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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资政新篇

    第131章:资政新篇

    前线战事激烈,而率军缓缓进入安徽的王财一路走所见所闻也是触目惊心,自从天朝定都天京以来,安徽就是太平天国和清廷反复拉据的主要战场,加上捻军和各地团练武装的相互攻伐,如今的安徽真可以说是百里不闻鸡犬之声,大军行不过数里就能在路边看到十几具无人收敛的尸体,一个个骨瘦如柴,双眼突出,真个是活活饿死的,偶尔遇上几个有气无力的老百姓也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太平军开进,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看到长毛打过去,明天又看到官军打回来,早就习惯了,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在苏南和天京待的久了,王财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来接受这样的人间惨状,尽快结束内战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这仗再打下去,说到底死的都是中国人,消耗的都是中国的国力,实在得不偿失。

    “扑……”王财正想着就见不远处洪秀全的龙车内扔出一样东西,很快就看见路边的几个饥民冲上去争抢,撕打在一起,最先抢到的一个黄瘦的妇人刚想塞到嘴巴里被被人劈脸一巴掌夺了去,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王财赶紧拍马上前,想看看洪教主到底扔了什么,走近了就听见洪秀全在龙车里不停的抱怨:“这些东西可怎么吃啊,他王财也吃的这些吗?这该死的家伙眼里还有没有君父了!”

    “万岁,大军出征,原是比不得宫里头,这几样糕点小菜还是辅王千岁让人特办的,”一位女官低声劝道,犹豫了一下又说,“辅王千岁自己也和士兵们吃在一起,昨天晚间卑职亲眼看到辅王殿下和王弟洪仁玕大人和士兵在一起啃馒头呢。”

    “放屁,他那是故做姿态!你知道他背地里藏了些什么?”洪秀全怒道,“去,把我的‘东洋大补膏’拿来,也就吃他还有点味道。”

    “那这些糕点小菜……”女官犹豫的问道。

    “宫里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怎么一出宫了你就不会办事了?”洪秀全大声吼道。没一会王财就看见一个女官端了几个碟子从龙车里出来,看了看不远处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的饥民,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垫在地上,将几样糕点小菜轻轻的放到上面,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她一走,马上那十几个饥民马上涌过来,争抢这些被天王丢弃的点心,年老体弱的争抢不过,只能在地上不停的翻找碎渣,一个小女孩更是被人一脚踢到路边,满脸泥水的马上号哭起来,王财注意到护卫在龙车两侧的天王府御林军人人脸上透着羞愧,犹豫了一下拍马走到小姑娘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糙面馒头塞到她的小手里,十几个参护如临大敌的护卫在王财左右,防止那些饥民做出什么伤害辅王的事情来。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也许是馒头太干了,直吃的不停的伸着脖子干呕。王财从参护手中接过水袋,轻轻的给她喂了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爹爹、妈妈呢?”

    “都死啦!”小女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咬了一口馒头道,“伯伯我饿了好几天啦,这馒头真好吃,观音土吃了胀,还是馒头好吃。”说着不停的舔着手指头。

    王财听着她上句不接下句的说着,心里一阵难过,想到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禁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小女孩吃完了,把她轻轻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伯要走啦,你家还有什么大人么?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见她走远了,王财也翻身上马,跟上部队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见洪仁玕拍马急奔过来,大声喊道:“辅王殿下,辅王殿下……”

    王财赶紧拉住缰绳,等他跑进了才缓缓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别提了,天王说走了一天太累了,要歇歇脚。”洪仁玕用眼角瞟了一眼王财,看得出王财很气愤。

    “走了一天?他坐在龙车里面有动过脚吗?”王财怒道,“不行,大军出征,行止具有调度,哪能说停就停?李秀成在蒙城和清妖激战,我们今天必需赶到怀远才能宿营。你告诉天王,若是他在龙车上待着闷,就让他下车走走!”说完王财看也不看洪仁玕,带着人拍马去追赶在前面带兵的几位将军。洪仁玕还想再说,却发现周围的士兵都鄙夷的看着他,心中无奈,只好悻悻的回去劝慰正在大发雷霆的洪秀全了。

    赶到怀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天的行军丝毫没有让久经战阵的新军有任何不适应,刚到驻地马上根据《定营十条》开始修建临时营地,挖沟竖栅,搭棚建屋,秩序井然,王财也指挥着众人给坐在龙车里不肯下来的洪秀全搭一个临时行宫,众人一起动手,忙了一个时辰一个防卫严密、攻守有度的营地就建成了,王财得意的看着自己这些手下,心中非常高兴,而和士兵一起忙得灰头土脸的洪仁玕也是欣喜不已,太平军建营房他也听说过,无非就是木栅围一圈,中间建几个帐蓬,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围在篝火边睡一晚上的,这些苏南新军果然不同凡响,就连一个临时的大营都搭建的如此细心,若不是王财治军有方哪里能有这个水平?心中对辅王是越来越佩服了,可让他尴尬的是虽然王财带人把洪秀全的临时行宫收拾好了,天王就是不肯下车,王财接到手下报告,也没有说什么,冷笑一声就随他去了。

    和士兵们一起啃完几个馒头,喝了几口热汤之后,王财就拉着洪仁玕、陈平安、郑伯伦和史大柱到营帐内议事,这打了几天仗,各方面进展都很顺利,就是李秀成傍晚时送回的情报看,在他当面的淮军也开始有不支的迹象了,可是顾诗为什么始终按兵不动?难道他就眼看着自己的嫡系被打光?只有他的五万人马南下离开京、津之后,他才能够把那支奇兵送上船,否则这个“关门打狗”的计划就会完全失效,就算各路人马一直打到北京城下,清廷也可以从容的退出关外,黑龙江到底是满人龙兴之地,一旦他们回到那里,再打出“反满抗胡”的旗号只能未必有在关内这样的好效果,而且江南士兵不习北地严寒,战斗力肯定要受到影响。仗打到这个时候王财开始有些犹豫了,心中担心顾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下了拌儿等着自己去跳。

    “殿下,学生以为顾诗手中的五万清军才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此时我军三路北上,如果顾诗小妖也把手中的精锐分三路应对的话那肯定不是我军对手,因此他不会将这五万人分开使用,而肯定会凝成拳头先打一路,这一招他们满人的老祖宗在萨尔浒之战就用过,那一仗前明损失了近十万人,所以学生认为此时顾诗小妖并非不想南下,而是在静观时机出现,一旦他发现我们三路大军哪一路最弱,他就一定会先把这一路吃掉,然后再回过头打击另外两路。”郑伯伦到底是军校毕业,说的是头头是道。

    “学生也同意伯伦的看法,殿下,学生之前始终不明白顾诗小妖为什么要把他的嫡系淮军放在蒙城,在学生看来,这一万淮军放在鲁南或者豫东都比放在皖北好,如今看来,他是想用这块试刀石来试试李秀成这把刀啊。一旦他觉得李秀成力实力逊于其他两路苏南新军,他一定会集中主力围而歼之的。”史大柱也支持郑伯伦的看法。

    王财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陈平安,这次带出来的三支预备队只有他是跟着自己的老弟兄,其他两个都是惠山军校毕业的,心中怕他有什么疙瘩,因此示意他说说想法。

    “殿下,卑职在想,如果我是顾诗我会怎么办?”陈平安皱了皱眉道,“此番圣军三路而来,准备充份,大有不破北京不还朝的架势,如此气势汹汹,锋芒毕露的时候,卑职若是他一定会避开锋芒,让一线部队死死的拖住天朝大军,等到我军在鲁、豫两省被拖成了消耗战,那时士气必定要受影响,此时他再领新锐南下,当可一鼓而破。这点从山东巡抚李惠那节节抗击的战术上就能看出来。”

    王财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洪仁玕,自顾自说道:“无论顾诗小妖怀的是什么心思,他在待机而动却是无疑的,但是我想逼他南下,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几个人对视了几眼,史大柱开口道:“殿下,学生以为只要消灭他其中一路,就能逼他南下了。”

    “对,学生认为,如果李大人能够把当面的淮军全部歼灭,福济妖头根本不足虑,那时二兵团北上之门洞开,顾诗就不得不南下增援了。”史大柱轻声道。

    “消灭那伙淮军的事情我也想过,”王财皱着眉头道,“但是李秀成在蒙城外面打得很硍苦,此时他的兵力只怕击溃是够了,打歼灭战还有些力不从心啊!”

    “殿下,不如抽调预备队增援李大人?”洪仁玕终于忍不住说道。

    “调预备队?”王财摇了摇头道,“这仗才打多久我就要动用预备队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洪仁玕脸一红,懦懦的不敢再说,郑伯伦看了一眼洪仁玕,心中一百个瞧不起,这一路上洪秀全躲在龙车里无事生非的让他很看不下去,当下便讥讽道:“调预备队?只怕天王舍不得放呢!”

    王财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洪仁玕,想了一下道:“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消灭不了这些淮军,我们就示弱给顾诗小妖,引他打李秀成这一路,毕竟天王和我都在这里,若是他还有点野心的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殿下,”郑、史、陈三人吃了一惊,齐声劝道,“万万不可,徐、葛两位大人临出天京前再三交待我等绝不能让殿下亲涉险地!”

    王财摆了摆手道:“是不是险地那就要看你们三个人了,只要你们打得好,那就不是险地,是我天朝龙兴之地!好了,不要说了,派人给李秀成送个消息吧,让他想个办法示示弱,他们这些广西兄弟打仗不要命,示弱于人只怕真难为他们了。”

    几人还想再劝,王财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今天跑了一天了,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

    几个人一看王财不想再说了,相互之间看了看,齐声抱拳退出帐外。洪仁玕走到帐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站在帐中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王财奇怪的看了看他,示意他坐到一边:“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

    洪仁玕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殿下,益谦是天王的族弟,料想殿下从来没有把在下当成心腹看,但是今天益谦有些一肺腑之言,不知殿下可愿意听?”

    王财点了点头道:“你是天王族弟不错,但是你在天京待了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用人向来论才而不论出身,只要你真心帮助我,那又怎么会有亲疏之分呢?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说着摆手下帐内侍卫都退下。

    洪仁玕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椅子,好像在整理内心的混乱,过了一会他说道:“益谦从香港回来,原是抱着一腔救国救民的热诚,到了天京之后对殿下有些误解,言语中多有得罪,好在殿下海量胸襟,不与在下计较,益谦在此谢过了。”说着他起身朝王财拜了一拜,接着道,“我初回天京时原想助天王,效法西洋体制,改革弊政,但是几番进言都被天王斥责,心中不免凄凄然,时间长了,在下越发恢心意冷,如果不是辅王殿下辅理朝政,这天朝只怕没有今天的局面,当今天下,我天朝无论财力、人力、军力一统江山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天王却绝非济世英主,殿下早晚必取而代之!”

    王财端着茶碗的手一抖,茶水微微的濺出来一些,他心中奇怪,不知道洪仁玕今天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因此忍住心中激动,静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洪仁玕也注意到了王财的表情,仍然继续说道:“在下身为皇亲贵胄,原是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为天下百姓福祉计,在下不得不说环视当今国内豪杰之士,唯有殿下才是济世英主,如果将来有一天殿下想谋夺天下,益谦虽不忍见,却也不会反对,只是想请殿下不要为难天王和洪氏一族!”说完洪仁玕死死的盯着王财,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王财皱着眉头,不置可否,此刻他还是没有弄清楚,洪仁玕今天到底想说什么。洪仁玕看王财没有吭声,叹了口气接着道:“殿下不回答也不妨,朝代更替原是免不了流血的,是在下奢求了。”

    “自我手上,绝不会杀洪氏一人!”王财突然说道,“天王乃是天朝臣民共主,我虽手握军政大权,但是这点你放心,我不会为背上一个弑主的名声。”

    洪仁玕嘴角一阵抽*动,伏身拜倒在地,朗声道:“殿下不要忘了今天所说的话,益谦在这里谢过了!”说完拜了三拜,站起来时已经是一脸的轻松了,似乎是解决一件困绕他很久的事情,只听他继续说道,“殿下知人善任,雄材于心,益谦有四条治国方略,今天愿献与殿下!”

    “哦!你坐下说,”王财马上来了精神,“我知道你有才,之前你总是藏着掖着,今天肯说出来,那总是天下老百姓的福气,你且坐下仔细说说。”

    洪仁玕忍住心中激动,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水,定了定神道:“其一,提倡公正廉明,反对宗派;其二,要整顿风气,革除陈规陋俗;其三,开矿、筑路、兴舟车之利、办银行、兴器皿技艺,兴办邮传、新闻通讯、保险之业;其四,权归于一,上下情通,纲常伦纪、教养大典,立法为准。”

    王财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写了本书,叫《资政新篇》的?干么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洪仁玕一呆,自己穷心遏力写成《资政新篇》才不过数日而已,怎么辅王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只好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轻轻放到了王财的桌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财拿起来仔细的看了起来,以前读书时只知道有这第一本书,但到底里面写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清楚,今天仔细看看觉得还真是有不少高明之处,如果当年真要是推够有时间彻底的推行,那中国八成就要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了,王财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在洪仁玕坐立不安的期待中,他到底是轻轻的把书给合上,闭着眼睛思了一会道:“这本书你给天王看过吗?”

    “没有,刚写完没有多久,天王最近脾气不太好,因此还没有来得及给他看。”洪仁玕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不用给他看了,你这里面很多东西天王都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我担心他看过八成要处罚你,”王财略一沉思道,“这里面除了禁庙宇寺观、禁九流等几项我不同意以外,其他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一条条的都把他变成现实,这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

    洪仁玕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直担心自己写完这本书却没有人欣赏,大有寻遍天下却无知音的感觉,此时王财这样肯定的告诉他,不但同意他的理论,更愿意把这些理论变成现实,毫无疑问洪仁玕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激动来形容了,而他心中也终于是彻彻底底的站到了王财这一边。

    看到洪仁玕神采飞扬的样子,王财不禁好笑,把书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些事情办起来复杂,少不得要请益谦出力,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好了,你先退下吧,这本书先放在我这里,有空我还要仔细读读。”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军士兵就开始收拾营地,王财带着几个参护骑马在营区内来回巡视,意外的发现昨天那个小姑娘竟然也在营内,瘦小的身子还拎着个小桶跟在几个士兵身后帮忙,看样子她混到营里有一会儿了。

    “是谁放她进来的?”王财骑在马上勃然大怒,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是《定营十条》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营地,更不要说是来路不明的人了,他这一声怒喝马上让周围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人人脸上都透着畏惧,但却没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只有那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拎着小桶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两个眼睛红红的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谁!是谁放她进来的!你们两司马呢?叫他滚出来见我!”王财瞪着眼睛怒视着这些士兵。

    马上人群中就跑出一个人来躬身道:“殿下息怒,她是学生放进来的。”

    王财在马上一看,原来是新七军后营的一个两司马,叫邹正玤,也是惠山军校毕业的,心中奇怪军校纪律严明,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定营十条》上面怎么说的?你有几颗脑袋啊?”

    邹正玤赶紧跪倒在地,磕头道:“殿下,学生昨晚巡夜,看见这个小姑娘一个人缩在营门外头,二月天里江北冻死人都没什么稀奇的,看她小小年纪,学生一时糊涂就把她带到营中烤烤火,原想着今天大军出发时帮她找户人家收养了,没想到给殿下撞见,请殿下治学生违纪之罪。”说完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奉献]

第132章:赴台

    第132章:赴台

    小姑娘吓的“哇”一声哭了起来,王财瞪着眼睛扫视一圈周围的士兵,把手中的马鞭挥了挥道:“起来吧,身为两司马代头违反军纪,书都读都狗肚子里去!同情心是用在这里的吗?你统下的刚强伍长升两司马,你去做伍卒吧,”说完他翻身下马,抱起还在那里哭个不停的小姑娘,轻轻的帮她擦了擦眼泪,“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伯伯,我没地方去,又饿,就跟着来了,这个大哥哥是好人,你别骂他了。”小姑娘抽噎道。

    王财轻轻的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道:“大人做错了事情总要受处罚的,你跟伯伯去吃早饭好不好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马上停止抽泣,眉开眼笑的一个劲的叫好,直让跪在地上的邹正玤心中大骂“有奶就是娘!”

    回到营帐后,王财让人给小姑娘拿了几个馒头,看她一边吃一边傍敲击的询问她的身世,可惜小姑娘年纪太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问来问去只知道“爹娘吃观音土胀死了”,甚至连名字都说不清,王财心中可怜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想想自己刚回到这个年代不也和她一样举目无亲?叹了口气就命人带她去洗洗干净,换套衣服,编入参护做了牌尾,还头脑一热给她取了个名字“王语萱”。此时王财根本想不到,这个叫王语萱的小姑娘将来会让他有多么头痛!

    李秀成接到王财命令时简直有点莫名其妙,虽然与淮军血战数日损失不小,但是自己并没有到打不下去的程度,当面淮军被韦志俊赶出蒙城后一路退到了亳州,此时正是全力追击的好机会,固守蒙城那不是坐失良了?更何况福济和苗沛霖的两路清军也开始后撤,停滞不前只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因此李秀成与陈玉成、韦志俊、杨辅清商量之后决定由李秀成率五千人尊令驻守蒙城,而其他三人各带本部人马借口扫清蒙城外围,继续向亳州方向推进,争取在淮军与另外两路清军汇合前彻底歼灭他。同时李秀成以二兵团指挥官的名意向王财详细陈述了皖北战局,力劝辅王继续北进。

    王财拿到李秀成的报告之后在地图上比画了半天,与从徐州调来的总参谋部前线指挥部认真商议之后,决定批准他的计划,同时为了把当前淮军再打痛一点,王财将陈平安的新七军调到固镇阻击退往宿州的福济,至于苗沛霖的那伙团练武装,王财让王冠三率骑一团配合张乐行的捻军死死的咬住,全力支持李秀成打击淮军的计划,如果仍然调不出顾妖头来,那就在商丘彻底吃掉皖北清军,不怕到时候顾妖头不挪挪窝。

    想利用陈州的地理优势与坚固设防阻当太平军迅速推进的曾格林沁万万没有想到,倪守道居然绕过陈州,北上攻克了重兵驻防的郑州,一下子断了他的粮道,听到这个消息,一败再败的僧王只好再带兵再返回郑州,准备乘长毛立足未稳,反击夺回郑州,结果大军在抚沟中了倪守道暗设的伏兵,八千蒙古精骑被数万太平军围在干涸的河床上左冲右突也杀不出去,血战两昼夜后全军覆没,躲到麦稞地里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被一个叫张皮绠的太平军士兵一枪结果了他反革命的一生,消息传来王财大喜,当即通令嘉奖,着升倪守道为“真忠报国定北候”,一兵团各级军官俱有封赏。僧格林沁的妄自托大,让太平军首先突破了河南的清军防线,立刻就有抄了皖北清军后路之势。为了稳定战局,拖住太平军,顾诗派人拿着天子剑赶到山西,立斩拒不出兵的太原镇总兵田在田,逼迫山西巡抚阎敬铭征调山西绿营七千人由淮军将领潘鼎新率领出晋城南下,兵锋直指许昌,已经推进到淇县正准备攻入河北的倪守道担心后路被断,不得不分兵抵御,同时黑龙江将军奕山也从关外领兵五千从旅顺口登船,在山东日照登陆,直插三兵团后方。颇有一种毛伯伯那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战术。而顾诗的五万人马仍然停在京、津一线,看来他真的要把太平军拖到筋疲力尽了才肯出手。

    这样的一种形势迫使总参谋部建议王财放弃登陆秦皇岛,围攻山海关的计划,增调这两支部队北上加强进攻强度,但是王财根本不相信顾诗有反登陆作战的意识,毕竟中国历史上大规模的长途登陆作战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就算他把朱永华的太平水师当成一个威胁,那只能是局限于水师对水师,兵舰对兵舰的海战,怎么可能想到自己有意千里奔袭渤海湾呢?因此王财拒绝了总参谋部的建意,坚持按原定计划北伐,他始终认为,顾诗之所以拒不南下,仍然是因为他还没有被打痛,只要三路大军再加把劲,顾诗小妖肯定会离开京、津南下。

    王财率军亲征江北的消息在湖南也引起震动,之前曾国藩听说李鸿章被俘后降了太平天国时还有些不信,及至《国闻报》上公开发布消息说“内阁总理大臣王闿运和工部待郎李鸿章奉命出使西洋”才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被他看好的人材最终还是被太平天国给拉了去,让他更感意外的是刚刚投降的李鸿章就被这个太平天国的辅王委以重任,甚至还派他去出使西洋,有如此胸襟胆识绝对不会是市井传言中说的“不通文墨之人”,这次王财亲率精锐,大举北伐更是让曾国藩感到清廷摇摇欲坠,加上石达开在广西、贵州的积极行动,如今的中国长毛子是坐定了半壁江山了,这样的话等长毛子平定了江北,那接下来自己如何自处就是值得仔细盘算的事情了。

    “王财这回率军北上,江南空虚,他倒也真敢干!”曾国藩把朝廷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兵部调令丢到了案几上,抬头看了看赵洌文道,“他这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动手啊!”

    “王财这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是求一击必中的,留在苏南的那一万多人自保是有余了,石达开在我们背后集结重兵,也让少司马不得不防啊!”赵洌文点了点头。

    “你们说说,王财这次北伐弄出这么大声势来意在何方?几年前长毛两万人也差不多打到北京了,这回可是号称十万大军,朝廷起用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顾诗,”曾国藩摇了摇头道,“未必能挡得住。”

    “是,可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占了龙廷,这事也不好办呐,少司马有没有想过,这长毛与咱们到底还有血海深仇呢!”刘蓉始终对太平天国有戒心,“那个王闿运的几个族人不是被咱们杀掉的?这仇他们能不报?”

    “不然,就算王闿运有这个意思,只要少司马不离开湖南,他也不下阴手,我看王财不会这等小家子气,”赵洌文就怕刘蓉挑拔,让曾国藩动摇,“再说王财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同意少司马控制两湖湘军,这还有什么担心的。”

    “这事我早就有想法了,王财打下北京之后就不会调转枪口收拾湖南?”曾国荃把帽子丢到桌子上,松了松领口,“照我说,大哥就该出兵抄他的后退,真要是打下天京,那可是大功,听说天京城里的黄金都堆成山了!”

    “断无此事,晚生在天京待了数日,辅王府也去过几回了,王财此人日子过得很简朴,哪里有什么金山银海?”赵洌文胀红了脸,他就不明白少司马理学大家,经世之才,他这个弟弟怎么就跟土匪一般。

    曾国藩摆了摆手道:“刘蓉说的我们不能不防,过河抽桥的事情屡见不鲜了,之前和他息兵罢战时,原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北伐的,天下动乱已久,他若是尊守前约,那我们也不去招惹他,但要是王财反咬一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说着曾国藩提起毛笔飞快的写了几封信递给曾国荃道,“你速派人送去湖北、陕西、山西三省巡抚衙门,把这三封信交给胡林翼、曾望颜,阎敬铭三位大人,将来若有不测,我们也好留条退路!”

    就在国内各方都在应对太平天国北伐所来带的一系列变故时,在福建厦门的郑国也开始制订平台方略。此时太平天国全力以赴支持北伐,而王财给他的兵权有限,不可能从福建调动防军渡海攻台,因此郑国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诱降上,三次派人拿着招降文书登岛宣示天恩。台湾兵备道徐宗干和台湾总兵吕恒安竟然毫不买帐,前两次直接把信使给杀了,第三次割了来人的鼻子打发回来。这可把郑国气的不行,当下就想请示王财调集福建防军渡海征台,可是转念一想,此刻王财根本没有心思管台湾的事情,再说辅王当时将他派赴闽属理台务,原是有意让他独挡一面的,这点小事都没有办法,稍有挫折就急着请命调兵,只怕要让天京那些洋务派耻笑,反复思量之后横下一条心,决定以政务大臣,抚台钦使的身份亲自赶台招降,临行前他给王财写了封信,详细说了自己赴任以来对台务采取的措施,并对北伐提了自己的一些意见,俨然就是一个遗书了,写完信之后派人安顿了自己的家小,毫不犹豫的登船赴台。

    王财在蒙城收到郑国的亲笔信时,大惊失色,这满纸的谏言写尽了郑国的一片忠诚之心,如果他这去台湾真的把命给送了,那不但是天朝痛失一员重臣,王财也是折损了一个手足。真正是急得团团转,连夜派人去福建想把郑国追回来,他心中明白,自从上次因为北殿逆信的事情,郑国心中总有一个疙瘩,担心王财不再把他当成自己人,做事情缩手缩脚的,这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受了点委屈就想不开,只盼他这一去平安无事才好。

    挂着太平黄旗的官船刚在台湾码头靠岸就被台湾兵备道徐宗干派人全部绑了起来,直接押送到台南府衙门,徐宗干端坐在大堂之上,两边站满了跨着腰刀的清勇,人人怒目圆睁的瞪着穿着素黄袍黄马褂,昂着走进大堂的郑国,十几个参护亲随都清勇刀上脖子的押在大堂外。

    郑国冷笑一声看着坐在堂上歪着脑袋不吭声的徐宗干:“我堂堂中华,礼仪仁孝治天下,想必徐大人不是读书人,不知道这个礼字怎么写!”

    徐宗干“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郑国面前上下打量了郑国几眼,摆了摆手示意兵勇给郑国松绑,想了想道:“叛逆反贼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礼仪仁孝?前三个信使的下场你没有见到吗?本官佩服你还有些勇气,因此给你松绑,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官没有时间听你废话,看到了吗?”徐宗干指了指大堂外架着的一口大锅道,“说完了你就自己跳进去吧!”

    郑国看了看被一堆柴火烧得真冒烟的那口大铁锅,虽然不知道里放装的是什么,但是读书多了也差不多猜出来八成是冒着泡的滚油了,此来台湾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当下“哈哈”一笑道:“无非是一口油锅,你烧得了懦弱小子,却吓不倒诤诤君子。本候身负皇命,属理台务,原是无须亲来的,但是本候顾念到台湾百姓与数千清勇性命,想为你们指条活路,这才不惜以身涉险,怕死?哈哈,天朝官兵有谁是怕死的吗?”

    徐宗干冷哼一声道:“无耻叛逆,本官乃天子门生,身受皇命,何需你来指什么活路?当今圣上端坐龙台,台湾几十万百姓人人皆有守土之责,我大清必定一扫丑类,重整河山!我瞧你也是个读书人,还是早些弃暗投明,归付王道,否则朝廷大军一到,必将你等反贼全部剿灭,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相关史实(不记入正文):

    1、观音土是什么:“观音土”也叫“高岭土”,“白陶土”.所含成分包括石膏粉,石粉等等,可用于制造工艺品,如泥哨,水罐,据说还可治疗外伤(不知真假).闹饥荒时饥民拿来充饥.现在则被广大制假贩子掺在馒头,面粉等食品中,过量食用后可造成胃下垂,腹胀,浮肿.饥荒年代因吃观音土腹胀如鼓,无法排便,活活憋死之人不计其数。明崇祯二年的《备陈灾变疏》记载:“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而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诸树唯榆树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年终而树皮尽矣,则又掘山中石块而食。其石名青叶,味腥而腻,少食则饱,不数日则腹涨下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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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抚台钦使

    第133章:抚台钦使

    郑国愣了一下,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平天国日盛一日,而清廷则是节节败退,各地督抚又是冷眼傍观,到底谁能重整河山?看来这个徐宗干还真是一个不实时务的书呆子,想了想说道:“徐大人难道不知道我天朝大军正在北伐吗?据我所知你们的皇帝在豫、鲁的防线已经被攻破了,天朝大军攻入河南、直隶指日可待。”说着郑国摇了摇头道,“本候身为天朝抚台钦使,难道徐大人连杯茶也舍不得吗?”

    徐宗干斜着眼看了看郑国:“将死之人还喝什么茶?本官今日左右无事,这才与你绕舌到现在,你这就上路吧!”说着朝站在郑国身后的两个兵勇使了个眼色,两人马上按住郑国的手臂就往油锅边拖。

    郑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喊道:“我一人死又何妨?但请徐大人再听我一言,说完了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去便是。”

    徐宗干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让两个兵勇松开郑国。郑国整了整衣冦,缓步走到堂内冷笑一声道:“徐大人如此固执无非心中有三点依仗而已,其一,满清朝廷尚在北京苟延残喘,江北之地胡贼尚据其半,大人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其二,台湾孤悬海外,物产丰盈,更有数十万百姓,大人以为进取不足,自保有余,恐怕还有效仿前明郑氏裂土之意吧,其三,嘿嘿,这其三么,我劝徐大人可不要在中华清史上留下千古骂名啊!”郑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宗干。

    “这是什么意思?”徐宗干脸一红,转身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看了看郑国道,“你听到些什么了?”

    “还要我明说吗?”郑国冷笑一声道,“徐大人你要明白,我天朝与西洋列强关系都还不错,法人虽然与我没有建交,但是他们对台湾的那点心思,自然有人告诉我们,洋人向来只看利益,法人断不会因为台湾而与我天朝大陆交恶的,将来最坏也就是双方共同出兵驻防台湾,今天徐大人引狼入室,明天法人就会把大人转交给我天朝,这点难道大人看不清楚?无论他们给你什么许诺,只要大人开放港口,让他们名正言顺的登岛之后,台湾说了算的人就不是大人你了!”郑国踱了两步,转头问道,“这三条不知道我说对不对啊!”

    徐宗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如郑国所说的,法国人确实派人联系过他,申明愿意帮助徐宗干防卫台湾,甚至还愿意提供一批军火武装台湾驻军,而条件就是徐宗干以清廷驻台湾最高行政长官的名义允许他们登岛贸易、设立领事馆、驻兵、开矿等一系列特权。如今与北京朝廷的联系时断时续,徐宗干派往北京的几名信使都下落不明,眼看着海峡对岸的长毛蠢蠢欲动,他确实动了心思想借夷保台,如果将来朝廷击败长毛,那他多少也有守土之功,如果长毛拿了天下,那自己也可借夷人之力偏安台湾一隅,长毛再凶也不敢和洋人冲突吧?也正是吃定了一点,他才会对郑国的诏降始终强硬对待,可眼前这位长毛的抚台钦使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难道法国人和他们也有交易?徐宗干疑惑起来,一时间犹豫不下。

    “徐大人身为台湾地方父母,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需知道当今天下之争始终是兄弟手足之争,可要是引夷入寇那就是我华厦三万万同胞之死敌了,想必徐大人也不想在清史上留下这样一个骂名吧!”郑国看着徐宗干坐立不安的样子,气定神闲的背着手晃了晃脑袋,“这第三条路实非智者所取!刚才徐大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反贼,何为反贼?”郑国突然厉声喝道,“逆天而行的才是反贼!”

    徐宗干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动久久没有喝一口,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好听,本官奉旨守御台湾,怎么轻易让人?本官决心练勇保境,集全台之人力物力,誓与台湾共存亡,劝降之说就请免了!”

    “全台之人力物力?台湾千里隅境竟无一炮,大人拿着大刀长矛对抗我天朝大军吗?”郑国哈哈一笑道,“再说四年前李石、林恭天地会起义,徐大人手上怕是沾了不少台湾民众的血肉吧?此时的台湾正如平静的海面下酝酿着汹涌的波涛,如今我天朝大军平定江南半壁,台湾反清义士与我们也多有联络,大人想借助台民保台只怕也只是一相情愿的事情,只怕到时候都用不着我天朝出兵,大人所想依靠的台湾民众就自己举旗杀到大人府门口了,到时候再说什么台民保台,不是大笑话吗?徐大人,台湾虽然孤悬海外,但是我天朝收复台湾的雄心是坚定不移的,我天朝辅政王殿下,多次提到台湾之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是要拿回来的,据岛自保实在是小看了天朝统一江山的决心了。”

    徐宗干没有说话,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碗,呆呆的看着郑国,心中犹豫不决,降,不甘心,守,守不住,琢磨了许久,叹了口气道:“若不是走投无路,下官又怎么会去和夷人有什么来往?如果你们能保证不伤我驻台官兵性命,我们……”

    “不降!老子死也不降!”徐宗干正说着,门外涌过一伙人,当先一人武官服色,原来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台湾总兵吕恒安。

    吕恒安气急败坏的带着亲兵冲进大堂,一把推开郑国,冲着徐宗干道:“大人,我等身为大清官吏,怎么可以降了反贼?没的毁了一世清名!”

    “唉!将军不要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徐宗干赶紧站起身来想要拉住吕恒安。

    “大胆反贼,竟然妄想劝降朝廷命官,你活腻了吧,老子送一你程!”没等一屋子人反应过来,吕恒安一把抽出腰刀,反手就朝郑国砍去。这一招让大堂内人人措手不及,只听郑国闷哼一声,从胸口到左臂被狠狠的砍了一刀,鲜血喷溅而出,当即摔倒在地。

    堂外十几名郑国的亲随参护立刻大叫起来,纷纷挣脱看押的清勇,冲上堂来就要拼命!吕恒安带来的兵勇马上抽刀挡住,双方立刻就撕打起来。站在堂上的徐宗干气得一跺脚,跑到郑国身边拼命的叫道,“你……唉呀,你这不是胡闹么!快,快,快把大夫请来……洋医也要……这……这可不是胡闹么!”

    吕恒安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了看焦头烂额的徐宗干抱了抱拳,说了句:“下官另有军务,这就告退了。”也不等徐宗干发话,自顾自的带着亲随兵勇走了。郑国带来的参护赶紧拥到他身边,此时郑国不住的咳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力抓住徐宗干的手,眼中满是期待。

    徐宗干心中大骂吕恒安坏事,这下把天朝派来的钦使给砍了,那还有和解的希望吗?他心中明知道刚才郑国所说的都是事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只能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郑国的目光。郑国眼中慢慢的流出泪来,拼尽力气低声说道:“辅王……必不会为难大人,请大人为……台湾百……姓身家性命计……早做决断……”说着一阵猛咳,血沫飞溅。

    “行,行,你别说了,”徐宗干尴尬的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来人!把他抬到房里去,等大夫来了速速救治!你们……”说着指了指围在郑国身边的十几名参护道,“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了!”马上周围上来二、三十个清勇把这些参护按住,押到大牢去不提。

    在郑国倒下的那个瞬间,已经率军杀到蒙城的王财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刘丽川从上海派人送来的一份《泰晤士报》。乘坐英国“皇家女王”号商船在海上跑了四个月的王闿运和李鸿章终于到了伦敦,虽然两国并没有正式的外交关系,但是考虑到太平天国在中国不断取得的战略优势,英国政府非常认真的对待了这此来访,外务大臣巴麦尊、通商大臣爱德华亲自到伦敦火车站迎接两位天朝使节,并陪同他们参观了英国的工厂、造船厂、电报局、城市设施等英国先进工业的代表场所。

    太平天国使者的到来在英国引起了轰动,各方面媒体都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在巴麦尊的安排下,王闿运与李鸿章还搞了一个小型的记者招代会,非常友好的向对中国有着极大好奇的英国记者们介绍了太平天国以及发生在中国的这场内战。王财哈哈大笑地看着王闿运引经据典的回答着英国记者提出的问题,反倒觉得李鸿章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更显得老练一点。《泰晤士报》上最后写道“两位来自天朝的使节代表太平天国政府与通商大臣爱德华签署了一系列贸易合同,并正式在伦敦设立了招商办事处。令人吃惊的是,在内战的压力下,天朝所订购的商品竟然没有一样涉及军火,大部分都是与工业生产相关的机器设备,对此也许只有引用李鸿章候爵的话来解释‘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天朝政府愿意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技术,并与西方各国和平、友好的相处’,我们有理由相信,有着如此开放胸怀的天朝政府将最终打败腐朽、保守的满清朝廷,但是幅圆如此辽阔的中国,他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赶上世界的脚步呢?”

    王财可不管英国人怎么看,时不我待,一切政策都为追赶中国落后世界的时间,授权王闿运与英国人签约帮助建造福建马尾船厂对于中国将来扬威四海来说只不过是第一步,正如《泰晤士报》记者所说的,中国到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强大起来呢?有时候王财照照镜子,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了白发,快三十岁的自己,真的能看到国富民强的那一天吗?

    十几万大军在江北四省纵横千里,无数将士血洒沙场,而在双方针锋相对的奋力搏杀之中,北伐战役第一次大规模的会战终于在河南商丘爆发了。一路狂奔而逃的苗沛霖终于和在商丘的淮军残部会合,北京的情服显示,顾诗给这支败兵下了严令“要么死于商丘,要么死于军法”,并派亲信爱将刘铭传赶赴商丘接替作战不力的淮军将领陈凤楼,刘铭传到任后马上将各路败军重新整编,加紧布防,发誓让中路太平军在商丘把血流尽!

    另一方面新七军陈平安部在固镇重创福济二万清军,太平军的重炮在战斗刚刚打响后没多久就炸掉了福济的帅旗,随后在太平军猛烈的排枪和手榴弹的照顾下,勉强发起进攻的清军很快就被打得四散奔逃。而重新得到王财授权的李秀成马上指挥部队尾随淮军也攻入了河南境内,五天之内连破清军四道阻击线,迅速包围了商丘,架起大炮日夜攻城。一心想在将来天朝中谋个一席之地的杨辅清这次是拼了老本了,不但把他的五千旧部拉到一线扛着梯子攻城,自己也朝服官帽,骑着白马在城外亲自指挥。原本以为这些残兵败将他只要几个冲锋就能拿下来,结果令他吃惊的是只打了两天,他就五千人就因为伤亡惨重,失去了再战之力,不得不撤了下来。杨辅清吃了大亏,韦志俊与陈玉成也好不到哪里去,城墙外白天层层叠叠的尸体,晚上刚刚被清理掉,第二天就能堆得更高,被炮火轰塌的缺口处因为是双方争夺的焦点,穿着灰布号衣与穿着红色号衣的双方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乎在缺口内外堆成了两个斜坡,不断冲上来的攻守双方都只能踩着在死人堆里呻呤着的同伴身体血拼,没有多久,他们也会混身是血的滚落到这尸山血海所堆彻的京观上。

    相关史实:

    1、李石,台湾县人。在得到福建小刀会起义消息后,1853年旧历四月下旬,李石与杨文爱、林清等十余人,在湾里街树起“兴汉灭满”的旗帜,附近群众踊跃参加。知县高鸿飞闻报,率兵往讨,反为李石所杀,兵逃散。郡中闻报戒严。这时凤山也爆发了起义。

    2、林恭,凤山县人,原为县署壮勇,经常和反清志士往来,因此被知县王廷干裁掉。听到北路起义,林恭就和张古、罗阿沙等百余人起兵响应,建号“天德”,称“镇南大元帅”。林恭等人潜入凤山县,杀知县王廷干等20余人,进驻县署,开仓库、赈贫民、开监狱、放囚犯、出告示、禁止杀掠,很得人心。张古、罗阿沙等各率众进逼嘉义,声势颇大。林恭则分兵攻击府城。六月初二日,清军大举增援。从五月初到六月底,义军终因缺乏训练,寡不敌众,兵败。林恭被捕牺牲,李石也兵败遇害。

    3、京观是什么:这里所说的“京观”又叫“武军”,就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在《左传》中记载,春秋时楚庄王的军队在邲(今河南武陟东南)战胜了当时强大的晋军,这是一个空前的大胜利,在春秋战国时期非常流行的一种宣示武力的手段。

    [奉献]

第134章

    第134章:

    刘铭传果然是淮军悍将,在他的指挥下,原本已经是处在崩溃边缘的一万多残军竟然又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仗打了一个星期之后,李秀成的二兵团伤亡人数超过了六千,特别是杨辅清的直属部队,几乎伤亡过半,而眼前这个城墙低矮的商丘小城还是遥不可及。坐镇蒙城的王财几次提出派兵增援都被李秀成拒绝了,中路军是太平天国老弟兄血脉所系,如果他们打得一败涂地,那将来广西老兄弟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因此李秀成一方面将军队重新编组,挑选精锐勇敢的士兵组成敢死队,另一方面派士兵绕着商丘城四面挖地道,准备埋上zha药把这道不可逾越的矮墙给炸得粉碎,他估计此时城内守军必定也是伤亡惨重,能战之兵最多不起过五千人,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据城而战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只要城墙一破,敢死队当先,大军四面涌入,何愁杀不尽这些妖兵?

    炸城墙这是太平军从广西起兵以来屡试不爽的攻坚良策,这一次也不例外,随着李秀成的一声令下,商丘四门同时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黑烟与尘土飞扬之中,高大的城门摇晃了几下就轰然倒地,碎石被炸的死散飞濺,守在城门附近的清勇非死即伤,残肢断臂甚至被炸到几百米外太平军阵地前,看来清军确实没有想到太平军会来这一招。

    爆炸声中,太平军的黄旗舞动,士兵们如潮水一般呐喊着向处在混乱中的商丘城冲去,冲在最前的是拿着大刀,上身**的敢死队,李秀成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句话“冲上缺口,守住缺口”。这些广西老兵们也是毫不犹豫的贯彻长官的命令,人人奋勇争先,瞪着血红的眼睛,赤着龟裂的双足,如狂风一般杀向同样涌上缺口的淮军,装备了一些火器的淮军只来得及放出两阵排枪,太平军就杀到眼前,此时比的就是武艺,拼得就是勇气,寒光舞动,残肢飞散,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只不过数个回合,在惨号中死去的双方士兵就不下数百人。李秀成这四面破城的办法马上让守城的清勇感到兵力不足,随着涌上缺口的太平军越来越多,清勇终于开始不支后退,一处溃散很快传染了其他各处的清勇,在太平军震天的呐喊声中,前几日还进退有度的清军一下子就乱了套,两个时辰后,李秀成终于痛苦的向王财发回了捷报,这一仗,让他失去了太多的兄弟手足。

    与李秀成同样愤怒的是二兵团的士兵,攻入城内的太平军士兵毫不留情的开始了他们的报复行动,明火执仗的闯入民宅搜捕败兵,任何穿着淮勇、团练号衣的人都惨遭屠杀,大批放下武器的清军士兵被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士兵一个个的砍掉了脑袋,甚至那些裹着绷带、手无寸铁的伤兵也被乱刀砍成了肉泥,至于商丘的大小官吏和他们的家眷更是惨遭灭门。等到李秀成率着大军进城的时候,整个商丘城的大街上尸体堆积的像刚打过一场惨烈的野战,中间大部分是清军士兵,也有不少穿着老百姓服色的,这种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李秀成并没有做出任何处理,此时又让他处理谁好呢?这些刚刚拼死搏杀、克敌有功的士兵吗?他们的心情也是人之常情,犹豫了一番之会李秀成下令收敛死者,贴出安民告示后,严禁再发生任何杀俘行为,这才算是有些疯狂的士兵有些安静下来。

    刘铭传在太平军杀入城中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必死无疑,这场让太平军把血流尽的战斗,最终也会让自己把血流尽,战死沙场自然是每一个武将的最后归宿,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带着十几个亲兵冲出衙门就要拼命,刚出衙门口就迎头遇上惊慌失措的苗沛霖。苗沛霖看到刘铭传大呼“苍天有眼”,也不管他如何反抗,二话不说就招呼手下把他给绑了起来,看着莫名的刘铭传,苗沛霖瞪着眼睛道:“对不起啦,刘大人,本官只好借你的脑袋为满城百姓求一条活路了。”

    刘铭传气得大骂无耻小人,这苗沛霖时尔降朝廷,时尔降长毛,真正是一个反复小人!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杀来一队太平军士兵,苗沛霖赶紧挥手大叫道:“我乃陈玉成将军旧友,今日捕得妖头刘铭传,你们快带我去见陈将军!”

    一听说是陈玉成旧友,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士兵马上冲上来围住苗沛霖这伙人,各执兵器严密监视,生怕他们诈降反咬。没有一会陈玉成就骑着马带着人赶来,远远的看见苗沛霖心中一阵厌恶,当年两人在皖中交过手,苗沛霖战败投降,可是没多久福济、胜保大军稍占优势这个反复小人马上又带着人投靠了清军,转身成了屠杀太平军与捻军的急先锋,这次不用问,肯定是城破无路可逃,绑了刘铭传来邀功的,心中不齿,看到苗沛霖一脸媚笑的跑上来要打招呼,皱了皱眉头低声跟手下参护交待了几句,转身拍马就走了。

    那个参护跑到呆在那里的苗沛霖面前抱拳道:“我们成天豫说了,请大人跟我去大营拜见合天候,请大人随我来。”说着朝周围的太平军士兵摆了摆手,马上这些人就冲进人群,把清勇的武器全部收缴,说是请,其实就是把他们当成俘虏对待了。

    刘铭传到也罢了,李秀成原想一刀结果了算了,但是苗沛霖就不同了,毕竟是降将,杀之即不祥,又违军纪,但又实再不愿意把这等反复小人收入麾下左思又想,全部打发到蒙城交给辅王义千岁去伤脑筋了。

    一身灰衣布褂、诌做媚态的苗沛霖和衣着破损、绑绳捆索的刘铭传让王财转着看了半天,李秀成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写了封信随着这两个人一起递了过来,看完信王财就对这个苗沛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是你把刘铭传给绑了,降了我天朝的吗?”王财指着刘铭传对苗沛霖道。

    “正是卑职,卑职仰慕天朝已久,如今终于可以报效真主了。”说着苗沛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着还抺了抺眼泪,“卑职必定为千岁牵马缒蹬……”

    王财摆了摆手,看得出刘铭传满脸的愤怒,王财想了想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这个背叛上官,反复无常的小人拉出去给我砍了!”

    此语一出,不但苗沛霖惊的目瞪口呆,连始终沉默不语的刘铭传也是颇感意外,马上就听到苗沛霖呼天抢地的大呼冤枉,王财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把手挥了挥,立刻冲上来几个牌刀手卡住他的脖子,容不得他胡说什么就直接拖了出去。没过多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呈了上来,今日的王财早已不像当年那样看不得血了,甚至还指着苗沛霖的脑袋对刘铭传说:“让他死在你的前面,本王可算厚道了吧!”

    刘铭传松了口气,挣扎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低声道:“谢过……谢过大人!”说完勉强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道,“大人能让苗沛霖这等反复小人先败将而死,败将无所憾了,但是顾尚书对在下甚厚,断无背叛之心,为今之计只求一死,请大人成全!”

    王财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顾诗到底有什么好?你不惜性命追随于他?”

    刘铭传嘿嘿一笑道:“这很难说得清楚,但是在下决不会背叛顾少保的。”

    “好,这事本王也不勉强你,今日且放你回去,将来有一日本王与顾诗相见于战场,若是方便,你可从中调解,我们都是汉家好男儿,何必为了胡满朝廷卖命?你回去劝劝顾尚书,若是他肯弃暗投明,本王必以其爵爵之,裂土封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切记切记!”王财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若顾尚书也有报国之志,那是什么事都好商量的。”

    商丘这场会战让惨胜的中路兵团受了重挫,不得不停在商丘休整,而这场会战显然让顾诗有了他新的计划,范例从北京送会的情报显示,顾诗已经开始调动部队了,京、津各处兵营、要塞都开始向地方移交,几支先头部队已经向保定开拔,顾诗亲率的主力紧随其后,具体用兵方向仍不明确。但是这个情报已经足以让王财和总参谋部兴奋不已了,几番密议之后,王财认定顾诗是杮子捡软的捏,八成是要对中路军下手,索性就再让顾诗再打得方便一点,迅速给二兵团李秀成部补充兵员,调拔火器,并调陈平安部归属李秀成统下,全军迅速北上夺取直隶顺德府,而一、三两兵团除了各派出一军应对潘鼎新和奕山两部清军之外,主力应马上推进到广平府与临清州,以为二兵团后缓,命令所到之日,各军纷纷行动,三路太平军主力一下子全部往河南、山东、直隶三省交界处开拔,若是顾诗不咬便罢,一旦咬上李秀成,那三路合围,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在蒙城的天王与辅王则大摇大罢的跟在李秀成的后面,也开进到了山东济宁府坐镇指挥。与此同时,集结在苏南的两支远征新军也开始往坐火车赶到杭州湾,准备登船命令一下,马上从水路赴秦皇岛。

    前线战事一天比一天吃紧,而洪仁玕除了帮助王财处理各种紧急军务外,还要被天王洪秀全天天追着讨要“东洋大补膏”。洪仁玕没有想到他这位族兄竟然对于这种东西如此的喜欢,被他逼的急了只好再来找王财,这事本来就在王财意料之中,只是为了做的漂亮一些,王财也两手一拍:“我的也吃完啦!”看着洪仁玕急的团团转,王财再卖了个好,表示回头让人从天京再送几罐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隐隐觉得好像上了王财的当,但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说洪仁玕,听说天王整天捧着大补膏不放,你可得劝劝他才好,虽说补药,可是药三分毒,一天一勺也就够了,整天吃可不行啊!”王财眯缝着眼睛,心中偷笑道。

    “殿下,天王那些近侍都该死,也不知道帮万岁安排好,”洪仁玕恨恨的说道,“一天一勺?现在一顿一勺也不止了!”

    “那不行,这东西看来不能给天王了,”王财摆了摆手,“你跟天王说没有了,千里迢迢从朝鲜运来,哪能说有就要有的?”

    洪仁玕尴尬的点了点头:“咳,在下也知道这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只能麻烦殿下帮忙了,毕竟万岁开了口,我们做臣子藏着不给总是不对的,殿下若是有,还请赐在下一些,在下让王长兄,王次兄一同劝劝万岁就是了。”

    王财笑笑道:“你道我舍不得?没有,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吃的是什么?给天王吃的又是什么?哪一样不是优先供应天王的?何曾有一点点怠慢了他老人家?”

    洪仁玕无奈的道了声:“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路上若不是王财处处忍让,洪秀全那此胡说八道的要求真能把军队给拖垮了。甚至有一次在野外非要“香汤沐浴”,真让他怀疑这位天王是不是从广西大山里带着老百姓一路血战而来的天王了。

    “对了,我有件事情问你,这几日仔细看了你写的《资政新篇》,有句话如鲠在喉,不问不快。”王财伸头看了看屋外,“刚好,天也不早了,一起吃中饭吧,我们详细说说。来人!吩咐下去,时辰差不多了,开饭吧!”

    门口一个牌刀手抱了抱拳,马上转身出去传令,又闲聊了几句,几位牌刀手端着碗走了进来,在桌子上一件件放好碗筷。王财拿起一个馒头塞到洪仁玕的手里,回头问道:“天王的饭食都送去了吗?”

    “回殿下的话,按殿下吩咐,卑职等都是先送天王再送这里的,今天中午天王用的是‘炒三丝’、‘卤牛肉’、‘肉丝跑蛋’、‘翡翠璧玉汤’……”

    “好了,好了,辛苦了,你也下去吃饭吧,”王财摆了摆手,转头对洪仁玕说,“没办法,天王不吃猪肉,这牛肉可真不好搞啊,”说着王财咬了一口馒头道,“我天朝乃是拜上帝教起家的,我看你那本书里面对此或有未及言明之处,这是为何?”

    洪仁玕看着桌子上放的一碟“青菜肉丝”和几个馒头,呆了半响才咬了一口馒头道,“殿下说的是,我天朝以拜上帝教团聚民众,首举义旗,这才有今日之国势,但是殿下也是熟通洋务之人,需知我天朝之拜上帝教与洋人之基督教貌似而实异,也这是洋人教士对我教多有诟病之所在,依我看来,当初起兵之时以教聚众无可厚非,但若求国富民强,则应该政教分离,断不能再有天父下凡之种种荒诞情形了。”

    “这事也只有你能提,要是我说就是叛逆了,”王财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道,“你说的不错,政教分离必然是国家政治的选择之一,宗教影响皇权那都是欧洲中世纪弄的东西,我们现在弄不是历史倒退了吗?分离是必要的,但是我琢磨着西学的不断推进,这拜上帝教即不像释、道、儒在国内积淀日久,百姓认同,又不同于西洋之天主教、基督教的理论完备,我琢磨着咱们的教义自己都有左右冲突之处,这东西能让日渐开化的百姓相信吗?”

    “殿下问的是,这也是在下想写而没有写的,”洪仁玕喝了口茶接着道,“不知道殿下怎么看这个矛盾呢?”

    王财放下馒头想了想道:“彻底抛弃!”

    洪仁玕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恐怕不行,我天朝起兵之依据就是天父皇上帝,全盘抛弃,只怕会动摇国本,而且说到这宗教与政治,殿下,西洋人不可谓科技不先进,但是西人仍然信仰上帝,这里怕不是简单的宗教、科技和政治的问题,在下以为人必有信仰,或信仰宗教,或信仰科学,或信仰某一学说,人若无信仰则与走兽无异,西人信仰基督上帝乃是一种精神寄托,我天朝百姓信仰上帝也是精神寄托,如果没有了信仰,那士兵为何而战?百姓为何而勤于农桑?人人必迷失而不知所为!”

    王财点了点头道:“那难不成等将来让咱们这拜上帝教的弊漏之处自己暴露在日渐开化的百姓面前?那到时候只怕更加混乱。”

    洪仁玕犹豫了一会,斩钉截铁道:“尊孔孟,礼释道,首推太平!”

    “哦?怎么讲?”王财给洪仁玕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的问道。

    “殿下,孔孟名教是国学之精髓所在,天下读书人无不心向往之,也是维系我中华精神之根本所在,礼当尊扶名教,如此也为统一天下减少了阻力;释、道玄学虽有蛊惑人心之处,但千年来久行不衰,其再世之说于治道颇有益处,虽不必推广,却也无须限制,顺其自然便可。而太平拜上帝教乃天朝立国之本,我们可以依据西洋基督教圣经正源,修改教义,缓缓推广之,百姓可信亦可不信,不必强求,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如今我们学一学,不但尊儒,还要推行西洋科学,而精神上则以太平圣教来固国本!”

    “你这一来,却将天王置于何处?你知道以玄学神教治国可不是长治久安之策啊!”王财喝了口水道。

    “这就是在下先前所说的……”洪仁玕突然停下,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王财想起洪仁玕那晚在大营内所说的,笑了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胜有声啊,呵呵……”

    郑国死于台湾的消息是由徐寿从天京派人快马传报而来的。王财拿着这薄薄地一张纸,禁不住泪流满面,心中骤然涌起了这几年来的种种往事,可以说郑国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赶到辅佐自己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郑国是头一个欣赏他的伯乐,佐政以来更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这次派他亲赴福建主持抚台原是琢磨着郑国做事稳重干练,想让他将来能够在就一翻功业,谁料晴天霹雳,白白的折损手足重臣,这其中难道没有自己的错?

    王财愤怒的一把撕碎这张盛着郑国一腔报国热血的奏报,不顾众人的苦劝,马上就要让在杭洲湾待命的新军登船渡海改征台湾,一定要把“该死的徐宗干和吕恒安给千刀万剐了”。命令传到天京总参谋部,徐寿和葛海华一商议,一致认为此时调兵攻台不但未必成获全胜,而且也会打乱北伐布署,特别是种种迹像表明顾诗已经开始调兵南下,虽然郑国之死他们也很难过,但国事为重,此时分兵无疑是义气用事,实为不智。两人仔细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压下王财的命令,由徐寿亲自赶往济宁府劝说王财,毕竟台湾事小,将来总有平定之日。

    日夜兼程赶到济宁府的徐寿与爆跳如雷的王财关起门来彻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王财和徐寿走出屋门之后,徐寿朝围在屋外一夜的各位大臣团团抱拳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半个月后,台湾岛上到处帖满了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的亲笔浩谕:“徐宗干、吕恒安你们两个狗日的听着,你们知道前些日子被你们杀掉的人是谁吗?他是老子的心腹重臣,肱股手足,你们两个狗日的不要命敢如此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告诉你们,乘现在老子专心北伐,你们俩个赶紧去打两口棺材,等老子把你们的清妖皇帝给宰了,回头让你们全家大小偿命!台湾有血性的老百姓们,有拎着徐宗干、吕恒安这两个狗日的人头来归附天朝的,狗日的人头重几斤,我就赏几斤银子,他们的官有多大,老子就赏你们多大的官!就这样,本王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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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顺德战役

    第135章:顺德战役

    王财这份颇为直白的浩谕在台湾岛内引起轰动,徐宗干本来就不愿意过份的得罪这些长毛子,因此整天埋怨吕恒安太冲动,吕恒安也不理他,一心练勇保台。郑国一死,与太平天国苟和的大门算是关上了,徐宗干不得不再次把希望寄托在对台湾垂涎三尺的法国人身上,不断派人与率领法国舰队停泊在鸡笼港(今基隆)的法国公使葛罗交涉,双方讨价还价,忙的不亦乐乎。

    与他们相反的是台湾老百姓对这位辅王却非常有好感。正如郑国所说的,徐、吕两人在镇压台湾天地会起义时,不但屠杀了数千台湾义军,甚至几乎把凤山百姓给杀绝了,民间私下传着歌谣“有钱之人食我血,无钱之人饿路边,大家跟着毛毛走,杀了徐吕太平天”,人人都恨不得生吞了这两个沾满了台湾百姓血肉的酷吏,在辅王浩谕的鼓动下,更大规模的暴动很快就要让这些卖国的汉奸尝到痛苦的滋味。

    在王财的几番诱惑下,集结在京、津的顾诗果然大举南下了,而且从范例送回的情报看全部都是经保定俯杀住顺德府来的,不但情报如此显示,就连李秀成派出去的几队哨骑也和顾诗的先头部队小规模的交了火,保定府外的兵营一座接着一座,从旗号上来至少也有三、四万人,而且被王财放回去的刘铭传似乎也官复原职了,白底黑字的“铭字营”旗号也重新出现在淮军兵营中。种种情况都显示顾诗真的是想集中主力消灭李秀成部,总参谋部终于下令各部按计划进行顺德战役,彻底消灭顾诗这颗清廷最后的希望之星,而在杭洲湾的部队也开始悄悄的登船出海,算时间他们将在一个月后对秦皇岛发起攻击。

    这样的部署总体上王财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他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来源于从三兵团潘启亮部发回的只有潦潦数语的战报:山东巡抚李惠一反开战以来节节抵抗,处处阻击的策略,多次出动大队清兵主动攻击淄博、莱芜一带的三兵团主力,甚至在三兵团发起反击后,主动放弃了设有坚固城防的济南府。潘启亮与总参谋部都认为这是清军力不能支的好消息,但王财却认为济南府完全是李惠主动放弃的,怎么能说是败退呢?但这也只是让他稍稍困惑了一下,毕竟李惠的败退,让三兵团主力顺势前出到了顺德府的侧后,三路大军在顺德府周围摆成了一个“品”字形,虽然此时顾诗还执意打顺德让人有些费解,但对于集中兵力消灭顾诗的计划来说确实更加有利了。

    没有让王财等多久,淮军主力就对坚守在顺德的李秀成部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令人吃惊的是,没打两天李秀成就开始不断向王财请求增援了,毕竟是在蒙城之战刚刚受过重创的,虽然增补了大批新兵与火器,但这些新兵基本上都是收编的捻军,战斗力低不说,与太平军老兵的配合还大有问题,因此才会让从不叫苦的李秀成也有些扛不住了。而且顾诗这回真下了血本,李秀成的战报上多次提到了淮军从英国人那里买来的新式洋枪和大口径洋炮,看来顺德保卫战打得确实很艰苦,位于两翼的倪守道与潘启亮几次请求增援顺德都被王财拒绝了,到不是想借顾诗之手排除异己,而他希望能够让淮军把部队再往前靠一点,只要李秀成能多坚持一天,就能吸引更多的淮军掉入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杀场,歼灭战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王财顾不上在顺德城内伤亡惨重,苦苦支撑的李秀成。

    统率大军坐镇济宁府的王财直到二兵团苦战了十天之后,再正式向一、三兵团下令迅速突进,包围顺德府外的淮军。倪守道与潘启亮所部接到命令后迅速推进,两天之内就杀到了羊范、南和。做为带兵的将军,他们两人没有王财这么多心思,只想着如何打败清妖,取得战争的胜利,因此刚到羊范、南和就组织部队把顺德府外的清妖给层层叠叠的围起来。整个过程顺利的出奇,处在包围圈内的淮军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全都收缩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工事内,这时倪守道、潘启亮才吃惊的发现,围攻顺德府的淮军根本就是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顺德城外到处都挖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工事、炮位,当天发起的几次冲锋甚至还让士兵踩到了几十颗地雷,仅仅半天时间两个兵团就伤亡了近千人。到底是久经战阵了,倪守道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这淮军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来呢!左思右想不放心,赶紧通知潘启亮改变战术,深挖营垒的与淮军对峙起来,每天凭借炮火优势不停的轰击,同时侦骑四出,严密探查顺德方圆二十里以内情况,另派人六百里加急给远在济宁的王财和总参前指送信,将顺德府外淮军的布防画图、详述了一遍,并且认为顺德城外的淮军并不是顾诗的主力,淮军主力肯定另有方向,而这个方向到底在哪里,他也说不准,再三提醒总参加紧收集情报,找到顾诗主力的确切位置,否则北伐危矣!

    顾诗在哪里?此时这个问题围绕在济宁本部所有人的心头,王财招集郑伯伦、史大柱和总参前指的十几个参谋们围在地图边争论了半天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派出侦骑也是毫无所获,如果真的如倪守道所说的,顺德城外并不是淮军主力,那顾诗的几万大军难道飞上天去!

    王财急得全身都是冷汗,他甚至怀疑这该死的顾诗会不会去偷袭天京了,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从北京到天京千里之遥,几万大军在太平军后方穿行不可能不被人发觉,可除了天京,他还能去哪里呢?

    “殿下……有点不对啊,”总参前指一等参谋南宫保在地图上笔画了半天,皱着眉头道,“殿下,您看,我们原先齐头并进的三路大军,如今全都因为顺德会战凝聚到一点上去了!”

    他这一句话,屋内马上安静下来,王财紧锁眉头点了点:“不错,不过也是我们当初围歼淮军主力的计划。”

    “殿下,您还记得山东巡抚李惠主动撤出济南府的事情吗?在那之前,我们的三兵团处在什么位置上?”南宫保点了点地图道,“在这里,淄博、莱芜,而三兵团的一部分兵力在莒县围剿黑龙江将军奕山的几千清军,从这个布局上说,整个山东都在我们太平军的控制之下。”

    “是啊,正是三兵团潘启亮将军打得不错,这才迫使李惠退出了济南府……”另一个一等参谋诸葛不亮道。

    “这里面恐怕有点问题,”南宫保打断了诸葛不亮,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学生不敢说潘将军的不是,但学生以为这个济南只怕是清妖主动放弃的。”

    “我当时也有这个疑惑,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放弃山东重镇济南府呢?”王财点了点头,“没有道理啊!除非……”

    “对,学生以为,李惠并不是战败后退,纵观李惠在山东与我军做战所一贯采用节节抵抗的策略,此次不但以主力挑战我三兵团,更是大步后撤,甚至放弃济南府,以此来吸引我军北上,这肯定是因为我军当时所处的位置让清军调度颇感不便,这就是淄博、莱芜!”南宫保看了看屋内的众人,继续道,“而且我们上了清妖的当,三兵团主力紧跟一路北逃的李惠,推进到了顺德外围,这样一来从聊城到滨州这几百里长的地区内几乎没有守御之兵了,顾诗很可能从这里进入了山东境内。”

    “你是说顺德城外的那支有着强大火力的淮军只不过是顾诗的弃子,只是为了吸引我军注意力的?”诸葛不亮有点不相信,“清妖有如此强的火力来做弃子吗?”

    “不!顺德战役刚开始的时候,攻城的八成真是顾妖头主力,但是学生估计打了几天之后顾妖头就把主力抽走了,留下部分妖兵凭借工事虚张声势而已!殿下,你可注意到李秀成大人的求援战报一天比一天少?”南宫保看着王财道。

    “不错,我也奇怪顾妖头的手下怎么只有三板斧呢,”王财又仔细看了看地图,皱着眉头低声道,“如果这狗日的真的跳到了山东,那么他会打谁?山东境内只有莒县那支不到三千人的部队,另外……另外就是我们了!”

    突然王财跳了起来,瞪着南宫保狠狠地道:“他想吃掉我们?!”

    南宫保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殿下,这是一招险棋,但是真要成功了,只怕我天朝就此危矣!陈平安将军率部北上增援李秀成大人,如今济宁城内只有郑伯伦将军新八军和史大柱将军新十军,总共一万多人,野战固然火力强劲,但是要守卫方圆数里的城池,兵力确实不足,若是顾诗妖头集中主力强攻,完全可能在顺德府(今邢台)的各兵团回救之前拿下济宁。”

    “对,你说的不错,天王与我都在济宁城内,若是他攻下济宁不但立刻让我们北伐计划破产,更重要的是天朝马上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他们从此翻本也说不定,”王财在屋内缓缓的踱着步子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对挺立在一傍的郑伯伦、史大柱道,“传我令,济宁城四门紧闭,各军全部登城戒备,任何不听警告靠近城池五百步的人都应视为敌对行为,可以立毙之,城内马上戒严,五人聚集即行军法。你们两军各派侦骑,济宁方圆二十里之内都必须探查清楚,任何异常都必需上报,去吧!”

    “遵令!”郑伯伦、史大柱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老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也让他们俩憋坏了,有仗可打自然混身是劲,当下转身出去布置。

    “另外派人去顺德,”王财想了想对诸葛不亮道,“你亲自走一趟,从一、三两个兵团中各抽一个军回师增援,”说着王财跑到桌子边提笔写了一封信,从怀中拿出辅王金印狠狠的盖了一下,交给诸葛不亮道,“你转告倪守道将军,接信之日起,顺德城内外所有太平军都归他节制,一定要尽快消灭这些不知死活的淮军!”

    “等下,”诸葛不亮应了声,转身正要走,王财又把他喊住,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道,“算了,让他抽一个军回援,调得太多了他们北上怕要吃力。好了,你去吧!”

    “殿下,据城坚守有三点需要注意,”南宫保犹豫了一下对王财道,“第一要防止内奸勾结外敌,散布谣言,开城纳降;第二要确保粮草、火器、弹药充足;第三要破釜沉舟,断绝退路,激励士卒死战,昔日张巡之守睢阳,今日林启荣将军之守九江,无一不是如此。”

    王财欣赏的看着位年青的参谋,点了点头道正想说话,就听傍边一人怒道:“放肆!天王、辅王都在城内,断绝退路,万一城破你让天王、辅王怎么办?”

    王财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新任的参护长康兴邦,摆了摆手对南宫保问道:“你说我们守得住吗?”

    “守得住!”南宫保肯定的回答道,“学生也有三点依据,其一,我军以静制动,器械精利,更有居高临下之便,当可以一敌三;其二,我军虽仅万人,却是在江南久经战阵的百战之师,较之顾诗小妖在京、津新练之兵更有战斗经验,当可以一敌三;其三,天王、辅王坐镇中枢,上应天道,下顺民心,更加激励将士奋勇拼杀,此可以一敌三。此三条,我军一人便可敌其九人,若要攻下济宁城,顾诗小妖非带九万人来不可,因此学生说守得住!”

    王财哈哈大笑,走到南宫保身边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刚才你说的守城三条我就交给你去办,”说着王财转头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朗声道,“你们要记住一点:我军必胜,清妖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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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济宁战役

    第136章:济宁战役

    “殿下,学生还有一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南宫保被王财鼓励了几回,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

    “讲!”王财走回椅子上坐下。

    “殿下,据城固守不如依城野战,学生以为我们应当派一支精锐暗伏于济宁城外,古人云三鼓而气衰,待顾诗妖兵久攻济宁不下时,城外伏兵尽起,城内我军也顺势杀出,若是倪将军又能及时回援,三路围歼,说不定能将顾诗小妖歼于济宁城下!”南宫保认真的回答道,“只是这伏于城外的兵马少了不行,多了又要影响城防,毕竟现在城内的守军也不多。”

    王财想了想道:“以往我们都是主动去打别人,这回是我们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来的,情况多有不同,济宁城虽小,却也要防着他四下围攻,兵力着实不够调用。分兵城外原是一个好计策,但是考虑到天王安全,本王不敢冒这个风险。”说着王财顿了一下又道,“不若这样,我下道谕旨,你带着赶到皖北亳州,调王冠三、王藩两位将军的两支骑兵团,再让王冠三联系豫东的捻军张乐行,这一来一往我估计也得要五天了……”

    “五天之后,学生定会引两位王将军来济宁,到时倪将军的兵马差不多也要到了……”南宫保兴奋起来,这毕竟是他头一回指挥军队作战。

    王财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了笑:“想打仗是好事情,但是我们不能把顾诗妖头当成白痴,五天,难不成顾诗妖头坐在这里等着我们各路勤王之师来杀吗?我料他五天拿不下济宁,肯定会北撤,至于他走哪条路北撤……”王财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狠狠的一拍桌子,“走哪条路都不能让他回去,五天之后你若是发现顾诗小妖北撤可让王藩将军的骑兵团紧紧咬住,为我们调兵围歼争取时间,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妖头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从心底里王财是瞧不大起这些淮军的,这一方面有长期以来清军屡战屡败因素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非常有信心,南宫保说的不错,苏南新军所向披靡不仅仅是因为武器上略胜一筹,更重要的是因为苏南新军过硬的军事素质,随着大批军校学员充实到一线部队,曾国藩长期以来希望建立的知识湘军反到是在苏南新军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有这样的部队在身边保驾,王财根本不相信顾诗能在五天之内攻破济宁城。

    军事会议结束后王财就带着参护牌刀手全城各个要点巡查,为了加强守城时兵力调动,王财还命人在城中鼓楼上增建了一座望楼来观察城外敌军调动,约定各路守军以望楼旗号为准,以敌变而我亦变,真正是以静制动。此外王财根据李秀成发回的战报判断,顾诗的这支部队必定装备了数量不少的洋枪洋炮,真要是劈头盖脸的先来一阵炮火覆盖,那在城头上布署过多的士兵就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了,因此王财下令城头上只留少数士兵观察敌情,一旦妖兵大举进攻,再让士兵登城守御,否则守城士兵全部在城墙内侧反斜面挖防炮洞,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另外全军火力配置以梯次配备为要,首先是炮兵远程打击,随后是迫击炮,再接近了就用火枪、连珠铳,到了城下那就拿出手榴弹招呼。王财根本不担心弹药的问题,他本来就率领着预备队,掩护各路大军的弹药、粮秣也是任务之一,小小的济宁城内实际上屯集了三路大军的后勤弹药供给,一想到这些不知死活的淮军马上就要尝到钢汁铁雨的味道,王财就是一阵窍喜。

    实际上也没有让他窍喜多久,第二天傍晚时东北方向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足以让全城守军打起精神来。史大住很快派人报告王财,让他们猜测了许久的淮军主力,终于在济宁州东北二十里处现身了,并且立即与新十军派出去的哨骑交上了火。

    敌人来了!王财心中一阵兴奋,马上拉着洪仁玕想去请天王登城为士兵们打气,可是洪秀全说什么也不肯走出他那个临时行宫,被两个人逼得急了,就让女官传出一句“卿等勿忧,朕已请天父天兄派十万天兵相助,等天兵一到,卿等就可开城杀出,好叫妖兵有来无回!”

    王财与洪仁玕呆了半响,真不明白从平在山里一路杀到天京的洪秀全是不是真有请动天兵的本事?两人相视叹了口气,只能派人围住天王临时行宫,生怕等仗打起来了,这个脑子秀豆了的天王跑到哪座城门口叫士兵开门迎接该死的天兵天将,那可就麻烦了。

    登上望楼后,王财拿着千里镜远远看去,只见东北方向一片灰云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山河为之变色,日月随之无光,一排排,一队队,数百面青龙吐日旗引导着各军前进,淮军士兵手中高举的刀枪在如血的残阳中反射出一道道寒光,绣着“顾”、“铭”、“庆”、“春”等字样的将旗清楚的说明这次顾诗几乎是倾巢而出,刘铭传的“铭”字营,吴长庆的“庆”字营,张遇春的“春”字营……淮军几大主力全都到齐了,看来这顾诗还真不是一般人,该出手时真阔气的很。王财心中笑了笑,甚至有些佩服这个顾诗了,与他相比,自己就有点土财主的味道了。

    与太平军哨骑的遭遇战让一路小心谨慎而来的淮军暴露无遗,此时再掩人耳目也没什么意义了,顾诗干脆就把气势摆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吓吓人,自与王财的苏南新军交手以来,淮军几乎是每战必败,连他自己都差点在小丰山被冯天给活抓了去,因此为了实现他的“斩首”行动,不惜把自己起家的一万淮军放在商丘给王财吃光,而今天,他充分相信济宁城内的长毛就要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了。

    三万淮军一直忙到天都快黑了才在济宁城外扎营完毕,这种效率让一直在望楼上观望的王财大摇其头,到底是没什么经验的新军,和自己的百战之师根本没法比。对于王财的轻视,顾诗则用猛烈的炮击来回应,列队扎营完毕的淮军马上开始四面包围济宁城,十几门洋炮一刻不停的炸了一个时辰,真不知道这千里行军而来的淮军是如何运送这么多炮弹的。而城内的太平军也不甘示弱,站在望楼上的较炮手通过旗号来帮助城内的炮兵较准弹着点,炮兵们则只管较准标尺闭着眼睛放炮,这一个时辰的炮战,反到是太平军的收获大一点,唯一令人沮丧的是济宁城的城墙是完全是豆腐渣工程,炮战结束后,四面城墙竟然塌了七处,有一处刚好在防炮洞的上面,立时就活埋了一百多名太平军士兵。

    没有给太平军加固城墙的机会,当面淮军马上一声呐喊朝缺口冲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举着大刀、长矛的肉搏队,个个**着上身,肌肉结实,看上去蛮能打的样子,在他们的后面则是装备着洋枪的火枪队,这些人,排成三列小步向缺口跑来,一边跑一边还根据各列指军官的口令声,顺次朝缺口放着排枪,“乒乒乓乓”的在缺口的残砖碎瓦上溅起一阵阵火星。在他们的后面,淮军士兵很有纪律的排成了一个个方阵,缓缓朝缺口移动过来,看样子顾诗还真是脑子发昏了,竟然想一举攻下济宁城。

    王财气急败坏的命令望楼上的旗手挥旗调兵,同时城内守军也根据战前的布置开始反击。首先是炮兵对淮军的进攻队形开始了阻断射击,猛烈的炮火在不断推进的淮军队形中暴炸,火光炸起之处,必定会升腾起一团血雾,淮军密集的步兵队形也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缺口,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布满了洞的灰色面饼。而迫击炮的曲射火力虽然不出十二磅铜炮那样威力惊人,但是也让那三排举着洋枪的淮勇手忙脚乱起来,看那样子,这射击的准确度只怕连平时的一成也不到。而冲在最前面举着大刀,长矛的肉搏队则遇上了铺天盖地的弹雨,连珠铳每分钟二百发的射速,对于这些精壮的勇士来说简直就是恶梦,而隐藏在碎石中的太平军士兵所射出的一排排弹丸更是让已经受伤倒地的淮勇们闭上了他们痛苦申吟的嘴巴。侥幸冲到缺口下面的淮勇毫不畏死的怒吼一声,把大刀衔在嘴里就往上爬。可没等他们爬上多高,不断滚落在他们身边的一颗颗黑铁罐子就暴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向,五十米内都弥漫着铁钉、铁沙,有的淮勇顿时被炸成了马蜂窝一般,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滚下城去,死状可以说是极惨。

    淮军第一次的冲击不能说不充分,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比较不错的进攻,只可惜顾诗把宝压在太平军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上了,这种打法攻其不备当然可以一举功成,但是面对同样装备精良又是蓄势待发的劲敌来说,顾诗就有些托大了。在太平军士兵的欢呼声中,几乎连长毛影子都没见着的淮勇纷纷退了下去,双方第一回交手王财应该算是拿了大胜了,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城外遍地的尸体,站在望楼上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对面的淮军营垒对洪仁玕道:“怎么样!总参那帮家伙还说顾诗如何如何了不起,我看也是一般,照他这种打法济宁城十年也攻不破啊!”

    洪仁玕初上战场即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当下随声附和道:“这顾妖头初到济宁就妄想一举而克,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现在城墙崩塌多处,只怕不利于日后守御,还是得着人尽快修复为好。”

    “修什么修?”王财一瞪眼,“让他们看着心里痒痒,却又拿不下来不好吗?嘿嘿,放心,郑伯伦、史大柱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这点事情他们能安排好的。”说着王财又指指正在远处重新集结兵力的淮勇道,“我看顾诗一定会改变打法,你说我们济宁城防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地方吗?”

    洪仁玕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将才,对于兵事所知有限,如在下看来,济宁城真如铜墙铁壁一般了。”

    “殿下,卑职以为,若是妖兵和咱们一样挖地道炸城墙怎么办?又或者地道挖到城内,暗暗从地道内调兵入城,里应外合,这恐怕不太好办。”站在王财身后的康兴邦犹豫了一下道。

    “哦?”王财点了点头,“这到是不可不防,咱们自己用贯的手段被给别人学去了,弄得自己阴沟里翻了船。”王财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的!殿下,卑职参军前是绿林出身,咱们那时候对抗官军常常伏在地上耳贴地面听声音来判断官军人数,官军势大我们就四散逃命,官军势小我们就跟他们拼命,不知道这个法子大人觉得怎么样?”康兴邦挠了挠头道。

    王财嘿嘿一笑道:“这恐怕只有你们绿林人才能分辩的出来,这样,你去派几个人注意一下城内的水井,若是水井突然之间水位下降,那就是是八成清妖在地下搞鬼了,另外你再让郑伯伦和史大柱两人带着部下绕城墙每隔五十丈挖一个坑,坑中倒放一口水缸,有什么动静,只要耳朵贴在缸底上一听就知道了,辩清了方位埋火yao炸死狗日的!”

    洪仁玕看着康兴邦兴奋的跑下望楼好奇的问道:“殿下刚才说的真能听出地下的动静?”

    王财笑了笑:“地动仪见过没有?这法子肯定行!”其实王财也只是当年看过什么书上介绍过,到底有多少效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洪仁玕佩服的看着眼前的辅王,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城外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几十个爬上缺口正在清理碎砖准备修补城墙的太平军士兵立刻就被淮军射来的炮弹炸得粉碎。看起来顾诗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几处缺口上,根本就不给太平军修补的机会。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淮军的炮击一直持续到大队的淮勇开始冲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诗这回命令士兵以散兵队形快步前进,每个士兵之间最大的相隔有三丈,而且淮勇还忽左忽右,时跑时伏的跳跃着前进,这大大增加了太平军士兵瞄准的难度,再加上淮军的炮火的压制,这一次进攻的淮勇大部分都杀到济宁城下。

    在淮军各级军官的严令下,灰布包头的士兵们开始奋力的爬上缺口,而守在城内的太平军则仍是一排排的扔出手榴弹,架在垛口的一挺挺连珠铳不断的吐出火舌,这给缺口处的淮勇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淮勇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学过一段时间的洋战法,那些装备了新式洋枪的士兵各自寻找掩避物,“乒乒乓乓”的和城上的太平军对射起来,一时间双方在各个缺口都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顾诗眼看着淮勇在缺口处站住了脚跟,马上下令后续部队继续突进,希望利用兵力优势冲进城去。可惜城内的太平军炮兵始终不停的对淮军实行阻断射击,增援到位的淮军也没有对太平军形成太大的压力。

    淮军虽然是四面围攻,但主攻方向却是以军校生为骨干的新十军防守的正面,在这个方向上顾诗投入了吴长庆的“庆”字营,张遇春的“春”字营,总计达到五千人,而且清一色是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精锐。新十军史大柱部不但要守卫西、南两面城墙,更要准备一些预备队,因此只能集结一千多人与淮军反复争夺。王财看到很多士兵都抱着敌人一起滚下城去,那些受轻伤的士兵则聚集在缺口的后面,一边由拯危急敷药包扎,一边仍然坚持给战友们传递弹药,史大住还特别挑选了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在缺口后面站成一排,不断的把手榴弹仍到城外去,爆炸声伴着惨叫,即使是远远的站在望楼上,王财也时不时的一阵冷战,不忍心再去看这个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

    王财拿起千里镜,想看看远处的淮军到底准备到打多久?才刚到济宁城外,就开始连夜攻城,这顾诗到底想在这里流多少血?千里镜中的淮军仍然在调集兵力,骑在马上的将官领着手下的士兵不断的在阵前跑来跑去,搬运弹药的淮勇也在不停的将一箱箱的弹药运到阵地前,看样子这顾诗还没完了!

    “殿下,你看那边,”拿着千里镜站在一边的较炮手指着淮军阵营叫到,王财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有几十个骑在马上的淮军将官正对着济宁城指指点点。

    “殿下,那莫不是清妖的头头吧!咱们给他来一炮怎么样?”较炮手叫道。

    [奉献]

第137节 大汶口

    第137章:大汶口

    王财举着千里镜仔细看了一会,转身朝立在身边不断挥旗的较炮手道:“能够着吗?看上去离得远啊!”

    “行的,殿下,我们有一组炮在城西娘娘庙,若是调到东门来,应当能够着,不过……”较炮手伸出大姆指眯着眼睛看了看道,“不过不一定能刚好打在狗日的头上,咱们的炮距离过远,这准头可就一般了。”

    “管他的!先调三门来,打不到吓也吓他们一跳!”王财朝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

    较炮手应了一声,从搁板上抽出一面绣着白色“炮”字青旗,又从怀里抽出一根白布带子用力的绑在旗杆上,伸出望楼不停的挥舞起来,过了一会洪仁玕就看到三十几个炮兵驾着炮车匆匆的赶到东门开始布置炮兵阵地。

    这时另外一个较炮手朝淮军将官聚集的那个方向伸出大姆指眯着眼睛瞄了半天,随后抽出插在背后的红、黑两面小旗上下左右的挥舞了几下,而赶到东门的炮兵中也有一个人拿着红、黑两面小旗同样的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各炮开始较高、装弹。

    王财可没有洪仁玕看得那么新鲜,这一套用旗语来较准炮击方位的点子还是他想出来的,此时他一动不动的拿着千里镜仔细观察那伙淮军将官,其中一个是刘铭传无疑了,但是另一个穿着青布战衣的人怎么就那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刘铭传似乎对此人还颇为恭敬,可惜离得远了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正犹豫间只听三声炮响过后,那伙人的周围马上升起三道烟柱,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威力也是惊人的,七、八个人当场摔下马来,其他人则拼命的想要拉住受惊的战马,顿时乱了套。围在四周的淮勇听到爆炸声,立刻奋不顾身的冲上来抢救,没等他们稳定下来,三颗炮弹又在人群中炸开了,这次造成的伤亡比前一次大的多,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官甚至被炸地弹开去二、三丈远。

    王财兴奋的看着这一幕,四溅的血腥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要是能一举打掉淮军的指挥系统,那可真是戏剧性的收获了,不过这种一项情愿的想法往往都与事实相反,刘铭传和几个淮军将官拼命的护住王财的那位“熟人”往后跑,又打了几发之后,王财看看也没有什么效果了,便下令炮兵回西门娘娘庙,虽然没有全歼淮军中枢,但好歹也让那个自以为得计的什么顾诗狼狈了一回,王财心中得意非常,当场就升了较炮手的官!

    也许是炮击淮军指挥中枢的行动激怒了顾诗,接下来的三天里,淮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不计伤亡的大规模攻势,甚至还真的尝试了挖地道的办法,只可惜被布了水罐阵的太平军识破,辩明方位填了zha药,当场就把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坑道给炸得塌方,活埋了几十个挖坑运土的淮勇,与之相比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南门,望城兴叹的顾诗发了狠,集中三个洋枪营近六千人,排着密集队形,不顾头顶上猛烈的炮火与身傍飞舞的弹丸,呐喊着冲上了南门角缺口,数天来一直在望楼上指挥作战的王财眼见各门援军来不及赶到,飞身跑下望楼,亲自带着自己一千多牌刀手赶到南门角发起反冲击。刚刚攻上南门缺口的淮勇还来不及高兴就被辅殿参护几排手榴弹炸得晕了头,双方就好像两列高速的火车相对撞击,发出惊天的轰响,只一个照面就有一百多个人倒了下去,随着各门援军赶到,这伙淮勇终于还是被打了回去。

    王财擦了擦汗,举起手中的步枪,看着潮水般后退的淮勇,大声的喊道:“天朝万岁!”

    满脸硝烟,混身是血的士兵们纷纷欢呼起来,“天朝万岁”的呐喊声响彻天际。

    “辅王万岁!”突然王财身后一人大声喊道。人群马上静了下来,只停了一会,士兵们马上更加热烈的欢呼起来“辅王万岁!辅王万岁……!”很快城内到处都响起了同样的呼喊声。

    王财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康兴邦,他当自己参护长没多久就经历了这样的血战,刚才为了保护王财,左臂上着实挨了一枪刺,此刻他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右手死死的压住伤口,满脸通红的跟着士兵们大声的欢呼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洪仁玕刚好带着自己的一百多个亲兵赶来,见到此种场景,匝巴了两下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有等到五天顾诗就开始准备撤退了,这小小的济宁城虽然被轰的千疮百孔,但却仍然固若金汤,数万淮勇浴血奋战了四天,除了在城外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外什么也没有得到,相反城内的太平军却是士气高涨,那一阵阵“辅王万岁”的欢呼声证明了这些长毛对他们领袖的忠诚。

    站在阵前的顾诗远远看去,济宁城是这样的弱不禁风,硝烟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但就是这样一座弱不禁风的小城让他的数万淮勇伤亡近二万人,短短的四天就有八千人倒在了这冰冷的黄土地上,那几个死人堆里滚过几回的淮军将领都开始有些打怕了,吴长庆流着泪劝他撤军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这仗打惨了!眼看着扫清顺德外围的长毛已经调兵南下增援,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报效朝廷?顾诗冷笑一声,这朝廷又怎么是他一个人能支撑起来的?一边是**的朝廷,一边是用神怪之说愚弄百姓的长毛,难道中国真的没救了吗?想到这里顾诗禁不住热泪盈眶,穷途末路的英雄悲壮之心顿起,忍不住大声唱了起来:“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嗥,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制台大人,卑职愿领一军再攻济宁,誓取王财首纪献于大人!”张树声心中不忍,在顾诗身后轻声道。

    顾诗回头看了看吊着半个手臂的张树声,摆了摆手:“走吧,再打也是图伤性命而已,乘长毛援军未到,我们撤回保定府,再谋出路吧。此败责任在我,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制台大人!”十几个淮军将领哽咽着跪在地上。

    “制台大人,如今国事越发不可为,若大一个大清王朝,大人一人又如何能撑得住?大人在前面血战,背后就有人给大人下袢子,大人在京、津练兵,那些个王爷哪个给您好脸色了?”刘铭传愤愤不平的道,“若不是他们故意拖延,我们定可早到济宁三天,他王财又不是神仙,真能算这么准?”

    “不用再说了,我决心回军保定,另图进取。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撤走了。”顾诗略一沉思道,“省三(刘铭传字),今晚我带军撤往泰安府,到时候你带部下再攻一次济宁城,声势要做大,免得让长毛查觉到我们撤退了,出城追杀。攻上半个时辰,你就带人随后跟上来。咱们来去自如,也算找回点面子!”

    傍晚的时候淮军再次发动了进攻,不过躲在望楼上的王财瞪着他那双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红眼睛却好像感觉到什么。千里镜中发起冲锋的淮勇远远不如前几天那么坚决,往往遇到太平军枪弹射击马上就伏倒在地或是转头狂奔,一句话“前两天不要命的淮勇,现在变得特别怕死了!”

    “不对啊,这顾诗怎么越打越不成话了!”王财奇怪的叨念起来,“这种兵也拿上来丢人,他手里没兵了?”王财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转头问康兴邦道,“南宫保和倪守道两人的援军到哪里了?”

    “殿下,南宫大人的三千人已到按大人的吩咐到了平阳寺,倪大人派出的一万援军昨天过了临清州,现在算日子……”康兴邦算了算接着道,“东阿也快到了吧!”

    “派人通知倪守道,济宁州不用来了,去泰安府待命……”王财带是拿着千里镜不停的东看西看,“另外通知南宫保,王冠三和王藩的一千骑兵沿大安、平阳一线搜索,如果发现顾诗主力就紧紧咬住……这狗日的八成是想跑了!”

    刚过小马青顾诗就接到手下报告,淮军主力的身后被几百个太平军的骑兵咬上了!原以为是长毛布署在附近的防军,顾诗派了一支骑兵上去想把这些阴魂不散的长毛给驱散,结果没多久就得到消息,派出去的骑兵竟然被尾随的长毛给全歼了,这下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身后这些骑兵肯定是在安徽多次交手的近卫骑兵团了!这说明什么?顾诗惊出一身冷汗,济宁城血战了四天,这支近卫骑兵团不但没见长毛调动过,更是连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谁能保证长毛不会有另外一支部队在什么地方布好了口袋等着自己去钻呢?

    招集将领商议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有人说分散突围,有人说改道胶州湾租洋船北伐,更有人说干脆南下经江苏入安徽,那里是淮军老家,本乡本土的再募新军也容易。顾诗仔细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全军经泰安北返,此时分兵反而让已经是孤军的部队分得更散,更容易让长毛个个击破,倒不如破釜沉舟,且战且退,只要进入直隶那就好办了。当下顾诗下令各级将佐都必须把情况跟士兵们说清楚,鼓励大家死战求生!

    在确信淮军真的是全线撤退之后,王财这才哈哈大笑的松了口气,这命是保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让自己担惊受怕好几天的顾诗也尝尝这个味道了,当然,仅仅让顾诗受惊还不够,王财看了看苍茫的夜空,心中暗道“我要让你明白,这中华万里锦绣江山,究竟谁主沉浮!”

    南宫保不断的派人送回淮军的动向,王财带着几个参谋将这些情报一一标注在地图上,毫无疑问,顾诗是想经泰安府过济南退出山东进入直隶。这条路虽然有些悬,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喜欢冒险的顾诗真让王财有些佩服,心下到有些惺惺相惜来,可惜一句老话说的好“卧榻之傍,岂容他酣睡?”因此王财在地图上大大的画了个圈,恶狠狠的说道:“就在这里吧!”

    千百年来大汶河的碧波之中记录了多少悠悠中华千年往事?这条平静的河水像一个旁观者般目睹了数千来国人自相残杀,血盈荒野的惨况,而今天,这手足相残的悲剧又一次发生在他的面前。

    带着数千伤病退到大汶口的顾诗看到河对岸几百面飘动的太平黄旗和无数个太平军的营垒无奈的叹了口气。接到命令的倪守道连夜拔营,丢下火炮辎重,一日一夜强行军二百里赶到大汶口外设防,彻底断了淮军北撤的退路。而在淮军身后,率领三千济宁精锐的王财和南宫保的三千人马也渐渐围了上来,一万淮军真的是前有阻击,后有追兵,求生无路了。

    “制台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我军已陷入绝境,不如……”刘铭传犹豫了一下,劝道,“当日长毛曾对卑将说,若是大人肯降,必会裂土封王以待,大人何不暂且曲与委蛇,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放你妈的屁!制台何等英雄,怎么会向反贼曲膝?”张树珊马上跳起来怒斥道,“老子必要杀出一条血路,保护制台大人退往直隶!”

    “不错,卑将等誓死追随制台大人!”众人齐声道!

    英雄末路是何等悲凉!顾诗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默默涌动着的汶河水自言自语道:“我自从军以来,大小数百战,越打越是不明白,朝廷腐朽事不可为,而长毛奉行神怪,亦非强国之道,遍观我中华大地,数千年文明传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心一腔热血救国救民,却是左右受制,难道我中华就注定了要承受百年之耻吗?我本来就不该来,如今无非就是魂归故里罢了,今日之事,唯有一死而已!”说着顾诗回过头看了看跪在身边的众人道,“我虽然决心赴死,但是你们却不必这样,都有家小的人,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拿主意。”

    顾诗说完,众人垂头痛哭,个个捶胸顿足,哭喊着“绝不苟且偷生”什么的,场面倒也颇为感人。

    顾诗擦了擦眼睛又道:“省三,我观你为人谨细,虑事周祥,于上于下,口碑都甚好,禹廷(丁汝昌字)谋划得体,进退有度,是个明白人,你们俩个都非池中之物,将来必能成就一翻事业,振轩(张树声字)的脾气太直,将来只要在这上面要吃些苦头,你们都是我淮军中兴之将,等会我亲率兵将反攻发逆,你们三人觅得机会就逃出去吧,数万两淮子弟战死沙场,我们总要留几个种子,将来救国重任就靠你们了!”

    刘铭传挪动双膝,紧紧抱住顾诗大腿,哭着不肯走,顾诗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长毛不日必要攻打京师,我妻婉清就拜托你照料,她身怀六甲,可惜我却见不到孩子一面了!”

    “制台大人,长毛派人送来一封信!”几个亲兵押着一个穿着黄马褂紫边号衣的辅殿参护道。

    顾诗默不作声的接过信来扫了几眼,嘿嘿一笑道:“赏金千两,封清王,入内阁,世袭罔替……呵呵,你们辅王倒也实在,末了还说什么再高的价码,他也出不起了?”顾诗顺手把信给撕了,用力抛向空中道,“回去告诉你们辅王,本制台绝不与神棍为伍,咱们战场上见吧!”

    送信的参护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我们辅王说了,大人不惧死,但请为这些淮军弟兄想想,大家都是汉人,用不着这么血拼到死,只要大人肯归降天朝,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什么事情都好商量?”顾诗冷笑一声道,“让他宰了你们的天王,奉我为主如何?”

    参护失望的抱了抱拳转身离去。顾诗看着他慢慢走远,低声道“一个送信的都有如此胆识,这辅王真不是一般人!”说完他转头大声道,“我命令!”

    四周的淮军众将马上挺身而立,昂首接令。

    “吴长庆、潘鼎新、张遇春、周盛波、叶志超、聂士成各率所部随我向发逆进攻,务需人人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炮营将所有炮弹打光后,炸毁洋炮,以免资敌,”顾诗看了看刘铭传等人道,“刘铭传、丁汝昌、张树声、张树珊各领五十骑,等本制台开仗后向东突围……一定要保全性命,以图将来!”

    送信的牌刀手把顾诗誓死不降的决心带给了王财,这让他又是一阵唏嘘,原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两方罢兵,不要再打了,但没有想到顾诗却是一个如此不识民族大义的人,心中无奈,也只好下令整队出战,早点结束吧,这仗打得他也有些不忍了。

    远处灰布号衣的淮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了,队形整齐丝毫不见散乱,虽万分穷蹙却仍有如此风度,王财忍不住又道了一声可惜。太平军这边中央是三千济宁精锐,南宫保带来的部队由王冠三、王藩各领一千五百人分列两翼,队伍后面是一排二十门十二磅“靖夷将军”铜炮,面对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的淮军,也是默然肃立,严阵以待。

    王财带着几位将军骑着马在队伍的前排来回巡视,让倪守道渡河夹击的命令已经派人送出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倪守道就会在淮军背后打响,到时剿灭这满清朝廷最后一支主力就易如反掌了,接下来挥师北京,砥定中原,万里江山再复汉妆,这是何等武功!

    王财抽出佩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紧跟在他身后的将军、参护纷纷拔出腰刀,同声喊道:“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霎时间一人的声音变成了数千人的声音,一人的理想成为千万人共同的理想,可悲的是,北伐胡满的血战却是在两只汉军中爆发。自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满清朝廷几乎是依靠汉人对汉人的屠杀来巩固他们的统治,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剧?

    相对于士气振奋的太平军士兵来说,对面的淮军就有些暮气了,面对不断爆炸的炮火,他们只能紧挨在一起相互鼓励,在他们的身后,顾诗带着一百多个亲兵骑在马上跟着大队缓缓前进,对面太平军的呼喊声让他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越是此刻士气就越重要,于是他马上带头唱了起来“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嗥,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悲壮的曲调很快在天际响起,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伴奏下,淮军士兵齐声高唱着这首《巩金瓯》,迈着整齐的步阀慨然赴死。曾经指点江山,挥洒热血的身影一一变做往事,历史将记下他们的笑容和名字,顾诗……他也曾笑过吧……

    这场震惊中外的血战在倪守道强渡大汶河之后终于落下帷幕,初春渐绿的荒野上布满了残肢断臂,浴血奋战的双方士兵直到死后都还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仇恨在生命消逝的一霎那间烟消云散,王财一个人骑着他那匹沾满了鲜血的白马穿行在尸山血海中,耳边传来的是垂死者的阵阵哀号,心中倍感凄凉,一将功成万骨枯,何止万骨?倒在这小小的大汶口的年青士兵只怕就不下数千人,成就功名真的要背负这么多的血债吗?

    “殿下,找到顾妖头了!”一个士兵跑到王财身边抱拳道。

    “还活着吗?”王财探身问道。

    “还有口气,不过怕不长了。”士兵朝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指了指。

    王财翻身下马,赶紧跑了过去,黯红色的血水浸湿了他的官靴,身后留下长长一串深红色的脚印。

    士兵们看到辅王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王财走进人群,好奇的想看看这位清廷的忠勇之将到底长的什么样子,目光所及处,他竟然呆住了,是他!

    这位混身是伤,左臂已经不知去向,闭目待死的大清兵部尚书,直隶总督顾诗竟然让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他妈的给我醒醒!”王财拼命的摇晃着顾诗的身体,每晃动一下,伤口处就咕咕的涌出深红色的红来,“你他妈的到底是谁?”王财不顾一切的摇晃着顾诗。

    已经有些迷糊的顾诗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王财时也是全身一怔,呆了半响才轻声道:“唉,我原是知道只有死后才能见到你的。”

    “他妈的,你还没死呢!”王财转声吼道,“拯危急呢?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过来,救人啊!”

    顾诗咳出一口血,眨了眨眼睛道:“你是王德敏吗?”

    “是我,是我,你狗日的什么时候叫顾诗了!”王财号啕大哭起来,“我可真不知道是你啊!”

    “我也不知道……”顾诗勉强笑了笑,“我改名字你原是不知道的……你小子投了太平天国吗?”突然顾诗看见王财官帽上绣的“辅王”两个字又是一震,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你我兄弟,却……却……早知如此,这仗又打个什么呢?”

    “你狗日的顾永刚不是蛮好,改什么名字啊!”王财一把拉住赶来的拯危急,“快,要是救不了他,你也活不了!”说完又跪在顾诗的身边痛哭起来。

    “咳……用不着啦……”顾诗用力的想抬手拉住王财,意外的发现左臂已经不知去向了,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道,“那天送你回家,却没想到把你送到这里来了……咳……我对不起你啊,兄弟!”

    “不要说了,要道歉等你狗日的好了再跟我说,”王财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声吼道,“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嗯,不谈这个了……”顾诗又猛咳了几下,鲜血喷在王财那件素黄袍上,“兄弟,我要先走一步了,有时候我琢磨着,也许死掉才能回家去,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念那些朋友们,真得很想他……们……”

    王财看着顾诗眼神越来越迷离了,狠狠的抽了他两个嘴巴:“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呢!我决不会让你死,决不!”

    “狗日的你敢打我!”顾诗突然把脖子挺了一下,用力骂道,“要是老子没事肯定还你两个耳刮子……”说着皱了皱眉头又瘫了下去。

    王财呆了一呆,傻笑一下又痛哭起来,抬手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哭道:“打还你,打还你,这下你可爽了么?”

    顾诗嘿嘿一笑,看了看站在周围诧异的太平军士兵,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把我的那些手下都杀了吗?没杀的话叫他们过来,我事交待。”

    王财想也不想,转头朝周围的士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还不快去把那些人给老子找来!”

    士兵们从没有见过王财发这么大火,吓得一哄而散。没有一会,几十个太平军士兵押着周盛波一干淮军将领跑了过来。看到顾诗如此伤重,周盛波等人无不双目含血,当时就哇哇叫起来,要不是太平军士兵死死的按住,只怕他们就要冲上来撕了王财。

    王财愤怒的跳起来,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们几个耳光,喝道:“吵什么!都过去跪下!”

    顾诗也轻声道:“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说……”

    一众淮将哭着跪倒在顾诗身边,聂士成一脚踢开正在帮顾诗包扎的拯危急,手忙脚乱的上前按住顾诗的伤口,撕开衣衫一声不吭的用力包扎起来。

    顾诗也没有理他们,自顾自的说道:“他……”说着顾诗用力的朝站在一边痛哭的王财驽了驽嘴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只可惜我们知道的太迟了……我希望你们能像追随我一样的……辅佐他……”

    这句话让几位淮将都愣住了,转头看了看痛哭的王财,又看了看神智有些不清楚的顾诗,叶志超突然跳起来一把纠住王财的衣领挥拳要打,旁边的太平军士兵马上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他,叶志超仍是骂不绝口道:“你这该死的反贼,你给制台大人吃了什么迷药……反贼……老子定要抽你的筋,拔你的皮……”

    王财也没有想到顾诗会突然说这个,当下也呆在那里。

    顾诗朝王财笑了笑,艰难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淮将道:“这仗本来可以不打的,只是造化弄人……白白死了这么多好男儿……只怪我们都不知道……唉……我刚才说的你们也可以不听……你们退下吧,我还有话和他说……”

    王财推开不知所措的淮将,跪倒在顾诗身边,眼见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死在自己手中,心中痛苦难已言表。

    顾诗看着王财犹豫了一下道:“你想把中国带往何处?”

    王财意外的愣了一下,擦了擦眼睛正想说话,顾诗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即然我们来了,就要为国家做一些事情……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唉,要是我们兄弟联手该有多好……”说着顾诗奋力抬起右手,指着天边那一轮夕阳,眯着眼睛道,“我来过,我走了,我在那里……”话没说完,他的手臂缓缓的垂了下来……

    王财扑倒在顾诗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周围那些淮军将领也全都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血色的残阳下,尸横遍野的山河被洒上了一层黄色,微风中竟然漂过淡淡的花香……

    我来了,我走了,我在那里……

    PS(以下不计入正文字数):综合朋友们在书评区的投票,锄头为顾诗设计了这样一个结局,清末不乏类似顾诗这样心怀抱国之志,却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人,虽然他们并没有为历史添上浓浓的一笔,但是正如顾诗临死前说的:我来了,我走了,我在那里……

    相关史实(上一章的史实忘了加上了,今天一起补上):

    1、太平军守城制度,驻地中央建望楼以调兵,如东方敌来,望楼麾青旗,西方白旗,南方红旗,北方黑旗,几方兵来,便同麾几面旗,如欲调东方兵接应南方,便在大红旗下加青布带,调中央兵加黄布带,依此类推。

    2、《巩金瓯》:大清帝国国歌,公元1911年8月13日,清末帝宣统三年,正式颁发全国,六天后,武昌起义爆发,推翻了满清帝国。由严复作词,溥侗依照康熙及乾隆时代登基的礼乐编曲,郭曾炘修订。此歌曲调高亢,极其悲壮宏大,锄头因此借用到这里,只是为了渲染一下场景、气氛!抛开背景不说,这首歌真的很好听。

    [奉献]

第138章:团聚

    第138章:团聚

    有人的喜欢用暴饮暴食来缓解内心的痛苦,而王财就是完全相反的另外一种人了。大汶口战役结束之后,王财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营帐内,时不时鬼叫般的传出几声号哭,无论谁来劝都是一概不理,倪守道没有办法,只好派人赶紧回天京把两位王娘请来,在他看来男人最痛苦的时候也许女人就是最好的解药。所有参战的将领都不明白,死了一个心腹大患为什么会让辅王变得有点神智不清了,与他们同样迷惑的是那些接到顾诗临终遗命的淮军将领,王财下令把他们全都放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可是他们却不敢走,反正有吃有喝,几个人整天待在营内商议顾诗最后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全体降了长毛的命令到底是不是吃了什么迷药后说的胡话?

    顾诗的死在清廷引起巨大震动,咸丰皇帝效法“千金马骨”的典故,追封顾诗为翰林院大学士,太子太傅,连顾诗的遗孀婉清也封了诰命,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不分男女加了个云骑尉的虚衔,一时间颂声如潮,人人都称赞咸丰厚恤臣子,英主再世。但是无论咸丰开出多高的价,再也找不出谁肯带兵去平叛送死了,而各省督抚也被济宁-大汶口的这一系列血战惊的目瞪口呆,千里沃野之上十数天内双方就战死了近五万人,朝廷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新军最终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当下人人自危,对于曾国藩之前提出的四省联防之策纷纷响应。而远在贵州的翼王石达开也借着声势一举攻克了昆明,声势比当年出安庆之时不知道壮大了多少倍,甚至比当年的云南王吴三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石达开对于王财在江北的战事也是赞不绝口,多次写信鼓励这位天朝年青的辅王,而王财也是免了公文式的客套,每次都是亲自提笔给他回信,虽然双方关系不错,但在一个问题上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翼王这支太平天国的分支到底还遵从天朝中央号令吗?论实力,翼王现在虽然比不上王财的精锐新军,但年青的石达开也同样开明的很,利用广西海路四处采购西洋军械,仿照苏南军制到也建立了几支新式陆军,这些军队的强大战斗力让翼王更加投入的学习西方,因此云、贵、桂三省也是大兴西学,从天京出走后石达开就没打算再继续洪秀全那一套神鬼传奇,较之仍为主义之争伤脑筋的王财有着更大的便利,势力也是日渐增长,可不管怎么说,如果算上这支天朝傍支,中国过半的土地都落入了太平天国之手。

    在太平军方面,总参前指很快根据战场情况重新调整了布署,命令损失严重的二兵固守顺德府整补,一兵团、三兵团迅速北上,一取北京,一取天津。消息传到北京,清廷一阵荒乱,城内达官、富商举家外逃,举朝都在争论是战是和,是走是留,吵了几天也没有个结果,朝议到最后总是以“请皇上圣命独断!”结尾,咸丰除了痛骂这些无用的臣子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整夜整夜的招集军机议事,正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另一个噩耗传来,长毛登陆秦皇岛,两天之内就攻下了山海关,所到之处,乱民群起响应,连京畿重地都有人打出了太平黄旗,整个直隶几乎失控,各处官军也分不清哪些是乱民,哪些是真的长毛,被打得心寒的兵勇一见黄旗撒腿就跑。

    山海关被克不但大出清廷意外,连洋人都非常吃惊,在种大规模的敌后登陆作战吸引了各**事家的眼球,甚至有人断言,中国从此将跨入军事强国的门槛。是不是门槛咸丰已经顾不上了,他只知道逃往承德行宫避难是不行了,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北上由蒙古借道回黑龙江大清龙兴之地,北地严寒,说不定能以此挡住粤匪,再说蒙古和大清可是世代姻亲,汉人想借着两条腿杀入蒙古只怕还是力有不足,这千里大草原埋葬了多少汉人子弟?马背上的民族永远要比两条腿的汉人强!

    存在这个想法,咸丰与肃顺、端华、奕欣等近臣商议了几天,终于下旨“巡狩蒙古”。可如今京畿、直隶的地头上不太平,到处都有乱民造反,万一要是惊动了圣驾那可是多少人掉脑袋的事情,再说虽然这次离京有些迫不得已,但为了安定人心,咸丰也要求“摆出气势”,结果搞得这次出“巡狩”场面极其壮观,驻安定门内的镶黄旗,驻德胜门内的正黄旗,驻朝阳门内的镶白旗,驻东直门内的正白旗,驻阜成门内的镶红旗,驻西直门内的正红旗,驻宣武门内的镶蓝旗,驻祟文门内的正蓝旗,贝勒,贝子,郡主,格格,八旗子弟,男男女女尽数随驾,甚至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大内待卫,汉八旗、九门驻军、京师绿营的全城大小文武官员,也都是全部出洞,皇驾仪仗绵沿数十里,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善扑营和顺天府兵勇近万人护卫左右,当真是再现了盛世天子出巡的威风,京师百姓议论纷纷,还以为他们的皇上这是去御驾亲征呢。

    总参前指接到范例的这个送回的这个情报后当真是急得团团转,在他们看来连逃跑都要摆出这么大派头的咸丰真是犯了兵家大忌,如此浩荡的队伍每天才能走多少里?二、三十里最多了,若是派一支精锐迅速北上,虽然打不跨他们,但迟滞的作用部是有的,只要能让他们每天少走五里,那太平军主力就能够在他们进入蒙古之前追上,到时候真如砍瓜切菜一般了。

    但是这么大的军事调整一定要报辅王批准的,而他们的辅王仍是每天待在帐内,什么事情都是不管不问,已经提升到总参前指参谋长南宫保带着一群参谋急得抓耳挠腮却都是束手无策,原来每天陪着辅王说说话的倪守道也因为军务紧急,早就赶赴前线了,弄得没有办法了,一票军校生只好天天跪在王财帐外,不断请辅王出帐理政,一连跪了几天,王财才勉强升帐,听到南宫保介绍的清廷动向,皱着眉头来了一句“赶狗三步,需防反咬”,居然反对急调新军北上张家口,在洪仁玕和南宫保再三劝谏下,王财才勉强同意派两支近卫骑兵团北上。其实王财考虑的也并不是没有道,这仗越往北打,清军守军就越多,特别是京师附近更是如此,现在蒙古态度还不明朗,真要是把这伙丧家之犬逼的急了,说不定真被他们咬上一口,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人呢。因此这支北上的部队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依着王财土财主的性格,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个一个打,以稳求胜,在他看来,只要占领北京之后就可以诏告天下胡满灭亡了,到时候再给蒙古施压,若是能兵不血刃岂不是上上策,大汶口血战之后,王财非常不愿意再看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惨剧了。

    接到倪守道的密函之后徐寿赶紧求见了两个刚刚生了儿子的王娘,周秀英和傅善祥看完倪守道送回的急报非常吃惊,在她们眼中王财根本不是一个会为敌人流眼泪的人,更何况还是他连做梦都喊着要干掉的心腹大患?但是倪守道信中写的紧急万分,两位王娘商量了一下干脆摆驾去济宁,当面劝一劝王财,刚好到了济宁一家人庆祝儿子满月,也让两个儿子见见他们的父亲,其实周秀英和傅善祥虽然没说,心里却都有另外一层打算,论长幼周秀英生的定溯早生了三个时辰是老大,她希望能让王财早点把儿子的名份给定下来,但傅善祥呢,虽然无意与周秀英争幼辅王的名号,但总也得为儿子定漠谋划个将来吧,做母亲的都是这个心思,所以两人不顾身体不便,一拍即合,马上吩咐徐寿安排一切,考虑到两位王娘刚生完孩子,不便颠簸,徐寿安排两位王娘走水陆,沿大运河到微山湖直航济宁,江**师派出了三条内河炮舰跟随护航。

    当周秀英与傅善祥抱着两位小王子出现在济宁城内的时候,士兵们欢声雷动,大街两边都挤满了想看看小王子的人群,而定朔、定漠却是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自出生以来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因此非但没有受惊,反而兴奋的东张西望起来。王财听说两位爱妻赶来济宁,也是精神一振,急忙带人赶到营外迎接,分别有半年的三人相对垂泪,心中欢喜之极。王财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是神情大悦,高兴的手足无措,想抱抱儿子,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痛了,想亲亲儿子,又怕自己的胡子扎痛了,看着两个粉嫩的小脸,真是满脸的爱怜。

    周秀英与傅善祥看着兴高采烈的王财心中一阵阵酸痛,当年誓师天京,指点江山,英气勃发的青年英雄才过了半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皮肤黝黑,双眼红肿,胡子都有几天没有清理了,甚至鬓角都有了几根白发,这可是还没到三十的人啊!两位王娘禁不住悲从衷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王财看到她们两个哭起来,心中不忍,赶紧岔开道:“这两个小崽子谁是老大啊?”

    周秀英啐了一口道:“什么小崽子?这可是咱们的幼辅王!”说着亲了亲抱在怀中的儿子,“定溯早生了三个时辰,算是老大吧!善祥姐姐生定漠的时候可遭了罪,你那小儿子还舍不得从他娘肚子里面出来呢。”

    王财看着傅善祥红着脸,歪着头爱怜的看着她怀里的定漠,忍不住也上去在定漠的小脸上轻轻的点了点:“这么不听话啊,到了日子咋还不出来,让你妈受罪!”说着眼角突然瞟见王语萱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于是嘿嘿一笑冲着两位王娘道,“你们在天京给本王生了两位王子,我在这里可也得了位千金呢,”说完不顾周、傅异样的眼神从人群中拉出王语萱,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还不给娘磕头!”

    王语萱抬头看了看周、傅两人,又回头看了看王财道:“爹爹,我娘早死啦,再说怎么有两个娘呢?”

    王财尴尬的一笑,瞪着眼睛道:“她们是你爹的老婆,怎么不是你娘了?快磕头!”

    傅善祥白了王财一眼,把定漠交给身边的女官,弯下腰轻轻的把王语萱拉到身边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整了整她穿的那件超小号的太平号衣,摸着她的头道:“乖孩子,小小年纪怎么也当上牌尾啦?你爹爹、妈妈呢?”

    “我爹爹、妈妈肚子胀,就没有了……”小姑娘揉了揉了眼睛,回头指了指王财道,“这是我新爹爹!”

    王财嘿嘿笑了笑把王语萱的身世说了一遍,末了还得意的说:“这下老子可是儿女双全了,福气啊!”

    周秀英心中恼火王财横生支节,但又不好跟人家小女孩发脾气,只好意思意思的摸了摸王语萱的脑袋以示关爱之后便不再说话,一颗心都在她的定溯身上了。倒是傅善祥很喜欢小语萱,抱起她指着周秀英道:“小语萱有妈妈的呀,这位是你的大妈妈,我呢,我是你的小妈妈,这个……”说着轻轻的点了点定漠粉嫩的小脸道,“这个小弟弟呀,是语萱的弟弟,叫定漠,做姐姐的可要好好照顾小弟弟啊!”

    王语萱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语萱有了新的爹爹,还有了新的妈妈,还有了弟弟。”说着挣扎的跳到地上,冲着周秀英和傅善祥磕了三个头,口中道,“语萱给大妈妈,小妈妈磕头了!”

    王财哈哈大笑起来,一手一个搂着两位王娘,带着小语萱一起走进大帐,到了门口突然回头对围观的士兵们大声吼道:“老子有儿子啦!”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一阵哄笑,站在人群里的洪仁玕和南宫保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样王财才真的像他们的辅王,看来倪守道请两位王娘来治辅王的疯病还真有效,当下两人哈哈一笑,也准备去弄点小酒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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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幼辅王之争

    第139章:幼辅王之争

    回到帐内,王财狠狠的亲了亲周秀英和傅善祥,马上吩咐摆酒设宴,可以说自打回到这个时代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也不管两位夫人要不要听,只管滔滔不绝的把离京以来的种种见闻趣事说个没完没了,周秀英和傅善祥听得了然无味,只有王语萱撑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说着说着王财就说到顾诗身上了,在他的描述中顾诗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却没料到手足相残这种人间悲剧竟然真的让他遇上了,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说到伤心处只顾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唉,听你这么一说,到真是可惜了,不过夫君还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啧啧……”周秀英一边亲了亲定溯,一边劝道。王财听了她这句干巴巴的劝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顾将军也不失为了性情中人,难怪夫君如此伤感,”傅善祥看到王财如此难过忍不住出言相劝,“不过妾以为顾将军虽然去了,却是没有遗憾的,他并不恨夫君!”

    “哦?你说说为什么?”王财放下酒杯,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

    傅善祥想了想道:“顾将军临去之时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将他亲手组建的淮军交给夫君,这若不是对夫君无比信任又如何能做出这个决定?单从这一条上来看,妾以为顾将军到死都没有怨过夫君,”看到王财点了点头,傅善祥又接着道,“第二件是劝夫君推翻满清,甚至……甚至是撇开天王,南面称帝!”

    “有吗?”王财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不记得顾诗死前说过这句话,“我怎么不记得他说过?”

    “有!夫君刚才言顾将军弥留之际曾道‘你要把中国带往何处’?这句话其实大有深意,”傅善祥略一沉吟道,“这句话看似问询问,其实却是提醒,自古以来何人能够引领中国之走向?除了历代君王,何人有此权力?难道说的还不明确吗?如此承接第一件事,那是希望这些淮军将校能对夫君开创霸业有些帮助啊!只是妾有些奇怪……”说着傅善祥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道,“自古面南者,无不皇权在手,君临天下,这带往何处……还道还有别的吗?”

    王财暗想他这位好友恐怕是指封建帝制、君方立宪和议会民主这三种政体了,也不便点破,只是点头称是,急着请傅善祥说第三件事。

    傅善祥皱了皱眉道:“妾最疑惑的是这第三件事情,‘我来了,我走了,我在那里……’这却是什么意思?”说着她拿起筷子从王财的杯子里沾了点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出来,“妾以为顾将军这句话乃是劝夫君不要为他的伤心自责,妾曾听人说,人之死,其魂魄必归故里,顾将军视生死如来去,其胸怀之豁达,当真令人好生佩服,将军说‘我在那里……’,妾以为承接前两件事情,这句话就是说无论顾将军是生是死,是来是去,他都会期待着夫君能够成就一番大业,若将来真有功成之日,他就算在天国,也必会为夫君高兴的。”

    王财呆呆的听完,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响,两眼慢慢流出泪来,许久才听他轻轻的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到底是不会怪我的……”一段时间来始终被痛苦与自责所包围的王财头一次认真的回想顾诗死前所说的那几句话,他心里非常清楚,顾诗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一切都将在自己的生命中延续下去,回想自己一天天膨胀的独裁心思,王财暗想如果是顾诗,他会这么做吗?

    傅善祥把定漠放到傍边的摇篮里轻轻的摇了起来,眼睛却始终关切的看着闭目不语的王财,知道他此时正在思考,便不忍去打扰他,拿起筷子给小语萱夹了一筷子菜,微笑着说道:“慢点吃,喝点汤啊。”

    到是周秀英看王财呆坐着半天不说话心中莫名,于是在定溯的小屁股上轻轻的拧了一下,立刻清脆的哭声响了起来,王财一愣,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正在周秀英怀里大哭的定溯微微一笑道:“哭的到是响,中气足,跟他老子像!”

    傅善祥扑哧一笑,看来王财应当是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疙瘩,于是起身给王财和周秀英各夹了一筷子菜,端起酒杯劝道:“夫君劳师在外,妾与周妹妹不能随驾侍候,今日以茶代酒,祝我夫君再建奇功!”

    周秀英赶紧腾出右手端起杯子道:“傅姐姐说的是,愿我王郎早奏凯歌!”

    王财满意的看着这两位夫人,举起酒杯道:“两位贤妻心意我领了,只是这杯酒……”说着王财顿了一下道,“我们一起来祭拜我的好友顾诗吧!”说着王财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闭目祷告了几句,轻轻的将杯中的酒洒在了脚下。周秀英和傅善祥也和他一样,肃然的遥祭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顾将军!

    “夫君,妾方才听夫君说顾将军在北京尚有妻室,不知道夫君可曾安排了?”傅善祥问道。

    “哎呀!”王财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多谢夫人提醒!”说着朝帐外大声喊道,“去把南宫保请来见我!”

    门外牌刀手应了一声,领命而去,王财赞许的看了看傅善祥,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周秀英道:“夫君,如今你也有儿子了,也该早奏天王,把幼辅王的名份定下来了,古人不是说定太子以固国本吗?这事可不能再拖了。”

    王财心中一凛,看了周秀英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傅善祥赶紧接口道:“妹妹说的是,夫君,定溯为辅王长子,正该继承夫君大略雄材,刚好天王也在济宁,不如早点把名份定了,也省得军民心中不安……”

    “不安?他们心中不安什么?”王财不客气的说道,“本王的家事外人聒噪什么?如今天下未定,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又不是皇帝,定什么太子,固什么国本?”

    傅善祥看了一眼周秀英,弯腰把定漠从摇篮中抱了起来,轻轻的哄了起来,周秀英听到王财这么说,也不敢强辩,只好改口道:“定溯年岁还小,这事原是不急的,妾也无非是想请夫君别一心都在国务军事上,也得关心妻儿呀,定溯、定漠都满月了,可还没见过爹爹的面呢。”说着起身走到王财身边,把定溯交到王财怀里,“夫君你看,定溯长得多像你啊!”

    王财看着怀里的儿子,爱子之情顿生,当下口气松了松道:“你说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毕竟是自己儿子,老子在外面打天下说到底不都还是为了他们两个?定溯、定漠将来必定要为国建功的,我外事繁多,这教育的事情就要劳烦两位爱妻了,过得一段时日我再为他俩寻个名师,这个……这个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我不迷信老子英雄儿好汉,将来还要看他们自己了!”说着王财又回头看了看眯着眼睛有点困意的小语萱道,“丫头也得去读书,六、七岁了还不会写字,这不行,善祥,你先教教她,小姑娘蛮可怜的,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希望两位要把她当成亲生的一样照顾,女儿贴心啊!”

    虽然周秀英不再说什么,但是王财却突然隐隐有些担忧了,这两个儿子才刚刚生出来,做娘的就开始盘算着小小的幼辅王之位,这将来等儿子长大了,历史上出了名血腥的夺嫡之争,宫帷之变会不会发生在自己家里?想到这里王财又看了一眼周秀英、傅善祥,两人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唉,看来这母爱有时候也很可怕啊。

    “殿下,学生南宫保奉诏前来!”南宫保在帐外说道。

    王财看了看周秀英与傅善祥,想了想道,:“你且在门外候着,我马上出来,”说完他转头对两位夫人说道,“我去谈些军务,一会儿就来。”

    傅善祥轻轻的点了点头,从一边拿起风帽递给王财,周秀英轻声说了句:“快去快回啊!”说完也就不再说什么。王财轻轻叹了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却让一家人变得有些生分了。摇了摇头转身出帐。

    南宫保垂首肃立在帐外,看到王财出来了急忙弯腰行礼,王财摆了摆手道:“你赶紧派人联系范例,让他无论如何要把顾诗的家眷保护好,嗯,听说顾诗的夫人怀了孩子,一定要细心照顾,跟范例说,顾夫人少了根头发丝我就找他算帐!”

    “是,学生这就派人快马进京,一定保护好顾夫人!”南宫保点了点头道。

    “还有,”王财想了想道,“那些淮将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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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睛天霹雳

    第140章:睛天霹雳

    “回殿下,他们这几天一直待在营内,满营的天兵,只有他们几个穿着清妖官服,真别扭!”南宫保嘿嘿一笑道,“真不明白,殿下仁厚,他们却舍不得走了,是不是吃白食吃上瘾了!”

    “胡说!”王财一瞪眼道,“走,带我去看看他们。”

    南宫保应了一声,朝左右招了招手,马上跟上来一伙牌刀手,王财看了看道:“用不着,你们留在这里保护王娘,这些淮将不敢对我怎么样。”

    南宫保尴尬的点了点头,只好当前带路,两个在营内转了几圈,才走到马厩傍的一个营帐外,隐隐的就听里面几个人正在争论什么,南宫保刚想报门,却见王财摆了摆手,只好垂首站在一旁。

    “我说你们还犹豫什么?大汶口我们死了多少弟兄?虽说顾大人留了话,但是天知道顾大人当时到底有几分清醒!”王财一听就知道是当初抓住他衣领的叶志超。

    “我不走,要走你走好了,我这命是顾大人的,他指哪儿我就打哪儿,他叫我跟谁我就跟谁,我虽然不明白顾大人的意思,但是大人交待的事情,我从来也不问为什么,我瞧那个王……对,王财人也不错,顾大人让我跟他,必定有大人的道理,我不走!”

    “胡涂啊,顾大人之恩乃是小义,国家之恩乃是大义,你等怎可舍大义而取小义,转身投了反贼?顾大人平日待我也不错,可我怎么能背叛了朝廷?”叶志超气急败坏的叫道。

    “别吵了,你们吵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道到来,伙计,我跟你讲,咱弟兄就这么走了?咱可丢不起这个人,王财待咱伙计还不错,走也要走的光棍,大家伙说说可对?”

    “老周说的对,拍拍屁股走人不对我潘某人的脾胃,既然顾大人有交待,我们总要找王财问个清楚,不明不白老子不干!”

    “咳……”王财听到这里,在帐外轻轻咳了一声,立马听到帐内一阵忙乱,轻笑了一声道,“几位将军都在吗?本王来看看各位住的可习惯?”

    过了一会帐幕被掀开,当前一人正是聂士成,客气的朝王财拱了拱手道:“有劳大人关照,请帐内说话吧!”

    王财点了点头,当先大步走了进去,南宫保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帐内东西堆的乱七八遭,几个穿着满是征色的朝服的淮将拘束的围站在左右,一盏昏暗的油灯不住的跳跃着婀娜的身姿,发出惨淡的微光。王财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椅子,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招了招手道:“大伙都坐,站着说话多不方便,我刚才在外面听大伙聊的起劲,都说要找我呢,怎么我来了却又如此拘束?这可不是江淮男儿本色啊!”

    淮将们嘿嘿一笑,纷纷围坐到王财周围,王财看大家都坐定了便接着道:“这些日子我因为顾诗的事情心中颇为伤感,怠慢了大伙,不周之处还请大伙见谅啊!”

    吴长庆扫一眼众人,欠了欠身道:“大人不杀我等降将已是格外开恩了,又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应着,兄弟们都承大人的情,哪里还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大人实在太客气了。”

    王财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刚才听你们说到顾将军,嗯,这事想必你们心中都很疑惑,总之你们要明白,我和你们顾将军乃是幼时好友,只是小时家中生了变故,这才各奔东西,其中关节颇多,也不便与各位明说了,顾将军临去之时曾有交待,但我也不会为难大家,想留下来跟着我一起干的,我欢迎,想回清廷效力的,我也欢送,你们看看怎么样?”

    刚才还吵得激烈的几位淮将这会都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财等了一会没有人说话,想了想便道:“你们知道顾诗他为什么会让你们跟着我吗?”王财扫了一眼几个人,顿了一下接着道,“因为他有一个理想!理想懂吗?就是念想,是目标!你们整日跟随顾诗左右,应当了解他,顾将军心怀救国救民之志,无时无刻不以国家富强为己任,我听说他在京、津编练新军,兴办洋务,着实是做了一些事情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清廷腐朽,仅仅靠顾诗一个人真是独木难支啊,左右受制不说,还会被那些皇亲国戚借故勒索,想做成一件事何其难也?这点你们比我都清楚,中国如今内忧外患,老百姓生活真是水深火热一般,我率军从安徽过的时候,原来富足的江淮平原已经是百里不闻鸡鸣声了,各位都是江淮子弟,心中之痛只怕犹甚于我,不仅国内战乱不止,百姓倒悬,就是在我们周围,列强虎视,无时无刻不想着吞掉我煌煌中华,英夷烟祸中国已是不必说了,眼下老毛子又在谋我北疆,大有染指新疆、黑龙江之势,如此内忧外患,靠谁?靠清廷吗?我看恐怕不行,《南京条约》的事情犹如在眼前一般,满清丧师失地,割地赔款,天下豪杰之士无不蒙羞受辱,你们再看看如今江北清妖到处增设的厘局、捐饷,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这样的朝廷我们保他做甚?”

    “大人,这些顾大人也和我们说过,但是顾大人还是愿意辅佐朝廷,改革弊政,除旧图强,为什么一定要造反呢?”叶志超不服气的说道,“更何况朝廷开捐纳饷不还是被长毛……各地造反的乱民给闹腾的,朝廷何曾不想聚全国之力以应外辱,但银子都给你们打光了,朝廷哪有钱呢?”

    “叶将军这话我不赞同,道光二十年四海升平,照叶将军的说法清廷当可以全国之力抵御英夷,可是结果呢?”王财摇了摇头道,“结果是咱们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关天培、江继芸、葛云飞、王锡朋、郑国鸿、陈化成、海龄等等多少中华好男儿都惨死英人枪炮之下?当此之时朝廷更应凝聚人心,集全国之人力、物力与英人决一死战,可是你们满清朝廷呢?才不过被英夷打到了南京就开始谋划着割地赔款了,耻辱!”王财一拍大腿道,“我天朝向来只有开疆拓土,何曾受过这待耻辱?这等对内搜刮民脂民膏,贪色敛财,对外卖国屈膝,丧师割地的腐朽朝廷保他做甚?”王财说到激动之处猛的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走了几步继续道,“我堂堂中华,万里锦绣江山沦为胡满之手已是不幸,现在又被西夷荼毒,各位都是淮军的好儿郎,难道忍得住这口气吗?”

    见屋内众人脸上都有愤然之色,王财马上接着说道:“你们顾将军选择辅佐清廷、改革弊政,这点我与他不同,清廷积病已久,已如人之病入骨髓,无药可救了,他这种改良的心思必然阻力重重,千难万难,你们跟着他想必也受过不少气,在我看来改良行不通,只有彻底的消灭这个腐烂到根的朝廷,重新建立一个吏治清明、锐意进取的政府,才能从根本上富强中华,这一点你们顾大人临走之时想必已经意识到了,这才会请各位淮军英才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天朝兵坚甲锐,政治清明,你们有时间可以去苏、浙看看,那里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不错,我承认那里也有很多老百姓过得很不如意,但是在我天朝圣库制度下,人人至少都有口饭吃,先吃饱了,才能求发展,你们说对不对?我天朝有多少个工厂,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这个清廷有吗?航行于长江之上的机械火轮船,清廷有吗?威服四海的海轮巨舰,清廷有吗?另外不满各位,你们的满清朝廷已经卷着铺盖逃往蒙古了,效忠清廷?”王财冷笑一声,“只怕我得给各位备几匹快马,否则蒙古大草原百里也不见一人,想找着也不容易。”

    几个人一听此言都转头看着表情尴尬的叶志超,这几天在营内听说朝廷迁都,他们还以为是谣传,现在听王财这么说了,心中盘算着八成是真的了,真要抛家别子的去蒙古那蛮荒之地几个人是说什么也不肯的,各人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是走是留,看来今天都要给眼前这位太平天国的辅王一个准信了,可没有人开口,谁也不愿意主动跳出来领这个头。

    王财看了看几人一眼,禁不住哑然失笑,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也不急在这一刻,各位将军可以商量商量,还是那句话,愿留下来跟着我王财一起干的,我必定不会亏待各位,顾将军也是信得过我王某人,才会临走了还将各位的前程交托,就算看在顾将军的面子上,各位也该放心了吧?如果实在不想和我一起救国图强,青史留名,谋个富贵的话,我也欢送,明日午时我必为另谋他途的将军们饯行,你们看如何?”

    回到大帐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周秀英和傅善祥都强撑着头强打精神等着王财回来,桌子上的菜还都放在那里,看样子王财走后,两人也没吃什么。眼见王财进了门,周、傅两人连忙起身相迎,王财摆了摆手道:“两位爱妻一路舟船劳钝,怎么不早些休息?儿子呢?都安排睡了吗?”

    周秀英接过王财的黄马褂叠了叠,轻轻的放到床头道:“都让奶娘抱去了。这么晚了,叫人把菜再去热热吧?”

    王财摇了摇头,顺手拿过杯子,扬着脖子将残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道:“唉,好久没有尝过夫人你做的小点心了,这些菜哪里比得上夫人的手艺啊!”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定溯、定漠是喝奶娘的奶?”

    “是啊,生下来咱们就找了几个奶娘照顾他们小哥俩儿,都吃得白白胖胖的。”傅善祥拧干了毛巾送到王财手里。

    “那不行,孩子要喝母乳最好,你们没有吗?怎么不给他们喝?”王财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说完才注意到周、傅两人都红着脸没有回答,当下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的儿子喝娘亲的奶天经地义,回头就把奶娘打发走了吧,听我的没错,喝母乳的孩子绝对聪明,我就是个例子嘛!”

    两位夫人的到来终于使王财重新振做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击鼓升帐,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随驾各府部要员、总参前指参谋,各军军帅都及时赶到,肃立大营左右。王财满意的看着这些手下,忍不住想到昨夜和几个淮将所说的话,心中暗道,清廷有这样忠勇善谋的武将文臣吗!

    总参首先把各兵团在直隶推进的情况详细了做了介绍,一兵团已经攻克了定州,三兵团在河间府全歼了清军参将方东宁的三千清军后,已经开始向天津进军了,此外在鲁南的黑龙江将军奕山走投无路下率军投降,他成了第一位投降太平天国政府的满清贵族,按军制统兵将领无权处置降将,因此总参请示这个黑龙江将军到底该怎么办。

    此外总理衙门也派人请示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对在台湾蠢蠢欲动的法国采取更进一步的外交动作?另一方面出访西洋各国的王闿运和李鸿章已经带着一揽子经济合作协议,离开了普鲁士到达美国,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正式访问。普鲁士与美国都与太平天国有正式的外交关系,同时天朝使团又是带着大把的合作机会来的,因此在这两处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其时美国国内正在为蓄奴还是废奴争论不修,当地记者都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中国对奴隶制度的看法,多次采访王闿运和李鸿章,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正副两位使者之间也产生了分岐,被西方先进科技打动的李鸿章一针见血的指出蓄奴不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但王闿运却认为有钱的富户养几个仆人有什么不对?中国不也是这样吗?所幸的是两人虽然私下分岐很大,但是在公开场合却还都是用一个声音说话,王闿运还是拿出老一套,吟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前人经典来搪塞,但是按惯例在离开美国之前使团要做一个答谢词,总不能老是胡说八道的乱扯吧,因此一个电报拍到上海,刘丽川也不敢做主,只好送到王财这里,刚巧赶上大汶口战役后王财情绪低落,这事就一直压着,几位朝臣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中,直到今天升帐才提出来。

    “这事你们也能拖?”王财大怒,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指着政务尚书张重文的鼻子大骂道,“你跟着郑大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张重文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王财想到枉死的郑国心中就是一阵难过,皱着眉头道:“快,赶紧派人去上海给他们回电,就说在保证在美华人利益的前提下,态度缓和的支持废奴,我听说美国南方有不少中国人在那里打工,让他们尽力为这些人争取利益,至少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什么的。上次刘丽川跟我说美国有人在搞排华,这事让他们严密关注,必要的时候可以抗议一下,动动嘴巴的事情!”

    张重文一身冷汗的应了一声,站起身站回众人之中。王财斜了他一眼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现在就去,你亲自去,要是把这事耽误了,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天京监察衙门领渎职罪吧!”

    帐内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张重文跌跌撞撞的跑出大帐,知道王财号令森严,谁也不敢为他求情,王财冷眼看了看帐内的大小官员,沉默了一会道:“身在其位,就应当谋其事,什么叫我心情不好?老子心情不好不假,可你们送上来的条陈奏报我哪件没有批过?怎么连送都懒的送呢?什么狗屁习惯!”看着众人一声不吭,他又缓了缓口气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如今天下未定,我等身系百姓希望,怎能不加倍努力?算了,此事我也不想多说,只想请你们记住,本王处治贪腐墨吏、渎职卖权之人是从不手软的!”

    帐内众人齐声称是,凛然遵从,有些人吓得脑门子上冷汗直滴,王财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奕山,嗯,说起来他也是满清的皇族,听说还是道光的侄子?既然降了就免他一死吧,嗯……你们说说给他个什么差使好?”

    “殿下,卑职以为此等胡满皇族一个都不能留,这些前朝余孽让他们活着都是祸乱之源,杀之方可绝了后患!”刑部尚书莫仕暌上前几步道。

    “殿下,杀此一人易也,然此人一死,则关外满人再无归降之心,必定人人死战以求生,卑职以为给个闲差也就是了,镇江尚缺一个巡河道,不如让他去干这个。”吏部尚书周笔畅反驳道。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下,有人咬牙切齿的吵着要杀尽满人,有人却是坚决反对,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大帐一下就闹开了,王财听了一会摆了摆手,马上众人都看着他不再说话:“我看周尚书说的对,一来杀俘不祥,二来毕竟北方还没有拿下,哪怕做做样子也是要的。巡河道官职虽小,但河道之责却是轻视不得,这么办吧,赏他个职同检点的典朝仪吧,派到天王府督办朝仪,他们满人喜欢那些花架子,想必他熟门熟路的还好办些。”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那些满清贵族若是降了,全都派到天王府去领个闲差,我天王神通广大,德被四海,若真能感化他们,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帐内苏南系的官员哄堂大笑,天京旧臣则是低头默然不语,王财冷着眼睛看了看众人又道:“至于法国嘛,法人与英人不同,英人有野心也有实力,法人有野心可底气不足,成不了大事……哎呀!”王财一拍脑袋心中暗道胡涂,说到法国人他想起了镇南关大捷,继而又想起了老将冯子材,可自从攻破江南大营俘虏了冯子材之后,好像这位名将就一直被关在苏州大牢里,自己忘的是一干二净,急忙转头问刑部尚书莫仕暌道,“苏州大牢是不是关着一个叫冯子材的降将?”

    莫仕暌想了想道:“是的,殿下,此人被关了两、三年了吧,卑职接手刑部之前他就被关在那里了,卑职调阅过案卷,说是殿下亲口诰谕,严令供应三餐,却不准任何人跟他说话,苏州衙门官员来天京述职的时候卑职问过此人近况,据说是有些神智不清了。”

    王财叹了口气道:“此人是个人材,可惜被我给忘了,你派人去把他放出来吧,若是还不糊涂,就把他接来……若是不堪使用,就……就看着办吧!”

    莫仕暌愣了一下,这看着办到底是怎么办?也不敢再问,打定主意若是冯子材胡说八道就继续关着算了,大家都省心。

    之后又说了一些兵马粮秣、各地新政的事情,王财都一一给了意见,各部府官员也相互做了沟通之后,众人纷纷出帐各自屡行职责去了,毕竟张重文早上那一幕对大家都是提醒,苏南系的官员自然早就习惯了,而天京旧臣也不敢再任妄为,这辅王虽然素有仁德之名,但也听说他杀起人来也是从不眨眼的。

    大清早就起来升帐议事也让王财有些累了,正想去和两位夫人一起吃早饭,却见吴长庆等一伙淮将掀开帐幕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字排开,倒头就跪了下去。王财赶紧起身相掺,就听吴长庆道:“大人,我等来此谢过大人不杀之恩,昨夜我等兄弟议了整晚,觉得大人说的对,我等愿意听从顾制台的遗命,誓死追随大人左右,重振我淮军声威!”

    王财看了看他们几个人,想了想道:“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这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既然投了我太平天国,那就不分什么淮军、浙军了,大家都是天朝圣军,在军队里搞派系这是违反我天朝军制的,这一条我不能答应,但是我可以让你们统率淮军旧部,这些仅存的三千人是你们顾大人的心血,希望你们好好用心,不可辜负顾大人和本王的一番心意啊!”

    几个人感动不己,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王财会让他们再去带淮军旧部,原想着最好也是把他们分开安插到太平军的各个部队里去,想不到这个辅王如此信任他们。

    “大人果然当得上一个义千岁,”聂士成从地上跳起来,朝王财抱拳道,“卑职平生很少服人,顾大人是一个,如今大人您也算一个,将来我聂士成若是做对不起大人的事,必死于乱箭之下!”

    王财笑了笑,把他们一一掺扶起来:“各位将军不用客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大家都是我天朝将官了,就要尊守我天朝军制,什么抽大烟、狎妓不归、掠财扰民的这些可都是不准的,若是将来……啊,到时候我可是要公事公办的!”

    其实让这些淮军去统带旧部王财心中也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当年在石门新三军兵变的事情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但是左思右想任是决心冒这个险,在这些人的心中顾诗是个挥之不去的影子,若是自己不能诚心以待,让他们彻底信服自己,将来指不定哪天这些降将就反了,反复权衡,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更何况三千淮军,装备不齐,能成什么大事?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这支淮军将来果真成为他手中的一支王牌,平叛讨逆,屡立战功,不过都是后话了。

    正在天朝大军进抵京师城下,眼看北伐功成的时候,厦门三天之内传来一好一坏两份奏报,前一封说台湾义民戴潮春举兵起义,台湾全境光复,而后一封却说台湾被翼王石达开派兵抢占了,这前后矛盾的两份奏报让王财摸不着头脑,只好再派人去厦门问问清楚。

    事情还要从王财那份颇有“文采”的告示贴到台湾说起。在太平天国北伐大军不断取得胜利的鼓舞下,台湾彰化县四张犁庄“八卦会”首领戴潮春率众起兵反清,暴民作乱台湾兵备道徐宗干见得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再说与法人国谈判到了关键时候,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只是下令台湾总兵吕恒安派兵进剿,吕恒安就遵令派了一个千总带了五百驻军前往四张犁庄镇压,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清军竟然杀了带兵的千总,转身加入义军一起反了。消息很快传遍台湾全岛,立马就引爆了长期以来台湾民众对满清统治的不满,失去朝廷增援的驻台清军屡战屡败,打个一个月被吕恒安吹的天花乱缀的台南城防居然被一伙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给攻破了,徐宗干和吕恒安两个人都被义军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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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驻台

    第141章:驻台

    起义成功之后戴潮春一面用台南军火库的武器武装义军,严密监视停泊在高雄的法国舰队,另外赶紧派人拿着徐、吕两人的脑袋渡海去找在台湾贴满了告示的“辅王义千岁”,可他们的这支小船在海上却意外的被广西水师给截住了。义军士兵一看同样挂着太平黄旗的广西水师,也没弄明白这广东是辅王驻防,广西却是翼王的,大呼终于找到了组织,没头没脑的就把台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这一路上报到在昆明的翼王那里,石达开一听“台湾义军心向天朝,日夜盼着天朝大军登岛护台”,自然是喜出望外,当时就想派兵上岛,可他马上想起郑国好像是死在台湾的,琢磨着这事没这么简单,马上招集手下谋臣议事。

    “殿下,这事乃是天赐良机啊,”李福猷得意的说道,“辅王北伐,主力尽数在江北,殿下此时正可拿下台湾以做进退之地,再说这台湾并非是殿下强取的,乃是台湾义民派人联络的,名正而言顺,堂而皇之,任谁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怕不好,辅王一直都很支持我们,当年从安庆南下的时候,辅王可送了我们不少粮秣军械,现在他为天朝大业,举兵北伐,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却在背后搞这么一手,传出去了,翼王的脸面可往哪里搁?”石镇吉不同意李福猷的说法,马上跳出来反驳。

    “这怎么了,他辅王的心思谁看不出来,迟早有一天他得把天王给收拾了,你们看着吧,等他打下京师,赶跑了胡满之后,回头就得收拾曾国藩和咱们,依着他的性格,真能容得下这些诸候军阀?”李福猷气急败坏的争辩道。

    “殿下怎么看?”号称卧虎先生曹伟人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石达开道。

    “这个台湾我们还是不要了,”石达开皱了皱眉头,“如今我军主要战场在云南,随后要进入四川,天府之地,千里沃野,此时分兵海外小岛,又离得这么远,实在得不偿失,更何况辅王对台湾早有意图,心腹郑国都死在那里,都是手足兄弟,让给他也罢。”

    “殿下可能对台湾不太了解,依卑职所知,台湾虽是化外小岛,但是四季适宜,岛上盛产甘蔗,石雕、文石都是很有名气的,而且又是贸易良港,殿下如今有心发展洋务西学,这个岛可就值点钱了。”张遂谋生怕石达开不了解台湾的重要性,随口吹开了。

    “笑话,你们看本王就是一个贪小利而舍大义的人吗?”石达开皱了皱眉头,“台湾纵然有千般好处,但要破坏了我天朝团结,此事就断不可行。镇吉说的对,辅王如今全力北伐,咱们不做这种背后使刀子的小人。”

    “殿下有没有想过辅王拿下京师,打败满清之后,会做什么?”曹伟人想了想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向西入山陕,消灭清妖在西北的势力了,到时候我们一个从北往南打,一个从南往北打,光复中华大好河山指日可待!”石达开兴奋的说道。

    “那打下西南清妖势力之后呢?”曹伟人又问道。

    “那不是就统一全国了?到时候总得让老百姓歇歇了,这几年仗打得真是民穷财尽,新朝初定,正该于民休养生息了。”石达开道。

    “统一全国了?只怕不对吧,殿下手握重兵,控制云、贵、桂、川四省,这能说统一全国吗?到时候他辅王举着天王的号令来咱们这里调兵抽饷,请问殿下你是给还是不给呢?他要是往咱们这里派文官武弁,我们接受还是不接受呢?”曹伟人顿了一下道,“即调不动兵马,又无法行政,这如何能说是统一了呢?”

    石达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屋内众人都紧张的看着曹伟人,心想这个卧虎先生只怕是另有打算。

    “到时候殿下就是平西王,而他王财就是康熙爷了!”曹伟人缓缓道,“殿下需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枕?到时候辅王以全国之力对我云贵一隅,挟制天王而持煌煌圣谕,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谁强谁弱不言自明。”

    “那依先生之见,与其到时候坐以待毙,不若现在死中求生,遏制辅殿势力,那不是令我中华陷入军阀割据之中了?”石镇吉疑惑的问道。

    “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曹伟人欠了欠身,继续道,“眼下殿下与辅王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殿下我们现在有四不利,将来必成隐患!”

    “哦,何为四不利?请先生说说!”石达开马上警觉起来。

    “其一,我军乃是天朝旧部,上下官民具奉天王为主,殿下虽另立官制,但这骨子里面还是流动着天朝的气味,一旦辅王挟天王以令,官民必惶惶然不知所措,其二,我云、贵、桂三省民族复杂,土司彝兵多次作乱,而辅王之东南各省,民族单一,汉人复国同仇之心远比我们这里要坚定的多,其三,我军入云、贵、桂以来,兵力虽然大为增加,但很多都是招降的各路义军,派系复杂,得利则共享,事危则离散,远不如辅王以军校生为骨干的新军忠贞不屈,其四,我军即便夺得四川,以四省之财力只怕也比不上苏、浙两省,更何况辅王占据东南海路之便,广交外夷,我听说现在江南各地之机器工业日渐兴旺,将来的潜力实不可测。王财正是吃准了这四不利,因此对殿下在西南的发展毫不在意,否则他怎么会坐视一个劲敌不断壮大?”曹伟人这四不利说完,石达开也是沉默不语,这四条从军、政、财、民四方面入手,可以说分析的精僻到位,一针见血,只是还有第五点曹伟人没有说,就是王财若是打下京师,这反满抗胡的声望只怕是要顶到天了,到时候天下归心,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那依先生看,本王该如何应对此事?”石达开问道。

    “两个办法,一是殿下派人将徐宗干、吕恒安的人头送给辅王,言明无意谋台,回头加紧解决在下刚才所说的四不利,以图将来,另一个就是佯做不知,派兵登岛,借此观辅王之心。”曹伟人想了想答道。

    “那哪一计较好呢?”石达开追问道。

    “前计较好,以不变应万变,无论辅王是否有心图我,强健自身才是根本!”曹伟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石达开闭着眼睛想了半天,缓缓道:“可是我选择后者!与其穷于应付,不如争取主动,出兵台湾一来可以看清楚天京对咱们的方略,二来……二来若是真有谋我之心,这太平黄旗……”

    始终关注台湾动静的厦门抚台钦使衙门在得知戴潮春举兵反清时几次派人渡海联络,但都因为台湾义军山头林立,急切之间没有办法与戴潮春联络上,接替郑国的抚台副使佘得即不敢擅自出兵,又不敢情况未明就上报天京,迟疑之下他决定一边等台湾消息,一边积极募兵备船。没让他等多久,起义成功的消息就到了,佘得赶赶紧让准备已久的厦门驻军千人登船赴台,同时派人飞马捷报天京。可令他吃惊的是,翼王石达开的部队竟然抢先了一步,不但控制了台南城防,甚至广西水师的兵船都开始在台湾海峡巡弋了。这一下佘得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扛出了翼王石达开的名头,他小小一个抚台副使可得罪不起,只好将首批部队全部驻扎到鸡笼,再电报天京,这才有了王财数天之内接连收到两份前后矛盾的奏报。

    事情是清楚了,这怎么办却麻烦了。且不说翼王、辅王都是太平天国的重臣,就是石达开和王财的私交也是甚好,打吧,王财拉不下这个面皮,都是天朝手足兄弟,人家占了的地盘,你再去夺,道义上也站不住脚;不打吧,自己谋划了这么久,还赔上郑国一条命,忙了半天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打!殿下,卑职愿带本部三千人登岛拒战,总要为殿下夺回来的。”新十军长史大柱自从大汶口之战后就一直留在济宁没事做,听到这个好消息当然急着跳出来请战。

    “扯谈,和翼王动手?且不说翼王现在手中握着十几万军队,就是是我们两下打起来,那北边的清廷只怕是坐收渔人之利了,弄得好了是两败俱伤,弄不好……这可就说不准了,殿下,这事只能智取,不能动手啊!”郑伯伦马上反驳道,他和史大柱都是一期同学,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打不是办法,但是台湾我一定要拿回来!”王财皱了皱眉头,心中后悔怎么把王闿运给派出去了,身边这些小屁孩子都不知道在出些什么主意,又暗暗怀念起郑国来,打定主意就算为了死去的郑国,这台湾也是非拿回来不可!

    “殿下不如派人去昆明将殿下为平台所做的事情向翼王殿下讲明,更何况郑大人连命都赔上了,想来翼王也不会不明白殿下的心思。”南宫保也觉得这事飞来横祸。

    “未必,眼下翼王割据云贵,虽然打得是我天朝旗号,但随时都可另起炉灶,若是他真心向着天朝,怎么另设官制,不服从天朝律令?这次虽说是意外,但总是一个恶疾,迟早要花力气治的,”诸葛不亮说着抱拳道,“殿下,为今之计可令福建驻军组建台湾驻军,迅速上岛驻防,佘大人说翼王军驻台南,我们就驻台北,这样一来我军在岛上也有立足之地,以便日后许许图之!”

    “要不要请天王下令……”洪仁玕犹豫着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知道现在天王诏旨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听,“殿下,不如这样,我亲自去昆明一趟,翼王总不能为难我吧?相信只要翼王知道了大人为台湾所用的苦心,定不会再纠緾此事的。”

    “唉,我说益谦,你就不要再存着读书人的幻想了,到手的鸭子谁舍得放他飞了?”王财不满的看了看洪仁玕,“台湾孤悬海外,进可攻退可守,这点翼王会看不到?我告诉你们,诸葛不亮说的不错,云、贵、桂三省的翼王势力迟早是要解决的,别说翼王了,就是曾国藩妄想搞什么西南互保,那也是脑子不正常的人才想得出的,互保什么?自己内部的利益关系都没有调整好还想同心协力的互保?中国最终是要统一的,这些地方诸候都是将来必需要解决的,这点我能看到,翼王也能看到,只要他还是当年那个胸怀大志的翼王,他就应该明白,手中多一块地盘,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多一点资本,怎的益谦你却不明白?”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王财心浮气燥的踱来踱去,想想也是,谁都知道王财原本想着消灭北胡之后再回过头来打击曾国藩的西南势力,最后联手翼王统一天下,但眼下台湾的事情却是逼着王财必须马上做出判断,如果按原计划走,那么台湾就必需让给翼王,或者说是暂时退一步,如果要另辟蹊径,那就不得不提前面对天朝再起内乱的危险。其实众人的心里都不愿意在北方没有平定之前再南边再与另一个劲敌交手,两线作战的危险人人都清楚,只是向来王财拿主意惯了,人人都期待着他最后拍板。

    “利用一下法国人怎么样?”王财突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还没有等别人回答,他就自己摇了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唉,也好,给翼王拿去总比给法国人拿去强!给佘得下令吧,从福建防军中抽调一部分登台,能抢多少地盘就抢多少地盘,另外要把戴潮春拉在手里,他是地头蛇,有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将来办事方便的多,我说话算话,戴潮春这次也算是立了功的,让吏部给他发份官执,封个应天候吧,让他把义军整编一下,受厦门抚台衙门节制!”说着王财又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南宫保道,“派人给翼王送去,他出力帮我协防,我欢迎,但是徐宗干和吕恒安这两个狗贼的脑袋可得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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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以和平为名

    第142章:以和平为名

    第142章:以和平为名

    两边方略即定,沿海的部队都开始调动,福建的太平天国驻军在沿海大量征集海船,每天都有几百人渡海登台,虽然翼王军抢先登岛,但却远没有辅王军准备充份,占着始终与台湾义军保持联系的优势,后登岛的辅王军反而比翼王军进展快,等到双方抢完地盘的时候,辅王军已经把从头份到苏澳近三分之一的台湾收入囊中了,更重要的是佘得颇具眼光的后发制人,抢占了整个澎湖列岛。

    台湾这一连串的风云变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随之而来的京师、天津陷落就更有意思了。咸丰离开京师时,委派恰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统率留京各军防卫京师,而命令直隶提督乐善防御天津。载垣和穆荫眼看着皇帝带着人都跑了,偏偏把自己留下来送死,根本无心守御,刚巧在大汶口脱险的刘铭传等几个淮将也逃回了京师,载垣当场拍板,委任刘铭传暂行京师军务,负责京师九门防御,而他和穆荫掉头收拾家小资材,也跟着跑了。到是直隶提督乐善是条汉子,提着一把刀亲手把自己的妻儿老小全部杀死,决心死守天津。

    刘铭传本来对王财颇有好感,但是顾诗之死给他的打击太大,和丁汝昌、张树声、张树珊三个人商议之后,也是一条心的要为顾制台报仇,四个人收集残兵旧部,整编留京旗兵、绿营。但可惜兵力实在不足,军火库中的军械又大多不堪使用,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太平军地犀利火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拼得一命就是。

    没有多久,倪守道的一兵团就和潘启亮的三兵就分别包围了京师、天津两地,范例的情报让倪守道根本不必强攻京师。他知道刘铭传打出旗号要“与城同殉”,都八成都是因为顾诗的原因。只要把情况说清楚,既可保全京师百姓,又免了枉死士卒。果然,吴长庆和聂士成进城后把顾诗的遗命一说,第二天京帅城头上的大清黄龙旗就被人扔到了城下,刘铭传带着丁汝昌、张树声和张树珊大开九门,自此。满清二百多年地统治终于宣告结束,七朝古都和平解放。而天津之战就更加离奇了,自己把自己灭门的直隶提督乐善竟然突发恶疾一命呜呼了,整个天津城防无人敢接手,潘启亮大兵围城后没两天,天津总兵李玉书就领着一伙当地宿儒耆老开城投降了。

    此外派去追杀咸丰“巡狩”大军地两支骑兵团终于在兴和厅赶上了拖家带口,缓缓而行的皇帝銮驾。原想着把咸丰给宰了,但是派人尾随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弄清楚咸丰到底在这几十里长的队伍中的什么地方,眼看着快到察哈尔了,王冠三才不得不下令中路突击,希望能把这一字长蛇阵给打成两段。

    当一千名穿着黄衫劲装的精锐骑兵出现在山冈上时,“巡狩”的队伍立时一阵大乱,担任护卫任务的清军吵吵闹闹地挤到一起列阵应战。那些妻子儿女们则号哭着乱成一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王冠三和王藩骑着马站在队伍前,冷冷的看着这些还想做抵抗的清军,就如同恶狼看着到手的羊羔般,一千名骑兵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草木都瑟瑟不已。

    “举枪!”王冠三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口令,骑兵纷纷举起了马枪,这种比一般步枪稍短的马枪让骑手能够方便地在驾驭与射击中找到一个平衡,因而成为太平骑兵的标准武器。

    “前进!”王冠三再次下令。整排的骑兵开始小步跑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如同排山倒海的巨*一般向慌乱的清军队伍压了过去。阵阵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防卫地清军杂乱无章的开始了射击,耳边弹丸“嗖嗖”的飞舞声丝毫没有让骑手们放缓脚步。时不时被击中倒地的士兵只能让他们更加坚定。

    “冲锋!”当前进到八百米左右的时候,王冠三猛的一挥马刀,大声吼道。

    顿时刚才还默不作声的骑兵们,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人借马力,马借人威,珠联壁合,取上将首级如囊中探物,不断射出的子弹和雪亮的马刀有着扫除一切地威力,骑兵所到之处,无不人头滚落,血溅五步,仓促组织起来地防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当面地清军如同撞上了一列飞驰的列车,瞬间就结束了生命,仅仅来回冲杀了两次,混乱的清军就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抵抗了。但是王冠三也不敢停多久,因为两翼的清军纷纷开始向这里围拢过来,毕竟兵力不足,他很聪明的停止的攻击,收拢部队远远的跑开,利用机动力的优势,用不了多久,他会再给清军以致命的打击。

    消息传回济宁,王财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准备攻下京、津两地至少要伤亡两万人的,结果竟然是不费一枪一弹,看来这清廷真的是不得人心啊。整天躲在行宫里品偿“福寿膏”的天王洪秀全听说这个消息,也是高兴的很,还亲笔写了首诗派人送给王财。自从出天京后,洪秀全一路上衣食无缺,日子过得颇为舒畅,加上洪仁玕从中调和,他现在对王财也不像以前那样切齿痛恨了,时不时的还派人给王财赏赐些小点心什么的。对于天王的变化,王财心中叹息,以前常听人说这毒品毁人心智,如今看看果然不假,当年那个极具心机,争名夺利的天王如今变成了一支贪图安逸的波斯猫,暗道自己这招是不是太过于阴毒了。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洪秀全的死活了,现在的王财只想到北京去看看,这个天子之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金銮殿上的椅子真的是黄金打造的吗?而这椅子到底由谁来坐呢?

    对于各方来说,太平军攻克京师的消息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京师城头上树起太平黄旗的第二天,英、法等西方列强纷纷宣布正式承认太平天国政府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继承清政府的一切权力并承担清政府的一切债务。

    在进京路上的王财接到刘丽川送来的奏报时,大为不满,这前半句听起来不错,可后半句就有问题了,凭什么清廷欠的债务要他来还?太平天国与清政府并不是子承父业的关系,而是新朝代替旧朝的问题,新朝推翻旧朝,自然不可能继承旧朝的什么狗屁债务,王财本想让刘丽川直接回绝掉,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各国都开始承认天朝了,那在外交上就应该有一个长期的方针,可不能再变来变去了,因此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刘丽川找来当面商议一下,制定一个长期政策。

    签订攻守同盟的山、陕、鄂、湘四省对于皇城沦入王财之手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曾国藩虽然提出了西南联防,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就算四省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是王财的对手,是继续游离于太平天国管辖之外,还是尽早向王财表明善意,为自己谋个生路,这在四省内部也是争论不休,可以说他们都在观望马上就要进京之后的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到底会对谁下手,是继续出兵关外,追剿满清余孽,还是挥军入山陕,与在云贵的石达开两路夹击,扫平四省,或者……或者是掉转枪口,收服云贵的太平军?这一切都像迷一样的引起各方的不安与揣测。

    出人意料的是王财并没有转战山陕的打算,反而下令各地太平军“紧守营卡,勿得妄生事端”,同时不断派人安抚各省的满清督抚,宣称现在清政府已经倒台了,希望大家能够坐下来和平谈判,共同平息这场生灵涂炭的内战云云。而《国闻报》也在王财的授意下,一连几期都大肆的宣扬了天朝停止内战的政治主张,还全文刊登了王财给《国闻报》的亲笔信:“天下陷于内战日久,兵祸流毒于海内,民生凋蔽,百废待兴,方今胡虏北遁,民心思定,四海求安,本王为天下百姓考虑,决定单方面停止一切针对国内各省的军事行动,并诚挚邀请各省父母首长,怀怜子之心,共赴京师会商国事,于国家有利,于百姓有利,万事皆可商议,本王将提供一切安全保障。此言切切,本王于京师静候佳音!”

    这一招立刻为王财争取了大多数国人的支持与同情,混战十年,打跨了清政府不说,也耗尽了中国的财富,江北各省人口锐减近半,原来还算富庶的山东、直隶,现在百里之内都难得见到几个人,原先鸡犬之声相闻乡村,荒草都长过了人膝,而安徽这个产粮大省现在可以说饿孚遍野,人人心中都希望能过上安定的日子,此时王财振臂一呼,立刻就让扫满平胡大英雄的声望再上了一个台阶。话说的漂亮,但是王财心里清楚的很,“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要想让这些割据势力弯腰低头,不狠狠敲打他们几下肯定不行,因此借着“和平”的幌子,他可是一刻也没有停止备战,只不过一切都要悄悄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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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龙榻

    第143章:龙榻

    第143章:龙榻

    倪守道在永定门外排出了一里长的队伍来迎接天王与辅王,当身穿黄龙袍的王财骑着他那匹白马陪伴在天王九龙车舆出现在人们的目光中时,欢呼声震天动地,洪仁玕、南宫保一左一右护着两位王娘、王子的车驾,一千名精神抖擞的辅殿牌刀手肩背马枪,跨着清一色的枣红马,护卫在他们的左右,在他们的身后是随驾的各府部丞、检官员和一万名新军士兵,前来迎接的士兵们纷纷举枪至胸前,向他们的统帅致敬。倪守道和先期到京的各级官员跪在永定门外,眼见天王、辅王离永定门越来越近了,齐声高呼道:“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辅王殿下九千岁!”

    躲在车驾里的洪秀全笑呵呵的掀开了帘幕看着这些臣子,朗声道了句:“平身!”倪守道等人纷纷抬头看着王财,王财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这才起身分立道路两边,洪秀全冷冷的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王财,默不作声的关上帘幕。

    进了永定门之后,道路两边的先农坛和天坛,气势宏大,让王财看得激动不已,这皇城到底是七朝古都,历经几代的扩建修缮,还真有个大国的气度。可没等他兴奋多久,队伍一过猪市口就情况完全两样了,鱼鳞般的木屋棚舍拥挤在尘土飞扬的黄泥路的两边,商铺的幌布有气无力的在烈日下抽*动着身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转过几个路口,竟然还能看见提着裤子在路边小解地人,这让满怀希望而来的王财大失所望,即便是在苏州,这种脏乱差的情况也是绝对不允许的,看来这中国真的是在华丽外表掩盖下腐朽而没落的国家了。

    王财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过外正阳门,进入了满清各部府衙门行政要地。再往前过了正阳门,他终于进入了权力地中枢-皇城。朱红色的墙壁,堂煌地琉璃瓦,檐角秀丽,玲珑别致,当真让也算见过世面的王财咂舌不已。

    太和殿的宏大气势让太平天国的辅王九千岁惊呆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透露出无上的权威,让王财忍不住就想上去坐坐。围在他周围的官员将帅们也都议论纷纷地感叹着皇帝的尊荣。而在一群女官簇拥下的天王洪秀全却是毫无表情的看着有些陶醉的王财,在他的身后,洪仁玕正故做轻松的和倪守道聊着,但他的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洪、王两人。

    “我听说皇帝老儿天天都能吃油炸馒头,咂咂,这日子过地滋润呵!”站在王财背后的康兴邦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太和殿。

    “土包子!”王财白了他一眼,突然看见龙椅的右侧台阶后面有个小屋子,便好奇的走了进去。屋子空间很小,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傍边的小台子上地放了一盘红枣,个个肉红包满,看上去就味道不错的,王财拿起一个扔到嘴子。还真是甜,心中暗道皇上的日子是舒服,连朝堂之上都摆些点心,当下让康兴邦把枣子拿出来分给大伙尝尝。这可是皇帝老儿吃的枣子啊,人人即好奇又兴奋。

    正在大伙东张西望的时候,几个穿着太监服色的人从里屋转了出来,跑到众人面前跪下,领头一人尖声尖气的磕头道:“奴才们给新主子请安!”

    大伙一愣,随即哄堂大笑,王财一边吃着枣子一边笑嘻嘻的问道:“你就是太监?你真的没有卵子?”

    “回主子的话。奴才们有卵子地。不过都放在小匣子里放妥当收藏着呢,日后奴才们入土地时候。这玩意儿是要放到棺材里去的。”领头地太监丝毫没有不快,恭敬的回答道。

    “去,拜见你的新主子,”王财指了指洪秀全,“你们是死是活就看新主子一句话了。”说着回头低声问倪守道,“这些太监没有跟着他们主子一起走吗?怎么在皇城里来去自如的?你怎么管的事!”

    倪守道斜了一眼正在洪秀全脚下三呼万岁的几位太监,对王财低声道:“殿下,皇城里面东西太多,各宫各殿的卑职等又不熟悉,因此不敢随便放人进来,这名太监叫小桂子,是咸丰妖头留下来看管禁宫的,卑职琢磨着是不是让他暂时管理禁宫比较好,毕竟熟门熟路的,比咱们方便,现在殿下来了,请殿下说怎么办?”

    王财摆了摆手没有作声,随口问另一个太监道:“这枣儿不错,你们还有吗?再拿些来!”

    “……”跪在地上的年青太监迟疑着没敢动。

    “主子吩咐了,该死的奴才还不去拿!”正在洪秀全那儿大献殷勤的小桂子马上斥责道。

    那个年青的太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出去,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让王财心中起疑,马上喝道:“回来!这枣子从哪儿来的?上面有毒?”

    “哎哟喂!杀了奴才,奴才也不敢给主子下毒啊!”小桂子赶紧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那个年青太监也再次跪倒在地不住的发抖。

    “那你说这是干什么的?”王瞪着眼睛喝道!

    康兴邦看他们还在迟疑,上去一把拎起小桂子,左右给了两个耳光。

    “奴才说了,奴才说了,”小桂子捂着嘴巴哭丧着脸道,“那枣儿没毒,只不过……只不过不是用来吃的……”

    王财好奇的拿起手中的枣子看了看:“不是吃的,是干嘛用的?”

    “这是……这是万岁爷方便的时候……塞鼻子用的……”小桂子话没说完,刚才还在大嚼的几个人马上一阵恶心。王财更是干呕了一声,一把扔掉了手中地甜枣。

    “快去给几位大人拿茶水来!”小桂子转头斥责几个小太监道。

    “不必了!”王财摆了摆手,他只觉得这皇家的日子过的是新鲜,但也太过奢靡了,于是转身向洪秀全欠了欠身道,“万岁,您看这些太监和这皇城怎么办?”

    洪秀全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爱卿若是喜欢。你便住在这里又何妨?”

    屋内众人都是一怔,王财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看洪秀全。眼神中透着轻蔑,略一沉吟便不慌不忙的道:“既然万岁觉得不妨事,微臣就谢过万岁赏赐了。”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上台阶,毫不客气的坐到了龙椅上,仰着头冷冷地看着阶下的众人。

    阶下地苏南系官员纷纷拜倒在地,口中高呼九千岁。而围在洪秀全周围的十几位官员虽然脸有愤懑之色,但是几番犹豫也不得不学着样子一起伏地高呼。甚至连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都表情尴尬的单膝跪倒。大殿之中只有洪秀全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台阶下,原想讥讽一下王财的他,没想到却被王财顺着杆子爬了上去,今时不比当日,眼前的辅王也决不是当年地东王,洪秀全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得意洋洋的王财,真恨不得活吞了他。

    王财当然感觉到了洪秀全的愤怒,反而在龙榻上扭动了几下身子。站起身道:“这龙榻坐着还真硌得慌,既然坐着不舒服,那可还是不坐了好啊!”说完昂首走下台阶,一言不发的朝殿外走去,跪在地上的大小官员纷纷起身跟着往外走,只留下洪秀全和几个亲随女官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内。

    发生在太和殿上地这一幕很快在京师的官员们之中传来了。没过几天就开始有人上折劝进,起初还只是几个军校生吵吵着要另奉明君,但大伙看着王财并没有申斥他们这些人的大逆之罪,于是乎人人都知道风向要变,唯恐落后于人,一时间劝进的折子每天都能送上来二、三十道,甚至还有人上折给天王洪秀全,直言劝其效法先贤,单位于辅王义千岁,直把洪秀全气得暴跳如雷。每天都在自己的行宫里大骂众臣目无君父。还口口声声放出话来“朕代天治国,受命于天。十万天兵天将随身护驾,何人胆敢谋逆,朕即诏天兵天将下凡平乱,到时候定要将反贼屠绝九族!”

    王财对于洪秀全的叫嚣嗤之以鼻,但是令人意外地是,他也没有接受众人所上的劝进折,摆出了一副随你们怎么折腾的意思,他只是不断的命令各路大军继续在直隶、河南、山东境内追剿清军,肃清盗匪。驻防山海关的部队也开始招募当地人入伍,日夜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出关作战。同时正式派人向蒙古各盟宣示天朝圣谕,特别是乌兰察布盟、察哈尔、昭乌达盟、伊克昭盟等京师外围的蒙古各部,王财都给于极大的宽容,声明只要他们臣服于太平天国,对太平天**队追剿满清败军给于协助,那太平天国政府将保护各盟、各旗的所有权益,甚至还向察哈尔王提出了联姻的要求,说什么要为幼天王洪天贵福迎娶一位蒙古王娘!此外,为了按抚关外的满人与逃入察哈尔地满清朝廷,王财还派人出关到处张贴“告满族同胞书”,言明只要他们心向王化,服从天朝中央政府命令,则太平军不会擅杀一个满人,不会抢掠一家一户,保证满、汉一视同仁,而对于满清朝庭,王财也宣布,只要咸丰放弃复国,停止抵抗,则太平天国政府将保护满清皇室成员安全,并给于一定地优待。

    对于王财来说,开出这么多优惠条件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防止关外满人倒向老毛子!因为刘丽川赶回京师之后,王财才知道北疆形势已经非常严重了,不但新疆伊斯兰各教派之间都蠢蠢欲动,甚至因为清政府地倒台,原来驻守新疆的清军各军也有占山为王的意思,其中最严重的就是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马木提艾来木占据喀什噶尔称王,而他为了对抗柯尔克孜族部落头目司迪克和回族封建主金相印的军事威胁,竟然勾结中亚地浩罕汗国。而在黑海被英、法狠揍的老毛子也急不可待的在中亚集结军队,很可能图谋吞并新疆,此外,英国人也暗示刘丽川,俄国人可能在乌第河附近修驻了新的要塞,意图黑龙江之心不言而喻。加上俄国人始终不肯承认天朝政府,这个穷的要死的北极熊只怕真的想从咱们中华捞些东西了!

    “丽川。你和洋人打交道时间不短了,这回各国公使齐集京师。你说说看,咱们如何应对才好?”王财把刘丽川、南宫保和洪仁玕找来,想一起议出个办法来,“你们知道,眼下国内还不安定,冒然对外用兵绝非我所愿,国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不但如此。老毛子所图者北疆也,而天朝如今只控制了东南各省,就算有心出远征,只怕所到之处粮秣如何筹措?军械如何运送?”南宫保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此时我天朝之军力,与西洋强国交手,实恐力所不及,若非有九成胜算。学生以为,还是不要冒然出兵的好。”

    “殿下,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一直和英国人联络,请他们从中调停。以我看来,英、法、俄虽然都对我天朝不怀好意。但性质却又不同,英国者,工商海运发达,其谋我中国之财富也,法国者,工商军力均不如英人,其有心谋我中华之地,却因海波所阻,水师较弱,因此力不从心。而俄人却不同。俄人与我国陆上接壤,也是一个大国。却因处极北苦寒之地,物产匮乏,且又奉行农奴制,工商业极其落后,通商贸易于其并无甚利处,因此素有夺我中华富庶之地地野心,在清康熙年间就多次侵扰我边界,此三国者,俄人方为大患!”刘丽川不停的说道,“殿下方才所说,国事未靖,未敢轻易对外用兵,我也有此意,但这些年来与洋人打交道,我学到一个技巧,这就是借力打力。”

    “哦?你详细说说,”王财皱着眉头道,“你莫不是想借洋人之手,来制约老毛子?这事请未必靠的住。英、普、美、法不一定会因此事与俄人有什么冲突。”

    刘丽川用手沾了沾茶碗中的水,在桌上轻轻的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道:“各位请看,这里是俄国,这里是奥斯曼帝国,这里是瑞典,这里是芬兰……这些国家都离我国很远,但却又与俄国接壤,我听说这些国家与俄人世仇很深,奥斯曼帝国刚刚在塞瓦斯托波尔和俄人打过一仗,俄人居然被打败了,”说到这里刘丽川突然抬头对王财说道,“殿下,说到底这老毛子其实只是三、四流的国家而已,我实在很佩服这种穷都要死的国家怎么会几百年来都对我中华大国存着幻想,看来这和乞丐坐在富户家门口地心态差不多吧?”

    刘丽川这句话立刻引来一阵哄笑,只听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效法汉武帝派使臣出西域,联络月氏抗匈奴的先例,主动联系这些老毛子的敌人,虽说不一定要和他们结盟,但是至少在形势上给老毛子一种东西两面受敌的感觉,或许可以让他们收敛一些,保我北疆五、六年太平也未可知。”

    “好主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是谁说的?”王财拍着桌子道,“瑞典、芬兰我知道,这个奥斯曼是不是土耳其?不管是不是了,我们都要派人去联系,话不要说的太满,就像你说的,只要去了,对于老毛子就是一个警告,这个主意好,你们总理衙门选派得力干员,妥速办理。”

    “是地,我想是不是可以马上要回国的王、李两位大人转道去一趟?”刘丽川问道。

    王财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也出去很久了,我回来还有事情要交给他们办,你另外派人吧,另外你想想办法,是不是可以和那三个国家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这个东西敲定了话就好说。”

    “应当问题不大,现在西洋各国都对天朝很有好感,”刘丽川想了想又道,“此外还有几件事要请殿下做个决断,法国人现在对台湾越来越强硬了,我在来之前法国公使派人找我,拿着徐宗干签的什么条约,要求我们允许他们在台湾驻军,殿下,现在台湾岛上翼王可也有一部分呢,因此这事要请殿下做个决断。”

    “放屁!徐宗干是什么狗屁东西,他签的东西要让我们来承担?你马上回复他们,不行,绝对不行!”王财拍着桌子怒道,“算了,反正各国公使都要到京师来了,到时候我亲自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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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关于枣子的笑话:这其实是锄头给大家讲一个小典故,《世说新语》上讲,王敦被晋武帝招为武阳公主地驸马时,新婚之夜,使用皇宫里的厕所,见厕所里有漆箱盛着干枣,就当是如厕的小吃,全部吃光;完事后,丫鬟端来一盘水,还有一个盛着叫“澡豆”的琉璃碗,王敦又以为是吃的,把这些“澡豆”倒在水里,一饮而尽,惹得“群婢掩口而笑。”原来干枣是大便时塞在鼻子里防臭气的,而“澡豆”则相当于近世的肥皂(恶心)。土包子王财原是不懂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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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各怀鬼胎

    第144章:各怀鬼胎

    第144章:各怀鬼胎

    刘丽川点了点头接着道:“还有就是美国政府现在分为南、北两派,相信殿下也知道了,就是为了那个奴隶制度的事情,两方面都来联系过我们,想得到我们的支持,我以为南方虽然暂时风头正盛,但是北方工商业潜力很大,将来发展来看,北方应该能占上风,只是他们争来争去,到底是他们家里的事情,我们现在表态度,万一下错了注,将来就比较麻烦了……”

    “下北方!”王财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事我清楚,南方那些种棉花有什么脑子?算帐他们是强项,玩政治手段他们搞不过那些北方佬,你可以公开表示,咱们就支持北方,而且我听说有个叫林肯的,你知道吗?”

    刘丽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听说去年有个叫林肯的人竟选参议员,不过没选上,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忙些什么,总之你派人去看看,脸很长的差不多就是他了,好像叫阿土伯林肯?”王财摇了摇头道,“我也记不清子,总之,这个人我们要牢牢的拉到我们这一边来,要赶紧去办!”

    “好的,我回头就打电报给驻美国公使唐绍祖,让他去办这事情。”刘丽川点了点头,但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王财如此积极的支持北方,“不过我还是劝殿下暂时不要表明态度。过早暴露政策低线是外交上面的大忌,模棱两可才能左右逢源。”

    “这事你看着办,但是我估计美国这南、北双方八成是走不一条道上去,打起来也说不定,你看他们有动手地迹向了,就是马上表明态度,我们是坚决站在北方人民这一边的。”王财点了点头。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普鲁士跟咱们合作的时间也很长了。关系也不错,北伐之前我听德国公使说他们在准备建立统一的德意志什么的,这事你也多留心一下,我琢磨着普鲁士想要统一德意志,只怕和法国人之间要打一仗,利用这个机会削弱法国也不错,要是能把法国在华的那些个狗屁权益都给取消了就更好了!”

    “这些都不难办。我只是担心现在提出修约,洋人们不一定同意,毕竟我们现在国事如麻,他们也吃准了我们没有余力来争取什么权力。”刘丽川看了看王财,面有难色。

    王财闭上眼睛想了想道:“谈判这东西不可能是一次谈完地,我看这事情是个长期的任务,权力我们总要拿回来,但是你可以和内阁计划一个时间表。哪些先收回,哪此不妨再拖个几年,有这几年时间做个缓冲,也让洋人们心理平衡一点。另外你可以私下和美、普两国先达成协议,只要他们肯放弃那些个不平等条约中地权力,我们就向他们开放更大的市场。这消息英国人肯定会知道,有利益做趋使,我想他们也不会再咬得那么死。独立自主的国家权力是必然要收回的,这一点你要提醒他们明白,”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同时,你可以告诉那些洋人,现在谁肯坦诚的对待我天朝,那么我们也将坦诚的帮助这些朋友扩大在华贸易提供更多的方便。”

    初到京师事务烦杂,一连忙了几天。王财才有空让范例领着他去探望一下顾诗地夫人婉清。走进顾诗府邸的时候。王财几乎不也相信这就是大清朝兵部尚书的宅子,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北京小四和院。坐北朝南的那一间就是尚书大人的卧室了,几名家人仆役分别住在左右两边的几间小屋子里,别说什么花园景致了,就连几盆像样的盆景都没有,这和动不动就占地数十倾地王爷豪宅当真提天差地远了。

    院子虽小,却已经站了不**人,其中一个王财是知道的,那是刘铭传的老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跑到这里来干嘛?这些妇人看到王财来了,纷纷施礼请安,王财摆了摆手轻声问道:“你们都到这里来做什么?顾夫人在里面吗?”

    不等她们回答,范例先说道:“殿下,顾夫人这两天就要生了,想必刘铭传他们不放心,叫婆子们过来打打下手,帮帮忙。”

    “要生了?”王财面露喜色,自己总觉着对不起他这位兄弟,如今顾家的香火总算是没有断,“随驾的典内医都请来看过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殿下,我去请过李俊昌了,但是天王不肯,所以……”范例犹豫了一下道,“所以卑职只好从京师请了几个本地大夫,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

    “天王不肯?他有什么不肯的?”王财怒道,“顾诗乃本王手足兄弟,怎地我便调不动一个医官?回头你再去,就说是我下令的,谁敢拦着你报我知!”王财看范例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到门外,郎声道,“嫂子可在?我乃是顾大人的盟弟,今日特来探望嫂子安好!”

    屋里静悄悄的,王财奇怪的回头看了看门口众人,刘铭传老婆福了一福道:“殿下,夫人正在休息,这几天夫人一直说头痛,刚才睡下没多久。”

    王财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便不打扰了,回头本王请内医李俊昌来给夫人诊诊脉,这里就拜托几位多多照应了,回头我再派几个女官来帮着各位打打下手,”说着王财转头对范例道,“顾夫人所需用度你可派人去营中一应支取,无论药材、饮食,一切都要用好的,另外我那里还有两支老叁,你晚上来拿,”说着他顿了一下,“再调一营人马来,把这个院子给我围了,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来的时候我见门外有些小贩在叫卖,这不行,门口这几条街都封了,这么吵吵闹闹的让顾夫人听着烦……”

    “让他走!我不要他假仁假义的!”正在王财自说自话的安排着时,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声,直让众人吓了一跳,很快尖叫声又变成了哭泣,“你杀了我夫君,只恨我身为女子不能为夫报仇,你等着吧,将来自然会有人取你性命……”

    王财呆了一呆,回头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地屋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都知道顾夫人恨王财杀了顾诗,但此刻谁也不敢站出来劝解,只能一身冷汗的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发抖地辅王义千岁。

    王财痛苦的沉默了一会,哽咽道:“嫂子,你千万保重身体,你肚里的孩子是顾家唯一血脉,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必亲自登门谢罪!”说完,王财转身朝众人抱了抱拳,意思是这里就拜托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大步离去。

    太平天国所倡导的国内和平提议应当说还是得到了各省势力的支持,毕竟谁都不愿意主动来挑战如日中天的太平天国,谈判嘛,无非就是派个人去谈谈而已,人人都存着借机探探王财底线的心思,因此虽然那些督抚大员们人人都防了一手,谁也没有亲自来,但毕竟还是向京师派出了特使,除了代表翼王势力的张遂谋以外,其他特使王财都不认识,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只有湖南巡抚洛秉章派的特使左宗堂倒还是个人物,刚到京师就跑去和其他几个省的特使关上门密谋了几日。而本该是一家人的张遂谋只是礼节性的到天王和辅王的行营中问候了两位天朝首脑之后就一个人足不出户的待在驿馆中读书吟诗。

    王财原意是大伙一起坐下来把自己的想法都提出来,商议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可是从布满驿馆的情报人员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特使可以说是各怀鬼胎,陕、甘、川三省都要价颇高,居然还盘算着要军、政、财独立,相比之下曾国藩联络下的湘、鄂、豫、晋四省因为与太平天国控制区域较近,底气就没那么足了,协调一致要求保留一半的财权和全部的军队,同时为了显示诚意,还提出了一个新鲜的名词“同意天朝政府在四省设立警察部,管理四省民政治安”,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警察”二字的。只有张遂谋因为从不与其他人来往,情报司费了大力气也没有弄清楚石达开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这都不重了,因为仅仅是其他各省的提议就已经让王财不能容忍了,既然要实现国内和平,怎么可能让这些诸候还把军队控制在手里?这样哪里是和平,分明就是停火,指不定哪天大伙不开心了,卷起袖子再一阵乱打。在王财看来,要实现国内和平,最重要的就是军队收归国家,至于那些财权、行政权倒是可以做些让步,毕竟他还留着一手,将来等容闳把法律弄弄清楚之后,完全可以用法来约束他们,只要牢牢的把法治监察权与军队控制在手中,王财认为就完全可以限制各省势力过份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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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政变前夜

    第145章:政变前夜

    第145章:政变前夜

    这样一来,参加第一次国内和平谈判的各方从出发点上就产生了严重的分岐,因此当洪仁玕代表太平天国政府提出军权统一的设想后,立刻遭到各省的一至反对,甚至令各省特使意外的是,向来被他们认为是太平天国系统的张遂谋也代表云、贵、桂三省反对王财的提案。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怕这怕那的各省特使马上就明白了,就算是在太平天国内部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于是反对的声音更高了!

    洪仁玕无奈的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王财的时候,王财一点都不吃惊,想当年那些“四方”、“八方”会谈一直谈了几年十几轮都没有见有什么结果,自己想一口吃下整个中国那怎么可能呢?

    “谈不下就不谈了,”王财毫无表情的看着洪仁玕道,“但是你要把人给我留在京师,虽然谈不下来,但是对外你还是要把样子做出来,这些人不挨顿打是不知道这天下形势已经变了的。”

    正如王财所说的,虽然他提出了和平,但实际上休整完毕的二兵团李秀成部已经换防到了石家庄,离他们不远的太原城内正住着山西巡抚阎敬铭和他的九房妻妾,而收编了津、京近万清军的淮军也由刘铭传和丁汝昌各率一军赶到了山海关,遵令与新十一、新十二两军共同组成出关大军,彻底消灭关外的满清势力。让躲在察哈尔地咸丰和蒙古王爷们绝了反攻的念头。

    王闿运和李鸿章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回到了京师。在天津白河口与前来迎接的各国公使客套了几句,他们俩就被王财派人接到了京师。看到眯着眼睛缩在中和殿暖榻上的王财,两人不觉一阵好笑,他们这位王爷怎么看都没有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可偏偏就是他如今成了半个中国的真正主人,这次出访西洋各国,所到之处的列强官员无不对太平天国辅王赞不绝口。特别是在英国,渣打银行还把近两年获得“OsamabinLaden亲王奖”几位学者请来搞了个坐谈。这些学者都对天朝政府重视科学技术地态度大为赞赏,而王闿运就不失时机的邀请他们来华讲学。总之,走出国门才知道,如今在西方人眼中,能够代表中国地到底是谁。

    王财看到他们回来了也是很高兴,毕竟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谋臣,心中确实没有底。这对西南用兵的策略总参谋部报上来几个方案,但是他都拿不定主意到底打还是不打,眼下看来这西南各省很有可能结成同盟,万一不小心,那可就真是“中原大战”了。

    “你们这次去国外转了转,觉得洋人和咱们比,到底强在哪里,弱在何处?”王财看了看兴奋的李鸿章。

    “自殿下在国内推行新学之后。地方学子实际上分成了新学派和国学派,这次出使西洋,纫秋果然是大开了眼界,这才知道守旧者,因噎废食,不知西学之变通。求新者岐说纷呈,忘了中学之根本,因此只有以我中华纲常名教端正人心,以变通引入西政西艺,开启新风,才能会通中西,权衡新旧,”王闿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些话可以说在他的肚子里盘算了很久,因此王财一问便马上说了出来。

    “殿下。卑职以为王大人说的是。西洋科技确实非同寻常,卑职在伦敦看见没有马拉地车子。行驶如飞,还以为是到了《山海经》中的异邦奇境,那些昆伦奴原来是却有其人,啧啧,当真黑如墨汗一般!”李鸿章眯着眼睛得意的说道,“可大人若要问洋人比咱们强在哪里,卑职以为洋人重实用,而我国人重在休养,说句令人汗颜的话,卑职这一去,才知道我中华千年真的是只有技术,绝无科技,因此要想富国强军,只有引进西人的科技、工业。若说西人比咱们弱在哪里……”李鸿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卑职以为没有!”

    “没有?”王财分明记得这个李鸿章在出国之前可是标准的保守派,这海外转了一圈回来就立马变了个人?心中奇怪道,“怎么会没有?刚才纫秋不是说了,洋人礼法混乱,追腥逐利……”

    “殿下,卑职以为这不是弱于我中华之处,”李鸿章忍不住打断道,“在我们看来觉得不可容忍的事情,但洋人却认为是很正常地,比如说男女之事,洋人女子可以在外抛头露面,参加各种集会,卑职多次看见这个洋婆子把手伸给陌生男子亲吻,但是卑职并不认为这就是洋人不如咱们的地方,最多只是民俗不同罢了,”李鸿章犹豫了一下道,“方才殿下问我洋人强我何处,有一句话卑职没敢说,现在即然大人问道了,卑职就说说,洋人为何强于我中华?在制度上,西洋推行共和民主,实可以物尽其力,人尽其才,而我中华不可谓无人才,实在是千百年之皇权帝制遏杀了太多的博学之士,比如说湖南巡抚洛秉章的幕僚左宗棠,此人乃经国济世之才,却因为三次会试不中,而断了为国效力之途,殿下,卑职以为,制度上的不同,造成了西方如今的飞速发展,而我中华若要奋起,只怕……只怕……”

    “只怕这制度也要改改是吧?”王财嘿嘿一笑道,“你说地这个容闳、洪仁玕也都说过,不算新鲜了,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跑了这么多国家,你们拿回来多少订单,做了多少笔生意啊?”

    “这次去真花了不少钱,不过按殿下的分咐,或以分期付银,或者中西合资,总算是有些成果,”王闿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财,口中继续道,“与英合资投建福建马尾造船厂,与普国合资投建浙江舟山造船厂,与美合资建大型炼钢厂五座,嗯,分五年建设……”

    王财摆了摆手道:“这些我回头再看吧,这次急着把你们找来,还有一屋意思,”王财顿了一下道,“如今在京师搞的和谈你们都听说了吧,现在有了问题,各省都意称霸一方,你们说说怎么办?”

    王闿运和李鸿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李鸿章先开口道,“殿下,我也算是带过几年兵的,这谈来谈去能谈出个什么?眼下各省都是手握重兵的,非是被逼到无可奈何之处,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权力?殿下悲天悯人之心固人令人感佩,但卑职以为,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计,还是得用武力为好!”

    “渐甫说的对,打看来是要打,但是怎么打?”王闿运想了想道,“这各省看上去铁板一块,其实不然,至少翼王就是准备冷眼旁观的,殿下,不如先消灭山、陕,如果曾国藩出兵,那他就是违反了我们之前订的息兵之约,理亏在他,殿下调兵应对便是,若是曾国藩犹豫不决,那就是给所谓的“四省互保”打了个响亮的嘴巴,攻取山、陕之后我们就可以威胁甘、川,然后再开和平谈判,只怕要顺利地多了。”

    王财点了点头:“纫秋所说地是谋国之策,总参也有这个意思,我已经让驻守九江的林启荣准备应战了,此外谭绍光地也从江、浙抽调了五千防军赶到安庆待命了,老曾真想动手,我们也不会怕他。只是在山西方向我用了李秀成那支人马,你们决得如何?”

    “应当再加强一些,是不是派新八军、新十军一起上去?打山、陕一定要快,给曾国藩犹豫的时间过长,他就很有可能会出兵,只要我们能尽快结束山、陕战事,就能够打消他妄动的心思。”王闿运想了想道。

    王财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就这样吧,你去通知一下南宫保,让他布置一下。对了,回头你们也去给天王请个安,跟他说说西方的趣闻吧。”

    王闿运和李鸿章犹豫着不肯走,王财看了看他们两个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干嘛,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搞得跟个婆娘似的。”

    王闿运想了想道:“不知道殿下想拿翼王怎么办?”

    王财一愣,看了看王闿运道:“我能怎么办?大家都是天朝手足,云南那边我最头痛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王闿运肯定的说道,“如今天下殿下已据其半,义旗所到之处百姓群起响应,我忠勇将士奋勇作战,海内海外同感殿下乃奋发有为之君,今胡满北遁,山河光复,在下与渐甫同请殿下做开国之君,而不要做开国之臣!”王闿运看着王财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有殿下新立宗庙,才能免了国人天有二日的疑惑,将来与翼王相处才不会左右为难,况且新学之下,谁还信天王那一套?”

    王财犹豫了一下道:“那翼王不是更有口实举兵平叛了吗?”

    “翼王有那个实力吗?”李鸿章马上接口道,“如果翼王与曾国藩联合起来到是比较头痛,但是殿下,他们两方真能走到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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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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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新篇介绍:
中国近代史上有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而这又是一场颇具争议的战争,至今在这段历史中涌显出的众多历史人物还为人们津津乐道,这就是清末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2006年一位喝醉了喜酒而在回家路上莫名其妙的被卷入时间长河的年青人一头栽到了1853年的中国,此时正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后中国国内矛盾重重,第二次鸦片战争将要开始的年代,而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也刚刚登上历史的舞台,这位名叫王财的年青人如何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他能改变中国近百年耻辱的血泪史吗?从胡说八道的逃兵,到一个开创历史的枭雄,他走过了怎样一个人生历程?幻想着做一个冲锋陷阵的英雄,却在血与火的面前双腿一软当了逃兵;自作聪明的玩战术,却让白手起家的部队伤亡殆尽;费尽心血兴建的兵工厂却发现没有合格的钢铁来源,他不得不面临连续数年的使用劣质产品;错误的把黄河改道算到了老蒋的头上,结果造成了怎么样的损失与背动;积极推行的太平天国乡官制度适合现实的社会吗……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曾国藩、李鸿章等等英雄豪杰都将再掀起血腥风雨,而才华洋溢的太平之花的傅善祥、年轻貌美的天长金洪天蛟、情深意重的女检点周秀英、雌威莫测的西太后等等,这些女人围绕主角又会产生怎样的交集?在尔虞我诈中他到底能走多远?成长起来的王财太平新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新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新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