”王巨连忙避开说:“你要折杀臣哪。”

    但这对父子走后,琼娘立即问:“官人,陛下有些反常啊。”

    “不反常了,我就要去陕西了,有的话,也要含蓄地说清楚的,而且我将旅行社交给了利民监,官家大约听到后,也来问一问,只是我说到那份上,官家已经不用再问了。但官家心中,确实有些不舍我离开宋朝。”

    王巨只说了一半,这是走了,得不到就是好的,有些不舍了。

    如果王巨真的不走,即便赵顼还能平安地活着,到了平定西夏之后,也会产生忌惮了。

    而且赵顼一直顾虑着自己会不会去彼岸做海外王,到了这时候,彼岸是肯定离不开宋朝的,不过宋朝对彼岸也产生了许多倚赖,税赋、技术、金银、物产,如果看得远一点,彼岸的贸易又养活了多少宋人,所以才有了王巨这番话语。

    元宵节到来,国家“小治”,西北数场大捷,这一年的元宵节格外的热闹。不过那边旅行社在继续交接着,让许多人心中暗暗叹息。

    但元宵节刚过,开封府尹王震就来到王家,说:“太保,有一行首状告你了。”(未完待续。)

第804章 小小怀孕案

    “行首告我?”王巨讶然,琼娘也讶然。

    “太保,是啊,有一个叫小小的行首,她状告你狎了她,问题是她现在有了身孕,几次派小婢到太保家询问,大约门房不知道此事,皆将她的小婢撵走了,于是她一怒之下,来到开封府状告了你。”王震嘻嘻笑道。

    这也没有什么大了不的,狎妓在宋朝岂不是很正常。

    如果没有身孕也就罢了,有了身孕那就收下来吧,反正你的孩子也不多。

    王巨却云里雾里了,说道:“子长,别急,我问你,她有了身孕多久?”

    这就对了,得问清楚时间,不能搞错了,王震心想,他说道:“大约有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子长,不要说我根本没有狎过妓,不对,自从纳了琼娘以后从来就没有狎过妓,或者就是琼娘未纳之前,我只是去琼娘家坐了一坐,也不算狎。再说两三个月那段时间,我不仅要处理政务,同时还兼顾着天都山之战。”

    一场战役的胜负,不仅有前线将士的功劳,也有后方调度的功劳。

    当真天都山之战,那些战马身上的毛披,战士身上的毛衣毛裤,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也是全国基建的收尾时候,不要说狎妓了,王巨连吃饭的时间都感到紧张。

    “咦?”王震奇怪了。

    不是他不相信王巨的话,关健如果没有这件事,那个行首敢诬蔑一个宰相?

    琼娘在边上忽然想起来了:“官人。还记得前几天。一个俏婢来到我们家。说什么,回首望,长天冬垄,谁最媚,残雪伊人,陌上小小。”

    “有些奇怪,子长,你再问一问她。不过有一条,我从没有狎过妓。还有,子长,我有几个子女?”

    “二女三……子。”王震脸色再次变得古怪。

    不能说二子二女吧,还有大长公主那一个儿子呢。

    “以我的条件,多养几个孩子没关系吧?但不知为何,自从去了广南后,可能是受了热毒,或者其他原因,我再也没有子女了。”

    王震忽然想起来了。去年王巨说到人口膨胀,说有的百姓一养就是好几个子女。这让王巨感到很艳羡。难不成自家的女人,一起不能养育子女了,所以王巨一狎妓,就让这个小小有了身孕,这可能吗?

    他站了起来,说:“我明天再传她到开封府衙,问一问。”

    第二天王巨到中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中书几个大臣都听到了此事。

    小苏说:“太保,恭喜恭喜啊。”

    王巨不能急了,说:“子由,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先等王子长将案子审清楚再说吧。”

    那边王震已经在审理这件案子了。

    他让人将小小带上来,说道:“小小,昨天晚上本官已经问过太保,太保说他从来没有狎过妓,没有此事,切莫诬蔑堂堂宰执,那可是滔天大罪。”

    “民女有证据。”

    “还有证据?”王震奇怪地问。

    “那天太保吃多了酒,带着两个随从去东水门外汴桥上看风景,正好看到了民女,于是……于是与民女相好了一番,民女平时对太保也十分尊敬,因此尽量地取悦他。”

    这事儿说起来羞人了。

    不过为了证明这件事是真的,小小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如何取悦的,大家都懂的。

    “第二天他又来了,民女说,能否跟随他左右,那怕做奴做婢也愿意,他也答应了,只是说想跟随他,会吃很多苦的,不久他就要去西北了,民女说愿意,于是他送给民女一把扇子,扇子上有他亲自写的小令。”

    “你将扇子呈上来。”

    小小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

    衙役从她手上接过扇子,递给了王震。

    上面果然有一首比较长的小令:

    与客携酒,微薰梅花过,北风如刀。想当年,少年侠气,立马横剑,贼敌竟折腰。

    似水流年,风霜洗,双鬓已蒿。作一闲人游,十里赤练,如画虹桥。

    千帆不解风情,汴水滚滚流,玉亭含潇。倚青栏,几片桐叶坠,欲见金鼓,旌旗飘飘。

    即是闲游,回首望,长天冬垄,谁最媚,残雪伊人,陌上小小。

    王震看后,居然相信了一大半。

    王巨做参知政事时,王震就是中书的都检正,如何不认识王巨写的字。

    而且小令字面下的背景也吻合,虽然王巨满怀豪情地发起了改革,然而遭到很多阻力,所以才有了北风如刀的句子。

    并且这个豪迈的小令,除了王巨少数几个人,一般人不会写的。

    问题是,你不就是泡一个小妞吗,干嘛也写得如此豪情壮志,气势澎湃?

    如果是真的,大约经过也就出来了,大约去年中冬腊梅初绽,汴水还没有正式冰封之时,王巨那天家中来了一个客人,或者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巨前往银行司,与张商英吃了一些酒,酒吃高了,于是带着两名随从出去转了一转,转到了东水门外汴水的虹桥上,这个小小呢,也正好去了虹桥去游玩。

    不是王巨看中了她,而是这个小小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王巨注意到了她,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也很正常。正好王巨酒吃高了,因此失控之下,去了小小的馆子。

    那就更要抓住机会了,小小使尽了手段,让王巨舒服了,于是王巨第二天又来了,几来几不来的,小小有了身孕。

    不要问王巨现在生育能力低下,但若是碰巧了呢。

    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王巨又不认这个小小了。

    是不是如此?王震头也大了。他不能将王巨喊到开封府。与一名妓子对质吧。

    然而这个小小性子也刚烈。走到王震桌案前,又将扇子抢了回去,说:“王府尹,民女知道你曾是太保的下属,如果你袒护太保,民女也不怕,民女有了身孕,就要将他生下来。如果他太保不认这个孩子。大不了民女就在馆子里将他生下,民女不怕丢脸,他太保的孩子在青楼里出生,会不会有脸面!”

    王震给她说得肿了。

    这行首,还以子为贵了……

    他只好迟疑地问:“可有其他证据?”

    “那还能弄错了?对了,王府尹,你可知道他在洛阳遇刺,伤口在哪儿?”

    “腹间吧。”

    “腹间什么位置?”

    这个天晓得!

    “那民女来告诉你,就在肚脐的左下方,不相信。你去问一问他伤口是不是在肚脐的左下方。”

    小小也气急了,白嫖了几次也就算了。关健有了孩子,你也不认!不仅如此,还故意带着那个小妾从我家门口经过秀恩爱,这不存心气人吗?

    “太保胎记在哪里?”

    王震更不知道了,王巨终不是鲁夫,即便天热,也不会赤身**,胎记要么在前面,要么在后面,甚至在臀部,但谁知道?

    “他的胎记就在胸口。”

    连胎记位置都说了出来,王震无辄,只好去了中书,将情况一说。

    “小令?”

    “一首《解连环》,新出来的词牌。”不过王震记性还不错,虽然只看了一遍,还大约地背了出来。

    “这个伤口胎记的什么,不能当真,我被刺后,在陕州治疗过,在洛阳也请过大夫重新包扎了伤口,在京城也治了好些天,才渐渐康愈的,你不知道位置,但若有心,还是能问出来的,甚至将我胎记位置泄露,两者离得不远,能包扎伤口,大约就能看到某的胎记了。不过那个字迹,你确信是我的字迹?”

    王巨立即将头绪理出来,看似私秘,实际不然,天下相仿佛的人多了海去,只要长相差不多,略一装扮,就能让别人混淆了,所以前世明星明明相差很大,但因为化妆之故,又巧了,于是撞脸了。虽骗不了至亲好友,但骗一骗不熟悉自己的一个行首,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既然能找到这样的人,再找一个胎记位置差不多的人,同样也不难的。

    “不错,我都忘记这件事了。但那确实是太保的字,刚遒有力。”

    王巨写了这么多年的毛笔字,字写得还可以吧,但肯定不是大家,至少放在王震眼中,并没有什么特长,只好说刚遒有力了。

    “子长,可记得夏公如何攻击富公的?”

    宋仁宗下诏,让夏竦担任枢密使,却被一群君子党们再三攻击弹劾,人还没有到京城呢,这个西府宰相官职就拿掉了,夏竦心中大恨,于是让家中婢女摸仿富弼的字迹,将富弼弄了下去。

    “你是说……”

    “这么多年,我处理了多少公务,我的字只是一般,想模仿十分容易的。至于这首小令,更非什么佳作,随便一个文人,摸仿着我的心情就写了出来。如果你不相信,还可以通过一件事证明。”

    王巨自然不会与小小对质了,但也要证明自己。

    “她不是说伤口吗?我还有两处隐蔽的伤口,无人得知。一处是背伤,”王巨喊来一名堂吏,让他掀开自己的后背衣服,又说道:“这是小时候我家中贫寒,为了养活自己与弟弟妹妹,不得不随二叔去打猎,二叔前去追赶一个猎物,我落在了后面,一只野狼扑了上来,虽然二叔将我救下,却留下了深深的爪印,而且因为穷,没有请大夫看,伤口发炎,后来好了,但后背上一直留下了这道印记。”

    王巨又卷起了官服,说:“还有一个伤印,我在南方受了热毒,生了毒疮,因此留下了一个大疮疤。虽在南方请过大夫,但那是在南方,京城诸公或者洛阳那边……应当都不知道这件事。既然她说与她同宿了几回,这两处伤口,她应当能看到的。”

    “好。”王震立即返回开封府。王巨这一掀。知道伤口的人就多了,如果传到那个小小耳中,她咬住不放,王巨就说不清楚了。

    王巨却在中书皱了皱眉头。

    蔡确问:“太保,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蔡公,如果这两处伤口,也让某个人知道,事儿就有些不妙了。或如两名随从,如果这个人能让人摸仿我的心情写小令,摸仿我的字迹,并且又找来一个与我相像的人,连胎记都注意到了,甚至在这个人肚子上刻意弄出来一个伤疤,那么会不会找到与我府上随从相像的两个人,到时我还能拿什么来证明自己?”

    关健不是王巨的孩子。

    如果是王巨的孩子,那又好办了,反正在宋朝。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少比与大长公主私通。弄出来一个儿子强吧。

    然而不是,但那个行首必然还会闹下去,王巨又说不清楚,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了。或者将脸一抹,将那个莫明其妙的孩子认下?真那样,一旦真相曝光,王巨更加丢脸!

    “蔡公,无所不用其极啊。”

    范纯仁在边上一脸的担忧,心想,这又是谁弄出来的鬼啊。

    毕竟他没有看到那首小令,所以也没有先见为主的印象,看到王巨态度如此坚决,自然也就相信王巨了。

    况且王巨也没有必要否认。

    小小的什么,真的没有人在意,但这个孩子,多了一个子女,对于人丁不是很兴隆的王巨,难道不喜欢吗?

    王震又将小小传了上来。

    不过王巨很幸运,小小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伤口。

    王震先让她签字画押,但没有说真相,得调查,又让她回去。

    然而前面一调查,后面王震立即就判断出来,确实是有人在陷害王巨。

    因为仅是一夜工夫,京城就有许多百姓竟然知道这件事了。

    这事儿传得很快,不久居然传到皇宫里,高滔滔找到了赵顼,说:“王太保这件事做得太荒唐,难道因为是一个浊倌人,就要嫌弃人家吗?”

    怎么办呢,得给王巨找一个理由吧。

    “母后,不是……”赵顼便说了王巨那两个隐蔽伤口的情况。

    “顼儿,会不会又是他在使苦肉计?”

    “母后,这是那家夫人嚼的舌头?苦肉计,那次王卿有多危险,母后,你知道吗?而且王卿就要离开京城了,何必自污名声,弄出这些风风雨雨?”

    王巨没有必要,但某些人有必要,痛恨王巨,还有他们不愿意宋朝战争。

    “那是谁有这么毒的心肠?”

    “母后,介甫公回家养老,有百姓……不说了,”赵顼说不下去,如果不是王巨说出这件事,赵顼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改口道:“这段时间京城早就谣传纷纷,说什么王卿回来,不是为大宋着想的,而是哄骗朕,多弄几个百姓去彼岸,好做海外王。母后,你认同这说法吗?”

    高滔滔经一些贵妇人的挑唆蛊惑,对王巨抱着恶感的,但面对着这几年宋朝的变化,她也不能认同这说法哉。

    “还有,居然有人在谣传说朕为了彼岸的金银,变相地将百姓卖给彼岸商人,母后,你认同这说法吗?前面辽使想调节我们大宋与西夏的关系,也没有说其他,谁知道后面大臣们刚回家,京城就有人在传言说辽使威胁儿臣,如果让王巨去陕西,辽国必出兵,与西夏两面夹攻我朝。还有百姓让王卿家的下人捉到了开封府备了案。母后,你认为某些人放出这些谣传应当吗?”

    “不会吧……”

    “没有不会的,文公还在池州呢,即便梁焘安焘他们三人略施惩戒,并没有吃多大的苦头,但也让他们亲眼看到土著人是如何吃人肉的,你说这些人恨不恨王卿。”

    “那也是王太保种的因。”

    “母后,不管谁种的因,王太保做的对或做得错,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而不象某些君子们。”

    实际上现在君子一词真的臭不可闻,连司马光都不敢以君子自居了。

    “或者朝廷当宏扬这种阴谋陷害,当鼓励大臣相互刺杀?”

    这两个问题终于将高滔滔难倒。

    赵顼又说道:“母后,有些妇人心怀不满。你少听她们的话。王卿一直感谢仁宗。感谢父皇,包括母后你,因此对高家同样照顾有加,母后,还记得以前你对王卿很欣赏,为何现在对王卿越来越排斥?”

    排斥的因素很多,也不仅是一些贵妇人嚼舌头,还有王巨的强势。高滔滔也不喜。以及赵念奴,史上赵念奴被司马光等大臣联手与她婆婆逼疯掉了,这是明面上的,背后同样有高滔滔曹太太的参与。现在王巨倒好了,不但与赵念奴私通,还有了孩子,让高滔滔如何喜欢?她虽是大宋的太后,却是高家的女子,曹家的侄女,所以也不喜王巨整天喊齐人。压抑兼并豪强,反对世袭恩荫……

    赵顼又沉痛地说道:“王卿一生多次出生入死。包括亲自上战场战斗,但皆没有留下伤疤,然而身体三道伤疤,一道是辛酸童年的印记,一道是南方劳苦的印记,还有一道就是这些人印下的,大宋大臣留下的!这是何等的讽刺。”

    高滔滔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些事终是拿不出来的,而且一再地发生,确实有些太过份了。

    赵顼没有停下:“母后,在王巨心中最好的首相之才不是范纯仁,而是章惇,但王珪去世,王巨为何推荐范纯仁来中书为相?正是看重了他性格温和,不管才能如何,至少不会引起朝堂分裂,产生更严重的党争。包括惩戒安焘等人,也是与儿臣一再商议后,故做的严惩,所以去年银行司渐渐稳定下来后,立即将他们从彼岸召回来。如此,你认为王卿会不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那就查吧。”

    “多半还是查不出来,”赵顼摇头道。

    就象十几年前,京城有人谣传,因为变法,所以赵顼儿子不得好死,生一个死一个。

    查来查去,查到了司马光,但没有证据对准司马光,能拿司马光如何,最后不过处理了几个小虾米。

    刺相案更是如此,似乎与文彦博有关系,但想找证据,一个毛的证据都没有。

    用说唱本传播王巨是屠夫,吕公著的门生!还有东明县事件,郑侠流民图案……有时候赵顼真想问一下郑侠,这样千古罕见的特大旱灾,如果换作其他朝代,得死多少人,但宋朝死了多少百姓?!

    这些手段不但让人恶心,而且很高明。

    …………

    又是早朝。

    待漏院。

    天渐渐不象原来那么冷了,但正是乍暖还寒时刻,待漏院壁炉里还冒着红腾腾的火光。

    实际上王巨所带来的变化,可不止这一个。

    甚至只要宋朝能平安地屹立五十年,说不定就会进入原始的工业时代。

    那意义不可想像的……

    但没有人关系壁炉里的炭火,章惇问道:“子长,你还没查出来?”

    他与王震原来是好朋友,然而呢,王震是温和派,章惇却是激进派,虽然差距不大,但两人没有协调好,只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了,现在已经渐渐疏远。

    王震摇了摇头。

    王巨说道:“做得隐蔽,就无法查,这些年那么多谣传,那多黑暗的手段,又真正查出来几个?子厚,你不要为难王子长了。”

    “太保,心里憋闷啊。”

    “我心中也憋气,少年时因为桃溪剑,寨中曾有一些争执,我刻意讲了一个寓言给乡亲们听,劝他们不要贪心不足。但这是可以理解的,天下人有几个不为名利而熙熙攘攘?”

    大伙儿无言。

    说所有人都在为利而熙熙攘攘,那就有些不公平了,还有一些操守好的大臣,作为很清廉的。然而再带上名字,谁能逃得过?

    “这个能理解,但如果有人子女众多,仗借家中强狠,无理地要多分钱帛,不听从,就带着一群兄弟儿女找上门去,如果这样,谁能容受?这还不是可怕的,可怕的这个人看到对方同样不好惹,于是呢,下毒载赃,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何必?我就要下去了,下去后,就要走了。”

    “难道我是从山中来,是一个野孩子,穷孩子,就要非得将我拍死吗?”

    蔡卞忽然想到了那天在中书,王巨裸露后面,那后背上的伤疤,忽然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甚至恨不能冲向洛阳,将那些老家伙们狠揍一顿……(未完待续。)

第805章 授业

    其实不要说蔡卞了,就是范纯仁也觉得这么做,太让人恶心了。

    王震嘴张了张。

    这些天他也在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查出这个小小人品极其恶劣,好打扮,好虚荣,而且生活奢侈,仗着自己姿色好,虚情假义地骗了十几个恩客许多钱帛,钱骗完了,裤子系上不认人了。

    这也正常,**无义,戏子无情,不是没有好妓子,比如王巨的小妾琼娘,比如范仲淹的如夫人,其实后来韩世忠的小妾梁红玉同样是官妓出身,还是妓!

    不过这样的妓子终是很少,大多数妓子的话能当真吗?

    关健这个小小心胸“远大”,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王巨与琼娘一行,曾说道:“那粉头,如何及奴家。”

    这能一样吗,想当年琼娘同样国色天香的,但随着王巨南征北战的,又上了年龄,怎么与一个小姑娘相比呢。并且王巨这个小妾,接人待物,都胜过了王巨家的娘子,连王震都敬重三分。

    与琼娘相比?王震听到禀报后也乐了。

    可能她馆中的其他粉头认为这句话比较好笑,将这句话传了出来,才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然而这个消息管用吗?

    关健得将那个假王巨找出来,但是人海茫茫,上哪儿找这个人。开封府倒是抓了十几个相像的人,还有一人胎记还果真生在胸口处,然而没伤疤,只好释放了。

    不是不查。是太不好查了。

    为了查这个人。王震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甚至连各坊的地头蛇地痞的力量都动用了,却没有得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王巨很怒火,不过换谁,莫明其妙的弄一个“儿子”过来,都会怒火。

    不过他忍了忍说:“王子长,你将她那把扇子拿过来,不是少字,一百多字。让大家看一看,可有什么眉目。”

    “行。”

    朝会散后不久,王震便让开封府的胥吏将这把扇子递到中书。

    王巨将扇子打开,这个小令好与坏,王巨没有管,而是看字。其他几个官员也围了上来观看,论字小苏不及大苏,但小苏字还是不错的,蔡卞不及蔡襄,然而蔡卞书法也不差。

    “很像。”蔡确道。

    当然象了,不然王震也不会产生误会。

    蔡卞趴在上面仔细地看着。又将王巨批阅的奏章拿过来对比。

    王巨说得没错,如果模仿一个字比较容易,但这首小令比较长,一百多个字,看着看着,蔡卞便找出不同的所在,他指着桐字说道:“诸公,你们看,如果是太保书写,这个竖弯钩会收得很急,角度小,所以整个字看上去刚遒有力,让人肃然起敬。”

    怎么说呢,可能王巨受到前世硬笔书法影响,书法颇类似欧阳修与范仲淹,偏瘦,而且收放有力度,收得更快,所以看上去,可能不是那么美观,但自有冷肃之意。

    然而折扇上那个桐字的竖弯钩,收得平缓,角度也比较大,这稍一变,看上去就有些媚意了。这也符合现在宋朝书法的主流,在苏米蔡黄书法还没有闻名天下之前,大多数书法是沿用着唐朝的字体,以妩媚为主,包括鼎鼎大名的蔡襄书法,同样也没有脱离唐朝书法的范畴。

    蔡卞这一分析,大伙儿立即找出十几处可怀疑的地方。

    很象,但出现了这么多误差之处,那肯定不是王巨书写的了。

    其实不用分析,也知道肯定不是王巨书写的。

    蔡确叹息一声:“用心良苦啊。”

    这是知道不是王巨书写的,否则谁会如此认真地分析?其实不用多,只要将王巨逼到开封府公堂上,与那个行首对质,王巨的脸就丢大了。

    …………

    “娘子,是不是啊,”小婢急切地问。

    小小盯着即将走入宣德门的王巨看。

    但这对主婢如今皆穿着粗裙荆衩,也无人注意。

    两人真的很象,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小小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王巨走到宫门口,她才黯然下去。

    长相是很象,如果有差错,除非到眼前仔细看,小小敢跑到王巨面前,瞪大眼睛看差别在哪儿么?弄不好,就给近卫以为她不轨给乱刃分尸了。

    因此隔着一段距离,从外貌上看,似乎差别不大。

    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的,王巨上位多年,甚至十**岁就担任着一县父母官,如今官拜宰相,暗中彼岸还有近千万百姓,全在他一念之间,因此举止沉稳,自有一番不怒自威之相。

    仅是凭借这份气度,就不是小小所碰到那个王巨所能相比的。

    “娘子,这如何是好?”小婢更急了。

    假的就假的吧,关健是自家小娘子等于污陷了当朝宰相,可不是小罪名。

    小小也想到此节,她花容失色,说实话,此女人品确实很不好,一个外地姓仇的青年人被她迷得魂不附体,将带来的几千贯路费全花在她身上了,钱没了,人立即撵走了,如果不是同乡相助,仇姓青年差一点就饿死在街头。

    还有一个开封郊外的刘姓员外,也被她骗了好几千贯钱,刘员外妻子劝说不听,还将妻子休掉了,结果钱骗完了,人拒不见了,刘员外一家也散了。

    类似作孽的事,被她做了好几回。

    心性可见一般。

    但这可是状告宰相唉!

    别说什么齐人的啥,即便上一个早朝,蔡确与王巨不走,那个大臣敢抢着他们先进殿?

    就包括王巨自己,也不可能真将自己当成一个平民百姓,去开封府与小小对质的。

    “走。”

    “娘子,上哪儿?”

    “扬州。苏州。杭州。反正越远越好。”小小果断地说,她还有着身孕,但这个没关系,在古代自有一套避孕与打胎的手段,只是想打胎,弄不好人会很吃苦头的,但比诬蔑宰相,抓起来流配强吧。

    “唉。这是谁做的孽?”小婢怨怼地说。

    谁做的,王震也在头痛呢,他都没有找到,况且是她们这对主婢?

    王巨不知道这对主婢在远处看着他,就是当面,王巨也不认识那个女子叫小小,他进了宫。

    今天是他给赵佣侍讲的日子。

    那就侍讲吧,反正赵佣有好几个老师了,蔡确、范纯仁、章惇以及张商英,全部是重臣。也不会有大臣眼红他。

    王巨在太监带领下去了迩英阁。

    赵顼也好奇,便悄悄地去了迩英阁。太监刚要山呼陛下,赵顼摆了摆手,示意这些太监与宫女们不要说话,然后悄悄地来到窗户的外面,想听一听王巨讲什么。

    里面王巨已经开讲,讲的是汉初这段历史,这段历史在中国历史上十分关健,为何这么说呢,它是进一步巩固了秦始皇的郡县制度,为中国以后能在长时间处于统一状态打下了基础。

    取消了异姓王制,也就是诸候制度。

    与秦朝相比,汉朝开始重视民生。

    以弱君控制强臣,所以说刘邦对功臣不好,实际错也,主要还是刘邦才能差了,不象刘秀,杨坚,李世民,朱元璋与太祖,甚至都不如赵匡胤,因此做为皇帝,刘邦实际很不自信的。然而他就控制住了……这也很了不起的。

    王巨先将这四条说出来,赵顼听得汹涌澎湃。

    这个开讲的头是何等的大气,再对比司马光撰写的资治通鉴,也有许多臣光曰的啥,可零零碎碎的,甚至可以说司马光根本就没有说清楚,或者说了,也是似是非是,要么就是不全面。

    倒底是两人才能不一样啊,赵顼感慨道。

    也不是才能不一样,王巨有着领先一千年的思想,看问题角度能一样吗?

    “殿下,知道何谓多多益善吗?”

    “太傅,知道。”

    “是太保,殿下,称呼不能乱了。”

    “太保。”

    “殿下,说一说它的背景。”

    “史书说韩信被汉高祖拜为楚王,但不久汉高祖接到密告,说是韩信收留项羽旧部钟离昧,准备谋反。汉高祖用了陈平之计,假称巡游云梦泽,让诸候前往陈地相见。韩信识破汉高祖之用意,主动杀了钟离昧来拜见汉高祖,但还是被汉高祖抓捕起来,押回洛阳。两人于宫中相谈,论将领之才能,汉高祖就问,我能率多少士兵。韩信说,陛下你只不过能率领十万人。太保,是不是率兵越多越麻烦?”

    “不错,军事才能差的,统兵越多,就越不容易调节,就象高公(高遵裕),如果率领几千兵士,也能称得上一名名将,但他率军达到数万人,那么就会立即出现问题,反而会导致大败。”

    “是这样啊,难怪韩信说,我统兵是多多益善。汉高祖不服,说你统兵多多益善,为何为朕所驭?韩信说,陛下不能统领士兵,但善于带领大将,这就是臣为陛下控制的原因了。并且这份能力是陛下天生的,不是后天努力所能实现的。”

    “大约是这样,但淮阴候之言也不正确,当时三个人杰,汉高祖、项羽与淮阴候,项羽之失是太过自信,而且刚霸有余,温仁不足,又不听人言,故有贤良,也不能发挥贤良的作用,最后败之。淮阴候军事天赋,举世无双,然做事瞻前顾后,特别是垓下之战,想忠于汉高祖,那就义无反顾地来支援,要么就另竖旗帜,或可能三分天下。但也不是淮阴候不懂,之所以瞻前顾后,因为他是后起之秀,没有多少大义,没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所以想另竖旗帜,却又担心不能成功。但反而因为这个瞻前顾后,导致最后自己惨死……或者说吕后也没有枉杀他,因为淮阴候心中确实有反心,至少在齐国时,他心中确实考虑过谋反的。”

    “那太保……”

    “殿下是不是问。我在彼岸。为何陛下第一次召臣。臣不回来,非得等永乐城惨败,臣才回来?殿下,无妨,臣是来授业的,何谓授业,就是解惑,有什么想法尽管问出来。不过臣也可以解释两者的不同之处。臣第一次没有回来与第二次回来。都不是很重要,但第一次没有回来,确实是要等几样杂粮种子,火炮与新机器技术的进一步完善,还要准备充足的金银。如果不是永乐城惨败,臣还会拖上一年才会回来。但无论是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臣只要回来了,必须向陛下提出几个要求。”

    “要求?”

    “臣犯了错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将功折罪。但回来了。如果不能振兴军旅,不能主持好国事。那么还不如不回来。但想做好这两样,又是戴罪之身,就必须要陛下给予臣之信任与支持。所以这不是拿捏与观望,但淮阴候那分明是拿捏与观望,甚至有反意,所以看似相同,性质却是截然不同。”

    “哦,”赵佣嚅嚅一声。

    赵顼表示晕,俺儿子还小呢,你说这些他能听懂吗?

    王巨当然知道赵佣还小了,不过现在说了,总会留下一些应象的,但自己走了,谁会说得这么透彻?

    “殿下,我们还是来说汉初的历史。有人说,汉高祖什么也不会,只是用好了韩信张良萧何,就得天下了。或者说仁宗什么也不会,只会做官家,就是一个好官家了。这话说得不对的,仁宗不仅是好官家,同样还有着高明的御臣之道。汉高祖也是如此,臣就来讲讲这个御人之道……特别是汉高祖,内治不如萧何,谋策不及张良,武功不及韩信,乃是真正的以弱御强之道。”

    “当然,他的情况特殊,但做为大宋的天子,不必要象祖宗那么辛苦地打江山了,更不需要上前线亲自战斗。但同样也要掌控这个以弱御强之道。臣先说我朝的,再说汉高祖的。”

    “我朝最好的例子就是仁宗,别人不说,我只说吕夷简吕公,吕公之动操有术,以及霸气,岂是韩公、文公所能比拟,然吕公终其一生,没有对大宋形成危害,相反的却是兢兢业业。仁宗如何御之?那就是利用范文正公他们对吕公的弹劾,实际这些弹劾有时候很不对的,不过仁宗正好利用之,在吕公权利达到巅峰时,贬出朝堂。但这不是等于不用了,而是将其手中的权利打压下去,不久便再度启用,因此看上去吕公同样也是三起三落,实际仁宗一直对其重用。所以才有了仁宗前期之政治。”

    赵顼额头上冒汗了。

    吕夷简对于宋仁宗,王安石对于赵顼,且看赵顼是如何用王安石的,完全是推磨杀驴!

    “我懂了,也就是不断地平衡。”

    “殿下,也不是简单的平衡之道,实际无论唐朝的三省制度,或者祖宗的大宋制度,已经包含了平衡之术。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陛下现在将三省制度捡了起来,但还包含了两制官再次审议,以及枢密院对兵尚的掣肘,等于是叠加了这个平衡之术。所以进一步地平衡,弄不好反而矫枉过正。”

    “因此平衡之术,对于我朝来说,已经不是高明的御臣之术了。真正高明的平衡之术,便是合理的流官制度。宰相无能,当立即贬退,腾出位置让贤良大臣担当宰执。但有能力了,便不能因为小错或者言臣的一些风闻,便将其黜退。因为一个政策,想短时间得效几乎是不可能的。故此,最少给宰执三到四年,甚至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保证这名宰执政策得见成效。如果轮流过于频繁,则往往会造就宰执不作为,或者无法作为。”

    “但这有时间的,如果时间过长,某名宰执一直位于首相之位置,无论大宋有什么样的官制,因为人脉会向此名宰执倾斜,便会产生权臣了。比如韩公对于陛下,还有文公富公,皆因为资历太深,宰执时间太长,反而成了陛下一番作为的最大掣肘。这还算是好的,若是唐朝那种制度,便容易产生李林甫那样的奸臣了。”

    “太保,可我朝王旦王相公担任宰执时间同样很长……”赵佣大着胆子反驳道。

    “所以我对王相公一直很推崇,但实际是王相公性子温和。是谦谦君子。因此时间虽长。并没有形成大宋的危害。实际他同样因为时间久了,反而不敢奋进,因此真宗封禅,他不敢进言,故临终前,愧疚万分。”

    “那什么时间最为合适?”

    “象王旦相公那样的谦谦君子,时间最好不能超过十年,象我与韩公这样激进的大臣。时间不能超过六年,但不能低于三年。但还有一条,三年之内,必须拿出一条利国利民的大举措,无论是房杜李沆那样悄无声息的举措,或者介甫公与我这样奋进的举措,最少得拿出一条来。当然,想做到房杜李沆那样悄无声息地就将国家变革好了,那是很难的,而且立国越久越难。因为各种利益关系得以加深,没有举措便罢。一有,必会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所以立国越久,推出大的举措,就会产生更多的争议。”

    “但作为宰执,不能以国家利益收惠络人心之,即便有争议,只要不激化严重的矛盾,就必须要实施下去。如则不然,这名首执必须更替掉。如有,那就可以象臣所说的,给予六到十年的首执。如是大才,则不能给予六年时间,而是最好三四年就要外放。”

    “咦,”赵佣奇怪了,窗外的赵顼也奇怪了。

    “比如仁宗对吕夷简,三到四年首执,即找一个理由外放之,再过两三年,重新启用,殿下,明白臣的用意吗?看似外放,实际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否则时间任久,要么以国家利益而收买人心,比如仁宗晚期用了韩公与富公等人,外界声誉是极好的,可是国家产生严重亏空了。要么就会将权利收拢,产生权臣,当然,其他士大夫肯定不乐意了。所以外放三四年外放一次,反而是一种保护。这样,没有那一个大臣手中能握有太多的权利,就不会有权臣产生了,即便奸枭之辈,伪装得再好,他也不可能危害国家。这就是仁宗的以弱御强之术。”

    不要提李世民,如是李世民,需要什么制衡术?

    但实际就是李世民,还需要一些平衡术的。

    作为帝制,这个御臣之术,是关健中的关健。

    “但如何辨才?”赵佣问,虽然王巨说得有些深,不过他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说出来,赵佣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所谓的辨才就是识人,这一条同样很关健!

    “辨才?这是很难的,不过殿下既然问到了,臣也来说一说。才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心性,或者大家所说的操守,但操守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个心性不但有操守,还有性格。但它也是最难以甄别的,有的大臣先是很不好,但越往后越好,比如蒋之奇,在先帝时揭欧阳修之**,不管有没有,这样做绝不是一个君子的做为,现在呢,却成了我朝理财的一方重臣。然而有的大臣先期很不错,但越老越堕落。”

    “不过有几类人最好不得重用,喜欢花言巧语者,这类大臣要么就是蜜语腹剑之辈,要么就是媚臣,如王钦若,非是没有才,但如果不是王旦公在朝中,真宗勉强把持住了,不然在王钦若蛊惑下,我朝就真宗时就开始衰退了。还有安于享受者,这类大臣如果家底丰厚还好一点,如果不丰厚,十人九人必是贪官。不敢担当者,不敢担当,临事就不决,如何成为国家之重臣?过于刚硬者,过刚便容易刚腹自用。”

    “阴阳相济?”

    “能算是吧,不过过刚胜过过柔。比如臣所说的刚腹自用,冠莱公与介甫公都有些刚腹自用,但是这类人往往最敢担当,特别国家危难之时,比如澶渊之盟的寇莱公,陛下即位之初财政严重困难之介甫公。然而若是太平时光,这些人往往因为刚腹自用,导致朝堂产生诸多矛盾。”

    赵顼长吁了一口气,这么说也不能怪我不重用王安石了。

    那能一样吗?

    王巨所说的是重用,不是不用,更不是让王安石彻底养老。

    “然魏征呢?”

    “魏征之刚,无几有能及之,但魏征是刚腹自用吗?他虽刚,但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能包容,然这样的大臣千古以来,能有几个?”

    “或如太保。”

    王巨笑了一笑,我自己才不算是刚臣呢,刚只是一个保护色罢了。

    实际论心机手段,王巨现在越来越黑了,但王巨绝不会承认的……(未完待续。)

第806章 三国

    “如何辨别才干呢?”赵佣问。

    中国自古以来,讲的是人治,这个辨才是极重要的。

    而且王巨开始说的所谓的御臣御人之术,它的首要前提就是识人。

    连窗外的赵顼也感到好奇,聆耳倾听。

    王巨说道:“殿下,相比于看人的心性,辨别其才干要相对容易得多。”

    确实,想看穿一个人,真的很困难,而且人的心性随着环境与经历的变化,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殿下,之所以容易,得感谢两位祖宗,正是他们推出了磨勘制度,辨别大臣才能则变得容易。”

    “为何?”

    “殿下,一般平庸的低级官员,能不能迅速提拨上来?”

    “难。”赵佣立即答道,说明这个少年资质确实很不错,平庸的官员也能上位,但只能混资历了,那会很慢的。

    “能迅速提拨上来的官员,都有一些杰出的表现,当然,有的官员靠巴结奉诚等歪门斜道上来的那不能算。但正常提拨上来的官员,必有一些特殊的政绩,比如爱民,兴办教育,德化,经济,军事,农田水利或者其他。那么朝廷有意地将他们调到他们表现好的官职上担任官员,就能看到他是否在这方面真正善长,同时也是进一步磨勘的过程。”

    “这样,国家就得到了各方面的人才,再根据他们的才能,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各方面就能大治了。”

    各方面大治。国家无疑也会大治了。

    “还是很难啊……”

    “那是当然了。一个家长想让全家和睦富裕。都十分困难,况且大宋是由两千万个小家组成的超级大家。殿下,这暂时非你所能琢磨的,臣再讲汉高祖的御人之道。”

    不仅关于刘邦的御人之术,这一讲还讲了很多。

    甚至对刘邦的性格还做了剖析,如果看史书,刘邦似乎一无是处,青年时是地方上的一个地痞。与项羽争霸天下时,连父亲妻子儿女都不要了,登帝后擅杀功臣,即便对萧何这样的左膀右臂都产生了猜疑。

    但当真是这样?

    如果刘邦一无是处,当年吕家为何将女儿嫁给他,在揭竿起义时,为何有那么多乡亲支持他响应他,有那么多人杰尾随他。

    如果真的狠毒无情,汉朝为何能立国成功,并且很长时间内成为封建国家内治的典范。而且在短短一百多年,西汉最高峰时的人口可能超过了天宝之人口数量?

    其实不是狠毒。而是做大事者的果决。

    当然,西汉初年这是一段极其重要的历史,不仅是刘邦的性格与御人之道,其他方面也很重要。

    于是王巨从多方面剖析这段历史,比如当时的军事,人口,各方面阶层的构成,农业,技术,经济。

    赵顼在窗外听着听着,都觉得许多方面豁然开朗。

    “殿下,今天就说到此了。”王巨道。

    王巨走了出来。

    赵顼来不及回避,只好讪讪道:“王卿,朕早就来了,只是听入了迷。”

    怎么办呢,不能做一个爱撒谎的皇帝吧。

    “陛下夸奖了。”

    “卿当修史书啊。”

    这不是嘲讽王巨,在古代能参与修史书者,本身就表明了统治者对修书者文笔的认可。

    而且这句话也是发自赵顼内心的话。

    《资治通鉴》确实不错,但赵顼总感到哪里有点儿不对,不是那个大段的臣光曰……

    听了王巨开讲,他才豁然开朗。

    有一个简单的例子,如安史之乱,如果看资治,那么只有一条,李隆基昏庸,李林甫与杨国忠这两个奸臣误国。

    其实这样说是不对的。

    真正安史之乱的原因,正是唐朝天宝时人口膨胀,导致局部的均田制(唐朝虽实施了均田制,但不是全部实施了这种制度)也完全溃崩了。均田制的崩溃,导致了府兵制度的败坏。

    连耕地都没有了,府兵那有心思战斗?但李隆基为了开边,只好置了藩镇,有了藩镇,这才有了安禄山谋反的土壤。

    但在资治里是休想看到了。

    当然,司马光善长的就是权谋术,在其他方面就差了,即便写了,也写不好。不过话换回来说,如果司马光真这么写了,那这本资治得多长哪?

    所以说做为一本教材,无论文笔或者流畅,资治是凌驾于二十四史之上的。但做为统治者的真正借鉴,或者史学家研究的资料书,它反而不及二十四史了。

    至少在赵顼心中,资治确实几乎记载了所有大事件,但只是记载了,或者也有一些剖析,只是这些剖析似是非是,或者说根本没有剖析清楚。

    所以才有了这句话。

    王巨说道:“陛下,首先臣是有选择性的开讲,比如西汉,下一讲,臣就会给殿下讲七王之乱。”

    “咦?”赵顼不解了,因为这中间还有吕氏专权,文景之治呢。

    “陛下,臣用史喻今,只选择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历史事件开讲,之所以选择七王之乱,乃是会着重地分析权利的分配。”

    “权利的分配?”

    “在汉朝各方面制度未完善之下,汉高祖只好用各个同姓王辅助皇室,从而引起七王之乱。但同姓王削藩了,大家以为进步了,外戚又来了。到了东汉,不仅外戚来了,连宦官也来了。”

    但中国自古到今,都没有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不仅是帝制,其实就是权利集中制,以及官本位所带来的危害,当官了,奥迪有了,**三奶有了。钱有了。别墅有了……

    然而不能说集权制不好。如果能保障一个清廉的政府,那么集权制度比起分权制度,自有其高效性与政策的连贯性。但这个制度,在古代帝制下,它的危害性更大,权利更难以分配。

    可后面的这种种王巨就不说了。

    “这确实是一说啊。”

    “随后臣就讲汉武帝,他的罢废百家、独尊儒术,他的开边。以及桑弘羊究竟是功是过。第四讲则是霍光与汉宣帝,主要讲权臣得知进退,以及汉宣帝贫苦的出身,对他未来的影响,甚至臣说不定斗胆用陛下的身世来举例。第五讲则是讲王莽,不讲王莽的谋反,而是讲他为何发起新政,这些新政的对错,其实以现在眼光来看,许多新政是对的。当然,他失误就失误在自己是篡位反臣。新政又做得太急。因此这个缓急的分寸,又是第五讲着重提到的方面。”

    “朕能否旁听?”这一说,赵顼更感兴趣了。

    “陛下是君,臣是臣,臣替殿下侍讲,陛下旁听,有何不可?其次,臣精力有限,臣侍讲是辅职,主职还是大宋的宰执,当以政务优先,那有时间去修史书。即便到了彼岸,臣也不会修史书,而是要精研数学。不过陛下若是觉得很重视,臣到了彼岸后,可以进一步有节制地,从历朝历代中,选出一百多个大事件,做深入的分析。再让中使带回京城,让陛下与殿下拜读。陛下,臣去了彼岸,还是大宋的臣子……”

    “王卿,朕还是那个朕。”

    “臣知道,但陛下也应当看出这个数学的重要性,臣也想开一家呢。”王巨是说他想做诸家百子之一,但诸家百子不代表着就是孔夫子,孔夫子是圣人,可墨子荀子等人不是圣人,以王巨的地位与影响力想做一个诸家百子,也不算是逾制,因此王巨袒然地说道。

    “王子,”赵顼哈哈笑道,王子啊,自己岂不是占了王巨很大便宜。

    “臣愧不敢当啊,不过臣确实也是陛下子民之一。”王巨说着,躬身告辞。

    赵顼走了进去问儿子:“佣儿,你听懂了没有?”

    “有的地方儿臣也没有听懂。”

    其实王巨尽量地用最浅显的语言去分析着最深刻的道理,不过赵佣终是小了。

    赵顼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不是象王巨所想的那样,其实赵顼在王巨坚持下,不吃酒了,时常吃一些水果,加上国家越来越好,心情舒畅,这延续了他的生命,但总体而言,身体却在继续恶化中。

    但赵佣年龄依然还很小,因此赵顼眼下的想法,却是希望儿子能迅速成长起来的。

    当然了,如果赵顼还能活上十几年,那时候赵佣年青益壮,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佣儿,当认真的听认真的想,王太保是用了心侍讲的,”赵顼又转向边上服侍的太监说道:“将刚才太保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

    连自己都觉得受益非浅,况且是儿子。

    王巨所讲的必须记录下来,以后便于时常翻阅。

    几天后,王巨又讲了七王之乱。

    赵顼越听越觉得神奇,因此到了第三讲时,赵顼将一些重臣也请到迩英阁。

    王巨表示头痛。

    实际他讲这些,不仅是以古喻今,其实所讲的,就是如何做到一个杰出的人君。是君王之道,不是大臣之道,你将这些大佬们请来做什么?

    王巨无奈,只好向大家拱了拱手。

    然后找来一枝毛笔,写了几行古怪的文字,这不是当年刻意培养小苏书法时,王巨写下的古怪字体,以开阔小苏或者未来大苏的思路。

    它们确实是古怪的文字,然后王巨放下笔说道:“为何中华文明一直领先于世界,百姓勤劳智慧,还有就是祖宗留下的遗产,这个遗产不仅是开拓出来的道路水利,还有其他的,如文字。大家再看这几种文字,它们就是外夷的文字,又叫字母文。这种文字有何智慧?”

    后世天朝比较落后,世界又对其封闭,甚至宁愿工厂破产,也不会对天朝出口高科技产品。

    因此产生了一大群公知精英,以及崇洋媚外的人。

    只要是外国的就是好的,那怕是月亮也是外国的圆。甚至连祖宗文化都讥诮之。

    学习先进的知识是应当的。可陷入到这个误区。不仅关系到民族气节,而且也是大错特错了。

    比如中国画,意境是何其优美,或者缺少写实,写实,去摄影吧!

    再如插花,西洋插花就是一大堆花拼凑,但中国式的插花。一花一叶往来就是一幅优美的图画。

    还有这个文字,有一个冷笑话,外国研究生还在继续背单词,不背不行哪,但中国人只要记得常见的四五千个汉字,就可以打遍天下了。

    汉字不仅方便高效,而且本身就可以称为一种极具智慧的文字,比如草,金字草就是一个狗尾巴草的图案,比如枯。看到这个字,便知道草木枯黄了。换成其他文字,有没有这个效果?

    以及其他的一大堆优点。

    王巨举了一些例子后说道:“所以我们要尊重祖先,不过何谓尊重,不是烧香供拜,如果那样,祖宗在九泉之下会气得闭不上眼睛的。想要尊重祖先,最好的办法,就是敢于超越,不择手段地让这个国家与这个民族越来越富强,百姓生活越来越安定,那才是对祖宗的尊重。好了,我替诸位说一说三国。”

    “不是说汉武帝吗?”赵顼奇怪地问。

    “陛下,诸公不嫌弃来旁听,臣就要更有选择性的开讲了。”王巨说道。

    要说汉武帝,避免不了的,第一要讲到开边,但在王巨心中,当时汉武帝为了开边,可能是让百姓吃了很多的苦,但却是值得的,所以整个民族以汉为号,能以汉为号,不可能与汉高祖、文景二帝相连吧,实际就是汉武帝培养出来的民族自信心。但这一条,放在软弱的宋朝朝堂上说出来,反而会有争议。

    其次是罢废百家,独尊儒学,不是儒学不好,相反的,墨家迂阔,法家苛刻,道家不作为,作为治理国家选择儒学,也是最好的选择。

    关健是董仲舒等儒生为了诱惑汉武帝尊儒学,刻意着重地讲了儒家中的尊卑有序,反而将儒学带到不好的彼岸。

    这一讲,必然又会产生一些争议。

    最后就是桑弘羊,并不是司马迁司马光哥俩所说的那样,桑弘羊的理财,在汉武帝时很重要,甚至若没有桑弘羊的理财,可能汉朝因为汉武帝的穷兵黜武,就会出现一些揭竿而起的起义事件了。

    然而王巨说出来,大伙能不争议吗?

    因此直接跃过了两汉历史,开讲三国。

    三国对于后人来说,都十分熟悉了,三国演义嘛。

    确实,三国出了许多英雄人物,而且因为三国僵持不下,无论是曹魏或者刘蜀,对民生极其重视,也出现了一些先进的农具。

    但实际除了这一点外,三国对中国产生了极大的伤害,想一想三国时有多少人口吧,但为了争霸业,往往一场战争就达到了几十万兵力,就象著名京剧《定军山》,多厉害啊,刘备将曹操打败了,得到了汉中,实际呢,为了这一战,巴蜀连妇女都强行征来,押运粮草物资,如果在宋朝出现这局面,恐怕王巨能让文臣活活撕吃了。所以打到西晋统一天下时,没有多少人口了。

    更悲催的,统一者是司马炎,纯粹沾了老子的便宜,本身却是一个很没有能力的人,看看西晋富豪们的斗富,在这个斗富的背景后面,则意味着上层人物为富不仁,因此虽然西晋统一了一段时间,百姓却没有很好的恢复过来。

    随后傻瓜晋惠帝上位,八王之乱,进一步削弱了汉人的人口,汉人没有多少百姓了,所以十六国迅速一个个来了。

    王巨并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么光明磊落,但对百姓的爱护,却是无人能及的。

    而且更是一个民族的愤青。

    因此讲到深处,王巨一边讲一边不停地叹息。

    但古今往来,多会出现过这样的观点。

    并且也没有人这样从各个方面地剖析历史。

    不能一味地贬值赵顼,虽然他是一个缩小版的汉武帝,不及汉武帝,但在诸多皇帝当中。也能算是中等偏上的。

    连他都听入了迷。况且是这些大臣们。

    甚至有的大臣随着王巨喜而喜。随着王巨悲而悲。

    似乎两个多时辰就在眨眼之间过去了,王巨说道:“陛下,殿下,诸公,献丑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

    几十名大臣还意犹未尽呢。

    不过确实讲了很长时间了,大伙只好走出来。

    小苏说道:“太保,君之才情。天下无双。”

    但确实王巨的思路,现在罕有能及之了,不仅是前世知识大爆炸年代,所给他的手指头,还有这么多年位居上位,所带来的反思,两者结合,所以今天一段三国开讲,才出现了那么多深刻的思想与见识,才给几十名重臣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子由。夸奖了,”王巨淡然说道。

    …………

    “小小。你为何要逃?”王震很不悦地说。

    小小从远处看着王巨进宫,知道自己闹了乌龙,她心中气啊。

    精明了一辈子,却犯了关健的错误,被人莫明其妙地插了,插就插吧,反正自己是浊倌人,只要给钱,东也可以插,西也可以插,顶多白白让人插了几回……可要命地自己还状告了当朝宰相。

    于是暗中请了大夫,打掉了胎儿。

    也不敢再拖了,现在的打胎技术,如果再拖下去,那不叫打胎,而叫要命。

    就是这样,也吃了很大的苦头,但也不顾得休养了,仅是休养了几天,便立即收拾行李,准备逃向南方。

    然而人前面还没有上船呢,后面就被衙门抓到开封府。

    上哪儿逃去,但王震也不是派人监视她,而是要通过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假冒王巨的人。

    “民女,民女……”这一回小小可不象上回那样理直气壮了。

    “小小,你艳羡太保家的小妾,但你可知道,那小妾之纯良,不仅接人待物,端庄大方,而且随太保从南到北,出生入死。”

    “她能做到,奴家也能做到。”

    小小换成了奴家,为什么前面是民女,因为沾到了王巨腥气。现在沾不到王巨腥气了,只好再次自称为奴家了。

    王震更厌恶。

    且不说其他吧,琼娘以前虽是妓子,那也是一个高冷的清倌人,象你这个市侩的浊倌人,如何能入太保之法眼。

    不过为了抓住那个假王巨,他还是徐徐说道:“小小,太保之操守,天下无双。”

    “太保之操守?”小小傻眼了。

    王巨在普通百姓心中印象很好,否则王巨也不会刚一回京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轰动,感到那一天晚上的月亮特别明亮一般。而且现在王巨在普通百姓心中印象是越来越好。

    然而就连普通的百姓也不以为王巨操守好,只能说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大臣,文武双全,大宋之栋梁。特别是那些丈夫在西北戍边的禁军家属,有王巨在,他们都感到可以放心地睡安稳觉了。

    但王巨有什么操守?

    “你不懂,”王震喃喃道,他忽然想到了大前天王巨的开讲,讲到激动处,王巨说道,诸公,看看三国,诸位也许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与一些做法。如今太平时光来之不易,然而创业难守成更难,治家难治国更难,治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不留心,大宋就会出现危机。可能我有些做法确实激进,但那又如何,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为了大宋富强,虽千万人,吾愿往矣。

    听到这里,当时王震心中如同波涛在澎湃,激动地差一点抓裂了衣服。

    这才是大忠,大善,大操守。

    不过这种大胸怀,岂是一个市侩的妓子所能理解的,只是王震心中讥讽,你现在还想与太保家那个小妾作比较呢,就是那样的小妾,进了王家后许久,才被太保所纳,凭借你的德性,即便进了王家的门,也会被撵出来。

    但对她说这些是没用了,因此王震直接说道:“小小,且不管太保之操守如何,你是诬蔑了太保。”

    “府尹,奴家也是被人利用。”

    “故意杀人者当死,但失误杀人者就没有罪吗?”

    这一说,小小吓得身体发抖了。

    “某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请府尹吩咐。”

    “你放出风声,将真相传播出去。”

    “会不会有人对奴家不利啊,”小小担心地问。这说明她还是很精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关健。

    “你不担心诬蔑宰执之罪,却担心这个……真是笑话。”

    “可,可……”小小在心中说,就算是诬蔑了太保,他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这些个宵小,看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自己主动传播真相,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这个脸在京城是保不住了,但激怒了这些人,会有什么下场?可她能想到,却说不出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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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介绍:
简介一:一个超级权臣成长之路。 简介二:遵守规则,利用规则,践踏规则。 简介三:王巨降临在一个充满战乱的贫困地区,他亲眼看到一幕幕百姓的苦难,国家的软弱,于是决定用黑暗之剑去持光明之心。暗黑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