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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龙光     大明1639txt下载     大明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围杀

    虏靼骑兵少说也有四千多,千马奔蹄,凿飞草皮,惹起滚滚黄尘。向着周遇吉他们急奔而去。

    周遇吉情知在这么空阔的草地上,虏靼一近前便会将团团包围住,所以他让众人围成一个圆形,面朝外。张弓搭箭,箭头寒闪闪的,从上往下看,他们的围阵就像一个带钢钉的滚轮。也就是全攻击面。

    朱慈烺与文青芸骑马往回急奔而去。很快就与周遇吉他们拉远。他回头向后望去,虏靼骑兵庞大的来势已经清晰可见。离周遇吉那个不到二十人组成的圆阵只有不到一里路。一把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你自己鲁莽把他们带了来,现在大敌杀来,你为保命,却又丢下他们送命。算怎么回事?随之朱慈烺又想起盛京城外遇敌,周遇吉率骑阵将他围住,用将士的命来护住他冲过虏骑大阵的一幕幕。

    “青芸!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走,我要回去,我欠他们太多了。”

    朱慈烺拼命地甩着头,撒泪四飞。忽然勒住马缰。文青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疾马已超过朱慈烺继续向前奔着。

    “青芸你带着传国玉玺回关去,我一定要回去!!”喊罢,已调过马头,奔了回去。

    “殿下!”

    文青芸回头见到朱慈烺回去的背影,心中一急,大喊了一声,也急忙勒了马。望着朱慈烺骑着五明冀奔速若同去箭。旧泪未干新泪又下。她摸了摸袖管里的传国玉玺,想到殿下若是死了,那么其他一切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好像突然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她再没有多想,“驾”了一声,便驰马也追了回去。

    急马之时,一公里的距离转眼即达,周遇吉和陈夫并肩站在圈内。一个拿着长枪,一个拿着战刀。用着一种不求胜利,只求杀更多虏靼的疯狂眼神穿过薄薄围过的几个明军望着数千身背箭,手持弯刀跨坐快骑汉人八旗战兵赫然出现在面前。

    数千战骑蜂蜂涌涌,赶到周遇吉前面时,突然一分为二,他们举挥划着弯刀,啸叫着,呐喊着,学着虏靼子们在战场上的习xìng,仿佛忘了他们也是汉人。迅速将周遇吉他们团团围住。

    “放箭!”

    正当这些汉人八旗战兵猛然缩小战圈的时候。周遇吉大声下令。十几支四散开去。无一支箭虚发。全都命中马上汉人八旗兵。或中胸口或中喉咙。十几个汉人八旗兵从马上载了下去。尽管箭无虚发,可四面八方围来的骑兵不下数百。这十几箭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阻止战圈被缩小。

    “不用shè了,我们已经挣了,拿兵器杀吧,”

    周遇吉大喊一起声。军兵们将手中的弓箭一丢,将倒插在旁边的长枪一拨,便大吼着,四散冲向骑兵。

    这十来个明兵无疑是最jīng悍的,这会都有必死之心,只求杀更多敌人。战力之猛可想而知。他们奔上去,猛然刺出长枪,将马上的八旗兵刺死马上。可你虽勇猛,也敌不过众敌。马上战兵一刀从旁而至,将明兵的脑袋砍掉一半。不等明兵载下去,紧接着又有数刀下来,十数刀从四面八方而来。劈在明兵身上。眨眼功夫就将明兵分了尸。不一会,十几个明兵便全部毙了命。

    周遇吉和陈夫大吼一声,各分一边杀将上去。周遇吉自幼习得一身功夫。尤其枪法最甚。他狂奔上前,厉喝声下,横扫出一枪,这一枪力道猛极,当场三匹虏马的前蹄一折,嘶鸣一下,全都往前载了下去。周遇吉又刺出三枪,将三个从马上跌下来的八旗兵堪堪刺死。连折三马三兵,还未来及喘口气,周围已满是骑兵,他们几乎同时砍下战刀。十数把战刀叠叠杂杂在周遇吉头顶上罩落,来不及多想,他就地连翻数滚。滚了回去。生生避过杀刀。

    那边陈夫仗着体形彪壮高大又敏捷。顷刻间连杀数人落马,鲜血溅了一身。最后因对方过众又有马匹。刀起枪来的,也被逼得退了回来。

    两人背贴着背,一人负责一个半径范围。目珠左右移动,洞察着紧逼过来骑兵。

    “阿吉,我们都是要死在这里的了,今天就杀个痛快的吧”

    “对,这些认贼作爷,帮着虏靼打杀自己同胞的禽兽,我们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好!”

    说话间,骑兵已经逼近,一些拿枪的八旗兵,枪尖离着二人身体只有半寸远,只稍倾身一刺便能刺到二人。

    蓦地,两人几乎同时暴喝一声,周遇吉一枪左右横打,直接将两个拿枪的骑兵扫落马上。陈夫矮身横削出一刀,当即三匹马的前腿少了半截。就在马匹倾倒的瞬间,陈夫横滚一米远,就势跃起分砍两刀,只听两声惨叫,两个八旗兵坠马落地。

    一边长枪猛舞,一边身刀霍霍,在狭小的战圈中杀来杀去。一时间也被他们杀了十数人之多。尽管如此,可对方人手直达数千,前面倒下后面补上。好在二人都拼了死,否则一早就心理崩溃被杀死了。

    这会儿,两人都有中刀,早已被染红的盔甲,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血多还是敌人溅到的血多。

    八旗骑兵们见到周遇吉枪法了得,用刀很难杀死他,便纷纷换上矛。这矛分两段一直都缠放在马鞍上,拿出来接到一起,便就是一根长矛。

    他们有了长矛,周遇吉就吃力得多了。稍不留神,十数长矛分从三个方向刺来。眼看着周遇吉就要被十数杆矛贯穿身体。

    陈夫猛然退回两步,扳手将周遇吉扫跌回他身后,也就在这一瞬间。扑扑扑,十数根长矛交交叉叉地贯穿在陈夫的腹部,胸部。然后又抽了出来。陈夫的身体连晃都没有晃,便直直往下坠来。

    “夫哥!”

    周遇吉猛窜起身,接住陈夫坠倒的身体。只见他双目圆瞪,鲜血从口中涌出。已然断了气儿。至死都没有合上眼睛。

    周遇吉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昂天狂啸一声,持枪的手青筋暴起,猛然横扫出去,将枪势所能及到七个骑兵打落马上。不等枪势用老,继而又刺出一枪,又刺穿一个骑兵的心腹。连人挑了起来。一甩枪。被贯穿心腹的骑兵被甩飞砸向另一边,将两个骑兵撞跌落马。

    周遇吉一只手臂环住已然死去的陈夫肩膀,一只手来使枪竟也能如此之猛,顷刻间致伤致残将近十人。刺死一人。

    汉人八旗兵见到满身血污,面目狰狞,双目血红的周遇吉一手环着一个惨死的同伴,一手紧握长枪如同死神一般定立在那,都不免都产生恐惧感,条件反shè地勒马不敢近前。

    “待老子来斩杀了这厮!”

    一把粗野沙哑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骑兵们慌慌忙忙地分出一条道。只见四骑迎面疾奔向周遇吉。这四骑很明显是这些骑兵的将领,瞧那长须面相竟都是汉人一个正黄甲衣加身,很明显是怀顺王耿仲明的正黄旗将领。

    耿仲明与多尔衮在大辽河边与明军一战,明败退,多尔衮为了预防明军再来一招前方开战,后方偷桃。就命耿仲明率部众五千回盖州驻军。正好路上就遇到朱慈烺他们了。这四骑正是耿仲明得力的部将,陈挚基,陈绍宗,魏国贤及其儿子耿继茂。

    刚才那首当其冲,喊着大嗓子的将领正是魏国贤,他手拿一柄长斧。陈挚基,陈绍宗,耿继茂则个个都拿着长枪跟马在后。

    这四人跟着耿仲明曾随毛文龙在辽东战虏,现在降了虏靼战明,参与过的大小战争难以数清,都是嗜血成xìng之将。尤其魏国贤最为彪悍。他手中的长斧霍然举高,近前便劈向周遇吉。

    周遇吉想保全陈夫的尸身,正要拖着尸体往后退杀。奈何陈挚基和陈绍宗上前又向周遇吉刺出长枪,千钧一发之际。周遇吉只好丢手,往后快退两步,避开杀招。

    “嗄肆”一下,陈夫的尸身就被魏国贤的大斧自头而落。劈成了两半。鲜血淋漓,脑浆四撒。

    周遇吉见到陈夫的尸身被劈成两半。狂吼了一声。就窜了上去,试图用枪刺死魏国贤,

    魏国贤还来不及收起斧势,咋见一柄沾满血的枪尖正刺而来,顿吓得魂魄出窍。眼看魏国贤就被要被贯穿喉咙,

    三柄长枪齐发,一柄打在周遇吉拿枪的手臂上。只觉肩骨碎裂了一般,可他仍死死抓住枪身往前刺去。就在这一瞬间,扑的一声,另外两根长枪同时扎进周遇吉的胸膛上。顶住他的去势。让他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魏国贤满头冷汗,低目瞧着那还差几公分就要刺到自己喉咙的枪尖,暗叫大命之时,也巨怒心生,一只手抓住周遇吉的枪,夺了过来,大喝一声,用枪尾捅到周遇吉胸格上。

    “啊”周遇吉发出垂死的一声厉喊,同时胸膛脱离了两枚枪尖,整个人向后飞退开去。

第十一章:惩罚

    “遇吉,遇吉!”

    朱慈烺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周遇吉的肩膀,不停地摇着,可周遇吉胸口中枪,也不知道心肺有没有给刺穿。这时面无血sè,双目紧闭。全然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这时,四面八方的骑兵已经拿矛刺向朱慈烺,只要眨眼时间,便能枪穿其身,毙其命。

    “啊!!”朱慈烺大吼一声,旋身探手将一个方向十数支长矛缠抱在肋下,侧身一偏,再避开其他三个方向刺来的长矛。再暴吼一声,缠抱着一捆长矛的手背青筋急壮。“嘶呀”一声,十数柄长矛的木柄尽数断折。矛头全抱在朱慈烺肋间。他就势旋身一周,将矛头撒shè了出去。朴朴朴,七八个骑兵纷纷被shè来断矛,扎中胸腹,惨叫声起一片。全都栽了马。

    这边千人围杀,那边一伙少说有几百骑兵的阵群中,一个长须过胸,虎目高鼻,跨坐高头大马的汉人将军被拥护其中。瞧他面相也是中年岁数。黝黑的脸庞虽粗犷,可jīng光四shè的睥子却显出了他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将军。隔着对面人墙,看清楚那突然骑马杀进阵中的少年的面相。顿时脸sè大变。惊愕片刻,才激动大喊起来:“茂儿!要生擒此人!一定要生擒”

    能够直呼耿继茂小名的,除怀顺王耿仲明外,还有谁。对,这个中年将领就是怀顺王耿仲明,他为明将之时,随毛文龙入宫面圣时,曾见过太子一面。这会儿认清这力大无穷,单手折十数矛的少年竟就是当今太子时,怎能不惊喜若狂。

    “父王有旨!务必要生擒此人,”

    耿继茂大声喝道。在场的汉人八旗兵闻声,都弃马下了地来,得了生擒的命令,都不敢痛下杀手。只得改刺为打。

    朱慈烺势如破竹,夺了一根长矛,舞得虎虎生威,将周遇吉周围四米之内的敌都杀退了开去。一时间至少死了十几人,几千人围着一个少年,却始终无法近得了他身,反倒被他手上的长矛逼得一退再退,战圈也从狭小变得空旷。

    朱慈烺的甲衣,脸庞都沾满了鲜血,嘴角旋步余十,将长矛**地上,稳稳立在周遇吉身旁,血红的眼睛左右环视,伸舌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如同嗜血的魔鬼般,在舔尝猎物的鲜血。

    “大贝勒且候着,看未将如何擒了这厮”

    魏国贤说着,双脚一夹马肚,舞起大斧向朱慈烺奔杀而来。

    “大贝勒,我也去!”

    陈绍宗怕功劳被魏国贤抢了去,也对耿继茂道了一句,奔马杀奔过去。

    “黄毛小子,爷爷前来拿你,还不速速就擒。”

    话音未落,魏国贤已然捏转斧身,用斧背砸向朱慈烺的左肩上。

    “哼”朱慈烺冷然之下,侧身避开大斧。谁知,另一头陈绍宗奔马不停,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刺向朱慈烺。

    朱慈烺脚步未稳,哪里还能再避。心中猛然一凉,眼看就要被陈绍宗刺中肩臂,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猛昂后胸膛,寒光闪闪的枪头擦着朱慈烺胸前的甲衣刺过。竟堪堪让他避开了。

    不等陈绍宗收回长枪,朱慈烺举头抓住胸前的枪身,猛然一折,断下陈绍宗的枪头,抓在手中,旋身一步。暴喝一声,将枪头扎在陈绍宗跨坐的马身侧,连带陈绍宗的腿一并钉死在马身上。人马嘶叫声同时响起,轰然栽了下去。

    “殿下!”

    声还在远处,文青芸已踩着八旗兵的头,越过人墙,飞身出掌shè向魏国贤。“破”的一声,魏国贤的人头飞了出去。竟是文青芸一掌击在了他的后脑所致。她人在空中,跨脚将马上的无头之尸踩落马下,飘落朱慈烺身边。拉住他手,泪迹斑斓的秀目,在他身上瞧来瞧去。

    “殿下,你没事吧”

    文青芸拿手轻轻抹去朱慈烺脸上的血迹,显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朱慈烺知道现在怪文青芸没有走也没用,心中的感动自难以用词形容。紧绷的面容展顺,拿起沾满血水的手在文青芸的雪脸上轻轻抚mo,在雪一般的脸颊上留下一根根血红的指印,柔声说道:“青芸,我们到地府去做夫妻好么?”

    “殿下….”文青芸实在没有想到朱慈烺突然有此一问。十分惊愕地看着朱慈烺,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不好啊?”朱慈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问道。

    文青芸微微泛红的眼颊,颜sè再度加深,清泪溢流而下,使劲地点了点头,“不管生死与死,青芸都陪会殿下身边。”

    突然,四面哗然声起,八旗兵们端着长矛再度将战圈缩小起来。

    朱慈烺和文青芸相视轻轻一笑,继而一人一边,分了开去。朱慈烺拨起那根倒插在地长矛,舞杀向众八旗兵。背对着的文青芸,身如鬼魅,难见其形,只见其影,顷刻间,十数人已僵立当场,一动不动,最后口出鲜血,缓缓倒地,至死都不知道怎么给对方杀死的。

    “王爷,你看那白衣少女,武功竟高强至此,我们再不痛下手,难免会让她带着那少年杀出去。”

    “那就弓箭手侍候吧,”

    耿仲明和旁边的一个将领说话间,另一旁的一个将领听了对话后,即可喝令让周围几百骑兵取下弓箭,跟着他奔过去。

    “前面分道,弓箭侍候”

    那带头的将领高喊了一声。挡在前面的人墙,即可分了开来。

    众骑勒马,一字派开,张弓搭箭。待令再发。

    围杀朱慈烺和文青芸的八旗兵,见到箭阵派开。赶紧退了开去,将战圈扩得老大。

    朱慈烺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敌方纷纷四退开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愕然间回首看到百骑横排,箭头指向自己,心知死期已到,抵抗之意淡去。

    文青芸又追杀了几人后,蓦然擦觉到旁侧杀气袭人,转头见到箭阵,脸sè一变,又猛然回头看去,只见朱慈烺神sè淡定,慢步向躺在地上的周遇吉走去。

    “放箭!”

    令声一响,马上八旗兵拈指即放,百箭瞬去,旋转着箭头,直奔向朱慈烺,

    “殿下”文青芸骇然大喊出来,飞身去救,可她离朱慈烺足有数十步之遥。若是寻常能武之人,绝不可能救得了,但文青芸她的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世人眼中视同妖魔,当下雪影一闪,瞬间将十数支已到朱慈烺面前的shè箭没落,紧接着那雪白的影子发出一声娇喝。顿又扫落十数支来箭。

    文青芸就如同雪飘飘的旋风,在朱慈烺面前疾旋着,吹得他的甲衣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来势甚急的利箭纷纷折落脚下。

    上百支利箭尽数被文青芸扫于地后,雪飘飘的旋风才慢了下来,并显出了文青芸那玲珑身形。她一只脚尖点地,一手平放在胸前,一手放在额门上都拈着莲指诀。

    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或是以为这是一场梦,或是以为这个白发少女是白狐jīng。就连放箭的骑兵都忘了再搭箭来shè。瞪大着眼睛望着场中的白发少女。

    “放,放放箭…..”

    那负责指挥箭阵的将领,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搭着弓箭。嘟哝着命令。

    “放箭!”

    耿仲明骑着马上了前来,他自己也拿着一柄十石之弓。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

    众人闻听怀顺王亲自上阵下令,都为之大受鼓舞,惊恐的神sè为之消散,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赶紧搭了箭,开了弓。再度shè向朱慈烺和文青芸那边。

    耿仲明开弓骑马立于阵前,银箭头瞄准朱慈烺额头。等旁侧的骑兵将箭shè出的瞬间,他那拈弦之指一松。银箭去若流星,跟在百箭之后,shè向文青芸和朱慈烺。

    文青芸眉头紧锁,双掌一平,顿时周围风气急起,

    朱慈烺还在惊愕中,愣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自己退了几步,还是怎么的,本来就在面前的文青芸赫然与自己拉开好几米远的距离,更为惊骇的是,上百支利箭到了文青芸面前竟稳住了,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能看得见。数道不知从那来的匹练,在文青芸面前闪落。紧接着上百支来箭纷纷折断,落地。

    正在这时,文青芸头侧银光一闪,她闻听到一阵就在耳边的“咻”声。,蓦然,脸sè大变。一支银箭划断她的银丝,擦着她耳肉shè了过去,她顾不得头侧的寒凉感觉,猛然回身倾去,抓住这支shè向朱慈烺的银箭。银箭去势十分之猛,抓住它就像抓住火一般,掌心烧痛之感撼动心肝。让文青芸差点意志不济,松了手,可朱慈烺清晰的脸庞就在面前。她娇叱了一声,死死抓住银箭,被利箭连拖去四步才停了下来。

    朱慈烺眼孔放大到不再大,无比惊恐的眼神看着文青芸苍白毫无血sè的面容,手仍死死抓住箭身,鲜血从指间溢落,鲜红抹了好长的一段。银箭头只离朱慈烺的脑门仅不到十厘米。

    “殿…下”文青芸凄然一笑,轻轻的一句话,话音都在剧烈颤抖着。

    就在文青芸背对的远处,耿仲明已再次开了弓。蓦地,放指,银箭shè出,旋转着箭头撕裂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咻声。

    文青芸感觉到身后寒凉,苍白的脸sè再紧起,以为这一猛箭是来再取朱慈烺命的,她想都没有想,猛扑到朱慈烺身上,将他全身护住。可耿仲明这一箭根本就不是shè朱慈烺,而是她。

    扑的一下,闪电一般shè来的利箭正扎文青芸的腰间,整个银箭头没入文青芸背部,箭劲将她和朱慈烺带飞倒出去。

    朱慈烺跌在四五步远。在他倒地的瞬间,文青芸娇弱的身子却还脱离了他的怀抱,飞摔出了五米远。

    “青芸!”

    朱慈烺撕喊了一声,连跌带滚地向文青芸爬了过去,当他扑到已经一动不动的文青芸身上时,数十枚尖锐的矛头已经抵在他的脖间。

第十二章:意外收获

    盖州城,怀顺王府,地处城正中,门外两樽石狮子虎虎生威。朱漆大门厚重而又高大,这样的大府比之关内的朱门大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大府能在满洲国境内见到,足以见得满清朝廷对耿仲明看重和信任。

    府门外旁笔直站立两队轮值军兵。咋见街头方向赶回一队高骑,当头的一骑,马上跨坐着一位身穿正黄甲衣的大将。瞧他的面相可不正是耿仲明的大公子耿继茂么。紧随在他后面少有数十骑之多。护住一辆四驹马车。

    耿仲明在回盖州途中意外擒得大明太子后,便将他带回盖州,只是进了盖州城的军营后,他便让耿继茂秘密将朱慈烺押回王府。他自己则声称还有事留在军营里处理。

    耿继茂自然知道父亲要干什么。这会儿,他领着数十骑护住的那辆专属耿仲明的马车里,就有三个亲兵大汉在看守着被五花大绑,口塞破布的朱慈烺。

    回到王府门前,耿继茂让人把马车从后门赶进府去。自己则下马在守值军兵的跪礼中进了府去。

    怀顺王府倒是大得很,寻常人在没人带的情况下,入了府肯定是要迷路。那马车进了后门,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巷道,最后才在一条幽深的巷道尽头停了下来。这驾车军兵,车厢负责看着朱慈烺的三名亲兵都是耿仲明的心腹。他们把朱慈烺从马车上抬下来,进了旁边的半月门。

    半月门里是一除别院,这座别院之所以地处幽深,是因为这里是耿仲明往常商谈机密大事的地方。院里半边是花草院落,半边是房子。确却来说是密室吧,敲那窗纸厚度,里边还挂了帘子,视线完全穿不过雕花窗。那几名军兵大汉把朱慈烺抬入屋里的时候,朱慈烺环目一周,只见屋内黑糊糊的,yīn凉凉的。

    几名军兵大汉把朱慈烺抬进屋里后,便听屋外甲衣声响来,听声便知外头来了一队军兵把守。几名军兵为朱慈烺取出嘴中破布,解下绳索后,拱手一礼道:“将军请稍作休息,王爷晚上才会回来,”

    朱慈烺被这些人一翻先杀后押,这会儿又见到这个军兵的作态,心中就更肯定了自己想法,暗里思沉一下,冷哼了一声,唤住几位已转身要离开的军兵大汉。道:“我的武功,你家王爷也是亲眼有见,现在还帮我解开绳,难道就不怕杀逃出去么?”

    其中一个长相老到稳重的军兵淡淡一笑,道:“王爷说了,公子是不会的,那位姑娘和那位少将军还要将军你一起带回去呢?”

    朱慈烺的冷笑一敛,面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沉声道:“你告诉你家王爷,要是没有救好那位姑娘和那位少将军,那么他的如意算盘也就不用打了”

    几名军兵大汉没再说话,躬身一礼,便转身向房门走去。

    等几名军兵出去,再关回门后。

    朱慈烺才环目扫了一周这黑糊糊的房间。趁着微弱的光线,才发现房间里摆的家具都是书架。书架上放满书籍,就像砖头似的,正中是一张书案,文房四宝堆了半案。案后的墙面挂着一幅四字帖,上面四个毛笔字,刚劲有力,勾如千钧。只是所写的四字就让朱慈烺鄙视了一番。

    “千古罪人,”朱慈烺满脸的鄙夷神sè读着字帖上的字,“哼,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旋之想到十几位军兵惨死,陈夫被分尸,周遇吉和文青芸当下还生死未卜。朱慈烺的心就开始发痛。他捂住胸口,走到旁落,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污,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在yīn暗的屋子里,像一个厉鬼一样。又秃废又恐怖。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急躁的xìng格而起,如今陈夫和十几位本部军兵都已经死了,若是周遇吉还有青芸也死了,朱慈烺的心要多自责就有自责。甚至已经下了赔命的决定。他不想带着这样的痛苦在这里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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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天,耿仲明才回到王府。一进府门,他便叫来耿继茂问他诸事可有什么闪失。耿继茂回答说诸事都办得很隐秘,那个少女和少年将军都在救治中。

    耿仲明点了点头道:“这事事关重大,我全家的前程甚至是xìng命都包在了其中。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那少女和少年将军救活。其余的表面功夫我都已经做足了。这会我就去见见他。你亲自去厢房那边看看刘郎中有什么需要,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那二人。”

    “知道了,爹,只是多尔衮那边会不会有所擦觉?”

    “放心吧,他现在还要做大汗,没有那么多心思来猜疑咱们。”

    耿仲明和耿继茂分开后,便直奔关着朱慈烺的别院来了。

    别院的屋里屋外都点亮了烛火。轮值的人无不是耿仲明的心腹亲兵,十数个亲兵都如临大敌似的把守着别院,蚊子也难以逃过行踪。他们见到耿仲明进来,急忙单膝跪地行礼。

    耿仲明点了点头,便让他们把门打开。只一个人入了屋里。

    朱慈烺坐在书案后面,正闭目养着神。闻听到房门打开。缓缓打开双眼,见到进来是一个身穿清朝服饰的中年人,光油油的前半脑门,被烛光印得火红。

    朱慈烺面无表情看着进屋来的耿仲明,耿仲明淡淡一笑,上了前就跪在案前向朱慈烺行起礼来:“罪臣耿仲明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想不到耿仲明那么直接,微微一鄂,继而冷笑出声,道:“耿仲明你的脸皮还真厚啊,”

    耿仲明面不改sè,保持着笑容,道:“殿下见笑,仲明降清也是被逼的,当年我出兵讨虏,朝廷的粮饷不至,我与将士们面临着不是要战死,而是要被饿死。我们给朝廷卖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若是殿下你会怎么样做?”

    朱慈烺心里很清楚耿仲明和孔有德降清的这段历史。这会耿仲明说的确实是真话。他前世是现代人,自然很理解生死关头上的行为。他心里自问他朱慈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也肯定会带着弟兄们去投清。望着耿仲明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道:“你现在都成了一个堂堂的王爷了,那么为何又要留下我来,何不直接把我交给多尔衮?”

    耿仲明,笑道:“从殿下破掉盛京城那晚,我才知道从长山开始的一切都是殿下所为。并且还从几个在崇祯九年秋混入卢象升军中和京营中的探子哪里得知殿下逃宫到昌平,还与朝廷产生矛盾。殿下种种的行事使得罪臣看出来,殿下和罪臣一样也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只是殿下爱将士如命的品行,罪臣就不敢攀比了。”

    朱慈烺脸sè大变,惊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探子在我和卢象升军中?”

    “不奇怪啊,‘细作’自古有之,两国为敌,这是必不可少。不过殿下放心,我所说的细作只属于我私人。”耿仲明笑着说罢,从袖管里掏出一份花名册呈给朱慈烺道:“殿下这就是名册。”

    朱慈烺没有去接花名册,一脸无比震惊的表情,看着耿仲明。

    耿仲明见朱慈烺没有接过花名册,笑了笑说:“殿下罪臣没有将你交给多尔衮,你不也是已经猜到罪臣的用意了么?”

    “哦,”朱慈烺始终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恍恍惚惚地从耿仲明手中接过这本红皮折子,展开看起来。突然脸sè变得铁青sè。惊叫出来“是他!”

    耿仲明站在案前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朱慈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名册上一行小楷——京三营神机营:王允成。王允成这个名字,朱慈烺很熟悉,就是他安排给陈夫的小兵,还听说他还有哥哥在关内。继而朱慈烺就在下面找到了他哥哥名字。竟是卢九德亲兵——王允功。

    一种上当被骗愤怒由心而生,朱慈烺面部的肌肉抽搐几下,拍案而起,怒喝道:“他妈的,原来是这个王八蛋…..”朱慈烺意识到自己失了方寸。暗道自己还是太嫩了。能够擒住皇太极不过是靠运气,想到这里,他心中愤怒已经消淡,只觉这个时期的人与事并不是自己以前想得那么十分复杂,顿生一阵无力感,道:“这次我们之所以会撞上你们,也是你谋划好的了?”

    “对”耿仲明点头,说道:“殿下的行踪是王允成传来的飞鸽告知的,昨晚洪承畴在大辽河打败,折了最少五万人,罪臣就已经想到殿下的xìng格看到这样的场面肯定会沉不气,过河再来偷袭。所以罪臣就诡请多尔衮预防明军会偷袭盖州,让我带着回防盖州。而我回防盖州不过是幌子,目的是截拿殿下。”

    朱慈烺惨然一笑,道:“擒住我的目的呢?”

    耿仲明笑了笑道:“殿下不是也知道了么?”

    “那你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耿仲明连忙摆手道:“不能说是要殿下为罪臣做什么,罪臣亦不敢。罪臣只是想为殿下这种爱将如子的主子效力。”

    朱慈烺凄然笑道:“你要为我效力,就是这样对待我和我的部下的么?”

    耿仲明脸sè一苦道:“罪臣也是逼不得已,殿下和那个轻功高绝天下的少女先走了,我只能对将士们动手,而且我也不怕告诉殿下,若是殿下没有回来救将士们,我亦不会再有效忠殿下的想法。或许在殿下现在看来像是罪臣有求殿下,可实际上我所能贡献出来的是殿下求都不求来。当然我的一切只会属于殿下一个人,与朝廷皇上绝不带一点关系。”

    朱慈烺将耿仲明的这一翻话过滤了一遍。说道:“这么多年你都不曾想过与朝廷合作,是因为我父皇和那些文官集团让你很失望是吧,而你要忠于我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我的xìng格么?这些话,我听着怎么好像是我这样年纪好哄”

    耿仲明笑了笑道:“殿下开玩笑了,罪臣之所以要效忠殿下,一则是殿下此番大破盛京,辽阳,鞍山等地,不止擒了皇太极,还大损满洲的元气。尽管多尔衮手中还有五万多兵马。可这已是他最后的家底。现在蒙古各部,朝鲜都起了异心。只要殿下在火上稍加些油,蒙古各部和朝鲜肯定弃多尔衮回归朝廷。二则盛京城被破,朝廷百官人才多已死去,多尔衮重建不易。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向朝廷称臣。甚至可能会拿我们三顺王来向朝廷表忠。三则殿下现在于汉人奴隶心中的地位极高。若是来rì多尔衮真要拿我们三顺王开刀,只要殿下诏告天下说我是殿下秘密授意假降满清的。号召各地包衣啊哈与殿下里外合击,满清国必亡矣。若是殿下现在可以的话,我们都可以动手。”

    朱慈烺听了耿仲明的这一翻话后,也大感合意。只是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耿仲明,当下又想不出耿仲明另有yīn谋。沉吟良久,才说道:“你很坦白,并没有说你只是不愿遗臭万年的屁话。我相信你,也很能接受你为了自己利益作出这样的选择。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想对隐瞒什么。我现在与朝廷矛盾很深,之前卢象升又在关内大败,兵力如今只剩两万。所以我一时间根本就没有能力调动大军出关来再战。另外洪承畴和孙剑庭也不会听我说的,”

    耿仲明淡淡一笑,说道:“殿下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我们只要好好策划一翻就不是问题。还有一事,我得和殿下说说洪承畴之所以会在大辽河败给多尔衮,一是他从平原不远千里急行军赶来。大军疲惫不堪,来不及休整就遭遇多尔衮和我们。另外是在过盘山的时候,孙剑庭就被朝廷的圣旨召回关去。”

    “孙剑庭被召回关去了?”朱慈烺眉头一皱,问道。

    “是的”耿仲明点了点头,道:“朝廷要对卢象升动手。让孙剑庭率部回师涿州yù剿灭卢象升。”

    朱慈烺脸sè大变,急道:“现在孙剑庭已经到那了?”

    耿仲明扳手指道:“他是在前天和洪承畴分兵的,这会已经过了锦州吧。”

    “还好,走得不远”朱慈烺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又盯着耿仲明的眼睛,沉声道:“耿仲明你确定要随我干么?”

    耿仲明一拨群摆,跪了下来,毅然道:“殿下若是不念罪臣曾经降过满清靼子,罪臣势必会戴罪立功,誓死效忠殿下,”

    朱慈烺赶紧起身,绕出来,托着耿仲明的手肘将他扶起来:“仲明快快起来,只要你是真心真意要回归朝廷,我就一定不会亏待你,虽现在我不能给到你什么,但是三年后,你现在所拥有,我加倍给到你。”

    耿仲明老眼里泪光打转起来,说道:“罪臣那就在这里谢过殿下,只是罪臣还是希望殿下明白,罪臣只想找一条可靠的后路,只要殿下能给到,就足够了。”

    朱慈烺沉吟了片刻,拍了拍耿仲明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只要你能相信我会做到我今天说的就好。到时多尔衮果真要拿你开刀的话,而我又不能和里外合击多尔衮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诏告天下,说你是我授意投降满清的,让你安全退回关内。”

    耿仲明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泪涕交加道“殿下为了自己的部将肯舍去自己的xìng命,乃罪臣亲眼所见。罪臣怎不相信殿下你呢”

    “好了好了,起来吧,”朱慈烺将耿仲明扶起来,又问道:“我被你擒来的事,多尔衮那边会不会……?”

第十三章:意外收获2

    耿仲明道:“殿下放心吧,我白天已经从牢中拣了几个汉人罪犯,穿上你们的衣服带到军营中,当众杀了,也在军中声称在路上遇到的是十来个败逃的明军。多尔衮现在忙得很,不会注意这些琐碎小事的。”

    “那就好,”朱慈烺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文青芸和周遇吉,脸sè一沉,道“还有,我那两个同伴现在如何,”

    被朱慈烺问起这个事,耿仲明顿时面露尴尬神sè,讪讪道:“殿下….这事罪臣也是无奈之下所为,现在正在救治中,”

    朱慈烺沉着脸,道:“其他弟兄死了,我现在也只当他们的命该如此,可这两位,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救好。”

    耿仲明听着朱慈烺语气寒冰冰的,心里猛地一跳,赶紧陪笑道:“罪臣一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两位同僚,那十几死去的弟兄,我都让人偷偷厚葬了。”

    朱慈烺听到这里,脸sè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算了,我现在想去看看他们。”

    现在朱慈烺成了他的顶头,耿仲明怎还敢像刚才那般怠慢他,轻轻问了一句:“殿下不用先洗一下身子么?”

    朱慈烺摆手,坚决道:“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去看看他们。”

    耿仲明不敢抗议只好领着朱慈烺出了别院,上了一辆停放在巷道里的马车。耿仲明和朱慈烺在车厢内落座后,便唤了一声:“走吧,去偏院。”

    “是,王爷”

    驾车的亲兵应了一声,便打鞭策马驾动马车,缓缓走出巷道。又折入另一条巷道中。向偏院使去。

    偏院有几处并在一起的厢房,这会已是晚夜,屋外挂着灯笼,门边站几个丫鬟。马车入了偏院,几个丫鬟见到下车来的是耿仲明,赶紧跪地行礼。耿仲明大手一挥,示意丫鬟都离去。丫鬟应意,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偏院去。

    等丫鬟都离开了偏院,耿仲明才转身请朱慈烺下车。朱慈烺下了车来,恰逢为文青芸治伤的老郎中推门出了屋来。他见到耿仲明和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就站在门外,先是一鄂,然后急急忙忙地迎过来就要向耿仲明跪礼。不等他跪下去,耿仲明就拦住他急道:“先别行礼,快告诉我,屋内的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老郎中拱手道:“回王爷的话,姑娘所中的箭,自背而入,并没有伤及他的肺腑,箭头已被老奴取出,姑娘也已经睡转过来。只要好好调养一阵子就会没事了。”

    朱慈烺紧提着的心一松,随之又想起周遇吉,抢在耿仲明前面道:“那将军怎么样了?”

    “这个……”老郎中偷偷看了一眼朱慈烺,又向耿仲明投去征求的眼神,见耿仲明向他点了点头,才开口告诉朱慈烺道:“那将军由在下的师弟医治,由于是长枪刺进胸膛,虽没有伤及心肺,但能不能救活,还要看他造化。”

    朱慈烺的脸sè顿时黯然了下去。默默不语。

    老郎中知道这会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向二人告了辞,离开了偏院。

    耿仲明见到朱慈烺如此,赶紧安慰他道:“殿下放心吧,罪臣无论如何也想办法救好这位小兄弟的。”

    朱慈烺泪流直下,满脸痛苦和无奈责道:“你明知道要和我谈这些了,当时为什么还让你的人下那么重手啊”

    “殿下…”耿仲明满脸苦sè,解释道:“罪臣也实属无奈,这些事我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而且当时…..”

    朱慈烺忍住喉咙的痛苦,摆了摆手,哽咽道:“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明天要回关去,你没意见嘛,”

    “殿下,仲明既已决心要随殿下了,殿下要做什么,罪臣仲明自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辅助,只求殿下相信罪臣的真心。而且殿下明rì回去关系到卢将军的生死,仲明会安排好,天亮以前将殿下送出盖州城去。”

    “嗯,我今晚就在守在青芸的房间里,五更天你让人来叫我吧”朱慈烺拍了拍耿仲明的肩膀,说罢,有气无力走上台阶,推门入了屋里去。

    耿仲明见到朱慈烺对自己的部将这么有情有义,心中早已喜不及收。望着朱慈烺入了屋,反手将门关上后。微微一笑,也转身离开了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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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芸,青芸,”

    朱慈烺关上门后,转过身来扫目环顾,同时轻轻唤了两声。

    文青芸侧着身子,面向屋外,早就看见了朱慈烺进来,只是现在脆弱之极,就是张口也说不响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脸着急朱慈烺。

    朱慈烺看到内房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娇弱的人儿,表情一顿,快步向充满草药味的内房走去

    “青芸是我啊,是我啊,你没事么”朱慈烺又着急又激动,就像一个瞎了眼睛了人,语无轮次地走进内房。扑通一下就跪到床边。再也止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文青芸脸sè毫无血sè,就连往rì樱红嘴唇也惨淡地结起一层薄皮。眼睛一点光泽都没有。见到朱慈烺那张泪水斑斓的脸庞就在面前,也禁不住泪水从眼角流落。咬住干枯的嘴唇,拿起剧烈着的小手想要帮朱慈烺擦眼泪。

    朱慈烺抓住文青芸的手放到脸上,哽咽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文青芸要不是有着一身不凡的内功,耿仲明的一箭早已贯穿了她的腰胸,这一会那还有命在。偏偏这样,那种在生死中走了一遭后,再见到情郎的心情让她忍不住激怀,竭力想要说出话,神经一绷紧,背后的伤口就产生一阵剧烈的痛苦,直往心口撞去,直撞得心肺像要破胸而去,当即就猛咳出几声。

    朱慈烺见状,心里猛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顿时手忙脚乱,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了,青芸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好一阵子,文青芸才喘过气来,朱慈烺才松了一口气:“青芸你不要想着说话了,听我说话就好了”

    文青芸脆弱的脸容,勾现很轻然的一笑。点了一头,就缓缓地闭上眼睛。

    朱慈烺看着悴弱的脸儿,没边没际说着一些话给她听,许久后,发现文青芸的眉头深锁起来,情知她和马英怡一样都是背部中箭,不能躺。侧躺久了也是忒辛苦的。想到两个女子都为了自己舍命挡箭,保了他两次不死,心中又感动又愧疚。

    当下也不顾文青芸同意不同意,就跳脱下身上沾满血污的甲衣。跳上chuang去,伸直腿,靠着床沿半坐。然后轻轻地把文青芸扶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文青芸愕鄂地看着他一阵子,最后还是撑不住眼皮,含笑闭目入神。

    ————

    这一夜,朱慈烺抱着一美女,本也是件很艳美的事,奈何此女有伤,他心中又心痛她,生怕动了一下会牵连到她上的伤,真真是连个哈欠都不敢打,一夜强撑到四更天。直到耿仲明让人来叫他,方才轻轻地移开文青芸的身子,下了床。将那套全是血污黄sè甲衣穿上身。正要走到门边,徒然回首向内屋望去,发现文青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睁着眼睛望着他。满眼的泪水从眼角流落,沾湿银白白的鬃丝。她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未能成功,拿起手想招回朱慈烺,却牵动了伤口,痛得不得不闭眼睛,满眼的泪水溢了更多。

    朱慈烺心中亦然痛苦,可他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什么给她听。心里一横,便推门出了去。他让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入了屋去侍候文青芸。便叫耿仲明派来唤他的家人带他去看周遇吉。

    周遇吉就在隔壁的厢房。这会还在晕迷中,,上半身缠帮着纱布。躺在床上,呼吸似有似无恍如一个植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朱慈烺在他床边默默地站了良久。最后耿仲明亲自来叫他,他才转身出屋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你必须现在出发,在天亮以前过了大辽河。这样才稳妥。尽量不要遇上多尔衮军中的人。”

    耿仲明见朱慈烺出了屋,忙迎了过来道。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回头望向屋内:“你一定要把他们两个照顾好,特别是周遇吉,他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不想他就这么完了,要是救醒了他,等伤好之后,暂时让他在你身边帮些忙,就说是我说的,有必要的话,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也没关系。”

    “知道了殿下,你就放心好了…对了,还有这个”耿仲明忙从袖管里掏出一个黄绸包裹交给朱慈烺道:“这个东西是我从那姑娘身上找到的,当时怕弄丢了,我便代为保存了。殿下今儿回关。这东西肯定要带回去的”

    朱慈烺看着耿仲明那双深遂的眼睛,心中对他的信任顿时变得十分坚定起来。

    耿仲明见朱慈烺看着自己,迟迟不语。以为他怀疑自己调了包。赶紧解开黄绸,朱慈烺来不及阻止,那方玉状的传国玉玺也显在目里。至此,朱慈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传国玉玺自个包回去。

    耿仲明站在那,颇为尴尬地笑着。

    朱慈烺将传国玉玺收好,对耿仲明叹道:“话我就不多说,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走吧!”

    耿仲明不单止把自己的宝马给了朱慈烺,还亲自将他送出盖州城。

第十四章:回宫

    耿仲明现在认为朱慈烺就是他铁后路,自然不会让孤身一人回关内。为了表示忠心,特让心腹大将徐得功跟朱慈烺回关。随行的还有两个护卫。这二人出身武当派,十多岁时就被耿仲明收为心腹守卫。武功奇高。当下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来着。稍大些的叫马焦同,稍小些的师弟叫曾得欢。听耿仲明与朱慈烺在分别时,说得几句玩笑话中,好像二人被他收为心腹的时候,仗着一身武功高强把行侠仗义干成了欺良霸市。到今天为止脾xìng还是很地痞。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子。耿仲明本身就是一个矿徒出身,两个心腹护卫在他的放纵下能成就什么好xìng格。

    有了徐得功和马焦同,曾得欢这三位在盖州住了好几年的人带路。朱慈烺轻而易举地就绕过了多尔衮的军营,赶在天亮以前过了大辽河。不过大辽河对岸依然像朱慈烺来时的那样,只是原来的血腥味已经变成了尸臭味了。朱慈烺前世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细菌的危害。而且这个时期瘟疫就如同新发的**型肺炎。所以几人都拿布片蒙住嘴鼻。一路快马冲过这片晒尸场。

    过了盘山后,朱慈烺几人换上了明军的甲衣才敢进入锦州一带,他们可不想让锦州的将士们当虏靼给宰了。一路上没rì没夜地赶路,竟在山海关处超过了孙剑庭的大军。直奔京城而去。

    连续四rì快马赶路。朱慈烺一行人终于进入京城地界。这时他们一个个都累得快不行,满身都泥尘,就连那脸都被脏得看不见肉。到了当晚三更时分,才到京城城下

    这个时候,京城的城门早已禁闭。来到崇文门前。只见城上灯火通明,一樽樽军兵执着长矛,笔立在墙垛后面。看上去倒是颇有军姿。

    朱慈烺没心情去注意,当下就向城上厉声喊道:“我乃太子朱慈烺!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

    城上的一个守军听见城下骑马之人说是太子殿下,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敢轻易答应开城,一个军兵把头探出墙垛向城下回道:“有印信否?”

    “没有!”

    “没有印信,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太子,”那军兵一听没印信,心中就断定城下的人是想骗城门,语气变得十分不屑。

    马焦同一听城上那军兵的语气,心中就大叫不爽,张口就骂道:“你他nǎinǎi的,小小的一个卒子竟敢如此,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诶呀,还敢骂人呢,老子就不信你能上城来废了老子”

    马焦同自给耿仲明当差,何曾受过这样的反唇相讥,当下怒火中烧,大骂着就要起马飞身,却被朱慈烺拦住了。他可不想一回京就惹起一轰动的事儿。用很不善的语气向城上喊话道:“上面的都给本宫听着,你们最好马上叫你们头儿出来见本宫,否则你们一个两个,明儿就等着上断头台吧!”

    那城上军兵一听到朱慈烺这句话,当下就慌了起来,纷纷跑过来窃窃私语了一阵,才让人去通报当值的将官。

    不一会,城上又探出了一头来,由于角度问题,借不到光看清城上探出的是何面目,不过瞧这回探出墙来的人头顶着红樱盔,一看便知道是这厮是个将官。

    城上那头儿往城下吃力地看了一会,到底是夜深火暗,只能看见几个骑马的人影,就喊道“敢问,下面是太子殿下么?”

    马焦同唾了一口沫,愤然道“废话,马上滚下来,给我们打开城门”

    那将官犹豫了一下后,回身就从旁边的守军的手中夺过一柄火把。猛往城下一扔。火把从城上飞下来的时候,发出“呒呒”的声响。最后掉在朱慈烺旁下三米外。火光足以照清楚朱慈烺几人的脸。

    几人均被城上将官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火把吓了一条。这会不单止马焦同和曾得欢两人暴跳如雷,就连朱慈烺和徐得功这个四十多岁的人也忍不住要大骂出口。

    城上的守将借着火光,看清楚了城下骑马的几人的面目,一下子骸得跳起来,显然这名将官是见过朱慈烺的,当场大吼起来:“真的是太子殿下,快,快下城去给殿下开门!!”

    朱慈烺这会见这将官认出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矮了半截。当下不免还有些赞许这人有些头脑。懂得借火辩清城下是敌是友。

    城门就“呀”的一声,被打了开来。下城开门的将官带着十来个军兵拿着火把,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跪到城门边向朱慈烺告罪。

    朱慈烺现在饥惫交加,也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些个小兵小将的罪过,“驾”当先骑马奔进城门。倒是马焦同和曾得欢两个人从他们面前奔马而过的时候,还破口大骂不止。

    朱慈烺一行人进城后,一路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往紫禁城。等到了东华门,守在东华门几个侍卫又拦住了他们。这个时候皇宫已然宵禁。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好再一翻厉声恐吓侍卫,让他找他们当值的头儿。折腾好半会,才入了宫去。

    朱慈烺几人就像脱胎似的,骑马直接向自己寝宫奔去,这倒是爽了徐得功和曾得欢,马焦同。能在皇宫里骑马那是何等殊荣啊,转头自吹那也有了本钱。怎不让他们这三个家伙激动不已呢。

    朱慈烺将三人安置在钟粹宫,叫了一大班宫女,太监来侍候他们,转头便就又骑马赶向慈庆宫周皇后那头了。

    ————————

    周皇后病了,可那都是因为思子之病,夜夜失眠能身体好么?这会这么晚,她都还没有睡,侧身半躺在殿上的凤床。

    颤颤巍巍的宫灯下,看她的脸sè分外悴白,从前那双望穿秋水般的美目,如今更是黯然失sè。低目无神地望着前面案上,那烧得烛泪直淌的烛火,久久都不眨一下,满脑的都是朱慈烺那张脸蛋。

    “母后….!”朱慈烺人还没有进殿,声音去已经传进来了。

    周皇后闻声,心中猛喜,抬目向殿外望去,却见殿门外夜深深深,哪里有他皇儿的影子啊。心中又猛一失望。以为这与往rì一样都是错觉,神sè再度黯然下去。

    朱慈烺刚才正上着高高的台阶,周皇后在殿上自然看不见。这会儿他上了台阶,冲进殿门,望到横躺在软榻上,神容异常苍白憔悴的周皇后时,他心里一颤,刹时停住了脚步,数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泪水从眼眶里涌涌而出。

    “母后.…….”朱慈烺竭力忍住到了喉咙里的哭声,沙哑地喊了出来。

    周皇后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见到殿门边站着一个穿着脏兮兮甲衣的少年,脸面上像蒙了一层黄泥般,风尘仆仆得让人心痛。她锁着眉头,细细地端详着这少年的面容。良久才看清这就是她的皇儿时,霍然从凤椅上起身,她暗道这是梦来的,可还是忍不住绕出凤案,伸出一手,一步一巍地向朱慈烺走来,她怕这又会像以往那样,抓住的不过是个泡影,到手的什么都没有。两行清泪从红肿的眼睛里落下。

    “母后….”朱慈烺就像忽然变傻了,现在除了这句话外,其他话都不会说了。

    周皇后闻听到这句如此真实的呼声,莲足竟再挪不动。像一下子重了千斤,她在害怕,害怕面前不过是镜像,所以想着多看朱慈烺一会。

    看到她皇儿身上身下脏成那样,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挖了大洞般,痛得全身颤抖,摇摇yù坠。两行清泪越流越急。

    “是皇儿么….是我的皇儿么”周皇后颤抖不止的手伸到朱慈烺的面前了,却又不敢去碰他。只在虚作抚mo。

    朱慈烺见到周皇后这般,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再也忍不住嚎哭起来,“母后!”他抓住周皇后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温暖的掌心让禁不住身心一颤。无限的愧疚,使得他缓缓地跪了下来。

    “真是我的皇儿啊,心肝啊….你可要你母后的命了”周皇后感受到了真实,一下子跪到地上,捧着朱慈烺那张泪水斑斓的脏脸。

    “皇儿对不住母后,皇儿给母后磕头了”朱慈烺跪退了一步,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正要再磕的时候,却已让周皇后拦住了。

    “我的皇儿”她呜地一下声,大哭起来,猛地将朱慈烺抱紧怀里,

    ”

    “皇上驾到”

    恰是王承恩的那把尖声就响了起来。继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朱慈烺和周皇后双双跪在地上,正痛哭不已。也没有去留意殿外的动静。

    崇祯依然穿着他那身打了补丁的褪sè龙袍。急步如飞地上台阶,赫然见到殿内周皇后和一个甲衣加身的人跪抱作一团。那沾满泥尘的甲背和着那把熟悉的哭声,崇祯已然知道周皇后抱的人就是皇太子朱慈烺。他心中猛地一痛。脚步却无法迈进门堪,大袖一挥,让后面还在上着台阶掌灯的宫女太监们,即刻止了步。

    王承恩他就在崇祯身后,看到皇上挥袖,又见了殿内的情况。心中自然明白要怎么做。赶紧转过身走下台阶的同时,轻声喝让掌灯的宫女,太监一起退了下去。

    崇祯站殿门外,威严的面目却已扑满了泪水。他看着朱慈烺那身甲衣,那有些蓬乱的头发。他感觉这一刻他是那么不堪的。竟让儿子跑到关外去拼命,想到今天得到的洪承畴大败的消息,他已经不敢想象太子在关外是怎么过来的。看到朱慈烺已经就在面前,他又有一种中了**彩的感觉。心中一会大惊一会大喜又一会大愧,让他几乎承受不住,软倒落地。被闷痛的喉咙,迟迟发不出一句话,只望着殿内抱作一团的母子俩,拼命地落着泪。

    许久,周皇后才发现皇上站在殿门外,见皇上泪落满脸,心知皇上在那已经站了有好一会了。于是忙拍了拍朱慈烺的背,抹了一抹泪,轻唤道:“皇儿,你父皇来了,快起来吧”周皇后拉着朱慈烺站起来,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来,皇儿快向你父皇请安”

    “嗯”朱慈烺打着哭呃,抽了几下鼻子,低着头转过身,也没敢去看崇祯,便与周皇后一道向崇祯请安行了一个礼。

    “免……”崇祯沙着声音,却只说出一个字便再也说不话来了。他忍住想哭出来,一步一步走进殿,近前就将朱慈烺抱进了怀里,却始终什么话都不出来。

    “父皇!”朱慈烺本来以为会遭骂遭打,这会也再忍不住哭着喊了一声,紧紧地抱住崇祯那有些发福的腰身体。

    崇祯低低地抽泣着,自责着:“父皇有愧,父皇有过啊,让皇儿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父皇对不住你啊”

    朱慈烺听到崇祯这翻话后,一个劲地摇头。哭道:“父皇没错,错在皇儿不懂事。但皇儿希望父皇会原谅皇儿,为皇儿作主。”

    两父子拥抱许久才分开来,崇祯抓着朱慈烺的肩膀,沙着声音,很郑重地说道,“父皇有你这么好的皇儿,为父皇立下如此神功,岂还会怪皇儿,放心吧,父皇一定会为你作主的,皇儿想要父皇赏赐什么,父皇都依你”

第十五章:廷议针锋

    朱慈烺扑通一下,跪在崇祯脚下,打着哭腔恳求道“父皇不要治卢象升的罪吧,其实整件事都是皇儿怂恿的,就连皇儿带兵出辽一事也是先瞒过他的。他只是事后才知道的,现在虏靼被我们打得元气大损,兵也撤了。就当他功罪相抵,不要治他的罪好不好?”

    “皇儿先起来再说,”崇祯忙扶起朱慈烺,满面苦sè道:“父皇如何不知道卢象升忠义,虽说他数翻抗了旨,但他所作的一切,到底还是为朝廷。朕理解他,可朝中的文官…..”

    朱慈烺突然回了宫来,让崇祯对卢象升的气一下就消了下去,对卢象升的想法也来个一百八度转变,在他看来本来坏透的一个人,这会怎么想都是好样的。只是朝中文官大都非致卢象升于死地不可。让崇祯不敢贸然答应朱慈烺。

    朱慈烺听到崇祯对卢象升没有什么成见,心中顿喜。暗道只要父皇没心要办卢象升,那些文官就不足道哉。

    “父皇可知皇儿将虏首皇太极和一干亲王回关?”

    崇祯一想起太子将皇太极及等一干亲王贝勒擒了,就忍不住喜sè溢于言表,不停拍着朱慈烺的肩膀,忘形道:“这事父皇前几天就知道,皇儿小小年纪就能有此作为,实在大有太祖之风。真是祖宗保佑,让皇儿你来辅助朕,看来父皇要中兴祖宗基业,指rì可待啊。”

    朱慈烺见到崇祯这般得意忘形,心里也感到好笑,不过当先他要救卢象升,表面上还只好装出一副泪哀入肉的神sè,道:“那么父皇也知道皇太极他们现在都押在卢象升营中了吧”

    “知道,只是卢象升他迟迟不将皇太极他们交给朝廷。朝中大臣就是怕他会放掉皇太极才会奏请朕下旨让孙剑庭回师围剿他。”

    朱慈烺无奈一笑,说道:“父皇,卢象升之所以迟迟没有将皇太极他们交给朝廷,是因为皇儿没有回来,他这是怕别人会以为他这是与皇儿和出辽的大将抢功。朝中的大臣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父皇也知道卢象升是忠心的,奈何朝中大臣不断地给父皇递请奏折,让父皇烦不胜烦,明rì早朝父皇就卢象升一事与朝中大臣进行廷议,皇儿你明儿也要来上早朝,一起商讨也好,不过父皇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崇祯说得那么好听,其不然当时就是他怒火攻心之下下得旨意。这会儿为了减少朱慈烺会对他有成见,便把责任转到朝中大臣哪里。还说开廷议,其不过也只是想要维护自己的面子罢了。毕竟君无戏言,崇祯已经下了的旨,又怎么好自己说改呢。不过卢象升得罪那么多文官。尤其内阁的那几位老大。崇祯这一出廷议能不能让朱慈烺保住卢象升还是个问题。

    朱慈烺虽知道廷议对卢象升会很不利。可经历过那么多事后,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愣头青了。这会儿,自然不会去跟崇祯闹。当下也只有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皇儿也不烦父皇了,赶了五天路,这就去洗刷一下,然后睡个好觉,养足jīng神在明rì廷议上对付朝中大臣吧”

    转头就向殿内走去。

    崇祯见朱慈烺垂头丧气地向内殿走去,面sè一沉,严声道“皇儿你这是干什么?父皇说了会保住卢象升就会保住卢象升”

    周皇后见到这两父子先还是泪落惺惜不已。转会就yīn里暗里的。也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便唤来宫女准备热水给太子洗刷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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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天还蒙蒙亮,文武百官就陆陆续续从午门入皇宫,一路上了乾清宫前的汉白玉台阶,台阶中间凸雕真龙。分出两边级阶梯道。一边是文官走的,一边是武官走的。走在最前头的自然官阶最高的人。文官这边,领头正是去年继温体仁新任的内阁首辅张至发。而武官这边却是陈新甲。

    “上朝”随着王承恩将殿下金钟拉响后,那把尖锐得刺耳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然后两列文武百官才手执象牙筏,躬着腰进了殿来。崇祯早已坐在龙案后面。今天他的气sè非常好,自从太子大破盛京城后,多尔衮急匆匆地从关内撤兵起,崇祯的气sè就一直这么好。殿下的文武百官现在也见怪不怪了。都在交头接耳打听着太子昨夜回宫的消息是否属实。

    崇祯环目扫了一遍殿下,没看见朱慈烺的身影。脸sè一沉,问王承恩道:“太子呢?”

    朱慈烺此话一出,殿下百官都怔了一下,用惊愕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心中也害怕朱慈烺,因为朱慈烺很明显跟他们是不对路的。只有一小部分支持卢象升的文武,私下暗暗惊喜。却也为太子早朝迟到捏了一把汗。

    “回禀万岁…………”

    就在王承恩回禀的话刚出口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就闯了进殿来。所有人回首一看,只见来者身穿金黄龙袍,头戴金冠,手拿着一柄金边折扇的少年匆匆上到殿前,来不及喘上口气,便单膝跪到龙案前向崇祯皇帝谢起罪来:“请父皇责罪,皇儿这会迟到了..噢..不不..我睡过头了”

    百官闻言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崇祯眉头一皱,大感没面子,可心中虽气愤,却又不舍得在文武百官面前责备朱慈烺,只摆手道:“太子在关外领军,为朝廷立下神功。造福了天下苍生,这几天快马赶路。直到昨晚才回到宫中。疲惫过度睡了过头,也是情有可原,这次朕就不责罪了,但下不为例啊。”

    朱慈烺忙谢了礼,回列站到张至发前面。扫了一眼殿中百官,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胸膛故意一挺,脸sè高傲到不能再高傲。

    崇祯见殿下百官都在盯着太子看,干咳几声,将百官的目光拉了回来。沉声道:“昨夜太子从关外回来,告诉朕说,卢象升一直赫赫业业地辅助太子,荡平虏靼国都,并无不忠之意。众卿如何看此事?”

    陈新甲第一个请奏,得允,行出殿间奏道:“禀万岁,卢象升有逆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殿下年少只是受到卢象升巧舌蒙骗,才会这么说的,臣请圣上再下一道圣旨催孙剑庭大军加快速度,尽早将卢象升围剿涿州,以免让他和皇太极等人一起逃出了关,这般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朱慈烺冷目看着陈新甲那张又方又短的脸,说起话来,下巴那扎稀疏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反感。暗里不停地问候着陈新甲的八代祖宗:你爷爷的龟孙,还真他娘的会联想啊,

    兵部给事中宋权也忙出列附和陈新甲道:“禀万岁,陈大人所言甚是,卢象升多次抗旨不尊,无视君父,叛逆之心,昭然可见。臣也请圣上早rì除掉此等叛贼,以天下人之心。”

    朱慈烺用无限鄙夷的眼神看向宋权,暗道:你他娘的就跟陈新甲是蛇鼠一窝的,亏你还是宋廉之后。实在是丢足了你祖宗的脸了。

    左都御史商周祚也出列附和道:“皇上,卢象升反叛之意早在昌平便摆明了,拥兵自重,他这样的行为与东汉曹cāo如出一辙,殿下乃储君,他竟敢怂恿殿下带着两千人出辽东去抗虏。这不是视我大明朝储君为何物?这样不忠不义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圣上若是今rì不灭掉他,来rì必将成为朝廷的大害。”

    朱慈烺蓦地瞪大眼睛说话的人,这王八蛋是谁啊?竟然敢当这老子面杜撰。干脆说不杀卢象升,天怒不止,灾荒愈重好了。朱慈烺不平到了极点,正想要出口反驳这几人,却还没有开口请奏。就被一把声音抢了先。

    “几位大人所说甚是,这些年来我大明的天连年降灾,以致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民不聊生。种种迹象都可见得朝中出现了千古jiān臣,惹得天怒人怨。自古大jiān之臣莫过曹孟德最甚,挟天子令诸侯,意yù谋朝篡位。这与卢象升的表现何等相似,臣愿意以xìng命担保,卢象升就是第二曹孟德,请圣上尽早除去此恶贼,以慰天下,悦及上苍,造福大明万千百姓”

    朱慈烺定眼一瞧说话的人,这不正是内阁大学士周延儒么,此人崇祯十六再次登内阁首辅,一年后大明朝就灭亡。就是他加剧大明伤口。不管是后世的史家,还是天下人都是一致肯定他是大jiān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会还贼喊捉贼。真是要老子cāo他全家的雌xìng动物。

    内阁大学士都发话了,这会儿,文官行例里就开始蠢蠢yù动了,几个文臣正要出列声讨卢象升时,默然了好一阵子的崇祯终于开口了,他摆手止住几个就要出列的文官。望向朱慈烺道:“皇儿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朱慈烺刚见老爸拦住几个要出列的文官,以为皇帝老爸要为卢象升说几句公道话,喜意刚生,却听皇帝老爸不过是把事儿往他身上推。丝毫不体谅一下他要用一张嘴来对付那么多政客的滔滔悬河。心中抱怨着,表面却不敢表现出来。微笑着道“皇儿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放开地说吧,”

    朱慈烺行出殿间,向崇祯行了一个礼,转头看着陈新甲说道:“皇儿以为陈尚书所言差矣,陈尚书当下虽为兵部尚书,不过想问陈新甲有领兵打过仗否,领多少兵?,胜多还是败多?相比卢象升崇祯六年畿辅败山西流贼,黄龙滩灭数十万蜀寇,八年,七顶山上尽屠闯贼jīng骑这些战绩你又如何?”

    陈新甲想不到朱慈烺会拿他和卢象升比领兵才干,偏偏这会儿他又是坐着兵部尚书的位置,而在数个月前卢象升也坐在这个位置上。让朱慈烺这么一比,在场的人只要稍稍一想便知道陈新甲论学才军才,比之卢象升那是一个天上一地下。当下不免就会把陈新甲联想到无才坐高位,靠做小人得逞。如今又是他带头声讨卢象升,就更让人联想翩翩了。尽管大家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口头上,由得这样,陈新甲还是禁不住脸红耳赤起来。正左右不是,忽然地与朱慈烺那在屠杀中锻炼出来的尖锐眼神一触,顿时吓得躲过头去。最后不知从那鼓起一点勇气,将胸膛一廷,道:“我虽才不及卢象升,可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像他竟敢作叛臣逆子。刚才周大学士不是说了么?曹cāo有才又如何?皇上需要的不是这些有才干的人,”

    朱慈烺冷笑几声,反唇相讥道“好个忠臣,好个叛子逆臣。那我问你,你既无军才,那你就自然不知道战机稍纵既逝,更不懂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了?而且去年卢象升家父新亡,本应守孝三年,恰逢虏靼叩关,为朝廷夺情,他二话不说便领兵回京秦王,相比多少故作借口拖延发兵入京勤王的官臣,他卢象升是叛臣逆子又从何说起。”朱慈烺后面几面说得异常沉重。震得偌大的乾清宫静无人音。继而他又正过头,向崇祯抱拳躬礼,道:“父皇明鉴,而若是当时卢将军按你旨意将皇儿拿回宫中,将兵分到陈新甲等人手中,那今天又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凭他们能打退虏靼子了么?凭他们能保住山东一府数十万百姓了么?能将皇太极拿住了么?能么?”

    大殿上包括崇祯谁都没有说话,尤其陈新甲脸sè早变成青sè,哪里还能说出来话来反驳太子。这会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太子的言辞会如此锋利,他就不上这台了,这会连皇上也会把自己看成小人了。

    其他几位站殿间的文臣心里更是忐忑着,生怕等会朱慈烺的锋头会转向他们。

第十六章:商谈

    朱慈烺见没人说话,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冷笑。转身逼步到商周祚身边。带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直看得商周祚全身发毛。头低得老低,躲着朱慈烺的眼神。

    “商大人话却说得好听些,不过用意何在,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不说是本宫隐瞒着卢象升出辽的,就算是他怂恿的,我今rì能为朝廷立得神功,他都是辅助有功。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某些行为上有些过错。凭这一点,他都可以功过相抵。”朱慈烺脸sè一变,嘻笑着向旁边的周延儒走去,忽然厉喝起来:“周大学士你刚才诡奏父皇,居心何在?”

    周廷儒蓦地瞪大双眼,眼神无比冤枉地看着朱慈烺,又看向皇上,跪地哭道:“微臣冤枉啊,皇上啊,微臣所言无不是为了朝廷,臣对朝廷,对皇上那都是忠心耿耿,rì月可鉴的”

    崇祯瞪了一眼朱慈烺,提手道:“周卿家起身吧,朕知道你对朝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父皇”朱慈烺拱手抱拳一礼,道:“周大学士刚刚所言大明朝近些年来的天怒降灾皆由朝中有jiān臣所致,然此jiān臣就是卢象升。这番话你周廷儒不是第一次说的吧。前些年你也同样用这翻话上奏皇上说什么天怒降灾大明,是朝廷征收的税收过重。让父皇下旨免工商等税,好以取悦上苍,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税也免了这么多年,那么为何到今天为止灾荒还一年重过一年。你说你这不是诡奏是什么?”

    朱慈烺此话一出,百官无不大惊,谁也没有想到朱慈烺竟然有这么一翻话来。文官行列中还有几位御史想出来撑周廷儒,这会也全没了底气,默默低头,再不敢想着出场。

    周廷儒心脑一震,连脸都憋得铁青,心中的怒火足以烧掉乾清宫。

    崇祯听到朱慈烺这翻话后,也隐隐中有种被文官耍了的感觉。可他是一个极度爱面子的人。像这种朕被耍了的言论,是绝对不会承认了。他干咳了一声,瞪着朱慈烺道:“皇儿休得冤枉周卿家,他忠心耿耿为朝廷,朕是知道的”

    朱慈烺也知道见好就收,应了一声是,也忙退了回列。谁知周廷儒怒极成羞,不肯作罢。再度上言崇祯哀道:“皇上,殿下年少,肯定是受卢象升这老贼的蒙骗,才会正邪混坳,视听不清。臣请求皇上务必下旨除去此贼。”

    陈新甲见崇祯刚才为周廷儒说话,心道太子虽为储君,但是年纪尚轻,言不及信。皇上还是向着我们这边的。到这儿,他的胆子一涨,也跟着奏道:“禀皇上,微臣身认为一些来自非正途的消息不可相信。而且虏靼势强那是人所周知的事。前几rì洪承畴数十万大军在大辽河都败给虏靼子,殿下只用了不到三千兵马就大破盛京城,擒住皇太极等一干亲王贝勒。这不是天方夜谈么?数十万大军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殿下两千兵马就做到了。臣以为这种事很可疑。甚至觉得这是在谎奏。”

    陈新甲这话一出,殿下百官顿时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阵后,也纷纷点头认同陈新甲的说话。

    坐在殿下的崇祯脸sè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心里就像有一个美丽的梦被打碎了一般难受。

    朱慈烺看着已有些得意起来的陈新甲,心里就十分不爽,冷笑道:“陈尚书这是在怀疑本宫么?”。

    陈新甲向崇祯抱拳作礼,看都不看一眼朱慈烺,道:“微臣身为兵部尚书,食得君禄自然就要为朝廷办实事,绝不能因人而徇私,当下微臣也是就事论事罢了。”

    “是吗?”朱慈烺冷笑出一声,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绸包裹,捧在手里走到殿间。举过头顶道:“禀父皇,皇儿在大破盛京当晚,在虏靼皇宫里找到了这个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包括崇祯在内,文武百官无不惊呼出声。这传国玉玺自大明开国以前就已经被前元皇帝带到大漠里去,数百年来不知所踪。当年太祖皇帝就说他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到这个传国玉玺。今rì蓦然出现在崇祯面前,怎么不叫他震惊。

    “皇…皇儿..这是真的传国玉玺么?”

    崇祯指着朱慈烺捧过头顶的黄绸包裹,呼吸急促,声音发颤。

    “皇儿二千五百人出辽,回关的只有四十人而已,今rì被怀疑我们不过是谎称。由不得皇儿拿出证据来。这玉玺是真是假,还需父皇看过才知道”

    “皇儿你快..快呈上来让朕看看。”

    “是,父皇”

    朱慈烺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走到案前,不等王承恩过来将朱慈烺手中的包裹传到龙案上,崇祯猛地起身倾前从朱慈烺手中捧过黄绸包裹,放到案上,抖着双手将黄绸解开。传国玉玺赫然露现入眼。

    崇祯双眼焕发出异样光彩,一眨不眨地盯着玉玺。

    历代更朝都很讲究君权天授的,这个传国玉玺也就是君权天授的象征物,也可以这样说,只要你有传国玉玺你就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若是没有的话,就是伪王朝,伪皇帝!也就是说大明朝在这个问题上,可以被论为伪皇朝,朱元璋开国没有此物,天下人虽不敢明说他开的是伪国,传的是伪帝位。可他心里始终还是很不舒服的,所以洪武年间关于他力寻传国玉玺的事儿多不胜数。

    殿下百官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都把脖子拉得老长,往龙案上瞧去。

    如下被崇祯得到了传国玉玺,就他那爱面子,急功好进的xìng格。真怕会乐死啊。他涨红脸,全身神经绷得老紧。猛喝出声:“成大学士,来验一下。”

    不等成基命出列,崇祯已让王承恩传递了下来。成基命小心翼翼地从王承恩手中接过玉玺。与礼部侍郎方逢年、张四知、还有内阁首辅张至发,魏照乘等大臣开始仔细端详,甄别。

    大约一刻钟后,成基命才小心翼翼地捧着传国玉玺出列跪倒案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道:“禀万岁,臣等已验明此玉玺,确实是失落了两百多年的传国玉玺!”

    大臣们闻言也纷纷跪了下来,向崇祯道喜,说什么这是大明即将中兴的前兆。把传国玉玺跟天意联系到一起。

    周廷儒和陈新甲也跪了下来,两人对视着,眼神里都充满了无奈。

    “好,好,太好了!”十年如一rì,连发梦都梦见大明在他手上中兴的崇祯,此刻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他急忙绕过龙案,走下殿,抓住朱慈烺的双肩:“皇儿,我的好皇儿,你为父皇立此神功,你要父皇如何赏你”

    朱慈烺只望着崇祯笑而不语,良久,崇祯才回过味来,上前一步抚袖让百官起身。然后朗声道:“象升辅助皇儿立此神功。虽有错,但朕念其功,便让他功过两相抵吧。但皇太极等人他三内亲自押送到京城。如若不然,朕还是要治他勾结虏靼,诛他十族”

    “王承恩!”崇祯从无限兴奋中恢复了本来的威严,道:“你拟好旨,然后着八百里快马送到涿州去”

    “奴婢遵旨!”

    众位想要致卢象升于死地的文官,这会儿也只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来说什么。

    “等会退朝,众卿家都随朕与皇儿去诏告太庙。皇儿能立此神功,不止是朕的幸事,也是我大明一幸事。天下百姓一幸事。”崇祯喜溢于言表,继又道:“至于皇太极等一干亲王贝勒,等卢象升送进了京城后,再来商讨如何处置。”

    退朝后,崇祯带着朱慈烺和文武百官去太庙诏告完,又在武清殿开了宴席,请了百官HAYYP了一顿。宴席上,崇祯因为过于高兴,直喝了个大醉。朱慈烺一直坐崇祯旁边,似乎他是为崇祯挡酒专设一样。崇祯倒下之前。他就已经醉倒,被周皇后唤太监扶回慈庆宫去。

    第二天,朱慈烺醒来,只觉头痛得很。便懒在床上。

    忽然殿外头传来了一声极尖锐的“皇上驾到”

    朱慈烺暗道崇祯昨晚没有醉么?咱这么早就往慈庆宫这边跑。他在宫女的服侍下,更衣起了床,穿好鞋袜,便出了暖阁,

    崇祯这会对太子真是爱煞了,只道他昨晚喝了酒,今天也没要朱慈烺来上朝,等自己早朝一完,便让王承恩备龙撵说要来慈庆宫看他的皇儿,崇祯也只有两套龙袍,套套都是补丁货。这会穿的自然也是褪了sè的龙袍。阔步走上台阶。刚到殿门,便见朱慈烺和周皇后还有小定王和长平公主从殿内迎了出来,他们一起向崇祯请安行了礼。

    崇祯快步上前拉住朱慈烺就往殿内走回去,脸上的神sè当真疼爱之极。

    周皇后拉着小定王和长平公主跟在他们两父子后面。崇祯拉着朱慈烺走到殿下,挨着身子坐了下来。

    “皇儿喝了酒,这会身体可还有不适?”

    “谢父皇关心,只是昨晚喝多了些,现在还有些头晕,”

    崇祯转过头对周皇后道“皇后你让宫女太监给皇儿端杯篸茶来吧”

    周皇后应了一声,便唤宫女端了两杯篸茶来。亲手从托盘上端给这父子俩道:“皇上你和皇儿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

    “什么话,朕这么多年来,从未像昨天那么高兴过的,”继而,崇祯又摸了摸朱慈烺的头,微笑道:“朕的皇儿长大了,我也是时候让皇儿来辅助我了。”

    朱慈烺只笑不语,他知道现在的大明朝存在的问题太多了,而且样样都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也不知道能否解决。不过好在他辽东一行,可以拖得大明几年不忘。

    “皇儿,父皇有些事和你谈谈,你跟父皇来书房”崇祯温声说着。便拉着朱慈烺起身向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崇祯坐到书案后面,又唤太监搬进来了一张大椅,就摆到书案前面让朱慈烺正对他落座。

    待太监退出书房。崇祯才开口道:“皇儿昨天你维护卢象升的一翻话,让父皇看到你很有思想。父皇想问问你,为什么自朕登基这么多年以来,朝廷会走越艰难呢?”

    “这个啊….”朱慈烺想不到崇祯突然间会这么问他,想起几个月前崇祯还为了这些问题对他大打出手,这会反倒主动来问他这些问题。惊讶之下,也不得不寻思该怎么回答崇祯。

    崇祯以为朱慈烺怕像上次那样遭到自己打骂,赶忙道“这只是你和父皇私下谈话,尽管说,父皇保证不会发作”

    朱慈烺摆手笑道:“父皇多心了,这些事都是关系国家万民的,且容皇儿好好斟酌一会”

    对于朱慈烺现在的反应,崇祯感到十分惊讶,想起数月之前还很急躁,莽撞的太子。现在既然会表现得这么稳重。不由想道:看来这几个月来,皇儿受了不苦头啊,能变得这么成熟稳重,朕也都感到欣慰了。

    朱慈烺思索了良久,方才开口道“父皇我们现在就谈朝廷最难的问题吧,如何?”

    “可以,”崇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朝廷中最让父皇头疼的就是经济问题,可又一直找到不办法来解决,你看问题到底出在那了?”

    朱慈烺既然说要谈经济这个问题,心中自然已经有了准备。他道:“我大明的疆土足有万里,人口万万有余。而国家财政岁入却只有两百万。这两百万根本就无法应付朝廷一年支出,皇儿想,这就是父皇所烦的原因对吧”

    崇祯点了点头,道:“没错,当下各地荒灾不断,叛军纷起,朝廷这两百万收入就连其中一项都无法应付。而且还有其他各sè支出。两百万收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

    朱慈烺想了想道:“其实这些问题主要出现在税收上。现在我大明朝的田地都是兼并在地主手上。逃税漏税现象严重,加上现在灾荒连年,叛军纷起。朝廷的收入又全都集中到农税上。而工商税几乎罢免,这收入就可想而知了。”

    崇祯摇头长叹了一声,道:“皇儿有些东西父皇也轻易动不得啊,就像土地问题,工商税问题这些项目的背后牵连着太大的利益集团了,动则伤及国本。那可是经历我大明两百年时间凝聚起来的,盘根错节,是甚庞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皇心里多少也明白着,又如何敢动呢,”

    朱慈烺哑然失笑,叹道:“父皇既然不敢去动他们的利益,又何苦来动自己利益呢?”

    崇祯不解道:“皇儿此话怎讲?”

    “当初父皇怎就会将工商税这一朝廷主力收入,罢免掉?本来朝廷的税额就偏低,这么一免,不是要了朝廷的命么?还有撤去锦衣卫一事,父皇真的相信他们说的锦衣卫的存在影响了君臣之间的和睦。政治无私情,祖宗设下的锦衣卫就是让皇上有百双眼睛去看住这些臣子。丢了这百双眼睛父皇如何看得住他们?说自己是清流的,肯定不是清流。真正清流是不怕别人的眼睛看着的,非则清流才会如此,另外各司监管太监撤免,亦然是同样的理由。这些都是父皇的命根啊,朝廷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就像那个周廷儒说的什么取悦上苍,一而再,再而三拿这个当借口要父皇免这免那?甚至陷害忠良,父皇是时候清醒一下了,不能再让这些文官任意妄为了。”

    崇祯听完朱慈烺的话,然后细细地回味几遍,越想越透彻,越想就越心惊。逐渐发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竟被这些文官忽悠了,心中怒火油然而生。可事已至此。他怒也没有用。握紧拳头一松,长出了一口气道:“皇儿你认为父皇往后该怎么做?”

    朱慈烺苦笑一下,说道“已经撤免的东西,很难再挽回,而且朝廷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现在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有一个,如何为朝廷挣更多的银子。”

    “看来父皇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如入深潭,只荡了几圈水纹,”崇祯虽在叹道,可语气脸sè皆都舒展了许多。他对朱慈烺道:“皇儿,父皇让你掌管户部你敢不敢?”

    朱慈烺断然道“不敢!父皇这是把我往枪口上送,而且凭我现在的能力,我自问没有这个能力拉起户部。我只要父皇放开我的手脚,给我一封密旨,让我微服私坊民间。整顿朝廷的官商系统即可。”

    “可是皇儿才刚回来….”

    “父皇,朝廷的官僚关系网太过复杂了。我一下子参进去,肯定会被网死。所以儿臣恳求父皇让我出去历练一下,了解一下大明朝经济基层到底处于一个什么状况。然后建立起一个新的官商系统。”

    崇祯抚额叹气地想了好一阵子,始终有些不放心。便道:“皇儿你容父皇再考虑几天吧。这事怕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朱慈烺自然知道周皇后不会同意他的这个想法。可是他现在已经就是朝中大臣共愤的对象。与其呆在京城作些没有建树的事。倒不如离开京城,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毕竟身为太子有着许多大权。

第十七章:皇太极入京

    卢象升在接到圣旨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朱慈烺的信件。他展信看完,激动得热泪满盈。为免误了行程,即刻命人先押皇太极和一干满清亲王贝勒先行赶京城。自己先留在涿州行辕,等传圣旨的黄门圣旨一到,就会随后追上押行大队。

    最后卢象升等人赶在了三天限期的最后一天到达京城。这个时候崇祯已将朱慈烺大破盛京,生擒虏靼皇帝的消息诏告了天下。当下京城里外正张灯结彩,歌颂太子的丰功伟德。咋闻卢将军押着虏靼皇帝一干人入京。都赶来夹道围观,争先恐后地用鸡蛋,青菜招呼皇太极和一干亲王。

    承乾宫中,

    兵部尚书陈新甲得知卢象升果真押着皇太极入京,情知太子因此将会受尽皇上宠爱,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后悔,可当下又不得不出来奏道:“万岁,卢象升已经押着虏靼皇帝进京了,现在正在午门外候着”

    “好!卢象升果然没让朕失望,”崇祯心情大好。朗声道,“快让卢象升押着一干奴酋来见朕!”

    王承恩上前两步,扯开嗓子喊道:“万岁有旨,让卢象升带皇太极等一干虏酋…….”

    大约半个时辰后,

    卢象升身着一品官袍领着众明军押着皇太极等人上了大殿,卢象升行到殿间,俯首磕头道:“罪臣卢象升拜见皇上,现虏靼皇帝已经带到,罪臣前科屡抗圣旨,情知罪该万死。臣不敢求恕,望万岁治罪!”

    倒卢派文官都鄂然看向卢象升,不知他竟会一来就请罪。不过随之就反应过来,卢象升这么做的用意。不由都偷偷冷笑了起来。

    崇祯现在神情气爽,见卢象升如此老实,心中也很是受用,摆了摆手,道:“卢爱卿能够主动认错,朕心甚慰,不过太子已经跟我讲了,你之所以抗旨也是事出有因。如今朝廷外患内忧尚未完全平息,朕可不想因此失去一位你这么得力的一位战将。这样吧,你辅助太子有功,却又抗旨,便让你功过相抵。可你与多尔衮一战大败,折我大明将士近三万余,此责任不可免。朕再三考虑,决定免你宣府督师一职,贬为涿州知府你可服?”

    卢象升情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下自然无话可说,忙跪礼谢恩。

    朱慈烺思想超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也没有出来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对卢象升一笑。卢象升退到一边后。皇太极等人就被押上前来。

    皇太极虽然已是阶下囚却昂然不肯对崇祯下跪,神情自若,端是无谓惧死。

    崇祯眉头一皱,沉声道“皇太极,你见朕为何不跪?”

    皇太极冷哼一声,挺胸昂首道:“你是一国之君,朕亦是一国皇帝,又何须向你下跪?”

    陈新甲指着皇太极,怒斥道,“尔等不过小小蛮夷部落,竟然也敢在天朝君父面前妄自称帝,难道你不知道尔等蛮夷也是我们天朝教化的,”

    “哈哈哈”皇太极冷笑三声,淡然反击道,“天朝上国?那为何这数十年来又被我这堂堂蛮夷打得节节败退,数次兵临京都城下,吓得来信于朕说什么要割地求和?还在这里说什么天朝,真是可笑!”

    皇太极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骸然,尤其陈新甲等几个力主议和的大臣。更是脸sè惨白,张口无音。

    殿下崇祯自觉脸面大失,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皇太极,只好霸把气撒向陈新甲等几个主和大臣。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陈新甲他们差点没被吓得双脚一软,跪倒了地上。当下面如死灰,暗道:完了,完了,皇上肯定因此对咱们心生偏见了。

    朱慈烺见到崇祯吃憋,有心想来帮他挽回面子,便出来道:“近年我大明内忧用兵不断,两不兼顾,让尔等侥幸入犯疆土,便要在此口出狂言。也不瞧瞧自个现在是阶下囚。对于你等满清入犯,天下人皆知尔等不过是强盗土匪。自挂个牌就称皇称帝。也多亏了你们的脸皮八尺厚了。”

    群臣哄然大笑。

    崇祯见朱慈烺帮他挽回了面子,心中更是疼爱此子,微微一笑,望向他的眼神温柔得就像chūn水一般。当下怕皇太极说出太多关于议和的事来。便挥了挥手:“押下去。”

    等到皇太极等人被押下去后,崇祯看了看两边文武,道:“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些虏酋?”

    朱慈烺奏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些虏酋们危害我大明数十年,造下杀孽何止千万,论罪当处于极刑。”

    兵部尚书陈新甲见太子开口,心中怕朱慈烺为前几天的事记仇,便生讨好他的心,忙出班附和道:“万岁,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皇太极等人罪大恶极,当处磔刑。”

    内阁次辅周延儒周大学士自然也已明白过来上次得罪太子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当下也出来附和道:“万岁,臣也附议。”

    至此,许多唯周延儒马首是瞻的官员纷纷出言声讨皇太极等人,非要凌迟处死他们不可。这样的一面让朱慈烺大感意外。可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大夫兼翰林编修黄道周,出班奏道:“万岁,臣以为万万不可处死皇太极等一干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又岂能与尔等蛮夷一般见识?如此只会损我大国风范”

    崇祯皱眉问道:“那黄爱卿的意思是?”

    黄道周顿首道:“昔rì唐太宗义释突厥颉利可汗,换来了边塞数百年的和平,高祖皇帝亦是如此才换来四方来朝。臣以为万岁何不效法先贤,以德报怨?以大义感化虏酋等人,让其感恩朝廷,再释放归去,如此不是不用一刀一兵,便平定辽事么”

    “万岁,臣附议。”

    “万岁,臣也以为皇太极该放,不该杀。”

    清流派的文官纷纷出班附和黄道周。

    崇祯帝默默不语,自从他与朱慈烺私下谈了一次话后,现在他对这些文官已经有了成见。听到这么一番话后。心中不满之意甚之又甚。可他又不想被这些文官说是忠言逆耳的昏君,当下也是沉着脸不说话。

    “黄大人难道忘了数个月前虏靼兵临城下的困境么?”周廷儒反驳道。

    黄道周冷哼一声,反问周延儒道:“莫非周大人认为皇上不如唐太宗雄才伟略?”

    周延儒脸sè急变,大声喝道,“皇上圣明,天地可鉴,世人共知,比之唐太宗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唐太宗当年生擒颉利时,整个大漠已经被唐军控制住,如此放回颉利,也是无甚关系。”他顿了顿,又向朱慈烺一抱拳。道:“可今天不同。太子殿下虽然擒得皇太极,盛京亦被摧毁。可多尔衮手中还近十万兵马。辽东仍在满洲虏靼手中,洪承畴大败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时候放走皇太极他们,那么太子殿下所作的一切岂非白做了?”

    周延儒句句带到朱慈烺,说得他心中很是受用。看向周延儒的眼神也没有往rì那般厌恶了。

    黄道周大喝道:“我大明天下百姓,何止万万。百万jīng锐之师随呼随至,难道还会惧区区蛮夷,杀了皇太极,岂不是向四方证明我大明天朝惧怕满洲虏靼。那么我们大国的风范何在,礼仪气节又何在?”

    周延儒当即哑然,他怕再说什么会损了皇上的面子。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朱慈烺见到黄道周大言不惭,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冷笑道,“黄大人,你不知道辽东前线边军将士有多少战死沙场,更没有见过大辽河水被血染红的景象,自然能够在这里昂着头说什么风范,礼仪。我就打个比方,今天有一伙强盗冲进你府中,杀你儿子家丁,抢你财物女人。你还会像现在这么镇定地留他们吃顿饭,好言相劝他们以后不要再干这些事了?然后就直接放他们离去?你说,你会不会?啊?”

    “我…..”黄道周顿时哑然,继而反道:“殿下这是歪理邪道!”

    “什么歪理邪道”朱慈烺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驳道:“国事难道不也是如此么?自万历年来,虏靼兵犯我大明屡年不止,就两个月前,就残害了我京畿一带百姓何止数万,如果不是本宫冒死出关,今rì的山东百姓也已经遭殃了。你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风范礼仪?当rì虏靼打到通州时,你为什么又不表现出你个人的风范气节,向父皇申请让你前往虏营说服他们退兵。依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的安危当回事。而且还很让人怀疑和虏靼子有勾结。这般向父皇申请释放虏靼皇帝”

    黄道周脸sè大变,急跪落地,磕头不止道:“皇上,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rì月可鉴,绝无与虏靼勾结。”

    “哼”朱慈烺很鄙夷地看了一眼黄道周,冷哼一声,

    那些支持黄道周的文官们心中惊骇之时,想不到太子自辽东回来竟如变了另一个似的,言词锋利之极,口才堪是天下无人能及。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出去说话,否则就要吃大亏了。

    崇祯向朱慈烺投去赞许的目光,继而脸sè一严,道:“太子休得胡言,黄大人的忠心,朕是知道的。黄大人快平身吧”

    黄道周告罪起身后,那还敢多言,只好退回列去了。

    陈新甲和周延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为朱慈烺的言词而感心有戚戚。想起前两rì得罪朱慈烺一事,两人就不由冷汗湿衣。忙出道一起奏道:“臣等认为太子所言极是,请皇上下旨将皇太极等人处于极刑。”

    卢象升看见朱慈烺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心中也十分欣喜。出班奏道:“皇上,太子所言甚是,皇太极等人决计不能放,可枭首示众以慰天下百姓的心,鼓舞边关将士的士气啊。”

    崇祯终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太子与周爱卿、王爱卿还有卢爱卿所奏不无道理,放走皇太极无疑是纵虎归山,如此,传朕旨意先将皇太极负枷游街,以振奋京师百姓和京营将士之民心、士气,明rì在午门前剥皮点天灯!”

    “万岁圣明!!”

    百官齐齐跪下,高呼起来。

第十八章:微服出宫

    次rì,一大早,京城附近的百姓纷纷涌入京城。他们这些年来受尽了满洲虏靼的苦。从布告上得知朝廷今rì在午门前将虏靼皇帝等人点天灯。便已连夜赶来京城。一时间,京城内热闹之极。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酒店客栈的生意更是爆好。到处都是议论太子神勇的声音。京城里的九大戏班已经将太子挥军虏地,生擒虏首的事儿,编排成戏。只稍看完刑。便会上演。而坊间酒肆的说书先生却已经占了先机,正口水四溅,声情并茂地给来往客官讲着太子施法召来火龙,烧掉盛京城这一段子:

    “太子殿下带着两千天兵天将,借着云雾行军,一rì千里。半夜就赶到虏靼京都盛京城。那京都墙高入云,城内虏靼兵子无数。可见到太子带来的竟是天蓬元帅手下的天兵,都吓得紧闭城门,不肯出城迎战。太子殿下无奈,只好去请天帝身边的火龙,只见太子手中宝剑一举。大喝一声:“火龙何在”声音未落,天空中即可电光火山。一条浑身带着火焰的真龙,撕云而出…….”

    ——————

    饷午,午门前已经架好了刑台。台下人山人海,竟是一早候满了百姓。都争相目睹即将要上演的一场史无前例的酷刑。为维护法场的秩序,五军都督府和五城兵马司如临大敌,命两千京营官军早早就开进法场设防。

    巳时刚过,两队明军就押着二十辆囚车就从街头方向缓缓行来,被明军隔开在长街两侧的百姓们霎时变得狂热起来,争相恐后地将手中的杂物掷向皇太极他们的囚车,

    “吾皇万岁,万万岁!”

    午门前万人跪地,高呼。原来崇祯带着朱慈烺在百官的拥族下上了午门的城楼上。已然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平身!!”崇祯负手昂立城上,沉声免了礼。便坐到早已搬来的龙椅上。朱慈烺一脸淡笑地站在旁边。两旁百官分立。李重镇赫然也在其中,他已经受到崇祯册封为京营的督师。掌管二十万兵的提督了,就连卢九德那厮也被封为京营提督。监管京营。至于其余从关外回来的四十名明军今rì也有幸登上城墙。尽管他们受封的官职并不大,都是些参将,可朱慈烺对他们自然是没话说的,他要这些跟他卖过命的人享受一次无上的尊容。所以也请求了崇祯让他们站在百官行列未。这会一个个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紧张得连大气都屏住了,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快看,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个就是太子啊,”

    “是啊,太子多年轻啊,就这么厉害了,竟能擒住虏靼皇帝,”

    蜂涌的百姓都掂起脸向午门的城楼上望去,相互交谈着。很显然太子现在的名头比他皇帝老爸还要响亮。

    皇太极等人被吊了起来,每个犯人旁边就站着一个半身裸露的大汉。这些大汉都是得到用刑师傅剥皮真传的。功夫到不到家,只要行过刑才知道了。

    负责监斩的刑部侍郎刘宗周翻开刑册,用红笔勾去皇太极等人的名字,朗声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皇太极面沉如水,倒是颇有风节。其余的亲王贝勒就不能了,他们一个个面如青纸,嚎哭不止。

    行刑的大汉取出银闪闪的小刀,喝了一口酒将碗一摔。走到犯人面前。

    “刷刷”

    手起刀落,已经从头上开始往下割。慢慢地将人皮割下来。一时间凄厉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场面骇人之极。

    大约两三个时辰以后,人皮已经被割下来了后。皇太极等人已经变成一具血淋淋的人。鲜血淌了一地。可他们还没有就这样死去。那血肉湛湛的无皮脸,眼珠溜溜,鼻子,嘴唇全无。就连耳朵亦然被连着皮一并割了下来。惨叫声已经低得不能听见,

    行刑大汉将皇太极他们解下来,连血带肉一并扔进前面的火油罐中泡过后,然后又吊起来。最后行刑大汉取来火把。这才是真正的点天灯了。如此场面却看得台下的百姓激动不已,高呼不止。

    朱慈烺看到这里已经看不下去。他扭过头不敢再看。只听城下一阵剧烈的惨叫声大作。原来皇太极他们已经被点上火了。由于吊起他们的是铁链。他们只能一直被吊着来烧。随着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皇太极他们已经没了声音。竟断气多时。

    等到崇祯带着朱慈烺他们离开后。行刑大汉已经将皇太极他们的皮裹上稻草,悬于午门外了。直到太阳下山后,百姓们也纷纷离了去。

    卢象升在京城家中与刚释放出来的家人相聚了几rì,便要带着圣旨离京到涿州去上任了。他现在算是被连贬数级了。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郁郁不乐。一大早告别了家人,便出了京去。

    李重镇他们也都上任了。往rì昌平众将得到好结果的,也就只有李重镇和卢九德。陈夫死了,周遇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一时间朱慈烺也感概万千。心中愧意自不与常人道。

    辽东那边,洪承畴就镇守在锦州。自那场大败过后,也没传回什么消息。说来奇怪,崇祯既然没有因为他大败而治他的罪。倒是孙剑庭因为被从平原调回来而不满崇祯,而被下了狱。如今改成刘宇亮这个儒臣来统帅孙剑庭的大军。朝廷里除了诸些人事变动外,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崇祯始终还会经常唉声叹气。他所烦的归根结底还是没钱。

    可为此,朱慈烺向崇祯请求要到民间去看看官营商坊的事儿。崇祯当初说让他考虑几天。可转眼过去了半个月,他却只字未提过此事。朱慈烺也没去问。现在他连朝也懒得去上了。每rì不是在钟粹宫和马焦同几人胡倘,就是抄写红楼梦。偶尔也会去慈庆宫看看他的母后。

    钟粹宫内,朱慈烺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一套白sè文士袍服。戴上玉冠,瞧那一米七几的身高,在平均身高不怎样的明人中,倒算是高挑的一只了。加上他剑眉星目,鼻梁笔直,面目端的是俊秀非凡。大有潘安之势。只是他时而爆出的几句粗口,大大地违背了他那风liu才子的模样。yù生好看子女,非得是生产机器的质量也过得了关。人所皆知,周皇后和崇祯皇帝那是帅哥配美女。生出来的朱慈烺自然是不会差。倒是便宜了朱慈烺前世的那个脾气暴躁的中学生了。

    “你三个这些天呆在宫里,肯定是闷出毛病了吧。本宫今天开恩就带你去逛逛jì院,如何”朱慈烺手着折扇“啪”地打开,在胸前轻轻扇动着,那样子别甭多风sāo了。

    站在哪里的两青年,一中年,听朱慈烺说要带他们出宫喝花酒。顿觉这提议提到他们心里去了。

    马焦同两眼发光,搓着手,陪笑道“那敢情好啊,不怕跟殿下你说,自打哥儿几个跟殿下来到宫里头,虽然好吃好喝的,可这么多宫女在面前晃来晃去,王爷又吩咐过切莫给殿下你惹麻烦。咱们可是敢看不敢吃啊,这锤子早就受不了”

    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侍候朱慈烺的宫女听得话头不对,顿时羞红了脸,赶紧告罪退了出去。

    “不怕说,我昨晚连做梦都梦到在喝花酒,唱yín歌呢,殿下你可别忽悠我哥儿几个才对啊”曾得欢哈着脸道。那眼神里充满了兽yù与渴望。

    徐得功是一个内里yín荡外里正经的人,对曾得欢和马焦同,正sè道“瞧你们两个样子,也不怕丢人”

    朱慈烺本来就想让朝中大臣觉得自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会儿也想到宫外去看看有什么商机。便唤来太监,让他去备马车。然后才带着三位粗人出了钟粹宫门

    备好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负责赶马车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他躬着腰yù来扶太子上马车。

    “不用扶,”朱慈烺一撩群摆,踩着木凳子跳上了马车,挽帘入了车厢。徐得功几人满脸爽笑,尾随在后也一并上了马车。不过他们可不敢入车厢,把太监赶车的活抢了来干。来了一个三人赶一马。

    “出发囖!”马焦同手掌马鞭,狠打了一下马臀。驶动马车丢下那太监傻愣愣地站在宫门外,向东华门去了。

    马车出了东华门,咿呀咿呀地向城心的大街行去。

    “他娘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马焦同也是第一次来京城,见到街上行人流水,热雾弥漫,买卖的吆喝声混响充耳,不由感叹道。

    朱慈烺挽帘探出头,见到街上人流拥挤,马车难行。便道:“这街上人多,马车不好走,倒下车步行,先逛一会吧。”

    马焦同三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便把马车驶到一边。停在一家布庄外头。

    布庄的老板以为是来买布的客人,赶紧从店内迎了出来。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都是衣着华贵,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哎呦,几位爷是来买什么布,小的店里的布匹那可都是上好的货啊”

    “买你娘的布,瞧你那脸,老子就想大嘴巴地抽上几个”马焦同在耿仲明身边当差,早已养了个跋扈的脾xìng。出门在外,不管是谁,他都是那样地招呼。

    朱慈烺从后面拍了拍马焦同的肩膀,向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上前两步,向布庄老板一抱拳道:“老板这街上人头,马车行不得,我们想把马车停在你这儿。麻烦照看一下,可使得?”

    马焦同和曾得欢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为太子对这布庄老板如此客气,而感到十分不解,倒是徐得功很不以然,微笑地站在旁边。

    布庄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翻朱慈烺,有些不喜道:“公子这怕不好吧,你这么大的一辆马车停在咱铺面外,这还叫咱如何做生意啊!”

    “cāo你娘的,你算个老几,爷几个肯把马车停你铺子外面,那是给你面子。你…”马焦同指着布庄老板的鼻子,不等吼完就被朱慈烺拉住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布庄老板手中,“你看….”

    马焦同见到朱慈烺给那布庄老板银子,火气就更甚了,正要上前从布庄老板手中夺回银子,却被徐得功拉了回来。无奈之下,只能狠狠地瞪着那布庄老板。

    布庄老板见到有银子。即可又换上了笑脸。眯着眼睛不住哈腰道:“公子放心,这马车尽管停在这里…唉呦…”

    曾得欢看到布店老板见了银子的嘴脸就再忍不住,抢过朱慈烺一拳就把布庄老板揍了四脚朝天昂翻摔回店里去。

    “你…你..你怎么打了你,”布庄老板从地上爬起,捂着一只眼睛道。

    “老子就揍你了,怎么样”说罢,曾得欢举拳还要上前再揍。朱慈烺赶紧将他拉住,喝责道:“得欢,退下!”

    曾得欢不敢违逆朱慈烺,狠狠地瞪了一眼布庄老板,便退了出来。

    朱慈烺上前去将布庄老板扶起来。

    “陈掌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娇滴滴的声音从店内传了出来。朱慈烺举目望去,一个书生打扮,身材娇柔的少男快步走过来。只见他面如玉脂,凤目樱唇,竟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仿佛从他身上看到当年宋玉,潘安的影子。

    “大公子,这些人蛮不讲理,出手伤人。”

    那公子眉头一皱,水莹莹的凤目从朱慈烺身上扫了一遍,又看到陈掌柜手中捏着的一锭银子。最后才看向门外站着的曾得欢三人和马车。当下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冷然道:“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光天化rì之下,出手伤人,难道就不知道王法”

    曾得欢还要作怒。被徐得功拉住了。

    朱慈烺向那公子抱拳一辑道:“这位公子想毕是这家布庄的大东家,在下的这位朋友xìng子向来暴躁,出手伤了你店里掌柜。在下在这里替他向你和这位掌柜道个歉”说着,朱慈烺又掏出一锭银子,双手奉上道:“这锭银子权当是赔偿药费,望公子收下,这事就此作罢如何?”

    那公子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朱慈烺,随之接过银子,微笑道:“这事本来大家都有不是之处,只是公子的朋友出手伤了人,这银子当作汤药费也是应该的,在下就代掌柜收下了。事情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朱慈烺淡然一笑,道:“那就谢谢公子了,只是我们的马车可否还能暂停店外呢?”

    “自然可以,”

    “那就有劳了,我们还有些事,暂且别过”

    “告辞”

    朱慈烺颇有礼貌地向那公子告了辞。旋身出门便带着曾得功三人离开了布庄。

    那公子站在店门望朱慈烺离去的身影,喃喃地赞叹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啊?人品很不错呢”

    被揍的掌柜站在旁边,答道:“没见过。”

第十九章:青楼之行

    四人走在街上,悠悠逛着。

    曾得欢想起刚才的事,心就不舒服。有些不满地对朱慈烺道“殿下你怎么能让着这些商贩小人,揍了就揍了,你怎么还赔他银子。依我看殿下是太好心了”

    朱慈烺笑了笑,对他说:“得欢,我是太子,此次带你们出宫没有告诉父皇和母后就已经有违宫规。若是再惹些什么事让那些有意的文官看见了。明天准闹到父皇那里去。那不是没事找事么,而且你们在宫里住的事,我父皇还不知道的,否则,非赶你们出宫不可啊,”

    曾得欢和马焦同听朱慈烺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吐了吐舌头,暗暗要求自己以后要收敛些。

    徐得功也说:“是啊,现在这里是京城,你们两个最好还是收起xìng子。别再给殿下添乱子了。”

    “知道了,下次我们会注意点的了”两人讪讪地应道。

    朱慈烺一收折扇,道:“走了这么一会,现在就去你们最想去的地方吧。”

    曾得欢,马焦同还有徐得宫闻言,顿时jīng神大振。

    朱慈烺拿折扇一指前面不远的红旗:“就那,怡,chūn,院”

    ——————

    不一会,四人来到红旗下面,抬头向二楼看去,只见十来个花枝招展,浓妆罩脸的女子拢在围栏上,招着绸帕,用着甜得发腻的声笑招呼着楼下街上来往的男人。

    这会见到下面站着四个男子,其中一个剑鼻星目端的是风liu倜傥。顿时哗然而起,都拢了过来,向朱慈烺挑眉弄眼,言词**得就差没这么喊了:“呦,下面的小帅哥,上来干媚娘啊”

    朱慈烺毕竟还是中学生,在大街之上被一群风尘女子用yín词挑逗,当即羞得脸红起来。倒是身旁的三位以为楼上的女子在冲着他们。眼神都迷离了起来,那哈喇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哥来了!”

    三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yù火,丢下朱慈烺,争先恐后地奔进了怡红院。

    这怡红院的老板是谁啊,端得是好手段,让一群女子在二楼吆喝,过路男人只要把持不住肯定都会往里钻。咱带来的三位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了么。朱慈烺瞧着从怡红院进进出出的男人,源源不断。心里又是赞许这怡红院老板的广告手段,又是鄙视曾得欢,马焦同还有徐得功。

    在门外站了一会,朱慈烺也有些把持不住,这街上那么多人,难免撞上个熟人什么的,还是赶紧进去吧。他暗里找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便大步走上台阶。还没进门。一个红唇似火的老鵅招粉手帕就迎了出来,“哎呦,这位公子可长得真俊啊,别不好意思嘛,咱这儿要啥姑娘就有啥姑娘,只要公子你说得出来,我这儿都有,喂,chūn夏秋冬菊过来,”

    “暧,老妈”四个正在揽客的女子应声,赶紧迎过来。

    朱慈烺正环目寻找着曾得欢几人的踪迹,见这屋堂内甚是阔大,上下两层全都是红艳艳一片。看没两下眼都花了,却还没有看到那三个混蛋。

    “公子,公子…”老鵅连唤了两声才把朱慈烺唤过神来。她满脸堆笑,指着前面四个红红粉粉,站在那里鲜艳得耀眼的女子道:“公子,你看这chūn夏秋冬菊上不上得了你法眼嘛?”

    朱慈烺一目扫过四个女子,见她们脸上白粉蒙了一脸,连快肉都见不到。心里就有种见到糖衣炮弹的感觉。眉头一皱,不等他说话。老鵅已从他皱眉中得到了回复。一挥手,就示意chūn夏秋冬菊退了下去。

    chūn夏秋冬菊齐齐变脸,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去招揽其他客人了。

    “金衩,银衩……”老鵅正要喊来另一系列的jì女。朱慈烺已从袖子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俩份量的银子。往老鵅手中一塞。打断他的话道:“铁衩,钢衩什么的免了,你给我找一个素颜的来。”

    “素颜?”老鵅拿着银子还未来及高兴,就被朱慈烺一个新词难住了,问道:“素颜是什么?”

    “没上粉的”朱慈烺掂着脖子继续寻着那三个混蛋的身影。同时回了老鵅一句。

    “这….”老鵅心中纳闷极了,咱怡红院可没不上妆的jì女啊,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她惊道:“公子是不是来找李香君李姑娘啊?”

    “什么李香君李大姑娘啊?”朱慈烺忽然想到什么,霍然回目看着老鵅,惊道:“你说的是秦淮八艳之一,李香君?”

    “是啊,李姑娘前些天才从金陵来到京城,落脚本院,那李姑娘天生丽质,向来就不用上妆的,公子找的可不就她,”

    朱慈烺一想到这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那还管得了三个混蛋,该死那去就死那去吧。

    “那就李香君吧,”

    老鵅为难了,她掂着银子,苦着脸道:“公子这….”

    “银子不够是吧,”朱慈烺又掏出两锭银元宝,往老鵅手里一塞。“现在可以带李香君来见我了吧”

    老鵅惊愕地看着朱慈烺,心里鄙视道:这小子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想作李姑娘的入幕之宾,每天没一百也有八十,那个不是手里攥着上千两的,你小子扔两锭银元宝就想见李姑娘,别说你还没上千两,就是有了还要对着李姑娘的诗联,才能呢。

    “怎么?还不够啊?”朱慈烺想到一百两银子换作现代也是近十万,一下子给出了一百五十两,对方还嫌不够。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老鵅见到朱慈烺这表情,当下料定此子也是个没花过大钱的货。本想给他个脸sè看的,可瞧着他长得那么帅,心里喜欢着。便不想为难他,将一百五十两全塞回他手中,笑道:“公子若论钱,你这一百五十两连见李姑娘的背影也不够。你若有才学的话,不妨到那儿看看,兴许可以见上李姑娘一面。”说着,老鵅往侧前指去。

    朱慈烺顺着老鵅指去的方向看去,几十个文士打扮的人正魏着一幅从木梁顶悬下来的红绸,只见红绸上一联娟秀的毛笔字——桃花褪艳,血痕岂可化胭脂。

    朱慈烺觉得这副对联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思索中,人已经走了过去。

    这些围观的人中,大多是京城高官大府子弟。常rì活动都是干些yín意诗词,附庸风雅之事。当头秦淮八艳之一李香君突然出现在京城名楼怡chūn院中。怎不会惹起这些人的雅心。一个个都是慕名而来。腰包里攒的都是成千上万两。偏偏这李大牌头还不是谁钱多见谁,而是谁能对上她的诗联才与谁一见。

    这幅粉绸墨联自几天前在怡chūn院登场至今,就没有一个人对上。一时间惹得京城的文人墨客,富家子弟们sāo劲大起。一批又一批人,自信昂昂地入了怡chūn院,垂头丧气地出了来。由此,不止涨了怡chūn院,也大大增加了李香君在京城的知名度。

    这会儿,几十名公子哥无不是在焦头烂额中。迟迟未有一人对出。

    朱慈烺赶上前来的瞬间,想起这副对联正是李香君和户部尚书之子候方域定情对联。不免又想李香君突然出现在京城,会不会用对联来搞什么寻夫。也不可能,要是定情对联的话,像她与候方域的名声。这对联肯定早已传遍大江南北。那里还能幕来这么多sāo客。想到这里,朱慈烺心中一喜。手中折扇一开。风liu才子的模样即现。朗颂下联而出:“豆蔻香销,手泽尚含兰麢。”

    就在朱慈烺出口吟联的同时旁边同样是白衣文士装束的一个美男子跳起来大叫着“我想到下联了、”可听到朱慈烺吟出的下联后。他脸霎时僵住了,张开大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场公子哥们闻听有人对出下联。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二人。只是看向朱慈烺时,目光是惊赞着。而看朱慈烺旁边那个白衣文士呢,就有些期待了。就连朱慈烺也忍不住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指望听到他所吟出下联更为绝妙。

    而这位长得颇为英俊的白衣文士却如同化石一样看着朱慈烺。朱慈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直到有一位公子拍拍那白衣美男,道:“方域兄你倒是把你的下联吟出来呀,”

    另一个头束方巾的公子也道:“候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吟啊”

    朱慈烺顿时也愣住了。他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候公子,方域兄,然后又联想到候方域刚才的兴奋大叫以及他看自己的表情。至此,朱慈烺脑里轰然一炸。世上最巧合最好笑的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此为候方域就是彼位候方域。他刚才突然想到的下联,就是朱慈烺盗他的下联。本以为这一对联绝妙。却不知前边杀出个程咬金,却把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下联给吟了出来。

    朱慈烺这会真算是没让候方域断了气。可他又能如何,难道指朱慈烺道:“这下联是我先想出来的”

    朱慈烺望着憋青了脸的候方域,又茫然又想爆笑。

    其他人见到候方域如此脸sè,都已经猜出来候方域想到的下联不如人家。哪里知道里边有这么大的巧合啊。一时间个个都向朱慈烺投予无限钦佩的目光。暗里已经认同他的才学超过大才子候方域。

    朱慈烺越让这些公子投予赞许的目光就越觉得对不住候方域。他苦笑出几声,对候方域道:“这位公子不如我们让李香君李姑娘再出一联吧,这联不算。”

    候方域的脸sè一下子由青转黑,只差没喷出血来。指着朱慈烺:“你…你…你…”就是说出第二个字来。

    其他公子哥们更是哗然而起。暗道此子实在太狂妄了,胜了人家候大才子竟还戏弄人家。可转而想到人家有这个资本嘛,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只喃喃低吟着李香君的上联和朱慈烺的下联。一时间这些公子哥们都为朱慈烺的“才学”所折服。

    候方域在这种场合下,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大感丢了脸面。一气之下,跌跌撞撞地向大门外走去。

    朱慈烺望候方域的背影,也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发现那个方巾束发的公子正盯着自己看。定眼一看此人。只见他五官jīng致到不能再jīng致,根本就不像是男子所该有的。加上雪白的皮肤。比之刚刚离去的候方域不知要俊上多少倍。

    “我脸上有东西?”朱慈烺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却并没有从脸上抹到什么东西。

    那俊美之极的公子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急忙拿手掩住晶莹剔透的嘴唇。

    朱慈烺见到笑得那么迷人,也跟着他呵呵傻笑。

    好一阵子,那俊美的公子才收起笑容,可见到朱慈烺那傻样,还是忍俊不止。他道:“公子才学非凡,人却傻憨憨的,”

    这厮原来是取笑我,我cāo,朱慈烺脸sè一紧,再不与她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那俊美的公子见状,心里一急,忙开口去唤:“人家不是取笑你啦,人家…”就在这时,一把更响亮的女声覆盖住了他的声音:“公子勿走,你对上了我家小姐的对联,我家小姐有请公子”

    朱慈烺转过身来,向二楼那喊话的少女望去。只见那少女长得眉清目秀。虽算不上漂亮之极,却也是漂亮。心中一荡,才想起自己刚才盗了候方域的定情联。这会李香君来请了。

    “哦,”朱慈烺愣愣站在哪里。正想着该如何婉拒时。却听那少女道了一句:“公子请上楼来吧”

    那位俊美的公子十分焦急地看着朱慈烺,从她的神sè里可以看出来她害怕朱慈烺去见那李香君。

    朱慈烺心想:反正那三个王八蛋还在这里yù生yù死。不如去见见这秦淮八艳吧。至此,朱慈烺点了点头,连看也没有看那俊美的公子。径直向楼梯走去。

第二十章:李香君

    “公子请进吧,小姐已在里边等候公子了”

    推开房门,一阵闺中清香迎面扑来,朱慈烺心中一荡,忍不住多吸了几下。入屋只见闺房分内外两厢。隔开在中间的纱帘已挽起,能见到内厢里摆有床榻,帐幔被褥一应淡粉sè。外屋桌椅家具一应俱全。都蒙盖着淡sè纱绸,与外边浓艳的大堂相比。李香君的厢房就是隔了一道门的不同世界。幽雅,清新,简洁。

    内厢的窗下摆有一张矮案,案上放有一门古琴和一个烟雾撩撩的香炉。李香君坐在案后。见到朱慈烺进来,赶紧起身迎出来,向朱慈烺道了个万福“公子来了,”

    朱慈烺的目光在李香君身上扫来扫去,见她穿一条淡sè纱裙,修长的**若隐若显,因着北方的chūn天依然寒冷。上身裹了一件领镶白兽毛的粉sè棉袄。柔发黑亮从俏肩披落,散至臀部。五官细腻得让人不敢相信。肤胜雪光,竟真是素颜迎客。看着这样的一个冰肌玉骨的绝世美女。怎不让朱慈烺忘了回礼。

    “公子,公子,”李香君轻唤了几声,将朱慈烺从失神中唤醒过来。“唔”了一声中,看见李香君竟已被自己看得雪容泛晕。

    “公子请里边坐吧”

    “好…好….”

    朱慈烺身心发颤,跟着李香君入了内厢,就在那摆着古琴的矮案相对落座。

    “你…你很漂亮”朱慈烺颤声道。

    大凡女子都是喜欢听人赞其容貌。李香君自不例外。脸颊红晕更浓,嘤声说道:“公子见笑了。奴家还不知公子姓甚名甚,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朱慈烺见李香君问起自己的姓名,忙稳住心神,暗暗计算一番,言道:“在下姓曹,曹cāo的曹,名雪芹,”

    李香君听她说的好笑,噗哧一下,忍不住提袖掩唇笑了出来。

    “姓曹不好么?那我可以再改姓曾,马也可以,再不行徐也成”

    李香君被逗得忍俊不止,嗔了一眼朱慈烺,笑道:“公子勿来逗奴家开心,姓字怎好随便改的,这不是把祖宗都给卖了么”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朱慈烺暗想,反正用的都是假名,假一个是假,假多几个也是假。倒不如博得美人一笑。看着心里舒服。

    “竟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姓曹吧”朱慈烺正sè道。

    李香君更是忍不住,娇笑不止,初相识的气氛一下子被缓解了。她嗔道:“公子休要作怪,不过公子的名唤作雪芹,倒也是幽雅得很。”

    开玩笑,一代大家曹雪芹给自个起的名字能不雅么?朱慈烺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香君微微一鄂,心中责怪道:你既然来对了我出的联,竟然还不知道我谁。心里幽怨,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言道:“奴家姓李,名香君,单字香”

    朱慈烺嗅了嗅鼻子,道“难怪你房间那么香呢。”

    李香君嗔了一眼朱慈烺,微笑着问道:“豆蔻香销,手泽尚含兰麐这样绝妙的下联,公子竟都能随口对出,公子的才学真是非凡,”

    非凡个屁么,还不盗来的,朱慈烺暗里自损一句。面带笑容,道:“惭愧,那不过是我抄袭得来的一句。”

    “抄袭?”李香君盯着朱慈烺眼睛,良久,突然开口问道:“那么公子告诉是从何书抄来?那书中所记的上联怎么说?别说是跟奴家的一样,奴家可没抄袭喔”

    朱慈烺顿时哑然。完全没有想到李香君这个同样十五岁的少女,思维竟然敏捷。他可不敢说上联真是和她的上联一样,这种得罪美女的话,他可不会说。可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也只有呵呵傻笑不语。

    “公子太谦虚了,有如此才学又如此人品,真是难得,”

    哎,作文盗还作成了专家。难得,实在难得。朱慈烺心中感慨。可不敢再在这个诗词文联和真正的专家讨论下去,便扯开话题,问道:“听香君姑娘口音应该是江南人吧,怎么会到京城来”

    李香君神sè一惊,道:“公子今年看上去不过只是十五六岁罢了,竟也能听口音辩人?”

    朱慈烺差点倒了下去,怎么我随便问一句,就会引来人家当专家看。于是连忙解释道:“我家有个亲戚是金陵人,每年都会到京城我家来,听多了,自然就能听得出来了。”

    “我还道公子年纪这么小,就到处游学呢。”

    按历史上说的,李香君这个时候还在金陵。突然出现在京城。让朱慈烺心中甚是奇怪。继续追问道:“别净说我,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来京城呢?”

    李香君雪脸微一红,低低地说:“奴家说了,公子可不准笑奴家”

    朱慈烺摆手道“我笑你作甚么?你说吧”

    李香君沉吟片刻,才舒了一口气,说:“前些rì奴家在江南听说当今太子年仅不过十五,竟敢带着两千军兵直捣虏都,生擒虏靼皇帝。奴家最为敬重这种卫国卫民又有血xìng大英雄。心中倾慕,便想着来京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奈何奴家来到京城时,虏靼皇帝已经处死。只能耳闻当rì天子带着太子登午门监刑。是甚遗憾。本该动身返回金陵,可既然不远千里来了一趟京城。何不来见识一下京城才子的学识。于此,就有了今天与公子的相聚了。”

    原来这李香君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原来是想见我一面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多。偏偏她还不知道现在坐在她面前就是她最想见的太子殿下。要是我现在告诉她,没准她会马上解带宽衣要和我….朱慈烺无耻得想着。想到那艳美的场面,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yín笑。

    “公子…公子.?”李香君连唤了好几声,把朱慈烺从神思中唤过来。奴嘴嗔怒道:“公子又说不笑奴家,现在还不是满嘴角的笑意,心里面指不定把奴家笑成什么样了”

    yín笑也算!朱慈烺无奈,只好强撑出一副苦瓜脸。“这样你开心了吧”

    李香君“噗哧”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就去捏朱慈烺的脸肉,嘻嘻笑道“公子就会逗了奴家开心,不准苦着脸,笑一个”

    朱慈烺抓住李香君的玉手,装痛道“你别掐了,我笑一个,笑一个就是啦”

    二人打情骂俏了好一阵子。朱慈烺抬眼望到窗外的天sè已经不早了。便起身道:“香君姑娘,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三个朋友等着我呢,我得走了。”

    李香君第一次遇到来见她的男人主动向她告辞。当下心中猛一失望。忙起身问道:“公子这么早就要走了么?”

    朱慈烺点了点头,拱手一礼道:“在下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出内厢。

    “公子难道就不多陪香君一阵么?”

    朱慈烺止步转回身,只见李香君一双美目里泪光直打转,脉脉地看着自己。心里摸索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片刻。他将怀里的几百两银子一股脑儿全掏了出来,捧放到案上:“我就这么多了,不够的话…..”

    “在公子眼里,香君就如此不堪么?”李香君哽咽说着,两行清泪已然落下。

    朱慈烺闻声已经擦觉到不对劲,缓缓抬起头来,看见李香君眼眶红肿,晶莹的泪水顺着雪白脸颊流落。心道:不会吧,piáojì还piáo出真感情来了,可咱也没有piáo她呀。可转而想到这个时期的秦淮八艳似是只卖艺不卖身。心里猛然一动。慌忙将银子收回怀中。站起身来,缓缓伸手过去,帮李香君抹去脸颊的泪水。同时说:“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是要走了”

    李香君扁着嘴,已作好了要大哭的样子。

    朱慈烺见状,心里就更慌了,他想道:不用钱的东西更要命啊,我再不回去,可就要关宫门了啊。

    “香君姑娘,我真的要走,”朱慈烺心里一横,转身就要离开。

    李香君抹了抹眼泪,问道:“君,还会再来么?”

    朱慈烺背对李香君,心下真是苦不堪言,君字都出场了,看来秦楼八艳的感情都很有问题。想来她与候方域一见倾情,也是这般场面。只是现在我成了候方域。

    “会吧!”

    朱慈烺说完,再不回头,举步赶紧离去。当推门出了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叹道:朱慈烺你这个冤孽啊。

    已是入夜,怡chūn院的生意比来时,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朱慈烺下楼的时候,只见柱子上的粉纱墨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当下他无心于这。环目在话声笑声浓荡的大厅里搜索了一遍,没有看到曾得欢,马焦同,徐得功三人。便径直出了大门。刚出来便见到那三个混蛋一脸满足坐在怡chūn院外的屋沿下。见到朱慈烺出来,忙迎了过来。

    他们三个爽够出来,便到处找朱慈烺,最后李香君的丫鬟告诉他们说朱慈烺被她的小姐李香君邀为入幕之宾。只好在怡chūn院外等朱慈烺出来。

    “殿下,秦淮八艳李香君很**吧?快说来听听”马焦同搓着手,一脸激动问道。

    朱慈烺扫了一眼三人,见三人脖子和脸上满是唇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阵浓厚的香气。没好气道:“别说了,这福难消受啊”

    三人不得解,正要再问。却见朱慈烺已经转身走了起来。

    “殿下等等啊,”三人赶紧跟上去。

    朱慈烺沿着来时的路向布庄走去。快到布庄的时候。一个公子哥拦住朱慈烺了去路。

    “是你,”朱慈烺一眼就认出对方,可不正是在怡chūn院里和他搭讪的那个俊美公子,便问他道:“有什么事么?”

    那俊美公子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拿在一起,表现得十分扭捏,迟疑了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话:“那个….中午我…我真的不是取笑你,真的”说完,转身就向街对面的巷子跑去。眨眼便没了影子。

    朱慈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这娘娘腔的公子哥弄得摸不着脑袋。可这个时候,已快到关宫门的时辰。朱慈烺也不愿意为了这事连累大伙睡街头。便催着三人加快脚步走到布庄。上了马车。急急回宫去。

第二十一章:麟昌出狱

    刚回到钟粹宫,王承恩便来了,说是皇上要召见朱慈烺。朱慈烺也不知道崇祯这么晚召见他,所为何事。当下换了衣服,便又随王承恩赶到乾清宫。

    崇祯这会正在内殿候着。朱慈烺入殿便向崇祯请安。本来在他来之前,崇祯还一直愁眉苦脸。见到朱慈烺后。立刻心情大好。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

    “皇儿来坐父皇身边。”崇祯招手让朱慈烺挨着他坐到龙椅上。若是寻常人自然不敢。可朱慈烺是崇祯钦点的储君。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朱慈烺被崇祯揽住肩膀坐了下来,便问道:“父皇这么晚召皇儿来,到底有什么事?”

    崇祯声音一沉:“难道这么晚,父皇就不能召皇儿来聊聊天。非得要有事才召皇儿?”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朱慈烺一阵苦笑,嘟哝着:“父皇怕还真的没事不召皇儿呢”

    “是啦,是啦,是父皇有要找皇儿了,行了么”崇祯哈哈大笑道罢,伸手从案上拣过一份奏折递到朱慈烺手中,说:“皇儿你看看吧”

    朱慈烺打开奏折一看,一行刺人心肝的字眼赫然入目——“北畿、山东、河南、陕西、山西、浙江、三吴皆饥。自淮而北至畿南,树皮食尽,发瘗胔以食”意思是现在各地遭受了连年灾荒后,已经进入饥荒状态了。从淮北到京畿南部,连树皮都被人吃光了。人吃人也的情况也出现了。

    这时,朱慈烺才想起,这些问题在往后的几年无疑是大明朝廷遭受灭顶之灾的重要原因。如果无法得以解决,就算朱慈烺现在灭掉满清。崇祯年顶多也就走到崇祯二十年。而且这么严重的饥荒问题,那该死多少人啊。朱慈烺不敢去想象。努力闭上眼睛,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慌,让自己镇静。

    崇祯哀叹了一声,道:“父皇现在真的力不从心了。我把京营交托你,就是信任皇儿,信任皇儿带出来的部下能助朕的一臂之力。朝中那些大臣,父皇算是已经死心了。”

    “父皇你让我好好想想!”朱慈烺的脸sè有些苍白。依旧闭着眼睛。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崇祯自知此事万难有个解决的办法。他唤来朱慈烺也并不是要朱慈烺真能为他想出个法子。只是想让朱慈烺过来分担一下他此刻沉重的心情罢了。尽管朱慈烺在辽东创了大成就。可在他崇祯眼里仍还是个孩子。否则也不会让他不要来上朝,来避开文官集团的锋尖。

    许久,朱慈烺才喃喃问出一句:“父皇,我想我们父子俩是该放手大干一场了。”

    崇祯蓦然心惊,脸sè微微一变,急问道:“皇儿有解决的办法了?”

    朱慈烺将手中的奏折往案上一丢。说道:“这些天来我将朝廷的经济现状了解一遍。我想父皇你现在也知道这个问题。天灾连年,农税根本指望不上。其实就算没灾荒,就凭朝廷那偏低的农税征收额,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无法应付得来的。我算过了:目前我大明全国共有田地7000万顷。按照各地收成来看,无灾之年江南地区一亩田的收成平均为两石,西北地区地理贫瘠收成再不济也有一石。遇到到灾年的话,也就减半。江南地区平均每亩田收成一石,西北地区每亩则半石。就拿近几年来说,朝廷增加剿饷,练饷两个增收额。征税额一度达到大明建国以来的顶峰。也不过在每亩田上加收五六斤米而已。我就不相信,大明朝向全国每亩田多收几斤米,就能让天下人搞得没饭吃,搞得吃树皮,吃人肉。可事实上这个问题还是存在了。问题何在?那就去看一下地主对百姓征收的地租,地租共有三种形式,一分成制、二定额制;三租率,但三种形式的租额均在收成的50%以上。也就是说百姓产粮一石就要给半石地主的。父皇你知道全国各地的地主所收取的租额是多少么?都已经在百分之八十,九十之间了。偏偏我大明朝的土地百分之八十以上已经都在这些地主手上了。如此的社会状况,我大明朝的百姓能不饿,能不人吃人么?”

    崇祯听完朱慈烺的话后,脸sè惨然却又有更多的无奈。他抚额沉吟良久,哀叹一声道:“皇儿,这还是使不得,要动了他们。那父皇这个皇帝怕也做到头了。”

    朱慈烺想了一阵,站起身,面对着崇祯道。“那么我们就必须改革朝廷所尊颂的重农抑商这个思想,这条策略。天下百姓父皇你总得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崇祯霍然抬头,望着朱慈烺良久,哀声道:“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了么?”

    朱慈烺摇头道:“皇儿不敢断言。可现在我和父皇算是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崇祯咬了咬牙道:“好,父皇选择第二条,但是在一切准备工作作好之前。这件事只有你我父子二人知道。”

    “父皇你大可以放心,皇儿知道个中的厉害关系。但是前提父皇必须放下个人的面子。否则此事难成。”

    崇祯长出一口气,道:“父皇现在是懂得主次轻重的,但父皇只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里你可以放手大干。一年后一定要给父皇看到成果”

    “这个儿臣晓得,对此我会作一份详细的计划交给父皇。其中包括重建驿站,锦衣卫,还有新的抵报。另外父皇现在手中必须握住一个间谍系统。就用东厂。重启对朝中各位大臣的监视行动。包括儿臣。”

    “皇儿…..”崇祯既惊讶又不敢相信朱慈烺竟然会这般要求自己。心中感动自难以用言词来形容。但他想了想后,还是认为有些不妥当。于是道:“这些事暂且不用先。不要让朝中大臣擦觉到我们的动向。你还是做你的事。以后都不用来上朝。表面功夫父皇会替你做。尽量为你除去一切的阻力。你只需要为父皇创造更多的银子即可。”

    “还有父皇,过几天我想召卢象升回一次京来。主要还是计划涿州的发展。但不管皇儿做什么也好。也绝不会动用朝廷一个银子。”

    “好!这才是我的好皇儿。这一年你放胆去干。父皇就当让你历练一翻。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人父皇给你人,要钱父皇就没钱了。”

    崇祯和朱慈烺对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

    崇祯会这么放心让朱慈烺去干。主要还是朱慈烺没有去动阶级利益。但朱慈烺心中却已竟谋划着要如何端掉工商利益集团的这晚饭了。甚至已经暗下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天的早朝,乾清宫中。

    崇祯严襟坐在盘龙金椅上。殿下文武百官分立两旁。

    周廷儒请奏得允,出班奏道:“万岁。原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麟昌因对太子不敬,而获罪下狱,臣以为杨麟昌也是事出有因,其奉皇上之命,为尽其职,且当时卢象升手中大军多达数万,其也是唯恐卢象升挟持了太子,所以才会擅自调动勤王铁骑。实不得已为之。”

    崇祯听周延儒奏罢,顿时眉头皱起,一副似想似怒的样子。不过他心里却早已有了想法。自从朱慈烺从辽东回来后,他开始亮起了双眼后。杨麟昌的才干在满朝文武中一比,便显而易见。崇祯一直都有心想放他出来为朝廷效力。奈何当初把他下狱的是自己。天子之言如泼出去的水。也只能等着有谁来为杨麟昌求情。这会儿周廷儒突然来为杨麟昌说情,崇祯自然就顺着这台阶下了,可功夫却还是要做足的,便道:“周卿家,这事可还要看看其他大臣到底怎么说啊”

    陈新甲已经揣摩出圣意。忙出班奏道:“万岁,臣以为周大学士所言极是。杨麟昌对朝廷向来是忠心耿耿,他之所以会办出昌平那等事。也是有心想要为皇上办好差,另来平张,李二贼之时。杨麟昌的“四正六耦”策略也是立了大功,臣以为可让杨麟昌功过相抵,释放其出来。一可以让他为朝廷办事。二也可免天下士子对朝廷寒心。”

    那些个唯周延儒和陈新甲马首是瞻的文官们。纷纷出班附和称是。一时间,朝堂言辞一致。就连那些个御史言官也纷纷上奏请皇上恕杨麟昌之罪。

    崇祯冷目看着殿下百官,心道:得!有你们这么多大臣出来申请,到时皇儿问起此事,朕也可以说是你们的主意。另来朕也不会因杨麟昌一事遭天下人说没有论功行赏。赏罚不分。至此,崇祯再不多说。才让王承恩拟旨,杨麟昌擅自调动勤王兵马,论罪本当斩首,然而朕念其平张,流二贼出谋划略有功,功过相抵,赦其无罪,继续任东阁大学士。但礼部尚书一职则免,钦此。

    杨麟昌从刑部大牢出来的第二rì,崇祯就在文华殿召见了他。

    在刑部大牢里蹲了整整两个月的杨麟昌,脸sè煞白煞白的,一看就知道,这样的脸sè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原因。确实,他在牢里的待遇与其他犯人所享受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有陈新甲和周廷儒等一干“畿社”老板为他打点。就算在天牢里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得空还有几个大臣去牢里和他谈谈家国政事。生活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他跟在一个小黄门的身后,上了文华殿的台阶,便见到崇祯端坐殿上。

    小黄门让杨麟昌在殿门稍等片刻,由他先入殿向皇上禀告一声。得允后,小黄门才来唤他。

    杨麟昌躬着身子入了大殿。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抬起眼睛向殿下看去。只见杨麟昌的身体很明显瘦了些,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之恢复本来的威严,淡淡地说了一声:“平身吧”

    杨麟昌应声,缓缓地站起身来。

    有一片刻,诺大的文华殿是沉默的。

    批阅了数本奏折后,崇祯抬起头来看了杨麟昌小会,言道“杨卿,朕把你关进牢里也有朕的苦衷啊,”

    杨麟昌顿首道:“臣确实有罪,皇上没将微臣斩首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崇祯看着杨麟昌许久才点头,道:“当初如不治你,皇儿气难消,今京畿,山东百姓能保全,也是皇儿的功劳啊~~”

    “太子殿下年纪尚幼就有神功,将来势必能助皇上成就千古伟业。”

    崇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眉目间无上的威严中。亦然可见到一丝得意的神sè,而这种得意不属于一个皇帝,而是作为一个父亲为有出息的儿子所表现出来的得意神sè。

    “如今各地叛乱已平,朕记得皇儿说过,若像以后不再出现叛乱,务必解决大明百姓温饱的问题,不知陈卿有何应策”崇祯说道。

    “这个……”杨麟昌立即露出了为难之sè。

    他心里面比谁都清楚这个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出现过的问题是出在土地兼并上。可就个问题。朕再给一百个胆杨麟昌,他也不敢说。这种事情他心里明白着呢,皇上这是在拿他当枪使。若是出了事。肯定又要拿他作挡箭牌,多少条命才够皇上玩啊。而增收工商税这一项目,杨麟昌同样不敢说,这可是直接把自己送上断头台,这里面利益关系有多复杂,不说朝中大臣,皇孙贵族都被穿插在内,就是他杨麟昌自己暗地里也是牵了一条南北长。

    皇上你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杨麟昌暗暗叫苦不矢。

    “皇上,这个问题能否容微臣几天时间来斟酌?”杨麟昌也没办法,只能逃得一时,算一时

    崇祯督了一眼杨麟昌,冷然笑道:“随你吧,朕还要去看看皇儿,你就告退吧”

    杨麟昌退出文华殿,一路从东华门出了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向魏藻德家行去。魏府就在东华门外大街的街尾,杨麟昌骑着马,没多久便到了。

    魏藻德老早就在府门外候杨麟昌,将他领入府中,穿过小院进了大厅,只见陈新甲,吴昌时,陈演,周廷儒,杨枝起,廖国遴一干朝廷命臣已到了多时。

    杨麟昌和各位大臣逐一叙过礼后,方落座。他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还官复了原职,也是全仗了这些人,所以杨麟昌一进来就表现得很谦虚,话里都是自称“下官”

    “文弱,皇上今rì召你入宫面见,不知所谓何事?”

    陈新甲当先开口道。文弱正是杨麟昌的字。

    杨麟昌苦笑摇头,说:“皇上此番召见,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微臣为他想一个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的应策。”

    周延儒脸sè一沉,叹声道:“可别又搞一个要大臣捐资的事儿来啊,”

    陈新甲听了周延儒自哀自叹,心里一跳,急问杨麟昌道:“皇上可有什么这个意思?”

    杨麟昌只微笑不语,

    倒是魏德藻接过话道:“陈大人你担心这个干啥,上一回武清候李国瑞拆屋卖房的事还没完呢,皇上还会这么做么?我们怕的不是这个,怕就怕在皇上要征收工商税,”

    周延儒,低头想了想后,开口说道:“依我看,皇上是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怕是怕太子这个愣头青会向皇上提议”

    “不太可能吧,太子自在辽东立了大功后,就目中无人。连早朝都已经十多天没来上了。皇上现在对他的意见大着呢。又怎会听他胡编”吴昌时否决道。

    陈新甲小声道:“太子昨rì偷偷出宫,去怡chūn院见李香君的事你们知道么?”

    众官闻言,皆大惊。急问道:“真有此事?”

    陈新甲冷笑道:“是我儿子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太子..哼哼”

    周延儒摆手道:“这是皇上的家事,我们若是在皇上面前说出来,肯定是要招来皇上不满。最好还是不要说。”

    魏德藻喜道:“黄道周那几个老是与我唱反调的御史言官,他们不是自视清流么。不如我们想办法将太子这个事情让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去皇上那告太子。到时还不是一举两得。让他们和太子结仇。双方又都招来了皇上的不满。”

    杨麟昌摆手道:“此事依我看没有简单。皇上现在不单止对太子没意见,而且还宠信得很。我在牢中就已经听说了太子的事。根据皇上那好功xìng格,有了辽东这么大的一件功劳。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冷了太子。很可能太子不上上朝是皇上授意的,皇上在朝上表现出对太子有意见,也只是作表面功夫。甚至太子去怡chūn院一事都是皇上授意的,”

    众人再度大惊失sè。陈新甲急问道:“文弱你说的这个情况,可信度有多大?”

    杨麟昌笑了笑,道:“百分之九十。”

    陈新甲和周延儒一向对杨麟昌的脑袋十分有信心。他敢说是就一定是。周延儒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他们父子两串通一气,到底所谓何事?”

    “暂时不知道”杨麟昌沉吟道:“不过,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了,”

    陈新甲和周延儒都点了点头,继而道:“那依文弱的意思是?”

    “以不变应万变,现在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去做,更不要去打听太子的事。就当是太子不在京城吧”

    杨麟昌自昌平一事后,现在可是格外小心。他明知道太子和崇祯有意针对工商税这一项目。可他却不愿意为了这些大臣而得罪皇上。只道待事而行。尽量从这事上脱离开去。

第二十二章:油印技术

    崇祯在钟粹宫与朱慈烺聊了一个多时辰,见饷午已过。想到乾清宫里还有好些奏折没有看。便起身要回去了。

    崇祯的龙撵刚离开钟粹宫,朱慈烺便让躲在内殿的曾得欢,马焦同还有徐得功出了来。

    朱慈烺让三人坐了下来,道:“我这里有些很急迫的任务,必须在限期的时间内办好。想交给你们,可你们毕竟是仲明的人。我动用你们,还是先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徐得功沉吟一会,说道:“如果是太机密的话,殿下就恕我直言。还是应该避避嫌。”

    朱慈烺淡然一笑,道:“我既然信了仲明,就不会在怀疑什么。我现在问你们,只是征求下你们个人的意见。”

    见到朱慈烺这么说了。三人赶紧起身,单膝跪地道:“殿下信得过我们,我们没有不竭力去办的道理。”

    朱慈烺将三人扶起来,欣然道:“你们三个办事,我放心,你们只要好好干,来rì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谢殿下”

    “坐,先坐下来,我还有些话要说”朱慈烺示意三人坐回原位。然后又让宫女奉上茶来。喝了一会茶,朱慈烺放下茶杯道:“仲明已经和我说了,得功你在盖州的时候,仲明军中一切与关内商人有关的活动都是你cāo作的。是吧”

    徐得功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殿下,不怕老实说我们之前与关内商人所交易的除茶叶,丝绸,盐巴等物外,还有火器。这个负责与我们交易火器的商人是山西榆次人。也就是所谓的晋商,他的家族在山西商贯大富家族中可排到第八。通常都是与贩茶,贩盐巴作为幌子。运火器来满洲。除与满洲,俄罗斯人作交易外,他们还与闯贼,四川张献忠,广东郑芝龙有染指。”

    朱慈烺眉头紧锁,问道:“这个晋商家族姓什么来着?”

    “榆次郝氏,在天启年间,郝氏还不过小小的土布商。就是后来开始倒卖了火器和火yao才迅速跻身晋商十五家的第八名。”

    朱慈烺想起之前出关征调火器,各个军所倒卖火器的事儿。才知道他们原来把火器卖给了这些商人。便道“他们倒卖出去的火器,全都是从边关军所所买得的。唉,看来。这个问题也是要整治一下才行啊。”

    徐得功道:“其实他们之所以能从军所买得火器,主要还是因为军所的军户们没有饷粮啊。”

    “暂时不谈这些先。”朱慈烺叹息一声,继而说道:“我已经征得父皇的同意。建立一种对全国开放的邸报。邸报暂时不征印有关朝廷政治的文章,主要还是刊印一些对朝廷有利的舆论文章以及各种军事捷报;民生信息;各种百姓喜欢看的新闻。还有,我要另外再设一个小说连载专版,这小说的题材亦然不能影响到百姓的思想动向,要鼓励天下人忠于朝廷。总之就是把叛军和朝廷军的界限划清楚。”

    徐得功拍手称道:“好啊,这个计划高明啊。把握住了天下人对朝廷的思想动向。实在是高明之极。只是这样的一份邸报,殿下如何定价?”

    朱慈烺笑了笑,讲道:“这份邸报要的就是让全天下人看,而要天下看到,当然就要天下买得起才行啊。我作这样一份报纸,工本费只需要两文钱。定价就定在十五文钱好了。”

    “十五文钱?”马焦同叫道:“会不会太少了,这样怎么能挣到大钱”

    “你啊”徐得功看着马焦同,摇了摇头道:“花惯了大钱,是不是感觉这十来文钱很少?不过你没有做过生意,会有这样的念头,也不足为奇。一份邸报十五文钱,除去工本费,我们挣十三文。而我大明有人万万不止。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买看的话,就一千万人。也就是说每刊印一次就能挣得一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啊!”这会,不但马焦同震惊不已,就连曾得欢也惊得张大嘴。

    朱慈烺微笑道:“薄利多销嘛,得功果然不亏是做生意的。”

    徐得功抱了抱拳,谦虚道:“殿下见笑了,我还想问殿下一个问题。就是殿下打算多久刊印一次。”

    朱慈烺讲解道:“我大明朝的疆土之大,南到东海,东到俄罗斯。交通不方便,邸报的传递速度也十分有限。所以我想每七天刊印一次。每一次算一期。以此类推。而销售方向主要先定在几个离京城近又没有战乱的州府。如山东,湖广,山西,陕西,四川。湖南等地。”

    徐得功听朱慈烺说完,忍不住啧啧称道:“殿下想得可真周全啊,这一定会很成功。”

    朱慈烺看着徐得功道:“得功,我想让你来负责邸报的销售。你敢不敢做?”

    徐得功竭力忍住心中的激动,抱拳道:“殿下有皇上支持,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我虽有心。可却也有自知之明。生怕做得不好,会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啊”

    “暧”朱慈烺摆手道:“得功谦虚了。不说得功胜任此事绰绰有余。就是不能,我也不可以去向父皇要一个生意人来做此事。毕竟此事不单止是卖邸报这么简单。我还要通过传递邸报来重新建立起驿站。当然以后不能再叫驿站了。只能归纳为邸报销售系统中一个传递站。可实际上,他暗里也为朝廷所用。我的目的就是这样避过朝廷大臣的耳目,为父皇建立起一个新的驿站系统。”

    徐得功脸sè大变,他想不到这邸报的后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目的。本来单单负责邸报销售他自问没有问题,可如下还要重建几年前已经撤免掉的驿站系统。他对驿站的运行那可是一无所知啊。而且还要瞒住朝廷诸多大臣,保密工作如何才能作完善又是一个艰难的问题。种种压力,让徐得功顿时没了信心。就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没瘪了。

    朱慈烺见徐得功答着头,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笑了笑道:“得功,你也不用这快就没信心。重建驿站系统需要大量经费,不可能一下子说建就能重建起来的。必须要在邸报已经完全上轨的情况下,方能投入计划,我粗粗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足够你作准备。而且到时我还有派出专业的人员辅助你。总之我和父皇是你身后大树。你放手去干就对了。”

    经朱慈烺这么一说。徐得功刚才想到的压力,都不是压力了。他慌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既然殿下信得过我,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邸报销售这事做好”

    朱慈烺欣慰地点了点头,缓缓走过去,将徐得功扶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殿下,不知这事什么开始投入?”

    朱慈烺沉吟一阵,转过头来对曾得欢道:“得欢,我需要你去江南一趟,越快越好,最好是能在半个月后赶回来”

    曾得欢忙起身道:“不知殿下要我去江南作什么呢?”

    “哦,是这样的”朱慈烺转身从茶几上拣起一叠信。交到曾得欢手中,说道:“这些信上都有地址和姓名。你带人到江南去把信送到这些人手中。并要得到这些人的准确答复。我要把这些都请到京城来,来负责邸报内容编写等工作。”

    “哦”曾得欢半知半解地应一了声。

    朱慈烺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你现在带着这封信去五军都督府找李重镇,让他派百来个人给你。你带着他们,即刻出发去江南。”

    “是,殿下”曾得欢将一叠信揣入怀中,又接过朱慈烺手上的这一封信。应声便和一个太监出了钟粹宫去。

    曾得欢走后。朱慈烺示意徐得功坐下来。自己也坐回原位,让宫女上来将茶倒满。然后几人边喝茶边将邸报一事详细计划了一遍后。朱慈烺看到殿外的天sè已是黄昏了。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办。便叫了一个小太监来,让去把印绶监的掌印太监吴直,还有宦官四司中宝钞司掌印太监申良左叫到钟粹宫来见。

    印绶监是宫廷二十监,专门负责古今通集库以及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图书、勘合、符验、信符的一个宦官衙门。而宝钞司呢,则是专门制作纸张的衙门。朱慈烺要见这两个宦官部门的掌印太监。主要还是为印刷一事。

    直到一更天,朱慈烺叫出去的小太监才领着吴直和申良左回到钟粹宫。朱慈烺给这两个年近四十的老太监赐了坐。便直接进入正题道:“本宫之所以这么晚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些事要安排你们做。我需要一批涂了腊的洛阳纸。还有一批钢针,”

    “钢针?不知殿下要这钢针来作什么?奴婢的宝钞司可没这东西”申良左颇为费解道。

    朱慈烺道:“你宝钞司没有,吴直的印绶监可以搞到,区区几百门钢针难道在我大内皇宫还弄不到么?真是的”

    申良左见太子语气不喜,忙解释道:“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

    朱慈烺摆了摆手,说:“我要这些东西是要作印刷之用。而印刷的工作就交给吴直你了。”

    吴直道:“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让申良左给奴婢提供一批涂了蜡的洛阳纸和几百门钢针,不会是就用这两样的东西进行印刷吧?怎么印啊?”

    朱慈烺想到的印刷办法,是旅居英国的匈牙利人盖斯特泰纳在1881年左右发明的一种油印技术印刷。这种油印技术直到九十年代还广泛运用在文件印刷上。也算是一种现代水平印刷术。他之所以能被广泛运用,主要还是他所需要的工序简单,材料易找。所需材料就是涂上蜡的纤维纸,也就是用草制作的纸张。以此作为模版,然后用铁笔把要印刷的资料或者书籍刻模版上(即草纸)。因为铁笔刻写之处,纸张会出现一种微孔。然后将油墨刷在模版上,再用滚筒压紧推动,使得油墨透过墨版,粘附在下面的纸上。如此即可。

    朱慈烺之所以会想起这种油印技术。是在他读小学的时候。曾帮过老师用这种油印技术印刷中段考试的试卷。很实用也很有效率。而且这种油印技术印刷出来字体十分jīng致。放在明朝这个时候的印刷水平,那是绝对做不到的。除非不惜耗费大财力和人力将活字印刷的模版改制。可谁会这样做啊。

    有了这种油印技术,朱慈烺可以大规模地批量生产知识产品。这很好地解决了邸报在短时间内对全国的普遍xìng。也保证了不会出现翻版和盗版。同样的道理,他要出版书籍的话。也可以像现代一样做出一百万字的一本书。相当这个时期的活字印刷本,手抄本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比如,朱慈烺出版了他一本红楼梦。别人想盗版。那最少得印出上百册的红楼梦来。那工本费,自不可同rì而语了。

    朱慈烺一早就将这个油印技术的cāo作顺序和方法。写在几页宣纸上。他把纸递给了吴直,放狠话道:“这种技术事关重大,你们若是泄露了半点出去,那么我会不惜杀掉你们印绶监和宝钞鉴的太监。所以你们不管是采购材料,还是选用进行油印的人员,甚至工作场地都要给我做得十分隐秘。相关人员也不可以与外界接触。总之,外头稍有些风吹草动。你们的脑袋就等着被砍吧”

    吴直和申良左见到朱慈烺的眼神里杀气浓腾。当场双脚一软,从软椅上直接跪到地上。磕头不止道:“奴婢们绝对不会让半个不相关的人知道此事。请殿下放心”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本宫会在宫里头找一个隐蔽点儿的地方。作为油印作坊。也会派重军把守。另外,明天吴直就选三十个手巧些的太监。依我在纸上写的那个法子,把钢针和细木制作成钢针笔,让这些太监好好地给我练字。”

    “奴婢遵旨”吴直跪在地上,战战赫赫地应意。

    “你们要记住我今晚说的话。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让传话给你们,或者让你们过来。总之你们只要把我交代给你们的事做好。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朱慈烺软硬同用,对吴直和申良左道。

    “奴婢谨记殿下的吩咐。”

    跪了礼,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钟粹宫。

第二十三章:这个烦人的东西

    转眼就过了两rì,朱慈烺到慈庆宫去陪周皇后说了一上午话,回到钟粹宫已过了饷午。下午又去了吴直和申良左那边转了转。申良左已经作出来了第一批涂蜡洛阳纸。这纸虽也叫洛阳纸可却没有真正的洛阳纸那么好。不过朱慈烺也不在意这些。只要涂上蜡油后,油印出来的效果好就行了。相对他前世曾见过老师所油印出来的试卷。这会油印出来的却好上了许多。原因还是在于朱慈烺的高度要求,和吴直和申良左专致于质量。见到油印成果后。朱慈烺表示十分满意。大大地赞扬了一翻吴直和申良左。继而朱慈烺又看了那三十个每rì三餐吃饱就是练字的太监。见到他们的字已然有些模样。心情就更好了。当下就去了皇宫深处,最后把一所没有人居住的冷宫选为油印作坊。让吴直和申良左派人打扫干净。改rì就将一应作业的物资搬过来。

    直到rì落西方。朱慈烺才回到钟粹宫。一夜无事。次rì的一大早,朱慈烺想出宫去看看,寻找些商机灵感。马焦同和徐得功闻听到朱慈烺要出宫。高兴得差点没叫朱慈烺爹。上一次出宫光顾怡chūn院那种激情至今记忆犹新,回味蚀骨。

    朱慈烺见二人那高兴劲头,也不想扫了二人的兴。便换上一身风liu才子的行头。备了马车。带着二人出了宫去。马车出到京城中心的大街上。虽今rì街上人流较小。却遇到了另一种状况。

    “殿下,前面有办丧事的仪仗”徐得功勒停马车,望着前边喃喃地说了一句。

    坐在车厢里的朱慈烺闻声,挽帘探出头来,只见前边行人都站到街边。一队少有上百人的队伍,披麻戴孝,嚎哭的嚎哭,敲锣打鼓的打鼓,抬着棺木迎面而来,白sè的镂纸银钱被撒得满天飞。

    朱慈烺前世的人死了。无非是把尸体往火葬厂一丢,然后再开个追悼会什么的。像这种抬着棺木招摇过市的,却是从没有见过。心想这么隆重到底是谁家死了人。可眼看前面的丧礼仪仗就走过来了。赶紧叫马焦同把马车往旁边赶去。

    马焦同把马车赶到一边停住。朱慈烺出了车厢和马焦同两人一起下了马车。望着那被十六人抬着的檀木厚板的棺材。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去问旁边的老汉道:“老伯,这是谁家死了人啊?这么大阵仗,”

    老伯转头看了一眼朱慈烺,见他眉清目秀的,瞧面相也不是外地人啊。便道:“这位公子,看你面相也不是外地人啊,怎连这事也不知道啊?”

    朱慈烺心中就更纳罕了,不就死了一个人么?就有这么轰动,是本地人都知道。到这里,他就更忍不住心中的奇怪。对老伯编了个慌道:“老伯是这样的,我前一大段时间离开京城到一个亲戚家里探亲去了。也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烦劳老伯讲来听下吧”

    老汉见朱慈烺那么有礼貌,不像常rì见到的那些公子少爷那般目中无人,骄横无理。心生好感。便有心告诉他。老汉凑近朱慈烺压低声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了。用得起这么好棺木的人家,自然不是寻常的商贯富户。这办丧事的人家,可大势着呢。”

    “谁家这么大势呀,死的人是谁呀?”

    “可不就是城东的武清候府了,死的就是李国瑞李候爷啊”

    “武清候李国瑞?”朱慈烺极力在脑搜索着这人。最后还是想不起这个候爷的来头。

    “对啊,就是李国瑞李候爷”老汉把声音压得老底,说着还环顾四周,就像做贼似的。

    朱慈烺有心想搞清这事,掏出一锭十两的碎银偷偷塞到老汉手中,道:“老伯烦劳你讲来,这候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汉闪电一般将银子收了起来,环顾一周后,把朱慈烺拉到后边的屋檐下,小声告诉他道:“这事儿朝廷已经下了令不让说,已经有好些人因为讨论这事被官府给抓了起来。老汉我见公子好说话,便告诉你,但你可别到处乱说喔,官府真会抓人的,你看那边的通告就是禁止讨论这事的了。”老汉说着,指向对面街的公布栏上贴着一张黄纸黑字。

    朱慈烺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点头。道:“老伯放心吧,你说”

    老汉润了润喉,小声道:“前些rì子朝廷说用困难,皇上下旨让京城里的皇亲贵族们捐钱。就武清候就要规定要捐白银四十万两。四十万両哪,李候爷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要他捐四十万白银这不等于要他的命么,可是他又不敢公然违背圣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四十万俩白银。没过几天,李候爷就让人把候爵府给拆了,将府中的杂物什么的都摆到了大街上卖。闹得全城人都知道,皇上也觉得这事很没面子。大怒之下,就下旨削了李国瑞的爵位。吓得李国瑞没过几天就死了”

    朱慈烺的眼皮跳了几下,面不改sè地继续问道:“然后还有么?”

    老汉干咳几下,又道“李国瑞死后,他们家人没有马上给他办丧礼下葬。把他的尸体一直停放在爵府门外。放了足足一个多星期,那会儿我从那路过,隔得远远的都闻到尸臭味。就在那天就听有人说了,说李国瑞的姑祖母孝定太后在天指责皇上对外戚过于刻薄,害她叔侄惨死,还说….说皇上这么做肯定要遭受天谴,儿子即将夭折,”

    朱慈烺眉头猛地一皱,却没有说话。只听老汉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那孝定太后果然显灵,不出三天就传出皇上刚满五岁的皇子果真夭折了,”

    朱慈烺心里一突,五天前淑妃娘娘所生的五皇弟夭折一事。他怎么不知道,父皇为此还难过了许久。只是谁也没有提到过还有这档子事。当下朱慈烺已经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可老汉还没有讲完。便继续认真听他说:“皇上好像是怕了孝定太后的魂魄,前天又下旨追封李国瑞的小儿子为武清候,听说李国瑞原先捐给朝廷的四十万银子也都退还了。所以这会李家才来给李瑞国办丧事”

    朱慈烺听完之后,又愣了好一会神,直到老汉轻唤几声朱慈烺,他才凄然一笑。对老汉道:“谢谢老伯了,”

    老伯得了银子才肯跟朱慈烺说的,赶紧向他还礼。然后称有事,便急急钻进人群离去了。

    这会李家的仪仗已经过去了许久。街面已经恢复了本来的热闹。

    朱慈烺鄂鄂地站在原地,他的思想来自现代,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一说。当下也只能把五皇弟的死和李国瑞之事论为巧合了。

    刚才徐得功和马焦同趁着朱慈烺和老汉在说话,把马车拉到一个地方停放好。这会已赶了回来。徐得功近前见到朱慈烺的脸sè不太对。小心地问道:“殿下你脸sè好像不太好啊,发生什么事了?”

    朱慈烺没有心情和他们两个说这些事,撑了一个笑容道:“没事,我们走吧”

    徐得功和马焦同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便举步跟上朱慈烺去。

    徐得功和马焦同两人神sè振奋走在前面,倒是走在后面朱慈烺很有些心不焉。突然一个白衣文士横插过来,拦在朱慈烺的面前。

    朱慈烺抬目一看。原来又是那晚那个很娘娘腔的俊美公子。

    “怎么是你”朱慈烺十分惊讶看着那俊美的公子。说道:“你好像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那俊美的公子一脸嬉笑地看着朱慈烺,挑眉说道:“厉害吧”

    朱慈烺苦笑出声,淡然说道:“我们好像不熟吧,老是跟着我干嘛”

    那俊美的公子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胸躺一挺,道:“本公子用得着跟着你么,只…只是恰巧碰到你。便想来和你打声招呼,虽不熟,但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嘛”

    朱慈烺瞧他的神qing动作都颇有些像女子,用怀疑的目光在身上打量了几遍,始终没有看出什么来,便笑道:“你身子长得这么娇,皮肤又那么白腻,特别那把声音又爹,我还真怀疑你是个女的,”

    那俊美的公子神sè一急,哼声道:“你才是个女的呢,本公子那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马焦同和徐得功走出几步远,回头见到朱慈烺和一个白衣公子哥站在一起。忙转回来。见到是那俊美公子后。马焦同忍不住指着他笑道:“你不是那晚上那个娘娘腔么?”

    “去你的”那俊美公子一手拍开马焦同快要碰到他鼻尖的手指。凶道。

    马焦同在他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冷然取笑道:“哎呀了,连凶都凶得那么有女人味啊。”

    朱慈烺怕马焦同会和俊美的公子耗上,赶紧出声道:“好了,你招呼也打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推着马焦同向前走去。刚走出几步远,便听后面那俊美的公子站在原地冷声道:“还不是去怡chūn院见你那李香君李姑娘”

    朱慈烺心中感到好笑,这人不单止娘娘腔,还很多管闲事啊。转过头来,对那俊美公子笑道:“好像,这与你无关吧”说完,再不回头,只顾离去。

    那俊美的公子气得在哪里跺了跺脚,竟又跟了上去,走在朱慈烺他们的后面。

    “唉,好好的一个年轻后生却为一个风尘女子所迷惑了,可惜,可惜了”那俊美公子走在朱慈烺的后面几米远。无故叹息道。

    朱慈烺只差没笑出来,自己昨天还围在李香君的对联下,今天又跑到我后面来做作说教。脸皮之厚,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唉,有人无才不得才女心,便来唆摆才女心上人”朱慈烺感叹之余,吟道。

    俊美的公子怎听不出朱慈烺这句话里的意思。玉脸猛地一红,哼道:“谁稀罕区区一风尘女子。倒是有人自命才学了得,是,是才学不错,只心肝卑劣了点,”

    朱慈烺想不到他的脸皮竟能厚到这种程度,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不与他说话,只顾着走自己路。

    那俊美的公子见朱慈烺不说话,冷笑出几声,又道:“天啊,竟是被我说中了。看来又有一个良好的青年要堕落了。”

    马焦同听得他这般缠着朱慈烺,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来,扬起大拳头,怒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啊,信不信揍死你”

    那俊美公子早在马焦同转过身来的一霎那,就已经撒腿往回跑出数米远,才站住回过身来,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指着马焦同喝道:“我又不是说你,关你什么事啊,”

    马焦同见他还敢顶嘴,心中的怒火一度升高。就向冲回去抓住他,狠狠地揍他丫的。却被朱慈烺拉住了“我们走我们的,别跟这种傻不啦叽的人计较。”

    马焦同这才松下拳头,冲着俊美公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才回过身走路。

    “殿下,又跟来了”

    三人走了一阵,徐得功察觉到俊美公子又跟了来。便对朱慈烺道。

    “我这就回去揍他一顿,这种人不打他一顿是不行的了”马焦同正要回过身去,朱慈烺再次将他拉住。道:“算了,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马焦同不敢违背朱慈烺的意思,只好作罢。气呼呼地走回自己的路。不再说话。

    “殿下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女的么?”徐得功对朱慈烺挑眉道。

    朱慈烺淡然一笑,并没有接话。

    “他是女的?”马焦同惊叫起来,继而露出一脸yín笑道“瞧他眉清目秀的,也准是个美人胚子,咱回去逗逗他”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转过去。

    “你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家的,要是惹出什么事怎么办。人家老爸老妈还不闹上天去啊。”朱慈烺猛地将马焦同扯了回来。义正严词地责道。

    马焦同正当莫名其妙之极,徐得功拉了拉他的衣服,向他使了一个眼神。马焦同很快就心领神会起来了。

    朱慈烺见马焦同和徐得功眉来眼去,自然知道二位在弄什么玄虚。也没有去理会他们。

    等到了怡chūn院门外,马焦同和徐得功兽xìng即现,已然按捺不住,丢下朱慈烺就一头撞了入内去。

    朱慈烺见二位入了怡chūn院后。转过身就向那俊美的公子走去。

    那俊美的公子见到朱慈烺气势汹汹,心中发虚,站在原地缩着脖子,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见他越走越近,由不得心中一怕,调头就要跑。脖后的衣领却已经被朱慈烺抓住了。

    “走,”朱慈烺就像抓小偷似的,抓着俊美公子的后领推着他走。

    俊美公子被迫着向怡chūn院对面的小巷子走去,心中不免地就有害怕起来,颤声问着“去….去那?”

    朱慈烺没有理会他,一直将他带进这个无人的小巷里,才松开手,寒着脸凑到他面前,越凑越近。

    俊美的公子见到那双近在眼前的眼睛,凶光四shè。心中惧怕之感更甚,身不由及地往后退。可他退一步,朱慈烺就逼近一步。直把他逼到角落蹲了下来。

    “我….我….我我..”俊美公子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慈烺见他怕成这样,心中好笑,可面上却冰冷得一点表情都没有。

    “下一次,再缠着我,肯定揍扁你。”朱慈烺冷冷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俊美的公子见朱慈烺就要走,一下子不知道哪来了胆量,竟大声说出了一句话来:“人家也是为你好嘛”

    朱慈烺赫然听住脚步,迟疑了一下,转过来,看到又被吓得缩起身子的俊美公子。冷笑出声。道:“什么为我好?”

    俊美公子缩在角落里,迟迟没有说出话来。朱慈烺却不耐烦了,厉声喝道:“说啊!”

    “你….你…你那么有才,却又和一个风尘女子在一起….”

    朱慈烺真是哭笑不得,板着脸说:“那也是我的事啊,总之你以后别来缠着我,”说完,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俊美的公子见朱慈烺又要走了,急忙道。

    朱慈烺停住脚步,但没有回过头来,等待着对方要说什么。

    “你不觉得很可惜么”

    朱慈烺再也不鸟他了,举步就离去。

    “你再等一下”

    朱慈烺刚走出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很不耐烦地道:“你很烦啊,”

    俊美公子咬着唇,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很烦,但我还是想请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去见李香君”

    “为什么?”

    “因..因为….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姑娘的喜欢你呢”

    “超”

    朱慈烺再不鸟这个神经失常的人了,快步走出小巷。连头也不回一下。径直向怡chūn院走去。

第二十四章:二女相争

    李香君盘坐窗下,指抚古琴。飘渺香烟里脆音幽幽荡荡,听来却是闺中深怨。忽然一个身影自窗闪入。待李香君有所察觉时,一把银晃晃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喉咙里。

    李香君一个小女子胆敢从金陵不远千里来到京城,自是十分有胆量。虽只有十五岁,可身在青楼里,江湖之事也见过不少。这会,先一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抚琴。就像抵在她喉咙的不是一把分秒间能让她香消魂散的匕首。而是一条无伤大碍的铁片项链。

    “你倒是稳得住心啊,生死间还弹得下琴”一把冷娇娇的声音从后传来。李香君的玉指拨弄着琴弦。淡然一笑,道:“如果你要杀我,一进来就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如果要财的话,房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可以拿了自去。”

    身后的人冷哼几声,呸了一声,冷然道:“谁要你的金银,我是来杀你和你的曹公子的,”

    李香君脸sè大变,琴音赫然止住。她故作冷静,淡然笑道“几天前曹公子是来过我这里,不过也只是几天前的事。我们只是一面之缘”

    就在这个时候,房外头,李香君丫头的声音响了起来——“曹公子,我家小姐在里边候着”

    闻声,李香君身体剧烈一颤,脸sè顿时煞白。只听身后那人冷笑出两声,yīnyīn说道:“可不说曹cāo,曹cāo就来了。”

    正当李香君愕然之际,丫鬟已经把朱慈烺领到门口。朱慈烺敲了敲门。却听屋内撕喊起来:“曹公子有人要杀你,你快走…..”话未说完,声音嘎然而止。

    朱慈烺心头大惊。猛地推门撞进屋里。却见内厢窗下李香君坐在古琴后,身后站着一个文士打扮的公子哥,戴着一顶方帽,头发全盘进了帽子里。捂住李香君的嘴。见到朱慈烺撞入屋,慌忙将那柄抵在李香君喉咙里的匕首藏到身后。

    “青芸!”朱慈烺认出李香君身后的公子哥。无限惊喜叫道。

    扮成公子哥的文青芸一撇头,哼了一声。

    朱慈烺想到文青芸刚藏到身后的匕首,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脸一沉道:“青芸你藏到身后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文青芸头也不转回头,哼道。

    朱慈烺快步走过去,将李香君拉到身后,然后一把抓起文青芸藏在身后的手。夺过匕首,喝声问道:“这是什么!你是不是要对香君姑娘下毒手?”

    文青芸回过头,热泪满盈地看着朱慈烺,愤然道:“是又怎样!”

    朱慈烺将匕首往地上一丢,指着文青芸道:“本来你伤好来了京城,我心里还很高兴。想不到你心眼会这么毒,你真的令我很失望,你走,现在就走。”

    李香君听了朱慈烺和文青芸的对话,已经大致知道事情的起因。忙拉了拉朱慈烺的服摆。谁知朱慈烺这会怒不可恕。已是拉不住。

    听了朱慈烺从未有过的一翻怒话,文青芸心里委屈之极,死死盯着朱慈烺,秀美里的泪水就滚滚而落“好,你要我走,我就走”文青芸一抹眼泪,就向房门走去。

    李香君见文青芸面容雪丽,泪落如莹,走起路来并不像个男人,心里更断定她是女子。想起文青芸刚才挟持自己的一翻话后。方才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朱慈烺想的那样。忙对朱慈烺说:“公子,她并不是想杀奴家,他刚才不过说杀了公子来吓奴家而已。”

    朱慈烺赫然想起进屋时听到的李香君的叫声,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忙追出内厢将文青芸拉住“对不起青芸,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你不是要走吗,我这就走,不要再见到你这个负心人”文青芸挣开朱慈烺的手,一副决意要离开的样子,就向屋外走去。

    朱慈烺抢过文青芸的脚步,将房门一带,关上门拦在她面前。满脸赔笑道:“青芸不要生气啦,是我不对,你打我好,骂我也好。就不要走好吗?”

    文青芸坳不过朱慈烺那张笑脸,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不去理他。

    朱慈烺见状,心道,看来得像对秦婉萱那样,用**接触来感动她的心理。想到这理,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一脸yín笑地搓了搓手,突然从后面抱住文青芸,鼻子在文青芸脸侧嗅着。那样子简直就狗似的。

    文青芸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手挡开朱慈烺的脸,同时使劲地扳着他的手。急道:“你这个恶心鬼,放开我。”她语气虽凶,可眉目间却看得出欢喜之意。

    李香君这会就不欢喜了,玉脸板得紧紧的。哼了一声,背过身一屁股坐回床榻上。

    朱慈烺察觉到内厢的怒火,抬目看见李香君坐在床沿背对着他们,那闺中怨气弥漫周身,肉眼可见。

    文青芸也看到了李香君的举动,心中刚消淡些的怒气又生了起来。她狠狠在朱慈烺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痛得朱慈烺当场大叫一声,却愣是忍住痛没有撒手。

    “都是你这个花萝卜,有婉萱姐姐和英怡还不够,还要招惹多了一个,看你怎么收场”文青芸白了一眼朱慈烺,细细声说。语气里满是幽怨。

    朱慈烺赶紧道:“不是我花心,是我太有魅力了,人家都是*的。”说着,就像把嘴往文青芸脸上凑。

    文青芸抬手挡住朱慈烺的脸,哼道:“你少来贫嘴,还不去哄哄人家。我瞧她待你也是真心的,也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都愿意为你舍命。”

    “你还不是一样…喔..对了,你背上的伤全好了没?”朱慈烺变sè,大为紧张地道。

    文青芸心中一暖,语气也温柔了许多,说“早就没事了,当时我竭尽了全身内功护住后身,才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十成功力给那箭打散了三层。”

    朱慈烺松了一口气,拿脸在文青芸的脸上摩着,颇当宝似地道:“只要咱青芸没事,就是功力全被打散,也没关系,以后咱来保护你…呃…你还没告诉你什么时候来了京城的呢”

    文青芸道:“你离开盖州的十天后。我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我心里想着你和爹爹,便跟耿仲明告了辞,离开了盖州,回到关后,我先去密云,可爹爹不在密云,去涿州了。所以我就直接来京城了。我前几天就到城了。到京城我就绕着皇宫转了一圈,打算熟悉一下地形,准备晚上潜入宫里去找你,恰好路过一间大宅竟听到有人在议论你和李香君的事,我当时就想我在盖州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倒好,回到京里就和别的女子寻欢,心里气不过。就没有进宫里找你。直到今天。我看到你出了宫来,便料定你是来找李香君。便想试试这个李香君是否和英怡那样肯为了你舍命。我看准时机就潜入她房内。这往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对文青芸听到讨论他的那些人,朱慈烺心里也知道是谁。不可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当下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暗自庆幸文青芸没有听到这些讨论后,因爱生恨,只是稍稍生会气而已。否则李香君肯定是要香**散。

    朱慈烺长松了一口气,缠在文青芸的腰间的手紧了紧,说道:“傻瓜,你要见我,直接去找李重镇他们不就可以了。又怎么好想着要潜入皇宫,你可知道宫里的大内侍卫中高手众多,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死我自己的,你知道吗。”

    “嗯”文青芸讪讪地说:“下次我不会的了。”

    朱慈烺道:“青芸,你以后要记住你是我的未婚妻,堂堂皇太子妃是绝不允许有任何损伤的,上一次为我挡箭受伤,我的心到现在还痛着呢,我下过决心以后要好好保护你一辈子的,你要再这么飞来跳去的,不说你会不会磕着碰着。我心里担着你,也迟早会被吓你吓死”

    被朱慈烺一番甜言蜜语道来,文青芸那还招架得住,心都怕融成一潭水了。她拍着朱慈烺的手背,柔柔道:“知道了我的殿下,以后我都会小小心心,绝不让殿下你担心的了。别说那么多了,你现在就去把人家哄回来吧,”

    朱慈烺听着文青芸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老婆让老公去哄别的女人,怕也只有文青芸才会这么舍得,要是秦婉萱不一耳光扇过来就好了。当下应了一声,便松开她,聂着手脚走到帘梳后面,探头往内里看了看。

    文青芸看朱慈烺那个做贼似的模样,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朱慈烺回过头,道:“你笑什么?”

    文青芸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走到一旁,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拿过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自行倒了茶,幽幽品起茶来。

    朱慈烺见她好像把这里当成她家似,心道:这丫头不会对我那么有信心吧,搞不好转会咱俩都要被李香君给轰出去啊。摇头感叹了一声,转身就入了内厢去。

    “香君,香君,”朱慈烺坐到床边,连唤了几声。

    李香君背对朱慈烺,就是不应一声。别看李香君是红尘女子,可像她这种卖艺不卖身jì女,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女明星,而且还是天后级。只是在这个时候名声没那么好听罢了。另来李香君才学非凡,加上刚出十五岁,还没有像那些二三十岁的女红牌。xìng格自然有些孤傲,对于感情还是大有宁做妻,不做妾的决意。

    朱慈烺感觉到李香君满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竟感觉有些尴尬。毕竟他与李香君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尽管李香君刚才被文青芸挟持表现出对他的维护,让他很感动。他也因此对文青芸大发脾气。可一事归一事。倒也不是朱慈烺喜欢她了。

    李香君这会穿着一身纱衣绫罗裙,转过身的一刹那,隔着薄薄的一层纱,连少女的肚兜都清晰可见。朱慈烺的脸微微一热,却见李香君半低着的脸儿,挂满泪水,顺着尖俏的下巴,滴滴掉落。心头一惊,有些心虚地问道:“怎么了?”

    李香君抿了抿胭唇,将到了唇上的泪水抿进嘴里,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公子,奴家只想要一个一生一世只对奴家一个人好的男人,奴家只想问公子,公子能否为奴家做到。”

    不会吧,连秦婉萱和马英怡都不敢对我这么要求,你竟然有这么一出。朱慈烺脸sè一变,为难了一阵,道:“这个..香君姑娘恕我做不到,”

    李香君心下猛一失望,继而又道:“那奴家嫁到你曹家,公子可否让奴家为妻,”

    “这个啊,”朱慈烺想了想,道:“也无不可”

    “不行!!”

    朱慈烺闻声回过头,只见文青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内厢,就站在帘梳旁边,双手插着腰,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眼神顿时变得茫然,他心道:来了,看来真正的麻烦来了。

    李香君并不去看文青芸,只看着朱慈烺。

    既然文青芸发话了,朱慈烺心里自然不敢答应李香君,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香君见朱慈烺低头不语,心想这女扳男装的公子也是她的对手。可想到与她争,不是在曹公子面前显得没有肚量么,于是便道:“那我也不能做妾,”

    文青芸冷笑道:“我都要做妾了,你还想做什么,你可知道你面前这位曹…大公子是谁么?”

    李香君一副不相让的表情,道:“如果姑娘你想说曹公子家大业大的话,那小女子也要告诉你,我要嫁公子绝非想图他什么,不说其他,就是小女子这几年的储蓄也有几万两,又何须依附公子的家业,小女子要做正妻,只是想要个名分。”

    文青芸哼道:“若说这个的话,我爹也给了一个传家之宝作嫁妆,当出去至少值三十多万银两,我都不敢要求做公子的正妻,就凭你那几万两算什么。”

    朱慈烺听得两女争吵的内容,心里一跳,忙抬起头来,看了看二女。见二女吵得脸红耳赤,确实不是在吹牛。心里暗暗算计着,发了发了,老子还在说这个穷太子当得窝囊,还不如外头一个富家公子来得牛逼。可不就没有想到咱这两个女朋友竟然这么有资本。出口就是万万计,了不得了啊。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要的名分。不是和比谁有钱”李香君似乎动了真格,说着话儿,泪水却跟着不停地流。

    而文青芸似乎也很认真,她一步不让,插着蛮腰,挑起细眉大声说:“我也已经说过了,你想做正妻没门。”

    两个女人吵到这里,已经竖眉怒目相对了。

    “香君你真存了几万两啊?…唔”

    “青芸,你那嫁妆真值三十多万啊,”

    “你别吵我先!!”

    朱慈烺心里惦记着二女的嫁妆,馋得满嘴口水,却是没有去注意二女眼下已水火不容。被二女同时喝了回来。坐在床边再不敢说话了。心下却欢喜得很,他这几天无时不再想着弄几十万两银子来给徐得功发展销售网的经费。去了周皇后借,可周皇后手头也就只有一万两银子。又不敢像上次那样满宫里淘宝卖。直烦着这事。咋听二女竟有这么丰富的嫁妆,怎能不高兴。这会正算计着怎么跟二女讨来这些嫁妆。

    李香君终于先开口说话了:“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公子喜欢谁多一点,他自然会让谁做妻。”

    文青芸冷然回道:“就算他肯,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文青芸这一句话,当下就刺中了李香君心中的痛处,顿时泪脸一片惨然,毕竟是十五岁的女孩,被打中弱点,自无话可说。当下呜哇一声,再也忍不住扑到床上,趴着被子痛哭不止。

    朱慈烺见状,先愣了一下,继而也向文青芸投与责备的眼神。文青芸这会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份,又被朱慈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心里就更发虚了。她犹豫了一会,也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在李香君的肩膀拍了拍,满怀愧疚地说:“香君姑娘,我刚才的话说过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李香君想不到文青芸竟然会来向她道歉,当下哭声轻了许多。可怕尴尬,却没敢回起身来。

    文青芸还想再说什么,可见朱慈烺就坐在旁边,心里顿时感到不自然,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你出去,快出去,”

    “干嘛要我出去”

    文青芸要朱慈烺出去外厢,朱慈烺知道她想什么,可就装着不明所以,赖着不动。

    “你就出去一会嘛,让我们姑娘家说说话”文青芸把朱慈烺拉起来,推着他出了外厢,然后回转内厢将帘梳统统放了下来。才走回床边,坐到李香君身旁。

    “香君姑娘,我真的没有心的,你就别哭了好了不好”

    李香君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嗡声嗡气地回了一句:“我没怪你,”

    “没怪我还哭成这样”文青芸嘟哝了一句,继而拿手在李香君背上轻轻地抚着,喃喃道:“我就告诉你吧,你那曹公子那是什么曹公子啊,他是当今太子…”

    李香君的哭声嘎然而止,定了一会,突然翻起身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文青芸,指着外厢,激动得连说话都打着颤:“你说..说曹公子是当….当今太子”

    “嗯”文青芸不知道李香君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愣愣地看着她一会后,点了下头。

    李香君只觉在梦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相信的,她使劲地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肉里。感觉到掌心传来刺痛后,她才敢相信这不是梦,可心都已经跳到了喉咙。绷紧全身的神经,语气僵硬地问文青芸:“你…你说曹公子就是那个从关外擒回虏靼皇帝的太子?”

    文青芸看着李香君激动得有点不平常,心里真有点害怕她会晕死过去,“嗯”地应了一声,告诉她道“对啊,杀进盛京城的那晚,我就陪在他身边啊,”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李香君忽然又变得慌乱起来,从床上站起来,环头四顾。在内厢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文青芸这会也被李香君的举动搞得紧张了起来。坐在床边如临大敌似扫了一眼房间,最后问道:“你…你怎么了?”

    “嘿嘿,你们说完话了吧,”朱慈烺忽然撞入帘梳,跑到内厢。

    李香君刚好背对着朱慈烺,只听声,便吓得尖叫起来。跑着扑回床上。趴着被子一动不动。

    朱慈烺看向文青芸,两人对视一阵,竟都被李香君奇怪的举动鄂住。

    正当朱慈烺和文青芸还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李香君突然又从床上弹起身,转身就向朱慈烺下跪磕头,:“民女拜…拜…拜见太子千岁”

    这会朱慈烺总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瞪了一眼给文青芸,极低声地训了一句她:“瞧你干的好事”回头见到李香君还跪俯在地上。赶紧去扶她起来:“傻丫头,你干什么啊”

    “民女谢..谢过太子殿下”李香君激动之余,不忘礼仪需要。低着头站起来,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十指紧扣在一起,看着像快要把指骨掐碎。

    朱慈烺见她紧张到这种程度。心想:看来用太子这个招牌出来混,吓都能把人吓死啊。以后出宫来,没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香君你放松点好么?”

    “嗯..民女遵旨”李香君低着头,本来是嗯声作应的,随之又加了一句。

    朱慈烺差点栽了下去,继转头又瞪了一眼文青芸。

    文青芸赶紧转过头,忍住想笑出来。

    “香君你不要那么紧张,放松点好吗?”

    “民女遵旨”

    李香君一如既往,朱慈烺一拍额头。无奈之下,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来,再不去理会李香君,让她自己来缓和情绪。

    过了一会儿,李香君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偷偷地看几回朱慈烺。朱慈烺都只装着不知道。只是见到文青芸坐在床边忍俊不止。他心里就一阵不爽。可见李香君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似的,连话也不敢说一句。自觉得无趣。便跑到文青芸哪里。上前就抓住她双手,将她按到床上:“我让你笑个够。”

    “我哪有笑,你快放开我,这里可是人家闺房,别闹了”文青芸被朱慈烺欺身压在床上,又无法脱身,只好出言喝止他。可朱慈烺这会心里产生了一种在别人闺房里羞辱文青芸的快感。那肯就此作罢。

    文青芸又不敢动武,生怕朱慈烺又像在台安城的那次一样。只好装着背上的伤口被朱慈烺弄痛了。唬得朱慈烺赶紧翻开身。颇为紧张道:“对不起啊青芸,我忘了你背上有伤,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快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文青芸“噗哧”一笑,捏了捏朱慈烺的鼻子,晒然道:“没事啦,吓你的啦,”

    朱慈烺不相信,正要再问。却见文青芸向他使着眼sè,示意他向后面看。

    朱慈烺回过头。只见李香君站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正淡笑着看着他和文青芸这边。那笑容有点傻。

    朱慈烺翻过身挨着文青芸枕被子躺下来。招了招手让李香君过来。

    李香君的玉脸微微一红,忙低下头,轻迈莲步走到床边。

    “殿下有什么吩咐民女的?”

    “有什么吩咐啊,”朱慈烺坐起来,抬手捏住李香君尖俏的下巴一提,只见她那雪脂般的脸蛋,心里微然一颤。用调戏的口吻说:“既然你都说要嫁给我,同床自然就没有关系啦,”

    若是文青芸不在这里,李香君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可这会两边脸颊却浮红得犹如夕cháo。支支吾吾了一阵,方声细如蚊音地说:“殿下不嫌弃民女,那是民女的福分,”

    “那就是可以啦,”朱慈烺说着,把脸凑上去。这动作谁都看出来他要干什么。李香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赶紧避上眼睛。眼看着朱慈烺就要亲到李香君的胭唇。文青芸的声音突然响起“等一下!”话音响起的同时,她猛地坐起身来,抬手捧住朱慈烺的脸转了过来。啪嗒一下。文青芸闪电般迅速地亲了一下朱慈烺的嘴。然后才拿开双手,道:“你们可以继续了”

    朱慈烺愣愣地文青芸,太爱赢了吧,什么都要抢人家前头。偏偏还要在这个醋坛子面前献出初吻。这下马威还下得够新鲜的啊。朱慈烺正过头,见李香君睁着水莹莹地眼睛看着自己。扁了扁唇似真有些不欢喜。

    看来这碗水还是要端平些啊,想着朱慈烺已经捧住李香君的脸来了一个持久xìng的湿吻。直吻得李香君红霞乱飞。看得文青芸小嘴翘得老高,狠狠地在背上掐了几把。可香舌缠mian,激情之下。再大痛苦还是得忍着。

    刚体验完李香君的香舌。转头还没喘顺口气。只见文青芸盘坐在床头,昂着脖子,一副气上天去的模样。朱慈烺就想,这婉水不好端啊,

    可又怕文青芸真的生气。赶紧吸了几口气。扑到文青芸身上。谁想文青芸有着一身内功作后盾。没有个把时辰满足不了。没半小时,朱慈烺就喘得跟牛似的了。倒在床上装死。再不肯去接什么吻了。谁知,装着装着竟睡过了去。

    文青芸和李香君见朱慈烺睡了过去。也没有打扰他,双双下了床,帮朱慈烺盖上被子后。李香君想知道朱慈烺在辽东擒住皇太极的事。便拉着文青芸,姐姐前姐姐后地求着文青芸给她说朱慈烺出辽东的事迹。而文青芸见李香君穿得那么漂亮,爱美之心大发。二女为达到各自目的,便作了个交易。李香君帮文青芸梳妆打扮,文青芸给李香君讲朱慈烺出辽的事迹。

    文青芸十四之前只穿道姑装,十四岁之后回了密云,不出两年又遇虏靼攻城。也就是说她活到现在,穿女子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像李香君这种泡在七彩绫罗中的女子。若不是朱慈烺说她未来是太子妃,她亦然联想不到自己是女人。这会李香君让她坐到梳妆台前,她都生涩得有些不自然了。几次想对李香君说算了,可回头看到床上熟睡中的朱慈烺,想到他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穿上女儿衣服后的惊喜样子。才横下心来要改头换面。

    李香君摘下文青芸的方帽,只见一头雪白纤细柔顺的银丝飘然垂落,直掉到地上。心头猛地一惊。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梳妆的镜子。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青芸姐姐,你的头发怎么会这样的?”

    文青芸淡然一笑,道:“我头发天生就是这样的了,在辽东的时候我跟殿下说过我这头白发会克着他,结果却遭了他一顿好骂。尽管殿下不在乎。可我心里还是挺慌着。后来辽东大战千险万险我们都闯了过来。我就再没有那种念头。只道上天也被我们感动了吧”

    李香君神sè一黯,拿起梳子边为文青芸梳头,边幽幽地说:“姐姐能与殿下同共生死一场。香君却没那样的福分,也唯有在心里羡慕姐姐了”

    文青芸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像你这样讨得他喜欢,也不要在辽东被这冤家吓个半死,跟你说………..”

    ————————

    朱慈烺这一觉直睡到二更天。李香君和文青芸心怀鬼胎不叫醒他是私心。可马焦同和徐得功两个混蛋不来叫醒他则合谋好的。

    朱慈烺幽幽地睁开双眼,只见文青芸坐在床边,身着淡sè纱衣,绫裙。雪白的头上用淡粉的纱带系了一个蝴蝶结,飘柔的雪发垂落。散在床沿。

    “你是文青芸么?”朱慈烺扭了扭惺忪着眼睛,沙着声音问道。

    文青芸雪容带笑,看着朱慈烺却不说话。

    朱慈烺惊愕之余,挪身往里靠了靠,然后拍着床板调笑说:“美人躺上来吧,让我好好抱抱”

    文青芸听了朱慈烺这句婉转的赞美,心里一喜,噗哧地一声,拿手掩唇娇笑不止。

    “笑什么,快让我抱抱嘛美人”

    “少来啦,快起床洗刷,香君亲自去为你准备晚饭了,很快就会端上来”

    “晚饭?”朱慈烺怔了一下,忙坐起身扭头向窗外看去,只见窗外黑漆漆一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慌慌忙忙地下了床来,“不行了,我得赶快回去,关了宫门就糟糕了”

    文青芸白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几更天了?”朱慈烺急问。

    “二更了”

    “什么?二更了!你们怎么不叫我?还有那两个王八蛋呢?到底死那去了?”朱慈烺急得在哪里乱蹦乱跳。

    文青芸见朱慈烺连靴子都还没有穿,光着脚丫在那里蹦来蹦去,便按着他坐回床上,不急不慢地说:“先穿上靴子吧,这地冻着呢,”说着,蹲下来侍候他穿上鞋袜。

    朱慈烺哭丧着脸道“这会宫门都关了,要我怎么回去啊”

    “回不去就不回去呗,”李香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随口说了一句。

    李香君随口说的一句,让朱慈烺心里霍然开达,回到宫里也是睡觉,在这里也是睡觉而且这里还有两个大美人陪着。我干嘛还要回宫里独守空房啊。想到这里,又想起马焦同和徐得功怎么会不来叫自己,当下眉头又皱了起来,道:“我出宫带了两个人出来的,他们怎么会不来叫我呢?”

    李香君将饭茶放到矮案上摆开,同时回答朱慈烺道:“殿下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可都是老大人,难道还会有丢了不成,天黑的时候他们来过,只是听到你睡了之后。他们又兴高采烈地走了”

    朱慈烺顿时明白马焦同和徐得功为什么会不叫自己,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两个禽兽,现在准在那间房里乐着。”

    文青芸帮朱慈烺穿好鞋子,站起身说:“你现在要不要回去啊,要的话我就送你进宫”

    “不用了,”朱慈烺急忙摆手,然后一把将文青芸搂进怀里,陪着一脸笑道:“这样肯定又要青芸你飞来飞去,要磕着碰着了,我的心岂要碎掉,那么我宁愿不回去了”

    “你少来耍贫嘴,香君都让丫鬟打好了热水,你快来洗漱一下,然后吃晚饭”文青芸从朱慈烺怀抱里撑起身来,转身出了外厢端进一面盘水。李香君也摆好了饭菜。她拿着一个水盅走过来,让朱慈烺漱了口后。文青芸已经将湿毛巾扭干,展在手里为朱慈烺擦了一把脸。

    朱慈烺在宫里享受的也是这么周到的照顾,所以这会也显得特别从容,心里面更乐得让这两个大美人侍候。让文青芸擦脸的时候,闻到毛巾含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便说道:“这毛巾怎么这么香啊”

    “这是香君用的毛巾,能不香么?”文青芸将毛巾丢回面盘里,端起面盘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走出了内厢。

    美人的毛巾诶,不知道她洗澡是不是也用这快毛巾么,朱慈烺顿时心猿意马起来,满脑子生出yín秽的画面。坐在床边yín笑连连。

    “快来吃饭了殿下”李香君听文青芸说了一下午关于朱慈烺出辽的事迹。心里越发对朱慈烺尊重和爱慕。语气全不像文青芸对朱慈烺说话的那样。都恭敬得不能再恭敬,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

    朱慈烺应了一声,便起身走过去,盘坐在矮案旁边的软蒲团上。拣起筷子,捧起饭碗就大开胃口地吃起来。吃到一会儿,发现二女坐在对面正满脸幸福笑容地看自己。

    “你们不吃么?”

    “我们早就吃过了”

    朱慈烺低头又扒了几口烦,抬起眼睛见到二女还是那般痴痴地看自己。便放下碗,说道:“你们吃过了,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吃。尽管我对我的吃相很有信心。但是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噗哧”一声,二女听得朱慈烺叽里嘎啦地说了一大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一会,文青芸才忍住笑容,道:“你快吃饭吧,别说那么多话了”

    李香君也接了一句:“是啊殿下,你吃你的烦,我们看我们的,互不干扰”

    朱慈烺就这样在二位大美女温柔的目光下,结束了这顿晚餐。当他放下碗块,摸着鼓得圆圆的肚子时,文青芸已经将一杯水捧到了他的面前。朱慈烺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文青芸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文青芸和李香君一起收拾着矮案上的饭菜。在摇晃的昏淡烛光中,这种气氛是那样的温馨。朱慈烺心中感到温暖之余。想到却是大明朝会不会灭亡。他现在是太子,而且还是连三岁小孩都认识的太子。明朝一旦灭亡。他肯定是逃不过要被送上断头台的。而文青芸,李香君,秦婉萱,马英怡这些女子自然也要跟着一起殉难。想到这里。他对未来出现了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建立在大明朝现在的土地兼并问题,各种封建利益问题以及他父皇个人xìng格问题。良久,他让这种恐惧镇压了下去。

    碗筷已经收拾好了,李香君已经捧着收拾好的碗筷出了厢房。打开房门的霎那,外头的yín笑浪声,醉语捧杯响作变得异常清晰。如同就在耳边。这么热闹的声音本来应该会让人心里不再感到寂寞。可此刻的朱慈烺却对此感到异常烦躁。甚至有种扔颗火老鼠到下面去的冲动。

    文青芸见到朱慈烺脸sè忽然变得惨白无比,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颇为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舒服了?”

    朱慈烺看了一眼文青芸,见她满目担心,心里突然一暖,伸手将她拉过来,紧紧揽入怀中。感受着美人娇柔的身躯,良久,才说话道:“青芸你决定了这辈子跟我,将来我怕你会后悔?”

    文青芸依偎在朱慈烺的怀中,听得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抬起脸儿,水泽盈动的美目望着他一会,柔声说道:“青芸与殿下是从生死中走过来的,难道青芸的心殿下不明白么?要会后悔的话,当初就不会在台安等殿下,亦不会为殿下去挡那一箭。而且青芸还要告诉殿下,婉萱姐姐,英怡妹妹,甚至是李香君都和青芸一样,不过将来怎么样也好,也绝不会后悔。”

    朱慈烺想不到文青芸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心中感动之甚,自不可用词来形容。他低头在文青芸的玉额上吻了一个。然后细细声地问道:“那么今晚我们就圆夫妻之实,如何?”

    文青芸嘤了一声,两颊顿时羞得透红。她忙低下头,带有撒娇的语气道:“说什么呢?今晚香君也会和我们睡一起的呢。”

    朱慈烺笑道:“你也会说她和我们睡一块了,早晚也会做夫妻,那还怕什么,就一起做了呗”

    文青芸羞极难当,扭了扭腰,嘤声道:“反正不要,你爱做就先和她做吧,”

    “这怎么行?你愿意让他先你而入?”

    “那你今晚也不能和她做,总之谁都不许啦”

    朱慈烺见向来微有些男子气概的文青芸,这会竟羞得声娇音玲,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青芸忽然爬起身,一只手玉手缠在朱慈烺脖子上,一只手伸指点在他的鼻子上,玉颊晕红似云,十分认真地说:“今晚你和我做可以,但必须换一间厢房,”

    朱慈烺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换哪里去?”

    就在这时,房门叽呀一声,打了开来。文青芸当即吓得缩回朱慈烺的怀中,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躲在朱慈烺的怀中。竟已羞得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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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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