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天元TXT下载天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元全文阅读

作者:血红     天元txt下载     天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争功(11359字)5.29

    江鱼身上的汗水刚刚流出来就被体内散发的高温烤干,神象和尚已经杵着竹杖走到李隆基身前,合十叩拜道:“大唐的皇帝,老衲今日也稍微显点神通,让大唐的皇帝和大臣们知道,所谓道家妙,不过是幻术,我佛门的神通,才是真正的宝珠琉璃,自有无限的妙用。PaoShu8”神象和尚说得嘴顺,却没注意现场一大半的人面色都变了,旁边大善智和大威势也暗自焦急,却苦于无出言点醒神象和尚。这位来自天竺烂陀寺的老和尚可不明白道教在大唐朝拥有多深的根基,可不知道道教在大唐朝的官宦中拥有多强的影响力。

    老和尚自得的看了李隆基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碧绿带着点金光的菩提子,就要放在身边的泥地里。李隆基突然开口问道:“大和尚,袁老天师种下的是梅子,你种下的是菩提子,却又有什么分别?你说袁老天师的术是幻术,可是朕如今唇齿余香,那颗仙果的滋味依然还在心头萦绕,却又怎么可能是幻术呢?”花园内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李隆基的话,这么高大的一棵梅树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是幻术?这老和尚说话太大气了罢?莫非以为眼前的人都是瞎子不成?

    神象和尚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梅子是梅子,梅树也是真的梅树。只是这梅子用力加过禁制,这梅树生长出来却不是这位道友自己的本事。此等小乘术,只能说是幻术。老衲这神通术却和这位袁道友的大有不同,一颗菩提子,可化为西方佛国,此乃大神通、大愿力,可以救渡世间一切苦厄的力,和这等催生树苗的小术,怎能相提并论?”

    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老和尚将那颗菩提子丢在泥地里,随后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几点精血下去。一道朦胧的金光自那泥地中直射天空,随后一颗青色的树苗笔直的生长开。这一棵三尺多高的树苗开始抽出枝条、长出叶片,就好似一个人早晨起来伸展腰身,显得无比的从容自在。更多的金光自远远近近的地下射出来,数以千计的嫩绿树苗摇曳着从地下钻出,佛光万丈、金霞片片,祥云雾霭中,偌大一个御花园瞬间就被近千棵高大的菩提树所占满。一棵棵菩提树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天籁梵音,一颗颗拇指头大小的菩提子在那树叶中若隐若现,有各色光华从那树梢头降下。一缕极其清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心生肃穆,整个肉身都好似被洗涤了一遭,无比的轻松自在。

    江鱼心头一动,很无赖的以灵识笼罩了整个花园,将自身和那菩提树林充沛得没有道理的生机生气融合为一。好似大鳄张开巨嘴,‘啊呜’一口啃掉了猎物的一大块肢体,江鱼毫不客气的将三成的生机生气掠夺进了自己的身体,那太阳真火好似被浇上了一桶火油,势头大了数百倍,顷刻间将江鱼的身体萃炼完毕,让江鱼的身体再也没有丝毫的杂质废气,纯粹得就好似透明的水晶。江鱼的中更是凝结了一缕佛门菩提圣力,让他的肉身生机更盛,强度也提升了不少。这却是无心之得,江鱼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处。

    神象和尚却是将手上竹杖一丢,竹杖在目瞪口呆的数千人注视下化为一条五爪金龙飞上天空。这条金龙缓缓的舒展了一下懒腰,灯笼大小的眼珠扫了一眼下方的众人,选了一颗就在李隆基身边的菩提树栖息下来。神象和尚微微一笑,嘴里念诵几句佛门真言,右手朝着那条金龙一点,那金龙仰天一声长啸,嘴里喷出一口粘稠好似胶水的雾气洒在身下的菩提树上,那菩提树一阵的摇曳摆动,其中一根枝条上闪动点七彩霞光,只是一会儿的夫,那闪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一枚形状古朴长有二尺四寸的如意。

    这柄如意刚刚生长成形,就随着一阵清风落在神象和尚手中。和尚手持那如意,微笑道:“大唐的皇帝,这是我西方神木菩提树所化的宝物,持我如意,刀兵不能侵,水火不能害,万邪不能近身,行走间有百灵呵护,比之这梅树上的梅子,效却又大了何止百倍?”老和尚微微弓腰,将那如意递向了李隆基。这如意上一层莹润的光芒荡漾,生气昂然,内中蕴含了极强的佛力,这神象和尚却也不是在胡说八道。

    李隆基皱起眉头,正思忖要不要接过这柄如意呢,站在他身边的江鱼却插嘴问道:“老和尚,你说拿了你这如意,刀柄不能侵,水火不能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别张大口气吹牛啊?”江鱼不怀好意的看着老和尚。

    神象和尚挺起腰身,厉声道:“老衲严守佛门戒律,生平从来不会打诳语。”

    “嗯,哪!”江鱼拔出鲲鹏一羽剑就朝老和尚劈了过去,他的动作极快,不要说李隆基没有来得及制止他,不要说袁天罡、李淳风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连对江鱼的本性最为了解的李林甫,都还没琢磨出来江鱼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鲲鹏一羽剑里面蕴含的那一缕太上青火‘嗤嗤’的冒了出来,江鱼好似握着一团青色的烈焰,重重的轰在了神象和尚的身上。一声脆响,神象和尚只来得及举起手上的如意挡了一下江鱼的长剑,身体却已经被那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退数十步。毕竟神象和尚还没有修成真正的罗汉正果,怎可能抵挡江鱼的重劈?火光中,那柄如意被烧成一缕清气迎风划开,老和尚两只手在不断的颤抖,脸上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说不出的难看。

    大善智猛的上前一步,指着江鱼怒吼道:“江大人,你敢在皇上面前拔剑伤人?”

    江鱼将那宝剑归鞘,怒道:“本大人是不想皇上被人蒙骗!嘎嘎,刀兵不侵?怎生老子一剑下去,这可以保人刀兵不侵的宝贝,居然成了灰?”

    李隆基眨巴着眼睛看着江鱼,脸上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笑意。袁天罡、李淳风只是在旁边暗自握紧了拳头在叫好,若非碍于他们的身份和体面,两个老道早就跳起脚来鼓掌欢呼了。几个老道都是面带微笑,几个和尚却是面色阴沉,一张面皮难看到了极点。神象和尚连连倒退了几步,强行一口气按下了胸腔中快要逆喷出来的一口鲜血,用惊讶同时极其冰冷的眼神扫了江鱼一眼,上前几步大声喝道:“大唐朝的皇帝,贫僧要和贵国的两位天师比划比划术。今天是大唐新年的好日子,我们佛道两门且赌一个东道,为陛下助兴罢。”

    李隆基刚要答应神象和尚所求的事情,江鱼却又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插嘴道:“皇上,您看这位大和尚果然是条好汉子,他的辈份比咱们大唐朝的两位天师起码高了两三辈哩,居然有脸和两位天师来赌东道!若是都要这么比划的话,不如我江鱼和这位大和尚比赛去长安城里,看谁能最快偷一条大黑狗拿来杀了炖好如何?或者,咱家和大和尚比喝酒也成!实在不行,咱们去长安城最好的窑子比赛勾搭那里的粉头,却也是一段佳话呀!”江鱼故意把话说得油呛滑调极其难听,朝臣中还有那些世家代表中顿时有人大声的附和着笑起来,更有几个想要巴结江鱼和李林甫兄弟的朝臣出言冷言冷语的讽刺神象和尚,那话说得也是极其不堪的。

    神象和尚面色一变,突然间醒悟起自己和袁天罡、李淳风还有江鱼之间巨大的辈份差距,他不由得皱了一下枯焦的眉毛,大声喝道:“那,大善智、大威势,你等和两位天师赌一下术罢,省得有人说师祖我以大欺小。”袁天罡、李淳风站在一旁只是很雍容大度的微笑着,却正眼都不看一下几个和尚,这等高傲的做派,气得大善智、大威势脸上肌肉一阵跳动。

    点点头,李隆基不置可否的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天师和两位国师就比划比划罢?今日乃是新年的好日子,大家点到为止,助助兴也就罢了。唔,大家以和为贵,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去看最新小说”举手点了点头上的菩提树,李隆基苦笑道:“还请神象大师将这佛收掉罢,这片御花园乃是朕心爱的所在,突然变成了一片树林,历年来的精心修缮,岂不是白搭了么?”

    不软不硬的被李隆基丢了个钉子碰,神象和尚面色一阵狼狈,急忙收了佛,四周参天菩提树消失无踪,手上又重新杵上了那根竹杖。自然有太监和宫女进来,将那酒席重新摆放,数百张席面在花园中围成了几个同心圆,圆心中是一块不大的空地拿来让袁天罡他们相互赌斗。李隆基携手武惠妃端坐在一张软榻上,笑眯眯的看着数丈外的袁天罡、李淳风、大善智、大威势四人。他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不管他佛道相争还是相互厮杀,总之最后得到最大好处的一定是他李隆基,这就足够,其他的事情么,只要不危害大唐的统治,李隆基乐得多看一些玄妙的术表演,就当取乐子。

    两个老道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公开的抛头露面,从太宗皇帝李世民那时候开始,袁天罡、李淳风就是大唐朝神仙传说中的人物,如今二人突然公然显身和两个和尚争斗,若是输了,显然对他们的名声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大善智和大威势自从来到中原,在佛门中地位特殊不提,更是得到李隆基的赏赐,被封为国师,声势一时无两,大善智数年前敢在大街上强行渡化江鱼入门,就是凭借着李隆基对他们的赏识任用。若是今日在大唐朝这么多权贵面前输给了袁天罡他们,两个和尚也只能收拾铺盖卷回天竺,却也不用再在大唐见人了。

    所以,李隆基说点到为止以和为贵,那么就不能分出一个生死,但是其中的微妙之处,却是在场人都清楚的。两个老道和两个和尚,怕是都要使出全身的本领来争一个胜负,这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更是为了自己所代表的宗门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

    首先发难的,是作为地头蛇的袁天罡、李淳风。同样是早就有了准备,袁天罡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尊九寸高的白玉宝塔放在了面前空地上,掐了几个印诀念诵了几声咒语,将几道灵光打入那宝塔后,在旁观权贵们的惊呼和啧啧惊叹中,那白玉宝塔膨胀到了了九尺左右高,底座直径尺许左右。共有三十三层的细巧白玉宝塔,上面雕刻了无数的神灵图案,有天女飞天、有骑龙遨游、有腾空揽月、有深海斩鳖。每一层宝塔上都有一道黑不黑、白不白、灰不灰、蓝不蓝色泽无比古怪的光芒闪动,让这宝塔凭空多了几分奇异。

    袁天罡指着那宝塔笑道:“塔顶最高层有一本千叶灵芝草,若是大和尚能进入宝塔取出那本灵草,则这一局就算和尚赢了。”

    大善智、大威势的脸阴沉得厉害,难看得好似涂了灰垩的木板。这座宝塔看起来不是很打紧,以眼看过去,上面层层叠叠天知道有多少重阵埋伏。更加可怕的就是,若是以神通聆听,可以听到那宝塔中地水火风的巨大轰鸣,好似宝塔中正在开辟鸿蒙、重演那洪荒世界一般。一道道常人无感应的强劲力波动从那宝塔的每一层透出,里面夹杂着无边的戾气,无数野兽的凶狠咆哮在那宝塔上缠绕,无边的怨气更是在宝塔上空凝聚成一头古怪的九头十二爪三十六尾的巨大怪兽虚像,天知道那宝塔中镇压了多少奇怪的野兽妖物!也不知道这些倒霉鬼在那宝塔中被囚禁了多少年,才会生出这么庞大的怨气,就连宝塔外的层层禁制都挡不住那怨气的泄漏。

    袁天罡看到两个和尚一脸的犹豫,不由得微微一笑,随手朝着那宝塔一指,顿时宝塔通体宝光灿烂,一道朦胧的金光自那每一层宝塔中缠绕而起,化为一蓬金幢护住了宝塔。那金色光幢中,隐约可看到数以万计不过绿豆大小的金甲神人腾云驾雾缓缓往来,那等度森严,那等杀气习习,天知道这座宝塔到底是什么来历,这等禁制手段,江鱼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每一个金甲神人在江鱼的灵识中看来,都有着不弱于神象和尚的强力,这数万个金甲神人汇聚在一起,谁还能冲进那宝塔啊?

    李淳风得意洋洋的朝着两个和尚一拱手,笑道:“两位道友,请了,请了,这座‘镇妖塔’乃是我中原道门某位前辈炼来收服天下妖物的宝贝,可惜那前辈太粗心大意了些,一本千叶灵芝草被不小心丢在了那宝塔的最顶层,正愁没办取出来哩。若是两位道友能够帮那位前辈取出这本灵草,那位前辈定然会记得这个情面。”

    大善智长吸一口气,就要开口认输。这座宝塔的品质到底是什么档次却也不用说了,若是这宝塔不是仙器一流的宝物,大善智就挖了自己的眼珠子。没看到旁边神象和尚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么?神象和尚都不敢说自己进了这座宝塔还能顺顺当当的出来,何况是大善智和大威势?可是,大善智刚张开嘴,他耳边就传来了极其轻微却极其清晰的声音:“进去却又何妨?祖师在此助你,放心以肉身进去那镇妖塔罢!”随着这声音,一股热流从天灵盖直冲大善智的身体,大善智身上突然冒出了丈许高好似黄金溶液般浓烈的金色火焰,整个身躯所有的部位都变成了深金色的大善智身体猛拔高了一尺,只听得他沉声喝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进去一试。”

    江鱼的灵识在小心翼翼的窥视着那小和尚,看到那小和尚满脸笑容的朝着下方轻轻的点了一指。正是他点出那一指的时候,大善智的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江鱼心知肚明是这个小和尚在其中做了手脚。“妙哉,这也公平合理,这‘镇妖塔’定然是袁老道从那些老道手上弄来的宝贝拿来难为这些和尚。如今这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怪物出手,却也公平,公平!”

    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江鱼摆出了一副极度忠诚的嘴脸,手按长剑守在了李隆基身前尺许的地方,作出一副随时可以替李隆基抵挡一切来自于场内的攻击的架势。李隆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江鱼,赞许的点点头,将武惠妃朝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却把武惠妃置于了江鱼的直接保护之下。这些小动作发现的人不多,但是发现的人都若有所悟的连连点头,李林甫更是笑得开心无比。只有那太子李瑛,看到李隆基如此的关爱武惠妃,不由得脸上一阵阴沉,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的瞥了李瑁一眼。

    身上金光缭绕的大善智长吟一声佛号后,迈开大步就朝那九尺高的白玉宝塔走了过去。他越是靠近那白玉宝塔,身体就缩得越小,等他离那宝塔只有数尺距离的时候,大善智已经化为了绿豆大小的一个极小的和尚。旁边那些权贵同时发出了惊呼声,一个个咬着舌头、啃着指头大呼不可思议,更有好奇的人不断的朝场内挤去,若非顾忌李隆基的威严,怕是都有人挤到袁天罡他们身边去看热闹了。

    大善智的身形刚刚化为绿豆大小,似乎他已经处于那宝塔禁制的范围内,十几个全身甲胄的金甲神人发出极其细微但是很清晰的呵斥声,架着一团黄豆大小的云彩挺着兵器就朝大善智逼了过来。好一个大善智不慌不忙的手一样,双掌中万字佛印射出数尺长的金光,将那十几个金甲神人轰成了灰烬,自己身体一闪,已经瞬移一般到了那宝塔第一层的入口处,一拳轰开了大门,闪进了宝塔。那数以万计的金甲神人同时大喝一声,好似活生生的生人一样排成了数个方阵,在那宝塔大门处摆出了十八层天罗地网的阵势,团团围住了那唯一的出入口。

    袁天罡、李淳风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有骇然诧异的神色。大善智绝对没有这样强的修为一举轰碎十几个护塔灵神,这些护塔灵神最弱的,都有着分神千万遨游天地的境界修为,怎可能是大善智能对付的?袁天罡本能的回头瞥了江鱼一眼,江鱼的眼珠立刻朝着天空转了两下,嘴唇微动,朝袁天罡传音了三个字:“小和尚!”袁天罡身体微微一震,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转过去看着那宝塔的变化。

    三十三层的宝塔,一层层的自下而上不断的发出各色光芒来,一旦某一层有光芒发出,就证明那一层的禁制都被人破解,进塔的人已经顺利的到了上一层。看大善智前进的速度,就好似根本没有碰到任何阻碍一般,势如破竹的就直到了第三十二层。那白玉宝塔突然上下颤抖了一下,数以百计的细小雷光自那第三十二层宝塔中射出,一道道隐约可闻的雷霆声中,整座宝塔突然变成了赤红色,有地水火风无穷力量从第一层宝塔开始向上焚烧整个宝塔,宝塔内传来无数妖物、野兽的尖叫和咆哮,无数散花天女在宝塔四周出现,这些天女飘然起舞,半透明的金色天花随风飘荡,异香缕缕,衬托得这宝塔更是光芒万丈,威势惊人。

    袁天罡突然冷笑道:“不好,大善智大师已经触动了镇妖塔第三十二层以那上古杀阵‘万仙阵’改编而来得‘万妖阵’,阵中更是揉合了上古威力最大得‘诛仙剑阵’的三成阵意在内,怕是大善智大师想要脱身,就,就力不从心了罢?”

    李淳风很温和的看着神象和尚问道:“前辈,可否要晚辈‘救’大善智道友出来?”

    神象和尚目中金光闪烁,淡淡的说道:“无妨,一切灾劫皆为心劫,心不动,则劫不生。生有何欢,死又何苦?若大善智真的身化飞灰,也无非是这个轮回中的劫难罢了,有何担忧?又何必救他?”

    李淳风歪了下脑袋,刚想要驳斥神象和尚几句,那宝塔中突然一阵的金钟轰鸣,万条金光中,大善智和尚浑身血糊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一边吐着血,一边挣扎着出现在那宝塔的大门口。他左手托着一个金色匣子,匣子里是一缕祥光隐隐的千叶灵芝草,右手托着一颗牟尼宝珠,那宝珠光芒万丈护住了大善智全身,镇住了外围十八层天罗地网的护塔灵神,任凭大善智摇摇摆摆极其艰难的走了出来。渐渐的,大善智的身体恢复到正常身高,他在袁天罡身前吐了一口血,有气无力的微笑道:“袁天师,小僧幸不辱命,这千叶灵芝草,却是被小僧取来了。”他手上牟尼珠光芒隐隐,一道道光雾在大善智身上钻进钻出,很快他身上的伤势全部愈合,苍白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面色难看的接过了那金匣子,袁天罡冷笑道:“大善智,这枚牟尼珠,可是你的宝?”

    大善智双手合十,将那牟尼珠夹在掌心笑道:“正是小僧的宝。日后小僧寄托元神,斩去一切执念,此宝珠就是小僧的无上慧剑,破除红尘障碍平地飞升成就正果,都全仗这枚宝珠的无边力了。”大善智笑得很开心,同样也笑得很含蓄,他的笑容中有一种淡淡的讥嘲,好似看到了一只不知量力想要去撼动大山的蜉蝣。同时,他脸上也带着一阵按捺不住的欣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欣喜自然就是为了他手上的这枚牟尼珠,就连不通术的这些权贵都明白――这枚宝珠一定是大善智刚刚拿到手的,否则他如此出格的惊喜作甚?

    而现在,轮到大善智和大威势出题。刚刚从镇妖塔中遍体鳞伤跑出来的大善智盘膝坐在一旁调养元气,当然,看起来更像是他在迫不及待的炼化那颗牟尼珠。而大威势则是在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精巧的金刚环,沉声说道:“两位天师,贫僧以这枚金刚环向两位天师请教。贫僧端坐在此,只要两位天师能够将贫僧推得退后一步,就算两位天师胜了。”大威势盘膝坐在地上,那枚拳头大小金刚环化为明晃晃白生生一道丈许方圆的光圈,护住了满脸威严的大威势。

    这一次,轮到袁天罡、李淳风两个老道对望为难了。他们手上有为力极大的符咒,一旦施展,不要说是大威势的这个金刚环,哪怕是一座山峰,都要被轰成粉碎,这符咒还是一气仙宗辈份最高的那几位特意耗费了大力气好容易制成,送给他们两位道门在红尘的代表作为护身之用的。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在大唐朝的皇帝距离他们只有四五丈远的地方,他们怎能使用那等符咒?那是足以将长安城整个抹成平地的大能。而不用符咒,就以两个老道自己金丹期出头,元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练成的实力,明显难以撼动摆出了小乘金刚坐地禅的大威势。

    佛门中的禅定,是让所有修道人最为头疼的一种,防御力简直只能以变态来形容。一个普通的佛门弟子施展禅定,可以抵挡修为比自己高深数倍的修道人用三味真火数日夜的煅烧而肉身不坏。以大威势和两个老道修为相近的能力,如果他铁了心的进行防御,袁天罡和李淳风联手,怕是在三五天内都难以伤到他一根头发,更何况他身外还有金刚环这佛门器作为另外一层屏障?

    大善智很漂亮的在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内破除了镇妖塔内的埋伏设计,顺利的取出了千叶灵芝草。虽然他背后有佛门高人以遥空灌顶替他提升了极大的力量,更因为袁天罡根本无力催动镇妖塔的全部妙用,但是起码他赢得爽快,在旁观的权贵们看来,大善智花了不到一顿饭时间就取出了千叶灵芝草,那么袁天罡就应该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将大威势打翻数十步,否则袁天罡就是大大的丢脸。

    两个老道相互看了看,满脸的犹豫。他们还有底牌没出,但是这底牌是为了预防其他的某些突发事件而准备的,势必不能为了眼前这点小事就亮出来。李淳风眼里寒光闪动,凑到袁天罡耳朵边低声嘀咕道:“干脆,叫大威势去城外坐禅,吾祭出一张‘上清玉霄百震雷苻’把他化为乌有算啦,这也算是给神象和尚一个警示,如何?”

    袁天罡瞪了李淳风一眼,低声传音道:“一张‘上清玉霄百震雷苻’只对付一个大威势,岂不是太亏了?怎么也要用这灵符毁掉神象和尚,才勉强能赚回这雷苻耗费的材料哩!”

    两个老道正在犯愁,江鱼却摇摇摆摆的走上前几步,大声笑道:“和尚,你莫非在耻笑我们大唐朝的护国天师不成?袁天师、李天师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和你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嘿嘿,你看看,你看看,咱们两位天师出手就是霞光万丈的镇妖塔,这才有仙家的风范,这才有仙家的风度。你看看你,弄个破圈子往地上一坐就是题目,这算什么啊?”

    大威势睁开眼睛,冷笑道:“佛无边,却不以那等玄奇景象惑人。江大人说贫僧这门不起眼,就请江大人推贫僧一掌试试?”

    袁天罡、李淳风眼睛一亮,差点没笑出声来,他们自然知道江鱼走了齐天大运气吸了一大口地心玉果根基上灵液的事情。他们如今都搞不清楚江鱼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但是很显然,修炼玄的江鱼肉身力量是大得吓人的,拿来做这种文雅的比斗,却是最合适的。江鱼却也明白两个老道的那点心思,他冷笑道:“试试就试试,若是被我江鱼都推动了,你也就别厚着脸皮和两位天师比划啦。你没那资格,你没那资格哩。”江鱼笑得很,看得大威势心中一阵的火起,恨不得一掌掐死江鱼。

    咳嗽了一声,江鱼装模作样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回头向李隆基请示道:“陛下,臣就大着胆子推国师一掌?嘿嘿,若是臣输了,就证明国师的力果然是无边,再请两位天师出手才是正理。若是臣不幸赢了……嘿嘿,嘿嘿。”江鱼阴阴的笑了几声,言下之意,自然是很不堪的。

    李林甫笑着走出了班列,无比阴损的说道:“陛下,大威势国师乃是有大神通的神僧,若是他被江大人推动了身形,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万一江大人蒙天之幸,得陛下的洪福庇佑,一不小心还真推动了国师,嘿嘿,陛下可要给江大人一点奖赏才是道理。”

    李隆基连连点头,刚要开口,那武惠妃娇滴滴的笑道:“李大人说得极是,国师乃是有道行的神人,江大人虽然有一把子蛮力,却也不过是世俗中的凡人。若是江大人能够推动了国师,皇上您可一定要重重的赏赐江大人才是。”武惠妃笑颜如花,靠在李隆基肩膀上的娇躯因为娇笑而微微颤抖,实在是有无穷的风韵在里面。

    李隆基被那娇躯弄得心头一阵迷乱,拊掌大笑道:“正是如此。国师,若是你赢了江鱼,朕可不能给你赏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江鱼赢了么,嘿嘿,江鱼,朕就让你在捕风营之外再掌一军,唔,就让你做那左骁骑卫的大将军,替朕把守兴庆宫四门,如何?”

    李林甫抿嘴而笑,张九龄在那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江鱼则是笑吟吟的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隆恩,臣自当竭尽全力。”江鱼站起身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脸色都变了,变得无比肃杀无比严肃。左骁骑卫的大将军,这可和江鱼身兼的那七八个乱七八糟的官职不同,这可是有实权掌握一支大军的重要职司,由不得江鱼不全力去争取。

    ‘啪啪’几声,江鱼身上肌肉突然极其妖异的膨胀起来,因为太阳真火的煅烧而变得比前几日瘦削了一些的江鱼,如今身体猛地涨大了两圈,尤其那两条胳膊,已经变得有寻常人的腰肢粗细。他上身的衣物被那突然膨胀的肌肉一挤以及变成了碎布条,露出了他一身淡铜色如今好似发面馒头一样一块块暴突出来的肌肉块儿。

    “哇~~~”旁边数千权贵饶是他们见多识广,猛不丁看到江鱼好似吹气的尿脬一样涨大了好几圈,依然是按捺不住的惊呼起来。男人们在嫉妒江鱼那强壮得不似人类的身躯,女人们则在用火辣辣无比豪放的眼神打量着江鱼那了一大半的身躯,更有一些女子在脑海中幻想江鱼身上所有的零部件是否都是这样的扩大了好几圈,想着想着,一些豪门女子已经是面色赤红,眼珠子里面都快滴出水来。那咸宜公主更是身体一软,差点没坐在了地上,一对娇媚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江鱼的身体,嘴角隐隐有一丝涎水流出。

    江鱼第一次发动全部的望月玄罡压迫出了每一丝肌肉中最后的一点力量――望月宗洪荒锻体铜身中期的全部力量!

    一丝丝古怪的白色气雾从江鱼上身的毛孔中钻出来,在他体外缠绕盘旋,渐渐的汇聚成了数十道小型漩涡一般的气旋。和如今修道界的所有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的能量,望月玄罡并没有丝毫的力波动,纯粹就是力量,物理的力量,的力量,没有人能从江鱼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能量气息,只能通过自己肉眼,看到江鱼身上那肌肉还在不断的膨胀,渐渐的一根根拇指粗细的血管在皮肤上凹凸起伏,好似小蛇一样的扭曲跳动,江鱼的一对眼珠已经因为突然膨胀的血气变成了一团火红色,那眼珠的正中心,隐隐有两团淡铜色的火焰在闪烁。

    几个妖怪痴痴的看着江鱼这惊世骇俗的表现,体形枯瘦的龙赤火极其不满的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肌肉,气极败坏的狠狠一脚踢在了满身都是肌肉块的白猛身上。白霞子则是目光炽热的看着江鱼的上身,很有点花痴的低声嘀咕道:“好强壮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哎哟,我的腿好软。”旁边公孙氏回头看了白霞子一眼,悄无声息的往旁边站了一步。

    李林甫在李隆基身边手舞足蹈的低声吹嘘着什么,上上下下的比划着江鱼身上那一块块还在继续扩张还在继续扩张,扩张到几乎是妖怪才能用有的肌肉块儿。李天霸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鱼如今高了一尺多粗了倍许的身躯,眼珠打着旋儿的失声道:“这是,这是什么古怪夫?这,这,外门横炼夫怎生会练到这样的地步?老天,这,这……”李天霸有点委屈的捏了捏自己手上好似钢筋般结实但是很是瘦小的肌肉条儿,突然间仰天叹息了一声,随后很自卑的躲闪在李隆基的身后,再也不看江鱼一眼。

    “和尚!鱼爷我来了!”江鱼瓮声瓮气的挤出了几个字,双手平平的伸开,朝着那大威势体外缠绕着的那道白光推了过去。足以撼动一座小山的巨大力量和那白色光圈狠狠的碰在一起,那白色光圈猛地颤抖了一下,从丈许方圆暴缩到了只有两尺许大小。圈子正中的大威势身体一抖,张口就是一团血块喷了出来。那等纯粹的物理巨力轰在了那金刚环上,差点没把这件佛门器砸成粉碎,更是直接让大威势内腑重伤。大威势骇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看了江鱼一眼,他想不通,江鱼的力量怎会变得如此大,怎会大得如此不可思议!

    大威势心里清楚得很,江鱼只是试探性的传了一股力道过来,并没有挥拳轰击。他能感受到,如果江鱼刚才不是轻轻的一推而是全力一拳砸下的话,自己的金刚环连同自己的身躯,早就被那好比泰山压顶一样的力量砸成了粉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很多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大威势眼看着江鱼面带狞笑的捏紧了拳头,正要跳起来认输,突然一股热流从他天灵盖直冲身体,体内充满了无穷尽的力量。

    大威势心中一定,知道刚才传音的祖师果然是暗自出手相助了。他仰天一声佛号,身上突然腾起了丈许厚的一蓬金色火焰,眼里隐隐有金色万字在急速旋转。大威势开口朝江鱼喝道:“江大人,请用全力罢!莫非你给贫僧挠痒痒不成?”大威势一开口,就有数朵金色莲花自他嘴里喷出,这威势,好不骇人。

    江鱼愤怒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随后狞笑着看着大威势喝道:“嘿嘿,全力么?只要我将你从原地挪开就成?”

    大威势傲然点头:“只要贫僧离开此处,就是江大人你赢了!”

    江鱼点头,猛地挥出了一拳。轰然巨响过后,场内权贵同时惊呼,更有人大声笑骂不已,而浑身金光灿烂的大威势,已经是面如死灰的坐在了丈许开外的地上――江鱼这一拳,并没有打在大威势的身上,而是很无耻的一拳将大威势所在的丈许方圆的一块地面整个震飞,连同大威势一起震出了一丈多远!饶是大威势得了那空中的小和尚遥空灌顶传,他的小乘金刚禅定也只是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连同自己下的地面一起护住,面对江鱼的这一拳,自然只有落败的下场。

    李隆基拊掌大笑:“妙极,妙极,江鱼,你却是有勇有谋,这个左骁骑卫大将军,你也做得!等过了初三,你去取令苻令箭罢!”

    大威势面有不忿的想要辩驳几句,李隆基的一句话,却重重的打在了在场所有僧道的心头:“朕今日宣布一件事情,不管佛门,不管道家,谁能替朕捉拿天欲宫、地煞殿脱网的妖人,朕就替他在大唐境内修建百处山林!天师、国师,今日你们打了一个平手,这较量,就留在日后罢!诸位臣公,今日我等君臣欢聚,不醉不归!”

    袁天罡、李淳风、江鱼,神象和尚、大善智、大威势,一行人眼里同时闪过一缕精光,同时,对李隆基也敬佩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大唐的皇帝,百处山林,就逼得道、佛两家替他做打手,满天下的追杀天欲宫地煞殿的妖人!这一次,他们可有难啦!

第六十四章 去吐蕃 5.30(1)

    花营地下总部内,江鱼面目狰狞的朝着李天德在那里咆哮:“大将军,我要情报!我要情报!你不会省下这些消息去给天竺的那帮和尚罢?”兴庆宫团年宴后,大年初一,江鱼就一路追杀着李天德、李天霸兄弟俩,让两人再也没有片刻安宁。PaoShu8因为李隆基的那几句话,抓住天欲宫、地煞殿残党的事情几乎就关系到了中原道门和佛门在大唐的地位问题,袁天罡、李淳风心急这事,不住的催促江鱼要他尽快作出一点成绩来,江鱼也只能找到大唐密探的头子李天德,向他征求帮助。

    面容极其俊雅的李天德端着一个半透明的青瓷茶盏,慢条斯理的瞥了江鱼一眼,仔细的闻了闻那茶盏中飘出的缕缕清香,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天欲宫的情报,暂时还没有太详细的;地煞殿的情报么,本将军手头上却有一份很详细的报告,甚至就连他们地煞殿总部的所在都清清楚楚的。不过,你捕风营大举出动,这个动静太大,若出什么是非来,却是不好的。咱们,还得仔细合计合计。”

    地煞殿总部的所在?江鱼眼睛都亮了,若是能一举铲平地煞殿,这份劳够他再升一级的罢?当下江鱼一坐在了李天德面前的长案上,笑道:“大将军放心,我江鱼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铲平地煞殿,这份劳咱们均占嘛。嘿嘿,我们捕风营大举出动,又有什么是非?”说着说着,江鱼突然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天德,整个人都傻住了。

    李天德微笑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一个玉佩,轻轻一弹指就将那玉佩上的一重禁制解开。一股柔和坚韧的力波动从李天德体内散播开来,一蓬金色的虚影从他头顶缓缓冒出,那是一条四尺高下和李天德容貌一模一样的人形――李天德的修为,竟然是如此之高?江鱼呆呆的指着李天德,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将军,你,你,你的这修为,你是?”

    瞪了江鱼一眼,一掌将江鱼从面前长案上打飞,李天德恼怒道:“叫师叔,什么你、你、我、我的?吓了你一跳么?本将军修炼的是正宗蓬莱三仙宗的炼气正,锻炼的是金丹大道,虽然为了追求境界的提升而力低微,但是元神却也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返虚境界,这一声师叔,你不叫是不成的。”调侃了江鱼几句,李天德将那玉佩又佩戴在脖子上,顿时一身发力波动被遮掩无形,江鱼用尽心思用灵识扫了半天,李天德还是那个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却哪里是修道之人?

    乖乖,道门在朝廷中的潜势力,实在是庞大得让人心惊胆战。江鱼‘哧哧’的问道:“大将军的元神已经到了返虚境界,那,皇上不会是已经到了破虚层次,再进一步就能渡劫飞升的半仙罢?”

    李天德笑了几声,训斥道:“胡说八道,皇上就是皇上,谁敢在里面弄那些东西?你不怕天雷直接劈死你么?这个九州大地,是容不得一个万年长存的帝皇的,否则当年轩辕黄帝等上古圣帝,嘿嘿。”怪笑了几声,李天德这才说道:“所以,师侄啊,以后对本将军客气一点!哼哼,若非你是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天师选定的本教护人选,你以为就凭你大哥李林甫的权势,当年你这么容易就能加入我花营么?花营明营的几个营头,哪个不是世代清白的人?哪里容得你这个胡混的家伙。”

    看到李天德很有点要从头数落自己的意思,江鱼急忙按捺下自己知道李天德真实‘面目’的惊骇,摇头道:“闲话少说,既然大将军是咱们自己人,那大将军应该也知道我那师祖贤妙真人下的旨?嘿嘿,我似乎有权调动朝廷内和我道门有关的所有官员罢?”

    摇摇头,李天德冷笑道:“胡说八道,这条旨的效只限于你追查神象和尚为甚如此快的来到中原的事情罢?你已经查明了一心院中有他们的大轮回印,那这条旨的有效期已经过了。蓬莱三岛马上会有修为高深的前辈来处理这件事情,那越界的立地金身罗汉,也要被我们禁制了赶回天竺。现在我们谈的,可是地煞殿的事情。”

    “是,是,是,既然师叔都这么说了,那为甚还拖拖拉拉的不肯把地煞殿的消息告诉师侄?岂不是太小气了么?”江鱼不满的看着李天德。

    思忖了一阵子,李天德手指头轻轻点了几下,淡淡的说道:“地煞殿并不可怕,一直以来,他们最多也不过是对世俗的朝廷造成危害。可是一旦铲除了地煞殿,他们身后的靠山,怕是会恼羞成怒直接出面,到那时候却是有大麻烦。所以地煞殿总部的所在,虽然这次是幸运的探查到了它的具体位置,师叔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摆了一阵长辈的谱儿,看到满脸不快的江鱼,李天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不过,有一个地方,如今有大批地煞殿的门人正在聚集,阴谋作一些对我大唐不利的事情,你去杀了这群地煞殿的人,却也能对皇上那里交待,压过大善智他们那一群和尚,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你的捕风营不能全部出动,否则的话,后果定然难以收拾。”

    皱起眉头,江鱼问道:“那,那群地煞殿的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不能出动所有的人?”

    “地煞殿如今大概有近千修为不高的门人正在吐蕃逻些城。这是他们去帮助吐蕃训练武士和我大唐为难的,地煞殿的首脑被我等一举歼灭,他们却依然滞留在逻些。你带上几百人伪装成偷运茶砖的商队去吐蕃,铲除他们罢。”李天德目光炯炯的看着江鱼:“吐蕃现在的王想要和我们大唐修好,但是他手下的臣子却私下调动兵马和我们争斗了好几次。若是你捕风营五千人全军出动,定然能扫平整个逻些,可是我们和吐蕃的仇怨,可就再也化解不开啦。”

    “所以说?”江鱼若有所悟的看着满脸庄严正义的李天德。

    “所以说,师叔我一定师侄你带领一批精锐好手潜入吐蕃收拾掉那一帮地煞殿的妖人,赚取那百处山林的大德。但是呢,师叔我也是大唐的皇家子孙,一切行动都不能损害我大唐的利益。你不能作出让吐蕃和我大唐全面开战的事情,明白么?”李天德狠狠的瞪着江鱼。

    “明白!”江鱼的点点头:“也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起牌坊,杀了吐蕃的人,还要吐蕃人记得我们的好处,是不是?”

    李天德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黄纸递给了江鱼:“孺子可教,正是如此。关于地煞殿的那些门徒在逻些城的一些情况都在这里了,你把详细情况都记下,这张纸就烧掉罢。”顿了顿,李天德提醒道:“不要小看了那些天竺的和尚,朝中也有他们的世俗弟子,虽然不如师叔手上的这份情报如此的详细,可是吐蕃有地煞殿妖人出没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知晓的,起码兵部就有这么一份卷宗在。你去吐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群和尚也会想办潜入吐蕃下手,可不要被他们计算了,你江鱼就要变成死鱼。”

    随后的几天,在江鱼忙着去左骁骑卫走马上任的时候,一心院那边传来了一阵很隐晦的力波动,一心院被数百重禁制团团裹住,直到两个时辰后,那些禁制才突然消散。那一天后,过了足足半个月,长安城的权贵们才重新见到满脸苍白元气大伤的大善智和大威势,而神象和尚以及其他十一个天竺僧人都不知去向,江鱼也没有再见到那名立地金身罗汉。那两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鱼也没问特意来长安给他送宝贝的贤妙真人,只是看到贤妙真人略微有点苍白的面孔,江鱼也明白那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怎么太美妙。

    贤妙真人前来长安,送给江鱼的宝贝只有一件――一颗鸡蛋大小通体紫色好似有无数片云霞在里面隐隐翻滚的宝珠――这就是为江鱼最近一切劳的奖赏,从蓬莱三仙宗的藏宝阁内精挑细选的一件灵器,没有任何防御和攻击力的灵器。这叫做‘紫元珠’的灵器只有一个效,一旦它和修道人融而为一,就能近百倍的增加那人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和转化灵气为自身真元的效率,是辅助修为的无上异宝。

    面对‘地心玉果’这样的天地奇珍,若是给予江鱼太过于珍贵的奖赏,蓬莱岛的那些老道心疼,而且也害怕江鱼保不住那奖赏的宝贝;若是给得太差了,似乎又显得这群老道太小气,对不住这‘地心玉果’。精挑细选了无数次,终于找到了‘紫元珠’这样的一件鸡肋灵气赏给了江鱼。首先,这灵器的名声很好听,可以增强百倍的灵气吸收速度,这简直就是极品仙器嘛!同时,这灵器给出去也不心疼,没有一个蓬莱三仙宗的老道会用这件灵器来增加自己的修为,那样做会导致自己的根基极度不稳,日后渡劫就是一个大麻烦。将这‘紫元珠’赏给江鱼,却不惧怕会给江鱼带来太大的困扰――人间的灵气远远比不上蓬莱三岛,加快百倍的吸收速度,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心中略有羞愧的贤妙真人觉得有点对不住江鱼,又自己大破血送给了江鱼几件很使用质地很高的小玩意,这才返回了终南山。

    贤妙真人却不知道,等他一走,江鱼就差点笑歪了嘴巴。‘紫元珠’对于其他道人是鸡肋,对于江鱼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字一号重宝,望月宗的锻体门根本没有什么心神境界的说,他怕的就是力增加太慢,才从来不怕什么力增加太快而爆体之类的事情。

    得了‘紫元珠’,掌握了左骁骑卫的大权,江鱼在大年初四的时候辞别了李隆基,率领两百捕风营的暴徒以及一干心腹属下,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离开了长安,去按道门的要求博取李隆基许诺的那一百处新建的寺庙山林,也是为他自己去搏一个更好的前程出身。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只有袁天罡偷偷的送江鱼送出了十几里,他殷切的叮嘱江鱼一定要在三月前赶回长安,去参加蓬莱三岛自己的仙府开辟仪式。

    江鱼只能是应承了几句,就带着人马直奔南方而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却也说不得,江鱼他们通过军方的驿站,一路换马不换人,只要体内真气还支撑得住,就是一路往南边狂奔。这一路从长安经过梁州、利州、梓州、益州,最后直到成都,这一路狂奔下来,江鱼他们居然只耗费了数日的时间。除了江鱼、孙行者、还有几个妖怪支撑得住,那执意要跟着江鱼出这一趟任务的李亨已经是面色惨白,一到成都就一头栽倒马下,直接晕死过去。两百名金丹初结的捕风营暴徒更是不堪,整齐划一的在城门口从马背上摔落,还把那城门口的士兵给吓了一大跳。

    在成都城小小的修养了三天,通过剑南节度使的关系调来了十几名对吐蕃极其熟悉的向导,江鱼也没有说明自己一行人去吐蕃执行什么任务,只是采购了数十车吐蕃稀缺的食盐、茶砖、瓷器、丝绸等货物,又从成都城当地征召了百多名有勇气好勇斗狠的破落户子弟,和他们签署了生死文后,一行人扮作走私的商队,离开成都城,一路径直朝西方进发,朝逻些城赶去。

    行了几日,他们已经走上了高原,脚下踏着的不再是大唐的土地,而是吐蕃那广袤的草原,只是如今都还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站在一个高高的小土坡上面,江鱼朝着下方赶着货车的百多个破落子弟大声蛊惑道:“兄弟们,加紧赶路!这大冬天行路难,那群吐蕃人就是缺少茶砖、食盐的时候哩!做了这一笔买卖,咱们可比平日里起码多赚十倍的钱!回去成都城,你们都能找上女人!”

    江鱼正在放声大叫的时候,远处铃铛声响,一队数十人骑着牦牛的人已经自远处一个小山脚下绕了出来,谨慎的朝江鱼他们这边行来。

    江鱼不由得一愣,怒道:“干!故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怎么还能碰上吐蕃的军队?”

    ‘铿锵’几声,捕风营的暴徒们已经红着眼睛,把兵器给拔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暴雪,狼群 5.30(2)

    兵器出鞘的声音刚刚传出就被暴风吹得粉碎,从成都招来的向导诨号叫做‘油老鼠’的中年男子急忙叫道:“干什?干什?把刀子都放下,没事,没事,吐蕃人对我们马帮很客气,没什么大事。PaoShu8”他一边拍打着捕风营暴徒们的手,一边急匆匆的跑到了江鱼的面前,点头哈腰的笑道:“老板,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吐蕃人对我们马帮客气得很哩,您是第一次出来走生意不知道这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叫兄弟们把刀子都放下罢?这附近还有一个吐蕃的小屯兵城哩。”

    ‘唔’了一声,对面前这仗着三缕老鼠须满脸奸诈的枯瘦男子瞥了一眼,江鱼将手朝着下面按了一下,捕风营的暴徒们整齐划一的将兵器归鞘,用自己裹着的皮袍子将那兵器遮盖起来。白猛得到身边李亨的授意,看了一眼江鱼,随手拎着一根哨棒朝那些吐蕃士兵迎了上去,扯着嗓子嚎到:“前面是什么人?咱们是从雅州运货来做买卖的。”

    那已经靠近的数十名吐蕃骑兵闻言也将已经拔出的弯刀收回了刀鞘,几个汉子骑着牦牛趟过雪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人用怪声怪气的汉话说道:“你们是哪个马帮的人?怎么这么大胆子,这种天气还敢上来?不要命了么?明儿个就要起白毛风,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阵。”那满脸漆黑不知道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在脸上的汉子看了一眼近百辆大车以及五百多匹驮马,不由得惊愕的问道:“乖乖,你们运的是什么东西?有茶砖么?咱们和你们先换一点,嘿嘿,是什么货色?”

    几个吐蕃汉子的喉结上下狠狠的滚动了几下,眼睛有点发绿的盯着一匹驮马背上的大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略微有点松动,里面露出来的正是黑漆漆的茶砖。江鱼轻轻的一脚踢在了油老鼠的上,油老鼠连跑带跳的到了那吐蕃汉子面前,大声笑道:“上好的砖茶,上好的砖茶,还有咱们那里上品的精盐,可和吐蕃盐湖里面出来的那些粗劣的湖盐不是同一回事情。要有白毛风么?这位将军,让咱们去‘小金泊’城躲一躲怎样?咱们老板第一次走这条线去逻些城,正好和赞普桑将军拉个交情。”

    “噫?你认识咱们将军么?”那吐蕃汉子看了油老鼠半天,突然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叫做什么什么的?嘿嘿,这样说来也不是外人,一起去城里罢。你们要趁着这个时候去逻些?乖乖,那你们可要大赚一笔了,等得开春了,下一个马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新茶砖运上来哩,怕是那些王公家,都快没有茶了。”这汉子死死的看了一眼那包裹里面的茶砖,喉结又滚动了几下。

    江鱼从那小土包上走了下来,沉声道:“油老鼠,给这位将军准备一份礼物,嘿,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咱对朋友总是很大方。”

    那吐蕃汉子‘哈哈’一声大笑,嘴里发出几声尖锐的呼哨声,领着数十骑军士在前面开路,一路引着江鱼他们朝前行去。江鱼斜靠在一架大车的车辕上,问那坐在车上的油老鼠:“白毛风是什么玩意?这群吐蕃人就这么放心的让咱们过去了?”

    油老鼠浑身一个哆嗦,枯黄的眼珠里掩饰不住的惊骇之意让江鱼心头都微微一震:“吐蕃自己产的茶太少,要靠咱们大唐偷偷卖过去的茶砖哩,咱们这些走私货的马帮,他们向来是很优待的,加上咱和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没甚大不了的。这白毛风么?”油老鼠指了指四周无边无际被白雪覆盖的草地,苦笑道:“一场大风吹过来,无数雪片原地打转弄得这片地里和长了白毛一样,人在大风中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就连一般的铁刀都要被冻成碎片,这等风,您说可怕不?这冬天来吐蕃,就是要命的事情啊。”

    油老鼠有点无奈的看了江鱼一眼,若非剑南节度使出面,他怎会陪着江鱼在这个季节上吐蕃来玩命?奈何他油老鼠也算是吃官家饭的,平日里走马帮做向导的时候,兼职给大唐军方打探消息携带各种情报,剑南节度使开口了,由不得他不把脑袋扎在裤带上和江鱼一起上高原。虽然好奇江鱼这群人到底在这个时候上吐蕃去干什么,但是他却也识趣,并没有对这事情寻根究底。

    “唔,明白了,是大风暴么?不知道比昆仑山的那些飓风怎样。”江鱼扫了一眼油老鼠,‘嗤嗤’的笑了几声:“放心,咱们会保得你的周全的。咱们去逻些城不是打仗,只是去杀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装作没看到油老鼠突然变得煞白一片的面孔,江鱼怪笑道:“你说说看,咱们这几十马车、几百匹驮马的货,到了逻些城,能赚多少利润啊?”

    油老鼠咬咬牙齿,抛开了在逻些城杀人这个恐怖的念头,回到了他马帮向导的本色上来。他比划着盘算了好一阵子,这才点头道:“那些瓷器、丝绸卖给他们的王公大臣,起码是十倍的利润,咱们不要大唐的铜钱,咱们只要他们的金沙、原玉、珍贵药材,若是碰到几件好货色,也许百倍的利润也不可知。这些茶砖、精盐,精盐是他们的王公喜欢的,茶砖是他们所有百姓都要的,这里面总也有五六倍的利润。”

    偷偷的看了江鱼一眼,油老鼠‘嘻嘻’笑道:“可惜就是咱们这次没带兵器上来,一柄上好的陌刀在咱们大唐卖一贯多钱,他们愿意出百贯钱来买一柄陌刀,这才是值大钱的东西。嘿嘿。”

    横了油老鼠一眼,江鱼猛然想到了当年灭掉双尊帮、三峰堂时的事情,那被他黑吃黑的商队,不就是私运军械乃至炼钢的图纸来吐蕃么?江鱼冷笑几声,淡淡的说道:“咱来吐蕃做生意也就这么一次,以后不会来啦。卖给吐蕃人兵器,你嫌自己脑袋长得太稳了么?私运砖茶、食盐、瓷器、丝绸来吐蕃,你上下打点一番,当地官府可以不管你。若你运军械来吐蕃,嘿嘿。”

    油老鼠眼珠一转,急忙陪笑道:“咱怎么敢啊?也就是说笑罢了,您不是在盘算这一次能有多少利润么?咱这是在为您算帐呢?嘿嘿,江老板,您可不像是军伍里的人,倒是那边那位白衣公子有点做将军的气派。这个,您是混哪一行的?”

    轻轻的用三根手指在油老鼠的脖子上扫了一下,江鱼怪笑道:“入你老母,想要盘鱼爷我的底子?当年鱼爷我在道上也厮混过,手下这票兄弟,哪一个不是绿林里黑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也敢盘鱼爷我的底细?”笑了几声,江鱼恶意的看着油老鼠说道:“咱以前是花营的第九个营头,现在是朝廷捕风营的将军,左骁骑卫大将军,威武侯江鱼,你听说过我的名头么?你在吐蕃也给剑南节度使带过消息回来,应该知道你们这些密探实际上都归花营节制罢?”

    油老鼠的面孔,变得比那白雪还要白上三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嗤嗤呜呜的看着江鱼,满脸的可怜兮兮的。

    江鱼冷冷一笑,冷喝道:“够了,不要再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不要以为到了吐蕃的地头上本大人要依仗你,就会露出自己的底细来。鱼爷我从来不怕暴露自己的底细,哼哼!帮鱼爷做好这次的事情,回去了也许还有好处照顾你,若是这次的事情弄砸了,鱼爷我保证你全家连一只苍蝇都留不下来!”狠狠的瞪了油老鼠一眼,江鱼心头一阵畅快,有多久没有仗势欺压过这些市井之徒了?江鱼是多么的怀念他年少时在扬州街头威风八面的那种生活、那种经历啊。

    正如那吐蕃汉子所说,风渐渐的大了起来,最后那尖锐刺耳的风声已经‘嗖嗖’的响起,一条条白色的雪沫子好似刀锋在地上割过,那雪沫扫在人的身上,就真如一柄利刀,能够在人的皮肤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捕风营的暴徒们若无其事的扛着这恶劣的天气前行,可是那在成都城里招来的百多个破落户子弟却是熬不起这样的鬼天气,一个个都低声叫起苦来。那坐镇队伍正中的李亨急忙分派了人手,让这些破落户子弟都躲在了马车背风的一面,情形才稍微好了一点。时不时的又有驮马受惊奔跑,偶尔又有拉车的牲口突然一软倒在地上难以爬起,这些零碎事情都被李亨打理得井井有条,整个队伍却是速度丝毫不放慢的继续前行。

    前面领路的吐蕃汉子突然叫起来:“快赶几步,快赶几步,大风就要来了,咱们骑着牦牛没事情,你们这些唐人就要倒霉了。诶,你们要牦牛拉车不?一块茶砖换咱们一头牦牛怎样?”这些汉子却也精明,看到江鱼他们拉车的牲口有顶不住的趋势,立刻开始和江鱼他们谈起了生意。大冬天的在高原上行走,还有什么牲口比牦牛更加实用的?

    指使油老鼠上去和那些吐蕃汉子侃价钱,一路争吵,最后油老鼠很刻薄的逼得那群汉子答允一块茶砖换他们两头半牦牛。PaoShu8这价码一出,江鱼一行人、妖身上都是一阵冷汗,这价码也太狠心了罢?难怪吐蕃人总是要对大唐动手动脚,他们哪里有这么多财货来交换大唐的出产?

    紧赶慢赶了一阵,等得天地间都被白茫茫的大风雪所覆盖,那飓风震得地面一阵‘轰隆隆’乱响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小金泊城。这城池很小很简陋,四周都是那高不过三五丈的小土坡,中间用简陋的土墙将那土坡连了起来。这土墙也不过尺许厚,高也只比江鱼高过寸许,白猛站在墙边,脑袋可以探过墙头去看另外一面的东西。这土墙没有什么防御力,却能有效的抵挡寒风的侵袭,在这种天气里,也算是一块宝地。城池的四周稀稀落落的有十几座高耸的土台,大面搭建了简陋的茅草棚子,里面好像还有士兵在驻守,一看到大队人马朝这边行了过来,就听得城池那边一阵的怪叫,那用破烂木板扎成的城门敞开,大概有四百多人挥动着弯刀迎了出来,江鱼清楚的看到其中很多士兵居然是着上半身的,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们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一个个身上还有热气腾腾的升了起来。

    好精壮的军士,难怪以吐蕃一国之力,扰得大唐西、南不得安宁。江鱼看了几眼这些吐蕃汉子,又把油老鼠推上了前去。油老鼠堆着满脸得笑容跑到了前面,朝那领军的一条身高六尺腰围几乎也快有四尺上下的汉子大声叫道:“赞普桑将军,几个月不见了,怎么拿兵器来欢迎朋友呢?”油老鼠满脸欢快的用那很有弹性的语调叫道:“大堆大堆的茶砖,大包大包的精盐,哈哈哈,你们啃了两个月的干肉,如今正需要这东西罢?咱们少老板第一次随着队伍进吐蕃哩。”

    那粗壮至极的汉子‘嘎嘎’狂笑了几声,回头朝着那些军士吼了几句,这些吐蕃士兵兴致勃勃的放下兵器,跑到队伍中帮着把那些马车、驮马都赶进了城里,选了一块背风的地方安置下来。捕风营的两百暴徒一拥而入,施展出自己在绿林道上的手段,一会儿就和这些粗鲁但是直率的吐蕃汉子混成了一团。想想看这些捕风营的暴徒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都是道上的人精,这些吐蕃人,怎是他们的对手?

    江鱼领着孙行者一行人和那赞普桑打了个对面,赞普桑‘哈哈’大笑着和江鱼拥抱了一下,一拳重重的轰在江鱼胸膛:“你们唐人中坏人很多,只有你们这些走马帮的汉子,才是好人。好兄弟!哈哈哈!大冬天的敢来我们吐蕃做生意的,你们还是头一支队伍哩。进城,进城,咱们刚刚宰了一头牦牛,有上好的血肠和青稞面肺子吃,嘿嘿,喝茶,喝茶。”说道‘喝茶’的时候,赞普桑的眼珠也绿了。

    “叨扰了,叨扰了。”江鱼很热情的和赞普桑鬼扯了几句,随后故意大声说道:“赤火啊,等会留下十匹驮马驮着的茶砖送给赞普桑将军,咱们第一次打交道,可不要太小气了,让吐蕃的兄弟们看轻了咱们。”

    十驮马的茶砖,起码也有一千斤啊,赞普桑的眼珠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他一手死死的抓住了江鱼,大声叫道:“好兄弟啊,哈哈哈,咱们小金泊城的茶都快吃光了,这离雪融还有好几个月哩,往年就是这段时间难熬,多少兄弟为了没有茶弄得肠胃生了大毛病?好兄弟,以后你们再走这条道去逻些,我赞普桑保证给你们安排得妥当。唔,阿绿咖,你去准备一百头牦牛,到时候送给江兄弟。”

    用了极少的一部分茶砖,就和小金泊城的守将拉好了关系,江鱼一行人受到了贵宾级别的欢迎。浓烈的青稞酒,大块的牦牛肉,带着血腥味的血肠,浓美芳香的青稞面牛肺汤,还有用刚刚敲碎的茶砖煮的酥油茶,一顿充满了吐蕃风情的筵席,吃得江鱼他们是大声叫好。尤其李亨指指点点的拉起了袖子,从那汤水中捞出一根血肠大口的啃食,哪里像是天皇贵胄的王爷?反而就有点坐地分赃的大盗风范,这种豪放的行径,却最是符合吐蕃人的脾气,引得赞普桑他们一连串叫好。

    小金泊城内有吐蕃人七百人驻军,还有数百名奴隶帮他们打理一切杂事,城内是乱糟糟的土屋,到处都是冻得冰硬的牲畜粪便,脏兮兮的街道哪怕是铺满了白雪,依然让人无落脚。赞普桑住的那间房子是整个城里最好的一间,土木结构的大屋子上下两层,下一层的大堂足以容纳两百多人在一起大吃大喝。江鱼他们就是在这大堂里欢宴,十几个身披厚厚的皮袄子的吐蕃女子诚惶诚恐的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用饥饿的眼神瞥一眼众人手上的酒肉。看赞普桑对她们呼来喝去,时不时胡乱一掌扇在她们脸上,这群女人显然都是他的奴隶。

    脸上蒙着白纱的白霞子坐在一旁不吃不喝,她极其讨厌这里食物中浓烈的气味。看到旁边那些女子饥饿却又畏惧的眼神,白霞子眉头一皱,随手从火炉上大汤锅中捞出了几块肥厚的牦牛肉递给了身边经过的那几个女子,轻声说道:“吃罢。”

    赞普桑,还有他属下的几个将领同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皱着眉头看着白霞子将那牦牛肉递给几个女奴。一名最冲动的吐蕃将领突然跳起来,指着白霞子喝道:“唐人女人,你怎么把款待贵客的肉分给这些下贱的奴隶?你想要侮辱我们将军么?这些肉,只有我们吐蕃人的贵客才可以享用,这群奴隶,只能去吃那些发臭的东西!”

    赞普桑没有制止这个吐蕃将领,当这人跳过大堂正中的火堆一脚踢飞了两个女奴,将她们手上摔落的牦牛肉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了几脚的时候,赞普桑眼里流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江鱼坐在旁边没吭声,他不懂吐蕃人的规矩,但是却也知道,似乎是白霞子作出了一些和他们的习惯不相符的事情。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江鱼还不想作出什么歹事来。最少从进城来,这群吐蕃军官对他们都是恭敬有加的,没必要翻脸。

    只是不知道是喝多了青稞酒还是怎么,这踢飞了几个女奴的吐蕃将领居然涎着脸伸手去抓白霞子,嘴里笑道:“女人,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这腰身一把都能掐断的,啧啧,让我摸摸,看看你胸脯上的皮肤滑不滑?”

    白霞子勃然大怒,眸子里两抹妖异的邪光闪过,她反手一掌推在了那吐蕃将领的胸口上。妖力真元好似长江的浪头涌进这吐蕃将领的身体,这吐蕃汉子好似一团草人被远远击飞,上半身凌空爆炸,大半个身躯都被炸成了肉酱。小半个大堂被浓浓的涂抹上一层血浆,十几个女奴尖叫一声,抱着头跑了出去,赞普桑等十几个吐蕃军官‘哗啦’一声站起来,猛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指着江鱼大声喝骂起来。只是情急之下,他们用得是吐蕃话,江鱼翻了个白眼,哪里听得懂他们在叫嚷什么?

    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江鱼看着眉目间满是怒火的白霞子叹道:“狐狸,你看,原本很好的一件事情,咱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混去逻些城的。油老鼠,若是小金泊城的人死光了,吐蕃人会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那边油老鼠坚定的摇摇头,开玩笑么,如此大的风雪,每年冬天吐蕃境内屯兵城之间的消息几乎陷入断绝,哪怕人死光了,不等开春雪融,也是无人知道邻近的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唐的军队也从来没有在冬天出动过,除了江鱼他们这一批怪物,谁会大冬天的跑来吐蕃闹事?

    “好罢,全杀了。白猛,你可以吃个尽兴了。”江鱼手一合,手上一块牦牛腿骨随手丢出,将那赞普桑胸膛砸得下陷下去,一口血喷出了丈许开外,显然是不活了。几条毒虫同时爆起伤人,双手随手一划,地上人头乱滚,十几个吐蕃将领已经死伤殆尽。白猛‘咝咝’一笑,在地上选了半天,最终没有提起勇气吞掉谁――这群吐蕃人似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白猛实在没有勇气吞掉他们的尸体。

    江鱼他们正准备冲出大堂去招呼捕风营的人,四周墙壁突然被人用重物击碎,数十个大窟窿露了出来,近百名吐蕃士兵从那窟窿中钻进来,指着江鱼他们大声喝骂,江鱼再次翻了个白眼,他还是听不懂这些吐蕃士兵的话。苦笑一声,江鱼只能举起手来,发令道:“既然如此,就把这座军城给屠光了罢。其实,我江鱼是一个很慈善的人,为甚要逼我杀人呢?”

    那些身材和大唐百姓差不多高,但是粗壮了不少的吐蕃士兵没理会江鱼的仰天哀叹,他们大部分人也听不懂江鱼在说什么。百多柄锋利的弯刀挥动,这些吐蕃士兵发出粗野的叫声,眼里闪动着兴奋而噬血的光芒,朝江鱼他们直扑过来。江鱼摇摇头,抓起面前汤锅中的大汤勺,舀了一勺滚汤抖手泼出,几个靠近他的吐蕃士兵惨呼一声,丢下手上兵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面孔。很快的,他们指缝中有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流淌出来,身体抽搐了几下,慢慢的冰冷下去。

    距离小金泊城有七八里的一座小山头上,高仙芝全身黑衣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冷冷的眺望着数里外小金泊城中那摇曳的灯火。他身边站着一名身披破布枯瘦黝黑的苦行僧人,那僧人手持一柄骨笛,正双手合十在那里念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嗡嗡’的梵语唱经声在狂风中飘出了没有多远,就被那狂暴的白毛风撕成了粉碎。远处有悠长的狼嚎声传来,穿透力极强的狼嚎声,能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传出数里开外,一声狼嚎声响过,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凄厉的符合声,无数条灰黑色的身影在暴风雪中出现,又隐没于暴风雪中。

    那枯瘦的苦行僧人裂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三天来,我已经召集了方圆千里内的所有狼群,就算是一支万人军队,也要被撕成碎片。”他深情的看着那些在暴风雪中急速奔跑的狼群,阴森的说道:“在雪地里,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和狼群较量,所有被狼群盯上的活物,最后都只能变成他们的食物,没有人能够在雪地里逃过狼群的追杀。”

    高仙芝轻轻的点点头,说道:“狼魔僧,你指挥你的狼群,等江鱼他们离开了小金泊城,就尾随追上去杀死他们。如果杀不死他们,就拖延他们的时间,不要让他们这么快赶到逻些城。事关大唐皇帝许诺的一百座山林的赌注,若是你办好了这件事情,我向祖师求情,让你光明正大的返回烂陀寺,继续在烂陀寺清修。”

    狼魔僧轻轻的抿嘴微笑,点头道:“放心吧,高护,这里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你带人去逻些城击杀那些地煞殿的可怜虫,不需要我帮忙么?你可只带了一千人!逻些城,可是吐蕃的王城,可也有数万人驻扎哩。”

    横了狼魔僧一眼,高仙芝冷笑道:“兵贵精而不贵多,你们这些天竺和尚,是不懂的,没看到江鱼只带了两百人加上招揽的一批地痞无赖,就敢去逻些城么?地煞殿的主力已经在长安被杀了个干净,逻些城中的那些人,最多不过有几个先天级的好手,算得了什么?至于说吐蕃的军队,哼哼。”讥嘲的笑了几声,高仙芝不做任何解释,拨转马头朝西方行去。狼魔僧耸耸肩膀,裂开嘴发出几声阴森的狂笑,将那骨笛叼在嘴里,四肢着地好似一条大狼狗,跟着前方近百条野狼直朝着小金泊城奔去。

    小金泊城内的屠杀尺许了一刻钟,在捕风营这群暴徒细心的搜索下,小金泊城内数百吐蕃士兵被杀得干干净净,数百名奴隶被强行驱逐去了城内一角,江鱼吩咐属下,将他们身上的铁链等束缚物取下,并让龙赤火用自己的妖力烧去了这些奴隶身上的奴隶痕迹。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白霞子对几个女奴起了恻隐之心,江鱼也不介意自己偶尔充当一次救世主,让这群可怜的奴隶有一个开春后逃生的机会。

    和油老鼠在房内对着一张简陋的地图讨论了一阵明日风停后行走的路线,白猛带着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汉子跑到了江鱼房里,瓮声瓮气的叫道:“主子,这条汉子说要给你卖命。嘿嘿,他块头可不小。”白猛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这条壮汉,这汉子居然比江鱼还高了寸许,比起白猛也矮不了多少,有其他骨架子极其粗壮,如果说江鱼是一根竹杆,白猛是一堵墙壁,这汉子的块头就是两堵墙壁并起来的模样,加之面容极其的凶狠丑陋,他的手上、脚脖子上都有深深的血痕,显然平日里都是带着铁链枷锁被重点看顾的角色。

    “你要为我卖命?为什么?”江鱼一巴掌将那准备插嘴的油老鼠扇了回去,好奇的看着这条汉子。

    “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为你卖命!”那汉子一点都不含糊的看着江鱼,眉目中有极深重的杀气隐隐泛出。看到江鱼一脸的冷笑,这汉子顿时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在吐蕃是最有名的强盗,被抓住了送来做奴隶,你不救我,我就要被他们折磨死。留在吐蕃,我也要被他们抓住了处死。只有为你卖命,我跟你去大唐。”

    “你会做什么?我江鱼手下从来不养废物。”江鱼窝在一叠野兽的皮毛中,一边享受着白霞子在自己肩膀上的推拿,一边懒散的摊开两条大腿,冷笑道:“你除了抢东西,还有什么本事?看你这块头,肯定挺能吃,养你一个人,怕是就足够养外面的十个人了,你会什么?”

    这汉子一拍胸膛,大声说道:“我录卜打赞除了杀那些王公大臣的狗腿子,抢他们的东西,咱还有一门天下人都没有的本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和所有的野兽对话,我天生就能在野兽群里过日子。你若是有什么难调教的骏马,我录卜打赞一出手,保证它乖乖的听你话。”迟疑了一阵,录卜打赞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要你的工钱,你管我吃饭喝酒就是。这吐蕃,我难得混下去啦。我有力气,我有力气可以帮你扛东西!”

    有没有力气江鱼并不在乎,看录卜打赞的块头,就知道他比寻常人的力量大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居然能够和一切野兽对话?江鱼灵识潮水一样涌出,朝录卜打赞身体上下仔细的一扫,江鱼原本懒散不在乎的面孔瞬间变得热情无比,他也不嫌录卜打赞手上还糊着一些黑漆漆的不知名的东西,跳起来抓住录卜打赞的手热情的说道:“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咱江鱼最是喜欢你这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来,我代我那不知死没死的师父收你做师弟,来,朝鱼爷我磕九个响头,我还你一个头,你以后就是我们自家兄弟啦!”

    双臂神力使出,容不得录卜打赞抗拒,江鱼硬压着他朝着自己磕了九个头,随后江鱼乖乖的跪下还了一个礼,急就章的完成了替无凡再收一个门徒的仪式。的拍了一下录卜打赞的肩膀,江鱼故意让录卜打赞感受到了自己那强横足以瞬间摧毁他的可怕力量,大声笑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罢,大家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有我江鱼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吃喝用度。”

    录卜打赞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莫明其妙的被江鱼强行收入了这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门派里,随后就被白猛用暴力拉出了房门,用积雪烧了一锅开水,好好的将他上下里外清洗了一番。江鱼一个人闷在房里差点没笑出声来,又一个能够修炼望月宗心的人才,而且是和江鱼的这种纯粹的自然之心最为靠近的一类人,生而能和野兽对话,这种心灵层面的天赋比之郭子仪、李亨、公孙氏他们和某种自然元力相契合的资质,都还要高出一层。

    “幸好空空儿、精精儿师兄弟被留在了长安操练那群刚加入的新人,否则若是他们在场,我这代师收徒都不是很方便行事啊。”江鱼扬扬得意的躺回了那一团皮毛里,笑盈盈的朝着白霞子笑道:“来,再给鱼爷我捏捏腿,嘿嘿,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块璞玉,鱼爷我这次可发达了,发达了呀!”

    白毛风持续了七天六夜才勉强停歇,平地里的雪都有两尺多深,幸好这雪落下后就被冻成了一块儿,人走在上面还难得下陷,否则江鱼他们哪里还能继续前进?七天中,江鱼已经彻底的收服了录卜打赞这个曾经的强盗头目,将望月宗的修练门传授给了他,并且借助几块灵石,强行给他奠基,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不弱的修为。这等强行奠基的行径,只是苦了录卜打赞,那无穷无尽的痛苦,应是让他的腰围小了半尺多,以致于他看到江鱼就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对江鱼已经惧怕、敬畏得好似神灵一般。

    这一日天气稍好,江鱼他们将小金泊城内所有的牦牛都套上了大车、驮上了各种货物,将一部分物资和大多数更换下来的牲口留给了那群城里的奴隶,大队人马又继续朝着逻些进发。前面度过金沙江,一路上就只有几座和小金泊城一样的屯兵军城,若无大的变故,江鱼他们能够顺利得赶到逻些城,还能仗着这批货物作一笔买卖,大大的赚上一笔。

    坐在一架马车的车辕上,江鱼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强劲的寒风还在大地上呼哨往来。看了几眼那些成都城招来的属下那缩头缩脑难以前进的可怜模样,江鱼又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念头:要不要丢下这群拿来充门面做苦力的倒霉鬼,自己带着两百人轻装前进呢?诶,还是不行,没有马帮跟着,到了逻些城怕是没办解释自己的来历,若是和吐蕃人大动干戈,李天德那边不好交代啊。

    一个成都城市井中有名的破落子弟,素能好勇斗狠的地痞‘叽叽咕咕’的离开了队伍,跑到一旁的荒野里背风的地方,解开身上皮袍子掏出家伙就是一道热水喷了出去。这地痞一边撒尿,一边低声咒骂道:“若非欠了人家两贯钱的赌债,当我小张傻了么?这个节气跑去逻些城,这姓江的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了那额外的利润冒风险,他脑子里面结冰了罢?”

    ‘吱吱嗦嗦’的在雪地上浇出了一个龌龊下流的图案,这小张怪笑道:“若非看到跟他走这么一趟,居然答允我十五贯钱的好处,傻子才跟他来吐蕃。不过,看他们杀人的手段,娘的,这群人不会是去逻些做案子的罢?”这百多个地痞无赖震慑于江鱼他们杀人如杀鸡的暴力手段都不敢说离开队伍回去成都的事情,可是对江鱼他们的身份和去逻些的意图,背后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猜疑。

    身体哆嗦了一下,小张扎紧自己的皮袍,正要跑回队伍,他的左右肩膀同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还以为是自己队里的同伴在和自己开玩笑,小张扭头骂道:“入你先人板板,你……救命啊~~~”

    江鱼他们都听到了那凄惨不似人声的‘救命’叫声,所有捕风营的暴徒都拔出了随身的兵器,目光凶狠的扭头看向了小张叫救命的方向。那百多个这几日已经被那屠杀吓得好似惊弓之鸟的破落子弟则是紧张的缩在了马车下,手持护身的匕首等物,惊恐的看着四周。

    悠长的狼嚎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黑影在雪地上慢慢的跑了过来,起码有四千头身材高大的野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鱼他们一行人。那些拉车、驮物的牦牛突然‘昂昂’的发出了大声嚎叫,身体跳动着想要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江鱼一声令下,捕风营的暴徒们同时出手,一头牦牛脖子后面挨了一拳重击,这些高大的牦牛顿时都被打晕了过去。

    录卜打赞大声的嚎叫了几声,一边叫着一边朝着十几张外的一头明显是头狼的公狼缓步走了过去。

    那条头狼阴森的盯着录卜打赞,嘴里轻轻的‘呜呜’一声,十几头公狼突然自它身后跃起,张开大嘴朝录卜打赞扑了过来。

    录卜打赞一声怒吼,拔出一柄长刀将最前面的那头公狼一刀挥成了两段,随后朝队伍中急退。他怒声喝道:“这些狼发疯了么?怎么一点都不理我?这里起码有十五个狼群,怎么会凑到一起来的?”

    一缕好似幽魂长哭的笛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狼群整齐划一的仰天一声长嚎,伏下身体急速朝着江鱼他们扑来。刺鼻的腥臭味离得还有十几丈远就已经冲进了江鱼他们的鼻子,更有一股屎尿的臭气从马车下传来,那些破落户子弟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的,气得江鱼直咬牙:“白猛,给我赶走这群不知道死活的畜生!”

    一声好似蛟龙般的嘶叫从白猛嘴里发出,他身上衣服炸成了粉碎,一条长有数十丈、头顶生了独角身上有四条短小的肉桩子生出来的巨大白蟒突然出现在场中。白猛张开大嘴,身体好似闪电一样朝前一扑,一口将录卜打赞刚才对话的那条头狼吞了下去。一股好似蛟龙却又似是而非的压迫感从白猛身上翻滚冒出,远近的狼群同时一震,突然停下了脚步。白猛巨大的身躯在地上胡乱的游走了一阵,前身竖起来有近十丈高下,嘴里发出了巨大的带着点古怪口音的‘咝咝’声:“咝咝……哪个王八蛋在吹笛子?……咝咝,给我滚出来……咝咝,我吞了你!”

    孙行者耷拉着脸坐在一辆马车顶上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阵子,才拍了拍身边目瞪口呆差点没软在地上的李亨说道:“师弟啊,明白了么?江鱼身边的这几个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的都是一群妖怪哩!你可明白了空空儿、精精儿他们为什么如今死活不肯跟江鱼一起露面么?”孙行者怪笑了几声,拍了拍李亨的脸蛋,幸灾乐祸的说道:“其实,不要怕白猛这家伙,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再给他几块极品灵石,也许他真的可以化身为蛟龙,那可就是上品灵兽了。蛟龙啊,你们皇室中人,不是喜欢在自己袍子上绣这些东西么?”

    李亨终于回过神来,他指着白猛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本王,绝对不会让……让白猛,他,他出现在本王衣服上的。”过了好一阵子,李亨才呆呆的转过头来看着孙行者低声惊呼道:“妖怪……天下真的有妖怪?本王,本王……”

    孙行者很富有哲理性的点点头:“这是当然,既然天下有妖人,为什么不能有妖怪呢?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被称为神仙,那,妖怪也是应该存在的,否则没有妖怪,要神仙做什么?你怕什么呢?如今你和江鱼可是自家人,白猛这妖怪是江鱼的人,应该是太子他们更加害怕白猛罢?你怕什么?”李亨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锃亮锃亮的好似涂抹了一层油的夜光琉璃。

    白猛又扯着脖子大声嚎叫了几声,身上那好似蛟龙的气息益发浓重,那些饿狼一个个哆嗦着朝着后面慢慢退去,哪怕它们的肚子都已经是干瘪得露出了肋骨,出于一种野兽的本能,面对白猛这种处于自然界生物链顶端的凶猛存在,它们还是开始恐惧,开始退却。

    那一缕阴魂般的笛声再次响起,那原本已经畏缩准备退却的狼群好似吃了春药一般,眼睛变得一片血红,嘴里大团大团的涎水涌了出来,朝江鱼他们疯狂扑来。江鱼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马车下面吓得屁滚尿流有的已经吓得晕死过去的破落子弟们,无奈的长叹道:“伙计们,干活啦,白猛都显露真身了,你们也干脆点干掉这群野狼罢!呵呵,一群狼,就想要收拾掉我们么?”

    随手从左臂护臂中取出了天狼弓,江鱼翻身上了车顶,搭上一支纯钢长箭,眉头微皱,灵识好似水流一样朝四周扩散开去。

    五毒兄弟同时欢呼一声,纷纷显出自己的原形,五色毒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一点儿都不受那风暴的影响。一条条野狼缓缓的软倒在那毒雾中,身体很快就化为一团团脓血。那一缕笛声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后响得更急,这些野狼冲得更急更快,死伤也越来越惨重。

    江鱼眼里寒光闪过,灵识突然抓住了三里外一名正蹲在一个小土包上吹笛的枯瘦僧人。他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来了!死罢!”

    天狼弓开,那钢箭好似无形之物,顷刻间融于四周的风雪之中。

    三里外,狼魔僧面前的一片雪花突然化为一支钢箭,从他的眉心射过,直透脑后。狼魔僧身体一抖,面上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诧,身体缓缓的倒在了雪地上。他的骨笛声一中断,那残余的三千多头野狼突然‘嗷呜’一阵仰天咆哮,转身就朝着四周胡乱的奔跑开去,只留下江鱼他们队伍四周一片的狼藉。

    江鱼收起天狼弓,面色严肃的说道:“加速赶路,所有的货物都放在牦牛身上,这些马车就全丢掉罢。天竺和尚的人也露面了,怕是,我们又碰到老对手啦。”江鱼心里清楚,大善智他们如今能够出动的人手,除了高仙芝,还能有谁?

    一刻钟后,精简了队伍的江鱼一行人急速顶着风雪朝前奔去,白猛释放出身上的威吓气息,吓得那群身材高大的牦牛豁出去性命的奔走,比起刚才缓缓前行的速度,如今他们何止加速了十倍?

    日夜兼程,冒着风雪不要命的赶路,在那些破落户子弟因为寒冷和劳累倒下了一大半后,江鱼他们终于赶到了距离逻些城只有不到三日路程的一条大河畔。隔着这条水深不过三尺冒着丝丝热气的河流,江鱼他们面前是一大片吐蕃军队的军营,看那帐幕的规模,起码有两万人上下。

    江鱼他们刚刚出现在河边,三支响箭就射了过来,插在了领路的白猛脚尖前不到三寸的地方。

第六十五章 吐蕃朗氏(11163字)5.31

    一只大羊鹰在高空盘旋,两只翅膀伸开来比普通门板还要大了三轮,刚羽反射着青铜色光芒,锋利的爪子隐隐泛着寒光。PaoShu8一声清啼,‘唷尔~~~悠~~~’,那尖锐的声音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回荡,哪怕暴风雪都无彻底隔绝这充满了霸气的啼叫。荒野上十几头耷拉着尾巴的野狼听到这天空霸主的啼叫,立刻仓皇的四散逃开,在这一片广袤的高原上,没有任何一种野兽敢于和大羊鹰这种生物相抗衡,哪怕是猛虎狮豹那坚硬的头盖骨,在它的利爪下都会像豆腐一样粉碎。

    这只大羊鹰高傲的在空中盘旋,翅膀一动不动,只有翅膀末端的几根平行伸出的长翎被那罡风吹拂,偶尔颤抖几下。它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它的领土,它在寻找可以果腹的鲜美血食。对于那几头逃走的野狼,它不屑一顾,除非是无找到更加肥嫩的牧人蓄养的家畜,否则它绝对不会看上这些隆冬季节,饿得皮包骨头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野狼。它冷冷的扫过那几条野狼仓皇奔逃的身影,不屑的再次长啼了一声,翅膀微微缩近身体,从那近千丈的高空慢慢的向下盘旋滑翔,朝它记忆中一处牧民的毡房飞去。

    下降,再下降,突然一种野兽特有的危机感笼罩在这头大羊鹰的心头,它一声惊啼,翅膀猛的拍打了一下,就要爬上高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柄混铁枪带着刺耳的啸声自下方一处小山包后破空飞来,笔直的刺进了大羊鹰的胸膛,穿过了它的心脏。那混铁枪刺穿了大羊鹰的身体,还射出了近百丈高,这才落下。一蓬热血从那鹰的胸膛上喷出,冒着热腾腾蒸汽的鲜血被那狂风一卷,变成一片片猩红的雪片飞散,那大羊鹰巨大的身躯一头扎下地面,将地上厚厚的积雪撞出了一条十几丈长的雪沟。

    全副甲胄的高仙芝从那小山包后面转了出来,微微眯着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眼还在挣扎抽搐的大羊鹰,冷酷走过去一手掐断了大羊鹰的脖子,托着这只翼展足足有三丈开外的大鹰转身就走。几名同样身披黑色铠甲的亲兵一步一滑的跑到那混铁枪落下的地方,将那深深的扎进冻土地足足有五尺的铁枪艰难的拔了出来,大呼小叫的追着高仙芝转过了小山包。

    小山包背风的一面被人用一种奇异的力量挖出了一个高两丈许宽百八十丈深有近两百丈的大洞,一千名身披黑甲的士兵盘膝坐在洞的一角,静静的吞食着手上的炒面饼和干肉。一千匹战马则摇头摆尾的聚集在洞的另外一边,无聊的啃着自己的蹄子打发时光。洞最深处正中位置的一个细草蒲团上,江鱼在长安城见过的那个小和尚正盘膝坐在上面,手捧一卷贝叶为纸,用人血抄录的梵文经文小声的诵读着。一道道金色的光流随着这小和尚的诵经声从他嘴里飞出,将这急就章挖出来的洞照耀得金光闪烁,洞内温暖如春,一股无比祥和宁静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洞,让人心神一片的宁静,好似耳边有伽棱鸟的叫声在盘旋,眼前更好似有一朵朵金色的曼陀罗花迎风飘荡,鼻端也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洞,居然变得有如西天佛境了。

    高仙芝拖着那只大羊鹰走进洞,随手将那鹰丢在地上吩咐道:“把这扁毛畜生洗剥干净了,熬一锅热汤让兄弟们暖暖身子。”几个黑甲士兵急忙走了上来,将那大鹰拖到一旁处理去了。高仙芝步伐沉重的走到那小和尚身前,恭敬的跪坐在地上沉声说道:“华逻祖师,那江鱼已经快到逻些了。还有,狼魔僧师叔祖他,被杀了。”

    小和尚抬起头来,眼里有很温润的月白色光华闪过。他将那贝叶经放进袖子里,淡然说道:“这也是他的劫数,该有一死,怪不得人。吾上一世时知晓他偷偷学那婆罗门的驱兽邪,故而将他逐出烂陀寺,此番给他一个机会重列门墙,他借此重入轮回,却也是一件好事。”双手合十,华逻和尚低头念诵了几句往生咒文,这才淡淡的问道:“从数千条饿狼手中逃脱,江鱼的人损失也不少罢?呵呵呵,看看这小家伙这次到了逻些,还能怎么对付那些地煞殿的人?他,不会依仗着自己的修为蛮干罢?”

    嘴角了几下,高仙芝有点畏惧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平和的华逻和尚,低声说道:“祖师,那江鱼身边有几个极厉害的妖物,那些饿狼只是杀了他们队里一个地痞,却没有损伤江鱼的实力一丝一毫。”

    “妖物?”华逻和尚也不吃惊,他点头道:“如此说来,在长安皇宫,祖师我没有看走眼?哼哼,江鱼是道门的护,那些妖物定然是他收服的妖兽,那些道门的老道,定然给了他们藏匿自身气息的灵符,否则他们身上的气息,不会是如此的晦涩,让祖师我都一时无断定他们的身份。”低头又默默的念诵了好一阵子的经文,华逻和尚这才抬头看了看高仙芝,示意他继续说。

    高仙芝朝前微微俯了一下身子,有点惊疑不定的对华逻和尚说道:“按照派出去的探子这几日的回报,江鱼属下捕风营的人都有极精深的修为,再看看上一次他送扶桑使节回国时的事情,他手下虽然只带了两百人,可是两百人都有金丹初结的修为。这,应该是破坏了修道界默认的规则的罢?”高仙芝有点愤怒的说道:“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修道人,几乎可以毁掉整个逻些城了。”

    华逻和尚低声颂唱了几声佛号,脑后佛光突然变得明亮,他的神识已经在瞬间扫过了江鱼的队伍。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这才说道:“果然不错,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人。但是他们不习道,不学玄门术,就不算修道人。金丹初结,却也算不得太厉害的修为,江鱼他剑走偏锋,却是下了一步好棋。”正说话,华逻和尚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小小的八宝如意丢了出去,那八宝如意释放出层层叠叠温和的金光,将整个洞保护得严严实实,隐约听得外面一阵的鬼哭神嚎,平地卷起了数百道细小的旋风绕着方圆十几里的地方盘绕了好一阵子,那哭嚎声才慢慢散开,那旋风却又突然消散,只是外面原本蓬松的雪地,如今化为了一片平整的冰面。

    “苯教的几个大神通者果然厉害,祖师我只是用神识偷瞥了一眼江鱼,就被他们一路追到了这里来。”华逻和尚的面色有点不好看,他冷冷的说道:“高仙芝,对付江鱼的事情还得你出手,吐蕃如今是苯教的范围,我佛门想要在这里作出什么大的动作,是极难的。也不要羡慕江鱼身边的人,祖师会想办,让你的属下也变得和他一般的强。”

    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很是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只是,有一事让祖师我大为不解啊?以蓬莱岛炼丹的手段,强行制造几十万个金丹期的修士,那都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其中要死多少人?他们不怕天劫轰顶么?此事大有古怪。几百个金丹初结却不修习道的‘武者’,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样一支力量出现在红尘俗世,却对我佛门的基业,是个大威胁啊。”

    高仙芝又跪坐了一阵,看到华逻和尚闭上眼睛入定了,这才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缓步退后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哪知道他刚走出几步,华逻和尚就睁开眼睛,说道:“长安城中的事情,祖师也告诉了你,蓬莱三岛七大地仙、一气仙宗九大散仙,十六名道门顶尖的人物联手用五行真火炼了祖师我足足两个时辰,毁掉了祖师护身佛器三十八件,差点将祖师的罗汉金身都炼成灰烬。如今道门在大唐气数正盛,我佛门想要在大唐和道家争斗,却是有点困难,故而此番来吐蕃探路,你且不要和江鱼争执太过,误了大事。”

    高仙芝回头拜倒在地上,沉声道:“祖师放心,徒孙知晓怎么做。PaoShu8等得江鱼在逻些城作出了那事情来,徒孙正好趁势而入,灭杀地煞殿的妖人,并生擒江鱼,和吐蕃王交好,为我佛门日后在吐蕃传教,先打下一份基础。”

    华逻和尚满意的点点头,低语道:“你明白事情轻重就好,拿下江鱼,逼中原道门交出镇神塔换人。哼哼,这一次,要好好的落一下他道门的脸面。”华逻和尚右手轻轻的掀起自己僧袍的前摆,露出了两条焦枯发黑的小腿,他深深的看了自己两条小腿一眼,长吸一口气,仰天长颂道:“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佑我教大兴渡此难关,吾教终能大兴。”

    高仙芝无比崇敬的看了华逻和尚一眼,心头沉甸甸的行出了洞,站在那洞窟门口,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天竺本土,婆罗门正在酝酿着大动作,他们数百年来积蓄实力,进行了一次次盛大的祭祀以求神力的加持,逐渐的压过了佛教的影响力。佛教发源于天竺,如今却在天竺被婆罗门连番打压,日子委实难过。外出传教,中原被道家把持,吐蕃是苯教的天下,西方大食信奉的是另外一名真神,佛教何去何从?这是压在高仙芝心头一份极其沉重的负担。

    他率领属下精锐,好似发疯一样的进攻葱岭一带的那些小国,将这些国家的顽固势力斩尽杀绝,就是为了向西方传。他坚信,日后他高仙芝马蹄踏到的地方,就是佛祖的光芒照耀的地方。哪怕葱岭的西方是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大食,高仙芝也有信心让佛经铺遍那片富饶的土地。当然了,在征服大食之前,高仙芝首先要把江鱼给打趴下,否则在他远征大食的时候,若是江鱼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高仙芝的远征大军不全军覆没才怪。也只有收服了江鱼,高仙芝才能保证自己日后手上拥有足够的军权――“该死,怎么他就有这么一个好大哥?李哥奴,该死的。”

    高仙芝和华逻和尚商议的时候,江鱼正骑着一头牦牛,一脸不正经的驱赶着那牛晃进了河水里。他脚板虚悬在水面上,朝河对面的几个吐蕃士卒叫道:“诸位将军,不要射箭,咱们是良民,咱们是来吐蕃做买卖的。”他从背后鞍鞯上掏出了一大块茶砖,在手上轻轻的抛了几下,随手丢过了河去:“瞧一瞧看一看啊,上好的茶啊,啧啧,这茶浓得,一口下去可以把场子里面的肥油全刷下来哩。”

    一个吐蕃士兵手脚麻利的接住了那块沉甸甸的茶砖,仔细的敲打了一下那黑黝黝的茶块,几个士兵同时裂开嘴笑起来。一个士兵拔脚就往后面帐幕里狂奔,另外几个士兵则是结结巴巴的用吐蕃话和中原官话相结合,口音极重的叫道:“唐人的,马帮,兄弟们都过河罢!我们朗录大老爷正好在这里,你们除了茶砖,还有别的货物么?”

    ‘朗录’?江鱼回头看了一眼油老鼠,油老鼠急忙也骑着一头牦牛冲进了河里,凑到江鱼耳朵边笑道:“朗录大老爷,可是吐蕃朗氏的家长,是吐蕃弃迭祖赞手下很重要的臣子,有权有势,他家的田地和牧场,快马都要走几天几夜,他家的金银铜钱,那都压垮了好几个仓库,他家的农奴,就和地上的羊群一样多,他家的武士么,嘿嘿。”油老鼠朝着对岸的帐幕一指,笑道:“您看啊,这些武士应该全是他朗家的军队,朗氏可是吐蕃一等一的王公贵族,那势力,啧啧,比起咱们大唐的亲王,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废话,大唐的亲王哪个能领兵的?”江鱼瞪了油老鼠一眼,回头招手道:“兄弟们,过河,过河。小李啊,准备一份厚礼送给朗家大老爷,唔,把那一套儿青花点红大套瓷的茶具给整出来。送给朗家大老爷的礼物,怎么也不能太寒酸啊。”江鱼心里翻滚着极其不良的念头,他这次来吐蕃,李天德严厉告诫他不能挑起吐蕃和大唐的全面战争,那么,江鱼寻思着,他刺杀几个吐蕃的王公大臣,总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罢?这也算为国出力了,按照中原的规矩,家主死了,家里的人争位都要争上好几年,那其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啊,江鱼想起来就不由得一阵激动。朗氏若是内乱,这对大唐只会有好处是不是?

    “唔,天下像我江鱼这样时时刻刻都在为国着想的忠良臣子,可实在是没有几个啊。”江鱼一点都不知道惭愧是什么东西,脑袋里翻滚着一连串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他脸上了几分地痞流氓特有的欺善怕恶的谄媚卑下和自高自大相结合的笑容,在几个吐蕃士兵的引导下进了一个极大的牛皮帐幕里。刚进门,江鱼就听到了一声阴恻恻、凶巴巴故意压低了声音的低声咆哮:“兀那唐人,大雪封路,我们吐蕃人都不敢到处乱跑,你们这么大队人马去逻些城干什么?唔,你们,一定有所目的是不是?”

    江鱼抬头,正好看到一个面目黧黑身高大概七尺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极其奢华的衣物盘踞在帐篷正中的皮褥子上,深陷的眼眶中两点精光上下打量着自己,大鹰钩鼻子让这男子有一股说不出味道的狰狞味道,满口的大黄牙的末端却闪动着一丝丝白光,好似猛兽的牙齿一般。江鱼没有回答这男子的问话,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这男子那套服饰若是拿去了长安,能够变卖出多少钱来。这么一套吐蕃人的传统服饰,光是项链这男子就在脖子上挂了七条之多,其中最大的一串黄玛瑙项链最小的一颗都有拇指大小,挂在最下面的哪一颗黄玛瑙更有小孩子的人头大,通体光润没有一点儿杂色,显然是一颗极品玛瑙石,江鱼对于珠宝的行情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么大一颗宝石,起码也价值数千贯罢?

    再看看这男子十根手指头上戴着的十六枚宝石戒指,祖母绿、猫儿眼、蓝宝石、红宝石、胭脂玉、墨玉,各种珍奇的戒面小的有枣核般大,大的就好似一颗小鸡蛋一般,映衬得这男子的一对手掌金壁辉煌富贵之气比那兴庆宫还要胜过几分。而他脚下踏着的一对牛皮靴子,靴头上用金丝银线缝了两颗鸽蛋大小的紫色珍珠,又是一件极其罕见的珍奇之物。

    江鱼不由得暗自点头,难怪以前和风笑笑他们在花营厮混时,这群世家子弟都在哀叹自己世家的穷困,风笑笑说他风家就连吐蕃的一个土财主都比不上。如此看来也有几分道理,朗录虽然不算土财主,但是他身上这一身的珠宝陈设物事,怕是李隆基想要置办一套都是比较困难的――当然,李隆基也不会风骚到脖子上挂七八串项链去上朝,那会被几个老成守旧的大臣死谏乃至责骂的。

    大鹰钩鼻子朗录瞪了江鱼一眼,猛的一拍身边的茶几,怒道:“兀那唐人,你耳朵聋了不成?你是来吐蕃干什么的?大冬天的带了大队人马来吐蕃,你是想要干什么?我看你一身匪气满脸无赖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

    江鱼呆了呆,恼怒的皱起眉头,喝道:“朗大爷何必这么不客气?咱是来你们吐蕃赚钱的。咱家就带了三百多人来吐蕃,算得上大队人马么?至于咱的长相么……”江鱼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其实江鱼的容貌虽然算不上俊朗,却也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奈何他一直保留着年少时的街头习气,无凡也从来没教授过他什么天理之类的东西,李林甫自己就是一个官痞,又怎会把江鱼调教得好似正人君子一般?所以,朗录说江鱼一眼看过去就不像好人,江鱼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嘿嘿!”朗录奸笑了几声,猛的朝着四周的属下叫道:“干什么?干什么?都愣着干什么?给咱们的贵客铺褥子、上茶呀?教过你们多少次了,如果是唐人的军队,咱们见一个杀一个,唐人的百姓,咱们见一个就抢一个,可是唐人的马帮商队,咱们见一个就要厚待一个,否则,咱们吐蕃有很多东西都不能自给自足,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大爷我的一百多个小老婆哪里来绫罗绸缎穿啊?”

    妙极,这个朗录是个真小人,但是,应该是一个心计极其深沉的真小人。江鱼裂开嘴大笑起来,一坐在了朗录身边那些侍从刚刚铺垫的皮褥子上,拱手朝朗录笑道:“朗大爷说得就是没错,你们吐蕃人有无数的好东西,我们大唐人也有无数的好东西,这些好东西在自己家里都不值钱,只有运到别人家里才值大钱,所以咱这时候才会来吐蕃哩。来人啊,把咱给朗大爷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李亨带着五毒兄弟捧着那一套精品茶具以及数十匹上品绸缎走了进来,李亨将那茶具慢慢的放在了朗录身前的地毯上,却不给朗录行礼,而是转身就站在了江鱼身后。朗录却也不在意,一手抓起一个茶杯轻轻的用手指一弹,听那茶杯发出好似玉罄一般的清脆长鸣,不由得突然骂道:“我入他老母,以前那群混帐东西给大爷我送的都是什么鬼东西?那也叫做瓷器么?这位东家高姓大名啊?实在是客气,客气啊。”朗录极其老练的用两根手指抹过了五毒兄弟奉上来的绸缎,那痒腻腻的手感让他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顿时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再也不提江鱼是来他们吐蕃捣乱的之类的言语了。

    端起一名女奴送来的酥油茶,江鱼喝了一口茶水,忍着嘴里的不适将这酥油茶吞进了肚子里,急忙将茶杯放下,笑道:“高姓大名不敢说,咱叫江鱼,生平第一次领队走吐蕃这条线。咱盘算着,富贵险中求,如今吐蕃大雪封山,想必下雪前存下的一点茶砖、精盐之类的东西,如今都所剩无几了罢?这不运了一批好货色,准备去逻些发财哩。”

    朗录眉头一扬,鼓掌赞叹道:“英雄出少年啊,果然眼光毒辣得厉害。嘿嘿,就算如今你去逻些卖不出好价钱来,等得刚开春的时候逻些城所有的王公大人家里的茶也肯定吃光了,你们唐人的马帮却每年雪融后一个多月才能重新上来,这一个月,你就能卖出老高的价钱。”点点头,朗录又大力鼓掌道:“好,好,好,实在是好。不过,江东家却也不用等开春了,我朗录用平时市价的三倍价钱买下你所有的货物,怎么样?”

    “这个……”江鱼眉头一皱,脑子里念头飞闪而过,急忙说道:“三倍价钱就三倍,咱吃点亏不要紧,这一路上那牲口驮马可是死了无数,好容易才把这些货物给送上来哩。三倍的价钱,却也值得这回辛劳了。只是,咱要去逻些城等开春了,再下去剑南道回成都府,不知这货款?”江鱼可不希望朗录将自己货物一口吞掉,自己又傻乎乎的带领大队人马回去成都,那他还真变成来吐蕃做生意的了。

    朗录手一挥,干脆的说道:“这次大爷我是去逻些城找人麻烦的,肯定没带太多钱在身上,所以你也一定要陪我去逻些城,才能拿到钱。你是要金沙,还是别的东西?看看你的货物有多少,估一个价码告诉我管家就是了。”

    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朗录很开心的笑起来:“原本还发愁怎么才能打动那群看热闹的混蛋,我吐蕃的出产,他们是一点儿都不会感到宝贵的。可是如今大爷我手上有了这么一批大唐的好货,由不得他们不我啊!哼哼,达扎路恭家敢和我朗家抢夺那几片牧场,如今我趁着他家的牲口都藏在牲口圈里躲避风雪的时候带领我家战无不胜的雄兵来打他,抢夺他家的牲畜,我看他还能神气多久?”

    听得朗录的话,江鱼心中那个欢喜啊,就好似要入洞房的新郎一般。他‘桀桀’大笑道:“原来如此,大老爷刚好要一批好礼物送给别的王公大人啊?大老爷是要和你的敌人打仗么?唔,若是我能帮大老爷打仗,是否这次货物的价钱,再加两个跟头上去?”江鱼心血澎湃啊,吐蕃的王公要相互厮杀,这种热闹若是不参合一下,他江鱼还算人么?这种热闹,那是一定要参合的,不参合不行啊。

    皱了一下眉头,朗录有点看不起江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过了好一阵子,朗录才撇嘴道:“江东家,你这么高的个子,倒是个好汉模样。但是你太瘦小啦,怕是吐蕃高原上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吹飞去泥婆罗啦,你能帮我打仗么?”摇摇头,朗录大笑道:“你们唐人中间有英雄好汉,比如说你们开国的那些将军,是我朗录非常钦佩的英雄,真正的大英雄。可是你江东家不行,你不是打仗的材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罢。以后你的马帮在吐蕃,就由我朗家照应你,你每年帮我们朗家提供一批上好的货物,我保证你家的马帮事事顺利就是。”

    江鱼也不吭声,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朝着身边女奴手上的纯阴茶壶轻轻的一捅,手指已经无声无息的捅进了茶壶里去。朗录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鱼那好似铁条一般的手指,半天没吭声,只是一对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不知道在动些什么鬼主意。江鱼‘桀桀’笑道:“朗大老爷你太小看我江鱼啦,我们虽然是生意人,但是咱们在大唐也做一些官家不许做的买卖,这一身本领,可不是拿来好看的。咱们这一身肉,肉里面裹着的一肚子血,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您花钱,咱们就为您打仗,公平合理,您看怎样?”

    朗录眼珠一瞪,突然伸出手翻了翻手大声说道:“江东家,你们是大唐的好汉,大老爷我知道啦。这样罢,若是我和达扎路恭真的打了起来,他身边有一队非常强大的武士保护他,那群武士么,你还有你的属下杀一个,我就给你十斤金沙、一百斤原玉矿石、一百根虫草、十斤红花、十斤雪莲,怎么样?这些东西在我吐蕃不是很值钱,但是去了你们大唐,这可是能卖出大价钱的。”

    靠,江鱼的眼珠子都发绿了,就好似上次他们碰到的那饿狼群一样的发绿了。他猛的扑前一步抓着朗录的肩膀叫道:“那什么什么大扎工的手下,有多少个这么值钱的武士?有一千个么?”江鱼在那一瞬间几乎忘记了他来吐蕃到底是干什么的,把那铲除地煞殿余党的事情整个都一脚踢回了河套地区去了,他如今眼里闪动着金光,脑海中只浮动着一个字――钱!

    朗录眼里一丝精光掠过,他很满意江鱼如此冲动的反应,他原本对江鱼的身份和来吐蕃的动机还有着几分的怀疑和提防,如今可都全部放下心啦。他自信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没有人能够躲过他这一对被吐蕃王公们称呼为‘鹰眼’的神目的审视,江鱼脸上的贪婪和那眼里闪动着的‘金光’,是大唐的那些探子无论如何都装不像的。朗录心头暗喜,轻轻的拍了拍江鱼的肩膀,笑道:“没有一千个,若是有一千个那样的武士,我还和他争什么?达扎路恭身边那样的精锐武士,只有三百人。可是若是你能杀达扎路恭的族人一个,我再在那样的价钱上加一倍的给你钱。你帮我杀人,我给你钱,就这么简单。”朗录心头大乐,江鱼的表现太让他满意了。只是朗录做梦都没想到,大唐的探子的确不会作出江鱼正在做的事情,可是大唐朝廷里的某些无赖出身的高官显贵,作出来的事情,是让他想都想不到的哩。

    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朗录的肩膀上,江鱼笑道:“我帮你杀人,你给我钱,的确简单。不过,按照咱们江湖上的规矩,朗大爷是不是要先给点定金?若是你突然和他和好了不打了,岂不是白白让我高兴了这么一场?唔,就按照一百人的价码,先给一百人的价钱。”江鱼一掌差点没把朗录拍得晕过去,朗录惊骇于江鱼的力气,同时心中又为那句‘江湖上的规矩’而感到窃喜。

    两个人比比划划的大声争论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终于商量妥当由朗录先给江鱼五十人的买命钱,若是朗录和达扎路恭谈和了,这笔钱依然是江鱼的。而江鱼也承诺,一旦朗录和达扎路恭翻脸,他第一时间负责解决达扎路恭身边的那些精锐武士,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屠戮达扎路恭的族人。同时,江鱼也额外的要了一份订单――达扎路恭的普通士兵一条命值三两金沙,达扎路恭的仆役奴隶,一条命值十根虫草。同时江鱼也承诺,若是自己不能顺利的解决达扎路恭的那一批精锐武士,则江鱼所有的货物连同定金,全归朗录所有。

    一个是奸猾无德的地痞,一个是奸诈阴狠的王公,江鱼和朗录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很快的就相谈甚欢,进而就开始称兄道弟。朗录兴致勃勃的叫人送来了酒席,和江鱼举杯痛饮,闹得好不快活。江鱼一边痛饮烈酒,一边随手露了几手武,让那朗录惊为天人,对于江鱼的实力,更是凭空增添了几分信心。

    最终,江鱼喝得‘醺醺大醉’的满口胡言乱语的被李亨搀扶着回去了给他们安排的帐幕。原本也‘酩酊大醉’的朗录突然间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深陷的眼眶中一对眸子精光四射,沉声说道:“大师以为这个江鱼手上的夫如何?能帮我对付达扎路恭么?”

    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帐幕后隐隐传来:“能!”顿时朗录的面容一松,微笑着连连点头。那声音又继续说道:“这人身上有冤魂缠绕,因为他而死的人命起码有数百条,是个杀人如麻的凶徒。他的那一帮属下,脑后更是血光冲天,没有一个是所谓的善良百姓。他们应该是大唐朝最凶狠的江湖暴徒,只要大老爷你舍得花钱,就算让他们去刺杀王,他们都能拎着脑袋去干。”

    “妙极。”朗录猛的一拍手,笑道:“大老爷我别的东西没有,家里金沙堆积如山,原玉矿石都拿来砌墙,家里的几匹骏马都是吃着虫草和雪莲长大的,这些东西却又没有门路拿去大唐换钱,不如给了他们,让他们替大老爷我卖命。哼哼,暴徒?暴徒好啊!啊,哈哈哈哈哈!达扎路恭,我教你和我朗家抢牧场,我教你和我朗家抢夺王的宠爱,我教你去年王公集会的时候居然坐在我的上首位,我要灭了你家!”

    第二日一大清早,朗录神气活现的骑着一头通体白毛比之普通牦牛雄壮了倍许的大公牛,领着大军朝逻些城逶迤行去。江鱼骑着一头牦牛紧紧的跟在朗录身边,漫无边际的和朗录吹着牛皮。他把捕风营中出自刑部死牢的那群暴徒的案卷稍微选了几件重案活灵活现的述说了一遍,就让朗录对他是益发的恭敬和看重,那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情节的重案大案,若说江鱼能编造出一条来却也罢了,要能编造出这么多,朗录是死活都不肯相信的。故而朗录益发的肯定江鱼是大唐境内某个大的黑道组织的大头目,因为作恶多端被大唐朝通缉,这次是带了一干直系属下,来吐蕃躲灾避难的。朗录也直呼自己实在是幸运,能够占先碰到江鱼。若是江鱼到了逻些城,可能就被别的王公招揽过去了。

    朗录属下一万五千大军还有五千名照顾牲口、打理后勤杂务的奴隶紧走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中午时分到了逻些城外。江鱼站在那牦牛背上,眺望数里开外的逻些城,只见那一片片四四方方的土木结构的房屋层层叠叠好似鱼鳞一样铺在地上,城外西北方向有一座高山,正对着江鱼他们这边的山头被劈掉了一块儿,顺着那一片山势,修建了一座极其富丽堂皇的宫殿。

    “普陀珞珈!”朗录指着那座山上的宫殿叫道:“那是松赞干布为你们大唐的公主修建的宫殿,看,多么富丽堂皇,你们大唐,有这样的宫殿么?”朗录得意洋洋的看着江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虽然如今的普陀珞珈也就是所谓的布达拉宫没有后世那样的雄伟,但是如今的规模却也不容小觑了,那好似直接钻进山巅云里的白色宫殿,看起来真正好似神灵居住的地方。

    江鱼抹了抹下巴上两寸多长黝黑的胡须,嘿嘿笑道:“当年咱家带着兄弟们在扬州做生意,扬州大都督府都没有这样的规模。不过要说宫殿嘛,咱家这辈子还没去过大唐的都城,不知道大唐的都城里面,有没有这样雄伟的宫殿哩。”朗录听得这话顺耳,不由得腆着肚子‘呵呵’大笑。江鱼身后的李亨是白着眼睛斜睨江鱼,对于江鱼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李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队人马缓缓朝逻些城行去,逻些城内突然响起了高昂的牛角号声,随着那直透云霄的号声,城外几片帐幕中冲出了大队大队的士兵,一个个袒胸露腹的大声叫嚷着,‘呼呼喝喝’的朝这边迎了上来。

    几骑快马从城内冲出,当先一名紫色面庞的大汉策骑狂奔到距离队伍不到十丈的地方,大声吼道:“谁这么大胆子领着军队来逻些城?你们想要冒犯王么?”在吐蕃的高层中,使用汉语还是一种比较流行的风尚,这人喊话起码能让江鱼听懂。

    朗录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他在那白牦牛上猛的跳了起来,指着那大汉吼道:“达扎路恭,难道只有你这个会拍马屁的家伙,才能留在逻些么?我朗家在逻些也有自己的宅子,我狼藉在逻些也有自己的军营,为什么我就不能带人来逻些?难道你做了对不起我们朗家的事情,你心里有鬼,害怕看到我朗家的好男儿么?”

    ‘哟呼’,朗录身后的大批士兵同时叫嚣起来,污言秽语潮水一样的喷吐出去,这可是大唐军中绝对见不到的奇景啊,江鱼、李亨、孙行者他们是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个差点没鼓掌叫起好来――就好像在梨园看戏那样的叫好。而朗录的几个亲近将领扒下了全部的衣服,在滴水成冰的寒风中着身体跳上前,用极度污辱性的动作向达扎路恭挑衅的行径,更是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

    达扎路恭气得面色发黑,他手上马鞭一扬,大喝道:“朗录,你要造反么?”

    一团被捏得的雪块猛的从朗录身边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达扎路恭的面上。‘碰’的一声脆响,达扎路恭高挺的鼻梁被砸歪,仰天就倒。江鱼甩着胳膊叫道:“放屁,谁造反,谁造反哩?兄弟们,达扎路恭这厮冤枉我们大老爷造反,他居心不良哩!”

    朗录鼓掌大声叫好,不断的称赞江鱼的那一块雪团丢得好。朗录身后的万多名士兵受到江鱼故意放大的声音挑拨,‘嗷呜’一嗓子,仗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就朝达扎路恭冲了过去,万多柄弯刀明晃晃的,很有点要把达扎路恭劈成牙签的声势。

    达扎路恭身边的几个武将打扮的汉子抓起达扎路恭转身就跑。后面从罗些城外那些帐幕中冲出来的士兵‘嗷嗷’怪叫着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眼看着两方大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厮杀一场。

    江鱼突然控制不住的乐起来,一手抓住李亨吹嘘道:“咱一句话挑动得吐蕃折损数万大军,这份劳,咱回去了是否能再升一级呢?”

    李亨、孙行者、白霞子,同时翻起了白眼。

第六十六章 客卿?祸害!(10468字)6.1

    人生不如意,十有。PaoShu8江鱼一伙大唐的暴力分子正在那里殷切期望吐蕃两个大人物挥刀子相互狠捅几刀,指望着吐蕃一场内乱先折损几万大军呢,美梦突然破灭了。一名面容精悍三十多岁的男子带着十几个老人冲进了剑拔弩张的两队大军间,对朗录和达扎路恭一顿大骂,骂得两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骂得几万大军乖乖的跑去城外驻扎,骂得朗录带着百多个护卫还有江鱼等一行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进了逻些城,到了城内一处很宽敞的院落里住下。朗录没提他家的牧场被人侵占的事情,达扎路恭也没提他被江鱼一团雪块砸晕过去的丑事,所有人好似都在等待着什么,却让江鱼他们这群不懂吐蕃风情的人一阵纳闷。

    江鱼他们所在的院落是朗录他们朗家在逻些城的大本营,和中原的宅院规格完全不同,这个院落所有的房子都是两层或者三层高平顶的土木楼房,每一层空间都极其宽敞,粗大的柱子上涂上了红漆和金漆,很是富丽堂皇。尤其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用工笔画描绘了无数天神、恶魔的征战传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每一间房里都铺着来自泥婆罗的手工提花地毯,那绵绵密密极其厚重的地毯价值极其高昂,让识货的李亨看得眼角一阵的乱跳,一直在寻思着回去长安后要建议李隆基调派大军来攻打吐蕃――吐蕃的这些王公大臣实在富裕得没有天理王。

    朗家宅院正中的一处楼房二楼大厅内,朗家的一干族人还有依附于他们朗家的一些王公大臣席地而座,面前长案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炖肉、炖骨头还有各种吐蕃的特色食物。江鱼带了几个妖物坐在朗录身后的席位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些朗家的大人。他想要挑拨几句,让朗家和达扎路恭来一次规模浩大的血战,可是没想到,却有人首先向他发难了。

    一个白胖胖的老人还没等朗录开口说话,就指着江鱼大声的用吐蕃话指责了几句,江鱼身后的油老鼠急忙说道:“老板,这老头在质问为什么咱们能够参加他们朗家的大会哩。这老头看起来是他们朗家的族老,很有权势的那种。”不用油老鼠说,江鱼也知道这老头的身分地位不会太低,只看他身上那华丽的装饰就知道了。

    朗录很自在的用匕首割下了一块白肉,蘸了点精盐后塞进嘴里大嚼了几口,这才笑道:“这位江先生是我请来的……嗯,用他们唐人的话来说,就是客卿。他是有大本领的高人,大家不要怠慢了江先生。嗯,客卿嘛,他能帮我们对付达扎路恭。朗拔扎,你要对江先生客气一点。”这几句话他用的汉语,显然是不想让江鱼误会他们朗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又白又胖的朗拔扎歪着脑袋不屑的看着江鱼,冷笑道:“啊,唐人?他能有什么本事?唐人都是一群软弱的废物,咱们吐蕃的好汉才是这个天下最强的战士,唐人能帮我们朗家对付达扎路恭?嘿嘿,笑话,简直就是笑话嘛!”朗拔扎故意大笑了几声,那些朗家的族人以及依附他们的王公贵族同时大笑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的,更有人很夸张的笑出了眼泪。

    摇摇头,江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一拳轰在了身边的地板上。一声巨响,方圆丈许的一块地毯被炸成粉碎,下面的地板化为无数的碎屑落到了一楼大厅,刚才还在狂笑不止的一干王公大臣顿时突然收住了声音,更有人很狼狈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牙齿上,差点没疼得叫起来。朗拔扎一张脸变成了铁灰色,呆呆的看着江鱼身边那个巨大的窟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吐蕃人造房子,每一层的地板都极其的讲究,像朗家这样的大贵人家,这地板都是以糯米水调配的三合土夯成,中间还包了一层原木桩子,一层地板厚度足足有三尺,就算一个大力士用数百斤重的铁锤轰击,一时半会也难以将那地板怎样,江鱼居然一拳就能打出一个大窟窿?

    朗录满脸红光的‘呵呵’大笑,转过身来朝江鱼敬酒道:“江先生的神力实在是惊人啊,嘿嘿,朗拔扎没有恶意,只是坐井观天,实在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豪杰。朗拔扎,我的亲叔叔,给江先生敬酒啊?咱们吐蕃人,最敬重的不就是好汉么?”

    一语惊醒了朗拔扎,白胖的朗拔扎吃力的站起身来,朝江鱼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酒,随后大笑道:“有江先生帮助,那达扎路恭手下的山豹子们,这次可碰到对手啦。朗录,你的运气可真好,我们朗家的运气也真好。诸位一起敬江先生一杯。”所有朗家人都陪着笑脸给江鱼敬酒,江鱼来者不拒,半斤一碗的青稞酒他足足喝了十八碗依然面不改色,看得一众吐蕃的王公个个吃惊到了极点。有强大的武力,能够喝极多的烈酒,这就是英雄好汉了,几个朗家的武将对江鱼是钦佩到了极点,连连举碗相请,江鱼却也不含糊,和他们又连续喝了好几碗下去。

    李亨则是在旁边暗自惊诧于朗家潜在的一些东西。江鱼一拳轰碎了地板,四周原本冒出了数十名武士,但是一看到朗录在大声的说笑,这些武士立刻又消失在楼梯上、窗台外,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在那里询问是否要换一个地方聚会之类的琐碎事情,可见朗家内部的管理之严格。李亨原本还对江鱼为了钱而充当打手的行径有点抱怨,但是如今他却希望江鱼能够把逻些城弄个天翻地覆才好。吐蕃能有朗家这样制度森严、武士训练有素的大家族,对于大唐实在不是一个好事。

    朗录却已经开始和自家的族人商量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冲进战场强行分开了两家大军的中年男子,正是如今吐蕃的王弃迭祖赞,一个有能力同时有野心的王。弃迭祖赞想要收拢吐蕃的所有权力,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削弱王公大臣各个家族的力量。达扎路恭就是选择了依附弃迭祖赞以保全自己家族的典型,而朗家和另外几个大王公,就是想要继续保留大贵族所有特权的代表。这一次与其说达扎路恭家族中的人侵占朗家的牧场是两个家族的竞争,还不如就是吐蕃王室一脉和大贵族一系的试探手。

    朗录一手拍在自己面前条案上,嘴里一边嚼着一块还带着血丝的肉筋,一边含糊的吼道:“咱们不能退缩,一次退缩,就被他们放一点血,再退缩一次,又被他们放一点血,到了最后,咱们家族的实力被彻底削弱,所有的好处都到了弃迭祖赞和达扎路恭的手上去啦。到时候,咱们的农奴都要变成他们的,咱们的土地也要变成他们的,牧场、矿山,都要变成他们的,咱们的钱,自然也就变成了他们的。”朗录看着朗拔扎,大声问道:“没有了钱,我的叔叔朗拔扎,你还能养得起你的那两百个女人和八十多个孩子么?”

    朗拔扎用匕首割了一块血肠,慢条斯理的放进了嘴里,白嫩嫩的脸上那三角眼闪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凶光:“当然不能。所以,这次我们要给达扎路恭一点颜色看看。弃迭祖赞说这次我们家的纠纷,放在明天的大会上解决。哼哼,朗录,你是如今的族长,你说怎么做?”

    朗录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明天弃迭祖赞要召集所有在逻些城的大臣开大会么?那就在大会上给达扎路恭一点颜色看看。^^去看最新小说^”他回头看着江鱼,很恭敬的说道:“江先生,达扎路恭的小儿子咂乌天生神力,号称我们吐蕃这二十年来的第一条好汉。明天我向达扎路恭要求先决斗一场,你帮我杀掉咂乌罢。让达扎路恭也心疼心疼,他的侄儿带领人抢光了我朗家两个牧场的所有牲口,就不要怪我杀他的小儿子出气。”

    沉思了一阵,江鱼若有所思的问道:“吐蕃王公的大会,我一个唐人出手杀人,是否不好呢?这样吧,我手下有一个吐蕃好汉叫做老录的,到时候让他出手罢。”江鱼有信心,经过他一夜的调教,录卜打赞的实力可以暴涨十倍不止,干掉一个吐蕃的普通将领,绝对不成问题。他又看到朗录眼里的狐疑,急忙解释道:“放心吧,老录的实力很强,咂乌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见到江鱼如许保证,朗录点点头,继续说道:“杀死了咂乌,达扎路恭肯定会伤心愤怒的,到时候就逼他和我们朗家挑选出来的精锐进行决斗,让天神来决定这一次到底是谁犯下了错误。嘿嘿,只要在决斗前让他的那群山豹子都死掉,他达扎路恭就输定啦。”三言两语间定下了计策,江鱼只是面带微笑的连连点头,却也不说这计策是否高明。

    当天夜里,江鱼就循着白天他的灵识标定的几个人物,找到了达扎路恭家。一套在大唐显得极其老套的跟踪、套布袋、打闷棍的套路熟极而流的施展出来,江鱼把达扎路恭家几个衣冠华丽显然不是达扎路恭儿子就是侄儿、外甥一类的年轻人打得头破血流牙齿吐了一地,这才施施然返回了朗家的宅子。这就叫火上浇油,江鱼等着看第二天王公大会的好戏。

    第二日一大早,朗家就出动了数百面容凶恶体态彪悍的武士,护送着一行人朝城西北的普陀珞珈行去。王公大会的召开是一件极其隆重的事情,虽然如今有几个王公大臣还在外地的城市或者自己家族领地,并不在逻些城,但是这一次大会也能召集来吐蕃起码一半的重臣出席,故而弃迭祖赞特意的让所有人去普陀珞珈开会。这也被人称作布达拉宫的宫殿群是吐蕃王室的核心重地,里面有忠于吐蕃王的大军驻守,更有王室供养的一些奇人异士,这对所有出席大会的王公,也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数百武士在宫殿入口处就被截了下来。朗录他们只能每个人带两个护卫进去普陀珞珈,江鱼他们也混在了护卫中,大摇大摆的行了进去。一路上都有身披大唐制式铠甲改装的半身甲,手持大唐军中才能装备的精良陌刀的吐蕃战士往来巡逻,江鱼心中明镜儿一般――当初寿王大着胆子向吐蕃走私的一些军械,看来就是落入了吐蕃王室的手中。李亨则是皱着眉头极其恼怒的看着这些吐蕃士兵手上精良的军械,心中恨急了朝廷中的某些人,在他心中,这些敢于将大唐的军械走私出来的人,已经是卖国贼没有两样了。

    顺着陡峭宽大的石阶向上攀登,一路上朗录不断的和一些浑身珠光宝气的王公打着招呼。这些王公有的对朗录的反应极其热情,眉目中也有一些秋波传送,显然是朗录一边的盟友;有些王公则是不咸不淡的和朗录只是点头示意,这些人应该是中立派别的;但是也有一些年轻的王公大臣则使用骄傲个带着一点不逊的挑衅眼神回应朗录的友好招呼,这些年轻的王公大臣们,应该和年轻的弃迭祖赞是同一路人了。新锐力量的兴起和保守力量的反抗,看来在吐蕃国内,还会有很多的大戏好看。

    一众王公大臣带着贴身护卫走到了普陀珞珈最高的一处宫殿门口,朗录正要走进宫殿,旁边突然冲过来达扎路恭,好似发疯一样一爪子朝着朗录的脸撕了过来。江鱼眼疾手快的一手将那朗录抓起来往身后一丢,自己胸膛狠狠的撞在了达扎路恭的身上,将达扎路恭撞得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十几步,江鱼用不熟练的吐蕃话大声吼道:“大胆,你想要杀我们大老爷?”鲲鹏一羽剑不方便在这种场合出现,江鱼猛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刀尖指着达扎路恭,大步朝前逼近了几步。

    旁边吐蕃王公们一个个急忙倒退了几步,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怪笑,就连那些对朗录不怎么理睬的年轻贵族,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在那里鼓掌助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的是哪一边的人,或者他们纯粹就是因为看到有人要打斗了,这才本能的叫好罢?江鱼却也不含糊,抢上去几步,一刀就朝达扎路恭劈下,嘴里还叫嚷道:“敢打我家大老爷,你是在找死。”江鱼是真的想要杀达扎路恭,达扎路恭一死,吐蕃国想要不乱都不成,至于吐蕃可能向大唐展开全面报复,江鱼却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达扎路恭要被江鱼一刀劈死,旁边一柄陌刀突然挑了过来,重重的斜劈在江鱼的刀锋上。这陌刀上居然也有千多斤的力量,更是准确的劈到了江鱼的力量最弱的刀身中部,‘叮’的一声将江鱼的弯刀荡开一旁。一条九尺高面孔黧黑身形粗大的年轻人从旁边跳了出来,伸开手臂护住了达扎路恭,用桀骜不驯的凶狠眼神上下打量着江鱼,突然裂开嘴冷笑道:“耶耶耶,我们朗录大老爷招揽了几个面孔白净的唐人做属下,啧啧,朗录大老爷呀,您是不是想要去大唐养老呢?”

    朗录面色一沉,怒声喝道:“咂乌,你敢胡说?我是你的长辈,你一点礼数都不懂么?”

    “放屁!和你朗录这样的小人讲什么礼数?我达扎路恭的三个侄儿昨天晚上被谁打伤?可怜那达卢乌,他满嘴的牙齿都被人敲下来啦。”达扎路恭从咂乌的身后探出头来,指着朗录愤怒的指责道:“逻些城里,谁敢伤害我达扎路恭的亲人?除了朗录你这条老狗,还能有谁?前几天逻些城都是平安无事的,只有你朗录这条老狗从你家的那块被天神诅咒的地方跑出来后,我的侄儿们就突然被人打成重伤,难道不是你朗录做的么?他们身边的护卫都被打断了四肢,都被打断了四肢啊,他们都被变成废人啦!朗录,你下手好狠!”

    “我,我,我!”朗录心里那个冤枉啊,真的不是他干的,他真的不知道达扎路恭的三个侄儿被人打伤啊?如果真的是他下手,他肯定都下令干掉了那三个年轻人,又怎么会只打下他们的满嘴大牙?朗录脖子一扭,脸上肉一横,大声叫道:“不是我做的。达扎路恭,你冤枉好人!你的三个侄儿半夜跑到大街上干什么?还不是去做一些男人女人的勾当?谁知道他们得罪了谁?也许他们昨天干的女人的丈夫打伤了他们,也许他们昨天想要调戏的女人把他们打伤了,反正不是我朗录干的。”

    达扎路恭呆了一下,没话说了。他那三个侄儿是什么品性,他自己也清楚,每天就在逻些城里作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比如说他们看上了某个小地主的妻子或者女儿,就会带着自己的护卫在晚上摸上对方的门,三个人轮流施暴,一定要满足了他们变态的兽欲后才肯罢休,这在逻些城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公大臣们的家人都是这么干的。也许,真的是某个不要命的小地主或者小财主下的手?达扎路恭寻思道,若是朗录下手,三个侄儿肯定会被人劈成碎块,也不会只是打伤他们啊?达扎路恭有点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找错了对象。但是如今骑虎难下啊,拦在大殿门口和朗录冲突了起来,若是就此罢休,岂不是在这么多的王公面前显得自己害怕了朗录么?

    朗录心中一阵快意,他突然跳着脚叫道:“我被冤枉啦,我朗录一条汉子,被人冤枉啦。达扎路恭,你是要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的面侮辱我么?你做到啦,你做到啦!你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朗录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哩!你的侄儿抢了我家的牧场,一万多头牲口都被抢走啦,你又故意给我身上泼污水,你是在侮辱我们整个朗家呀!这种屈辱,只有鲜血才能洗干净。”

    面容一板,朗录大声叫道:“老录,我最忠实的战士,和咂乌决斗罢,让英雄的血,来洗刷掉我们朗家受到的侮辱。”朗录退后几步,亲热的拍了拍高大、壮硕好似肉墩子一样的录卜打赞,将他朝前推了过去。朗录也知道,在这么多的王公面前让江鱼杀死咂乌,对吐蕃人是一个极大的侮辱,自己会站在所有吐蕃王公的对立面。但是让同为吐蕃人的录卜打赞出手,就没有这样的后果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老录’能否杀死咂乌呢?朗录可不知道,被江鱼称为‘老录’的这条粗横得不似人的汉子,就是他们吐蕃大名鼎鼎的大强盗录卜打赞啊。

    仅仅穿了一件牛皮坎肩,下体也只围了一个牛皮缝成的短裤,两条大毛腿在寒风中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录卜打赞的对撞着自己的拳头,摇摇摆摆的走向了满脸凝重的咂乌。昨天夜里,江鱼在毒打了达扎路恭的三个侄儿后,用三十六块灵石强行给录卜打赞提升了修为,如今录卜打赞都已经进入到了木身初期的力量,两臂有万斤的神力,更是好似木石一样不惧普通的刀剑劈砍,对于杀死咂乌,录卜打赞有着百分百的信心。江鱼阴笑着在录卜打赞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自己缓缓的退后了几步。

    身高一丈一二尺,腰围都有六七尺,粗壮得好似一头牛的录卜打赞俯视着身高只有九尺,比自己细了一倍多的咂乌,吓人的丑脸上露出一片灿烂的笑容:“喂,咂乌是吗?听说你是我们吐蕃的第一好汉,今天让我来试试你的骨头是不是和野牛的骨头一样硬,好么?”录卜打赞浑身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肌肉一块块的绷紧了。

    那些围观的王公中突然有一个老头口沫四溅的叫嚷道:“达扎路恭,你的儿子咂乌是懦夫么?既然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朗录大人打伤了你的侄儿,你就是在侮辱朗录大人。这样的侮辱,只有战士的血才能洗清啊。”另外一个老头也大声叫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吐蕃人只认这样的道理。若是你的儿子咂乌杀死了老录,那么就是朗录打伤了你的侄儿;若是老录杀死了咂乌,打伤你侄儿的就不是朗录。事情就这么简单,天神在天上作证哩,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所有的王公同时鼓掌跺脚大声叫好:“天神作证,天神作证,咂乌死或者老录死,杀,杀,杀!”

    达扎路恭无比怨毒的看了朗录一眼,录卜打赞身上的肌肉块儿实在是太吓人了,他的块头也实在是太吓人了,达扎路恭可没有自信自己的儿子能过打赢这样的怪物。朗录则是兴奋得连连蹦跳,当他见到江鱼所说的‘老录’是如此恐怖的一名魔王般的壮汉,他就认定咂乌不是老录的对手。此时看到事情顺利的被推动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步,虽然他不知道打伤达扎路恭侄儿的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但是他却知道,折辱自己对手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杀死咂乌,对达扎路恭乃至他的家族,一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咂乌可兼任着弃迭祖赞护卫队副头领的职位,是吐蕃军中年轻将领的象征啊。

    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朗录和所有的王公一样叫起来:“杀死他,杀死他,老录,杀死咂乌,我赏赐你一百个还是处女的女奴!咂乌值这个价钱!”

    一队三十人顶着全套铠甲的吐蕃战士一字排开站在了大殿门口,显然弃迭祖赞也得到了消息,并且用这种手段默认了两个家族之间用这种手段解决某些纠纷。两个人决斗总比数万人厮杀来得好,哪怕朗录和达扎路恭决斗呢?总比死伤几万吐蕃战士来得便宜。

    四周的王公大臣整齐划一的朝着外面散开,在大殿前露出了一个直径十几丈的圆场,手持陌刀的咂乌和赤手空拳的录卜打赞在场中对峙了一阵,咂乌缓缓说道:“老录?古怪的名字。你挑选一柄兵器罢,我不占你的便宜。我手上这柄陌刀可是大唐高手匠人百叠钢打造的利器,哪怕你粗壮得好似一头公牛,也要被我一刀两段。”咂乌言语中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旁边几个年轻的王公大声的叫起了咂乌的名字。

    录卜打赞鼻子里‘哼’的一声,大声说道:“不用啦,我老录的一对手可以撕开一头活的狮子,你小心不要让我抓住你就是。”狠狠的一跺脚,录卜打赞大声叫道:“咂乌,天神在上,今天我们两个只能活下一个人来。死掉的那个,一定是你。”他身体微微一弯,好似发狂的公牛,张开两条手臂朝咂乌扑了上去。那柱子粗细的两条黑漆漆的手臂发出‘呜呜’的破空声,顷刻间已经挥出了数十拳。

    咂乌灵巧的在拳风中闪躲了一阵,陌刀一摆,刀锋轻巧的劈向了录卜打赞的软肋。这一刀来得狠毒,咂乌手臂运力刀尖在不断的颤抖,若是劈上了录卜打赞的身体,就会在他身上造成锯齿一样的撕裂伤痕,扩张的伤口,会让录卜打赞的内脏流出体外,立刻丧失战斗力。既然是生死相搏,咂乌也就没打算让眼前这条块头大得离谱的汉子活下去。吐蕃人的规矩就是这么简单,你杀死了对手,你没有理都变成了有理的;若是你被对手杀死,那么你有理都变成了无理,就是这么简单。

    录卜打赞在吐蕃能闯出一个名号,身手自然极其高明。他身体顺着刀锋朝前一斜,一拳朝咂乌的心口砸下。刀锋在录卜打赞的身上狠狠的拖过,劈开了一条尺许长的伤口。录卜打赞庞大的身躯也几乎整个压在了咂乌的身上,自身的体重连同那万斤巨力,将他的拳头整个送入了咂乌的身体,轰碎了咂乌的脊椎骨,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只是一个错面,录卜打赞伤,咂乌死,鲜血喷洒在地上,殷红的一片看起来极其刺目。

    朗录猛的跳起来欢呼道:“天神是公正的,达扎路恭,你的侄儿不是我朗录派人打伤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只是,你的儿子咂乌死啦,他比你的侄儿更加重要罢?呵呵呵呵!”朗录笑得极其开心,笑得极其快意,得意洋洋的迈着四方步走到录卜打赞身前,的拍了拍那被咂乌的热血喷满的大肚皮,笑道:“老录,你是好汉,好汉!现在去裹伤,老爷我答应你的女奴,回去就送给你。哈哈哈哈哈!”

    自己儿子惨死,达扎路恭面色自然是难看至极,但是他却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点点头:“是啊,看来我那三个不成器的侄儿,真的不是朗录大老爷你派人去打伤的。”面部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达扎路恭挥手道:“把咂乌的尸体收拾一下,等下去找天葬师罢。他死于战士的决斗中,天神会很高兴收下咂乌的灵魂。英勇的战士的英魂,不是那些卑劣的懦夫所能比拟的。”

    阴阴的一笑,朗录高高的昂着头,在一干亲近的王公的祝贺声中领着人走进了大殿。大殿中铺着厚厚的地毯,排开了四列座位,朗录很自然的在最靠近正中那个座位的一个席位上盘膝坐下,大声的说道:“大王在哪里?今天我朗录要向达扎路恭讨一个道理,为什么他家的人掠夺了我朗家的牧场?莫非我朗家就不是吐蕃的臣子么?莫非我朗家就可以任凭人来欺负么?大王,今天必须给我朗录一个交待!”

    弃迭祖赞从大殿后面走了出来,他微微的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说道:“朗录,你是我吐蕃的老臣子,为什么要和达扎路恭这样争斗?你的人已经杀死了达扎路恭的儿子,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罢。难道咂乌这条好汉的性命,还比不过那些牲畜么?咂乌是我们吐蕃年轻人中最出色的将领,今天在公平的决斗中被杀死,他的血,足以洗刷你们两家人之间的纠纷了罢?”

    吐蕃的王公大臣们按照自己的身份高低和派系所属纷纷落座,朗录端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达扎路恭,冷笑道:“大王这话说得不对,咂乌的鲜血只能洗刷刚才达扎路恭对我朗录的侮辱,是他冤枉我朗录派人打伤他侄儿,咂乌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杀死的。而现在我朗录要说的是,达扎路恭派人掠夺了我朗家的牧场,牧场的主管被杀死,牧场的农奴被掠走,牧场的牲畜被掠走,牧场存储的草料被烧得干干净净。大王啊,您说,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朗家已经可以被人随意的欺辱了么?”

    达扎路恭猛的直起腰来,他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小儿子刚刚被杀死,他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大声喝道:“朗录,你不要发疯啦,那块牧场原本就是我们家族的领地,一百年前被你们朗家侵占过去的。你们朗家在那块牧场上放牧了一百年,收获了多少肥嫩的羊羔?得到了多少鲜美的酥油?那些牲畜,只是你们租用牧场的租金罢了。”

    “胡说八道!那牧场是我们朗家的!这么多年来,那牧场一直是我们朗家的!我们朗家人在上面已经放牧了一百年,我们还要继续放牧一千年,一万年,那牧场一千年以后,一万年以后,都是我们朗家的。”朗录疯狂的挥动着手臂,大声的咆哮着:“达扎路恭,我知道你仗着有人撑腰,所以想要从我们朗家身上捞取好处,可是我们朗家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负的。末度,你说呢?”

    坐在朗录的左侧一席上,枯瘦而苍老的那个老人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点头道:“达扎路恭啊,那一块牧场,你们没有证据说那牧场是你们家的。朗家在那块牧场上已经放牧了一百年,你为什么要去抢走那牧场呢?”

    弃迭祖赞突然说话了,他沉声说道:“那一块牧场一直都没有主人,我们吐蕃的王家才是一片草原的所有者。我封赏了那一片草原给达扎路恭,因为咂乌这两年训练军队,训练出了很精锐的士兵,这是他的劳,所以我赏赐那块土地给了达扎路恭。”

    大有玄虚啊,江鱼眼睛眯了一下,和李亨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概能估摸出来,朗家的那块牧场的所有权应该的确是有点问题,但是既然朗家在上面已经放牧了一百年,从一般的规矩上来说,那块牧场就应该是朗家的财产了。弃迭祖赞却故意将那牧场封赏给达扎路恭,而达扎路恭明知道朗家在上面已经经营了一百年,却依然笑纳之,甚至还派出自己的族人抢走了牧场中的牲口,这分明就是在没事找事嘛。也许弃迭祖赞是在故意达扎路恭来挑衅,想要打击朗家的势力。而且从朗录的表现中来看,达扎路恭家起码在高级武士这一方面占据了优势,咂乌更是号称吐蕃年轻人中第一条好汉,若非江鱼他们突然出现,也许朗录已经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江鱼他们就是出现了啊。江鱼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低下头盘算起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朗录却愤怒的拍着桌子,大声吼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让所有的王公都来评理罢,我要求召开全吐蕃所有王公的大会,举行祭祀天神的大典礼,我们来评个道理,在天神的面前让所有的王公来评理罢!咂乌训练军队有劳么?难道大王你是在欺负我们都是瞎子和聋子么?我们吐蕃军队的战斗力这两年的确是得到了提升,但是这是咂乌这个死鬼的劳么?这里面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罢!”

    一旁的枯瘦老头末度懒洋洋的说道:“达扎路恭,你不要仗着你受到了大王的宠信,就利用这种宠信来欺压我们这群可怜的老人呀。你今天若是占了朗家的牧场,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占我末家的农田呢?或者再后天,你就要动手抢夺我们这些老人的家眷了?”末度很深沉的看了达扎路恭一眼,又轻瞥了弃迭祖赞一眼,叹道:“做人要厚道,不要太过分,达扎路恭啊!”

    达扎路恭阴沉着脸蛋看着末度,过了很久,他才扭头看了看弃迭祖赞。

    弃迭祖赞已经来不及说话了,因为江鱼大咧咧的站了起来,指着达扎路恭大声叫嚣道:“罗里罗嗦的干什么?既然你达扎路恭派人抢了我们大老爷的牧场,咱们大老爷派人抢你们的牧场也就是啦。你们抢了我们朗家一万头牲畜,我们就抢你们三万头牲畜。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奶奶的,亏本生意咱们朗家是不做的。”

    达扎路恭身后一名中年男子猛的跳起来,指着江鱼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王公大会上插嘴?下贱的唐人,你的那烂货母亲没有教会你什么是规矩么?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这中年汉子的一口中原官话说得不错,很有点长安土音的韵味。

    朗录微微一笑,笑道:“这位江先生是我朗家聘请的客卿,哈哈哈,客卿嘛,按照他们唐人的说,就是给我们朗家的孩子传授一点儿他们大唐的学问的人。”朗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是很尊敬江先生的哦?达扎路恭,教好你的人,不要对江先生不客气!”

    江鱼却用行动告诉了在场所有的吐蕃王公他这位客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危险分子。他抢起朗录面前的小方桌,一抖手将那小方桌重重的盖在了那中年人的脸上,江鱼笑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你家主子达扎路恭老子都一雪块砸晕了他,何况是你?”那中年汉子仰天就倒,嘴里一大把碎牙连同鲜血同时喷了出来,高挺的鼻梁被砸得歪在了一边,显然破相了。

    在场所有的吐蕃王公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场内暴乱,脸色一直不好的达扎路恭操起面前的方桌,猛扑过来,狠狠的一桌子拍在了朗录的面孔上!

第六十七章 天神面前的决斗 6.2

    有时候人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打了我一拳,我肯定要还你一刀。PaoShu8不管是皇帝将相还是地痞无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精神总是扎根于所有男人的心底,哪怕是最为懦弱的男子,当他被逼到绝境时也会爆发出让人恐怖的力量,何况是这群吐蕃的高高在上骄横自大的王公大臣呢?被达扎路恭一桌子拍在了面门上,朗录一声咆哮,右脚敏捷的弹了起来,狠狠的在达扎路恭的下体某个极其重要的器官上来了一次亲密的脚尖和软肉的接触。达扎路恭‘嗷呜’一声惨叫,抱着自己的下身在地上狼狈的跳动着,嘴里喷吐着吐沫,凶狠的招呼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联盟党徒给朗录一个狠狠的教训。

    普陀珞珈最高层的大殿内一片的鸡飞狗跳,近百个王公大臣分成了四五个小团伙相互挥动着拳头痛欧对方。这个叫嚷着你上次抢走了我的一匹马,那个咆哮着三十年前你的父亲调戏了自己的祖母;有人在指责某个王公的曾祖在百年前欠下了自己家族几匹绸缎没有还帐,就有人在辱骂那个人他的太祖爷爷曾经是在街头敲闷棍发黑心财的地痞无赖。这些王公贵族相互辱骂,相互揭露对方的老底子,同时用极其恶毒的诅咒问候着对方所有的家人,同时用粗劣的拳术对着面前的人胡乱的锤打,到处都是皮肉撞击的‘砰砰’声。朗录和末度的人和达扎路恭的人打在了一起,朗录和末度的盟友中相互有仇怨的人又打在了一起,达扎路恭阵营中祖辈结怨的人又突然相互看不顺眼对着对方来了几脚,那些中立阵营的人则是胡乱的打着太平拳,大殿内乱得一塌糊涂。

    每个王公大臣都带了两个护卫进大殿,这两百多个护卫也纷纷挥拳打成了一团。比起那些没什么武的王公,这些护卫的打斗精彩得多,伤亡也惨重得多,只是几个照面的夫,就有八成的人倒在了地上,四肢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状,嘴里喷着血沫儿,有人的头骨都被打得变了形。江鱼他们几个在这次斗殴中大获全胜,一通乱打之下不仅是达扎路恭的护卫被他们轻松放翻,就连朗录他们阵营中,只要是江鱼他们没见过的护卫都挨了他们的黑手,白猛一个人就捏断了三十几个护卫全身的骨头,抓着两个护卫的脖子站在大殿中仰天狂笑,很有点大雪山上的吃人魔王下凡的味道,吓得那些拦在弃迭祖赞面前的王室护卫一个个紧张的拔出了兵器。

    弃迭祖赞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臣子们打成了一团。那些重要的王公大臣鼻青脸肿了,他不出声制止,几个王公被打得吐血了,他也不出声制止,达扎路恭和朗录相互在掐脖子了,他依然不出声制止;等得江鱼几个凶徒将场内王公的护卫打翻了一地,骨头断裂声好似爆竹响一样连珠发出时,弃迭祖赞甚至还偷偷的拍了几下手。可是,等得江鱼兴致勃勃的抓起一张小方桌朝那些王公跑过去的时候,弃迭祖赞终于坐不住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鱼把自己的臣子打死罢?弃迭祖赞一声咆哮,狠狠的拔出腰间佩刀将面前的小条案劈成了两段,大声吼道:“都给我安静!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斗殴的场所么?历代先王的灵魂,还在这里看着你们哩!”

    狠狠的拍了一下手,大殿的大门敞开,数百名吐蕃战士冲了进来,暴力的将扭成一团的王公大臣们强行拉开。这些鼻青脸肿、衣衫破碎好似刚刚被轮暴的少女一样的王公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的瞪着眼睛怒视着刚才的对手,嘴里不甘心的叫嚷着――“你动我试试?我揍死你这杂种!”

    冷哼一声,弃迭祖赞站起来履行自己身为吐蕃大王的职权,他指着那些臣子一通破口大骂,指责他们为了一些小事就肆意争斗,简直就是丢尽了吐蕃贵族的脸面;同时弃迭祖赞严厉的指出,在吐蕃面临大唐的威胁,在天竺和大食都和吐蕃的疆域有了交界线,吐蕃面临的外界威胁越来越大,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强时,身为吐蕃的高层如此的为了一件小事而起纠纷,这种撼动国本的行为是极其恶劣的,是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最后,弃迭祖赞对着面色铁青的两派大臣吼道:“你们调动家族的军队争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会损伤我们吐蕃的元气。这样吧,按照最古老的王公大会的规则,在所有王公面前,你们派遣属下最精锐的一队武士进行决斗罢,就好像刚才咂乌和那个老录的决斗一样。谁赢了,就证明天神也在他。谁输了,谁就失去对那片牧场的所有权,还要给对方一块牧场作为赔偿,怎么样?”

    达扎路恭面露喜色,他急忙说道:“伟大而睿智的王,您卑下的臣子达扎路恭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不知道朗录大人,敢不敢决斗?”

    朗录猛地抬起头来,他冷笑了一声,讥嘲的说道:“那就决斗罢!达扎路恭,你可以派出你的那些山豹子,我朗录,会让我的野牛们碾碎你的那些小花猫。吐蕃高原上最强大的战士,还是我们朗家的野牛,野牛,明白么?”

    达扎路恭阴阴的看了朗录一眼,阴沉的说道:“豹子才是最厉害的猛兽,老虎狮子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就不要说那些蠢笨的野牛了。”眨巴了一下眼睛,达扎路恭阴沉的指着江鱼说道:“只是,朗录大老爷,你要派你的唐人客卿来决斗么?哈哈哈,如果你要派唐人出战,我就认输又如何?朗录大老爷莫非不相信自己的战士么?”

    弃迭祖赞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江鱼一伙人,摇头道:“在天神面前的决斗是神圣的,是我们吐蕃的规矩,唐人不许参加。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早上,在罗些城外东边的草原上,你们两家各自出五百战士决斗,谁的战士能活到最后,谁就有道理。”冷哼一声,弃迭祖赞一甩手朝大殿后面走去:“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都说自己有道理,作为大王我也不能偏袒谁,那就让天神做决定罢,公平,合理,天神是不会偏袒人的。”

    怨毒的看了一眼弃迭祖赞的背影,朗录朝达扎路恭做了一个凶狠的手势:“达扎路恭,你的那群小花猫,死定了。走!”和朗录交好的大臣们行出了大殿,在大殿门口,朗录突然回头对达扎路恭喝道:“达扎路恭大老爷,你敢和我朗录打赌么?我赌一万斤金沙和一千颗大海珠,你的战士绝对不是我的野牛小子们的对手。你不敢,你达扎路恭就是一个懦夫,懦夫!”朗录大声的吼叫着。

    达扎路恭不甘示弱,立刻答允了赌局。于是王公大臣们纷纷找了自己的对头下注,那等注码听得江鱼他们都是一阵的心跳,这也赌得太大了罢?江鱼心动,急忙托朗录把自己的货款和定金都压在了朗录这边,和那边的两个王公做了一个对手。就在吐蕃国议事的大殿门口,一伙吐蕃的王公打手印立下了赌博的文,这才相互间瞪了一眼,互相冷笑了几声,都不敢示弱的肩并肩的往山下行去。

    普陀珞珈的大门口外那一片广场上,三百多个强壮彪悍的战士披着皮甲,矗立在寒风中,阴冷的目光死死的打量着进出的人。这些战士的手上都挽着一根皮带,牵着一头暴跳如雷不肯安静下来的大山豹。这些身上点缀着美丽的金色花纹,目露凶光的豹子体长六尺左右,精悍无比,张开大嘴可以看到它们牙齿上闪动着血光,齿缝里还夹着带血丝的肉筋,那胸闷的气息让胆气弱的人根本不敢靠近。朗录猛地停下脚步,指着这群战士冷笑道:“达扎路恭,你的小花猫来迎接你啦。哈,你难道不敢一个人回家么?”

    达扎路恭立刻叫道:“错了,朗录,他们是来看明天注定死在他们手下的可怜虫的。嘿嘿,你的那群骑着野牛的小家伙在哪里?难道说他们吓得腿子软了,不敢出现了么?”两人又站在门口狠狠的对视了一眼,这才纷纷骑上坐骑,顶着风雪返回逻些城。

    刚刚离开普陀珞珈,朗录就疯狂的诅咒起来:“不偏袒?啊,该死的东西,弃迭祖赞就是在偏袒达扎路恭!整个吐蕃都知道这群该死的山豹子是我们吐蕃最强的一批战士,尤其弃迭祖赞还让他们接受了那群该死的怪人的训练,比普通人强大太多啦。PaoShu8弃迭祖赞是和达扎路恭勾结,故意想要消灭我朗家最精锐的一批武士呀!五百人?正好是我家所有的野牛战士的人数!该死的!他想要削弱我们朗家的力量呀!”愤怒的自言自语了一阵,朗录突然抓住了江鱼的手,大声说道:“江先生,你承诺过帮我干掉这群山豹子的,是不是?我可以加价,在明天之前,你帮我干掉他们!我给你加一倍的价钱!哪怕那个牧场不值这个价钱,我也要豁出去和达扎路恭拼啦,我赢来的钱都可以给你!我无忍下这口气呀!我们吐蕃的王公若是没有了自己家族的荣誉,就连朋友都会立刻在他背后捅一刀呀!明天,我不能输!”

    这么好的事情?涨价?就连赢来的赌注都是自己的?江鱼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放心吧,告诉我他们的营地在哪里,你明天一定会赢得漂漂亮亮的。我不会在开战前杀死他们,这样对大老爷你的名声是个损害,但是他们明天一定会输掉的,相信我!只要你给钱,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甚至,如果你肯给钱,我可以帮你消灭掉那些帮达扎路恭训练人的……‘怪人’?”

    阴险的看了朗录一眼,江鱼悠然说道:“给我足够的好处,天下没有人是我不能帮你杀的。杀死一批山豹子,他们还会训练出一批人来。但是呢,想想看,如果我杀死那群帮他们训练山豹子的人,他们就再也没有强大的战士了。”

    “嗯?哼!”朗录眉头一阵抖动,在寒风中沉思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可是,那群人都是怪物啊,刀枪不入的怪物,如今被弃迭祖赞秘密的圈养在普陀珞珈哩。嗯,若是能杀死他们,的确,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好处,对弃迭祖赞的声势,也是一个打击啊。但是,你能杀死他们?”

    江鱼高傲的抬起头来,冷笑道:“给我钱,弃迭祖赞我都帮你杀啦,只是杀死吐蕃的大王,你要给多少钱才够呢?这可是个高风险的活,我要考虑自己兄弟的安全是不是?但是杀死一批刀枪不入的人?嘿嘿,天下哪里有什么刀枪不入的人?无非是我们大唐武林道上的一点儿硬气,被你们吐蕃人给神话啦。”他很无耻的看着朗录:“杀死一个那种所谓的怪人,你给我杀死一个山豹子五倍的钱,我就帮你干掉他们。”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朗录在快要走进逻些城的时候才咬咬牙齿说道:“可以,这笔钱数额很大,但是我会和其他的王公商量,给你凑出这笔钱。但是,若是你失败了,就不要怪我们翻脸无情。他们在普陀珞珈,可不是在什么寻常的地方。”

    “没问题,成交!我江鱼的江湖信誉,那在大唐朝的江湖道上是有口皆碑的。”江鱼得意洋洋的连连点头,朝李亨几个人抛了个媚眼。李亨后心处一阵的冷汗冒了出来,无比怜悯的看着朗录以及他身后的几个朗家的族人,暗自摇头叹息――什么叫做被人卖了还给人送钱感谢呢?江鱼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坑人简直不要本钱啊。李亨可以想象,等江鱼拿到了所有的报酬,他会公然明火执仗的杀上普陀珞珈干掉那群地煞殿的门人,随后拍拍就离开吐蕃。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朗家是否会被气疯的弃迭祖赞劈成碎片,江鱼是绝对不会理会的。

    当天夜里,江鱼在享用过一顿极其奢侈的吐蕃、泥婆罗、天竺、大食四地风味的大餐后,有点艰难的晃动着被撑圆的肚皮,也没有刻意的避开朗录,而是在朗录和朗拔扎等朗家元老的下,领着杜风和李亨蒙面出了朗家宅邸。带着李亨出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是江鱼感觉需要调教一下李亨,让这位大唐的王爷心中的阴暗面再多一点,否则如何能够在宫廷中幸存?而带着杜风,则是因为蜂毒具有麻痹神经的特效,又因为蜂毒的外在表现不会七窍流血、皮肤发黑之类,很是适合明天的场合。

    顶着风雪,二人一妖偷偷摸摸的跑到了达扎路恭家的宅邸外。

    高耸的墙壁拦不住他们三个,江鱼轻盈的越过了高墙,随手两拳轰出,将两头无声无息扑来的藏獒打晕。李亨紧张的缩在了江鱼的身边拉着江鱼的手低声问道:“师兄,你要我跟来做什么?”李亨一边低声问话,一边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这种夜行的私秘活计,对于李亨而言,是极其希奇的经历。比起太子李瑛和寿王李瑁,李亨一直以来就好似一个乖宝宝,每天就是在习武炼气,哪里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江鱼笑了几声,将两条藏獒塞进了自己右手的手镯里,低声笑道:“这狗不错,比我们中原的大黄狗块头大了几倍,不知道它们的肉吃起来怎么样?给空空儿、精精儿他们捎几条回去……唔,跟我来。”江鱼领着一人一妖轻盈的在达扎路恭家转了几圈,按照晚宴时向朗录打听来的消息,钻进了一栋装饰豪华的小楼内。吐蕃贵族家的楼房格式都差不多,卧房的方位也都差不离,江鱼很轻松的找到了这栋小楼的卧房所在,在李亨的手里塞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将他推了进去:“唔,达扎路恭最大也是最宠爱的孙子就住在这里,去把他阉割了罢。”

    李亨呆呆的看着江鱼,良久没吭声。江鱼深情的看着李亨,随后一脚将他踢了进去,低声喝道:“下手罢,我的王爷师弟,你以后是要在宫廷中混日子的,我还想把你推上太子的宝座!可是太子之位,你若是心慈手软,你能坐得稳么?我不要你杀人,你阉割了他就是……唔,总比我出手直接把这个十几岁的小家伙给杀掉来得好罢?”

    李亨有点愤怒的跑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面目狰狞的吼道:“江鱼!你答允朗录帮他杀达扎路恭的亲眷,可以挑起吐蕃的内乱,我可以出手杀人,但是,但是阉割……你,这种手段太下作了,我做不来,我不会做的!你,你不如一刀杀了他,省得这娃娃一辈子痛苦!”

    “很好,忠王爷,你就可怜可怜他,把他杀了吧!”江鱼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还以为你心慈手软没办下手杀人哩。去吧,去杀死他。如果你不动手,我就亲自出手干掉这个宅院里所有的人,你知道我的修为到了那一步,你知道若是没有炼神反虚境界的修道高人出手,逻些城都能被我一个人屠得干干净净!唔,不过,也许皇上会希望我这样做?诶,难得有一个不怕天劫的修道人帮我大唐铲平逻些城啊?”江鱼有点嘲弄的看着李亨,又一脚将他踢进了房门。

    这一次,李亨出来得很快,手上的匕首没有沾一点儿血,但是他身上已经多了一丝孽气。李亨沉声说道:“我没有动刀,我点了他死。”李亨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表情,好似要哭,又好似要笑。他生平最大的志向也不过是领军打仗作一名能名流青史的好王爷,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天他会跑到吐蕃来,在吐蕃杀死一个在他看来近似无辜的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好啦,好啦,回去运转本门心三十六个周天,保证最后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啦。我望月门下讲究的就是弱肉强食,弱肉我食。杀一个吐蕃的年轻人练手,总比我以后逼你杀大唐的子民练手来得好。”江鱼有点不理解的看着李亨:“当初你对天欲宫主射出那一箭的威风,上哪里去了?算啦,懒得说你,再去干掉几个达扎路恭的子孙,咱们今夜就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亲手杀死了十几个在他看来极其无辜的年轻人,李亨的面容在顷刻间已经带上了一层肃杀的寒气,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脱离了剑鞘的利剑。但是说来也古怪,虽然是被江鱼逼迫做了这些事情,李亨却一点儿都不反感自己的这种行为,对江鱼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也许江师兄说得对,最是无情帝王家,杀了这些‘无辜人’,只是让我心中的无情自然冒出来而已……当太子?也许,真的要学着无情一点?他可是能够为了凑齐捕风营五千名金丹初结的军士,把大唐的死囚牢和重犯都差不多给整死了一半,这,也算是无情的一种罢?”

    这一个晚上,江鱼行为让李亨迅速成长了。杀了十几个达扎路恭的子孙,让李亨对于杀人不再有什么反感和抵触。这也是江鱼临行时,从李林甫那里请求来的高招――没错,这一些的行为都有李林甫在后面支招,当然,甚至就是李林甫都不知道,江鱼要把这些招数用在李亨的身上。这一个晚上,李亨更是大开眼界的弄懂了什么叫做贪婪,什么叫做刮地三尺――江鱼领着他们潜入了一间间房子,将达扎路恭家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上所有的饰物、所有值钱的东西以及达扎路恭家几个密室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都藏入了自己的手镯中。

    忙乎了一个多时辰,等得李亨都开始喘气了,江鱼才带着他们到了山豹子们的营房,让杜风往里面吹了一道毒气。可以在瞬间麻痹一个人,让他再也动弹不得的毒气潜伏在这些山豹子的体内,只要杜风神念一动就能立刻发作。这些山豹子和他们的宠物睡在一个大营房内,宠物和人同床共枕,以增加他们之间的配合和感情。这些感觉敏锐的野兽察觉到了空气中有一种不正常的气息在蔓延,但是杜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灵兽气息让它们蜷缩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异动,三百多战士和三百多山豹,都被那毒气深深的侵入了身体。

    江鱼一行回到朗家的院子,朗录居然靠着一个小火炉,正蹲在江鱼屋外的走廊上眼巴巴的守着。江鱼默不作声的朝着朗录点点头,就走进了屋内。李亨同样是点点头,也走了回去。只有杜风受到江鱼的预先指点,走到朗录的面前,很是蛮横的说道:“杀了十五个达扎路恭家的直系亲属,准备好钱,等会就送去我们大哥的房里。还有,那三百多个豹子,连同他们养的那群畜生,死定啦。”

    朗录的面色一喜,轻轻的一拍手,居然是朗拔扎以及几个朗家的元老亲自扛着箱子将一箱箱的财物送到了江鱼的房中,显然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而且对于保密工作也做得极其到家。为了拉拢江鱼这个神秘的强大的高手,朗录也不得不动用一点心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表现得极其贪财的江鱼,朗录一定要把他应得的报酬第一时间送到江鱼的手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朗录就整点了那五百名朗家的野牛战士,赏赐了他们大量的金钱、布匹、茶砖、牲畜,许诺若是他们战死,朗家将会一辈子的赡养他们的亲属和家眷,将这五百名精悍的战士的士气挑到了最高点。一坛坛青稞酒搬了出来,一块块鲜美的烤肉、炖肉端了上来,这些战士就在寒风中饱餐战饭,一个个吃得满脸红光,体内血气翻滚,心头杀意已经膨胀到了最高点。江鱼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自己的牙齿,含糊的说道:“杜风啊,等这群家伙死了一半的时候,就发动你昨夜下的毒。呵呵呵呵,两家人一定会结死仇的罢?”

    白霞子站在江鱼身后,给江鱼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用三根玉簮将发髻扎紧,满意的端详了一阵,这才说道:“看起来朗录和达扎路恭是吐蕃权力最大的两个大臣,他们争斗起来,对大唐很有好处,主上回去了肯定又能升官了。只是,主上要这么大的官做什么呢?”白霞子有点不能理解江鱼的想,她深知江鱼修练到了什么程度,而这种程度的修道者,对于红尘的权势应该是不屑一顾的。

    反手拍了一下白霞子的小腿,江鱼含糊的骂道:“不升官就不能发财,不能发财就不能给你买胭脂水粉,当你用的那些胭脂水粉很便宜么?我也要养家糊口哩,这么大一家子人指望我的那点饷银,可不都饿死了么?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还不够给白猛一个人买肉吃的。你们穿衣,吃饭,住的房子,还有那些精细的茶点和美酒,哪一样不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江鱼心中也有一点委屈,是他经手卖掉的那伪劣版本的《玄》,可是四大门阀给的那些利润,他江鱼可没有分润到多少,都被蓬莱岛和一气仙宗给占去了。

    这里和白霞子还没有嘀咕完,那边朗录已经兴奋的叫道:“江先生,我们出发罢。哈哈哈,这种决斗前,还要请苯教的师们祭祀天神,这种大场面,可是寻常人很难见到的哩。”那边五百野牛战士已经把自己的坐骑拉了出来,那是一头头眼珠子略微发红,身体比家养的牦牛大了一半左右通体漆黑的大型野牛。几头最为雄壮的公牛愤怒的喘息着,鼻孔里喷着一团团白气,看起来极其的威风。

    “好罢,兄弟们,给朗大老爷捧场去!”江鱼怪叫了一声,拉着两百名捕风营暴徒跟着朗录他们出了们,一行近千人浩浩荡荡的朝约定的空地行了过去。离开那处地方还有里许左右,就能看到九根黑色烟柱腾腾的冒了出来,好似九条黑色的孽蛟在天地中张牙舞爪。风里传来了喃喃的念诵不知名咒文的声音。朗录身边七个穿着怪异的黑色长袍的老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铃铛、骨杖等古怪的器,跳跃着朝着那九根烟柱跑了过去,嘴里同样念诵起咒语,那咒语蕴含着一种极其怪异的力量,让人的灵魂好似要从体内脱体飞出,这种玄妙的能力,是江鱼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江鱼连同几个妖怪不由得骇然一惊,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孙行者面容一肃,已经给所有同行的人传音道:“吐蕃苯教,有他独特的大神通大力量,不要引起这些师的怀疑。他们不修道行,看不出你们是修行者,但是他们的力,却是极强的。不要招惹出麻烦,当年大唐佛门曾经有几个和尚想要来吐蕃传,可是被打得很凄惨,魂飞魄散啊。”孙行者看着这些苯教师,摇摇头很古怪的打了个响鼻。他不怕麻烦,但是也不想找麻烦。和一个不熟悉的修练体系的实力又不是很强大的成员过招,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朗家的队伍到了一片很开阔的雪地上,寒风吹得一片片的雪粉到处乱飞,却吹不动雪地中九团篝火上冒出的黑色烟雾。那篝火边原本有十几个苯教师在晃动手上的铃铛大声的绕着篝火跳舞念经,在朗录身边的七个老人加入后,念诵的经文声音益发的响亮,那黑烟也益发的浓密。渐渐的,从四面八方有数十个打扮各异的师跳跃着奔跑了过来,嘴里念诵着古怪的经文,在空气中荡漾起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波纹。从这些师跑来的方向,一支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开了过来,吐蕃在逻些城的所有足够资格参加这次大会的王公大臣,都带领护卫来到了现场。

    随着九个身披红色袍的师凌空飞来加入了篝火边的狂舞,弃迭祖赞领着三千战士组成的队伍也来到了场边,和王公们的队伍一起,将这片空地围了起来,圆形的包围圈只有一个缺口,那是留给达扎路恭的。弃迭祖赞看着场中飞快跳跃的师们,眉头微微一皱,大声叫道:“达扎路恭在哪里?他是今天的主角呀,怎么能这么晚到来呢?战士的灵魂在清晨会得到天神更多的祝福和保佑,他为什么要拖延决斗?”

    一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一个师突然尖声用吐蕃话叫了几句。油老鼠及时的在江鱼身边翻译道:“这位师说,天神们都赶到了,请决斗的战士登场,天神作证,胜利的战士将会是正义的那一方。”江鱼他们却不用油老鼠在耳朵边叽叽咕咕的浪费口水,他们的灵识都察觉到,有一种他们完全不熟悉的存在从四周的高山、河川中涌了过来,强大,但是似乎并没有足够的灵智,散发着让孙行者都不由得肌肉微微发抖的恐怖压力,一种只有修道者才能感应到的压力。

    孙行者喃喃自语道:“和当初在蓬莱岛那几个刚刚渡劫失败的散仙身上的压力一样强啊。只是,他们是天神?唔,和中原完全不同啊。”

    大队人马从逻些城的方向冲了过来,面色呆滞眼珠发红的达扎路恭手里拎着一把弯刀,骑着一匹骏马的冲了过来,直接冲向了满脸微笑的朗录,在所有王公的惊呼声中,一刀朝着朗录劈了下来。刀风呼啸,达扎路恭显然已经使出了全力。朗录脸上的笑容一点儿都没有变化,江鱼甚至都没有出手,因为那边几个师突然晃动了手上的铃铛,一股无形的波动传来,达扎路恭坐下的骏马炸成了一团粉碎,达扎路恭狼狈的摔倒在了朗录身前五丈多远的雪地上,弯刀差点在他自己身上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朗录这才故作惊诧的摊开手问道:“天神作证,达扎路恭,你要干什么?你要破坏神圣的战士之间的决斗么?师们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他很得意的笑着,几个师已经面色不善的走到了达扎路恭身边,对于蔑视天神权威的人,哪怕他是王公,哪怕他是弃迭祖赞本人呢,都会受到他们师的严厉惩罚,吐蕃,是他们这些师的天下。

    达扎路恭尖叫起来:“朗录,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派人杀死了我的十五个亲人!你派人杀死了我十五个亲人!大王,是朗录干的,绝对是他干的!朗录,你是好汉的话,就召集你朗家那些卑劣的无能的战士,和我达扎路恭决战罢!我要彻底摧毁你朗家!”

    朗录好整以暇的叹息道:“天神作证,天神就在我们的头上看着,不是我朗录派的人。”朗录心中暗自祈祷道:天神啊,请您作证罢,不是我朗录派人去杀的,是江先生他主动去杀的,可不是我派的,是他主动的,达扎路恭这次的确是冤枉了我呀!我昨天只不过是派江先生去对付那些山豹子,可没派他去对付达扎路恭的亲人哩,这事情我是要留在以后做的,不是么?

    弃迭祖赞已经大步走到了达扎路恭的面前,一手抓起了达扎路恭大声叫道:“达扎路恭,你发疯了么?你的亲人死了,怎么就肯定是朗录做的?你有证据么?你没有证据呀!如果你说是朗录做的这事情,那么就按照昨天的决议决斗罢!在天神的面前,没有任何虚假的东西可以掩饰真实。”弃迭祖赞很不客气的在达扎路恭的脸上抽了几个耳光,将已经近乎歇斯底里的达扎路恭给抽得醒了过来。

    神智稍微一清醒,达扎路恭就极快的恢复了冷静。他冷冷的看了朗录一眼,那眼神中怨毒的火焰,让朗录不由得心头一寒。随后,达扎路恭朝那几位师连连行礼道歉,表示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愤怒和悲伤,才作出了亵渎神灵的事情。他表示要向天神供奉数量巨大的贡品,祈祷神灵的饶恕,于是几位师满意的回到了篝火边,继续舞动念诵咒语。

    冤家对面,并不需要什么再多的调解,其中的很多隐秘的勾当,是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的事情。五百名朗家的野牛战士骑着体形庞大的牦牛冲出了队伍,在那宽阔的雪地中耀武扬威的行走了一遍。朗录并没有给他们说任何有关于江鱼的事情,但是这些骄狂的野牛战士相信自己将会战胜一切敌人。一个好的战士从来不会屈服于他人的威名,不是么?

    三百多达扎路恭的山豹子还有一百多名普通武士组成的五百人队伍则是静静的走进了用来交战的雪地。三百多头山豹脖子上的项圈被解开,它们在场中兴奋的跑动嚎叫着,对着那五百头野牛发出低沉的威胁的‘呜呜’声。

    师们进行决斗前的那一套仪式时,朗录有点担心的看了江鱼一眼,他看不出山豹子们有任何的不适,他们根本就是完全正常的出战嘛。若非江鱼自己也在朗家的战士身上下了重注,朗录甚至怀疑江鱼是不是在欺骗他。但是看到江鱼朝着他轻松的点了点头,莫明其妙的朗录心中就冒出了极其强烈的信心,他猛地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战士们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发出了战斗的号令。

    达扎路恭也跳了起来,大声的声嘶力竭的吼叫到:“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杀!”

    五百头野牛从两百丈外开始加速,朝那些山豹子凶猛的扑了过去。山豹子们紧紧的握着手上从大唐走私来的精良陌刀,嘴里发出尖锐的哨声,三百多头豹子连声咆哮着,速度极快的朝那狂奔牛群的侧面扑了过去。

    野牛战士和山豹子们撞击在了一起。重达千斤开外的牦牛那沉重的冲击力撞飞了十几个山豹子,但是他们的战果也仅仅如此。长达丈许的沉重陌刀好似追命的无常在空中闪出一片白花花的刀光,近百名野牛战士连同他们的坐骑被劈成了两片,他们身后的同伴也绊倒在前面的尸身上,又是一轮陌刀砍杀,又是近百名的伤亡。那边三百多头凶猛的豹子兴高采烈的扑进了野牛战士密集的队列中,口咬爪撕,从这些战士还有那些牦牛身上抓下了一块块血淋淋的鲜肉。

    王公大臣们以及近万的吐蕃战士同时放声欢呼起来,就连朗家的那些盟友,都在大声的欢呼着一个名字――山豹子!吐蕃的风俗就是这样,你胜利了,你就是英雄,你一旦输了,哪怕你曾经是最有权势的大王公,你的地位和声势也会急速滑落。尤其是在这种有着数十名师做祭祀的决斗盛典上,一场决斗的失利,对于一个家族的名声,是致命的。

    朗录面色苍白绝望的看了江鱼一眼,江鱼看着好似要晕过去的朗录微微一笑,随后朝杜风打了个眼色。

    杜风凶残的笑了笑,眼里一抹红光闪过,场内正在以不似人的神力和极快的速度追杀野牛战士的山豹子们连同他们的宠物山豹,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慢得让达扎路恭面色突然从红润变得铁青,慢得朗录苍白的脸色突然好似烧红的猪头肉。

    不知道江鱼到底用什么古怪的手段达成了这样不可思议的效果,但是眼看着那些山豹子一个个变得手足无力行动迟缓,被那反应过来的野牛战士在短短一盏茶中斩杀干净,那一百多名达扎路恭选出来的普通武士也在牦牛的冲击下很快被踏成了肉泥,朗录可以说用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眼神看了江鱼一眼,猛的欢呼跳跃起来:“天神是公平的,天神是公正的,天神知道我朗录是清白的!天神知道道理都在我朗录这边!”

    江鱼眯着眼睛笑起来,他的一干亲近人中只有李亨注意到朗录和场中的几个红袍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几个红袍师有点恼怒的将手上捏着的什么东西放回了袖子里。李亨心里顿时一阵的明亮:吐蕃的这群王公却也不容小觑,这朗录却是做了额外的保险的,很显然他答允江鱼的那个价码,比起他给这些师的许诺,要低得多!没看到那些师好似连老婆都输掉的模样么?显然是一大笔天文数字的收入没有啦。李亨只是觉得奇怪,这些红袍师应该是弃迭祖赞身边的御用师,怎会被朗录收买的?

    达扎路恭摇摆了一下身体,猛的软在了地上。弃迭祖赞满脸苍白的茫然起立,看着那些纷纷向朗录表示恭贺的王公大臣,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了出来。突兀的,弃迭祖赞猛的扭过头去,死死的盯住了那些正在场中跳跃着念诵咒文的师,脸上闪过了一片浓浓的杀意。

    李亨心头一喜:弃迭祖赞想要干什么?他,难不成想要清洗吐蕃的苯教么?这会让整个吐蕃大乱的呵!

    江鱼却早就兴奋的抱住了朗录,凑在他耳朵边只是在低声的喝道:“给钱,给钱呵,三百多山豹子,咱可是全给你解决掉啦。”朗录、江鱼执手相视而笑,好似一对勾搭成奸的奸夫淫妇,笑得那个灿烂,笑得那个开心,笑得好似刚刚顺利的谋杀了亲夫一样

第六十八章 夜袭普陀珞珈(17592字)6.3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去看最新小说^

    不管达扎路恭家在决斗仪式上受到了多大的损失,不管那群山豹子的死给他们家的实际实力带来了多大的损害,不管他们的名声和无形的地位受到了多大的冲击、打击,总之这是达扎路恭需要担心需要提防的事情,其他的王公大臣们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东西。总之,在向天神献祭,在数十个苯教师联手主持的献祭决斗典礼上达扎路恭输了,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以前一些和达扎路恭站得比较近的王公大臣开始向朗录抛媚眼,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达扎路恭灰溜溜的领着自己的族人和军队跟随弃迭祖赞回到了逻些,躲回了自己的家宅――按照吐蕃的规矩,他不仅输了这一场决斗,更是连所有的道理都输掉了,他家的那些子侄就等于白死了,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而达扎路恭依附的弃迭祖赞,则是面无表情的领队回到了普陀珞珈,面色古怪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意味来的怪笑,好似在讥嘲些什么。等得他在寝宫里坐下,弃迭祖赞已经笑得是前俯后仰,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妙,妙,妙,达扎路恭、朗录,你们去继续争斗罢。这一次达扎路恭吃了大亏,呵呵呵呵,事情可没有这么容易完算。哼哼,这些王公们争斗起来,妙!”

    一声深沉的叹息在寝宫内回荡,温和好似母胎中的羊水晃动般让人不自觉沉迷在内的声音响起:“大王好生得意,南无阿弥陀佛,如此挑起王公们的争端,让他们在血雨腥风中消耗自己家族的实力,最后由大王取而代之,果然是好心计,好手段。南无阿弥陀佛,可怜那些死伤者,大王却又怎么敢如许肯定,等得最后一定是大王达成目的?”

    “谁?”一声咆哮,弃迭祖赞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纯金打造的弯刀,一个骨碌在厚厚的地毯上滚出了十几步远,躲在一根柱子后,谨慎的在寝宫内扫了一眼。一名白衣如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少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膝坐在了寝宫正中的一块蒲团上,脑后一轮白色佛光皎洁宛如明月,正是华逻和尚。他左手缠着一串黑色珍珠串成的佛珠,右手拇指、食指轻轻的拈着一朵淡金色半透明的波罗花,那拳头大小的花朵上一缕缕金光隐隐放出,照耀得整个寝宫好似纯金打造,光怪陆离,好不神异。随着华逻和尚一声轻轻的梵唱,寝宫虚空内有无数金刚、罗汉自那空气中闪现,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诵经声自那天际传来,好似清泉一样洗涤着所有人的心灵。

    此时此刻,受那诵经声洗涤的,只有弃迭祖赞一人而已。华逻和尚施展的是天竺佛门‘西天大接引禅’,那有力大神通大愿心的佛子,碰到对于佛门有大因缘的俗人时,耗费一世轮回积攒的全部力神通,施展出这接引禅,可以平地化出西天极乐世界的虚像,让人在那无边的佛光梵唱中直接皈依,实在是佛门渡化门徒的无上门。此时为了让弃迭祖赞投身佛门,华逻也不惜大耗工本的施展出这门禅,实在是用心良苦。奈何吐蕃乃是苯教的地盘,苯教中很有几位力量极强的人物潜伏,华逻和尚为了安全和隐秘,这禅只是施展了冰山一角,耗费的修为也不过是区区百年苦修积蓄的佛力,但是就是这不完全的禅施为,已经让弃迭祖赞失魂落魄,在地上膜拜不已了。

    “不知大师自何而来?”弃迭祖赞虔诚的朝着华逻和尚叩拜了九下,沉声喝问。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乃天竺烂陀寺苦修僧人,发大愿心来你吐蕃传播佛而来。”华逻和尚却也不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入我佛门,我教当以大神通大威力助你平定苯教,铲除那等王公大臣,让你吐蕃王真正的掌控吐蕃一国之大权。此事,可是大王梦寐以求的么?”金色波罗花上一缕缕金光在弃迭祖赞的体内穿入穿出,净化着弃迭祖赞的身心,让他的身躯慢慢改造成最适合佛修炼的体质。比起大善智当年在长安城使用过的强行渡化江鱼入佛门的那接引,华逻和尚的这一手高明了何止百倍?四周都有那来自西天佛境的罗汉金刚的真身投影,寝宫内的佛力强大到了极点,那些梵唱声都是诸位罗汉、金刚数千百万年来积累的诵经愿力,足以让顽石点头、足以让天魔投奔佛门,却又怎么是弃迭祖赞所能抵挡的?没有丝毫的迟疑,弃迭祖赞已经是大声应诺,加入了佛门,拜华逻和尚为师,成为一名修行的佛子。

    “善哉,善哉。”华逻和尚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次却也不算白来了。今日的决斗典礼,华逻和尚全程旁观,以他的修为、以他数世轮回的见识眼光,自然看穿了吐蕃国内如今的一切问题所在,故而言语中直奔主题,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弃迭祖赞心中最后一丝提防,让弃迭祖赞心甘情愿的加入了佛门。

    一方不惜耗费元气以佛门禅接引,一方则是心中有事正需要一个强大盟友的相助,二者一拍即合,只是短短一顿饭的夫,弃迭祖赞和华逻和尚就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天竺佛门派出高手潜入吐蕃秘密传教,以高手坐镇吐蕃打压苯教的势力尤其是打压和苯教师们勾结在一起的王公贵族的势力,让王室掌握绝对的权力;天竺佛门有在吐蕃自由传教的权力,佛门高僧不许插手吐蕃的政务和军务,更要帮助王室控制王公大臣、军队将领、平民百姓乃至奴隶农奴的思想,让他们不会升起抵抗王室统治的心思。

    华逻和尚终于是极其满意的笑了,他点头道:“如此甚好,具体的细致条款,我等日后再详细商议就是。徒儿今日可见到,那朗录和你身边的一位红衣师很是有点勾结么?就算那叫做江鱼的年轻人不捣鬼,达扎路恭的那一批武士也是死定了。”华逻和尚对今日决斗场中的事情那是如同掌心观纹,看得清清楚楚,其中的一应玄虚都在他明镜一般的心境中反应出来,此时正好说出来坚定弃迭祖赞的决心。

    面色阴沉的弃迭祖赞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冷哼道:“此事,本王却也明白,却是奈何不得他们。师们和王公大臣们勾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却也奈何不得他们。嗯,师父认识那个叫做江鱼的年轻人?嘿嘿,他可是朗录新招揽的客卿,本王看其中一定有古怪。”吧嗒了一下嘴巴,弃迭祖赞很肯定的说道:“以前朗录和达扎路恭争斗,却也没有闹到今年这种程度。今年达扎路恭的族人死伤这么多,定然是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以本王看来,就以这叫做江鱼的年轻人最为可疑,最为可疑啊。”

    弃迭祖赞的眼珠子一阵乱转,偷瞥了华逻和尚一眼。华逻和尚却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徒儿说得是,那江鱼是大唐朝皇帝的亲信,乃是他大唐新成立的捕风营的将军,更是左骁骑卫的大将军,手握重权,更是大唐皇帝身边最强的打手。他来到吐蕃,还能做什么好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弃迭祖赞,华逻和尚微笑道:“徒儿,你这几年是否可和一批邪魔合作么?”

    眼里寒光闪过,弃迭祖赞故作惊讶的看着华逻和尚:“师尊何出此言?我吐蕃王室,怎会和邪魔合作?”

    华逻和尚微微一笑,轻轻的点头,半天没吭声。他算是明白了,就算是慑服于大接引禅的威力,弃迭祖赞就算是已经成为了佛门的弟子,以他的坚毅心性以及为王者特有的利、提防的思想,短期内也别想他真的把自己当师父看待。对于弃迭祖赞这样的人,除非是以大神通将他真正的渡化为最为虔诚的佛子――显然在苯教的地盘上施展过强的神通是不可能的――那也就只有以实际的利益、好处慢慢的增进双方之间的感情,最终达到他华逻和尚想要达到的目的。看到弃迭祖赞眉目间的一丝提防之色,华逻和尚点点头,说出一番话来。一番话说得弃迭祖赞是面色苍白,浑身冷汗湿透了衣衫,目中奇光连闪,最终才朝着华逻和尚又叩拜了几次。

    是夜,距离普陀珞珈有三里多路的一处小山包上,江鱼裹着一件极其珍贵的白豹皮大衣,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灯火昏黑只是在山脚下有十几个火把有气无力的释放着光芒的普陀珞珈。今日朗家一举压过了达扎路恭,不仅在实际的武力上极大削弱了达扎路恭家,更是在声势地位上压过了达扎路恭极多,很多中立派别的王公都开始偷偷的向他们朗家卖好,朗录大喜之下,阖族狂欢痛饮,如今朗家能爬起来的清醒人都没有几个了,江鱼正好领了人出来,潜入普陀珞珈杀人。

    地煞殿残留的一批党羽就隐藏在普陀珞珈中,从朗录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发现,这些地煞殿的残党帮弃迭祖赞训练了几批极其精锐的军队,乃是弃迭祖赞如今的一大助力,这些人就潜伏在普陀珞珈中,受用着弃迭祖赞提供的吐蕃最好的享受。这些因为地煞殿主被杀而吓破了胆,因为和后台靠山失去了联系而变得无所适从的地煞殿党羽,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只能是浑浑噩噩的在吐蕃厮混,过着有一天就过一天的堕落生活。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在遥远的大唐朝,还有李隆基在惦记着他们,甚至还派出了江鱼他们这样的杀手来追杀他们。而且这些党羽也想不到,他们已经成为了中原佛门、道门打赌的筹码,他们的性命可是关系着一百座寺庙道观的归属。

    朝那高耸好似要触摸到天空的普陀珞珈宫殿眺望了一阵,江鱼一行两百许人急速掩近,从火把不能照耀到的边角落靠近了最下方宫殿的围墙。围墙内是一堵高有二十丈的山崖,崖壁上方悬空建造了一条走廊。耳聪目明的江鱼他们听得清楚,那走廊上正有两个吐蕃士兵在来回的巡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被刮过的寒风淹没,却瞒不过江鱼他们的耳朵。

    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孙行者、李亨、龙赤火、白霞子、白猛、五毒兄弟一干人,江鱼轻轻的点点头,让李亨紧跟在自己身边,带着一干属下好似壁虎一样顺着那陡峭的山崖攀爬了上去,潜入了普陀珞珈。此时,普陀珞珈大门口那十几个有气无力站着的吐蕃士兵还在轻声的笑语交谈,根本不知道这群杀星已经混入了自己后方的宫殿群。

    好似水流渗入了沙堆,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江鱼他们一行人已经扫过了大半个普陀珞珈。超过三百名吐蕃士兵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就被捕风营的暴徒们自背后扭断了脖子,这些曾经的江湖强寇、江洋大盗们,对于这些秘密潜入背后杀人的门实在是熟极而流,这些精锐的吐蕃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没有惊动任何人,江鱼他们已经潜到了普陀珞珈宫殿群的最高处,靠近了山顶侧后方的一所大宅院。宅院中漆黑一片,只有无数厚重的呼吸声传出,偶尔还有人在梦呓、磨牙,宅院中的人显然都陷入了深沉的美梦中。

    李亨一溜烟的窜到了宅院围墙上,将那处潜伏的一名士兵打断了脖子,随后轻言细语的低声说道:“有点不对?朗录他们不是说,这普陀珞珈有近万名精兵守卫么?怎么今晚我们一路潜入,碰到的士兵只有数百人?山下的兵营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的沉静后,江鱼冷声道:“管他这么多?杀光这处宅子里的人,就赢了那一百处道观,回去定然有好处。也许弃迭祖赞调动兵马去做了别的事情?也许他今日看到朗录赢了达扎路恭心中不安,故而调动兵马去铲除朗家?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朗录许诺的所有报酬都已经到了我的护臂里面,他朗家被灭门,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声轻笑,白霞子不管江鱼和李亨,手挥处一缕幽香已经笼罩了整个宅院。三千年天狐内丹散发出来的天狐香,足以让金丹大乘的修道人在瞬间陷入昏迷,何况是这院落中的人仅仅是地煞殿的外围党羽?偶尔有几个地煞殿真正的中坚分子在内,那实力也不过是普通的先天期的水准,又怎么可能抵挡这天狐香的侵袭?院落中原本沉重的呼吸声突然消失,换来的都是极其悠长细微显得极其酣甜的细微声响。江鱼点点头,轻轻的拍了拍白霞子一根在自己手臂上扫来扫去的尾巴,低声喝令处,两百暴徒已经自大门冲进了宅院。

    杀戮,没有一点儿抵抗力的杀戮。^^去看最新小说^手持匕首的暴徒们冲进了一间间房间,将那些躺在床铺上的壮汉一一割断了喉咙。这些暴徒下手狠毒,速度极快,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近千名地煞殿潜伏在吐蕃的党羽,已经在睡梦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以修道人的力量来对付这些仅仅算得上武林高手的人,实在好比烧红的钢刀切猪油,没有一点儿难度。

    院落中血腥味冲天而起,若有人以眼观之,可以看到一股极大的怨气在院落上空盘旋。江鱼冷笑一声,刚要下令所有的暴徒砍下这些地煞殿残党的头颅带走,四周突然一片的灯火通明,影影重重不知道多少人马从左近的雪地里冒了出来,刀剑出鞘、枪矛如林、弓弩上弦发出让人牙齿发痒的‘嘎吱’声,数千名精兵已经包围了江鱼他们。神采飞扬的弃迭祖赞在数十名彪形大汉的簇拥下从那士兵队列中走了出来,指着江鱼大声喝骂道:“江中游小儿,焉敢来我吐蕃放肆?莫非真以为我吐蕃是你们大唐人可以随意欺凌的么?”

    江鱼心头一震,本能的拔出鲲鹏一羽剑杀向弃迭祖赞,李亨却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江鱼肩头,沉声喝道:“想要挑起吐蕃和我们大唐全面开战么?退!”李亨比江鱼心头清明得多,江鱼也猛然想起出发前李天德的叮嘱,不由得眉头一皱,一声令下,带着人转身就走。他心头只有一个疑问――弃迭祖赞怎么认识自己的?吐蕃人的探子就这么精灵,连自己这个刚刚在大唐朝冒头才两年的小人物都查探得清清楚楚?若是弃迭祖赞早就认出了自己,他为甚还要放纵自己在背后和朗录兴风作浪?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江鱼一声呼哨,两百暴徒自那宅院中狂突而出,紧跟在江鱼他们身后,朝来时道路狂冲而去。

    两百多人好似发狂的兽群,一个冲荡就将拦路的千多名吐蕃士兵杀得人仰马翻,白猛手持两柄大铁锥一阵乱扫,扫出了一条血胡同,带着大队人马冲出了包围,顺着原路急退。江鱼手上长剑展开,劈碎了十几名胆大朝着自己刺杀过来的吐蕃士兵,猛地回头瞪了弃迭祖赞一眼。弃迭祖赞微笑着朝江鱼比划了一个很凶狠的手势,作势要割断江鱼的脖子。江鱼嘴唇微动,朝弃迭祖赞发出了无声的问候,但是是人都能从江鱼嘴唇的动作中,看出那一声问候的详细意思――江鱼想要和弃迭祖赞的某些先辈发生某些不好的关系――弃迭祖赞气得面色发青。

    一行人急速奔出了普陀珞珈,一路上却没有一兵一卒阻拦他们。此刻的普陀珞珈内灯火通明,照耀得各处同道格外的分明。直到一行人冲出了普陀珞珈,到了宫殿前方的广场上,后面普陀珞珈的灯火突然同时熄灭,数万盏灯火同时熄灭,整个普陀珞珈连同它后方的大山好似一头漆黑的野兽,蹲在刺骨的寒风中,好似在自上而下的俯视江鱼他们,有一股极其阴森的杀机从四面八方笼罩了过来。

    “古怪,数千人就藏在雪地里,咱家怎么没发现他们?”孙行者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普陀珞珈,皱眉沉思起来。

    “的确古怪,姑娘我平日里最是小心不过,今日却也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对劲,没道理啊?”自从千年前被人禁制炼成了天欲宫的护灵兽,又被江鱼解救出来甘心成为江鱼的属下,白霞子行事比以前小心谨慎了许多,有事没事灵识就朝着四方一阵乱扫,哪怕是数里外一只苍蝇飞过都无避过她的灵识观察,若说今夜数千名吐蕃士兵能够在雪地中潜伏起来瞒过她那强大的神识扫描,根本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有人用力阻绝了那些吐蕃士兵的气息,有人在背后和我们为难!”江鱼心头猛然醒悟,而能够这样戏弄他的人,还能是谁?能把自己的身份告知弃迭祖赞的,还能有谁?无非就是那群天竺和尚!“不对,他们不会仅仅是让弃迭祖赞来逼我们离开普陀珞珈,这完全没有意义!弃迭祖赞带人出现,只是逼我们离开,对我们没有丝毫的损伤,那么,他们?”

    江鱼、白霞子、李亨三人同时面色一变,李亨怒啸道:“快走!”

    白霞子骂道:“那群秃驴,他们想要捣鬼?”

    江鱼张张嘴,刚要说话,前方黑暗中已经射来上千支力道极足的钢箭。箭矢破空,上面附着的力量极大,箭矢都到了江鱼他们面前,箭矢的破空声还没传来矢来势极准,每一箭都对着众人的致命要害射来;箭矢上附带着的淡淡金光拥有极强大的威力,寻常的护身罡气根本无阻拦这些金光的侵袭。一支支箭矢穿透了,滚烫的鲜血喷洒在白净的雪地上,黑夜中,那雪地好似被泼洒上了黑漆漆的酱油,突然带上了几分狰狞的气息。惨哼声不断传来,除了江鱼他们几个带头的人避开了这些箭矢,江鱼属下的两百暴徒都被射成了筛子一般。每一支箭矢透过,上面附着的金光都是一阵连续的爆炸,隐约可闻的梵唱声中,箭矢所过之处,一块块血肉被炸出了数十丈外。

    拥有了金丹初结的罡气修为,却没有修炼应有的术门,这些暴徒也不过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强的武人而已。面对这些加持了强大佛的箭矢,面对这些因为佛的作用速度快了十倍不止的箭矢,他们依旧没有丝毫的抵抗力量。两百金暴徒同时惨叫,身上十几个对穿的拳头大小的窟窿喷出一柱柱热血,刚刚将近千名地煞殿党羽屠杀一空的他们,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消散,如今也被更甚的杀意屠戮一空。

    寒风、飞雪、沉重的马蹄声。近千名黑衣黑甲的骑兵身上笼罩着一层莹润的金光,好似九幽地狱的索命使者疾如狂风一般从那漆黑的夜幕中冲突了出来。手持混铁枪的高仙芝身形比平时膨胀了好几圈,如今变得丈二高下的他骑着一匹同样身形膨胀的战马冲杀而出,手上混铁枪带起一溜儿黑影,笔直的捅向了江鱼的喉结。

    扬扬得意的高仙芝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微笑,他低声喝道:“江中游江大人,你,束手就擒罢。”

    江鱼手上长剑一摆,用了三分力量一剑朝那铁枪劈了下去。他阴阴的一笑:“好,好胆量!高大人勾结吐蕃人算计朝廷命官!”

    火星闪动,金铁交鸣声中,江鱼、高仙芝二人身侧数十丈内两尺多厚的积雪被一阵狂飙吹得干干净净。白猛、龙赤火他们几个妖怪被那狂飙震退数丈,被那近千名狂冲而来的骑兵冲得连连倒退。孙行者则是眨巴着一对金光隐隐的眸子,稳稳的站在江鱼的身后,目光深沉的看着高仙芝他们冲杀出来的方向。

    巨响中,江鱼被震得倒退了数步,手臂微微发麻。高仙芝却是一声得意的狂笑,大声叫嚣道:“江中游,今日可见到了本将军的厉害?”他身上肌肉益发的膨胀开,坐下骏马丝毫不减速,铁枪荡起一圈漆黑的狂风,‘呼’的一声朝江鱼当头砸下。他受到了华逻和尚亲自给他加持的佛门金刚禅,引来了西方佛境大力金刚尊神的神力加持,如今他已经变成了大力金刚在人间的半个化身,拥有的力量岂是凡人所能相比?狂笑声中,高仙芝嘴里叫着要江鱼‘束手就擒’,却连连向江鱼的致命处砸下了数百枪。

    江鱼同样狂声大笑,手上鲲鹏一羽剑好似风车一样舞动,使出了全身力量的江鱼身形暴涨,浑身一闪被炸成了粉碎,赤身的江鱼和高仙芝硬拼了数百击。每一击都可以毁灭一座山头的庞大力量,直接粉碎了高仙芝手上的混铁枪,江鱼最后一剑横拍而出,重重的扫在了高仙芝的胸口上。数千万斤的蛮力将高仙芝好似一块石子,‘碰’的一声扫出了数百丈外。江鱼打得兴起,随意的一脚踢出,将高仙芝坐下那匹骏马也踢飞了出去,那马儿惊恐的叫了一声,瞬间就没入了夜幕中。

    “啊~~~!高仙芝,你不是老子的对手!换个有分量的人来!”江鱼仰天狂啸,猛的扭头朝那近千名排成了冲锋阵形,冲得李亨他们一行人苦不堪言的骑兵杀了过去。这些骑兵同样受到了金刚禅的加持,力量、防御力比平日暴涨了百倍,双臂上有数万斤的神力。除了白猛,其他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白猛挥动两柄大铁锥,砸得靠近的骑兵连连倒退,自己却也被震得嘴里连连喷血,浑身骨头乱响,苦不堪言。肉身力量比起白猛弱了不知道多少的几个妖怪以及李亨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哪里敢和这些魔神一般的骑兵交手?只是依托着白猛的掩护,抽空子给这些骑兵来几次暗算罢了。

    奈何这些骑兵身上的金光灿烂,受到佛加持的他们对于一切妖的抵抗力也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白霞子的天狐香、五毒兄弟的毒气毒物、龙赤火的毒牙利爪,对于他们的伤害力也是小得可怜。黑色的狂涛一阵阵的冲突,白猛他们一行人连连倒退,眼看着就要被那黑色的浪头淹没。一柄柄马刀、骑枪在金光中呼啸而来,白猛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掩护着身后的同伴,自己却被捅得血肉模糊,痛得白猛‘咝咝’狂啸,一对冷漠无情的梭子形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心中已经恨到了极点。

    上的打击却也罢了,这些被佛加持的骑兵兵器上同样蕴含了佛力,一道道金色的能量流冲进了白猛的身体,肆意的破坏着他的,冲击着他的经脉,甚至在向他的内丹侵袭,这才是让白猛最为难受的事情。只是短短的七八个呼吸的时间,白猛的内丹已经缩小了大半,体内经脉被那佛力烧毁了三成,一身修为被生生的打弱了一半。若非他本体庞大、结实,换了龙赤火、白霞子他们这些不是很强悍的妖怪,早就被这近千名骑兵的连番冲杀撕成了碎片。

    眼看白猛抵挡不住的时候,江鱼伴随着疯狂的啸声冲了过来。他收起了鲲鹏一羽剑,那玄武戟随手挥出,沉重的长戟裹着水土元力,在江鱼无穷巨力的催动下,好似泰山压顶一样绞乱了数百丈的虚空,一块块巨大的山岩、蓝色的水球轰鸣着自那天空落下,好似暴风雨一样泼洒在这些骑兵的头上。高仙芝的这群亲卫的冲击阵形立刻大乱,所有亲卫都仓皇的举起兵器,重重的朝着那天空的岩块、水球轰了过去。黄、蓝两色光芒一闪,江鱼阴沉着脸蛋,极其凶狠的在一眨眼的夫中,在所有亲卫的脊椎骨上拦腰轰了一记。

    巨响声中,无数金花乱闪,近千名骑兵被江鱼打得落马飞出,一个个身上的金光晃动一阵的暗淡。但是这次给高仙芝他们加持金刚禅的乃是华逻和尚,以他那神仙一般的修为亲手加持的佛,怎会是江鱼可以轻松破掉的?只见那金光闪动,一个个骑兵被摔得晕头转向,却一点儿不知道疼痛的在地上翻了几下就一骨碌的爬起,连声咆哮着朝江鱼又扑了过来。那一块块土性元力凝聚的山岩、一团团水性元力凝聚的极其阴寒的水球轰在这些士兵的身上,都被那金光震碎无形,哪里能伤到他们分毫?

    一声愤怒的咆哮,江鱼正要扑上去一人单条这近千名近乎打不死的黑甲骑兵,后面孙行者突然冷哼道:“想要破佛门金刚不坏禅,就要以万钧之力攻其一处,瞬息间以数百重力道急速攻击,万可破。”

    江鱼突然醒悟,所谓的佛门金刚不坏禅,粗略的看来,不就是一件厚得无形容的铠甲么?你用棍棒去砸一件铠甲难以砸碎他,但是你用锋利的钢针去穿刺,也许就能达成极好的效果。江鱼一声长笑,手上玄武戟不再挥动,而是改成连续的刺击,化为一蓬灿烂的雨丝,呼啸着卷起一道道数尺粗十几丈长的白色龙卷,卷起方圆数百丈内的山岩巨石,刺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

    短短的不到一瞬间的时间内,玄武戟的尖锐在那士兵身上的金光上连续刺杀了近百击,近百次数千万斤的沉重打击,让那金光一阵乱颤,突然粉碎。长戟破体而入,里面蕴含的巨量元力将那士兵的身体膨胀了数倍,凌空炸成了一团血浆。七八个士兵几乎是同时炸开,江鱼一声欢呼,手上光芒连续闪动,身体好似旋风一样卷出,只是一次呼吸间,近百名士兵已经惨死当场。江鱼长笑道:“原来如此,破你这金刚禅,却也不难,却也不难!高仙芝,可敢再和吾一战?”

    “有何不敢?”一声冷笑,丝毫无损的高仙芝骑着那匹丝毫无损的战马自黑漆漆的夜幕中冲杀出来,这一次他手上拎着的,是一柄通体金光灿烂好似透明的琉璃打造的六尺长十三节降魔金刚杵。这金刚杵上滚动着庞大的佛门气息,一尊尊绿豆大小的金甲金刚光影在那金刚杵四周盘旋,金刚杵的核心处可以看到一枚金色的舍利子镶嵌其中,一圈圈金色好似黄金溶液的波纹从那舍利子上流淌出来,透出金刚杵后化为更多的金刚光影,于是空气中的梵唱声冲天而起,金色的光焰将里许方圆内的黑夜扫荡一空,照耀得高仙芝好似一尊金甲神人,一个冲锋就到了江鱼面前。‘呼’,伴随着震天的梵唱声,那金刚杵上射出了八条半透明的金龙光影,朝着江鱼当头砸下。

    ‘碰’,江鱼双手将那长戟一横,狠狠的朝着那金刚杵一磕。他体内望月玄罡全力发动,的身躯上一块块强健的肌肉好似爆炸一样的跳动着,全部的力量没有丝毫保留的爆发出来。长戟和那金刚杵一接触,江鱼顿时狂呼一声:“不好,李亨,你们撤!不要理会其他人的死活,立刻返回长安!”那金刚杵上蕴含的力量超出了江鱼想象的极限,他好似被泰山狠狠的当头劈了一下,七窍中的鲜血喷出了丈许远,半截身体都被砸进了地面。数十丈方圆的地面一阵晃动,数尺厚的地皮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翻卷而起,朝着四方激射。

    巨响中,高仙芝连人带马被震飞了数十丈,他右臂一阵剧烈的哆嗦,手指头控制不住的一松,那柄金刚杵突然落在了地上。这给与了江鱼沉重打击的金刚杵在挥动的时候重逾万斤,可是一离开高仙芝的手指,却好似一片羽毛一样的随风‘飘落’。没错,就是‘飘落’。只有高仙芝自己清楚,这柄刚刚从华逻手上拿来的金刚杵拎在手上的感觉就好似拎着一条羽毛,没有一点儿分量。但是看江鱼被这金刚杵砸成那等模样,可想而知这金刚杵上拥有多么奇妙的力量,随意的挥击,就好似山峰压顶一般。

    狞笑一声,高仙芝左手一抓,将那金刚杵抓在手中,策骑又朝江鱼冲了过去。华逻和尚要高仙芝抓活的,他们需要江鱼这个活口,但是高仙芝认为这并不妨碍他先把江鱼打成一个残废。

    震耳欲聋的梵唱声中,这柄怪异的金刚杵又朝着江鱼当头落下。江鱼一声长嘶,拎着玄武戟冲天飞起,身体远远的落向了那群傻乎乎的观战着的骑兵群中。长戟化为无数蓬光雨朝着四周疾刺,江鱼怒声骂道:“李亨,你他奶奶的还愣着干什么?带着所有的人滚啊!你他妈的想要害死老子么?”江鱼那个恼怒啊,若非李亨他们还在场中,他早就可以逃命了呵。

    孙行者眼里光芒一闪,冲到了李亨他们面前,挥手间几个耳光抽得李亨他们嘴角流血,几脚就将他们踢得连连倒退。李亨、白霞子他们突然醒悟,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他们突然想到了望月宗最大的本领是什么――藏匿气息!若是没有他们碍手碍脚的,江鱼打不过了随时可以走,谁能发现他的任何踪影?

    高仙芝看得江鱼的一干属下要走,一边挥动金刚杵追杀江鱼,一边怒啸道:“去五百人圈住他们,江鱼要活的,这些混帐东西全部杀了!”

    李亨猛的回头,厉声喝道:“高仙芝,你敢碰本王一根头发?你想要造反么?本王诛你九族!”

    “本王?”高仙芝和一干属下一愣,李亨带着几个妖怪早就一溜烟的跑进了漆黑的夜幕中不见了踪影。高仙芝心头一阵的打鼓,他一直在边疆厮混,哪里知道江鱼的手下居然招揽了一个王爷?可是,一个王爷怎会跑到他捕风营里面去兼职?简直就没有道理,简直就没有道理呵!突然,高仙芝扭头朝着李亨他们逃走的方向看了过去心头一阵的腻味――江鱼的几个妖怪属下逃走了不要紧,可是一个王爷也跑掉了却怎么办?这下可不好争夺劳了呵,那些地煞殿的党羽的脑袋,可是值一百座道观的。更要命的就是,逃走了一个王爷,高仙芝怎么向李隆基交待?他怎么交待啊?说他高仙芝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私离防地,带领精兵强将来诛杀江鱼?

    一声轻轻的梵唱声飘入高仙芝的耳朵:“南无阿弥陀佛,仙芝去追那王爷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说服他,若是能让他入我门下,那是无上果。”

    高仙芝一声冷笑,看了一眼在自己亲兵队中杀得血雨满天飞溅的江鱼,不屑的摇摇头,策骑转身就走。

    当头一阵恶风传来,孙行者一杠子朝着高仙芝劈下,他沉声喝道:“小娃娃,给咱留在这里罢。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高仙芝看都没看孙行者一眼,只顾策骑狂奔。孙行者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棍,被突然闪出的华逻和尚轻盈的用一根手指接下。华逻和尚面色温和的看着孙行者,叹息道:“行者乃我天竺佛门一脉传人,昔日玄奘大师在我烂陀寺讲经一幕依然在目,行者为何助那江鱼和我佛门为难?”

    孙行者将那乌木杠子舞得好似旋风一样,顷刻间已经砸出了数千棍。他厉声喝道:“吾看你们这群和尚不顺眼而已!”

    华逻和尚微微一笑,手指头轻盈的挑、点、拨、弹,将孙行者的数千棍尽皆化解无形。他轻笑道:“原来如此?那,行者暂且休憩片刻,看在玄奘大师的脸面上,华逻不为难你。”他左手上一颗佛珠脱手飞出,狠狠的撞击在孙行者的胸口,将孙行者打得七窍中一缕缕金色火焰喷出,全身上下再也不能动弹。华逻和尚点点头,大袖一展,将孙行者收入袖内,盘膝悬浮的身躯已经凌空朝江鱼掠去。

    江鱼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手上玄武戟再次挥击了数千次,杀死了数十名黑甲骑兵后,好似一阵轻烟般贴着地面窜了出去。华逻和尚轻声叹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江鱼,来吾这里。”华逻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笑容,大手朝着江鱼的身影轻轻的一招。随后,华逻和尚面色一阵的呆滞,他那一招居然没有抓住江鱼的丝毫气息,好似那江鱼的身影只是一条虚影一样,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气息能够让他利用来捕获江鱼的真形。这只要捕捉到了一个人的生命气息就能从万里之外将他抓获的‘五指大手印’,在江鱼身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效。

    华逻和尚呆了呆,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急忙朝江鱼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残余的数百黑甲骑兵飞快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同时上马,朝高仙芝追击李亨等人的方向奔去。普陀珞珈宫殿群前的这片广场,突然恢复了宁静。

    一身华袍的弃迭祖赞单独一人行到了这血肉模糊的战场上,皱着眉头思忖良久,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佛门果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个华逻和尚却也没吹牛,他果然有天大的神通。好,好,好,他无非想要在我吐蕃传教而已,那就让他传教又如何?只要他能帮我巩固权势,管他佛门还有其他的计较做什么?他们大唐内部佛、道争得厉害,佛门在我吐蕃传教,想必就要给本王更多的好处罢?”

    十几里外,好似一根火炬般散发出无尽金光的高仙芝愤怒的骑在马上仰天咆哮了一阵。他没有想到,李亨他们一行人居然跑得这么快,刚刚追出三五里,他就失去了一行人的所有踪影,好似这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不担心白霞子等几个妖怪,却担心李亨如果逃回了长安,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不良影响。他和华逻和尚计算了一切的因果关系,却从来没计算出,江鱼的手下,居然会有一个王爷――哪怕是自称王爷,这也是一个威胁,足以让高仙芝的这次吐蕃之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的威胁。

    “罢了,管他是否真的王爷,抓住了江鱼,一切都好说。”高仙芝心一横,不再理会李亨他们,而是带了人朝来时的方向冲去。“江鱼能够让一名王爷加入他捕风营?其中关节值得商磋,哼哼,想来只要抓住了江鱼,那王爷也只能向我委曲求全,还能怎地?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若是和那江鱼没有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会去江鱼麾下任职?哼!”

    此时的江鱼,已经慌不择路的跑出了近百里。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快得让御风而行的华逻和尚都有点追不上他。但是原本可以踏雪无痕的江鱼,受了那金刚杵一击,内腑受到了极大振荡,此刻体内罡气一片紊乱,哪里还有那个空闲夫控制身形?体内的力量混乱,引得江鱼一步踏在雪地上好似炸弹爆炸一样,一脚下去就是丈许方圆一个大窟窿,如此明显的痕迹,饶是江鱼跑得极快,却哪里能逃出华逻和尚的追踪?

    跟着那一个个大窟窿追踪江鱼,华逻和尚还在那里放声大笑:“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会为难你。抓住你后,叫你师尊、师伯他们交还本教镇神塔等宝,自然会放你归去。你受了仙芝他‘菩提金杵’一击,想必如今是五脏欲裂、体内真元好似沸腾欲飞罢?若再不停下将养,你这一身的修为,可就化为流水,岂不是可惜。”浑厚的佛力裹着华逻和尚的笑声传出了数十里,远近一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数十里外一个不大的洼地内,七个身材雄壮裹着黑色皮毛大衣的男子正围着一堆碧绿色的篝火,啃着烤肉喝着美酒。华逻和尚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蕴含的佛力气息,让这些男子同时皱起了眉头。一名几乎一张脸都长满了胡须的男子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是秃驴的味道!这里怎么会有秃驴的味道?这天下就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么?到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让咱们去哪里混日子?”

    另外一条壮汉猛的跳起来,鼻子狠狠的了几下,咆哮道:“正南三十七里,那和尚似乎在追杀什么人?兄弟们,上去做了他!”他猛的从身边摸出了一柄银光灿烂长有丈二、粗有小碗口粗细的大刀,脸上闪过一片噬血的狰狞笑容。

    几条壮汉同时跳起来,纷纷从身边摸出了极其沉重的兵器,脸上露出相同的笑容:“同去,同去,做了这和尚,若是老和尚就拖了他的骨肉去喂狗,若是年轻的嫩和尚就切成片子了烤来下酒。啧啧,可惜不是小尼姑,否则今晚上消受她一晚上,却也快活。”七条壮汉扛起兵器,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凌空飞起数十丈高,带着隐隐的鬼哭狼嚎声朝华逻和尚所在的方向飞去。

    华逻和尚不知道几条煞星已经到了门口,反而是益发放声笑道:“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和你争那一百座山林。你今夜剿灭了地煞殿的残党有,那一百座道观送与你中原道门又如何?只是那镇神塔和白莲宝幢上的舍利子乃是我佛门至宝,若不能收回,我等佛门弟子脸上无光。只能委屈你充做人质,和你师门交换那两件宝贝了。”

    十几里外那七名正在急速飞行的壮汉同时呆了一下,那满脸胡须的大汉惊疑不定的说道:“地煞殿的残党被灭了?就是在吐蕃的那群小兔崽子么?混帐东西,谁敢灭我们的人?这群小兔崽子虽然不中用,宗主却想要依靠他们来控制吐蕃哩!若是被人杀光了,我们七个岂不是要倒霉?嗨,宗主叫我们来吐蕃暗地里引领他们做事的,可是人死光了,咱们还要去逻些城么?”

    另外一条壮汉突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汉子骂道:“老五,这可是你的罪过,咱们早就该赶到逻些城的,若不是你路上抓住了那几个俏娘们,咱们怎么会浪费了五六天的夫?这可是你的错,嘎嘎,是你耽误了咱们去逻些城!”

    那老五急忙叫道:“放屁,老子抓了那几个娘们不假,你们没有去她们肚皮上快活?这事情能怪我一个人么?能怪我一个人么?你们可不能不讲义气!诶,少罗嗦,上去作了这和尚还有那叫做江鱼的小子再说!吼吼!死了一批小兔崽子而已,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七条壮汉相互看了看,同时点头,飞行的速度更是快了倍许,带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朝华逻和尚杀了过去。

    江鱼在雪地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收拢着体内的罡气。逻些城外的荒山野地里蕴含恒古少人往来,那天地灵气还有生灵的气息极其充沛。江鱼好似长鲸吸水一样将那浓厚的灵气生气吸入体内,渐渐的消磨了体内正在大肆破坏的佛力,将身体内的经脉渐渐愈合,正在暴动的望月玄罡渐渐的平和。奔走之时,那好似炸弹落地一样的轰然响声渐渐变小,步伐益发的轻灵快捷,继续狂奔的顿饭时间后,江鱼几乎可以做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几乎是体内伤势大致上愈合的同时,江鱼眼里闪过了恼羞成怒的怨毒火焰,身体一扭,急速冲进了不远处一条山脉伸出来的几条山棱构成的地形复杂的山谷中。

    华逻和尚眼看着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浅薄,自己的灵识还是抓不住江鱼的任何气息,不由得心头一抖。以他的身份地位若是亲自出手抓捕江鱼失败,他还有脸做人么?当下华逻和尚一声低喝,不惜耗费巨量的元气,身体闪动间分出了数十条分身,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江鱼跑进去的那一片山地,所有的分身双目中透出数丈长的金光,以佛门‘天眼通’神通,开始搜寻江鱼的痕迹。与此同时华逻和尚祭出了一个紫金钵盂,钵盂内扫出一片紫色的光幕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范围,他要让江鱼无所遁逃,一旦发现江鱼的踪影,立刻用佛门降魔至宝收取他的真身。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华逻和尚的数十条分身正在这一片山区上空搜寻,突然一条分身发出一声闷哼,心口上出现了一个碗口粗的透明窟窿。

    不等华逻和尚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所有的分身同时受到了极其凌厉的打击,每一条分身的要害处都被一道极其凌厉极其强大穿透力强得无形容却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的劲气轰穿,只是一波攻击,华逻和尚的分身就有三成的数量被彻底打碎,其他的分身也受伤不浅。和尚惊呼一声,所有分身同时朝着其中一条汇聚,重新回复了本体,却已经是元气大伤。

    挥手发出数重金霞护住了本体,华逻和尚惊恐的朝着下方吼道:“江鱼,你用何等魔暗算贫僧?你,你,你用的什么手段?”饶是华逻和尚见多识广,在天竺佛门也是极其有身分地位的人物,修为更是达到了立地金身罗汉的水准,却也没有见过这种没有丝毫力波动、没有任何痕迹,就让自己的强度几乎可以比美钢铁的分身受到重创的古怪力量。

    一块山岩下,江鱼手持天狼弓,冷笑着看着天空悬浮的华逻和尚,长吸了一口气,拉开长弓,就要伺机给与和尚致命的一击。

    望月宗最让修道人恐惧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藏匿气息无形,就在于他们的箭气比速度最快的剑光还要快上百倍,在于他们的箭气将强大的力量凝聚于一点,在修道人不经意之时偷袭射击,根本无人能够抵挡望月宗门人的暗杀偷袭。修道人的强度根本无和修魔者相提并论,就算是修魔者,在没有用心提防的时候,也无抵挡望月宗的箭气对自己要害的攻击。华逻和尚哪怕是修为再高深莫测,他的比起寻常修道人也不过强韧数倍数十倍,大概也就是纯钢板一流的防御力,怎可能抵挡江鱼的箭气偷袭?

    这是江鱼第一次利用本门的门偷袭人!

    第一次施展望月宗真正的,就重创了华逻这个自高自大将自己放在不可战胜地位的大和尚。

    如今华逻全身笼罩在了金霞中,以他的修为,江鱼如今的箭气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他。江鱼拉着长弓,对着华逻看了又看,瞄了又瞄,最终有点恼怒的收起了长弓,将玄武戟扛在肩膀上,蹲在了那块山岩后面,眯起了眼睛收敛了全部的气息。“唔,我射了你,你能怎么样?我毁掉了你三成的分身,你能怎么样?老和尚,不要让鱼爷我在长安城看到你,否则一定射你一个对穿!嘎,我如今有资格用本门的术对敌了,你神气什么?咱们望月宗,可是修道界杀伤力最强的门派!”

    蹲在山岩后,江鱼心头一阵的心疼――两百名金丹初结的暴徒啊!――他不心疼这些暴徒的生命,这群王八蛋早就该死一百次了,哪一个不是被判了死刑的混帐?但是,他们耗费了江鱼多少的气力才变成金丹初结的极品打手啊?那些丹药,那些萃炼的药池,给他们炼成阢神经所消耗的心血,这一切都是江鱼耗费了大气力的啊,就不要说因为将他们从刑部大牢里面偷偷的提出来所欠下的人情了。不仅欠刑部那些官员的人情,更是欠了李隆基的人情。

    想到伤心处,江鱼一阵的恼怒,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在空中叫嚣怒骂的华逻和尚,眼里闪过一缕阴森的寒光。

    报复,一定要报复这群和尚。原本不想参合到佛门道门的斗争中去,江鱼只是想要从中谋利而已。但是如今和尚们的某些做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全和自己的利益,那么江鱼就要奋起反击。哪怕冒着暴露自己真正师门传承的风险,被蓬莱三仙宗的道人们追杀亿万里,江鱼也一定要报复这群和尚!

    反正,蓬莱三仙宗的道人们最多废掉自己身上玄的修为,逼迫自己立誓不许泄漏玄的奥秘而已,这算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愿意往死里去得罪望月宗的门人。但是这群外来的和尚,他们却是敢这样做的,他们也正在这样做,他们威胁到了江鱼的根本利益,不仅是威胁到了江鱼的安全,高仙芝的出现,更是威胁到了江鱼在朝廷上的地位,所谓什么能忍什么不能忍,江鱼是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悬浮在空中的华逻和尚没有得到江鱼的回应,他不由得厉声尖叫道:“江中游,你用什么魔伤到了贫僧的体?若是再不回答,就不要怪贫僧下杀手了!你乃道门的俗世护,贫僧若是失手杀了你,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唔,这话说得真干脆,江鱼下定了决心,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失手杀了高仙芝。

    空中华逻和尚迟迟没有得到回音,不由得面色一沉,屈指朝那紫金钵盂轻轻的弹了一击。一声沉闷好似大钟轰鸣的巨响从那小巧的紫金钵盂内传出,一蓬好似火焰般的金色光芒从那钵盂中射出,顷刻间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地面。一股巨力从天空降下,方圆百里内的山谷、山地被平平的刷去了丈许厚的一层,土石疯狂的飞舞,那无边的金光中山崩地裂,天地好似化为一片混沌。那等笼罩一切的全方位攻击,饶是江鱼能藏匿气息也没用,被那金色的光流一照,江鱼浑身骨骼被压的‘嘎嘎’乱响,一口血顿时喷出了老远。

    体内罡气再次混乱,江鱼的气息透体发出,华逻和尚小巧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点头道:“江鱼,可见识到本门降魔的无上力?束手就擒罢!贫僧的许诺依然有效,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就是!”他的灵识,已经紧紧的锁住了江鱼的所在。

    好似佛祖拈花,华逻和尚右手拇指食指凌空朝江鱼一拈,一股庞大的力量顿时笼罩住了江鱼,将他浑身黏得紧紧的,再也无逃脱。华逻和尚数世轮回修来的庞力,可不是江鱼这数百年气候的罡气修为所能震脱的。华逻和尚心中顿时一定,心头一松,耗费了偌大的气力,甚至自己还不大不小的丢了一个脸被江鱼用古怪的术损伤了一部分的分身,但是总算是活着抓住了江鱼,今次的主要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道门能够抢劫佛门的宝,佛门就能绑架道门的弟子去交换宝。你作初一,我就做十五,修道界的道理,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江鱼的修为不高,但是身份极其的特殊,身为道门的红尘护,若是被人绑架了道门却无动于衷,日后怕是道门就有点见不得天下人。再者,江鱼背后的李林甫这一些红尘中的权势代表,却也不会任凭这样的事情发生啊?故而,抓住了江鱼,就是抓住了一件极有分量的筹码,不怕那些道门的老道们不屈服。华逻和尚甚至想要去借着江鱼这个重要的人质,去好好的敲诈道门一番,起码要把自己门人弟子的损失补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华逻和尚心头一松,灵识收回体内不再四周扫视的时候,六柄极其沉重的兵器呼啸着从左右前后上下六个方向同时轰了过来。这六柄兵器上燃烧着丈许高漆黑的魔焰,那等冲天的魔力波动,让华逻和尚都不由得心头震颤――老天,起码是修练到返虚境界好似金刚一样强横的魔道高手!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凄厉的佛号传出,华逻和尚咬碎银牙,依然自爆了一颗自己体内的舍利子!一团金光朝着四周疯狂扩散,无铸的威力横扫四周的一切,六柄威力无限的沉重魔器和那金光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刺目的黑色火光。巨响声中,那魔器和金光交接的位置爆发出数以千计连绵不绝的刺耳声响,以华逻和尚为中心,方圆里许的空间变得浑沌一片,好似空间被整个儿绞碎了一般。

    江鱼目瞪口呆的看着六名突然出现的壮汉施展无上魔伏杀华逻和尚,他的反应却也快极,看得华逻和尚自爆舍利子,立刻转身就逃。

    可是另外有人早就盯上了江鱼。

    江鱼刚刚逃出不到三步,一个阴森的声音已经在他脑后响起:“小杂种,爷爷我们的那群小兔崽子,是被你杀干净的?呼呼,你的长戟不错,老子要啦,你么,去死吧!”

    一股大力抓住了江鱼肩上扛着的玄武戟,猛地朝着后面一拉。江鱼一声长啸,顺势朝着后面一顶,两个手肘带着震耳的破空声朝身后那人的腰肋部位狠狠的撞了过去。那人冷笑一声,突然一股极强的风声从江鱼身后传来。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江鱼身后突然冒出来的那壮汉一拳击断了江鱼的脊椎骨,将他的身体打飞起来足足有数十丈高。随后,那汉子惊奇的叫道:“你修炼的是玄?嘿,居然没打碎了你,火候不弱啊!小子,受死罢!该死的小牛鼻子!虎咆灭世吼!”

    沉闷的狂啸声卷起了方圆百丈内的一应山石等物,这壮汉双手在胸前环抱成一个斗大的古怪手印,数以百计丈许方圆的山岩纷纷投入那手印中,由实物被炼化成了能量。一团漆黑的光芒在那手印中急速扩张,渐渐的那一团黑光凝聚成一个箩筐大小的虎头形状,这大汉双手猛的一甩,那虎头化为一道笔直的黑光,重重的轰在了江鱼的身上!

    一连串极其沉闷的巨响,那道黑色的精光将江鱼远远的打飞了出去,在数百里外凌空炸开。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在那虚空中闪现,远处两座雪山的山顶被平平的削去了一块。天地中,再也没有了江鱼的丝毫气息。

    那大汉鼻子抽了抽,‘桀桀’狂笑了一阵,挥动着从江鱼手上抢来的玄武戟,大笑道:“老秃驴,那小牛鼻子死啦,轮到你啦!兄弟们上,做了这老杂毛!”

    面色惨白的华逻和尚连续遭受偷袭重创,面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眼看着七条壮汉朝着自己狂冲而来,再看看数百里外那一团在高空中爆炸的蘑菇云,华逻和尚咬咬牙齿,身体突然消失在一片金光中。七条壮汉的攻击全部挥在了空处,白白的将数里方圆的一块地面打得下陷了近百丈深,大地一阵的轰鸣

第六十九章 古妖御灵(20894)6.4

    天地苍茫,混沌一色,巴掌大小的雪片被那灰黑色的罡风卷着,在喜马拉雅山脉无数个隘口和山峰间呼啸往来。^^去看最新小说^有如钢板一样结实厚重的狂风震撼得那山峰‘嗡嗡’巨响,偶尔一块恒古不化的冰块被那罡风所激,带着一连串的响声从那峰巅落下,砸出了满天的碎玉飘花。几只大羊鹰高傲而孤独的在这片山脉上空盘旋飞舞,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偶尔几声尖锐悠长的鹰啼从天空飘下,衬得这自古以来就少有人履步的山脉益发的冷寂幽深。风继续刮,雪继续下,山峰,继续着它们的沉默无语,让人错觉他们是来自于上古的钢铁护卫,缄默的守卫着一些深邃永不为人知的奥秘。

    一声长啼,一只大羊鹰发现了地上一头大猎物,欣喜若狂的一并翅膀,好似利箭一样从那天际穿梭而下,带着狂风声扑向了地上一条丈许高枯瘦的汉子。这大羊鹰双爪好似铁爪,张开来足足有蒲团大小,带着铁青色反光的利爪‘哧啦’一声划破了空气,狠狠的在那汉子的胸脯上撕扯了一下。眼看着火星一闪,足以撕裂最坚硬的山岩的利爪今次无而返,反而被一股强劲的反震力量震碎,那大羊鹰惊呼一声,顾不得再去抓这汉子,而是双翅一展就要飞起逃走。

    已经来不及了。那僵卧在雪地里只露出了半截儿身躯的汉子突然睁开眼睛,眼里铜红色的精光闪过,他突然张口喷出一道锐气,将那大羊鹰的脖子轻松的射了一个对穿。大羊鹰挣扎着落在了那汉子的身上,脖子上热血如注,喷洒在这汉子的嘴里。刺鼻的血腥味道被那罡风吹散,这汉子饱餐了一顿热血后,眼里精光再次闪过,身边平地里卷起一道旋风,将那大羊鹰的尸体震飞了数百尺远,甩在了不远处一个狭小的山岩缝隙里。那缝隙中已经堆积了七八只大鹰的尸骨,十几只灰白色的鹰目死不瞑目的仰望着天空。

    满脸都是鹰血的汉子嘴皮子动了动,突然吐出了几根漆黑的细小鹰毛,百无聊耐的看着灰沉沉的天空长叹道:“老天爷,你不要耍我罢?鱼爷我的富贵还等着鱼爷去享受,鱼爷命中注定的十八个小妾还等着鱼爷去一个个找回家,鱼爷藏在密室中的那几箱金银私房还没有交待哩。”嚎叫了几声,江鱼突然腰间一痛,嘴角又有血迹流了出来,当下只能闭上眼睛,调动体内罡气吸纳外界充沛至极的灵气继续修补破烂的身躯,再也没有时间去抱怨。一缕缕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气冉冉流入江鱼的身体,很快一片白雪就覆盖住了他全身。

    被那壮汉偷袭,那轰断了江鱼脊椎骨的一拳并无大碍,以望月宗炼体心修补这样的伤势只是小事一桩,大概等同于十颗大树的全部生机生气就能让断掉的脊椎骨痊愈。但是那后面的那一招虎咆灭世吼,却给了江鱼极其严重的创伤。和中土道门乃至天竺佛门的完全不同,这汉子并没有调动外界的任何灵气,而是以自身的真元将外界的物质直接毁灭化为能量,再加上了一些凶煞阴邪的魔气凝聚成了那一道黑光。那汉子的修为比江鱼高深了何止十倍?一击之下,江鱼的几乎粉碎。

    被那黑光打飞了数百里凌空爆炸,江鱼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剧烈的爆炸中幸免。他身上的肌肉被生生的揭去了一层,体内经脉骨骼几乎全部碎裂,丹田上破了七八个拇指大小的窟窿,脊椎骨断成了十几截,被那爆炸产生的气浪冲飞了数百里后,江鱼落在了这块不知道什么地方不知道属于那个国家的山地里。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一片片明镜般的冰崖闪烁着让人心烦意乱的青灰色光芒,附近不要说人影,就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雪山间鼓荡的罡风,在这片山区中尤其显得酷烈,罡风好似刀锋一样切割着所有一切物事,江鱼刚刚落在这里的那几天,体内罡气荡然无存,只是凭借着残破的在这罡风中挣命,很是吃了一点苦头。

    熬过了刚开始的七八天时间,江鱼渐渐的领会到了这片山区中的好处。也许是从来没有人类或者妖魔鬼怪之类的物事来过这里,这一片山区中的灵气充沛、浓厚得没有天理――就连江鱼以前学艺的昆仑山区的灵气也只有这里的一成不到的水准。只是七八天的时间,江鱼的身躯自动的吸纳了巨量的灵气,将肌肉的伤势初步修补完毕,可是体内断裂的经脉和粉碎的骨骼,却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愈合。他的护臂中就有救命的灵丹,但是如今他根本无动弹,也取不出其中的丹药,只能是徒呼奈何。

    虽然境遇如此尴尬,江鱼却是清楚,自己的小命却是没有什么妨碍了,刚才的仰天抱怨,也不过是出一口怨气而已。努力的调动着体内真火熔炼外界涌入的数量庞大的灵气,驱动着这些极其精粹根本不需要太多炼化的灵气修补自己残破的身躯,江鱼眯着眼睛透过那半透明的积雪看着前方山崖上几百丈高处一朵朱红色的雪莲花,嘴里一阵的唾液涌动。

    雪莲花,百年雪莲雪白如玉,千年雪莲晶莹透明好似琉璃,三千年的雪莲内中生出近乎生人精血一样的精髓渐渐化为红色,一朵朱红色的雪莲起码就有万年的气候。万年的雪莲花啊,疗伤的圣品药物。江鱼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服下哪怕一片儿朱红雪莲的花瓣,体内的伤势就能痊愈!但是,这朵雪莲却在江鱼前方高出数百丈的冰崖上,只能让他徒呼奈何。看得着摸不到,只能干流吐沫,这就是江鱼如今最大的悲哀啊。“等着罢,等着罢,等鱼爷我的伤势好了,一定要把你嚼成粉碎。”任凭雪花一片片的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孔,江鱼突然骂了自己一句:“江鱼,你这头蠢猪,伤好了却啃它作甚?拿去送给那群蓬莱岛的道人,起码又能换一大块好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江鱼又祸害了三头大羊鹰。他的骨骼初步的愈合,起码身子腿儿可以稍微动弹一下了。断裂粉碎的经脉,受那极其充沛的灵气滋养,虽然依然是脆弱不堪,但是起码望月玄罡的流转是不成问题了。只是,身体依然极其虚弱,江鱼还是无站起来,就连手指头也无自如的运转,依然只能躺在地上,无聊的数着一片片的雪花静静的落下。

    自然之心吸收外界灵气的速度是普通修道人的百倍以上,江鱼如今体外奔涌的天地灵气已经化为一个乳白色粘稠有如水银直径近百丈的大漩涡。巨量的天地灵气冲进江鱼的身躯,滋养着他的身体,同时还化为一缕缕极其精纯的望月玄罡存入他的丹田气。江鱼耳朵中只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那是灵气冲进身体洗涤他经脉气时发出的声响。嘴里有一道道甘甜的灵液不断的自然生成,化为一蓬蓬氤氲气息注入身躯,让江鱼无比的享受。重伤躺在这片雪地里快有半个月了,江鱼却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若非鱼爷我有事情在身,在这鬼地方潜修十年,一定可以突破铜身的境界,到达银身的水准。到了那个境界,就是修道界快要渡劫的高手,我也可以正面争斗了罢?”意沉丹田,驱动着望月玄罡在体内急速的运转,江鱼又沉入了那静谧、安详的自然境界中去。他吸纳灵气的速度益发的快了,他渐渐的抛开了外界的一切烦扰,沉心净意的修练起来。自从离开昆仑山后,江鱼还是第一次达到这样心无旁骛的状态。

    夜幕渐渐的落下,陷入修炼状态的江鱼没有发现这一片山区的天空正在产生一些古怪的变化。一直是黑漆漆罡风翻滚的天空变得渐渐柔和平缓,天空云层缓缓挪动,大概在午夜时分,天空上出现了一个丈许直径的大洞。这个大洞直透云层大概有数千丈厚,一缕明丽的月光温柔的洒了下来,带着一粒粒好似银沙般的精光从那云洞中洒了下来,正照在了江鱼身边一座雪山的山头上。那座雪山好似突然化为了活物,通体光芒皎洁的它突然有了呼吸脉动,一缕缕银光在那山体冰崖上流窜,整座山头变得半透明,山峰的核心处,隐隐有七彩奇光流转。

    一缕极其甜脆轻柔,充满无尽魅力的声音突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在那天地间响起――‘救我者道门至尊,道门至尊救我’!那声音甜滋滋的、软绵绵的,好似情人的小手在爱人的肌肤上缓缓的划过,激起几颗细细的鸡皮疙瘩的同时,让人的心神完全的浸入了那甜蜜的声音中。那语调中更有一种极其邪异甚至可以说是邪恶的力量,当你开始倾听它,这股邪异的力量就开始牵扯着你的精神,让你的精神不断的下坠、下坠、坠向不知道什么地方。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天空那一柱月光微微一抖,开始朝着四周扩散。

    华丽的月光扩散,将江鱼也笼罩其中,一股精纯得让凡间的修道人不可思议的庞大力量猛冲进了江鱼身躯,撞得他身体内经脉骨骼一阵‘嘎嘎’乱响,那一颗颗银沙般的精光在江鱼体内爆炸,融入了他的望月玄罡中,望月玄罡就好似被浇上了数十桶火油的烈焰,‘呼呼呼呼’的膨胀起来,江鱼刚刚愈合了一点的经脉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冲击?‘砰砰’无数声巨响在江鱼脑海中回荡,他四肢百脉再次断裂,体内骨骼被那巨力一冲,更是断得干干脆脆,很多骨骼甚至被冲成了粉碎。

    剧痛让江鱼从那自然的境界中清醒过来,他猛睁开眼睛,张开嘴疯狂的咆哮起来:“痛……他奶奶的痛杀我也!”骨骼尽皆断裂的江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子蛮力,身体‘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八万四千个毛孔中一道道细细的血雾狂喷而出,随后他身体一软,又猛的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软绵绵甜蜜蜜带着一股邪恶力量的叫声也穿入了他的脑海,江鱼依靠玄修炼出来的一团儿元神猛然间一震,差点脱壳飞出,四肢百脉一时间酥软无力,眼前一黑好似要坠入无间地狱的恐惧感直涌上心头。江鱼骇得尖叫一声,猛然提起一口真气强行控制住了自己飘然欲飞的元神,大声吼道:“何方妖魔敢在爷爷我面前作祟?你,你,你可知道爷爷我的师父是谁么?”

    “噫?有人?有人么?外面有人么?外面可有活人么?你是人?还是妖?或者是鬼?还是魔物?你,你总是活着的罢?”那甜滋滋的声音突然转为无边的惊喜,连声问了起来。

    “老子是人,可是,马上要变成鬼啦!”江鱼没好气的咆哮了一句,身体已经膨胀得好似一颗皮球一般。他勉强控制住体内暴涨的望月玄罡,将那望月玄罡不断的压缩压缩再压缩,让它的性质益发的凝聚凝练,同时调动外界不断涌入的庞大力量再次的修补自己的身躯,好容易才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快要爆炸却又不爆炸的临界状态。这好似在刀锋上跳舞,如此的刺激让江鱼浑身大汗淋漓,差点没哭出来。

    一道七彩有如虹霓却凝练成水晶一样的实质无比强横的神识从那半透明的雪山中扫了出来,恰恰的在江鱼的身上扫了一下。那声音惊喜的说道:“原来如此?你受了这等重伤?是从天上被人丢下来的么?想来就是这样,脑子正常的人怎么也不会跑来这片穷山恶水中修炼。正经的修道人,怎么也受不住这里的罡风侵袭,就更加不要说等会的子午寒潮了。”

    江鱼根本没听到这人在说什么,他只是惊恐的看着那道好似水晶一样在空气中翻滚的神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某种存在的神识能够修练到这样的境界――无形无质的神识修练成好似实体一样,这要多深的修为才能达成?这样的怪物,神仙呼?魔神呼?总之她绝对不可能是人!――听这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个绝色女子,江鱼坚信这一点,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动听了。只是,他如今的心头却没有一点儿旖旎的念头,这女子的神识怎会如此的强大?子午寒潮又是什么东西?

    那七彩神识却是朝着前方一扫,江鱼垂涎了好几天的朱红雪莲被那神识轻松摘下,飘然到了江鱼面前。那神识一绞,将那朱红雪莲化为一道血红色雾气排进了江鱼身体,江鱼体内一股暖流奔涌上来,不愧是万年火候的天地灵物,江鱼浑身骨节一阵脆响,体内伤势顷刻痊愈,望月玄罡益发的精纯,实力比起重伤前却又更上了一个大台阶。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江鱼的锻体心又提升了一个境界,却是凭空得来的好处。

    七彩神识一直在紧张的观察着江鱼,等得江鱼的伤势刚刚痊愈,那声音立刻急促的叫道:“救我,我看你体内门乃是道门玄一脉的流传,我助你成为道门至尊,你救我出来。你救我出来,我助你成道门至尊!”那七彩神识‘轰’的一声冲进了江鱼的身体,将江鱼身体内外查探了个清清楚楚,突然这女子轻笑起来:“原来如此,你修炼的是望月正宗,却又去练那玄作甚?救我出这囚牢,我助你冲破铜身境界,达到银身巅峰如何?救我出来,救我出来,救我出来,救我出来……”

    一声声好似杜鹃啼血的乞求声在江鱼耳边回荡,扰得江鱼心烦意乱,半天沉不下心来。猛然间,他抱着脑袋大吼了一声:“他奶奶的,给老子闭嘴!先说你是什么东西,然后老子再看是否救你出来!妈的,你,你,你的神识强得没有道理,怎还要我救你?”

    那七彩神识凝聚成一团七彩光球,在江鱼身前漂浮了一阵,那声音急促的说道:“我是好人,被人囚禁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是好人!我我是好人!我的神识虽强,却不能离开这座雪山千丈之地,若非你就落在山下,我怎会发现你?你救我出这囚牢,你想要什么条件都成!你要强力的上古宝么?你要最正宗的上古修练么?你要强大的力量么?我都可以给你!”

    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江鱼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他退后了几步,悠然问道:“谁将你囚禁在这里?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囚禁你?嘿,你说……”

    话音未落,天地间突然升起好似婴儿夜啼一般的尖锐啸声。那声音惊呼道:“不好,子午寒潮来了,除非是仙人,没人受得住这子午寒潮的侵袭哩!”江鱼一愣,那七彩的神识已经化为一蓬彩光将江鱼裹住,提起他就往那半透明的雪山中冲去。眼看着这方圆百里的山区内突然生出了一层半透明乳白色带着一点蓝微微的色泽的雾气,‘嘎吱’声中,大片的山区突然化为一块玄蓝色的寒冰。被那七彩神识包裹着,江鱼依然感到一股恐怖的寒气直透进骨髓里,疼得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昏迷前江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片片白色的气流在那山区中突然涌动起来,好似大洋中的浪头一样胡乱的突击排舞,白色的气流所过之处,那恒古不化的寒冰好似体积都缩小了一圈,凭空有湛蓝色的冰晶在漂浮盘旋。PaoShu8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鱼在一片暖洋洋的热流中苏醒过来。

    游目四顾,他正泡在一个丈许方圆的池子里,池塘中是三尺深粘稠乳白色散发出淡淡清香的古怪液体,一股股温暖的能量正从这液体中传入他的身体,江鱼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经脉、骨骼、肌肉都在被强力的强化着,虽然自己的境界依然还保留在铜身水准,可是似乎上的力量已经比昏迷前提升了十倍不止,分明已经达到了银身境界才能拥有的力量。

    尤其让他感到惊惧的,是他体内望月玄罡的运转途径被人用大神通强行更换了。有几条从来没有发现的支脉被打通,几道罡气正在那支脉中运转,和主脉中的罡气组成了一个很古怪但是极其和谐的运转周天,罡气的运转更加的灵动,每一次运转后罡气增强的份额都是以前的五倍左右。也就是说,打通了这几条闻所未闻的支脉后,江鱼修炼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足足五倍!

    神识内视,江鱼猛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自控力才没有尖叫出声。他不惜卖身投靠蓬莱三仙宗,好容易经受了数次的考验,无比艰难的才得到了玄的真正秘笈,好容易才奠基成依靠修炼玄得来一点儿元神神通。可是如今,他体内的那玄的痕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自己的元神被打散化为一团紫金色带着丝丝银光的雾气,正在紫府识海中循着一个古怪的轨迹盘旋。那雾气盘旋一周,紫府识海虚空中就有一缕新的雾气产生,完美的融入那紫金色雾气中去。江鱼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元神在不断的增强,比修炼玄时快了数百倍的在不断的增强。他的脑海中无比的清明,好似已经达到了道家所谓的炼神反虚可窥天机神通的境界。

    左手臂上的护臂也变了模样。如今的护臂变成了一支散发出淡淡七彩光芒宽有七指的手镯,正牢牢的套在自己的手腕上。手镯本体是无比灿烂的银蓝色,好似汪洋大海一样深邃而不可测,内中有一片片银霞飞舞,隐隐有七彩光芒泛出。神识探进去,这手镯中的空间变得无边无际,比起以前的那只护臂,根本就无相比。那护臂可以容纳的,也不过是一座山头大小的物事,而如今的手镯,却可以装下一片大洋,而且似乎还有其他的妙用,却是江鱼的神识没有窥探清楚的。

    一声懒洋洋极其甜美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醒了?呵呵呵呵呵呵,你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见过的第一个人,对你如今的情况,还满意么?”

    一名身披样式极其古老,上面绣满了山岳河川、日月星辰、百花树木、珍禽异兽金色花纹的黑色长裙,头发高高的挽起来挽成了宝塔形状,背后有七彩光幕凌空飞舞,那光幕中飘散出无数细细的精光的绝美女子盘膝坐在江鱼身边十几丈外的一个黑玉蒲团上,正用右手托住了俏丽的脸蛋,出神的看着江鱼。这女子美极、艳极、丽极,清纯好似空谷幽兰,娇艳却好似熟透的蜜桃,两种迥然不同的风韵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为一,让江鱼一看到她,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呜呜’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就好似一名生活在沙漠中过了一辈子的人突然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那等震撼,那等震动,让江鱼脑筋一下子陷入了死寂,根本无清楚的想事情。这女子的美貌不去说,她身上更有一种极度高贵的好似天下万物都应该被她戏辱的气息,让江鱼心中凭空升起一种极其恶劣的亵渎心思。就好似一名街头的地痞无赖看到了一名高高在上的女皇,江鱼想要对她做点什么,不管是亲她一口还是砍她一刀,总之能够伤害到她,似乎就能带来无边的快意。但是在这种思绪之外,江鱼却更想要匍匐在她的面前,想要去亲吻她那裸露在外的娇嫩细腻白皙的脚趾,想要成为她的奴隶,想要成为她坐下的牲畜,任凭她驱遣,任凭她蹂躏,任凭她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一方面想要肆意的蹂躏折磨这女子,一方面却又想要让这女子肆意的蹂躏折磨自己,好似这样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这种极其扭曲怪异,带着无边邪恶感的思绪让江鱼陷入了深深的混乱,让他根本无控制自己,他好似已经变成了木偶,手上的丝线,却正掌握在这女子的手中。江鱼呆呆的看着她,嘴角有一线涎水流淌了出来,胸口有一团烈焰在燃烧,下体一时膨胀有如钢铁,一时绵软好似毛虫,那时冷时热的怪异冲动,让江鱼难受得快要吐出血来。

    那女子轻轻一笑,美丽的眸子深处闪过一缕得意,笑吟吟的看着江鱼问道:“你对你如今的情形,还满意么?”

    呆滞的江鱼狠狠的盯着这女子水红色的嘴唇,干涩的说道:“满,满意,当然满意,为什么不满意?你,你补全了我望月宗的心?还有,我的元神是怎么回事?我的,我的护臂……”

    女子幽幽一叹,点头道:“望月宗的锻体心直接传承于上古天神,是极好的门,你所修炼的大体上没错,似乎却散失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替你补全了心,日后你坚持修炼,成为上古天神一般的强大存在,却也不是什么难事。”眼波流转中,女子娇笑道:“望月锻体之本是天下最好的肉身成圣的门,你却强行修炼玄作甚?就好似一块纯钢中混入了一块精铁,虽然质地也不错,但是品质毕竟是驳杂了。我替你铲除了那玄的根基,使得你的锻体心达到了最纯粹的水平,这是只有好处的。”

    “你的元神,如今修炼的是很早以前一篇锻炼元神的上好门‘上元升神金章’,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惊天动地的门,只是它只要一开始祭炼就能自如的运转,你不用管它,它自然而然的会增强你的元神,锻炼你的神通道行,却是最适合你们望月宗的这群蛮子的。”抿着嘴儿轻轻一笑,这女子摇头道:“我和你们望月的祖师却也有一面之缘,他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我给你这点好处,却也算是成全了故人之间的情面。”

    江鱼呆呆傻傻的只顾着点头,他已经被这女子完全的吸引,甚至可以说他的灵魂已经被这女子于手掌之中,那女子说了什么,他却完全没有听懂。他只是知道,这女子给了自己极大的好处,这就足够了,还需要什么呢?

    满意的看着呆滞的江鱼,这女子点头道:“你可以叫我凤羽,这是我的名字,只是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我的名字啦。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死啦,都死去很多很多年了。而我呢?却被那个不讲理的家伙囚禁在这里,有多少年没见过天日了?”哀怨的叹息了一声,凤羽温柔的扫了江鱼一眼,低声笑道:“来,小家伙,乖乖的听我的话,你救我出去,我给你更多的好处,如何?”

    不需要再许诺任何的好处,已经被这女子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的江鱼重重的一点头,大声说道:“凤羽前辈你说得哪里话?不知道是什么狠心狠毒的人把你囚禁在这里,既然前辈是我望月祖师的朋友,晚辈自当死命相报。”

    “唔……死命相报么?”凤羽歪着脑袋思忖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摇头:“谁要你死命相报呢?我可不想再被囚禁数万年。诶,那狠心狠毒的人啊,却也怪不得他,要怪,也要怪其他的人呢。”叹息了一阵,风雨朝着身边一指:“这里四方墙壁上有四象灵符,你先破除这四象灵符,这是第一紧要的事情哩。破除了它们,起码我可以喘口气了。”

    江鱼朝四周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深井一般的石窟。这个石窟底部直径不过十丈左右,高却有近千丈。光滑的石壁上雕刻了无数上古蝌蚪文字,这些蝌蚪文字都用一种怪异的金银二色的金属覆盖着,组成了四道极大的灵符。那灵符上光芒闪动,强大的灵气扑面袭来好似钱塘江的浪潮,让人有站立不稳的错觉。四道灵符上射出了几道暗淡的光芒,那光芒正好将凤羽笼罩在内。凤羽看到江鱼在打量那四道灵符,顿时面露微笑的伸手朝着身前那若隐若现的光壁碰触了一下。

    ‘嗤嗤’几声闷响,数道强劲的电流从那光壁上窜到了凤羽身上,打得她的身体微微一抖,娇滴滴的痛呼了一声:“小兄弟,你看,我只能在这黑玉蒲团上静坐哩,我都静坐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蒲团能有多大呢?不过数尺方圆,姐姐我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呢。”凤羽作势要站起来,她头顶上立刻落下一道金银二色的光芒,将她强行压在了蒲团上,让她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简直可恶!就算是囚禁幽居,怎能连让人活动的地方都没有?”江鱼又想到方才凤羽说过的,她的神识都只能探出雪山不到千丈的事情,不由得心头一阵怒火直冲起来。只能静坐在这尺许之地,神识所见的,只是那枯燥的茫茫白雪和几座孤零零万年不变的雪山,江鱼自忖若是他处于这种境地,他一定会枯燥得发疯,真不知道凤羽是如何忍受下来的。但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要救凤羽出来,打碎了这四道灵符,他就能救凤羽出来!于是,江鱼提起了全部的力量,挥出了鲲鹏一羽剑,激荡出了剑内的太上青火,全力朝着最近的一道灵符劈出了一剑。

    四道灵符上光芒闪动,一道紫色雷光自那石窟的顶部直落下来,轰在了江鱼的身上,炸得江鱼头发、眉毛、胡须被烧得枯焦扭曲,身体皮肤变成焦黑色,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道看起来不起眼的只不过寸许粗的天雷,就击溃了江鱼体内的罡气,差点没劈碎了他的,江鱼晃了晃脑袋,有点含糊的扭头看了凤羽一眼。凤羽深深的皱起眉头,低声嘀咕道:“这四道灵符自身也有这么强的防御么?真是没想到的事情。”手一挥,江鱼被一股大力卷入了那乳白色的池子内,一股热流涌入他的身躯,江鱼顿时又睡了过去。

    在池中浸泡,恢复全部的体力,身体更受到那池塘中奇异力量的萃炼变得益发坚韧,爬出池塘对那灵符全力的挥剑,再被那天雷一举打得趴下,然后又被送进那池塘中恢复伤势。这样的生活简单枯燥,江鱼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一次次的被打趴下,却又一次次的站起来,不断的朝着那四道灵符进行亡命的攻击,石窟中,不时的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

    偶尔,江鱼感觉到饥饿,凤羽就会从身上取出各色各样的玉匣子,将一些古怪的果实和奇形怪状的灵丹送给江鱼供他果腹。这些果实和灵丹拥有极强的效力,江鱼只觉体内的罡气直线狂飙,的强度更是提升得极快,修为暴涨让他的身体一日日的丰满起来,不复以前枯瘦的形状。在攻击那四道灵符之余,江鱼也听凤羽说一些自己的事情,总算是明白只有每个月月圆之夜,通过那圆月中蕴含的某些奇异的力量,囚禁凤羽的这个大阵才会敞开一点儿空隙,凤羽的神识才能透出大阵,她才能向外面传出自己的声音。

    ‘救我者道门至尊,道门至尊救我’!这句话,在数万年的不知道多少个月圆之夜她已经不知道叫唤了多少次,只是数万年来经过这片山区的修道士偶尔也有几人,但是能够在月圆之夜出现的,却仅有江鱼一人。对于凤羽来说,江鱼就是她这么多年来脱困的唯一希望。

    “呃,凤羽前辈,你为何要说救你的人是道门至尊呢?”某一日再次被那灵符的反击力量打伤,浸泡在池塘中的江鱼眯着眼睛问凤羽。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凤羽无聊的掰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说道:“昔日我被囚禁之时,正是道门和妖魔鬼怪争夺中原九州之地控制权的大战展开之时。以那人的神通力,道门想必是打败了所有的妖魔鬼怪成为了中原修炼界的最强势力罢?那,你不觉得用‘道门至尊’这个名头来吸引可能到这里的人,成的希望比较大么?不管是道门的人还是他们的敌人,听到了这几个字,很少有人会不愿来探查一个究竟的罢?”

    沉思了一阵,江鱼慢慢的将全身都沉在了那乳白色的黏液中。说得没错,道门的人听到‘道门至尊’四个字,铁定要冒着生命风险来查探一个详细;道门的死敌妖魔鬼怪他们,自然更是要呼朋唤友的来查探清楚。当然了,如果换了佛门的人,怕是天竺佛门会调动所有的高手将这座雪山给推平――如今在中原佛门被道门压制得喘息不过来,他们哪里还敢让某个‘道门至尊’出现?这种风险,佛门中人是绝对不会冒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江鱼一次次分离的劈砍那四道灵符,渐渐的他已经能连续承受灵符上自带的禁制天雷四十九波的攻击。那紫色天雷已经无伤害江鱼,可是江鱼却也对这灵符没有什么太好的办。那灵符积存了数万年的雄厚灵气,好似龟壳一样根本不受外力侵袭,江鱼的鲲鹏一羽剑却也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兵器,就算上面有这么一丝太上青火的力量,却也拿这四道灵符没有任何的办。

    凤羽深深的锁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看着四道灵符,她一时间也没有了办。她已经向江鱼打听清楚如今中原修道界的变迁,能够对付这四道灵符的高手早就破空飞升,却是没有一个还能滞留在人间的――这和数万年前的太古时代不同,那时候修为高深的修炼者哪怕是大罗金仙上古太乙金仙之流的非人存在都能在人间随意的晃荡――也就是说,仅仅凭借道行力,如今的道门没有一个人能够有那力量破除这四道灵符。江鱼虽然皮肉益发的粗糙结实,却也不是这四道灵符的对手,拿它们是没有丝毫的办。

    “可恶的家伙,他,他居然封印了天庭、佛境、妖界、冥域以及诸方天外天界!”凤羽看着盘膝坐在那池塘中运调息的江鱼,苦恼的喃喃自语道:“天元之力,唉~~~我可真倒霉,我又没招惹他,甚至我还愿意嫁给他,他却为了所谓的天下气运将我囚禁在此数万年,好个狠心的短命鬼~~~!”银牙在那红唇上轻轻一咬,凤羽盯着江鱼看了半天,有点犯愁道:“这一池塘‘地龙精血’,是这条大山脉数万年来地气凝聚而成的精华,若是将这一池‘地龙精血’让江鱼这小家伙全部吸收,再以我的本命玄助他修为,可以让他脱胎换骨,神力再涨百倍左右!应该有望破开灵符!若是再不能的,就再走那一步算了。”

    过得三天,又是月圆之夜,凤羽的元神自那几道暗淡的光芒组成的牢笼中暂且脱身,着江鱼在那‘地龙精血’所聚的池塘中摆出了五心朝天的修炼姿势,要江鱼将那‘神龙银牙’准备妥当用体内真火慢慢的灼烧着,随后将自身一股极其精纯强大的本命元气注入了江鱼的身躯。

    凤羽的本体乃是上古神兽凤凰的变异族人‘彩瞳妖凤’,天生具有魅惑天下的奇异力量。只是,虽然是变异的妖凤,却也毕竟是凤凰的嫡系血脉,本名元气中的凤凰气息注入了江鱼身体,就好似那一块肉骨头放在了恶狗的面前,将那‘地龙精血’勾引得沸腾起来,浩浩荡荡也不管江鱼是否承受得了,笔直的冲进了江鱼的身体。

    上古妖神的手段是如今的修道人所无想象的。凤羽强行控制了江鱼的身体,让江鱼的身体维持在铜身巅峰的境界不断的吸纳她的凤凰元气和‘地龙精血’萃炼身体,江鱼的境界还维持在铜身巅峰,可是实力却在疯狂的暴涨。而且凤羽更是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借助天空那一轮圆月中蕴含的某些奇异的力量,将江鱼体内早就封闭的窍、脉轮重新开辟。

    上古之时,圣人女娲点化人类,将人类从那妖族脱离开来,封闭了体内的窍脉轮,却开辟出奇经八脉三百六十五处命,封闭了他们天生沟通天地元力的本能却开辟了紫府识海让人类生而有了比妖族高明百倍的智识。人类脱离了妖族,虽然失去了生而修炼的本能,却得到了智商上的补偿,开辟出人类自有的修道体系,反而比那妖族的修练进度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渐渐的,随着人族血脉日益的受那红尘气息沾染,那些可以自如吸纳天地灵气的窍脉轮被后天的血肉堵得结结实实,人类再也无回归到自己祖先曾经拥有的本能异能。

    凤羽这次耗费自己的心血精力,将江鱼体内那流传于祖先血脉的窍脉轮重新开辟,却是给了江鱼极大的好处。这窍脉轮是人类祖先的本能,江鱼的自然之心也无非是其中的一种本能的体现而已,生而接近自然。凤羽这一番施为下来,让江鱼和自然的契合度更高,甚至都达到了某些仙人才能达到的天人合一的水准,其中的玄妙,也只有江鱼自己才能通彻的领悟。最少他修炼的速度,又会大大的前进一步了。

    连续三个月圆夜,凤羽都是这样耗费自己的元气替江鱼脱胎换骨,让他的益发的强横。最终在江鱼将那喜马拉雅山脉数万年的地脉之气才凝聚出的一池塘‘地龙精血’吸收了成之时,凤羽在江鱼耳边轻声喝道:“还不快快运转你的本门心,将那龙神银牙炼化,晋升银身的境界么?”一言既出,江鱼心头好似洪钟大吕一阵轰鸣,心头突然敞亮的他自心中十八个脉轮中喷出了熊熊真火,将那龙神银牙炼化成一团银色雾气,融入了周身百脉之中。江鱼开始突破铜身的境界,向着银身的境界攀登。凤羽的面色微微发白,江鱼从铜身突破到银身所需要的数量极其庞大的灵气,可都是通过她来提供的,其中的损耗极其惊人,若是凤羽能够以本体帮助江鱼却也不算什么,但是如今她以元神凝四周的灵气提供给江鱼,却就是吃了大苦头了。元神,毕竟不如肉身这样的强横啊。

    望月宗的铁身境界取钢铁的锋利,肉身轰击间好似钢刀一样无坚不摧。

    望月宗的铜身境界取铜精的坚韧,钢铁锻造的钢刀可能会被蛮力震碎,而拥有了铜精的柔韧之后,身躯的抗打击能力大增。

    望月宗的银身境界取银髓的精纯,肉身被那银髓萃炼得无比精纯,体内的罡气更是化为白银一般白灿灿的粘稠溶液,一点儿杂质都不复存在。精纯的和精纯的罡气换来的就是比铜身境界效率高出百倍的力量应用技巧,铜身境界的江鱼为了打碎一块石头也许会浪费十倍的力气,而银身境界的江鱼,则会恰到好处的使出所需的力量,不会多一分,更不会少一分。

    和倒霉的没有找到天材地宝铸炼银身的望月宗的某些先辈相比,江鱼铸炼肉身使用的神龙银牙,乃是上古的神物,内中蕴含了龙神的一丝精气,可以额外提升江鱼的力量和防御。那一丝龙神的气息,更能给江鱼在气势上提供某些补益,让他隐隐然有丝丝的霸气随时泄出,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而普通的使用一般的白银精气铸炼肉身的望月宗弟子,则只是勉强提纯一下自己的肉身和罡气,哪里又有这么多好处?

    总之,在凤羽的大力帮助下,江鱼得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处。高深的、强大的力量、肉身中种种玄妙的变化,让他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尤其吸收了一池塘的‘地龙精血’,江鱼每一颗细胞中都蕴含了无比庞大的能量,一旦他能完全的发挥出这些能量,他的修为可以直线突破,也许平地飞升也未必不可能。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承受这些能量的释放,如今是凤羽以自己的力量将这些‘地龙精血’封印在江鱼的体内,失去了凤羽力量的封印,江鱼唯一的下场就是爆成一团血浆。

    突破铜身达到银身境界,江鱼在凤羽不惜耗费元气的帮助下只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让他体内的一切杂质被驱除得干干净净,如今江鱼体内留下的就是精纯至极的血肉和罡气,还有那无比精炼的地龙能量。身高又增加了寸许的江鱼,终于不再是以前那枯瘦好似竹杆一般的可怜模样,而是变成了体形和正常的大汉相同,通体肌肉骨骼无比均匀匀称的模样。

    当江鱼睁开眼睛,从眸子深处射出两道银光的时候,凤羽端坐在蒲团上,有点希冀的说道:“小家伙,再试试你能不能撼动这四道灵符?”

    江鱼没吭声,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全力一拳朝石壁上一道灵符轰了过去。一拳,江鱼抽空了石窟内所有的空气和一切的能量,就连那石窟石壁上透出的光芒都被他那一拳抽得干干净净,石窟中变得漆黑阴冷好似混沌未开时的景象。蕴含了亿万斤巨大力量的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前方那灵符上,无数点光雨迸射出来,数量巨大的灵气好似一条条蛟龙从那灵符中涌出,冲得江鱼连连倒退,那灵符中冒出的灵气浓度是如此的大,石窟中的灵气最终竟然凝聚成了液体,液态的灵气将那石窟塞得满满的,举手投足间都有极大的阻碍力道。

    同时,那囚禁了凤羽的人的又一处禁制发动了。四道灵符同时闪出一道强光,射出数以千计的暗淡光芒在空气中组成了一个巨大复杂极其微妙散发出隐隐雷霆声的符箓。那符箓朝着石窟顶部直升了上去,石窟顶部一块圆形的石头无声无息的化为乌有,一面直径丈二的巨大青铜镜出现在石窟顶部,一道丈二粗细的淡绿色光芒笔直的落下,将凤羽牢牢的封在了那光柱中。四道灵符中蕴含的无穷灵气化为一道道光流注入了那青铜镜子,青铜镜中有亿万道拇指大小青光闪烁的蝌蚪灵符飘出,在凤羽的身体四周组成了数以万计的重重禁制,天雷地火、罡风玄冰,一应凶险恶毒的禁制看得江鱼浑身冷汗直流,差点没软在地上。

    囚禁凤羽的人和凤羽没有这么大的仇恨罢?江鱼根本不怀疑这些禁制中哪怕仅仅一道就能将如今的江鱼在弹指间化为乌有,如此强大、如此之多的禁制用来囚禁一个人而已,至于么?凤羽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凤羽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让人布置了这么强大的禁制来囚禁她?江鱼看得是目眩神移,凤羽则是面色惨淡的看着头顶那一面青铜镜,嘴里喃喃自语道:“‘昊宇镜’,‘昊宇镜’,呜呜,这是上古年代沟通人间和天庭的天柱建木上用来保护建木的至宝,天庭门户的第一重禁制,你用它来限制我?呜呜,又不是我挑起人妖之争的。”

    原本水灵灵的凤羽突然间变得形容有点枯槁,她有气无力的坐在蒲团上,看着江鱼没精打采的说道:“小家伙,你走吧,四道灵符也许你用蛮力还能破除,这‘昊宇镜’是上古天庭的至宝,如今的你根本靠近都靠近不得。唉,等你有了上古金仙的修为,炼制了几件可以和传说中的什么翻天印啊打神鞭啊这些宝贝相媲美的宝后,再来救我罢。呜呜,我好冤枉,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他居然把我囚禁在这里几万年啦!呜呜呜呜呜呜,亏我还叫他姐夫,呜呜,我姐姐被那群道人杀了,也怪不到我头上罢?”

    江鱼呆呆的看着凤羽,因为受凤羽的天生魅惑力量而变得有点僵硬的脑筋终于慢慢的又开始运转起来。那昊宇镜射下的青光,阻绝了凤羽身上的一切神通变化,如今的她虽然依然是美得惨绝人寰没有天理,却也没有了那种一盼一顾之间就让人失神落魄的邪异力量。渐渐的,江鱼的脑筋好似解冻的鱼儿,终于重新活跃起来。他呆呆的看了凤羽好一阵子,突然重重的摇摇头,骂道:“干,你比三尾那狐狸精还要厉害一万倍,鱼爷我不知不觉的就着了你的道儿!若是你想要对付鱼爷,那……”

    冷汗从后心不断的冒出来,江鱼心头一阵的后怕,若是凤羽真想对他不利,他早就死了一万次。凤羽则是极其委屈的一皱眉头,恼怒道:“小家伙,你当你很值钱杀了你可以卖肉不成?你修炼的是锻体门,就算是最凶残的上古凶兽,它们也不乐意啃你们这些锻体修行者的肉哩,你可不值钱。唉,我又不是有意魅惑你的,你且走罢,走罢。呜呜,昊宇镜啊,我这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了。”

    说到伤心处,凤羽双手一揉一错,朝着那外面的青色光柱脱手就是数以百计的七彩雷光轰去。那青色光柱一点波纹都没有生起,好似那数百团雷光都是幻影一样。江鱼眼见,看到那青色光柱中某一个细小的蝌蚪符文稍微的颤抖了一下,隐隐然有几缕七彩光芒闪了一下。他心头震骇,一枚符文就能化解凤羽显然是全力轰出的数百枚雷光,那么,这青色光柱中数以百万计的符文,拥有多强的力量?

    凤羽张了张嘴巴,突然将头顶那挽成宝塔模样一丝不乱的发髻撕扯成乱七八糟的,披头散发的凤羽扑在蒲团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我不玩了,我要出去,我都憋闷了几万年啦~~~呜呜,几万年一个活人都没见过,呜呜,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喝酒,我要吃肉,我要打架,我要杀人,我要放火……呜呜,闷死我啦~~~我想要出去,呜呜~~~!”

    如今的凤羽不再是那神秘莫测风华绝代的绝顶高手,而是一名崭露出真性情的美丽女子。甚至女子都无形容她,虽然她的年龄比起江鱼大了不知道多少岁,但是看她的心性,她大概只等同于一个刚刚脱离父母羽翼的少女罢?江鱼甚至能够从她一抽一抽的肩头上看出来,她刚开始表现出来的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许仅仅是因为她这几万年来看到第一个活人带来的紧张甚至是畏惧罢了。等得她和江鱼熟识了,等得她脱离囚笼的希望被无情的毁灭,凤羽做作的姿态终于被破坏殆尽,她心底那最柔弱的部分终于在江鱼面前表露无遗。

    张张嘴,江鱼想要安慰一下凤羽,却不知应该说什么。一个几万岁的老女人在你面前好似少女一样的撒娇哭泣,你能怎么安慰她?你能说些什么?江鱼可没有这样的经验,他身边熟识的女子,公孙氏和白霞子都是老道经验的人,她们比江鱼的阅历更多;咸宜公主这些皇族女子更是一个个心计深沉狡诈多变,江鱼的心计偶尔还不是她们的对手。江鱼可从来没有这种面对一个‘弱小、可怜、不懂事’的女孩的经验!

    长叹了一声,江鱼蹲在那光柱外,看着凤羽缓缓说道:“唔,凤羽前辈,你……”

    凤羽猛的跳起来,坐在蒲团上肃容对江鱼喝道:“叫我姐姐,我有这么老么?我才几万岁而已,我很老不成?”

    “嗯,凤羽……那个……姐姐!”江鱼干涩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很诚恳的看着凤羽道:“江鱼很感激您这一段时日内在我身上耗费的气力,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破到银身境界,而且修为比我自己突破到如今境界要强了许多,我欠您一份天大的人情。唔,您放心,我江鱼一定努力修行,等我在人间阅历遍了荣华富贵,耗费百年时间给我江家再留下千儿八百个后人后,就一定破空飞升,修成金仙后炼成宝,下凡来救你。”江鱼有点奸猾的对凤羽笑道:“您已经在这里呆了数万年,那么,再忍受数万年罢,我江鱼修成金仙,应该,应该不是这么难的。”

    “白痴!笨蛋!”凤羽突然指着江鱼怒骂起来:“等你修成金仙也许很快,可是你修成了金仙又有什么用?你能从天庭下凡才怪!你可知道,天庭已经被封印啦,整个天庭所有的上古金仙、太乙金仙、太乙散仙、大罗金仙、以及一应的天仙等等人物,都被一个具有不可思议大神通的人封印啦!连同西方佛境以及妖魔鬼怪诸方天外天都被那人封印,就是天尊都不能降下凡尘,你怎么下来?”

    “不可能!”江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他猛的叫道:“根本不可能,这,这,没道理,天庭,天庭怎可能被人封印?那,那,那可是神仙们居住的地方,谁能封印天庭?还有佛境,还有,还有……”他呆呆的看着凤羽,脑海中不知道在转悠着什么念头。

    突然间,江鱼想到了兴庆宫地下龙中的那一道玉符金章。那分明是天庭降下的谕旨上,居然蒙着一层朦胧的银光。正是因为那一层银光无破解,中原道门才挑选了李隆基当上了皇帝,耗费了大唐朝十几年的国库收入建成了那龙密室,调动九州龙气去破除那银光禁制啊!天庭降下的谕旨,定然是要让下方的修道人帮他们办事的,无缘无故的在谕旨上加上一层禁制做什么?

    难道说,就连天庭降下的谕旨,都被那人的力量给封印了么?

    骇人听闻!!!不可思议!!!绝对不可能!!!

    江鱼脑海中一道道雷霆响起,他无相信这样的事情。高高在上统治人间万物的天庭,所有修道人最高的梦想之地,居然被人封印在虚空之中?就连拥有大神通力的佛境,实力强大的妖魔鬼怪诸方天外天境也都一伙儿被封印了?谁有这样的力量?谁?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嘛!一名元婴期的修士可以翻山倒海,一名化虚境界元神可以分化千万的修士可以让大洋瞬间干涸,一名破虚境界就要飞升天劫的修士挥手之间可以让千里之地化为齑粉。一名破虚的修士绝对不是散仙的对手,一名散仙可以轻松的干掉五六个破虚的修士。而散仙在仙人中又算什么呢?一名真正的天仙可以瞬间秒杀十几位仙人,而天仙这个层次的存在……天庭中扫地擦桌子的都是天仙罢?

    可想而知,比天仙强大百倍的大罗金仙,比大罗金仙强大不知道多少的太乙仙人,还有那上古金仙乃至更加强大的存在,这些存在加起来总也有个十几万数十万的数量罢?天庭啊,多少仙人曾经飞升的地方?拥有这样的实力简直是不容怀疑的。可是,就是这样强大的天庭,被一个人封印了?嘎!你开什么玩笑?就不要说同时封印的还有和天庭并列的其他诸方天外天!

    摇摇头,江鱼很认真的对凤羽说道:“凤羽……姐姐,我会下凡来救你的,你放心。我江鱼是条汉子,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

    凤羽猛的张开嘴朝着江鱼咆哮起来:“我没胡说八道!告诉你罢,囚禁我的人就是封印天庭的人,你懂什么?这个天地间真正的奥秘,你懂得多少?哼哼,姐姐我脚下的鞋子都是上古神器,你身上的这些物事是什么破烂玩意?你知道的事情和姐姐我知道的事情比起来,就好似你手上那把破铜烂铁的长剑和姐姐我的‘凤翼斩’的差距一般!”

    手一挥,凤羽手臂后面两道极其明亮的彩光一闪即逝,两道极其凌厉的光芒劈向了那青色光柱,青色光柱中的符文‘啪啪啪啪’连续炸裂了数百粒,一重青色的禁制差点被她一刀劈开。那青色光柱中立刻落下三道青色光团,重重的砸在了凤羽的身上,砸得她浑身无力的软在了蒲团上,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只是不吭声。

    那是好似离开了母亲的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啊。江鱼明知凤羽有点装模作样装可怜,可是心头依然猛的一软,蹲在那里和凤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都没吭声。良久,江鱼才苦笑道:“我无在这里陪你,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哩。我在这里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怕是我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糟啦,再不回去,我害怕我大哥会故意挑起大唐和吐蕃的战乱来帮我报仇,这可就罪过大啦。”

    “战乱?”凤羽的眼睛猛的一亮,她才不管江鱼说了些什么,只是有点恼怒的在那里叫道:“战乱啊,好久没看人打仗了呢?想起来真是,以前我还没被囚禁的时候,我只要说一句话,就有几万人为了我打得死去活来,那时候才真正是有趣。可惜,可惜……呜呜,我现在被关在这里!我都有几万年没碰一点儿烟火食了,我都有几万年没碰一点儿酒水了,我都有几万年没有打架了,我都有几万年没打架了啊!”

    江鱼的头皮猛的一阵发麻,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凤羽会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了。以她的美丽,以她天生自带的魅惑力量,修炼者根本无抵挡她的魅力。为了讨取她的欢心,她说一句话,几万修炼者就相互拼杀,这个危害……难怪她被囚禁!

    苦笑了几声,江鱼摇摇头站起身来,苦笑道:“凤羽姐姐,我实在是无力助你。等我修成了本门的万劫不堕之躯后,拥有改天换日的力量后,我再来救你罢!你要吃肉喝酒,这却是极容易的事情,以后我常来看你就是。唔,这里的禁制怎么出去?”江鱼看着四壁上的四道灵符,看着头顶上的那昊宇镜射出的青光,再看看脚下那坚固的被刻画了无数上古符文的地面,不由得脑浆子一阵的发疼。

    凤羽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叹息道:“下个月圆之夜,囚禁我的阵势会放开一条缝隙,有那满月精华降下供我吸纳修炼。到时你随便几步就走出去了,可怜姐姐我,却要在这里苦苦熬日子哩……”哀叹了几声,凤羽眼睛一亮,笑道:“小家伙,如今中原修道界可能凑出三万六千名地仙么?若是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上古神阵的阵图,三万六千名地仙联手,勉强也能抵消一点儿这昊宇镜的威力,我也能顺利脱身了。”

    三万六千名地仙?江鱼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看着凤羽无奈的笑道:“三万六千个?现在整个中原道门连同天竺佛门加起来,能找到三百六十个就不错啦,三万六千?不可能的。”

    凤羽刚刚露出一丝喜色的面孔顿时又憔悴了下去,她一把一把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抓得好几根秀发落在了地上,看得江鱼好不心疼。那乌黑亮丽的长发,若是凡间哪个女子有这样的一头美发,还不仔细护养了好去人前炫耀?凤羽却是生生的将它抓成那样,实在是让江鱼有点惋惜。只是,他知道凤羽的心情极其失落,故而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

    过了几日,又是一个月圆夜,天空月华洒下,石窟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窟窿,那月华就顺着这窟窿射了进来,透过了那青色光柱,洒在了凤羽的身上。此时,是整个囚禁凤羽的阵势威力最弱的时刻,往日里凤羽就是趁着这个时机让自己的神识冲出禁制去闲逛一阵,同时在那里好似积年的女鬼一样胡乱的喊叫几声,希望能够引来好奇的修炼者。

    江鱼也不多说话,他朝凤羽抱拳一鞠躬,张张嘴,又摇摇头,就朝那洞顶露出的小小窟窿飞了上去。

    凤羽面色凄婉的看着江鱼越飞越高,恼怒的挥动着双手在那黑玉蒲团上一阵乱砸,尖着嗓子愤怒的嚎叫起来:“救我者道门至尊,道门至尊救我……救我者妖族大圣,妖族大圣救我……救我者佛门佛陀,佛门佛陀救我……姑娘我这里有上古诸门诸教秘传修练门一百七十二套,有缘者得之!!!呜呜,来一个姑娘我杀一个,呜呜!”

    眼看着江鱼已经攀登出了那小小的窟窿,正在那里朝自己挥手示意,凤羽眼睛‘骨碌碌’的一阵疯狂转动,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种禁忌的术在她闹中闪过――那是囚禁她的那位大神通者都不知晓的秘,乃是她凤凰一族秘传的天赋本能!此刻,在凤羽看来,这就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

    毫不犹豫的脱去了身上华丽的黑色长裙,将身上所有神器级别的器同时引爆,凤羽一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粉碎了自己的生命源泉,同时嘴里念诵起了古老而神秘的属于她们凤凰一族的特有祭祀咒语。

    一股庞大得可怕的毁灭性热量从凤羽体内升腾出来,借助她身上十几件神器级别的器同时爆发的力量,这股热量顺利的在那昊宇镜的青光中劈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与此同时,凤羽的身体在一片红光中化为一团拇指大小的火团,在那能量狂潮的簇拥下,冲破了那昊宇镜正在急速增强的青光,疯狂的朝江鱼涌去。

    昊宇镜上连续劈下了一百零八道青色光雷,眼看这光雷就要劈在那一团小小的火团身上,凤羽所化的火团已经附着在了江鱼身上。

    江鱼只觉浑身滚烫,体内凤羽为他增进力时输入的凤凰元力急速的滚动起来,朝那小小的火团汇聚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凤鸣声在江鱼身上响起,江鱼的身躯上出现了一条美丽的凤凰纹身,和那雍容高贵的凤凰一族不同,这条凤凰的纹身四周裹着一团团飘忽的七彩云雾,充满了让人心神震颤的邪恶气息。

    凤羽的奸笑声震得远近的雪山雪崩处处,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呵呵呵呵呵呵,我凤羽是天才,天才!破烂姐夫臭姐夫,你再也没办管我啦!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凤凰浴火重生,那一团重生的精元可以突破一切的神通禁制,你想不到我能依靠这一招突破昊宇镜的阻碍罢?呵呵呵呵呵呵,我凤羽是天才呵!嘻嘻,江鱼小家伙的身上有我注入的凤凰灵气,就连我重新铸体的能量都省下啦!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几万年啦,天下还有谁是我凤羽的对手?”

    一声清脆的啼叫,一只美丽的凤凰头颅在江鱼的脖子后面探了出来,凤羽‘嘻嘻’笑了几声,眼里一阵七彩光芒流转,仔细的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后,凤羽发出了无比惊恐的尖叫:“不可能~~~!老天爷,你不要耍我了!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这小家伙的御灵?没道理,没天理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呜呜,我怎么会变成他的御灵?这是怎么回事?”

    江鱼艰难的回过头来看着那在自己头顶上张牙舞爪的凤凰脑袋,苦笑道:“凤羽姐姐,御灵是什么东西?”

    凤羽口水四溅的骂道:“闭嘴,御灵不是个东西,不是,不是,我是说御灵是个东西,不对,我凤羽怎会是个东西?啊!!!气死我啦,我怎么是东西?不对,我怎么不是东西?气,气死我了,你给我闭嘴!”凤羽气极败坏的在江鱼脑袋上狠狠的啄了十几下,啄得江鱼的脑袋好似铜钟一样‘轰轰’作响,吓得江鱼再不敢废话,抱着脑袋就往前面不分路途的狂奔。以他如今的修为,就是这样普通的奔跑,江鱼也很快的跑出了数百里地。

    突然间,一路上都在指天划地的抱怨的凤羽狠狠的啄了江鱼一下,阴沉着脸蛋吼道:“停下,不要跑啦。姐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怎会糊涂到忘了这事情?该死的,若是早一点想起这个勾当,你,你完全可以破开昊宇镜救我出去,我,我怎会用本族秘在你身上浴火重生?呜呜,我怎会变成你的御灵?根本没道理,我重新生成身躯,却又没有使用你身上的任何精气,我怎会变成你的御灵?你体内的凤凰元力,这是我的力量呀,我怎会变成你的御灵?”

    “呃……”思忖了一阵,江鱼有点忐忑的问凤羽:“凤羽姐姐,你浴火重生,是否是自动吸纳四周的火力以重新铸成肉身?”

    “嗯哪,怎么?不可能罢?你手上的那把破铜烂铁长剑中有一丝太上青火的力量,可是我没吸那太上青火啊?”

    “呃……那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丹田中还有一团太阳真火的火种,已经和我的锻炼成一块了?”江鱼很谨慎的问她。

    “啊……啊……啊……”凤羽呆滞的张开嘴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啊啊’声,头顶长了九根金色长羽的凤头上突然滴下了几滴七彩泪珠儿。良久,她才哭哭啼啼的从江鱼身上探出了两只翅膀,牢牢的抱住了江鱼:“呜呜,天日昭昭啊,呜呜,你体内居然会有和你的精血锻炼成一块的太阳真火?呜呜,我居然是吸收了那一团太阳真火重新恢复肉身的……人家,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一定要对我好啊。”

    两只七彩大翅膀牢牢的搂住了江鱼,凤羽的长颈子在江鱼的脖子上缠啊缠的,满脸悲凄的说道:“以后你有好吃的,给我吃;有好喝的,给我喝;有了好的宝,先给我;有了好的丹药,送给我;有好的洞府,也要给我先住上几天……呜呜,你知不知道?当年人家一句话,妖魔的大圣会把自己的内丹献给人家来增强力呢?呜呜,你可不要太穷啊。”

    江鱼差点没滚下山崖,自己身上这头凤凰,到底是什么来路?看她的所作所为,很有点当年自己和李林甫在扬州城街头收保护费的风范哩。

    突然间,正在伤心的凤羽猛的精神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长长的翠绿色的喙狠狠的张了张,叫道:“人家如今身上一件器都没有了,所有的神器都自爆了,呜呜,好霸道的昊宇镜,十几件神器自爆,才勉强破开了一条儿缝隙,还逼得我身躯,才以凤凰真力逃了出来……若非你身上有足够的凤凰元力就在我身边,我早就被罡风吹散啦。”

    恼怒的挥动了一下翅膀,凤羽的喙在江鱼耳朵上啄了几下,叫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应该有上古的神器留存,早就应该叫你去那里碰碰运气的,也许能找到那些能克制昊宇镜的宝贝。我怎么就傻到要身躯了呢?我怎么会傻到变成你的御灵呢?天日昭昭啊!”

    翅膀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凤羽在江鱼背上探出了大半个身躯,驱赶着江鱼朝那方向急奔了过去。

    破开了狂风,江鱼在雪地上拖起了一条长有十几里的雪龙,以快过剑光的速度贴着地面一路朝着西北狂奔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问道:“凤羽,天下居然还有地方能留存有神器?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地方?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凤羽的翅膀在自己的喙下面轻轻的擦了擦,满脸都是奸诈的笑容:“去哪里?自然是去西王母的昆仑山啦!嘿嘿嘿嘿,当年指使了五百多个没用的家伙去昆仑山为我盗取七彩莲宝,那些废物都被西王母座下的护山使者炼成了灰烬。嘿嘿,如今天庭都被封印,所有的上古天神、仙人都被封印在了那无尽的天外天虚空中,呵呵呵呵,昆仑山应该没有人了罢?”

    ‘咣当’一声巨响,站立不稳的江鱼猛的翻了个跟头,他的速度又快,好似一辆翻车的马车一样,翻翻滚滚的朝着前方冲出了十几里,一头撞进了一块山崖中。

    雪地里,响起了凤羽不满的教训声:“胆小的家伙,不就是去西王母家做贼么?你害怕什么?西王母肯定不在啦,她的护山使者也一定都去天庭啦,嘎嘎,你还害怕什么?最多里面有几百个西王母亲手布置的阵禁制看守着,你害怕什么呢?”

    ‘咣当’,江鱼再次的摔了一跤。他,是真的害怕啊!

第七十章 昆仑行(21439)6.5

    祥云叆叇,瑞气氤氲。^^去看最新小说^好似和江鱼共用一条脊椎骨,将自己的上半个身子从江鱼的身后探出来,风头在江鱼的脑袋上乱啄、翅膀在江鱼脑袋上乱拍的凤羽,用她如今残存的一点儿力量劈开了昆仑山脉中的一处虚空,那一块儿空间好似被重锤所击的青铜镜一般在江鱼面前粉碎后,首先就是无边的祥云瑞气从那一片虚空中涌了出来。一股漩涡般的大力裹住了江鱼的身体,将他强行拉进了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青山嶙嶙、沧海粼粼,眼前的黑幕被一片明亮柔润的光芒所取代,出现在江鱼面前的,是一座高有近百里的雄伟山峰。那山上古木森森、瑞草片片,一缕缕紫色的雾气在那林木间盘旋。山下是一片极其广阔的湖泊,好似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湖泊,大风吹过,鱼龙飞舞,一头玄武兽在那湖中间仰天打了个响鼻,懒洋洋的扫了江鱼一眼,一头扎进了那淡蓝色好似宝石色泽的湖水中。湖水下五颜六色的光芒直透天空,不知道多少珍奇的宝石在那水底沙地上释放着自己的光芒,一股股极强的灵气波动让江鱼的眼珠都快从眼眶中跳了出来,这湖水下面的,都是极品灵石以上级别的天地奇珍。只是,那一条条巨大的在水中游曳的黑影,打消了江鱼下水取宝的念头,这些黑影身上散发的力波动,比贤妙真人身上的波动更强了十倍不止,江鱼哪里敢去招惹他们?

    湖泊和那高百里方圆近万里的山峰之间,是九道熔岩河流、九道流沙漠海、九道弱水湖泊。热气蒸腾、狂沙万里、冷气四溢,那熔岩河宽有数百里、流沙漠海广袤有千里方圆、弱水湖泊深不见底,一头头面目狰狞的珍奇怪兽在那些天险绝境中挣扎咆哮,疯狂的相互厮杀掠食,将这一片神仙地界演化为洪荒野蛮之所。江鱼不由得惊叹道:“鱼爷我小时读那《山海经》,昆仑山下有无数险恶之地,果然名不虚传。嘿,只是这些熔岩河流、沙漠、弱水,似乎对我并无阻碍啊?”

    凤羽一翅膀拍得江鱼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严厉的指责道:“你这蠢货,你如今是修道人的身份,这些天险自然难以对付你。可是不要忘记了,你们望月宗的祖师当年被驱逐出天庭,被废掉了所有的神通力,为了求那不死药,他可是依仗着肉身强渡这熔岩河、流沙海、弱水湖,以他当年的肉身修为,都差点被那熔岩炼化成汁水。你若不使用神通道,你敢下去试试么?”

    看到那熔岩河流中一道道紫金色的金属溶液急速飙过,隔着数十里远,那股高温都逼得自己喘息不过来,江鱼不由得面色一变,连连摇头。开玩笑,望月宗的祖师爷被驱逐出了天庭,就算道神通被废掉,他的肉身依然是万劫不堕的肉身,江鱼哪里敢跑去那熔岩中试试其中的威力?这真正的昆仑山乃是西王母当年的行宫所在,这些熔岩河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玄妙的禁制在里面,哪里是普通的熔岩可以比拟的?却听得凤羽又在江鱼脑后奸笑道:“你们祖师爷欠了西王母天大的人情,原本天下没有你们望月宗这一宗门的,结果为了信守他的后人为西王母看门的承诺,他才创建了望月宗,死守在这昆仑山里哩。”

    凤羽摇摆了一下身体,双翅上一阵七彩的光芒荡漾出来,她得意的笑道:“可他也没想过,他的后人会跑来昆仑山当贼罢?呵呵呵呵呵呵,这叫什么呢?监守自盗?唔,你们望月宗的人,应该已经忘记了你们祖师爷给你们交待的这件‘重任’了罢?呵呵呵呵呵呵,没办,时间过去得太久啦!”凤羽怪笑了几声,突然开始大力吸取江鱼体内的望月玄罡,她双翅上的七彩光芒益发的明亮,在江鱼差点没被她抽空体内罡气的时候,她双翅朝前狠狠一挥,一道七彩雷霆闪过,两人已经出现在前方数千里外的昆仑山上。凤羽擦拭了一下并没有汗水的额头,娇滴滴的说道:“唉,好久没施展这些神通术了,累啊,累啊,怎么这么耗力呢?”

    江鱼口吐白沫的软在了地上,他喘息了好一阵子,从被凤羽改造过的手镯里掏出了一块灵石吸纳了一阵,好容易才恢复了一点气力。他愤怒的咆哮道:“你施展术,为甚可以调动我体内的力?简直,简直没有天理!你是我的御灵,御灵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可以强行抽调我的罡气为你所用?你,你……”

    这真正的昆仑山上的灵气极其充沛,而且在质地上远超凡间的所谓灵气,而是达到了天庭特有的仙气水准。那林木间飘过的一缕紫色雾气,精纯程度、蕴含的能量就几乎等同于凡间一名修道士苦修年余才能吸纳的全部灵气。在这种灵气无限的地方,凤羽张开大嘴狂吸了数百道紫气入体,终于在七彩光芒中恢复了自己凤凰的本体,脱离江鱼的身躯,在空中带着点顾影自怜的味道拍打着翅膀飞舞了一阵,这才怪笑道:“御灵么,乃是上古的一种极其玄妙的门,让一头神兽和修士共生的门。姐姐我成了你的御灵,就能分享你的力量,你以后修练所得的一半真元,都要提供给姐姐我!”

    得意洋洋的在那林木间翻舞了一圈,凤羽‘嘎嘎’笑道:“不过,小家伙你也不吃亏啊?姐姐我的见识、神通,还有姐姐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可也都分享给了你呀?姐姐我身为极品神兽凤凰,血脉中的一些独特的能力也被你吸收,最少有一个好处――你以后不会怕火!”摇摇头,啧啧叹息了一阵,凤羽得意道:“你得到的好处还不止这么一点,想想看罢,姐姐我的寿命和你分享,哪怕你是一头猪,哪怕你修炼的是人间最差的炼气门,无穷无尽的生命,你用个万儿八千年总也能修练成仙,用个几千万几亿年总也能成为上古金仙。呵呵呵呵,你赚大便宜了。”

    共生?分享力量和寿命?江鱼眼前金星乱闪,那是被天上的大馅饼砸中了脑袋后欣喜若狂激动之下眼前金星乱闪乱冒啊。不说其他的好处什么的,就以凤羽所拥有的见识,她脑子里面记载的那些上古的修练门,就能给江鱼无穷尽的好处。只是,江鱼觉得还要再确定一下这件事情:“可是,凤羽大姐,你不觉得你成为了我的御灵,有点委屈你了么?”

    “委屈?为什么要感觉委屈?”凤羽耸耸肩膀,两只利爪扣在江鱼的肩膀上,稳稳的在江鱼肩上站好。她笑道:“开始呢,感觉挺委屈,我堂堂凤羽,当年在修道界是人见人爱,不知道多少神仙妖魔、魔王大圣为了追求我杀得是天昏地暗,如今却变成你这个小子的御灵,哼哼,便宜你了。”叹息一声,凤羽悠然道:“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认命啦。总比被囚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来得好。”

    翅膀胡乱的拍动了两下,凤羽脸上闪过一缕黯然的神色,叹息道:“不和你罗嗦,小家伙赶快顺着这条路上去,咱们去西王母的行宫看看。呵呵呵呵,以西王母当年在上古洪荒的身分地位,她用的洗脚盆都是极品神器,呵呵呵呵,姐姐我就不相信,她搬家了,还能把一应的家什物事都给搬去天庭瑶池不成?嘿嘿!”凤羽的翅膀朝前狠狠的一挥,一道精光闪过,数十个七彩符文在空中一阵闪动,前方一片树林突然一阵扭曲,光影散乱后,露出一条宽有七八丈莹白皎洁的美玉大道。

    江鱼整个扑倒在那大道上。这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宽有七八丈的大道,都是用三尺厚、五尺宽、七八丈长的极品美玉铺成。看那一块块美玉上冉冉升起的紫色烟霞,看那一些美玉中结成的拳头大小的紫青色玉髓,江鱼猛的一声欢呼,在那大道上打了好几个跟头。他激动的朝凤羽叫道:“发财了,咱江鱼总算是发财了。这样一块极品玉石卖给一气仙宗的老道,他们能作出多少个布阵的器?嘎嘎,这些玉髓卖给蓬莱岛的老道,他们能练出多少极品灵丹?咱,咱家今次发财了呀。”

    奢侈,太奢侈了,江鱼对那上古神人西王母只有极度的嫉妒和羡慕。百多里高的山峰,这一条大道盘来绕去的直上山顶,沟通了数以百计的诸多处宫殿楼阁,这条大道怕不是有数千里长?这要耗费多少极品美玉才能铺成这条道路?要多少万年的时间,这里的这些美玉才能在里面凝结出紫青色的品质最佳的玉髓?这是一座宝库,绝对的宝库!就算西王母的行宫中没有任何的神器,只要把这些玉石敲走个几十万块,江鱼感觉自己就已经是富可敌百国啦。翻阅过一气仙宗入门的阵秘笈的江鱼深知,以这等品级的充满灵气的美玉炼成布阵的器,可以让一个阵的威力提高起码三成,一气仙宗的老道们,绝对会用全部的身价来和他交换这样一块儿美玉。

    说干就干,这西王母搬家去了天庭瑶池,天庭却被某位不可思议的人物封印在了无尽的虚空中,也就是说,这昆仑山已经是没有主子的地方。也就是说,这西王母的行宫,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宝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笔横财,若是让它白白的溜过去了,江鱼觉得自己都无饶恕自己。“人无横财不富啊!”江鱼深切的记得李林甫当年对他说过的这句话――虽然那时候江鱼才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拔出鲲鹏一羽剑,江鱼狠狠的一剑朝面前的一块玉石板劈了过去。那正站在一旁不屑的斜睨江鱼的凤羽突然惊呼了一声,拍打着翅膀洒下了几片羽毛,狼狈的跑出了数百丈外。江鱼正不知道凤羽为何逃得如此之快,他的宝剑已经劈在了一块玉石上,那玉石板上突然闪过一层紫色强光,数百个强力符文一闪而过,那玉石板上赫然雕刻了九九八十一道威力极强的灵符――清一色的天雷灵符!

    ‘嚓、嚓、嚓、嚓、嚓、嚓’,一道灵符就招引了九九八十一道水缸粗的天雷自天空落下,准确的轰在了江鱼的身上。九九八十一道灵符,招来的就是数千道水缸粗的天雷。江鱼被那雷光劈得浑身发麻,全身在那刺目的强光中已经变得半透明,骨骼、内脏的形状清晰可见。数千道雷光足足劈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才慢慢的停歇,江鱼已经浑身焦糊的倒在了地上,一对白生生的眼珠子‘叽哩咕噜’的乱滚,两个手爪子好似鸡爪一样的抽搐着,嘴里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呵呵’的傻笑声。猛的他一张嘴,七窍中同时喷出了一股浓烟。

    凤羽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跑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用喙子啄了一下江鱼的脑袋。摇摇头,凤羽叹道:“没死?没死就赶快站起来继续走罢!敢来挖西王母娘娘家大门前的路面,姐姐我在洪荒世界也混了几万年,第一次知道有人贪财不要命到这种程度的。啧啧,冒险也要为了神器冒险,为了几块玉石,至于嘛?至于嘛?诶,可真没品味!”

    “嘎,嘎!”江鱼艰难的发出了几声咳嗽,哆嗦着手臂指着凤羽吼道:“你知道这里有禁制?怎生不提醒我?”

    翻了个白眼,凤羽将翅膀紧紧的裹住了身体,无奈的歪过头去耸耸肩膀,幽幽的说道:“唉,蠢货就是蠢货啊!西王母是什么人啊?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所有神灵、仙人的领袖,她用的洗脚盆都是极品神器,她家的大马路,也是能随意挖的?猪都能想到,这路面上肯定有禁制嘛!否则洪荒世界中那些脾气暴躁的神仙妖魔无数,来拜访西王母的人中铁定有仇人相见直接拔刀乱砍的粗人,若是这地面上没有禁制,怕是早就被打成粉碎了罢?”凤羽很同情很同情的看着江鱼,安慰他道:“放心,这条路上的禁制还不算强,毕竟,西王母也不乐意自己家门口总是有客人被自己架设的禁制劈死啊?虽然说这些客人总是喜欢在大门口相互打斗,西王母也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们干掉是不是?所以这天雷的威力看起来很强,实际上没什么危险。每个被雷劈的人最多重伤,绝对不会死人就是。”

    翅膀拍了拍江鱼的肩膀,示意他爬起来继续赶路。江鱼艰难的自地上爬起,阴沉着脸蛋取出几颗灵丹服下,调息了一阵后,跟着凤羽朝前继续行去。这一次,江鱼变得极其谨慎、极其小心,再也不敢乱碰任何东西。一边左右张望路边的无边美景,江鱼一边小声的嘀咕:“这么危险的昆仑山,我们跑来做什么呢?地面上都有这么强的禁制!我第一次看到一块路面上都有八十一道灵符这样离谱的禁制!天知道那些宝贝身上有多少埋伏?咱们为什么来昆仑山呢?诶,不如咱们回长安怎样?我这次失踪了大半年,怕是长安城都闹翻天啦。”

    凤羽拍打着翅膀兴致勃勃的朝前狂奔,她不耐烦的叫道:“闭嘴,为了一块路板冒险,这种丢脸的事情姐姐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为了西王母的神器冒险么,呵呵呵呵呵呵,禁制越强越好啊,禁制越强,证明里面的宝就越好!姐姐我为了脱困,十几件随身的神器全部自爆啦,不赶快找点补偿,姐姐我可要伤心哩。”

    她回头瞪了江鱼一眼,威胁道:“不要想着甩掉姐姐自己跑回那什么长安城去。姐姐我是你的御灵不假,可是姐姐我的品级太高,咱们之间结成的魂灵契约是完全平等的,咱们的生命是完全融合在一起啦。若是姐姐我挂掉了,你也得陪着姐姐我一起去见阎王爷!呵呵呵呵呵呵,聪明的,就跟着姐姐做姐姐的盾牌,不聪明的嘛,你回去,你回去,你回去长安城,姐姐我被禁制劈死,你就跟着一起死好啦!”

    “你!”江鱼气得浑身直哆嗦,无妄之灾,纯粹是无妄之灾!他渐渐的感觉到,凤羽这叫做绑票勒索。江鱼一世聪明,怎么就突然落入了这样倒霉的境地里?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看看罢,他意气洋洋的自长安城出发,风光无比的去朗家兴风作浪,威风十足的铲除了地煞殿的残党,随后就倒霉到被华逻和尚亲手追杀,倒霉到被那个魔道高手突下杀手,倒霉到被凤羽这老妖精迷惑了替她卖命的破除禁制灵符,倒霉到莫明其妙的和她‘同生共死’,倒霉到如今他要陪着她来西王母家里做贼!

    “天日昭昭啊!”江鱼仰天长叹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认命的跟着凤羽朝前继续行去。

    “天日昭昭啊!”凤羽也同样仰天长叹一声,歪着眼睛斜睨了江鱼一眼,暗自神伤道:“以凤羽我如此的美貌,如此的精灵可人,就算倒霉到被人强行抓了做御灵,配得上我的怎么也要是上古天神之一罢?天日昭昭,居然被他给算计了!”

    一人一鸟都阴沉着脸蛋往前疾走,突然前方一座巨大的牌坊在一阵的空气扭动中冒了出来。这高有近千丈雄浑壮丽雕龙画凤散发出万丈金光的巨大牌坊通体涌动着无穷无尽好似海浪一般的灵力波动,地水火风混沌元力在那牌坊上空翻滚,无数五行元力幻化的刀枪剑戟在那空中若隐若现,那等声势那等威风,震慑得江鱼半天出不得一口气。凤羽也呆呆的看着这座宽有三千多丈、高千丈、前后三进的巨大牌坊,突然尖叫起来:“哇呀呀呀呀,极品神器‘封神禁’,这是连天神都能随手封禁的极品神器呵呵呵!它居然还留在人间?嘎嘎,嘎嘎!”

    凤羽本能的发出了几声凤凰的清啼,眼里闪动着金光,张开翅膀就朝那牌坊扑了过去。她尖叫道:“呵呵呵呵,西王母她老人家还是很大方的嘛,这牌坊居然一直就放在这里,嘎嘎,我来炼化它!呵呵呵呵,发达了,发达了!这牌坊对天神拥有一击必杀的力量,对妖魔鬼怪的杀伤力弱了点,却也不是普通人能经受的呵!这宝贝,归我啦!”

    财迷心窍的凤羽只顾着扑向那牌坊,已经好似惊弓之鸟的江鱼却看到牌坊下站着的一座黄金雕像居然缓缓的运动起来。这雕像乃是一尊金甲神人,在凤羽距离那牌坊只有不到一丈许的时候,那雕像突然发出一声厉喝,手上长戟一旋一转,拖起一道寒光拦腰朝凤羽斩了过去。凤羽根本没理会那长戟的劈砍,江鱼却吓得魂飞天外――凤羽若是被杀,他也活不了!――江鱼惨叫一声,手上鲲鹏一羽剑卷起一道青色的火光,‘呼’的一剑迎向了那根长戟。

    一声闷响,那黄金雕像被震退了三步,江鱼却狼狈无比的被弹飞了十几丈。那雕像拥有的力量,简直就不是人所应该拥有的。以江鱼银身的力量,加上他的银身境界还是在被极大强化后才提升而来的,他右手虎口居然都被震得炸裂出血,可见那雕像所拥有的力量是何等惊人。纯粹以蛮力来说,江鱼如今拥有的力量在修道界是除了魔道阿修罗宗的那些狂人无人能比的,但是,江鱼这等程度的力量,在上古的神人随手炼制的傀儡看来,也无非这样罢了。传说中的上古神人一头可以撞倒天柱,江鱼距离那等境界,还差得远。

    那黄金雕像眼里闪过一道红光,挥动长戟疯狂的朝江鱼劈了下来。这雕像的劈砍没有一点儿章,就是纯粹凭借强大的力量和极快的速度一阵狂劈烂砍,砍得江鱼手上长剑一阵乱颤,震得他七窍血液直喷,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趴在那牌坊上的凤羽突然惨叫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弹飞,一坐在了地上。她两只腿胡乱的叠在地上,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眼珠子一阵乱转,显然已经被震得晕过了神去。她被震开,那黄金雕像突然浑身一滞,又回到了那牌坊前,一本正经的站在了原位。凤羽张开嘴,看了看江鱼,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愤怒的骂道:“西王母好生小气,这,这‘封神禁’上面居然还残留了她一丝神识!老天爷呀,天日昭昭呀!西王母的神识,谁有那本领炼化了她?呜呜,这分明就是不许人家碰她的这件宝么?既然舍不得,何必不带走?何必留在这里勾引人呢?呜呜呜,这么好的一件宝贝,居然拿不到手!”

    扑在江鱼身上嚎啕大哭了一阵,凤羽突然擦干净眼泪,两个翅膀的拍打了一下,毅然说道:“既然‘封神禁’还留在这里,那么其他的宝贝肯定还有很多。我就不信她能在每一件宝贝中都留下自己的神识!嘎嘎,起码西王母不会在自己的洗脚盆里面留下神识罢?呵呵呵呵呵呵,姑娘我还是有机会的!嘎嘎!这一次,一定要满载而归才行!”

    江鱼张张嘴,体内刚刚恢复的罡气突然又是一阵疯狂的泄漏,凤羽抽干了江鱼体内的全部罡气,咬牙切齿的在空中划了几个古怪的符咒朝着那黄金雕塑狠狠的一指。‘哗啦’一声巨响,那将江鱼打得苦不堪言没有还手之力的黄金雕像突然炸开,只有那柄长有丈二的黄金大戟‘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凤羽喘息了一声,指着那大戟对江鱼说道:“去把那‘惊神戟’收起来罢,虽然是西王母麾下军队的制式兵器,却也是上品仙器一级的好东西啊!上品仙器,是配不上姐姐我的身份的,但是拿来给你使用,还是可以的嘛。”

    拎起那长戟,江鱼眼里微微一动,沉,极沉!以他银身巅峰的实力都感觉到异常沉重!凤羽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道:“这惊神戟么,没有任何的力加持,极其的沉重是它们唯一的特性。本体是以十万八千金‘天河金沙’打造,随后加持了七七四十九道‘昆仑苻’在上面,沉重得就好似一座山一般!”她不屑的高傲的昂起凤头,讥嘲道:“这种傻大粗笨的东西,是最野蛮的仙人或者这些傀儡才会用的东西。”

    掂量了一下这惊神戟的分量,舞动了几下,江鱼的点点头:“傻大粗笨?我喜欢它!”不理会凤羽的冷嘲热讽,江鱼将长戟收好,又很有眼色的将那黄金雕像碎裂后留在地上的数万斤残破的金属疙瘩都收进了手镯里。“唔,都是用真火精炼了数十遭才提炼出来的黄金精髓啊。奶奶的,一万斤黄金才能提炼出这样的黄金精髓不到一钱,这雕像重有接近十万斤,好大的手笔!”

    看到那白玉大道的时候,江鱼还在惊叹西王母的奢侈,可是看到这座雕像所使用的材料,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敢说如今的中原道门就找不出这种提纯了数十次的黄金精髓,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舍不得这样提纯,如今整个大唐国库才有多少黄金?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浪费?凤羽看到江鱼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顿时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哦?你想要这些傀儡的碎片么?那,看看咱们还能碰到几个罢!当年西王母麾下,这样的护山用的傀儡可是有一百多万哩。”

    一百多万个,一个接近十万斤,江鱼顿时差点晕了过去。两人有点恋恋不舍的抚摸了一下‘封神禁’这座巨大的牌坊,无奈的继续前进。顺着大道绕着昆仑山行走了百多里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宫殿楼阁,小巧的七八座白玉为基座、黄金白银做墙壁、碧玉红玉做屋瓦的宫殿点缀在三片小小的湖泊中,显得格外的雅致清静。而这里应该是昆仑山的药圃所在罢?江鱼看到那几座宫殿的后面开辟了一层层的梯田,梯田都是用白玉做护栏,里面种着一些他根本不认识的古怪花木,每一棵花木都是光芒隐隐,奇香飘散。

    江鱼看着那些花木,脚步不自觉的朝那边挪了过去。虽然不认识,但是似乎有点印象,蓬莱岛传授的炼丹妙诀中有这些草木的介绍,都是含糊其词的说什么传说中的灵药仙草云云。江鱼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怎么中原道门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想到要来昆仑山寻访一下西王母的行宫呢?今天看来,似乎进这真正的昆仑山,也不是很难啊?”

    药圃中有禁制,但是都是一些保持水土温度湿度之类的辅助性的禁制,并没有像那大道上的攻击禁制在内。江鱼轻轻松松的将这些灵药上结的果子采摘下来。他干脆取出了贤妙真人给他的炼丹妙诀,对照着里面的记载采掘这些灵药,一一收入了手镯中。虽然丹诀中的记载有些似是而非含糊其词,但是大概的记载和眼前的这些灵药还是相差不大,江鱼尽可能小心的将一部分灵药以药圃中的泥土包裹后移入了手镯。

    凤羽却早就扑腾着翅膀冲进了那几座小巧的宫殿里,很快里面就传来天雷轰鸣声,更有各色强烈的光芒在不断的闪动。随着凤羽絮絮叨叨的抱怨声,偶尔她仰天尖叫一声,突然一座宫殿整个爆炸开,十几块玉砖砸得江鱼‘嗷嗷’乱叫,凤羽嘴里叼着几面云白色的大旗,蹦蹦跳跳的朝江鱼跑了过来。她脖子一伸,将那大旗丢在了江鱼面前,叫道:“上当了,上当了,这几座旗门是‘万里青云阵’的布阵器,都是极品仙器的水准,却用来保护几个破破烂烂的药瓶,上当啦,上当啦!”

    尖叫了几声,凤羽奸猾的扫了江鱼一眼,‘嘻嘻’笑了几声,转身就走。江鱼无奈的苦笑了几声,将那几面大旗塞进了手镯,嘀咕道:“破破烂烂的药瓶?诶,用极品仙器布置的阵保护的药瓶?若是破破烂烂的,你倒是把那药瓶送给我啊?能被你看进眼里的东西,还是什么普通货色么?可怜啊,我这里只有蓬莱岛的那群道人炼制的,连灵丹的水准都算不到的药丸哩。”

    摇摇头,任凭凤羽在那宫殿中折腾,江鱼小心的将外面药圃内的灵药都移植了一部分进自己的手镯。绕着这几座宫殿外的树林走了几圈,江鱼看到一片小湖有一座小小的桃花林,里面的桃树都是年代极其久远在树干内都生成了树心灵髓的,顿时又一时兴起,劈下了几百段桃树枝。他寻思道:“灵药可以拿去给蓬莱岛的道人,实话实说,他们对我还真不错。这桃树干么?可以卖去给崂山上清宫或者茅山的那群老道,他们的很多器都是需要年代久远的桃木炼制,诶呀呀,我要敲诈他们什么东西才好呢?看在道门一脉的份上,让他们给点金子银子,会不会太看不起他们了?要敲诈,就要狠狠的敲诈才行嘛!”

    ‘轰隆’一声,又是一座宫殿整个炸开,江鱼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将那破碎的白玉地基、金银墙壁、各种珍贵材料炼制的柱子等物都收进了手镯,满意的点点头:“这老妖精得了大头,我沾点好处却也不过分!”

    掳掠行为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除了一座小殿,其他的宫殿都被凤羽以暴力拆得干干净净。她如今浴火重生实力大减甚至都无恢复人形,但是一旦她碰到对付不了的禁制,就立刻抽调江鱼体内的罡气她使用一些神妙的上古仙术,却也很利落的收取了大量的宝贝。如今就剩下了正中间的那座小殿,里面似乎有极其厉害的禁制,凤羽已经连续三次抽空了江鱼体内的罡气,逼得江鱼不断的在那里吸收灵石的力量恢复真元,却依然还没有拿到里面的宝贝。

    无奈的盘膝坐在殿外的广场上,江鱼叫道:“凤羽大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若是禁制太厉害,你就放弃了罢?我,我快受不住啦!”真元被连续的抽空,随后又用灵石的力量急速恢复,这的确是修炼的上好门,江鱼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罡气比方才起码深厚了半成。但是这样做,他实在有点吃不消啊。凤羽借调他罡气的时候,体内所有的气力力量好似抽筋吸髓一样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江鱼已经有两次差点没晕过去了。可是正在殿内施展各种妙小心谨慎的破除禁制的凤羽,则是很不负责的叫道:“少罗嗦,这里是一座丹炉,极品丹炉!怎能不取走?呵呵呵呵,这禁制过了几万年已经有点松动了,否则还拿他没辙哩!幸好西王母一脉的禁制手段我学会的起码有七成,否则,呵呵呵呵!”

    江鱼体内刚刚恢复的罡气突然间又被抽得干干净净,那小殿内一道七彩神光闪过,凤羽猛的叫了一声:“不好,该死,这丹炉里居然还在炼制丹药?啊呀,该死的,居然在炼制‘生生转一丸’,果真是逆天的手段啊?嘎嘎,便宜我了,便宜我了!”话音刚落,一道五色真火化为一道火龙将凤羽从那小殿中冲了出来,被烧得焦头烂额的凤羽喘息了几声,毅然的奋不顾身的又冲进了那小殿。江鱼看得是胆战心惊,差点没叫嚷出来――“大姐,看在咱们是同生共死的份上,您可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啊!不要玩我的命行不行?”

    一头背后托着高耸的背甲,背甲上赫然闪动着河图洛图案的老龟慢吞吞的从旁边一座小湖爬了出来。他无声无息的爬到了江鱼的身边,仔细的从侧面打量了江鱼一阵,这才轻轻的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的笑问道:“小伙子,昆仑山已经有好几万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唔,你来这里干什么啊?呵呵呵,正在拆房子的,是你的女人?”

    很平淡的一声问话,却差点没吓得江鱼跳起来。此时他体内一点儿力量都没有,正想奋起臂力砸身边这突然多出来的人一拳,江鱼却突然看到了这头老龟那沧桑睿智、闪动着莫名光芒的一对眸子。很古怪,说话的对象是一只磨盘大小的大龟,江鱼却好似对待年长的前辈一样恭敬的点头笑道:“哈哈,这个嘛,咱们来昆仑山,当然是……诶,她可不是我的女人。”

    “嗯!”老龟的点点头,笑道:“破门而入,不告自取,此乃谓之为贼!嘿,敢来昆仑山做贼的人不少,但是敢拆掉西王母的房子的,鸿蒙开辟以来,这只小鸟还是第一个。她的确不像是你的女人,呵呵,你可对付不了她这么凶悍的女人。”什么叫做对付不了这么凶悍的女人?江鱼眉头一皱刚要反驳这老龟,老龟的一番话却说得他怦然心动差点没叫出声来。天上果然会掉馅饼,这老龟只是对江鱼点点头,随后淡淡的说道:“那小丫头是你的御灵罢?唔,以你的精血和你体内的太阳真火浴火重生的凤凰。唔,老头儿我也想要做你的御灵,可好?你带我出昆仑山,去天下游历见识一番,老头儿我已经在昆仑山呆腻啦。”

    “我?带你出昆仑?你就成为我的御灵?”江鱼呆呆愕愕的看着老龟:“您没弄错罢?诶,为什么是我?”

    老龟无奈的伸伸脖子,叹息道:“几万年啦,你是第一个进昆仑山的生人。西王母离开昆仑时下了一个诅咒,我们昆仑山的生灵是无离开昆仑的,否则立刻暴毙。对昆仑山外的凡人而言,你不觉得昆仑的生灵太强大了么?人间的那些小道士,可没办对付我们。”摇摇头,老龟叹息道:“老头儿我没有一点儿力,根本无伤人,这才是老头儿我可以甘心作为人家的御灵后离开昆仑山的最大原因啊。其他的那些凶恶的灵兽,就算他们成为修道者的御灵,也无避开那个诅咒。”

    大头在江鱼的肩膀上点了点,老龟微笑道:“小娃娃你的品性不算坏,很好,这么多年来,能够进入昆仑的,你们是头一对呀!老头儿我无从选择。这昆仑山已经死气沉沉与世隔绝数万年了,难得有一个机会离开这里,老头儿也是乐意的。”他带着一点儿莫名的情绪,看了看四周的山岳湖泊,淡然道:“外面有亿万里的大地,这里却只有昆仑一座山,太寂寞,太寂寞了。”

    “诶?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江鱼直奔主题而去,他皱眉道:“您老刚才说了,您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老龟大笑起来,点头道:“不错,老头我在昆仑山负责看守西王母娘娘的房,也不知道翻阅了多少典籍文章,却是没有修炼哪怕一点儿伤人的术。只是,我们玄龟一族作为玄武神兽的近亲,只有一项本能,这一项本能,却也足够啦。”他得意的用自己的背甲撞了一下江鱼,笑道:“‘河图洛胄’,就是天神的铠甲都不会比我们的背甲更加坚固,我成为你的御灵,你就能拥有我的防御力,如何?”

    江鱼惊讶得呆住了,他脑子里胡乱想到:“这么说来?我会变成一只人形的大乌龟?啊,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我会拥有玄龟的防御力?这,这,这好处来得也太快太多了点罢?以我望月宗锻体心得来的强横,加上玄龟近乎不可摧毁的防御,再配合望月宗最让修道人心惊胆寒的弓箭之道,天下还有人是我的对手么?”

    老头却是很直率的说道:“只是,依你如今的修为,大概能承受我的本能不到千分之一的力量。也就是说,随着你的修为不断的增加,你才能逐渐的得到我成为你的御灵后应得的好处,你,还愿意收我做你的御灵么?”老头摇头摆尾的对江鱼说道:“平日里我会潜伏在你身上,不会出来乱走动,只要你带着我去看遍外面的世界,阅尽外面的一切人事,增长一下我的见闻,也就够啦。当然,最好你能给我足够多的典籍文章,我也可以打发一点儿时间哩。”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这样的便宜不占,那简直就是脑袋坏掉了。江鱼立刻按照老龟传授的禁收老龟做了自己的御灵,他立刻感受到一股凉凉的气流涌遍全身,皮肤猛的绷紧了一下。紧接着,凤羽就灰头灰脸的带着满身的黑烟从那小殿中捧着一个小巧的丹炉冲了出来,她‘桀桀’笑着,无比得意的叫道:“哈哈哈,还是我厉害,这丹炉外面的‘大五行磁力罩’,还是被我破掉啦。呵呵呵呵,诶,老家伙,你是干什么的?”凤羽眼里闪过一道红光,对着老头儿吹鼻子瞪眼的吼叫起来。

    老头儿朝着凤羽微微一笑,点头道:“凤凰的后人,老头儿只是昆仑山中的一只老龟,得蒙主人收留,愿意带我离开昆仑去那外面的天地见识见识而已。”眼看到凤羽张开大嘴想要大声尖叫呵斥,老头儿急忙叫道:“我通晓昆仑山除了娘娘寝宫外所有地方的所有禁制!”

    正要呵斥江鱼居然敢不向自己申请就冒失的收留一只老乌龟做御灵的无礼行径,猛不丁的听到这老龟居然说自己通晓昆仑山上下的一切禁制,凤羽原本怒气冲天的面孔转瞬间变得笑容可掬,她手上的丹炉神奇无比的消失不见,双翅捧在胸前,笑吟吟的朝老龟问候道:“哎哟,您老人家怎么看起来就这么的威风凛凛一表人才神骏不凡呢?看您这样老当益壮、老骥伏枥的气度,您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罢?晚辈当年听闻,西王母身边看守她老人家房的也是一只玄龟,不知道那位前辈和您老人家是什么关系啊?”

    老头儿歪着脑袋,嘴角两根肉须弹了弹,歪着眼睛昂着脖子说道:“老头儿我就是那头给娘娘看守房的玄龟!”转瞬间,老头儿很是委顿的软在了地上低声嘀咕道:“一直到现在,老头儿还在看守房哩。那些能打能闹的仆用都随着娘娘去天庭,就留下老头儿我一个人在这里打扫看守,说我老头儿是什么留守的管家,呜呜,好生寂寞得紧啊!膝下无子承欢,老头儿我……”

    ‘嘎’,凤羽扑到了老头儿身边,谄媚的词句好似潮水一样的涌了出来。老头儿真正是寂寞了太久,几句好听的话就哄得他眉开眼笑,没几下就应承了帮凤羽去打开那些禁制让她挑选她看得上眼的宝贝。江鱼在旁边直翻白眼,好嘛,家贼和外贼勾结,这西王母的行宫,怕是要被水洗一次了。“诶,幸好天庭被封印在无尽虚空中,否则的话,若是西王母返回昆仑山,看到自己的行宫被水洗一般的干干净净,嘎嘎,我江鱼会否被那些黄金傀儡追杀千万里?”江鱼猛的大了个寒蝉,想到百万具傀儡追杀自己一人的浩大场面,小腿肚子居然有点抽筋了。

    有了老龟这个识途老马带路,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他不愧是看守西王母房的主管,昆仑山一脉流传的禁制门被他钻研了不离十。一处处宫殿楼阁在他的率领下好似如入无人之境,一扇扇大门轻松的向凤羽和江鱼打开。数量极多的仙器级的生活用品,比如说锅子、盆子、水壶、茶杯之类的物事被江鱼搜罗了不知道多少件,凤羽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碰到一件让她看得上眼的神器,而那些重要的宫殿楼阁中作为镇物的神器,却无不都有西王母的一缕神识残留在内,哪里是她所能炼化的?

    相比垂头丧气的凤羽,江鱼却是英姿勃发越来越有精神。他收取的这些仙器级别的生活用品,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可是起码它们的材质都是数一数二的。将这些生活用具送给一气仙宗的那些炼器大师,以他们在阵上的造诣,可以轻松的熔炼这些材料重新在里面布置出威力极大的杀伤性阵,到时候一件件仙器级别的飞剑、宝就会从他们的手上被制造出来,江鱼还害怕自己不能分一杯羹么?

    自称家里兄弟中他排行第八,名字叫做玄八龟的老龟扑腾着四条短腿顺着那白玉大道很卖力的攀爬着。他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朝山顶攀登,一边安慰凤羽道:“那下面的那些处楼阁,都是娘娘的门人弟子还有门客仆役居住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偶尔有几件神器,他们搬家的时候又怎么会不随身带上?可是娘娘自己居住的宫殿就不同了,别的地方不敢说有什么好东西,寝宫内更是禁制森严我们不可能进去的。可是娘娘的宫殿的东侧殿乃是‘天工殿’,是当年娘娘有空的时候炼制各种器的地方,相比应该有一点……”

    玄八龟的话没说完凤羽已经发出一声欢呼,身体化为一道七彩流光朝那山顶西王母的寝宫扑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那道七彩流光猛的撞击在一道水绿色突然闪现的禁制上,那水波一样的禁制荡漾起几点涟漪,凤羽却已经晕头转向的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玄八龟扑腾着腿子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很认真的对昏天黑地的凤羽说道:“寝宫内外数十重宫殿中,十步就有一道神力禁制……唔,只能步行,千万不能飞行啊。”

    凤羽气极败坏的指着老龟咆哮道:“你不早说?”

    老龟很无辜的歪了歪脖子,叹道:“你不早问?”

    凤羽磨磨喙子,作势就要对老龟狠狠的来上一口。老龟急忙从嘴里吐出一团金色光芒,那金光所到之处,前方有数百层禁制悄然显形,随后在那金光照耀下这些禁制都融开了一个丈许宽阔的大洞。凤羽一声欢呼,顾不得再和老龟吵闹,拍动翅膀就往那大洞中飞了进去。老龟急忙叫道:“寝宫范围内,严禁飞行啊!快快落在地上!”

    来不及了,凤羽已经飞进了寝宫足足有数十丈远。凌空一方长宽三丈高有六丈绘有无数符箓的金印带着土黄色的灵光突然闪现,‘砰’的一声将凤羽凌空砸了下来。这一击好不沉重,凤羽七窍中‘嗤嗤’的喷着鲜血,有气无力的就倒在了地上。凤羽受到重创,江鱼七窍中同时喷出鲜血,‘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玄八龟同样是一声闷哼,嘴里喷出一口乳白色的灵血,四条断腿再也无支撑双腿,腹部甲壳‘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好不清脆。玄八龟带着点哭音嚎叫起来:“小丫头,我叫你姑奶奶,您就消停一下罢?你死了不要紧,你死了还要拖累两条性命啊!苍天在上,天日昭昭,你这一尸三命的事情作不得啊!这是缺德的!”

    凤羽气得嘴里直吐白沫,她愤愤的扭头吼道:“闭上你的鸟嘴,姑娘我还没有出阁,什么叫做一尸三命啊?当姑娘我,姑娘我怀,怀了……”凤羽说不下去了,饶是她性子有点古怪,作风有点大咧咧,行事有点疯癫,毕竟是黄花大闺女,还没办说出这些不甚雅观的事情。

    玄八龟瞥了她一眼,低声嘀咕道:“闭上我的鸟嘴?诶,我是一只玄龟,我只能闭上龟嘴!嘻嘻,你才是鸟,闭上小丫头你的鸟嘴。”

    在旁边一直在吐血的江鱼眼里猛的闪过两道银光,他愤怒的在玄八龟的背甲上锤了一拳:“都他奶奶的给老子闭嘴!苍天在上!我江鱼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情,何必让我碰到这些古怪的事情?还说什么凤凰的寿命无穷无尽,呜呜,这么玩下去,我有九条命都不够她玩啊?”江鱼放声抱怨,旁边玄八龟更是郁闷得快要晕过去,凤凰的寿命长不假,可是天下人谁不知道乌龟的寿命更长呢?他更觉得憋闷呢。

    突然间,玄八龟的面色一变,急促的吼道:“都给我闭嘴,娘娘寝宫方圆百里之内严禁大声喧哗!”

    江鱼、凤羽同时指着玄八龟吼道:“闭嘴!”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尤其江鱼的嗓音大得离谱,好似雷霆炸鸣一般,回音直响。

    玄八龟呆了一下,脑袋、尾巴、四肢同时缩回了自己的甲壳,他在低声的嘀咕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们是一家人,你们看不到我。”

    江鱼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西王母寝宫第一重大殿前方的广场甬道上,左右是两排紧闭着的金色大门。高有数十丈宽有十丈左右的金色大门足足有六十四扇,每一扇大门上都用紫色的好似宝石溶液般的材料绘出了活灵活现的金甲天神的图案。随着江鱼、凤羽的大声吼叫,一蓬蓬金色沙尘从那六十四扇大门上飘了下来,无形的狂风吹得这些金色沙尘朝江鱼他们身前用来,凤羽一声闷哼,被数十颗细小几乎不可见的沙尘一撞,身体笔直的飞了起来,嘴里鲜血直喷。江鱼也受到了一片沙尘的撞击,他这才发现,这每一颗沙尘都沉重得可怕,大概就是比头发丝的直径大不了多少的沙尘,每一颗都重逾万斤。

    身体朝前一挡,将凤羽护在了自己身后,以江鱼的强度,万斤重的沙尘却也无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一片片细细的沙尘被那无形的狂风鼓荡,江鱼皮肤上冒出了一片片的金色火星,‘轰隆隆’的巨响震得凤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沙尘越来越多,狂风越来越强劲,渐渐的江鱼被那风力裹着沙尘推得连连倒退,几处皮肤突然被扫出了一片片极细的伤痕,一丝丝血液从那伤处喷了出来。江鱼惊骇的叫了一声:“快走,这是什么古怪禁制?这,这,这沙尘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河金沙?怎会有这么多?”

    凤羽紧紧的缩在了江鱼身后,小心翼翼的用极小的声音嘀咕道:“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那些惊神戟是用什么打造的?”

    话音未落,那六十四扇金色大门山描绘的一百二十八名金甲神人在氤氲的金色风霞中突然走下了大门,高有五六丈的金甲神人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鱼他们,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噌噌噌噌’一连串的响声,这些金甲神人从身后掏出了六尺多长的一根金色圆柱,双手握着那圆柱狠狠的一拧,圆柱左右两段都喷出一道紫色的强光,瞬间组成了一柄柄六丈多长的双头长剑。那长剑的光刃颤抖着,发出‘嗡~~~嗡~~~’的细细鸣叫,这些金甲神人重重的踏上前一步,手上光剑已经风车一样的急速舞动起来,顷刻间已经将这光剑舞成了一蓬紫色的光晕。

    江鱼一手提起全身蜷缩在甲壳中的玄八龟,另外一手拦腰抓起了凤羽,撒丫子就往宫殿外跑。他收了凤羽做御灵,凤凰一族的飞行速度极快,这一部分本能也融入了江鱼的身体,如今他奔跑的速度就算是最快的剑光都有所不及。他几步之间,就已经跑出了数百丈外。那一百二十八名金甲神人眼里红光再闪,好似受到什么禁制限制一般没有追击,只是双手一震,那手上的紫色光晕中突然射出了无数道拇指粗细长有丈许的紫烟青光。那一蓬蓬紫色的烟雾裹着一道道淡淡的极细的青光,雨点一样射向了江鱼,覆盖面积极大的光雨,顷刻间将江鱼裹在了里面。

    那一道道青光都有着可怕的贯穿力,更是炽热得好似江鱼丹田中的那一团太阳真火一般。数以亿万计的光雨密密急急的轰在江鱼背后,‘哗啦’一声将江鱼后背的一大片皮肉铲得干干净净!江鱼一声痛呼,脚下速度再次加快了倍许,化为一道黑光拐了几个弯,猛得扑到了寝宫外那座红玉牌坊的一根柱子后。那光雨射到了牌坊释放出来的厚重红光上,溅起了无数朵灿烂的光晕,发出连串雨打芭蕉一般的脆响,这才慢慢的消散。那寝宫内的一百二十八名金甲神人缓缓的收起光剑,将那金色圆柱插回背后的一个圆套,缓步又走回了金色的门户上。那氤氲的金色狂风裹着无数的天河金沙在那近百里方圆的广场上肆虐了一阵,终于慢慢的停歇,一蓬蓬金色的沙尘重新飞回了那金色的门户。

    江鱼呆呆的看着那风平浪静的寝宫广场,良久才喘了一口粗气。凤羽看着江鱼血肉模糊的脊背,不由得连连摇头:“好厉害的禁制,还好没有发动开我们就逃走啦,否则……啧啧。”看到江鱼有几处地方都快露出骨头来,凤羽终于开始后怕。她很殷勤的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玉瓶,将里面一种细腻芬芳的淡黑色油膏涂抹在江鱼背上,江鱼的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愈合。

    玄八龟的眼珠子左边晃晃、右边看看,慢吞吞的探出头来,低声叹道:“你们算是明白了这寝宫禁制的厉害了么?没有人主持禁制,这威力都下降了数百倍啦。幸好咱们走得快,在禁制全面发作前,总算是顺利逃走了……嘿,你干什么?”玄八龟惊恐的看着凤羽将那一瓶淡黑色的油膏在江鱼的身上满满的涂了一层,差点没气得吐血,他尖叫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凤羽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呵呵,你不觉得我们三个如今共用一条性命,小鱼儿他最是皮粗肉糙的,以后打斗厮杀都是他出面,这药用在他身上,是最合适的么?不就是传说中的不死药么?内服可以让元神不散,外用则可让肢体不坏,就和守宫的尾巴一样,除了脑袋以外别的配件都是斩了又能重生……最适合小鱼儿了。”

    “什么?不死药?”江鱼一声尖叫,劈手将那药瓶抢了过来:“就是那个不死药?”他眼珠子都快塞进了瓶子里,可是里面空空荡荡,一丝药都不剩下了。他呆呆的看着那药瓶,哼哼道:“不死药?真的是不死药?你怎么全用了?还有没有?”

    玄八龟的脖子缩了缩,点头道:“不用做梦啦,这是全昆仑山最后一瓶。是从刚才的丹房中找到的罢?应该是那丹炉炼制成后,被禁制自动收取的。嘿,小丫头说得不错,如今咱们三人共用一条性命,这药还是给他涂抹上的好。”

    三人又一次进去了那寝宫第一重大殿前的广场,江鱼还有点心疼的抓着那药瓶,嘴里叽哩咕噜的念叨着什么,凤羽则是很虔诚的跟在玄八龟的身后,叽叽咕咕的说着‘天工殿’三个字,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一次,玄八龟带路,避开了数千重高深的进制,也没有发出大声响、没有飞起来惊动那禁制,三人平平安安的行到了‘天工殿’中。

    这处西王母偶尔会来炼制几件器消遣的宫殿,从外面看来不过是一处方圆里许的小殿,可是进去宫殿中,才发现这座大殿每一边都有近百里长,方圆万里的大殿高有数十里,地上按照周天三百六十度的方位有三百六十处火。这火下有各种不同的火种,分别是神火、天火、地火、真火等等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火力。每一颗直径近百丈的火种旁边都有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重禁制,将这些威力极强的火种牢牢的束缚在大殿的地下,一缕缕火焰通过禁制,从上方一个个龙形喷口中直喷了出来。三百六十道火柱从那数丈高的龙形喷口中喷出足足有十几里高,整个大殿内气息炽热,江鱼的头发胡须已经开始枯焦发臭。

    如今那三百六十道喷口中有四十九道金红色的火柱正在灼烧两柄三尺长剑、三十六道紫色火柱正在灼烧一根玉带、七十二道淡青色的火柱则是在祭炼一件散发出七彩霞光的长裙。江鱼对这轻巧短小的长剑、流光溢彩的玉带、华美轻灵的长裙都不感兴趣,可是凤羽却是呆在了那里,猛的一爪子扣住了玄八龟的脖子,尖叫道:“果然还有宝贝留下,快给我说怎么收取这几件宝贝?”

    玄八龟艰难的将自己的长脖子从凤羽的魔爪下抢了出来,远远的避开了十几丈,这才吹了吹嘴角上的肉须,皱眉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来天工殿,毕竟这里不是我主管的地盘。奇怪,奇怪,娘娘搬家的时候,有炼制这几件宝物么?”他挪动着四条短小的腿子朝前爬去,地上一道金光冒了出来,一块金简迎风一闪,已经绕开了玄八龟,落在了凤羽的手里。

    凤羽好奇的将灵识沉浸进去了那金简中,她猛地无比得意无比猖狂的仰天尖啸起来:“呵呵呵呵呵呵,朝中有人好作官呵,呵呵呵呵呵呵,我那姐妹却还记得我,在这里给我留下了好宝贝哩。呵呵,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脱困后会来昆仑山找宝贝?莫非是西王母算计出来的?唔,和我无关,总之宝贝是我的就足够了。”凤羽极其兴奋的念诵了几个古怪的咒语,那两柄长剑、一条玉带、一条长裙化为几道流光涌入她的身体,顿时她身上的羽毛都披上了一层极淡的光芒。

    “朝中有人好作官?”江鱼面色古怪的看了凤羽一眼,点头寻思道:“难怪她刚才失口说她知道昆仑山大概七成左右的禁制手段。唔,果然是家贼难防啊?西王母身边得宠的侍女,想来都是凤凰这一类的神兽才有资格。唔,这炉火,嗯,里面有三个火口内的火种,却是太阳真火啊?”

    一旁的玄八龟和凤羽吓得魂飞天外,他们看到江鱼好似发疯一样跳进了一个冒着金色烈焰的龙形喷口中,竟然还开始主动的吸收那金色的火焰。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灵珠从他体内冒出来,那紫色灵珠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吸引力,将整个大殿内的紫色仙气都吸入了珠体,化为一道紫色气流从天灵冲进了江鱼的身体。玄八龟翻了个白眼,尖叫了一声:“苍天哪,那是太阳真火的喷口!”他居然吓得晕了过去。

    凤羽猛的张开了嘴,朝着江鱼愤怒的骂道:“小家伙,下次做事小心点,不要吓坏了人!……唔,姐姐我差点忘了,上古的十大金乌做乱,其中九个被你们祖师爷给射了下来,你们望月门有克制太阳真火的门!好变态的门,就算是普通的天神,也不敢吸收这太阳真火哩。要知道,这太阳真火几乎可以说是一切生灵的起源,故而可以毁灭一切生灵,若是克制不住它,立刻会被烧成飞灰,谁敢把它吸进体内?”

    江鱼默运玄,尽可能多的将那太阳真火吸进体内,让它存储在每一个细胞中。他丹田中的那一线极其微弱的太阳真火的火苗熊熊燃烧起来,瞬息间壮大到了以前的数万倍的规模。江鱼心里清楚,天下没有别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多的太阳真火让他吸收,昆仑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地方。他这次就是想要用太阳真火的力量,帮助他参悟出一些奇妙的门来。

    这火焰的威力大得让人难以形容,那紫气珠转化的仙灵气息更是让江鱼受到了极大的好处。恍恍惚惚之中,江鱼右手朝着外面一探,五道火红色的箭气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流逼得凤羽一爪子抓起玄八龟,连连倒退了数十丈。望月宗‘丙火箭气’,不,如今应该是‘太阳箭气’被江鱼借助太阳真火的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修炼至大成境界,那五道箭气几乎都要凝聚成水晶一般的实体。

    庞大的太阳真火更是在改善江鱼的体质,让他的和真元中都充满了太阳真火的狂暴威力。和那鲲鹏一羽剑中蕴含的一点儿太上青火不同,那一线火苗就算威力再大,在数量上还是太少了一点,对于某些高端宝根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可是如今江鱼体内的太阳真火的分量,可是到了一个让人骇异的地步,纯粹以江鱼所能发动的真火而言,他就能生生的炼化一座大山。

    虽然体内的太阳真火过于强大,让江鱼其他属性的箭气的参悟和修炼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这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太阳箭气,就足以消灭所有的敌人,江鱼却也不在乎自己其他属性的各种箭气是否能修练到高深境界了。天下万,取最强一门习之则可。

    这天工殿内太阳真火的火种,乃是西王母昔日以极大的力从那太阳星的核心处取来,那庞然的力量是修道者根本无想象的。江鱼主动的吸收这颗火种,让极大的能量冲进了他的身体,甚至惊动了他丹田内那柄古怪的木弓。那粗陋好似木柴胡乱编成的木弓好似贪婪的鳄鱼,在江鱼体内形成了一个能量的黑洞,大口的吞噬了数量不可计数的太阳真火。

    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江鱼突然感到那一直在沉睡的木弓微微一动,一股极其苍凉古老的气息从那木弓冲出,瞬间涌遍江鱼全身。江鱼体内的另外一柄‘天狼弓’‘嗡’的一声悲鸣,被那苍凉古老的气息震飞出体外,很无辜的围绕着江鱼盘旋起来。江鱼突然明悟,自己已经有资格使用这柄木弓了――虽然这资格是外面那颗火种带给他的――但是,他已经能召唤这木弓。

    只是三个弹指的极短时间,江鱼站立的那龙形喷口下的太阳真火火种被那木弓吸得干干净净,另外两颗太阳真火的火种更是主动的将火焰喷向了江鱼,将全部的能量注入了江鱼体内。旁边凤羽已经惊呼起来:“有没有弄错?他,他的那柄弓,怎会在你身上?呜,好可怕的弓!好可怕的弓!”凤羽似乎想到了某些让她惊骇的事情,看着江鱼的面色无端端的带上了几分畏惧。

    玄八龟翻着白眼醒转了过来,他看着江鱼,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是那个家伙的传人啊?这么说起来,这小家伙也是不肯读的人了。哼哼,当年他来昆仑山求药,走遍了各处宫殿,就是不来我的房转悠,实在是不给我老八一点面子。”玄八龟气恼的咬了咬嘴边的肉须。

    江鱼吸收三颗太阳火种只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同时,他也从那火种中得到了某人留给他的一份讯息。没错,就是昆仑山的主人,上古神、仙的领袖之一,那位大名鼎鼎的西王母留给他的讯息。真正的大神通者,距离了数万年的久远岁月,依然顺利的将她留下的信息送到了应该接到这份信息的人手上。

    那是一份用现在的话来说的生意上的协约。可是江鱼却毫不犹豫的将那份协约丢在了脑后,他叽哩咕噜的说道:“你都没把握做到的事情,我凭什么去卖命呢?红尘中的荣华富贵才是我江鱼最大的追求,你许诺我这么多的好处,可是我怎么可能有那个力量做到那样的事情?你自己都说了,你计算出来的天机只有一成的把握,那我江鱼何必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卖命?而且,还要得罪这么多人?”

    只是摇摇头,江鱼决定将这份协约埋在心底深处永远也不公示于人,随后他立刻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件事情。他仅仅对西王母留下的信息中,关于这天工殿的某些设施,有了极大的兴趣。

    数以千计的玄奥印诀从江鱼手上极其生疏的一个个的打了出来,一道道灵光射向了天工殿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隐隐的雷霆声,三百六十,不,现在是三百五十七个冒着熊熊烈焰的喷口猛的朝着上方喷出了一条火龙,一座极大的铸造炉从天工殿的中心位置升了起来。铁砧、大锤、风箱、火炉,无不闪动着紫金色高贵而神秘的光芒,细微几乎不可见、密密麻麻遍及全身的玄奥符箓布满了这一套家什,让这一套看起来和人间的铁匠铺的设施没有什么差别的家什充满了华贵、至高的气息。

    随着这座铁匠铸造炉一起冒出来的,是天工殿地下大堆大堆随意丢在那里的极品灵石、极品仙石乃至极品神石,大堆大堆好似垃圾一样胡乱堆砌的珍贵材料。各色彩光冲天而起,那些珍贵的材料上冒出的无边灵气,让江鱼的口水顺着嘴角‘哒哒’的滴落。“这座‘天地炉’无搬走,可是这些材料呵呵呵!您既然好心告诉了我这天工殿的一应禁制开启的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被这突变弄得惊讶万分的玄八龟和凤羽根本不知道江鱼从哪里学来的那一手神鬼莫测的上古神诀,虽然生疏,虽然掐诀的时候动作很丑陋很难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一套极其高明极其高深的神诀,就连给西王母看守房的玄八龟都从来没见识过的神诀。而两人都清楚,江鱼虽然是望月宗的门人,但是望月宗的祖师也是丝毫不懂这些高深的禁制神诀――望月宗的祖师是那时候最强的战士,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师,他连一个最简单御水咒都施展不出来――尤其凤羽更是清楚,江鱼是从来没有学过这些只有上古的神人、仙人乃至上古的巨妖大魔才可能接触得到的神诀的。

    江鱼却是没有理会两人的惊疑,他一边手脚麻利的用那一套神诀破开地上那些材料上面附着的禁制,一边将那材料胡乱的塞进了手镯里。同时,他还有空闲朝着两人叫道:“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哈哈,西王母她老人家亲自在这里留下了一套可以破开一切禁制的神诀给我,我鱼爷就很不客气的笑纳啦。嘿,这‘天地炉’可以锻造极品的兵器,我正好想要一柄好的宝剑护身呢。”

    ‘可以破开一切禁制的神诀’?这已经不是神诀了,而是一种对于规则的运用手段,一种规则的令。玄八龟、凤羽惊骇的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毕竟江鱼吸收那三颗火种的时间极短极短,但是他们明白,一定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发生了。只是,看江鱼那一脸的奸笑,两人也清楚,这家伙如今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了眼前的巨额财富上,怎么可能回应他们什么?

    玄八龟摇摇头,跑去开启‘天地炉’,为江鱼做铸造宝剑的准备工作。凤羽则是一声尖啸,拍打着翅膀扑向了江鱼,和江鱼你争我夺的抢夺起那些珍贵的材料。灵石仙石她一概不要,可是为了那些拥有奇异力量的神识,凤羽把江鱼打了一个鼻青脸肿……

    争夺之中,江鱼和凤羽瓜分了那天工殿内的一切材料,他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远攻他有望月宗的箭术,他只要有一柄趁手的短兵器随身就很好了。惊神戟是好,但是并不适合到处携带,他准备用惊神戟以及一些珍贵的材料,将那鲲鹏一羽剑重新铸造一番。

    天工殿内的天地炉拥有以天地为熔炉锻造万物的神奇力量,据说就是以当年女娲炼石补天的那个熔炉改造而来。它并不适合铸造新的宝,而是适合将数件宝融合为一,从而生成更强的宝物来。它能从那些熔炼的宝中抽取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些属性铸造出以其中一件宝为模版的新宝,这项能实在是匪夷所思。想想看,若是能够把传说中的翻天印、打神鞭之类的强力攻击宝融为一炉,重新锻造,那会造成一件何等可怕的宝物?

    当然,天地炉不能随意的熔炼宝,若是熔炼灵器,它需要耗费十年来恢复消耗的力量;若是熔炼仙器,它需要耗费百年时间来恢复力量;若是熔炼的是神器,它就需要数千年乃至万年来恢复。一件灵器是十年,百件灵器就是千年;一件仙器是百年,百件仙器就是万年;一件神器是千年万年,百件神器么……

    理论上来说,天地炉可以同时炼化一百件神器,将这一百件神器铸造成一柄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前提就是天地炉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并且你还有足够的运气才行。重铸神器,其中失败的概率极高,除非你能以某些珍贵的材料作为铸造的辅助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如今江鱼就是以鲲鹏一羽剑为模版,以惊神戟和若干拥有奇异力量的神石为辅助材料,准备开炉重新铸造一柄宝剑。在场三人中最为精通阵禁制之学的玄八龟,被江鱼赋予了在那新成的宝剑中增加各种攻击阵的伟大使命。

    而熔炼鲲鹏一羽剑、惊神戟以及这些神石,天地炉只是火焰稍微冒了一下的夫,这些距离神器还有极大距离的材料,就融为了一滩汁水。以天地炉的强大力量,以这些不甚上档次的材料铸造一柄新的兵器,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刻钟的夫。

    天地炉上紫光闪动,一蓬庞大的力量裹住了那团汁水,玄八龟咬着牙拼命的挥动着两条短小的前爪朝那一滩汁水中挥动着一道道金色的灵符。突然间,天地炉上一道紫金色的能量龙卷狂飙而起,江鱼他们三人被远远的推飞了数十里远。

    一道寒光冲天而起,新生的鲲鹏一羽剑带着一条数十丈长的紫色光焰,在天工殿内疯狂的飞舞刺击,整个大殿内,寒气袭人。

    江鱼破开自己的腕脉,一道鲜血朝那新生的宝剑喷了过去。于是,寒光紫气笼罩了江鱼全身,凌厉的剑气逼得凤羽二人连连倒退。江鱼手上那柄七尺长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龙吟。

第七十一章 分赃大会(17296)6.6

    云烟苍茫,霞气升腾,那昆仑山下大湖之中,鱼龙曼妙,诸般嘶吼响彻云霄。PaoShu8玄八龟在那大湖中的诸等异兽中却是有身份有面子的老人,经他说项,江鱼顺利的从那湖底捞了无数的灵石、仙石出来,如今正站在那湖边礁石上仰面而叹。得西王母在天工殿中留下了一片可以破除一切禁制的玄妙神诀,江鱼原本以为他可以顺利的将那昆仑山行宫中的诸多宝物摸个干净,哪知道,这神诀虽然奇妙,奈何他修为太低,根本就拿那行宫最核心处诸多的禁制没有丝毫的办。就好比水能灭火,这是天地至理,但是你一碗水想要去灭一座火山,无疑是痴人说梦。江鱼的修为施展那神诀,就是一碗水,那行宫内的禁制,就是一座火山,如何破得?

    手里把玩着几颗光焰灿烂的仙石,江鱼有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宝光直冲云霄的昆仑行宫,仰天道:“迟早有一日,我要搬空这宫里的所有宝贝!”咬咬牙,江鱼抛开心头那一点贪婪,着玄八龟和凤羽依附在自己身上,施展手段破开昆仑山外围的禁制,一步迈出了昆仑山。

    站在一座小山头上,眺望了一阵隐隐有佛光魔焰闪烁的逻些城,江鱼冷笑了几声,打消了去逻些城找朗录那老奸宄再去敲诈他一笔钱物的念头,施展身化为一连串的残影,朝长安城的方向奔去。渐渐的,只见一缕红光在江鱼体外漂浮出来,他身体化为一道箭光,以超出普通剑光近百倍的高速,撕裂了虚空,贴着地面急速前行。只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夫,他已经到了长安城外,按下了箭光。江鱼站在一颗大树下却也心有感慨,当日出京带着一干俗人骑马奔走,耗费了多少时日才赶到逻些城,如今自己神通修为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御箭光飞遁,却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回到长安,难怪天下人想要求仙了道的人如此之众。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近乎的穿着打扮,江鱼从手镯中取出一套官袍穿戴好,挥了挥宽大的袍袖,摇摇摆摆的走出树林,朝长安城门行去。刚刚走到城门口,那端坐在城门一侧身披金甲手杵宝剑的城门官就猛的跳了起来,指着江鱼喝道:“兀那厮是什么来头?怎敢直闯进城?”

    呆了一下,江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袍,怒道:“放屁,老子进长安,还要你们发话不成?你这小小的不入流的城门官,怎敢和本将军这样说话?看看老子的脸,认识本将军是谁么?”江鱼心头恼怒,长安城他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些城门官哪一次不是恭恭敬敬的?怎么今日好似不认识自己一样,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

    那城门官眼里满是畏惧,却咬着牙齿大声吼道:“你是什么将军?来人啊,把这妄人给本官抓起来仔细拷问,胆敢冒充朝廷命官,不要命了?”

    江鱼怒极,指着自己的鼻子吼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冒充的朝廷命官?你看看老子身上的官袍!”他狠狠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官袍,吼道:“你当这是成衣铺子里面三个大钱可以买来的东西么?就算有人敢冒着杀头之罪仿制官袍,谁会做这么长大的一件?”江鱼体格过人,官袍都是特意特制的,长安城中想要找到额外的这般宽大的官袍,还真是一件难事。

    可是,那些城门军却是手持长矛,已经将江鱼团团围在了中间,那锋利的枪尖已经刺入了江鱼的衣物,直抵在江鱼的皮肉上。江鱼心中气急,身上肌肉猛的膨胀开来,就要施展雷霆之怒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所谓的城门军,他却猛不丁的看到那城门官眼里带着几丝狡黠神色,悄然的退开了十几步。他更是看到,一个小兵已经顺着大街跑出去了老远,他顿时恍然,有人似乎要对付他。可是是谁惦记着他惦记了这么久?他在凤羽被囚禁的雪山腹中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谁有这份精力一直惦记着他呢?

    朝四周那些面露畏惧的城门军看了一眼,江鱼心里明镜儿一般透亮,这些城门军都认识他,知道他是长安城里最刺头的一个煞神,一个个在心里都怕得要死。可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拿长枪逼住了自己,这是想要干什么?眨巴了几下眼睛,江鱼低声的嘀咕道:“莫非,他们就是要激怒我,让我把这些城门军毒打一顿?可是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我打几个城门军,又不是什么杀头的罪名。”

    那远远的躲在一边的城门官‘嘿嘿’的笑了几声,长声道:“哈,你没话说了?果然是冒充朝廷命官,兄弟们,把他抓起来送进大牢里蹲几天,他就会乖乖的听话了哩。嘿嘿,仔细的拷问他几轮,看看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穿着官袍到处乱跑!”那城门官得意洋洋的朝江鱼作了个挑衅的手势,自己却又急忙退后了几步,如今他距离江鱼都有五六丈远了。

    一根铁链被一名膀大腰圆的士兵挥动着朝江鱼的脖子套了过来,那士兵大声喝道:“小子,识时务点,不要反抗啊!”他嘴里叫得是义正辞严的,可是嗓音里却是带着几分哆嗦,听起来好不可怜。江鱼摇摇头,却也不忍心欺负这些小兵,只是抬起手来屈指一弹,将那铁链震成了十七八段,重重的砸向了那躲得远远的城门官。十几条断裂的铁链带着呼啸风声飞向那城门官,砸得他头破血流几颗大牙喷出,好似被投石器飞出的石子砸中,那城门官的脑袋朝着后面重重一甩,身体被打飞了几步远,狼狈无比的摔在了地上。

    一声极其威严的大喝声传来:“江大人,你怎无故殴伤城门官?却是为何?”

    好嘛,那话儿来了。江鱼朝那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却是经常和太子李瑛在一起的鄂王李瑶。鄂王和太子乃是同病相怜,他们的地位和权势乃至自己受到的宠信,都受到同一个敌人的严重威胁,那就是如今最受宠的武惠妃和寿王李瑁。故而他们李瑛、李瑶还有一个光王李琚结成了攻守同盟,经常同进同出,一切行事也是如出一人,这却是长安城中的官儿们都知晓的。如今江鱼弹指将那城门官打晕,鄂王李瑶却适时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无故殴伤?”江鱼指了指那十几柄紧贴着自己皮肉的长枪,皮笑肉不笑的对鄂王道:“王爷怎会说下官是无故殴伤这厮呢?这厮召集同党,无故以兵戈相对朝廷命官,此乃大罪,莫非他想要谋反?何况本将军官衔比他高了七八等总是有的,他居然敢喝令属下以暴力威胁本将军,本将军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大胆!”骑在马上的李瑶手上马鞭朝江鱼指了一下,大声喝道:“放肆!这长安城卫维护长安治安,更有严防他国奸细侵入长安的重任,身负重责,江大人怎敢以莫须有的借口打伤他?江大人所说之借口,以本王所见,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江大人说你是朝廷命官,可是你除了身上一件官袍,江大人的金鱼袋却在哪里?江大人的官印令苻却在何处?嗯?”

    江鱼张了张嘴巴,傻了,他的官印令苻就胡乱的塞在怀中暗袋中,在吐蕃连番打斗后,早被打成了飞灰,他如今哪里拿得出来?鄂王一番话,却是直打江鱼的死,没有官印令苻,这城门官,的确是可以不承认江鱼的身份的,城门官抓捕江鱼,却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江鱼打伤了这城门官,若是真论起道理来,江鱼不大不小要背上一个不是。他总不能说,这城门官都应该认识他江鱼,所以他打伤了城门官,却不是无故的殴打他罢?这种理由,却是站不住脚的。

    李瑶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他缓缓点头道:“江大人,你吐蕃一行,却是不知道结果如何?江大人带了数百人马前往吐蕃,却只有寥寥数人逃回长安,父皇,可是大为震惊哩!江大人更是一连七八个月不见人影,啧啧,刚刚回到长安就无故殴打城门官,这等行径,啧啧,江大人不觉得你有点对不住身上的这件官袍么?”

    低头沉默了一阵,江鱼不管顶在他心口的几杆长枪,径直朝前行去。他的肌肉微微发力,将那几杆长枪拦腰震断,施施然走到了李瑶马前,微笑道:“多谢王爷教诲,下官知错了。”顿了顿,江鱼不无讥嘲的看着李瑶,冷笑道:“只是,欲加之罪,王爷你们也找点够分量的罪名行不行?莫非王爷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找点罪状就能把我江鱼怎么样不成?哈哈哈,殴伤城门官?这等罪名就想要对付我江鱼,是否分量太轻了一点?”江鱼轻轻的在李瑶座下的马头上抚摸了几下,冷笑道:“老子没空陪你们玩小孩子家的游戏。”

    大袖一甩,江鱼背着手昂着头就走,根本不理会李瑶在背后的怒骂叫嚣。开玩笑,要向给人扣罪名,怎么也要扣上叛国、谋反或者谋杀劫掠之类的重罪才是。李瑶他们辛苦了半天,给江鱼扣上一个殴打城门官的帽子,这算什么?真的是连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了。只是,江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长安城里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几乎是不择手段的抓住一切机会给对头栽赃,就连这种动摇不了对方根基的罪名都构想出来了,可见事情已经有点失控了。

    后面正指着江鱼大声喝骂的李瑶突然只觉下面的马儿猛的一软,若般高大神骏的一匹骏马,突然无声的炸裂开,化为一团血浆铺在了地上。李瑶一个仰八叉的摔在了那一团血淋淋的肉酱中,浑身血糊糊的好不狼狈。养尊处优的他何曾见过这等凄厉可怖的事情,他随手朝地上扑腾了几下,却抓住了两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红红黄黄的血肉,骇得他放声惨叫起来。连滚带爬的李瑶在地上挣扎着爬出了十几步,那些堪堪反应过来的护卫才把李瑶扶起来,一个个看着地上那一团血肉,脸上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江鱼的手段,他们终于见识了一二。

    背着手的江鱼在街上越走越快,两条腿几乎都化为一团虚影,‘飕’的一声就跨过了几条大街,直奔李林甫的府邸奔去。他身后的凤凰纹身上传来了凤羽布满的呵斥声:“跑这那么快作甚?我还没看清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哩。”凤羽刚刚抱怨完,江鱼胸前的玄龟纹身上,玄八龟也连声说道:“是极,是极,诶,数万年不来红尘履历,这景象果然和以前不同了。嘿,当年的人间,住的都是木屋草棚,人人身上裹着兽皮,怎么如今都住上了这样的高堂楼阁?呃,那叫做‘翠香阁’的,是干什么的?里面阴气好甚!”

    废话,妓院里面都是女人,那阴气能不胜么?只是江鱼懒得向玄八龟解释什么是妓院,故而他只是放步疾走,却没吭声。玄八龟等了一阵不见江鱼回话,他胸口的玄龟纹身一阵发烫,玄八龟化为一道乌光从江鱼胸口飞出,落地化为一个高只有三尺不到,肥肥矮矮尖头圆腹嘴角长着两缕长须的可笑老人,摇摇摆摆的就往来时的路走去。他的脖子一弹一弹的,叽叽咕咕的说道:“唔,我去那‘翠香阁’见识见识,你去忙你的事情罢。实在是奇怪,那里面的阴气怎么就这么重呢?唔,果然还是要多多的走动,才能扩张见识呀!”

    江鱼一个急刹,无奈的停下了脚步,恨不得一脚踏死玄八龟。看看这老家伙化为人形后身上的穿着打扮罢,深绿色的一件圆领官袍,腰间系着一条紫金腰带,脚踏麒麟步云靴,这等打扮看起来有点像是大唐官员的官袍,却又有点似是而非,落在某些人的眼中,又是一个大麻烦。不过,想来这玄八龟在昆仑行宫中都是主管级的人物,想来这是昆仑行宫的正式官袍?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任这老头儿到处乱跑啊,以他的心智心态,江鱼毫不怀疑这老头儿去了‘翠香阁’,就是被压榨干净变成干尸或者干脆变成一锅乌龟汤的下场。

    伸手一手拎起了玄八龟,江鱼将玄八龟放在自己面前,苦笑道:“您老人家暂且消停片刻?如何?那‘翠香阁’是要花钱的地方,您老人家身上,可有一个铜钱?”江鱼从手镯里摸出了几个大钱,在玄八龟的面前抛了几下。PaoShu8玄八龟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盯着那大钱‘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很老实的摇摇头。但是让江鱼气得七窍生烟的就是,这玄八龟摇头之后,却从嘴里吐出了几块极大的红蓝宝石,一脸得意的看着江鱼。

    ‘哧溜’一声,凤羽不甘寂寞的从江鱼的脖子后面探出了头来,喙子在江鱼脑门上啄了一下,凤羽大笑道:“铜钱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去那楼里要花铜钱呢?诶,这还不简单么?没有铜钱,就去打劫嘛!当年姐姐我在洪荒世界时,随口说一声,想要什么宝贝没有?”

    江鱼气煞,正要把如今这个世道的规矩和两个年龄极老却一个调皮天真一个憨厚纯朴但是都有点脑筋不正常的怪物分讲清楚,凤羽却突然低声叫了一声,又缩回了江鱼身体。玄八龟则是伸长了脖子看向了江鱼身后,满脸惊奇的朝那边拱手说道:“奇怪奇怪,天下怎会有如此皮肤黧黑之人?看他们的精气血神,他们都是人类不假,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修炼而成的人形。但是若是他们是人,怎么如此漆黑?莫非他们被火烧黑的不成?唔,果然是大长见识,当年却是没有这种漆黑的怪人的。”

    玄八龟只顾在那里絮叨,江鱼则是猛然旋过身来,身后八名浑身漆黑披着一件牛皮坎肩的昆仑奴前引,后面跟着几个千牛卫,簇拥着一架小巧的马车行了过来。咸宜公主掀开了前面的车帘子,朝江鱼招手道:“江大人,本宫就知道你怎会是那种短命的人?快快上来,本宫找你有事哩。嘻嘻,你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会长得如此形容古怪的?”咸宜公主不转眼的看着江鱼手上的玄八龟,玄八龟则是歪着眼睛直看那几个昆仑奴,看他的意思若是手上有刀,一定要把这些昆仑奴大卸八块分析个清清楚楚才好。

    皱了下眉头,江鱼走过去靠在了车窗边,蛮横的一肩膀将那满脸难看的明机和尚撞开了去,脸上带着一丝怪笑,盯着咸宜公主俏丽的面孔笑道:“公主说什么话呢?我怎会是短命的人?只是在吐蕃遇到了一点事情,所以才回来得晚了。”拍了拍车窗,江鱼笑道:“这车太小,有公主在上面就是啦,我再挤进去,怕是会有些风言风语的让公主不好作人……诶,倒是这位可以进去休息休息。”江鱼随手就把玄八龟从那车窗塞了进去,玄八龟怪叫了一声,狼狈的扑倒在了咸宜公主的怀里,吓得咸宜公主一阵嘻笑怒骂。

    不理会咸宜公主在车里和玄八龟折腾,江鱼突然反手一耳光重重的劈在了明机的脸上,将那正在怒视江鱼的明机和尚劈得大牙飞出了十几颗,狼狈的摔飞了十几步。江鱼指着明机和尚怒骂道:“我警告你,下次再见到你这秃驴,老子就生生劈了你,你信不信?他奶奶的,老子如今是一见和尚就有气,你知道不知道?给老子滚!上次那天竺老秃驴竺诫没有干掉你,老子不介意亲手撕了你这贼秃!”

    明机和尚被劈得晕天黑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张了张嘴,却又是几颗大牙喷了出来。明机和尚抱着肿了三寸高的脸颊嚎叫了几声,突然大声嚎哭起来:“公主,公主啊,您可要为小僧作主啊!这江鱼,这江鱼,好生无礼!小僧今日可没有招惹他,你一定要为小僧作主啊!”

    咸宜公主正在长得矮矮肥肥大异常人看起来又憨厚好玩的玄八龟身上乱摸索,从玄八龟的腰带里翻出了一大把明珠、美玉、珠翠之类的物事,正是两眼放光大感有趣的时候。听到那明机和尚如丧考妣的叫嚷,咸宜公主皱起眉头,大声喝道:“闭嘴!江大人打了你又怎么的?还不快谢过江大人的打?今日江大人留下你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啦。”一番话骂得明机和尚不敢吭声,咸宜公主这才紧紧的将玄八龟身上翻出来的那些珠翠宝贝抓在手里,笑着对江鱼说道:“本宫知道江大人这次在吐蕃吃了那些和尚的苦头,正是心情憋闷的事情哩。这事情嘛,本宫听忠王哥哥说过了,却是本宫考虑不周,带了明机大师来见江大人。”

    明机和尚呆了一下,突然老实了,他有点幽怨的看了江鱼一眼,心中明白,自己是被江鱼当作出气筒了。他心中恼怒,却也不敢把火气撒向江鱼,不说江鱼是他无对付得了的利害人物,就说咸宜公主也不会允许他向江鱼下手啊?一腔子的怒火,全部喷向了那些天竺来的和尚,明机和尚咬牙切齿的在那里琢磨着一些歹毒的念头,一心一意的想要找人出气。

    不耐烦的眯起了眼睛,江鱼把那可怜兮兮的抱着身体不敢动弹的玄八龟从车厢里抓了出来,皱眉道:“公主不要理会这些不打紧的东西。到底长安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刚回城,就被人找上头来?那鄂王李瑶发了什么疯,当街拦着我想要给我栽赃哩?”歪了歪脖子,江鱼将手舞足蹈的想要从手上挣脱的玄八龟丢在了一名昆仑奴肩膀上,双手搭在了咸宜公主的车窗上,笑道:“公主却也是凑巧啊?怎么刚好就在这里碰到了咱?嘿嘿,这一路上本将军跑得可是够快的,公主能这么碰巧的赶到这里,啧啧,也花费了不小心思罢?”

    咸宜公主狠狠的在江鱼的手臂上拧了一把,低声骂道:“本宫这几个月可就在等着江大人您的消息哩,唉,每天晚上本宫可都为江大人担心死了。”朝江鱼抛了个媚眼,咸宜公主这才有点兴奋的说道:“鄂王李瑶急疯了么?呵呵呵呵,母妃在父皇面前告了太子一状,父皇震怒,正要下旨废掉太子哩,如今长安城里正是闹得凶的时候。这给你栽赃的事情,无非是想要扭转一下局势罢了,因为在宫中,他们已经吃不消李中丞哩。”咸宜公主轻轻的抚摸着江鱼的胳膊,满脸是笑。

    原来如此,想要通过打击江鱼缓解李林甫对李瑛的攻击么?貌似是个好办,但是,栽赃也要有水平点啊?能够让李隆基下决心废太子的事情,怎会因为江鱼殴打了一名城门官而产生变故?怎么也要给江鱼扣上几顶重罪的帽子才行,这才能打乱李林甫的阵脚嘛。摇摇头,江鱼听那咸宜公主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说起来却也简单,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和一伙官宦子弟比如说柴风之流的人物平日里招摇过市,经常聚集在一起吃喝玩乐作些无伤大雅却也不是什么合情合的事情。渐渐的,他们就拉拢了一些当朝的官员为自己的羽翼,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这些官宦子弟或者朝廷官员中未免有点良莠不齐,终于有人仗着太子的地位名头作出了一些贪赃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却被李林甫抓了一个现行,武惠妃立刻跑去李隆基那里告了李瑛一状,说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加上李林甫、高力士之流在旁边敲边鼓,李隆基震怒之下立刻要废黜太子。

    鄂王李瑶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眼看着李瑛的太子宝座将要不保,其中李林甫又是起到了关键作用的人物,他当即想要给李林甫找点乐子下手。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去得罪李林甫,只能是守株待兔一样准备向江鱼下手了。一党子乱七八糟的事情组合起来,就变成了江鱼进城门的时候被城门官故意难为的事情。

    摇摇头,江鱼叹息道:“难为他们有这等恒心,这岂不是在城门口盼了我好久?嘿,他们就这样肯定本官会大难不死?”冷笑了几声,江鱼朝咸宜公主拱拱手,就要立刻进宫去给李隆基复命。既然知道了事情前后经过,这等换太子的大事若是不进去参合一手,江鱼怎会心甘?江鱼刚要招呼玄八龟一声,突然旁边一名昆仑奴已经发出了杀猪一般凄厉的惨叫。

    玄八龟白生生的两排大牙露在嘴唇外面,正咬住了那昆仑奴的手指头,脑袋狠狠的左右摆动着,好似不把那昆仑奴的手指头咬下来就不肯罢休。咸宜公主看得是眼珠子都差点跳了出来,双手畏惧的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胸口,刚才她就是这样抱着玄八龟在他身上搜罗各种宝贝哩,若是当时玄八龟张开大嘴给她来上一口?咸宜公主的脸色是一阵发白发青。江鱼则是满脸呆滞的伸出去,抓着玄八龟狠狠的往回扯,嘴里大声嚷嚷道:“老头儿,你张开嘴,你张开嘴啊?你莫非要学你家的亲戚,咬人后非要打雷才肯松开嘴不成?”

    那昆仑奴疼得连连惨叫,无比可怜的看着伸长了脖子死活不肯送嘴的玄八龟。江鱼却又在那里抓着玄八龟拼命的拉车,这昆仑奴简直快哭出来,他今日没有招惹谁啊?那古怪的小老头被这高大的壮汉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啊?怎么这老头儿在自己身上掏摸了一阵子,翻开自己的眼睛看了看,逼着自己张开大嘴,抓了几下自己的牙齿后,就会突然狂性大发,对着自己的手指咬了下去?

    一串串殷红的鲜血滴在了地上,玄八龟这才突然松嘴,很是诧异的指着那昆仑奴说道:“你的血也是红色的,你的血液的味道和我以前尝过的也是一样,你,果然是真正的人!可是,真正的人,怎会有皮肤这么漆黑的呢?唔,古怪啊,古怪,诶,你确信你的祖先中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么?”玄八龟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可怜的昆仑奴,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

    江鱼绝倒,不敢再去看咸宜公主那古怪的面容,抓起玄八龟就往皇宫的方向拔脚狂奔。这读都读得痴呆了的老乌龟,带他出昆仑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诶,只指望着他不要对李隆基来这么一口,否则他江鱼就只能亡命天涯。

    以江鱼左骁骑卫大将军的身份,他很顺利的进了兴庆宫,到了勤政楼外。而李隆基也没让江鱼等候,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有口谕传下,叫江鱼直入勤政楼汇报在吐蕃发生的一切。走进那四周有无数禁卫把守的勤政楼,江鱼立刻听到了张九龄引经据典大声争辩的声音。似乎一切争论都到了尾声,江鱼只听到张九龄在那里叫道:“故而,以史见之,太子之位乃国器之基。更迭太子,动摇国基,此事不可为。”

    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议事的房内,江鱼看到张九龄正在那里怒视李林甫。李林甫眯着眼睛伺立一旁,却是一言不发。房内有三十几名朝廷的重臣,一个个面色严肃,房中沉重的气氛,足以让心智脆弱的人晕倒过去。太子李瑛就乖乖的站在李隆基的身边,满脸没有丝毫血色的李瑛身体还在微微的哆嗦着,用企盼的眼神偷瞥张九龄,用仇恨的目光狠狠的在李林甫的身上刷来刷去。

    坐在房一角,手上无意识的抚摸着一卷古籍的李隆基面色阴沉,瞥了一眼在身边的李瑛,摇摇头,良久才淡淡的说道:“张相所言有礼,朕却也是思虑欠妥,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太子日后当日省自身,苦读经、精熟六艺,多学那治国齐家的本领才是。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二,可二而不可三,太子可记住了?”

    李瑛‘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朝李隆基连连磕头道:“孩儿记得,还请父皇放心,日后孩儿再也不做那些荒唐的勾当。”

    目光深冷的看了李瑛一眼,李隆基慢慢的点点头,手在那古籍上的缓慢的拍打了好几下,这才缓缓开口道:“记得今日的事情就好。你是太子,日后大唐的皇帝,若是再惹出事端来,朕再也饶你不得。”他抬头扫了一眼张九龄还有诸多的朝廷臣子,点头道:“张相和诸位臣公今次辛苦了,嗯,教训得朕极是。”李隆基心头的怨气,任谁都听得清清楚楚。张九龄昂然抬头看着李隆基,一副真理在手不怕你李隆基翻脸的模样,看得江鱼在后面暗自摇头,这位张九龄张相公,对于皇帝的心思,琢磨得还是不够啊。就算你有道理,总也要给皇帝一点面子嘛?

    李隆基咧咧嘴,摇摇头,朝江鱼指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呵呵呵呵,听得力士说你这条奸猾的小鱼却是活着从吐蕃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忠王只对朕说你们在吐蕃被那弃迭祖赞的军队伏击,呵呵,这事情怕是有点不详不尽罢?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朕的?”

    朝李隆基行了礼,江鱼心头苦笑,这实话怎能告诉你李隆基呢?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说是高仙芝带领千余精锐,在天竺和尚的帮助下杀得自己一干属下人头翻滚,差点连自己都被干掉不成?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没有证据说是高仙芝下了杀手。以华逻和尚的力,顷刻间可以让高仙芝的大队人马回到驻地,你拿什么来告他们?李亨只对李隆基说自己一行人被弃迭祖赞的军队埋伏,却是极其聪明的做。有些事情,不要把朝廷权力卷进去,这是最聪明的做。大家暗斗就好,真正揭破了那遮羞的布,大家都不好看。

    脸上带起了几丝悲凄的神色,江鱼把高仙芝、华逻和尚等人撇开,把自己在吐蕃做的一切勾当都给说了一遍。挑拨朗录和达扎路恭翻脸,让吐蕃王公的争斗陷入了新的火爆境地,顺利的袭杀了一千多名地煞殿的余党,却不小心惊动了吐蕃人,被弃迭祖赞调动大军围困,一番苦苦厮杀后好容易脱身,这些事情被江鱼说得是精彩无比,听得李隆基是连连点头。

    随后,李隆基突然问江鱼:“只是,既然你等都已经顺利的闯了出来,江鱼你怎生会又和忠王他们失散?一直到今日才返回长安?忠王只说你和他们在乱斗中失散,你却碰到了什么事情,过了这么久才回来长安?”李隆基在这里询问江鱼,旁边一直眯着眼睛的李林甫一对眼睛却突然睁开,里面闪过两道凶光,朝江鱼点了点头,显然李林甫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江鱼长叹一声,眨巴了下眼睛,胡编乱造道:“那日臣好容易脱出重围,却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崖,险些摔死。臣的两条腿被摔断,后来在一个山窟中挣命了这么久,还是皇上洪福庇佑,臣这才逃出生天哩。”江鱼摇摇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臣脱离死地,这才日夜兼程赶回长安,臣惦记着皇上交付给臣的重任,这不,臣刚刚回来,就进宫向皇上复命来了。”

    “原来如此!”李隆基深深的看了江鱼一阵,目中奇光闪烁,思忖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原来如此,朕却是知道你这次出去,辛苦了,也冒了极大的风险。朕虽然是大唐的皇帝,可是有些事情,也是理会不了这么多。既然是你率人铲除了地煞殿的一干余党,使得他们不能在吐蕃兴风作浪,却是给我大唐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朕却是信守承诺,大唐各道、州、府中将会兴建一百处道观,作为这次的赏赐。这些事情,朕却是已经吩咐下去了,江卿家日后仔细办事,不要再生风波。”

    嗯?江鱼抬头看了李隆基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隆基看到江鱼看他,也是认真的点点头。于是两人心里明白,这事情大家斗心知肚明了。显然李隆基是不满意李亨给他回复的官面文章,背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拷问出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但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佛门道门的斗争,李隆基却也不好胡乱插手,就打马虎眼把事情给抹过去了。虽然大唐朝的历代皇帝都是尊仰道教的,可是李隆基也不能下旨天下灭佛不是?

    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江鱼抬头看了一眼李隆基,突然伸手进怀里掏摸了一阵,装模作样的掏出了一根两尺多长手臂粗通体雪白隐约带着点血色分明已经长成了人形的大雪参。他将那雪参捧在手中朝上一献,笑道:“陛下,臣这次失足摔下山崖,却也得了一些好处。这条雪参起码有两千年的气候,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却也能去病解毒,强身健体,乃是稀世罕见的灵药。臣寻思着,这等天地奇珍,除了陛下您,还有谁配得上呢?”

    李隆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见多了珍奇的他,自然认得出这条雪参的分量。高力士更是早早的就跑过去‘抢’过了江鱼手上的雪参,笑吟吟的捧在了自己手中。李隆基不住口的夸奖了江鱼一阵,却也不提什么奖励赏赐的事情,一屋子的人就在这欢欣祥和的氛围中一哄而散。李隆基要去私下里继续教训儿子,李林甫和江鱼要叙叙兄弟之情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些大臣们为了废黜太子的事情劳碌了许久也要休息一阵了,眼看得江鱼一条雪参哄得李隆基龙颜大悦,自然都生了告退的心思。临走,李隆基还朝江鱼连连点头,大力的夸赞了他几句,听得旁边李林甫是差点没笑出声来。所有在场人中,只有张九龄是满肚子的纳闷,江鱼的怀中能塞下这么大一条雪参么?两尺多长手臂多粗的大雪参啊,加上那些细细的足足有丈许方圆的根脉,江鱼是怎么把它塞在怀里的?

    李林甫、江鱼步出勤政楼,刚出门呢,李林甫就朝着张九龄拱手祝贺道:“张相,这次您可立了呀?太子想必对您是感恩戴德的了。”

    张九龄脖子一昂,冷笑道:“本相行事只求利国利民,乃是为天下大事计,怎会有尔等鬼蜮心思?”他指着李林甫和江鱼大声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哼哼!李林甫,莫非你当本相不知道你的心思么?江鱼,你跑去吐蕃卖命了这一遭,不就是想要讨好两位天师么?哼哼,愚钝之徒,你以为两位天师就能保你青云直上?哈,天下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神仙?”

    大声训斥了李林甫和江鱼一顿,骂得江鱼面色发赤恨不得要毒打张九龄一顿时,张九龄这才感觉有点口干舌燥,昂着头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江鱼他们一点面子。旁边那被江鱼留在勤政楼外,歪着个脖子到处乱逛悠的玄八龟迈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来,背着双手看着张九龄的背影很是奇怪的说道:“实在是强悍呀,如今的人,都不畏惧鬼神了么?呼呼,他不信天下有神仙?怎会这么想呢?神仙自然是有的,妖魔鬼怪也自然是有的,诶,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呀!我玄八龟都知道要行走天下多经历一些事情开阔眼界,他就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呢?”

    江鱼蹲下身体,弯腰看着玄八龟,无比恶毒的说道:“所以说,张九龄他是连你都不如的人呀!不过呢,您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也不会和他计较不是?嘿,今天好好的事情,硬是被他骂得心情大坏呀。亏我还送了一条雪参给皇帝,唉,一点赏赐都没有,还被痛骂了一顿!”

    面色丝毫未变的李林甫‘呵呵’的笑起来:“小鱼何必故作悻悻之态?那一百座道观,可不就是皇上给你的奖励了么?张九龄且不去说他,那高仙芝,已经被大哥我建议皇上,提拔了他两级军职了。”李林甫笑得很恶毒,笑得很阴险,他背着手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想要听江鱼的惊呼和追问。可是等他看到江鱼那满脸无所谓以及那副我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就不要故意卖弄玄虚的表情,李林甫就不由得有点悻悻然的摸了一下鼻子,压低了声音阴狠的说道:“大哥说高仙芝军卓著,要大力的提拔他,如今他麾下已经能指挥数万兵马,大哥已经着人下了一条命令,要他去给我们大唐开辟疆土。”

    开辟疆土?在西北那一块开辟疆土?那,高仙芝岂不是只能跨过葱岭么?葱岭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同样是一个庞然大物啊,大食帝国!

    江鱼挑起大拇指,对李林甫阴笑道:“大哥,果然是高明,这借刀杀人之计,嘿嘿!却看那群和尚会否陪着他去大食?呵呵呵呵!”江鱼阴笑了几声,一伸手将玄八龟提了起来,介绍给李林甫道:“大哥,这次我差点没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却是得了不少奇遇。这位前辈名号叫做玄八龟,在他们家中排行第八,故而叫做玄八……‘龟’,不要看他身形粗陋,却是腹中有锦绣文章无数,可能是这天下最有学问的读人哩。”

    李林甫呆了一下,急忙向玄八龟行礼道:“原来是玄……老前辈。后生晚辈李林甫,日后还请前辈多多指教。”李林甫和江鱼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自然是明白江鱼刚才给他使的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这个两尺多高的小老头,可不是人。李林甫更是知道龙赤火他们几个都是妖魔鬼怪一类的人物,江鱼身边再多一只可以变化的乌龟,却也不是什么希罕的事情。

    玄八龟伸长脖子看了李林甫几眼,点点头说道:“请教却也无妨,只是看你身上没有什么文章气息,你怕是不是一个读人罢?”

    一番话说得李林甫和江鱼面红过耳,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日夜里,江鱼把自己身上一些从那昆仑山下大湖中捞出来的极品宝石珠玉等物一骨碌的都丢给了李林甫,让李林甫因为天降横财而狂笑了一阵后,他召集了自己的一干心腹人马,会合了袁天罡、李淳风、空空儿、精精儿等道门在长安城中的重量级人物,一行人偷偷的出了城,直奔终南山楼观而去。面对佛门直接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连续举措,江鱼有必要再进的增进自己和道门的感情。

    终南山后山那简陋的道观内,贤妙真人居中而座,其他几个身分地位相当的老道则是端坐在两侧的蒲团上,一个个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江鱼。这些老道的神念在江鱼的身体内外穿梭了好一阵子,贤妙真人这才用带着点怒火的声音开口道:“这次佛门的行为,分明是不把我道门放在眼里,那捕风营的军士,怎么说也和我们道门有点香火情谊,江鱼更是我道门的护,华逻却依仗自己的道行力,作出那杀人绑架的无耻行径,此事,我等不能轻松放过。”

    刚见面,贤妙真人的这些话就是在向江鱼表态,意思就是说道门一定会帮他出这口怨气,一切事情都有道门的前辈出面。随后,贤妙真人才点头道:“邀天之幸,我蓬莱三岛派出近百位门人在吐蕃搜寻了三个月,没有找到江鱼的丝毫踪迹,原本以为江鱼已经被那华逻抓走,正等着他们那边开出条件来,谁知江鱼却又平安返回,我等也就不再投鼠忌器,可以狠狠的给他佛门一个教训。”

    这话就是告诉江鱼,最近几个月一直风平浪静不见道门做任何的反应,实际上还是在等待华逻和尚开出条件来,一切都是为了江鱼的安全。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总之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暖心暖肺的啊。江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拳头,阴沉的说道:“师祖说得极是,这次的事情却不能轻松放过那群和尚,否则日后我道门弟子见了他们还能抬起头来么?他们这次居然敢出手绑架徒孙我,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日后谁知道他们还会作出什么歹事来?”

    点点头,贤妙真人温和的说道:“此言极是,只是,江鱼啊,你这几个月却都去了哪里?既然你从华逻的手上逃脱,却又为何不赶紧回来?却让我们一干长辈为了担了好大的心,还以为你被华逻捉去了天竺,正在受那些和尚的严刑拷问哩。”贤妙真人以及几个老道都目光极其严厉的盯着江鱼,一定要他交待出最近几个月他的行止来。若是江鱼真是被华逻和尚捉去了,那他如今突然又平安回来,就值得人商磋了。

    凤羽猛的从江鱼身后探出头来,喙子将江鱼身上的衣物撕扯得破开了一个大窟窿。她歪着脑袋看着贤妙,仰天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说道:“罗里罗嗦的干什么?小家伙被我抓进了囚禁姐姐我的那地方,拼命耗费了几个月的夫在为我破开囚禁我的禁制哩。哼哼,你们是蓬莱岛的小道士?呵呵呵呵,姐姐我当年就是在蓬莱岛出生的啊,咱们还有点乡土情谊哩。”

    贤妙真人一干老道的眼珠子猛的瞪了出来,同时尖叫道:“神兽凤凰?”

    凤羽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长颈在江鱼脖子上绕了半圈,有点自怜自叹的说道:“凤凰~~~可是姐姐我如今是这小家伙的御灵了~~~同生共死、生死不弃的御灵啊~~~你们可不能欺负这小家伙。呜呜,姐姐我还指望着他修练到金仙境界,让姐姐我能够恢复人形化身哩。”

    贤妙真人呆呆的看了凤羽好一阵子,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哼哼了些什么,过了好久才突然回过神来,抓着江鱼说道:“速速将一切经过详细说来。”随后,贤妙真人很是小心的对凤羽打了一个稽首,恭声说道:“不知前辈身份,还请前辈谅解晚辈唐突,前辈出生是?”

    摇摇头,凤羽有气无力的看着贤妙真人,叹息道:“落难的凤凰不如……啊,呸,呸,呸。不要问我来历什么的,难不成姐姐我还会计算你们什么东西么?你们也不可能认识我,当年我出生的时候,蓬莱岛还不是你们道门的地盘哩。哼哼,姐姐我被一个狠心短命的家伙禁制囚禁了数万年,和你们也没有什么交情,你们也不可能知道姐姐我的身份来历,也就不要浪费口舌了。”

    翅膀拍打了一下,凤羽叹道:“我如今浴火重生,却重生在了江鱼这倒霉鬼的身上,呜呜,连化为人形都无能为力,修为倒退得太厉害了,也没办帮你们什么了,你们从我身上拿不到任何好处,就当作没看到姐姐我罢。”凤羽眼珠子转悠着,极其邪恶的笑了几声。

    一只浴火重生却出了纰漏修为大减的凤凰?的确没什么价值啊,除非要拔她的羽毛来炼制宝,否则还真的是没有任何价值。凤凰这等神兽的生长周期过长,等她恢复修为成为可堪使用的高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虽然震惊于凤羽的身份,但是贤妙真人他们却也的确对凤羽不再关心太甚,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江鱼身上。

    江鱼很老实的将自己这一次的经历详细的说了出来,除了自己在昆仑山中到底收获了多少宝贝这些事情打了个七八成的折扣,其他的事情,江鱼是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贤妙真人他们一干老道则是连续的发出了惊呼声,最终一干老道同时尖叫起来:“什么?你居然进了昆仑山?传说中最虚无缥缈的昆仑山福地?三清道尊在上啊,怎么可能呢?那地方多少年来多少高手找了不知道多少年,怎会被你闯了进去?”

    凤羽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来,朝那一干老道抛了个媚眼:“这小鬼有那本事进去才怪了,还不是姐姐我领路么?诶,小家伙,分赃啦分赃啦,你不出点血,你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道观哩!嘻嘻,当年姐姐我带人去打劫了好东西,总是要和手下的人仔细的分赃的。”凤羽一番话说得屋内的一干老道面色紫胀得厉害,却是一个个装作浑然没听到,只是眼里透出道道精光,整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江鱼的身上。

    江鱼不负众望,首先是掏出了凤羽抢出来的那个丹炉递给了贤妙真人身边坐着的普济真人。普济真人呆了一下,灵识朝着那丹炉扫了一下,顿时直接晕了过去。昏迷中,普济真人还在那里放声尖叫:“神器,神器级的丹炉!祖师开眼啊!”旁边几个老道吓得连连在他胸口拍打了一阵,将一道道精纯的元力注入了普济真人的身体,普济真人这才猛的打了个嗝苏醒过来。他死死的抱着那个丹炉,眼里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大声尖叫道:“江鱼,老道也不说什么虚话啦。以后你就是老道我的衣钵传人,老道炼丹的所有本领都传授给你!你,你是一员福将啊,上次是地心玉果,这次是神器级的炼丹炉,老道的衣钵不传给你,传给谁呢?”

    一旁的贤妙真人极其吃味的瞪了普济真人一眼,低声骂道:“老不修的,江鱼可是贫道正统的徒孙。”

    江鱼也不吭声,从自己手镯中将一份份用那昆仑山的泥土裹住了根茎的灵药仙草抓了出来。那抱着丹炉不肯放手的普济真人浑身哆嗦着,在那里满身大汗的念叨道:“青芝……还魂草……紫叶珊瑚果……天星吊兰……”‘咣当’,念诵了十几种灵药的名字,普济真人又仰天倒了下去,再次晕倒。在场所有的老道中,就以他专门修持外丹之道,修为最低、心神境界最弱,看到这些灵药有点把持不住,也是应该的。

    连续晕倒了七八次,晕得贤妙真人他们都习以为常懒得再去给他灌输元力后,普济真人终于稳定了一下精神,将江鱼拿出来的两千多种灵药扫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中。随后,他擦了擦脸,拧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肉,盯着江鱼吼道:“你莫非搬空了昆仑山的药圃么?”

    和凤羽交换了一个眼色,江鱼摇摇头,很诚恳的说道:“没有,弟子选那蓬莱岛入门丹诀中记载了的药草挖了出来,其他的大概还有七成药草不认识的,还在那药圃里哩……诶,弟子这里有出入昆仑山的灵诀咒语,只要是返虚境界的前辈都能随意进出,不知师叔祖可有兴致去里面看看到底还有一些什么灵药?”

    ‘咚’,普济真人再次晕倒,这一次他是晕得干干脆脆的,旁边人也懒得去理会他,包括贤妙真人在内,都把激动的目光投向了江鱼。

    江鱼也不小气,虽然自己克扣了绝大部分的原材料,但是他深知一个强力靠山的重要性,尤其在华逻和尚这样的高手盯上自己之后这靠山就益发显得不可缺少时,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他掏出了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极品仙石乃至十几块拥有奇异力量的神石,无数的各种奇异金属材料,大量的炼制器的珍奇原料,旁边一气仙宗的几个老道,眼珠子已经开始发绿。

    随着几件在天工殿被丢在地上的淘汰品被江鱼恭恭敬敬的捧出来,贤妙真人的眼珠子也开始发出瓦蓝瓦蓝的光芒――极品仙器!而且是附带有一些类似于元神攻击、元神锁定、虚空粉碎等等近乎于规则诀的极品仙器!神器之所以能成为神器,就因为它们掌控了某一种规则,比如说传说中的盘古斧的规则就是――所碰之物,一刀两段――这些极品仙器所使用的材料虽然不甚珍贵,但是能够附带上规则攻击,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贤妙真人大手一挥,将那七八件极品仙器收于手中,沉声道:“诸位道友,这些器还得请示诸位前辈后才能分配。嘿,贫道的乖乖徒孙啊,你还有什么好宝贝,都给师祖拿出来罢?诶~~~”最后贤妙真人以及那些老道同时叹息了一声。以江鱼献上的这些珍贵的宝材料,江鱼这次立下的劳实在是太大了,怕是在场的老道一辈子加起来给门派作出的贡献,都没有江鱼今日献上来的这些东西多。要怎么样奖赏江鱼才行呢?这等于是江鱼给道门打下了一个再次告诉发展的良好基础啊,这些灵药、材料,根本就是无估价的东西。怎么奖赏江鱼?让他成为道门的长老?呃……会不会速度太快了一点?他今年才多大?!

    “诶!”江鱼却是老老实实的,又将那些从昆仑行宫的那些附属宫殿中翻出来的仙器级别的家什给掏了出来,数万件仙器啊!那等光焰夺目,那等宝气冲天,一气仙宗的那两个老道顿时差点背过气去。精通阵之学的一气仙宗,是如今的修道界打造宝装备的顶尖高手,他们看到如许珍贵的材料居然被制成了数万件加长用品锅、碗、盆、瓢等等,差点没晕过去。

    大手一招,贤妙真人又把那些仙器收起,他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这些仙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威力,可是若是把它们重新熔炼了,能够制成多少极品的器啊?道门弟子人手几件上品灵器!!!想想看那等壮观的景象罢,道门的实力几乎立刻能够膨胀十倍以上,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彻底的压制佛门,从今以后,中原依然是道家一家的天下。

    想到得意处,贤妙真人‘呵呵呵呵’的大笑了几声,盯着江鱼大声说道:“乖乖徒孙?还有什么?”

    凤羽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翅膀指着贤妙真人哼哼道:“小道人,不要太不知足行不行?昆仑山出入的诀咒语都传授给了你们,你们还要怎地?那昆仑山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西王母寝宫的一根柱子都是神器级的器,你们不会自己去收取么?”凤羽极其阴险的看着贤妙真人:“西王母的寝宫,咱们可是靠近都没靠近,好东西可都在里面哩!”

    贤妙真人他们对视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惨绿色的精光。说得是啊,放着一座昆仑山在那里,日后还愁没有器宝贝么?西王母的寝宫,肯定所有的上好的宝贝都在那寝宫中,以江鱼他们的实力也的确是无进入那寝宫的。外面的那些附属的宫殿能有多少宝贝?就算江鱼藏私藏起来几件,也无非就是几件极品的仙器罢了,比起寝宫里的那些宝贝,却又不值一提。以这些老道的经验判断,江鱼实在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优秀弟子,他献出来的这些宝贝,在老道们看来,几乎就是他在昆仑山的全部收获了,难不成他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么?神器啊,是江鱼以及重伤的凤羽根本无收服的罢?就算江鱼藏起了一些灵石、仙石,也是人之常情嘛,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大一座昆仑山在那里呢?

    极其温柔的看了江鱼一眼,贤妙真人对江鱼无比和蔼的安抚道:“乖乖徒孙放心,华逻和尚居然敢不顾身份的出手伤你,这件事情,我们道门一定要让他给出一个交待。唔,你这次立下的劳太大,这个妙真人尴尬的笑了几声,看着江鱼。江鱼点点头,没吭声,脸上的表情示意他一切都清楚都明白请贤妙真人放心就是。于是,贤妙真人明智的撇开了话头,开始对江鱼说这次三月初蓬莱三岛的仙府又一次开辟的盛况,说是除了蓬莱三岛、一气仙宗以及中原的诸大道教门派、流派之外,海外又有多少同道前来祝贺之类的事情。

    江鱼连连点头,陪着贤妙真人说了一阵子闲话,随后,他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大声说道:“啊呀,徒孙怎会忘记了这件要命的事情?师祖、诸位师叔祖,怕是,怕是这次徒孙碰上了魔道中的高手修士了。”江鱼急促的将他被华逻和尚追杀,结果华逻和尚和他同时被人偷袭的事情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贤妙真人猛的一掌拍在了地上,大惊道:“此言当真?难怪天竺佛门一直不见动静,原来,他们在那边观望魔道再出的事情?此事……”几个老道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起立,匆匆的叮嘱了江鱼他们一行人几句,匆匆的驾御遁光四面散开。

    袁天罡、李淳风、空空儿、精精儿相互看了几眼,面上凭空增添了几分阴霾。李亨、龙赤火、白猛他们不知魔道修士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白霞子则是浑身一阵哆嗦,惊恐的抓住了江鱼的手臂,她的手指变得异常冰冷,显然已经被惊骇到了极点。

    江鱼惫懒的笑了几声,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这么担忧作甚?天塌了都有那帮前辈顶着,我们只要自己顾全自己就是。诶,王爷啊,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皇上赏赐你什么东西了么?唔,长夜漫漫,离那天明还早,我们不如仔细计议一下,如何让忠王爷变成太子的问题,怎样?”

    江鱼一言既出,李亨猛的愣在了那里,他飞快的看向了袁天罡和李淳风。

    袁天罡和李淳风也是面面相觑了一阵,突然间眼睛一亮,袁天罡拊掌道:“此言,善!呵呵呵,江师弟方才怎生不当着诸位长辈说出来?”

    李亨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精彩。

第七十二章 魔影初现(10209)6.7

    适时金风初起,长安城中的天空中飘洒着大片大片金黄的叶片,青蓝的天空中一轮秋日绚丽,照耀得这些叶片都好似黄金一般,一条条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PaoShu8虽然是从树枝上脱落,象征着衰败和死亡,可是在这秋日的映照下,这些凌空飞舞的叶片,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分明是死亡的叶片,却有如活生生的金蝴蝶在空中飞舞,风吹过,叶片飘舞,好不绚烂。

    朱雀大街上,行人如织,车马如龙。公子王孙们正身穿华衣,携带家眷美妇或者相好的情人少女去那郊外欣赏最先绽放的那一批秋菊,或者干脆就是带着美人去那风景秀丽的地方拉上帷幕幕天席地的交合一番,却也自有一番大唐朝极端盛世的风流奢靡在里面。就算是大街上行走着的市井最下层的脚夫百姓,他们的动作之中也带上了几分太平盛世的风流雅致,举手投足之间却也有一番上国天朝的风味。

    在这绚烂多姿的秋日里,长安城的一切都是美好而祥和的。空气清静得好似雪山深处的一块巨大的玄冰,让所有人的心境都变得很沉静很和谐,就是那些远道而来的胡商,在朱雀大街上缓步行走时,都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几分斯文和楚楚的丰韵,脸上也挂上了和那大漠中的狂风流沙截然不同的温柔笑容。

    突然间,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啸打破了朱雀大街上的宁静,吓得路上胆小的行人猛的哆嗦了几下,忙不迭的从一家名叫‘四海楼’的赌坊门口仓皇逃开。那极其响亮带着极强穿透力的声音在放肆的大笑着:“哈哈哈哈,老子又是豹子,通杀!哈哈哈,给钱给钱,他奶奶的,你们四海楼还在乎这区区万把贯钱么?就当请老子兄弟喝酒就是……喂,你这绿毛鸟,你少喝点行不行?这可是从西域万里之外送来的葡萄美酒!”

    最近半个月,长安城的纨绔子弟还有那些地痞流氓都知道,左骁骑卫大将军、捕风营将军、威武侯江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对希罕货色――一个身高只有二尺半的小老头儿还有一只绿毛的孔雀――不管走到哪里,江鱼都带着他们。那小老头儿却还好,好似一个书呆子,不管去了哪里,你只要把他丢在一副名家书画前,他就能安静的呆上一整天。可是那绿毛孔雀,天哪,那一定是妖魔的化身――她吃肉,喝酒,只吃高手厨子精心调配的佳肴,只喝价值昂贵的绝世美酒――她还喜欢抓人,那一对铁钩子一般的爪子抓在人身上,就算是大唐朝制式的明光甲,都要被她一爪子抓个对穿,就不要说普通人的了。

    而这半个月,江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来‘四海楼’赌钱,每天不赢个万儿八千贯的他舍不得离开。今天,自然也是如此!

    四海楼大堂中,江鱼端坐在一张宽大的赌桌边,锃亮锃亮的眼珠子直盯着眼前那满脸是汗的荷官,大声叫嚣道:“怎么?你们四海楼还在乎这么点小钱?诶,诶,诶,老子来你们四海楼赌钱,又不偷又不抢,大家凭本事吃饭嘛,咱家就和你们赌场赌几把骰子嘛,小小的玩玩而已,你们这么小气干什么?”‘砰砰砰砰’几声巨响,江鱼身边化为一条孔雀模样的凤羽歪了歪脑袋,翅膀拍得那赌桌山响,她面前那一瓮葡萄酒,赫然是被她喝得涓滴不剩。

    江鱼脸部肌肉猛的抽搐了几下,歪着眼睛看了一眼那酒瓮,扭过头去不理凤羽。那坐在旁边给江鱼计算筹码的公孙氏则是笑颜如花的叫道:“张老三,再去对面的酒楼给凤羽叫一坛好酒来。哎呀,刚才喝的是葡萄酒?这次换百年陈的莲花白怎么样?”

    围着赌桌看江鱼折腾四海楼的赌客们猛然看到凤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轻轻的用自己的脑袋碰了碰公孙氏的手臂。这些赌客同时揉了揉眼睛,怪了,一只鸟还能笑?他们可没看到,本来红光满脸很有点大杀四方的威风气概的江鱼,脸色猛的白了一下。百年陈的莲花白啊,这一坛子酒就是近百贯钱,江鱼在四海楼赢的钱,还不够给凤羽喝酒的。神兽的概念是什么?神兽除了意味着强大的实力,还意味着――他们永远都喝不醉酒,起码凡间的酒没办法灌醉他们!――凤羽这半个月,已经让江鱼的口袋缩水了一大截。

    自分赃大会之后,江鱼享受了几天清净无为的闲暇生活。捕风营的一应事务有几个妖怪替他打理,又有李亨这个熟读兵书的王爷替他操练军士,他却安心做起了甩手掌柜。左骁骑卫的事务却也不多,只是每个月去宫里轮值几天就是,平时那些士兵操练的事情,他也都甩给了麾下的将领,倒也乐得清闲。李隆基起意废黜太子的余波还没彻底消散,因为这件事情挑起来的朝廷党争还在持续,江鱼心知肚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是他的强项,他势必不能出手将朝廷里的对头一一击杀,故而他却坐山观虎斗,偶尔去李林甫府上打探一点消息。他每日白天就叫了张老三带了一干净街虎的地痞无赖陪他去赌坊、酒楼里厮混,好不快活逍遥。

    而刚刚快活了几日,江鱼就发现凤羽是一条积年的吸血鬼!就算吃金子都没她这么能糟蹋钱!她只选极品美食吃,只选极品美酒喝,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就喝得江鱼面无人色,心疼得差点没哭出来。

    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凤羽吃喝用度耗费甚巨,江鱼就干脆在四海楼这个有着太子李瑛做靠山的赌场狂赌了半个月,每天都要赢他近万贯钱这才出门。他带着净街虎一干地痞流氓,时不时还有花营的风青青等班头跑来凑趣押几手散庄,赌得是天昏地暗,赌得四海楼的老板差点自杀,赌得四海楼的背后靠山太子李瑛差点要提点兵马把他江鱼活活砍死。

    今日江鱼跑来和四海楼的庄家对赌,一个豹子通杀席卷了台面上的所有钱,对面的荷官已经双股战栗,差点就没向江鱼跪下来。江鱼毫不在意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嚷嚷道:“赔钱赔钱,他奶奶的四海楼这么大的场子,莫非区区数千贯都赔不起么?唔,莫非你们以为老子好欺负?嗯?”旁边张老三等地痞无赖一通叫嚣,赌客们个个兴奋的连连起哄,逼得四海楼又抬出了几千贯现钱,堆在了江鱼身边的地上。

    公孙氏笑吟吟的替江鱼清点了一下这些钱物,很是周到的打开对门酒楼送来的百年陈莲花白的封泥,将那酒坛放在了凤羽的面前,随后温柔无限的问江鱼:“公子,这一注,你要下多少?”公孙氏的眉目间满是笑意,对于江鱼这等依仗着自己的高深修为赢人钱财的勾当,她感觉简直是太有趣了。她以前哪里见过江鱼这样好玩的人?

    江鱼装模作样的问公孙氏:“唔,如今我们手上有多少现钱啊?”

    公孙氏笑道:“加上刚才赢来的四千五百贯,如今一共有九千八百五十贯钱。”

    江鱼点点头,大模大样的朝四周围观的赌客拱了拱手,笑道:“诸位,所谓江湖有江湖的道义,咱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运气好就把主人家给赢得关门不是?所谓细水长流嘛,可不能一刀就把猪都给杀了。PaoShu8嘿嘿,今日最后一手,咱就少押一点,给四海楼老板一个面子,公孙啊,就押九千八百贯好了,那五十贯的零头嘛,等会赏给四海楼这些端茶送水的小二也不错嘛。”

    双手环抱在胸前,江鱼对那面如土色的荷官笑道:“不知道,四海楼敢不敢接我这一注啊?”

    四周赌客同时惊呼了一声,一手就押九千八百贯,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豪赌。一干唯恐天下不乱的赌客大声的叫嚷起来:“接注,接注!嗷嗷~~~!”

    江鱼敏锐的察觉到一缕杀气从楼上俯视大堂的走廊上传来。他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光王李琚正在上面怒视自己。江鱼朝李琚投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过去,拍手道:“来来来,大家也一起下注嘛,哈哈哈,我是闲家,四海楼是庄家,大家可以下注赌到底是我赢还是四海楼赢嘛。嘿,大家可不要看不起四海楼啊,人家的后台靠山家里有金山银海,区区几千贯钱,算得了什么呢?”

    一众赌客同时叫嚣起来,就连那些老成持重知道四海楼靠山就是太子的大赌客也都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兴奋,纷纷将重注压在了赌江鱼胜的一方。江鱼看着铜钱银块好似雨点一样撒在了赌桌上,抱着双手对那荷官笑道:“嘿嘿,都赌我江鱼赢这一注啊,不知道这些赌注,你们四海楼接不接呢?”

    刚才怒视江鱼的光王李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江鱼朝刚才李琚站立的地方笑了笑,如今站在那里的四海楼的老板阴阴的看了江鱼一眼,朝身边一人吩咐了几句,也转身离开。

    一盏茶时间后,四海楼内再次爆发出江鱼那魔音贯耳般的奸笑:“呵呵呵呵,咱又赢啦,不好意思,还请把我今天赢的钱都兑换成银子罢,方便咱装箱带走啊!丑话可说在前面,咱要的是成色十足的银字,你要是弄那些瑕疵货色来糊弄鱼爷,小心鱼爷明儿个就让你们四海楼关门大吉。”江鱼身边的张老三狐假虎威的大声叫嚷了几句,一干净街虎的头目摆出了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同时威吓起来。

    等得赌场的仆役委委屈屈的将兑换出的银子装了三个箱子扛了出来,江鱼得意洋洋的扶着凤羽的脖子行了出来。他大声叫嚷道:“来来来,把大人我的马车赶过来。哎呀,张老三,你记得明日去给这马车换一根车轴,这几天运银子回府,可压坏了这车啊。”张老三大声的应诺了,喝骂着那些赌场的仆役将箱子扛上了马车。四海楼的人气得面色发白,却无奈江鱼何,只能怒视江鱼骑着马带着人护卫着马车离开。

    光王李琚从四海楼二楼的一条窗缝看着江鱼得意洋洋的骑着马带人离开,脸上已经变得铁青一片。他阴沉的说道:“这厮益发的嚣张啦。太子说了,若是你们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杀死他,就答应你们的条件又有何妨?”

    李琚的影子猛的扭动了一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此话当真?”

    李琚缓缓点头:“自然当真。这江鱼欺人太甚,再这么下去,太子东宫都要靠吃咸菜度日啦。”李琚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很惧怕,但是又带着点希冀和一些莫名的东西。

    李琚的影子动了动,突然化为一蓬黑雾飘散。李琚……李琚没有影子,他的影子,不见了。

    一缕黑影在朱雀大街上悄然飘过,追上了江鱼一行人,突然化为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朦胧黑气,就要扑向江鱼的影子。

    正蜷缩在公孙氏的怀中,仔细的计算着自己已经喝过了多少种美酒的凤羽突然睁大了眼睛,从车窗中探出头去,朝着那一道朦胧的黑气狠狠的一吸。那黑气措手不及被凤羽吸进了肚里,凤羽体内七彩光焰朝着那黑气一绞一卷,将那黑气已经炼化成一道极其精纯的能量。凤羽打了个饱嗝,歪着脑袋低声嘀咕道:“奇怪,居然是魔道修士的分化元神?呵呵呵,味道还不错,和几万年前时一样可口。”

    公孙氏猛的哆嗦了一下,抱起凤羽急促的问道:“什么?”

    凤羽张开两只翅膀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歪着脑袋看着公孙氏道:“魔道修士的分化元神啊?什么怎么?”

    公孙氏急忙揭开车帘子朝着江鱼低声说了几句,江鱼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艳阳高照,几串大雁在准确的朝着长安城丢下了几串粪便后高傲的排着整齐的队伍朝南边飞去。不知哪里高楼上有人在吹萧,苍凉幽远的箫声传遍了小半个长安城,引来某处几条野狗尖促的叫声。一队光着膀子下身仅仅穿着裤头的捕风营暴徒扛着近乎人高灌满了铁砂的麻袋大声吼叫着从一条小巷里跑过,一身白衣如水的刑天倻骑着马儿,懒洋洋的拎着一袋公文跟在这群暴徒的后面,回头朝小巷尽头那扇大门口站着的江鱼挥手示意。如今的刑天倻眼里神光湛然,精气神比起以前强了不少。

    大门口小巷的墙壁下,空空儿、精精儿、孙行者三个口水流出三尺长,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红泥小炭炉上的砂锅。砂锅里,一腿野猪肉正散发出奇异的浓香,从西域胡商手上以高价换来一斤可以换走半斤黄金的兹然香料让这一锅野猪肉更添了几分风味。门内院子里,白猛、龙赤火几个妖怪正在做苦力,在两个老道的指点下将几个青铜铸造的战将雕像按照奇门八卦的方位放置在院子的角落里,雕像的附近还埋下了一块块灵石、一方方以纯金打造的令苻令箭。这样的青铜雕像在江鱼的府邸中已经放置了三百六十座,正好暗合了周天之数,加上每座雕像旁边那小小的聚灵阵和破邪阵法,就构成了一个威力极强的‘接灵诛邪’杀阵。每一座雕像都能引来九天之上的天兵真灵附体,一旦阵势发动,三百六十尊青铜雕像就能化为三百六十名天兵化身,加上平时存储的大量灵气相助,拥有极其可怕的杀伤力,就算是散仙一级的高手一旦陷入这阵法中,也要发几个晕儿。

    这三百六十尊青铜雕像,是江鱼向道门联盟汇报自己受到魔门刺杀暗算后,当作江鱼这次昆仑之行的奖励直接从一气仙宗的库房中调出来的。这是一气仙宗都舍不得使用的威力极强的防御阵法,首先就是这些青铜雕像的铸造极其困难,然后就是一气仙宗舍不得耗费这么多的灵石去布置这个阵法,一尊雕像旁边的小聚灵阵和破邪阵就需要耗费八十一块灵石,谁舍得这样浪费?

    原本是那些散修地仙用来防护自己山门洞府的护山大阵,被安放在江鱼这座小小的府邸中,虽然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江鱼这府邸的防御力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了,就是李隆基的兴庆宫,都没有这样的防御力度。若非江鱼这次实在立下了特大的功劳,若非江鱼自己提供了大量的灵石以供布阵,一气仙宗哪里舍得花费这样的血本?那一座青铜雕像,就要耗费一名渡劫期的高手足足一百零八年的苦功才能铸造成功啊?一气仙宗这么多年来,也就炼制出了这么一套儿而已。

    三百六十尊雕像一一安放完毕,随着山海生还有另外一名老道在江鱼院落核心处的阵眼上一阵布罡运气,将一枚仙器级的阵眼玉符安放在江鱼寝室下密室中的祭坛上,这座‘接灵诛邪’大阵内突然闪过四十九道无声的雷光,整个院落突然扭曲了一下,所处的空间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以肉眼看来,这座院落还处于长安城中,可是以修道人的法眼观之,这院落却是茕茕孑立于一片虚空之内,根本找不到进去的门路。这等手段好不奇异,一气仙宗的阵法之道实在已经达到了如今修道界的巅峰。

    这还不算,山海生布置完这诛邪大阵后就去了一旁休息,另外一名老道,山海生的师弟叫做风云子的则是从袖子里掏出五尊黑铁铸造的五毒雕像,每一尊雕像都有丈许高下,按照五行方位安置在江鱼的府邸中。他将五毒兄弟的一点精血抹在这的雕像上,又分化了他们一点元神注入这雕像,五座雕像放出一阵黑光,顿时凭空消失。风云子手上连续飞出近千道灵光,又在江鱼府中布下了‘五灵大阵’。这阵法的核心就是那五座雕像,可以无形毒气伤人于不知不觉中,实在是阴损到了极点。尤其五毒兄弟和这五座雕像如今变得心灵相通,若是阵法受到攻击,他们瞬间可以从任何地方返回这宅院中,幻出真身伤人。在那五座雕像被摧毁前,五毒兄弟可以凭借着阵法的力量无限制的重生,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而这五座雕像以九天之外引来的天星玄铁铸造,加上无数道阵法禁制的加持,就算是以极品灵器连续攻击也难以砸碎,又有‘接灵诛邪’阵的保护,哪里是这样容易攻破的?

    这‘五灵大阵’却也是那散修真仙一流的人物用来守卫自己山门的手段,那五座雕像上寄托的五毒真灵本身的修为越高,阵法的威力就越大。以五毒兄弟这等金丹结成的化成人形的修为,五灵大阵足以困杀普通炼神返虚境界的人物。尤其五毒兄弟如今已经是初等灵兽的血统,那毒性比起普通妖兽厉害了不知多少,就算是炼虚合道水准的修道人一旦陷入大阵,一不小心也要中了算计。

    看得两座大阵布置妥当,山海生和风云子都有点气喘吁吁的,江鱼连忙将两个老道请入中堂,命人奉上了极品贡茶。先是对两个老道大肆的拍马了一阵,江鱼随手将两个小小的百宝囊奉了上去。“两位师叔祖,这是徒孙的一点小意思。嘎嘎嘎嘎,都是从那昆仑山中得来的不值钱的玩意,两位师叔祖拿去做个消遣也好。”江鱼笑得很开心,如今他的属下修为低微的人极多,比如说刑天倻、公孙氏乃至李亨,都还在肉身境界中厮混,哪里是那些魔道修士的对手?可是有了这座大阵的保护,安全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两个老道相视而晒,眯起眼睛将那百宝囊抓到手中。两个老道心里明镜儿一般,所有人都知道江鱼在昆仑山得了不少好处,肯定打起了不少的埋伏,只是没人做那恶人去揭穿他罢了。如今两人给江鱼布置一座保命的阵法,却得了一份孝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两老道的灵识往那百宝囊中一扫,顿时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

    这百宝囊中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少少的五六十件,但是无不是那天地灵气凝聚而成有质地而无具体形体的比如‘葵水精气’、‘太白灵气’、‘戊土精芒’、‘丙火之种’、‘乙木清液’等宝贝。这些物事不能拿来炼丹,不能祭炼法宝,却是布置各种阵法最稀少的材料。比如说那‘葵水精气’若是加入到‘覆海大阵’中,凭空就能生成万丈葵水神雷,大阵的威力何止增加十倍?更兼这些材料都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极品货色,由不得一气仙宗的这两位阵法大师意乱神迷心动不已。

    张开嘴呆了一阵,山海生和风云子相视一笑,飞快的将那百宝囊收入袖中,一本正经的说道:“江鱼,你这份孝心,实在是,啧啧,师叔祖们也就不客气了。”眨巴了下眼睛,山海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面土黄色巴掌大的虎符,风云子从袖子里摸出了天青色尺许方圆的一面令旗,两人将这虎符、令旗交给江鱼,笑道:“师叔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精炼过的‘五岳压顶苻’和‘万里云烟旗’,你拿去玩耍罢。”

    五岳压顶虎符,里面被一气仙宗高手宗师强行压缩了七十二重‘驱山镇海阵’的阵图在内,就是一个便携式的布阵阵眼,一旦挥动,就有五座戊土灵气汇聚的大山劈头压下,除非是肉身极强的魔道修士或者是用了法宝护体的人,否则一旦被这五座大山劈中,起码也是一个肉身粉碎的下场。万里云烟旗,里面凝聚了八十一重‘风龙云岚’阵图,挥动间平地可起狂风云烟,这云烟更能扰乱灵识的探查,是用来逃命断后的无上法宝。若是熟悉这‘风龙云岚’阵法的修道人,更能在里面伺机伤敌,也是不可多得的辅助性阵图类的宝贝。

    江鱼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他手头上材料极多,但是他却不会高深的法宝炼制,能够用材料换来现成的宝贝,实在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他也不和两个老道客气,将两件宝贝纳入手镯中,陪着两个老道天南地北的胡诌起来。胡诌了一盏茶的时间,山海生、风云子顿时起身告辞,江鱼恭恭敬敬的带了一干属下送他们离开,两个老道在院中化为两道流光飞逝。

    看到两个老道飞走,江鱼猛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南无那个阿弥陀佛呵,如今咱们老窝有了阵法防护,还害怕那些魔道的贼子怎地?咱就不信那些魔道中的顶尖高手敢在长安城施展手段,一般的魔道贼人来一个我鱼爷劈一个,来两个我鱼爷劈一双!公孙师妹啊,带上银子铜钱,咱们去四海楼逍遥去咯。呵呵呵呵,人无横财不富,古人诚不我欺!”

    青光闪动,凤羽从江鱼身后飞了出来,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叫嚷道:“一百五十年的贡品梨花白,一百五十年的贡品梨花白!呵呵呵呵,再来两只红焖熊掌就马马虎虎凑合了。呵呵呵呵!”

    乌光闪过,玄八龟也蹦跳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江鱼,很是诚恳的说道:“我听说那晋朝书法第一名家王幼军的一篇字帖被唐朝的太宗皇帝做了殉葬品,我玄八龟却是很想借来一阅。唔,不知可否带我去那太宗的陵墓中,我去借出那字帖仔细观摩几日?”

    ‘咣当’,门口正在往嘴里塞野猪肉的空空儿、精精儿手腕一个哆嗦,将那砂锅打翻在地。两人无比诧异的透过院门看了看玄八龟,同时朝玄八龟竖起了大拇指。有种,真有种,去盗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墓?不知道李世民因为和道门的关系极好,同样是一气仙宗的前辈宗师亲自出手,给他的陵墓内架设了极其厉害的防御阵法么?不要说江鱼和玄八龟,就是山海生、风云子这样的阵法高手溜达进去还能否出来都是一个问题!空空儿、精精儿同时摇摇头,却被那愤怒的孙行者一拳一个狠狠的放翻在了地上。

    江鱼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回应玄八龟的请求。他招呼公孙氏带了几个仆役扛出了一箱铜钱,套上了马车,带了凤羽,飞快的出门奔向四海楼。龙赤火、白猛一干妖怪也是大声叫嚷着追了上去,院子里就剩下一个玄八龟孤零零的很是有点萧瑟的站在那里,有点呆呆的摇摇头,仰天长叹道:“原来如今的人,都是不读书的……唉,偷书,那不叫偷啊!那叫借,是借啊!……难道太宗皇帝的坟就不能挖么?当年轩辕墓……呃,佛曰,不可说啊!”玄八龟的一对绿豆般大的小眼睛,狡黠的眨巴了几下。

    幽幽的长叹了几声,玄八龟迈着两条小短腿,艰难的爬过了江鱼家院子那尺许高的门槛,看都不看那在门口打成一团的孙行者三人,背影很是有点萧索的背着手缓缓走开。他去的方向,正是长安城国子监的方向,那里书院密集,更有无数的名士雅客出入,乃是读书看画的极好地方。至于江鱼他们去的四海楼,玄八龟是宁死也不会进去的。玄八龟和江鱼他们这一干人之间的品味差距,就好像地上的一砣‘黄金’和天空清逸飘过的白云那样天差地远不可比啊。

    四海楼二楼的一个包间内,光王李琚正在打着算盘整点一些帐簿,突然四海楼的老板满脸虚汗的扑进了房来。那胖乎乎的老板惊恐的瞪大了死白色的眼珠子,大声的叫嚷道:“王爷,王爷啊,那杀千刀的江鱼又来了,他妈的他又来了啊!他把我们这里当金矿了啊!”

    ‘哒’,李琚手上的毛笔猛的一下被折断,他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他应该死了,他前天就应该死了啊?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还活着?”李琚猛的跳跃了一阵,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条比那老板浓黑了许多的影子,他急忙挥挥手喝道:“出去,先出去,本王慢慢的想办法对付他,你出去先应付一下。”

    四海楼的老板浑身大汗淋漓的走了出去,李琚猛的扑过去关上了房门,随后对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大声叫嚷道:“怎么回事?前天你不是去对付江鱼了么?他昨天也没在长安出现,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能还活着?”

    那影子扭曲了一下,一个很沉稳的声音传来:“王爷放心,事情出了一点儿偏差而已。”影子脱离李琚的身体,好似一个人一样竖了起来,很优雅的在房内走动了几步,在刚才李琚坐的椅子上坐下,随意的翻动着桌上的东西。影子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弹动了几下,轻声笑道:“贫道师弟判断失误,那江鱼身边有个了不得的高手,居然斩掉了他的一个化身。呵呵呵呵,所以贫道亲身来此。”

    李琚脸上一喜,急忙拱手道:“仙长亲自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不知仙长什么时候下手呢?这江鱼委实可恨,简直就是踩在了咱们头上来欺辱人啦。不仅是江鱼,还有他那大哥李林甫,也得一并铲除了才是。”

    竖起一根手指,那影子淡淡的说道:“王爷,太子和王爷给我们的条件,只值得我们出手杀江鱼。想要我们出手杀李林甫,你们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才行。一个江鱼身边都有人能将贫道师弟的化身打灭,李林甫身边会有什么样的高人呢?”影子很严肃的说道:“天下同道都说我门中人只有一身的筋肉没有一点脑浆,所以这次我们宗主决定,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嗯’,李琚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他在心里疯狂的咒骂着这些找上门来和他们合作的怪物,谨慎行事?他们谨慎行事没错,可是李琚这边熬不下去了。这一次就差点被武惠妃、李林甫等人把太子的宝座给推翻,再来一次,李瑛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咬咬牙齿,李琚沉声说道:“若是要你们干掉李林甫,需要什么代价?”

    影子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冒出两团鲜血般殷红的光芒,他低沉的喝道:“这,说起来也容易。沙场征战过的精锐士兵一万人的魂魄和精血,还有一个九阴绝脉的女子,若是你们能给出这样的价钱,替你们杀死李林甫又算什么?”影子阴狠的笑了几声:“给出足够的筹码,给你们杀了当今皇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王爷,你们仔细的考虑考虑罢。”

    有点不快的看着影子,李琚低声抱怨道:“你们说扶植我大哥做皇帝。”

    影子手一挥,大声说道:“那是一锤子的买卖,可是咱们宗主说了,以前咱们就是一锤子买卖做得太多,最后全部砸锅啦,比如说东汉末年三国之乱、南北朝相互杀戮、还有隋朝咱们派出这么多精英弟子辅助那废物隋炀帝,可不都是一锤子的买卖?结果呢?咱们亏了多少本钱?所以,这一次咱们宗主说,要咱们尽可能多做点零敲碎打的生意,捞足一点好处是一点好处。”

    影子歪着脑袋看着李琚,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好久,他才点头道:“对了,咱们宗主说这叫做在变化中求发展,咱们不能死守着以前的那一套手段。咱们宗主说啦,血淋淋的历史告诉咱们,他奶奶的按照祖师爷他们传下来的行事手段,咱们总是吃亏上当。唔,就好像咱们养得那条狗叫做地煞殿的那批废物,哼哼,不也是想要做一锤子的买卖,结果一锤子全砸了么?”

    想到地煞殿调集全部精锐攻打兴庆宫的事情,李琚不由得额头上一阵的冷汗。他干笑了几声,连声附和了几句,开始犯愁应该如何给李瑛回复今天的事情。九阴绝脉的女子虽然罕见,但是应该能搞到手。可是那一万名久经沙场的士兵的魂魄和精血,这,这让他们怎么去弄?李琚有点烦恼,他看着影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如这样,仙丈您亲自和咱们大哥去谈谈看?”

    四海楼大堂内正中的那张赌桌上,江鱼面前已经堆上了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他随手甩出了几锭金子给身后的张老三等人,大笑道:“来来来,你们四海楼家大业大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金子,咱们继续赌。嘎嘎,你们就算输空了库房,还能向你们的老板要钱嘛。”江鱼怪笑着用指头朝天花板比划了几下,看得那胖乎乎的四海楼老板心中一阵火气,七窍中差点没喷出黑烟。

    “嘿嘿,今天的最后一把,一万七千贯钱,老子全压上啦!”江鱼把面前黄金猛的朝那赌桌中间一推,大声叫道:“你们,敢接注么?”

    四海楼的老板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刚要咬牙叫嚷着接下这笔重注,突然门口附近的赌客大声叫嚷着往门外涌去。几个在赌场中厮混的地痞无赖大声的叫嚷道:“鱼爷,鱼爷,啧啧,外面有人打斗哩,刀子都拔出来啦,啧啧,伤了好几个人哩。”

第七十三章 抓奸安禄山(21125)6.8

    艳阳高照,几串大雁在准确的朝着长安城丢下了几串粪便后高傲的排着整齐的队伍朝南边飞去。不知哪里高楼上有人在吹萧,苍凉幽远的箫声传遍了小半个长安城,引来某处几条野狗尖促的叫声。一队光着膀子下身仅仅穿着裤头的捕风营暴徒扛着近乎人高灌满了铁砂的麻袋大声吼叫着从一条小巷里跑过,一身白衣如水的刑天倻骑着马儿,懒洋洋的拎着一袋公文跟在这群暴徒的后面,回头朝小巷尽头那扇大门口站着的江鱼挥手示意。如今的刑天倻眼里神光湛然,精气神比起以前强了不少。

    大门口小巷的墙壁下,空空儿、精精儿、孙行者三个口水流出三尺长,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红泥小炭炉上的砂锅。砂锅里,一腿野猪肉正散发出奇异的浓香,从西域胡商手上以高价换来一斤可以换走半斤黄金的兹然香料让这一锅野猪肉更添了几分风味。门内院子里,白猛、龙赤火几个妖怪正在做苦力,在两个老道的指点下将几个青铜铸造的战将雕像按照奇门八卦的方位放置在院子的角落里,雕像的附近还埋下了一块块灵石、一方方以纯金打造的令苻令箭。这样的青铜雕像在江鱼的府邸中已经放置了三百六十座,正好暗合了周天之数,加上每座雕像旁边那小小的聚灵阵和破邪阵法,就构成了一个威力极强的‘接灵诛邪’杀阵。每一座雕像都能引来九天之上的天兵真灵附体,一旦阵势发动,三百六十尊青铜雕像就能化为三百六十名天兵化身,加上平时存储的大量灵气相助,拥有极其可怕的杀伤力,就算是散仙一级的高手一旦陷入这阵法中,也要发几个晕儿。

    这三百六十尊青铜雕像,是江鱼向道门联盟汇报自己受到魔门刺杀暗算后,当作江鱼这次昆仑之行的奖励直接从一气仙宗的库房中调出来的。这是一气仙宗都舍不得使用的威力极强的防御阵法,首先就是这些青铜雕像的铸造极其困难,然后就是一气仙宗舍不得耗费这么多的灵石去布置这个阵法,一尊雕像旁边的小聚灵阵和破邪阵就需要耗费八十一块灵石,谁舍得这样浪费?

    原本是那些散修地仙用来防护自己山门洞府的护山大阵,被安放在江鱼这座小小的府邸中,虽然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江鱼这府邸的防御力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了,就是李隆基的兴庆宫,都没有这样的防御力度。若非江鱼这次实在立下了特大的功劳,若非江鱼自己提供了大量的灵石以供布阵,一气仙宗哪里舍得花费这样的血本?那一座青铜雕像,就要耗费一名渡劫期的高手足足一百零八年的苦功才能铸造成功啊?一气仙宗这么多年来,也就炼制出了这么一套儿而已。

    三百六十尊雕像一一安放完毕,随着山海生还有另外一名老道在江鱼院落核心处的阵眼上一阵布罡运气,将一枚仙器级的阵眼玉符安放在江鱼寝室下密室中的祭坛上,这座‘接灵诛邪’大阵内突然闪过四十九道无声的雷光,整个院落突然扭曲了一下,所处的空间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以肉眼看来,这座院落还处于长安城中,可是以修道人的法眼观之,这院落却是茕茕孑立于一片虚空之内,根本找不到进去的门路。这等手段好不奇异,一气仙宗的阵法之道实在已经达到了如今修道界的巅峰。

    这还不算,山海生布置完这诛邪大阵后就去了一旁休息,另外一名老道,山海生的师弟叫做风云子的则是从袖子里掏出五尊黑铁铸造的五毒雕像,每一尊雕像都有丈许高下,按照五行方位安置在江鱼的府邸中。他将五毒兄弟的一点精血抹在这的雕像上,又分化了他们一点元神注入这雕像,五座雕像放出一阵黑光,顿时凭空消失。风云子手上连续飞出近千道灵光,又在江鱼府中布下了‘五灵大阵’。这阵法的核心就是那五座雕像,可以无形毒气伤人于不知不觉中,实在是阴损到了极点。尤其五毒兄弟和这五座雕像如今变得心灵相通,若是阵法受到攻击,他们瞬间可以从任何地方返回这宅院中,幻出真身伤人。在那五座雕像被摧毁前,五毒兄弟可以凭借着阵法的力量无限制的重生,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而这五座雕像以九天之外引来的天星玄铁铸造,加上无数道阵法禁制的加持,就算是以极品灵器连续攻击也难以砸碎,又有‘接灵诛邪’阵的保护,哪里是这样容易攻破的?

    这‘五灵大阵’却也是那散修真仙一流的人物用来守卫自己山门的手段,那五座雕像上寄托的五毒真灵本身的修为越高,阵法的威力就越大。以五毒兄弟这等金丹结成的化成人形的修为,五灵大阵足以困杀普通炼神返虚境界的人物。尤其五毒兄弟如今已经是初等灵兽的血统,那毒性比起普通妖兽厉害了不知多少,就算是炼虚合道水准的修道人一旦陷入大阵,一不小心也要中了算计。

    看得两座大阵布置妥当,山海生和风云子都有点气喘吁吁的,江鱼连忙将两个老道请入中堂,命人奉上了极品贡茶。先是对两个老道大肆的拍马了一阵,江鱼随手将两个小小的百宝囊奉了上去。“两位师叔祖,这是徒孙的一点小意思。嘎嘎嘎嘎,都是从那昆仑山中得来的不值钱的玩意,两位师叔祖拿去做个消遣也好。”江鱼笑得很开心,如今他的属下修为低微的人极多,比如说刑天倻、公孙氏乃至李亨,都还在肉身境界中厮混,哪里是那些魔道修士的对手?可是有了这座大阵的保护,安全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两个老道相视而晒,眯起眼睛将那百宝囊抓到手中。两个老道心里明镜儿一般,所有人都知道江鱼在昆仑山得了不少好处,肯定打起了不少的埋伏,只是没人做那恶人去揭穿他罢了。如今两人给江鱼布置一座保命的阵法,却得了一份孝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两老道的灵识往那百宝囊中一扫,顿时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

    这百宝囊中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少少的五六十件,但是无不是那天地灵气凝聚而成有质地而无具体形体的比如‘葵水精气’、‘太白灵气’、‘戊土精芒’、‘丙火之种’、‘乙木清液’等宝贝。这些物事不能拿来炼丹,不能祭炼法宝,却是布置各种阵法最稀少的材料。比如说那‘葵水精气’若是加入到‘覆海大阵’中,凭空就能生成万丈葵水神雷,大阵的威力何止增加十倍?更兼这些材料都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极品货色,由不得一气仙宗的这两位阵法大师意乱神迷心动不已。

    张开嘴呆了一阵,山海生和风云子相视一笑,飞快的将那百宝囊收入袖中,一本正经的说道:“江鱼,你这份孝心,实在是,啧啧,师叔祖们也就不客气了。”眨巴了下眼睛,山海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面土黄色巴掌大的虎符,风云子从袖子里摸出了天青色尺许方圆的一面令旗,两人将这虎符、令旗交给江鱼,笑道:“师叔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精炼过的‘五岳压顶苻’和‘万里云烟旗’,你拿去玩耍罢。”

    五岳压顶虎符,里面被一气仙宗高手宗师强行压缩了七十二重‘驱山镇海阵’的阵图在内,就是一个便携式的布阵阵眼,一旦挥动,就有五座戊土灵气汇聚的大山劈头压下,除非是肉身极强的魔道修士或者是用了法宝护体的人,否则一旦被这五座大山劈中,起码也是一个肉身粉碎的下场。万里云烟旗,里面凝聚了八十一重‘风龙云岚’阵图,挥动间平地可起狂风云烟,这云烟更能扰乱灵识的探查,是用来逃命断后的无上法宝。若是熟悉这‘风龙云岚’阵法的修道人,更能在里面伺机伤敌,也是不可多得的辅助性阵图类的宝贝。

    江鱼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他手头上材料极多,但是他却不会高深的法宝炼制,能够用材料换来现成的宝贝,实在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他也不和两个老道客气,将两件宝贝纳入手镯中,陪着两个老道天南地北的胡诌起来。胡诌了一盏茶的时间,山海生、风云子顿时起身告辞,江鱼恭恭敬敬的带了一干属下送他们离开,两个老道在院中化为两道流光飞逝。

    看到两个老道飞走,江鱼猛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南无那个阿弥陀佛呵,如今咱们老窝有了阵法防护,还害怕那些魔道的贼子怎地?咱就不信那些魔道中的顶尖高手敢在长安城施展手段,一般的魔道贼人来一个我鱼爷劈一个,来两个我鱼爷劈一双!公孙师妹啊,带上银子铜钱,咱们去四海楼逍遥去咯。呵呵呵呵,人无横财不富,古人诚不我欺!”

    青光闪动,凤羽从江鱼身后飞了出来,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叫嚷道:“一百五十年的贡品梨花白,一百五十年的贡品梨花白!呵呵呵呵,再来两只红焖熊掌就马马虎虎凑合了。呵呵呵呵!”

    乌光闪过,玄八龟也蹦跳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江鱼,很是诚恳的说道:“我听说那晋朝书法第一名家王幼军的一篇字帖被唐朝的太宗皇帝做了殉葬品,我玄八龟却是很想借来一阅。唔,不知可否带我去那太宗的陵墓中,我去借出那字帖仔细观摩几日?”

    ‘咣当’,门口正在往嘴里塞野猪肉的空空儿、精精儿手腕一个哆嗦,将那砂锅打翻在地。两人无比诧异的透过院门看了看玄八龟,同时朝玄八龟竖起了大拇指。有种,真有种,去盗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墓?不知道李世民因为和道门的关系极好,同样是一气仙宗的前辈宗师亲自出手,给他的陵墓内架设了极其厉害的防御阵法么?不要说江鱼和玄八龟,就是山海生、风云子这样的阵法高手溜达进去还能否出来都是一个问题!空空儿、精精儿同时摇摇头,却被那愤怒的孙行者一拳一个狠狠的放翻在了地上。

    江鱼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回应玄八龟的请求。他招呼公孙氏带了几个仆役扛出了一箱铜钱,套上了马车,带了凤羽,飞快的出门奔向四海楼。龙赤火、白猛一干妖怪也是大声叫嚷着追了上去,院子里就剩下一个玄八龟孤零零的很是有点萧瑟的站在那里,有点呆呆的摇摇头,仰天长叹道:“原来如今的人,都是不读书的……唉,偷书,那不叫偷啊!那叫借,是借啊!……难道太宗皇帝的坟就不能挖么?当年轩辕墓……呃,佛曰,不可说啊!”玄八龟的一对绿豆般大的小眼睛,狡黠的眨巴了几下。

    幽幽的长叹了几声,玄八龟迈着两条小短腿,艰难的爬过了江鱼家院子那尺许高的门槛,看都不看那在门口打成一团的孙行者三人,背影很是有点萧索的背着手缓缓走开。他去的方向,正是长安城国子监的方向,那里书院密集,更有无数的名士雅客出入,乃是读书看画的极好地方。至于江鱼他们去的四海楼,玄八龟是宁死也不会进去的。玄八龟和江鱼他们这一干人之间的品味差距,就好像地上的一砣‘黄金’和天空清逸飘过的白云那样天差地远不可比啊。

    四海楼二楼的一个包间内,光王李琚正在打着算盘整点一些帐簿,突然四海楼的老板满脸虚汗的扑进了房来。那胖乎乎的老板惊恐的瞪大了死白色的眼珠子,大声的叫嚷道:“王爷,王爷啊,那杀千刀的江鱼又来了,他妈的他又来了啊!他把我们这里当金矿了啊!”

    ‘哒’,李琚手上的毛笔猛的一下被折断,他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他应该死了,他前天就应该死了啊?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还活着?”李琚猛的跳跃了一阵,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条比那老板浓黑了许多的影子,他急忙挥挥手喝道:“出去,先出去,本王慢慢的想办法对付他,你出去先应付一下。”

    四海楼的老板浑身大汗淋漓的走了出去,李琚猛的扑过去关上了房门,随后对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大声叫嚷道:“怎么回事?前天你不是去对付江鱼了么?他昨天也没在长安出现,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能还活着?”

    那影子扭曲了一下,一个很沉稳的声音传来:“王爷放心,事情出了一点儿偏差而已。”影子脱离李琚的身体,好似一个人一样竖了起来,很优雅的在房内走动了几步,在刚才李琚坐的椅子上坐下,随意的翻动着桌上的东西。影子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弹动了几下,轻声笑道:“贫道师弟判断失误,那江鱼身边有个了不得的高手,居然斩掉了他的一个化身。呵呵呵呵,所以贫道亲身来此。”

    李琚脸上一喜,急忙拱手道:“仙长亲自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不知仙长什么时候下手呢?这江鱼委实可恨,简直就是踩在了咱们头上来欺辱人啦。不仅是江鱼,还有他那大哥李林甫,也得一并铲除了才是。”

    竖起一根手指,那影子淡淡的说道:“王爷,太子和王爷给我们的条件,只值得我们出手杀江鱼。想要我们出手杀李林甫,你们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才行。一个江鱼身边都有人能将贫道师弟的化身打灭,李林甫身边会有什么样的高人呢?”影子很严肃的说道:“天下同道都说我门中人只有一身的筋肉没有一点脑浆,所以这次我们宗主决定,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嗯’,李琚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他在心里疯狂的咒骂着这些找上门来和他们合作的怪物,谨慎行事?他们谨慎行事没错,可是李琚这边熬不下去了。这一次就差点被武惠妃、李林甫等人把太子的宝座给推翻,再来一次,李瑛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咬咬牙齿,李琚沉声说道:“若是要你们干掉李林甫,需要什么代价?”

    影子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冒出两团鲜血般殷红的光芒,他低沉的喝道:“这,说起来也容易。沙场征战过的精锐士兵一万人的魂魄和精血,还有一个九阴绝脉的女子,若是你们能给出这样的价钱,替你们杀死李林甫又算什么?”影子阴狠的笑了几声:“给出足够的筹码,给你们杀了当今皇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王爷,你们仔细的考虑考虑罢。”

    有点不快的看着影子,李琚低声抱怨道:“你们说扶植我大哥做皇帝。”

    影子手一挥,大声说道:“那是一锤子的买卖,可是咱们宗主说了,以前咱们就是一锤子买卖做得太多,最后全部砸锅啦,比如说东汉末年三国之乱、南北朝相互杀戮、还有隋朝咱们派出这么多精英弟子辅助那废物隋炀帝,可不都是一锤子的买卖?结果呢?咱们亏了多少本钱?所以,这一次咱们宗主说,要咱们尽可能多做点零敲碎打的生意,捞足一点好处是一点好处。PaoShu8”

    影子歪着脑袋看着李琚,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好久,他才点头道:“对了,咱们宗主说这叫做在变化中求发展,咱们不能死守着以前的那一套手段。咱们宗主说啦,血淋淋的历史告诉咱们,他奶奶的按照祖师爷他们传下来的行事手段,咱们总是吃亏上当。唔,就好像咱们养得那条狗叫做地煞殿的那批废物,哼哼,不也是想要做一锤子的买卖,结果一锤子全砸了么?”

    想到地煞殿调集全部精锐攻打兴庆宫的事情,李琚不由得额头上一阵的冷汗。他干笑了几声,连声附和了几句,开始犯愁应该如何给李瑛回复今天的事情。九阴绝脉的女子虽然罕见,但是应该能搞到手。可是那一万名久经沙场的士兵的魂魄和精血,这,这让他们怎么去弄?李琚有点烦恼,他看着影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如这样,仙丈您亲自和咱们大哥去谈谈看?”

    四海楼大堂内正中的那张赌桌上,江鱼面前已经堆上了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他随手甩出了几锭金子给身后的张老三等人,大笑道:“来来来,你们四海楼家大业大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金子,咱们继续赌。嘎嘎,你们就算输空了库房,还能向你们的老板要钱嘛。”江鱼怪笑着用指头朝天花板比划了几下,看得那胖乎乎的四海楼老板心中一阵火气,七窍中差点没喷出黑烟。

    “嘿嘿,今天的最后一把,一万七千贯钱,老子全压上啦!”江鱼把面前黄金猛的朝那赌桌中间一推,大声叫道:“你们,敢接注么?”

    四海楼的老板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刚要咬牙叫嚷着接下这笔重注,突然门口附近的赌客大声叫嚷着往门外涌去。几个在赌场中厮混的地痞无赖大声的叫嚷道:“鱼爷,鱼爷,啧啧,外面有人打斗哩,刀子都拔出来啦,啧啧,伤了好几个人哩。”

    最是喜欢打架斗殴凑热闹的江鱼闻声不由得一阵眉飞色舞,跳起来带着人就往门外冲去。他双臂一挥,将那些赌客推得踉踉跄跄的往两边栽倒,已经抢到了一个好位置,看外面的欧斗。打斗的人是两队身上还带着风霜征尘的军汉,一个个膀大腰圆面带杀气手持砍刀在那里互相劈砍,刀锋时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响的同时还溅出点点火星。这可不是江鱼手下的净街虎兄弟相互打斗闹着玩,而是真正的拼命!江鱼看得出,这些汉子都是在战场上出过人命的悍卒,那刀光雪花一样卷向的都是致命的地方。

    几声刀锋破肉的脆响过处,两名军汉身上被劈开了见骨的伤痕,拖着一身鲜血滚翻在地上。江鱼猛然间鼓掌叫好:“漂亮,这迎门三刀劈得漂亮!他奶奶的,男人打架就是要刀刀见血才是真功夫。张老三,你看看,以后训练兄弟们就要这样下死手才行。”江鱼口沫四溅的在那里赞叹这两队军汉打得好,打得精彩,打得热闹,不亏他放过了四海楼的老板跑出来看热闹。

    张老三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他拉了一下江鱼的袖子,低声嘀咕道:“鱼爷,您可是左骁骑卫大将军啊,禁宫十六卫,可是拱卫皇城安全的,这长安城的治安,也能插上一手。您不仅不制止他们的欧斗,还在这里鼓掌叫好,若是被御史们知道了,怕是就是一场弹劾啊。”

    江鱼满不在乎的拍了张老三一掌,笑道:“他奶奶的,哪个御史傻了敢弹劾我啊?别忘记咱大哥是干什么的?”张老三一愣,突然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他奶奶的,可不是么?李林甫是御史中丞,哪个王八蛋敢弹劾江鱼啊?不要说江鱼在这里鼓掌叫好了,就是他亲自下场把这些军汉都揍一顿……诶,那也变成江鱼不畏暴力,以侯爷之千金之躯冒着刀兵风险维持大唐朝都城的治安、维持大唐朝的法纪啊!

    “娘的,这就是朝中有人好作官啊!咱张老三巴上了鱼爷,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张老三眼睛猛的一亮,神气活现的说道:“可不是这个道理么?鱼爷,这可真正打得热闹!喂,兀那些汉子,没吃饭么?拼命砍啊,刀刀都要往脖子上招呼,这他奶奶的多过瘾啊!兄弟们都看看,真正杀人放火的功夫是怎么样的。”

    公孙氏在一旁脸色古怪到了极点,忙不迭的往一旁站了几步。对于江鱼的惫懒,她是彻底没有了言语。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出师时,她师父要说她这一辈子的造化,都在江鱼的身上呢?虽然,她加入了望月宗,但是望月宗,能有什么造化?

    两声巨响,街对面那酒楼门口的两根柱子被拦腰劈断,上面的雨檐‘哗啦啦’的砸了下来,吓得那些站在酒楼的二楼临街窗口看热闹的酒客一阵狂呼。两道刀光呼啸而出,酒楼门口的两尊石狮子被劈成了无数片石头朝着四周乱砸,逼得那两队军汉舞动着陌刀连连倒退,反而没办法继续交手。刀光中,安禄山、史思明大声用突厥话叫骂着什么,狼狈的从酒楼中退了出来。在他们身后,长须飘舞貌如天神的哥舒翰挥动一柄近丈长的斩马刀,舞出了一圈明亮的刀光,追着难兄难弟两人直杀了出来。

    “耶?安禄山他们兄弟两个功夫长进了啊?这石狮子可不是木头涂上油漆拿来糊弄人的,可是真正的麻石啊?”江鱼看着安禄山、史思明兄弟两联手斗那哥舒翰,不由得连连点头:“得了,他们一时半会死不了!喂,拿大刀的,你砍他们的下三路啊?”江鱼拍着巴掌大声的叫嚷起来,直给哥舒翰支招。安禄山、史思明都是马背上的将军,这下盘的功夫差得一塌糊涂,若是哥舒翰拿大刀扫他们的下盘,早就获胜了。

    哥舒翰浓眉一抖,刀光果然朝着两人的下三路扫了过来。安禄山、史思明,一个肥肥矮矮一个高高瘦瘦,手忙脚乱的在那刀光中一路的蹦跳,那德行好不狼狈。‘哧啦’一声,斩马刀将安禄山的靴子底一刀斩了下来,脚上套着一个靴子桶的安路上吓得连连倒退,尖叫道:“哥舒翰,他奶奶的不就是上次和你结了一点小仇怨么?你他奶奶的怎么就这么欺负人呢?咱只是说你的那些对头都是脓包罢了,你发什么火啊?”

    哥舒翰长刀抖动,刀锋上发出龙吟般的长鸣。他怒目喝道:“老子带着兄弟们打生打死,兄弟们哪一个不是拎着脑袋得来的功劳?咱们的对手是脓包?你是看不起我们河西的兄弟!”想想看,你浴血厮杀好容易立下的军功,却有人在旁边讥嘲说你的对手都是脓包才得了这些功劳,你能不上火么?安禄山这厮,实在是自己找乐子受。

    史思明阴损的一刀扫向哥舒翰的腰子,他大声叫道:“妈的,咱大哥也不过是失口罢了,你这么不依不饶的算什么?仗着你功夫好欺负人?”

    安禄山连续几个翻滚逃过了哥舒翰长刀的劈砍,手上大刀一挥,大声吼道:“他妈的个巴子,兄弟们一起上,把这厮剁了!老子在朝中有靠山,手上也有军功,杀了他哥舒翰最多充军,怕他什么?”安禄山带来的二十几个军汉一声呐喊,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朝哥舒翰围了上去。哥舒翰的亲兵护卫也是满脸狰狞的挥刀迎上,顿时又演变成了一场大欧斗。

    刀光飞舞,鲜血飞溅,十几条军汉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在了地上,身上骨头翻出来,有几个人身上的伤势足以致命。外面已经有京兆尹的衙役冲了过来,可是这些最多管管偷鸡摸狗的地痞无赖的衙役,哪里敢参合进来?这些军汉,可都是在战阵上杀过人的狠角色啊。一个捕头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在那里叫嚷着:“这里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你们,你们统统的把刀子放下!”哪里有人理会这捕头?旁边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发出一阵讥嘲的哄笑,气得那捕头面色一阵铁青,挥动着铁尺想要冲进战团,但是想想又退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骑黑马呼啸而来,马上一条极其雄壮的青年汉子大声笑道:“哈哈哈,几位将军乃是军中同僚,何必如此拼命?”那汉子手上钢枪一挑,坐下黑马居然一声长嘶跳起来足足有三丈多高,跳过了路上看热闹的百姓,直接冲进了战团中。他手上钢枪舞出点点梨花,好似瑞雪飘飞,轻灵无比的枪势却蕴含了极强的力道,数十柄钢刀纷纷被打落在地上,几十个正在拼命的军汉惊呼一声,急忙倒退。那汉子已经策骑冲到了哥舒翰、安禄山、史思明的战团中,长枪一挥,将哥舒翰的大刀架住。

    江鱼看着那汉子冲进来,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神色,但是转眼间他就恼怒的骂道:“郭子仪,你他奶奶的捣什么乱啊?这好戏才开场,你等他们多劈死几个再出场啊?你这下可威风,老子他奶奶的没戏看了!”气极败坏的跺了跺脚,江鱼脸上突然摆出一副极其威严的黑漆漆的表情,双臂分开前面看热闹的赌客,大步走了出去,指着哥舒翰、安禄山、史思明三人大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脑袋还要不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他奶奶的是长安!引军私斗,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你,你,你!”江鱼狠狠的指了指哥舒翰、安禄山、史思明三人,大声叫道:“怎么打起来的?要不要跟着老子去花营的大牢里面好好的询问询问?啊?!”江鱼摆出了李隆基直属的暴力组织的头目应有的面孔,口水四溅的大声咆哮道:“简直不像话,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啦!你们这样引军私斗,对得起皇上的信任么?对得起我们大唐百姓对你们这些兵痞的重望么?你们还如何保家卫国,还如何守护我大唐的边疆?”

    江鱼一通怒骂让哥舒翰满脸赤红的低下头去,安禄山、史思明的脸上却露出了靠山在眼前自己不担忧的油润红光,无比谄媚的迎了上来。江鱼瞪了两人一眼,指着地上的伤员吼道:“看看这些战士,他们没有把性命丢在和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的战争中,反而因为你们的私斗而丧命负伤,你们对得起这些战士的父母么?想想看他们倚着门槛盼望自己儿子回家的老娘老父,想想看他们家里的娇妻幼子罢!”

    哥舒翰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很是惭愧的朝江鱼一抱拳,低声道:“末将惭愧,还请这位大人……”哥舒翰看了一眼江鱼身上的紫袍金带,叹道:“恕罪,恕罪。本将自然会去兵部自请罪罚。”

    一听哥舒翰要去兵部请罪,安禄山、史思明的脸色都变了。事情是他们挑起来的,哥舒翰去请罪了,他们还有好果子吃?安禄山急忙可怜兮兮的看着江鱼,江鱼瞪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亲自动手替地上那些负伤的战士打理起伤口。药瓶中的灵药是蓬莱岛的那群道人炼制的,几乎有起死回生的效力,就是修道人被法宝所伤的都能治好,何况是这些凡兵造成的伤害?江鱼在以自己望月玄罡中充满了生机生气的乙木箭诀所化的灵气注入这些士兵的身体,他们一会儿功夫都呻吟着站了起来,哪里像是刚刚受到了致命伤的样子?

    哥舒翰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那几个以为必死无疑的亲兵,惊讶的看着江鱼。江鱼点点头,重重的拍了拍哥舒翰的肩膀,大声说道:“哥舒将军,你是好汉。”江鱼心里说道:你是好汉不假,可是咱江鱼就是没办法和你们这些好汉对上眼,倒是安禄山,咱还和他有点交情。他继续说道:“这打架斗殴嘛,军营中常有的事情。这次哥舒将军来长安是来述职提升的罢?也就不要为了一些小事耽搁你的前程,毕竟这些战士都没事嘛。好啦好啦,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啊?”

    重重的拍了拍哥舒翰,江鱼让哥舒翰带着亲兵护卫走了。那京兆尹的捕头带着人想要拦下哥舒翰,却被江鱼投过去的一道极其凶狠的眼神所吓住,急忙灰溜溜的缩到了一边去。江鱼这才瞪了安禄山、史思明一眼,朝公孙氏叫道:“把刚才赢的所有钱都兑换成金子,把这酒楼的账给结了,咱带人去喝酒了……张老三,带兄弟们回去。”

    带了七条妖怪,江鱼引着安禄山、史思明还有郭子仪几个到了另外一家酒楼,去了二楼雅座选了个小阁间坐下了,他这才猛的翻脸叫道:“安禄山,你他奶奶的可真会给老子若麻烦。诶,若非郭子仪郭兄弟出手,你们今天非被哥舒翰劈死不可!你他娘的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臭呢?没事你招惹哥舒翰做什么?你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么?人家的后台,可比你硬多啦,人家手上的功夫,也比你们兄弟硬啊?”

    穿着一身黑色战袍的郭子仪满脸是笑的坐在江鱼身边,殷勤的给江鱼倒上了一杯美酒,随后自斟自饮,看着安禄山、史思明两个好似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嘴角的弧度益发的深了。支支吾吾了一阵,安禄山这才苦笑道:“我说江大人,咱们要是快被哥舒翰那厮砍死了,您还能不救咱们么?”

    江鱼眼珠子一翻,用白眼看着安禄山,冷笑道:“娘的,救你们有什么好处啊?咱们有多久没见了?怎么就不见你们孝敬点冬天烧炭的钱?”

    一说道‘钱’,安禄山的眼睛都亮了,他急忙叫来一名亲兵,从他手上接过一个尺许方圆的大包裹重重的放在了圆桌上,带着一副财大气粗的显摆模样,将那包裹解开。‘哗啦’一声,一桌子的珠宝玉翠之物滚了出来,一块块都是品质极佳的宝贝,尤其里面一尊用碧蓝色的玉石雕刻的四寸多高的骏马,更是罕见的奇珍。白玉、红玉、绿玉之类江鱼见得多了,可是碧蓝色的玉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更兼这一尊玉雕通体一点瑕疵都没有,莹润光泽水波隐隐,那材质简直只能以完美来形容。

    “呵,他奶奶的,老安,你发财了啊?”江鱼猛的抓起那尊玉马,仔细的用袖子擦拭了几下,细细的把玩起来。

    安禄山、史思明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打仗嘛,能不发财么?咱们最近很是屠了几个部落的人,他娘的,里面的俏娘们都卖去了青楼做姑娘,嘿嘿,很是赚了一笔大的。这不是惦记着李大人还有你江大人的好处,正好兵部宣我们来长安城述军功,这正好捎了过来么?”

    看到江鱼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那尊玉马上,安禄山‘嘎嘎’一笑,摸着大肚皮向郭子仪笑道:“这位将军的武功好生了得,那一枪压住了哥舒翰的大刀,可是不容易的事情。诶,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在何处高就啊?”

    郭子仪放下酒杯,朝安禄山拱手道:“本将郭子仪,也是在河西厮混,两位将军,日后咱们可得多往来往来。”郭子仪看了一眼江鱼,看到江鱼只是在那里把玩珠宝玉翠之物,顿时明白安禄山、史思明和江鱼的关系到底怎样了。这两位就是被江鱼压榨钱财的肉头,和自己可不能比。自己是江鱼的同门师弟,得传授了望月宗的修炼法门的人物,有些事情,在这两个胡人将领面前,就不能说。

    安禄山、史思明和郭子仪攀了一阵交情,看到白猛端着一个大酒坛子放在了凤羽的面前,凤羽歪着脑袋在那里一喙子一喙子喝酒,不由得大为诧异。安路上抹了一把满脸的大胡子,大声笑道:“哎哟,江大人,您怎么养了这么大一只鸡啊?啧啧,还是会喝酒的鸡……”

    那凤羽气得七窍生烟,满脸凶悍的她挥动翅膀,‘砰砰’两声将安禄山、史思明直拍得飞出。千钧之力砸在两人的身上,安禄山、史思明惨呼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撞破了那酒楼的木板围墙,远远的摔在了街心石板上,差点没摔得背过气去。江鱼呆了一下,从那堆珠宝玉翠中回过神来,皱眉道:“呃,人家远来是客,又是给咱送贿赂来的,这可都是钱啊?打死了人家,可是不够道义的罢?白猛啊,去看看他们死了没,没死的话就灌点药救回来。”

    江鱼很无奈的丢下手上那尊玉马,弯腰抚摸着凤羽的长颈叹道:“凤羽大姐,您看,这是这两个家伙送给咱的贿赂,不说其他,这一尊玉马起码就能让您喝上三年的极品美酒。若是您把这些给咱们送钱的人都拍死了,以后您的酒,可就要降下一个档次了。”

    凤羽摊开翅膀,耸耸肩膀,很人性化的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旁边郭子仪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凤羽结结巴巴的说道:“江,江师兄,这,这是什么东西?”一声闷响,郭子仪被凤羽扑过去一翅膀拍在了地上。幸好这一次凤羽放弱了力气,只是拍得郭子仪晕了一会,却无什么大碍。下面一阵的吵闹,白猛下去把安禄山、史思明救了上来,酒楼的老板却是哭天喊地的在那里要白猛赔偿自己酒楼被砸坏的损失,结果白猛一不小心,又把几个围上去的小二打伤……

    江鱼叹息了一声,拍着近乎痴呆的凤羽叹道:“大姐,今天酒楼的赔偿还有那汤药费,可都从您的酒钱里面扣了。唔,今天的红焖熊掌,您就改成红焖猪蹄罢,这汤药费,也就出来了。”‘咕咚’一声,凤羽极其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死活不肯站起来。

    平静的生活一天天的过去,没有和尚,没有魔道,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不断的赢钱,赢得四海楼彻底破产关门,赢得太子李瑛暴跳如雷差点没亲自带领大军冲杀去江鱼的府邸。若非忌惮江鱼手上捕风营五千名金丹初结的暴徒所能发挥出的超强破坏力,长安城早就上演一幕数千兵马围攻江鱼府邸的好戏了。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长安城上,金灿灿的菊花散发出浓烈的芳香。整个长安城变得金灿灿的,浓香在空气中飘荡,那菊花的香气,带着点颓唐和颓废的香气,又一次的勾引出了公子王孙豪门贵妇的末日情节,他们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彼此的的欢愉,长安城那浓郁的菊花香中混杂了一缕刺鼻的精液味道。大唐朝的盛世啊,造就了多少头人形的种马。

    同样奔放不羁的,还有那些在无边的菊花花海中追求武道精义的游侠儿。半个月内,长安城中足足有四百多人死在了决斗中,忙得京兆尹焦头烂额,忙得净街虎的兄弟们跑断了腿子,忙得那长安城的棺材铺老板笑得牙齿都快掉落。

    这就是大唐朝,锦绣风流之后,是尚武的豪烈,是那古剑在菊花中化为流光的那一抹苍凉。

    江鱼的后花园也种满了菊花,而且都是异种的珍贵花品,每一株菊花在长安城的公子哥的圈子里,都能卖出数百贯的天价。氤氲的香气在花海中荡漾,江鱼引着郭子仪、李亨、公孙氏、刑天倻四人端坐在那花海中,四周是三百六十颗仙石布成的阵法。仙石中比灵石浓密了百倍,精纯的百倍,质地高出百倍的仙气一缕缕的渗入几人的身体,在急速提升着他们的修为。江鱼则是作为四人的护法端坐一旁,一看到某人的有承受不住那仙气的改造而在皮肤上出现裂痕,江鱼立刻将自己的罡气注入,强行压制他们体内奔涌的气流。

    以龙赤火为首,白猛、杜武、杜邪、杜风、杜竹、杜禅他们几个妖怪则是盘膝坐在另外一个聚灵阵法中,将一块块极品仙石吞进嘴里咀嚼粉碎吞服下去。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仙石中的能量,他们在乎的是这些极品仙石中那一缕天地生成的没有产生灵智的灵识。

    极品灵石中的灵识让他们从妖兽进化为灵兽,而极品仙石中的那一缕灵识还有那极其充沛的仙气,就能让他们进化为仙兽!更强大的、更强大的精神、更强大的操纵天地间能量的能力,一头初等的仙兽,就能够对付他们这种灵兽近百头!而从灵兽提升到仙兽,没有任何别的捷径,就是拼命的吞服仙石,汲取仙石中那一点儿有用的成分就是。

    从妖兽进化为灵兽,他们只是在渡化形劫的时候吸收了一枚极品灵石。可是从初等的灵兽进化为初等的仙兽,那需要耗费的仙石,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若非江鱼在昆仑山发了一笔横财,玄八龟从湖底捞起了不计其数的仙石,龙赤火他们几个哪里有这样的造化?

    一直在捕风营忙着帮江鱼处理日常公务的白霞子,则是在凤羽的指点下修炼一套适合她如今身份的高深法门。三天前,自身就是最高等级灵兽的白霞子顺利的在一滴凤羽的凤凰精血以及三十六枚极品仙石的帮助下脱去了先前的凡胎,顺利的进化为初等的仙兽――拥有七窍玲珑心的通灵天狐。她自身原本就是最高等级的灵兽,故而只是消耗了三十六颗仙石,耗费了七天的功夫就脱胎换骨成功,并且功力大大的进展了一步,从三根尾巴化为五根近乎透明的白尾,实力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江鱼他们修炼望月宗锻体心法的人不同,白霞子这群妖怪都受到境界的限制。境界就是一个大水缸,决定了他们能够拥有多强的发展潜力;修为就是水缸中的水,决定他们能够发挥多强的力量。如今有了无数的灵石、仙石作基础,水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如今他们需要的就是提升水缸的容量。白霞子从极品灵兽提升到初品的仙兽,加上凤羽的指点,道行上提升了何止三个大等级?而龙赤火他们一干毒虫,还在那里苦苦的挣扎,谁叫他们如今才是中等品阶的灵兽呢?对于天地的感悟,他们还差得太远太远啊!

    一行人正在修炼,玄八龟迈着两条小腿,衣领上插了一本纸张发黄发黑的古籍,艰难的爬过了后花园那圆月形拱门下面的门槛,‘咕咚’一声在那门槛上摔了一跤,有点气极败坏的抬起头来,大声叫道:“有客人啦!有个叫杨洄的家伙来找江鱼。诶,那浑身长毛的家伙还有那两个道门的小辈这几天都跑去哪里了?怎么闹得我老人家亲自给你们接客呢?这耽搁了咱多少功夫?”

    孙行者和空空儿、精精儿干什么去了?还不是江鱼把他们打发去捕风营操练军士去了?孙行者无妨,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却是要瞒着空空儿、精精儿两个的。总不能让他们看出江鱼他们修炼的并不是蓬莱三仙宗的玄功罢?故而最近一段时间,孙行者拉着两位剑仙常驻捕风营。这后花园却又是江鱼下了严令,不许那些丫鬟侍女胡乱出入的,自然只有如今充任了江鱼家大管家的玄八龟亲自接客了。

    听到杨洄来访,江鱼皱了下眉头,喝令一声,将那仙石不成的聚灵阵法散去,着郭子仪他们自己手握灵石修炼,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玄八龟朝前院行去。玄八龟在江鱼手上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无法让腿子碰着地面,顿时回头朝江鱼笑道:“小鱼儿啊,你仔细考虑考虑,去把唐太宗的陵墓给挖了罢?我要他陵墓中的字帖古籍观摩观摩,你不是喜欢金银珠宝么?你去顺手带走一些,我玄八龟不出首你,如何?”

    ‘咣当’,江鱼直接将玄八龟丢在了地上,迈开大步跑得不见了踪影。玄八龟气喘吁吁的迈着小短腿朝前追了几步,声嘶力竭的把脖子探出了一尺多长大声叫道:“咱们可以仔细的合计合计,合计合计啊……你小子不是挺贪财的么?我玄八龟不出首你呵!”

    浑身冷汗的江鱼大步跑到了自己会客的前院大堂外,整了整衣服,骂了几句被那些书籍字帖迷得神魂颠倒搞不清挖掘李世民坟墓那灾难性后果的玄八龟,这才端正了面孔,摆出了一位受到皇帝重用和赏识,朝中有着极大靠山,手上还掌握了实际兵权的侯爷应该有的威严面孔,背着双手缓步走进了大堂。他不咸不淡的朝大堂中有点坐立不安的杨洄点点头,说道:“驸马爷最近一段时间少见啊?还在东宫那边陪太子爷风花雪月哩?这可是本候玩不来的勾当。今日登门,有何见教啊?”

    杨洄挺起腰板,朝江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拱手道:“江大人,您最近可是得意啊。跑去吐蕃斩杀叛逆近千人,这份功劳可是惊天动地的。嘿,整个长安城,可就没几个将军敢带着区区数百人去吐蕃啊?尤其还是挑起了吐蕃的内斗之后全身而退,这本领,啧啧,也就江大人您是独一份的啦!”杨洄近乎谄媚的挑起了大拇指。

    这话说的。江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这么坐在了杨洄身边,招呼大堂内的侍女给自己送了一杯茶来,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客气,客气,过奖,过奖。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嘛。诶,管家,管家?去醉龙阁叫一桌上好的席面来,今儿个咱款待贵宾啊。”缩头缩脑的刚刚跑过来的玄八龟叽咕了几声,抓抓脑门,又认命的跑了出去。

    杨洄看了一眼形容古怪的玄八龟,眉头皱得老高――这江鱼从哪里招来得这批怪物?那叫做白猛的身高一丈五尺,简直就是一座山;这管家却高不过三尺,就是一树桩子。还有那姓杜的五个兄弟,怎么看怎么就一点人味都没有?――心里嘀咕了几句,杨洄笑道:“不要太客气,江大人,今次来,咱是要和您分说一下以前的一些误会。”

    “耶?误会?驸马爷说得哪里话?咱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误会啊?”江鱼故作惊讶的看着杨洄,一脸的无辜和纳闷。

    轻轻咳嗽了几声,杨洄强行按捺住拔出佩剑将江鱼一剑捅死的冲动,干笑道:“这误会嘛,首先咱得说一件事情,张冰云张小姐那边,咱可没有插手给您捣鬼。要怪,您要怪柴风那厮啊?咱如今和柴风虽然明面上还是朋友,可是暗地里,咱可是和李林甫李大人一路的,江大人不会不知道我和李大人的关系罢?”

    “你不是和大哥一路的,你是和寿王李瑁一路的,谁叫你娶了人家的妹子呢?”江鱼歪歪嘴巴,喝了一口茶,腹诽了杨洄几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冰云的事情,和驸马爷的确没什么关系。如今冰云随着袁老天师修炼,已经是超脱红尘的人了,这些往事也就不用再提了。”

    杨洄连连点头,急忙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咱们也不用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要说我杨洄和您江大人之间,只有交情,可没有什么仇怨呀!就说那金刀道场的金姣姣金大小姐的事情,咱实话实说,咱是坑了她一手,那也是被人指使的不是?首先这事情怪不得咱,其次那大小姐那时候虽然是您江大人的朋友,可是后来他们金刀道场不是地煞殿的乱党么?”

    歪着脑袋看了杨洄一阵,江鱼点头道:“呃,这话说得实在,这事情咱们也揭过去了。金姣姣金大师姐她如今是被通缉的乱党身份,当初诬陷她坐牢,却也,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咱还从您手上赢了十万贯钱,这倒是我江鱼有点小气了。”

    “得了,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啊?那点钱物的事情也就不要说了。”杨洄盯着江鱼看了半天,这才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咱和江大人之间的纠纷过节还有一点点宿怨,可都是了结了?可都是算清楚了?”

    用力的点点头,江鱼很配合的对杨洄道:“这是自然,咱们之间哪里有什么仇怨呢?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我大哥上次还交待我,要我和驸马爷您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哩。要不然这样?今儿个本候做东,请驸马爷去锦湘院找几个姑娘乐和乐和?”江鱼怪笑道:“咱最近赢了一大笔钱,嘻嘻,那锦湘院虽然是销金窟,咱如今也有那身家去里面偶尔放肆一把了。”一说到这里,江鱼就情不自禁的得意啊,自己这几年可算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啊,刚来长安的时候一介白丁身上只有敲诈来的万多贯钱财,可是如今呢?身居高位家财亿万,发达,这就是发达啊!

    “嗯,侯爷盛情,洄心领了。”杨洄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沉声说道:“今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侯爷您。”

    看到江鱼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杨洄凝重的点头道:“江大人可知道,你最近一个月在四海楼赢了多少钱?尤其四海楼关门歇业前那三天,您每天从四海楼卷走十几万贯钱,您可知道四海楼其实就是太子的生意么?您可知道您这么做,逼得太子几乎都要偷偷的变卖自己东宫的珠宝陈设来过日子了么?太子、鄂王、光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江大人您下杀手了。”

    对自己下杀手?联想到那天刚从四海楼出来,凤羽就吸掉了一条魔道的分神化身,江鱼不由得面色一寒,冷笑道:“有趣啊有趣,果然是有趣啊。不知太子他们是想要学那江湖游侠儿和我江鱼决斗呢?还是想要点起兵马围攻我江鱼的侯爷府啊?或者,他们出钱雇用人来刺杀本候?呵呵呵呵,不就是赢了他们一点点私房钱么?怎生如此的小气?”

    一点点私房钱?小气?杨洄有点无言以对了。太子东宫都差点被江鱼赢得破产,这种打人不仅专门打脸还专门朝人家门牙上打的恶劣行径,这种不顾朝廷潜规则和江湖道义的恶劣行为,江鱼他做了就做了,还要嫌受害人太小气?杨洄总算是明白江鱼有时候品性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程度,那几乎已经到了‘人不能无耻得像江鱼这样’的境界了。

    狠狠的握了一下拳头,杨洄冷声道:“没错,太子他们正在计议要杀死侯爷你出这口怨气,只是一时间没有筹备好给那些刺客的报酬,故而那刺客迟迟没有下手哩。江大人,这个消息,你觉得杨洄可是对得起咱们之间的交情么?以后杨洄可是能作江大人的朋友么?”

    沉思了一阵,江鱼抬起头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杨洄的肩膀,差点没把杨洄的肩膀拍得脱臼。他大声说道:“果然是够兄弟,够义气,还能说什么呢?以后驸马都尉在长安城中有什么麻烦,只要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找我江鱼保证没错!”拍着胸脯说了一番江湖道上的黑话,在杨洄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江鱼大声问道:“那么,今次驸马爷过来这里拉了半天的交情,到底想要说什么?”

    杨洄狠狠的一拍面前的茶几,大声叫道:“好罢,既然江大人和我杨洄是兄弟,是朋友,那江大人的几个身边人勾引我杨洄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又是怎么说?莫非江大人想要折辱我杨洄不成?”杨洄的眼睛,一下子就发红了,好似那得了狂犬病的野狗一样,红生生的好不怕人。

    江鱼本能的看了一眼杨洄头上带着的双翅官帽,杨洄的脸色顿时本能的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他面容扭曲的说道:“江大人,有些事情杨洄能忍,可是,若是那些贱种都骑到了我杨洄的头上来,孰可忍孰不可忍,这是逼着我杨洄杀人啦!”他身体前倾,盯着江鱼喝道:“那人听说和江大人交好,洄将此事告知李林甫李大人,李大人叫洄和江大人商量。如今,洄就等着江大人给洄一个交待!”

    好么,先是撇开历史恩怨,然后给自己卖了一个人情,这就是下套子啊。下好了套子,等得自己和他拍胸脯称兄道弟了,这杨洄就顺杆子爬起来要自己给他一个交待!江鱼不由得暗自点头,得了,这手段不高明,却也实用,杨洄这家伙,比起当初刚刚见他的时候,可是高明了不止一筹了。虽然同样还是一个纨绔子弟,却也是一个有点心机的纨绔子弟,比起以前那是强太多了。

    用力点点头,江鱼一拍那茶几,大声说道:“原来有这样的事情?那好罢,今天夜里本候点起兵马,陪驸马爷捉奸去!”顿了顿,江鱼嘻笑着问杨洄:“只是不知道那位胆大包天的贼子,是谁啊?”江鱼寻思了好一阵子,自己在长安城交好的人中,有那本事勾引公主的人还真不少。比如说风青青啊、风笑笑啊这一干人,哪一个不是翩翩美少年?又有一身好功夫,比起杨洄,实在是更加适合做那闺房中的勾当。江鱼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认识的英才俊杰太多,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出人来了。“

    杨洄阴沉着脸蛋没吭声,他阴沉沉的说道:“江侯爷到时便知,洄实在没那脸面说出口来……此事,还请侯爷替洄保密一二。”

    江鱼连连点头,满脸诚恳的说道:“放心,放心,若是本侯爷将这事情说出去,就让天上降下雷霆劈死本侯爷就是,本侯爷不是那种长舌妇,绝对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的。”江鱼心中一阵狂笑:咱望月宗的人,就是不怕赌咒发誓,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明天就把这事情宣扬得全长安都知道!呵呵,俺看你杨洄以后不乖乖的在我面前装孙子!

    不过,转眼间江鱼对杨洄却又有了几分怜悯,父子二人都娶了公主,可是这大唐朝的公主,一个个面首无数,这帽子啊,都绿得发蓝、蓝得发紫、紫得发黑了。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罢?奈何驸马都尉的头衔听起来好听,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他老爹还在替李隆基管那马球队,杨洄自己则只能在东宫陪着太子厮混,想要捉奸,都还要看着别人的眼色来。尤其那奸夫若是有一点实力,他这丈夫居然还要向人求助才能去捉,这种日子,过得下去么?

    又想到咸宜公主那俏丽的面孔,以及她身边总是跟着的那明机和尚,江鱼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到底要不要去帮杨洄,这事情还得去问问李林甫。他把杨洄推到了自己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自己去全力帮他,还是要自己敷衍一下?咸宜公主可是公主,若是事情闹大了,李隆基的面子上不好看,自己这做臣子的,可就有点难受了。

    当天夜里月光皎洁,长安城中无数处高楼大厦中欢歌笑语飘出老远,丝竹声声响彻云天,到处都充满了粉腻腻的气息。江鱼、杨洄带着江鱼属下的七条男性妖怪以及三百名捕风营的暴徒在大街小巷穿行的时候,时常能看到有衣冠笔挺的男子在那里翻阅后院围墙,或者是那宅院后门外传来的微妙的喘息呻吟。

    白猛手里拎着两柄大铁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很不解的用那铁锥在自己脑袋上擦了擦:“古怪,这牲口发情,不都是在春天么?”一句话说得杨洄面色惨绿,说得江鱼翻起了白眼。后面捕风营的一干暴徒恶棍强忍着小声,脚下的步伐却有点颠三倒四。

    队伍穿过了一条条街巷,到了城门处,江鱼没有和那些夜间执勤的城卫军打交道,而是直接拎着杨洄翻墙而过。后面数百条黑影轻盈的直越过城墙,好似一队幽灵,随着江鱼直奔渭河岸边而去。渭河边上,有一处咸宜公主名下的宅邸,乃是她以前闲静时拿来参佛念经、如今拿来和人胡乱厮混的绝妙场所。这一座孤零零的宅邸矗立在一大片杨柳树林中,四周最近的邻居也在里许开外,宅邸四角有很隐秘的眺望塔台,里面只要安置几名不错的箭手,就能起到极好的防御作用。

    这宅邸里的护卫,有宫中的千牛卫,有咸宜公主从李瑁手上要来的王府护卫,也有她自己公主府上的护卫,更有几个被她招揽的比如明机和尚一般身手极其高明的‘贴身护卫’。这些护卫加起来足足有三四百人,更兼个个武艺精熟,杨洄一人还真不敢来这里捉拿咸宜公主的把柄。

    江鱼他们赶到的时候,宅邸内灯火朦胧,门口悬挂着两盏红灯笼,门房内坐着两名身披软甲的彪形大汉,一脸杀气腾腾的瞪着酒杯大小的牛眼到处乱瞥。杨洄的身体猛的一抖,站在一株柳树外低声骂道:“那贱……公主就在里面。江大人,咱们怎么进去?这院子里的防御极强,公主身边的明机和尚更传说是武林中的一等一的好手,据说都有先天境界的修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冲进去。”

    “嗯,驸马爷说得不错。咱们可不能这么冲进去。”江鱼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强行拉着杨洄走出了树林,怪笑道:“咱们就这么直接走进去。”

    两条看门的壮汉看到江鱼拉着杨洄走了过来,立刻警惕的跑出了门房,指着两人低声喝骂道:“他奶奶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里是当朝咸宜公主的别墅,你们不要命了?半夜三更的敢来这里胡混?给老子滚!滚!快滚!否则老子打断你们的腿。”随着两条大汉的低声喝骂,三条体形巨大的獒犬无声无息的从门房边的昏暗角落钻了出来。这三头畜生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威吓性的逼近了江鱼和杨洄。

    杨洄的身体有点哆嗦,忙不迭的躲在了江鱼身后。江鱼则是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寻思道:“妙呵,手镯里给行者他们准备的吐蕃大獒犬都被吃光了,这里又来三条!啧啧,每条怕不是有百把斤罢?得了,那三条狗鞭鱼爷我自己享受了。天寒,正好进补啊!”‘啪啪啪’三记耳光抽出,三条狗子被打飞丈外晕了过去,后面白猛急忙笑嘻嘻的带人跑了出来,将那三条獒犬塞进了捕风营暴徒随身携带的黑布袋里。

    两条看门的壮汉眼睛猛的瞪大,正要发出预警的尖叫,江鱼已经激闪到了他们面前。两只手狠狠的叉在两人的脖子上,江鱼嘻笑道:“不要叫,不要叫,咱们不是来惹事的。看到后面那位没有?那是公主的驸马爷,他是来捉奸的!嘻嘻,捉奸的!”说道这里,江鱼不由得闷笑了几声,他实在想不通,杨洄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屈辱,才会找上自己来帮他捉奸呢?这次咸宜公主到底勾搭了谁?

    两条壮汉面色突然一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朝江鱼看了又看。江鱼很理解的点点头,拍了拍两人的后脑,将他们拍得晕倒在地,手一挥,三百捕风营暴徒已经流水一样渗入了整个宅邸,那些在瞭望塔楼内打瞌睡的护卫以及院中所有的护卫、侍女、太监等等,都被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放翻在地。当然了,他们免不了作出把那些护卫、太监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部淘空,在那些侍女身上狠狠的揩油的事情。只是江鱼纯然当作没看到一样,带着杨洄还有七条妖怪大咧咧的直奔向了咸宜公主正在寻欢作乐的小楼。

    距离那小楼还有十几丈的距离,江鱼就听到了楼里传出的大声的娇笑和好似黄牛喷水一样的喘息声。‘哼哼哼哼’的粗重喘息还有那‘啪啪啪啪’皮肉撞击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楼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间,楼里传来咸宜公主的娇笑:“你这蛮子好生了得,嘻嘻,看看你能不能把本宫的两位侍女也一起给收服了。嘻嘻,管你什么英雄好汉,被本宫这么一揉弄,还不得是乖乖的俯首听命么?哎哟,你还真咬啊?”‘啪啪’的几声好似巴掌拍击的声音传来,咸宜公主大声叫道:“不要咬我的胸这里,咬坏了怎么办?看你满脸的胡须,蛰得本宫好生疼痛。”

    几声粗豪的小声传来,江鱼、龙赤火还有杜武等几个精细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的古怪,怎么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但是绝对不会是风笑笑风青青他们那几个俊俏公子哥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呢?能够勾搭上咸宜公主的,怎么也应该是那些俊俏的小白脸罢?小白脸有声音这么粗壮的么?

    突然,小楼里又有人尖叫起来:“哎哟,公主,婢子我要死了,要死了……啊~~~明机大师,你好生,好生厉害~~~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那好几声‘啪啪’的皮肉撞击声突然有一处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咸宜公主娇滴滴的说道:“明机,你伤势刚愈,想不到就有这样的能耐。来,本宫试试你们两个的本事一起来。”

    ‘嘎’,江鱼身边的杨洄生生的拧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江鱼不由得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摇摇头,正在小楼里的‘啪啪’声再次以极高的频率响起来的时候,江鱼带着杨洄还有七个妖怪大声叫嚷着冲进了小楼。楼下有几个赤身的侍女正在忙着给酒壶里倒酒、整治精美点心小菜等等,全部被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白猛一拳一个打晕在地,顷刻间就看到几个侍女的脸上高高的肿起了一团。江鱼只能是祈祷,这些容貌秀丽的侍女,不会被白猛打得毁容罢?

    顺着那楼梯直奔到小楼的二楼,一幅极其奢靡的场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二楼被打通变成了一间长宽三丈的大房间,地上铺着来自西域的羊毛地毯,在上面则是一层华美的丝绸被褥,四角矗立的青铜大香炉内熊熊燃烧着的鱼油灯盏让这房间内的温度有点过高,让人有一种喘息不过来的窒息感。鱼油燃烧散发出来一种古怪的香气,引得人高涨。头顶高悬十几根丝绦,丝绦上系着一颗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照耀得这房间内一片雪亮。

    那淡黄色得丝绸被褥上,两名身材火辣容貌清秀的侍女正被两个男子压在身下放肆的冲击,其中一名侍女已经晕了过去,身体好似一堆死肉般由得人胡乱玩弄。而屋子正中的咸宜公主身边,则是围着三个男子,两个有头发,一个光头。光头和尚自然是明机,他如今正抬着咸宜公主白嫩嫩的臀部作势深入。另外一名身材肥胖满脸大胡子,正在咸宜公主身前卖力的抽动,大嘴在她胸上一阵乱咬的,不是安禄山是谁?

    至于安禄山身边,那身材高高瘦瘦一身都是精壮腱子肉,正高高的挺着男人的象征准备随时替补进去的,可不是安禄山的难兄难弟史思明?

    江鱼一伙人冲了进来,杨洄猛的尖叫了一声:“公主,你居然就连这些杂胡都……都让他们进你的寝宫?”

    安禄山、史思明也是江湖经验过的老手,听得这一声大叫顿时明白捉奸的人来了,两人一声大吼,神奇的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了两柄大刀就要冲向门口冲杀出去,结果猛不丁的看到江鱼满脸怪笑的站在自己面前,‘咚咚’两声闷响,两柄大刀无力的落在了厚厚的被褥上,两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江鱼笑吟吟的走上前,黑漆漆的靴底在那淡黄色的被褥上狠狠的践踏了几脚,怪笑道:“两位将军?得了,跟咱走罢?人家驸马爷和公主要商量一些夫妻间的私事……嘻嘻,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凑合了罢?”

    说完,江鱼手起掌落,一道猛烈的罡风呼啸而出,拍得丈许开外的明机和尚一声惨叫,一口血狂喷在咸宜公主白嫩嫩的身躯上。江鱼歪了下脑袋,白猛扑上去拎小鸡一般拎起面无人色的安禄山和史思明,一行人转身就走。

    后面咸宜公主猛的尖叫起来:“江鱼!你敢冲进本宫的别墅?你给本宫站住!反啦,反啦,没有王法了么?”‘啪’的一声,不知道是杨洄还是咸宜公主挨了一记耳光。

    江鱼对咸宜公主的叫骂声充耳不闻,带着两名‘俘虏’呼啸而去。他带来的三百暴徒早就把这别墅内值钱的物事席卷一空,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回转长安城去也。

    夜色中,只有安禄山凄厉的嚎叫声不断传来:“江大人,这是误会!他奶奶的这是误会啊!谁他妈的知道这女人是公主啊?谁他妈的知道?我冤枉,我冤枉,我他妈的冤枉啊!”

    “冤枉!冤枉啊!”

    凄厉的叫声,传出了老远,老远……

    随后,江鱼一声清叱直接打断了安禄山的嚎叫。

    “冤枉?那日在寿王王府中,你没见过咸宜公主么?呵呵呵呵呵呵,老安,你这可就不地道啦!”

    片刻之后,安禄山再次放声大叫。

    “不冤枉,不冤枉!他奶奶的,咱们兄弟是中邪了啊……对,咱们中邪了呀!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七十四章 狂魔(11833字)6.9

    第七十四章狂魔

    长得歪头歪脑满身大瘤子的老槐树在月光下轻轻摇摆,张牙舞爪没有几片叶子的枯枝条在地上撒出了狼藉的黑影,好似无数魔怪在那里狂舞。这里风很小,没有花,人很静,没有声音。小小的院子里只有一排青石搭建的平房,宛如蹲伏的猛兽,静静的等待着野兽送上门来。那些槐树下、院落中,杂草垓垓,几点秋萤在那杂草中飘舞,绿油油的星火好似鬼火在载波载浮。偶尔从那草丛中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几声啼叫,益发显得这院子格外的破败阴冷。几条晃悠悠的人影在这院子里静悄悄的出入,平添几分阴气。

    这院落就处于皇城外御史台衙门的后门边上,地上只有亩许方圆的大小,地下却有着足以容纳近千人的囚牢。这里就是大唐朝御史台秘密设置的专门针对文武百官的大狱,只是,外面的人都只以为这里是御史台拿来安置那些杂役仆用的住所罢了。或者,换个名字,这处大狱应该叫做‘诏狱’,只是大唐朝的皇帝是不肯承认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就算你进去里面打过几个转儿,你也别指望人家相信就在皇城外面还有这么一处阴森可怖的地方。最近几年来,这处大狱的生意很是红火,时不时的就有人进去暂住几天。有些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有些人进去了,也出来了,他们已经变成了李林甫最铁杆的盟友。

    江鱼带了一伙暴徒抓着赤身的安禄山、史思明翻过了城墙,就这么一路直奔这处大狱而来。院落的门口,满脸堆笑的吉温连同几个同僚已经等得有点迫不及待了,等得江鱼将安禄山、史思明二人交给了吉温,吉温很有职业习惯的用力的在两人高耸的臀部上拍了几掌,称赞道:“两头好行货,骨肉精壮的,能熬得过起码五天。啧啧,看这屁股蛋子上的弹性。嘻嘻!”吉温用一种粉红色的暧昧的眼光扫了扫两人,被江鱼的属下用两块恶臭的破布堵住了嘴巴的安禄山、史思明察觉大事不妙,猛的挣扎起来。他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满是求饶可怜的神色,但是这一群御史台的酷吏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抬起二人就呼啸而入,哪里理会他们的脸上是否好似带雨梨花那般娇滴滴的让人怜惜?

    一间阴森恐怖的刑房,青石搭建的墙壁上有一层油腻腻的红光隐隐泛出来,这些青石也不知道饱餐了多少人的血浆,才能变成如今这等颜色。墙壁上扣着的几个铁环铁链,也是用青铜打造,那青幽幽的带着点红色油光的铁环铁链,以及铁链上附着的不知道什么用处的数十个铁钩,在那昏黄的灯火照耀下,很有点让人骨髓都发冷的狰狞味道。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件东西,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何况是那刑房正中间放着的一张台子,那台子上数百件小巧的形状古怪的刑具?

    安禄山、史思明难兄难弟两个被那些御史台的酷吏手脚麻利的扣在了墙壁上铁环中,铁链捆住了他们的几个大关节,铁钩被按在了他们的其他筋骨关节上,只要他们稍微用力动弹,这些锋利的铁钩就会毫不留情的没入他们的身体。两个倒霉蛋也是识货的人,整个成大字形老老实实的靠在墙壁上,不敢有一点儿挣扎动弹,只是不断的用哀求的、可怜的、近乎那迷路小羊羔的眼神看着江鱼。

    江鱼无奈的摊开双手,苦笑道:“不要看我?谁叫你们作出这等无法无天目无君皇的事情来?”他坐在一张铁椅子上,扭头朝吉温笑道:“吉温啊,只管动手,千万不要给我一点儿面子。好好的调理调理这两位,啧啧,刚到了长安,听得正要升官哩,怎么就落入了如此境地?”

    两人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吉温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露出两条白腻纤细没有一点儿力气的手臂,仔仔细细的在旁边几个小吏的服侍下用一盆姜黄色的药汤洗了手,这才在那屋子中间的台子上挑选了一把长只有两寸、手柄不过寸半、形状好似弯月、薄如发丝一般锃亮无比的一柄小弯刀。吉温轻轻的挥了挥那弯刀,空气中响起‘咝咝’的破空声,安禄山、史思明盯着那柄小刀,身体顿时僵硬了。吉温古怪的笑了几声,点头道:“大食来的水纹钢、混上了一点儿南诏的缅钢,尤其里面加入了半钱的红毛铜,才打出了这柄‘月缺难圆刀’啊!”

    江鱼倒抽了一口冷气,本能的夹紧了自己的大腿。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柄刀上面邪气冲天哪!不仅是江鱼,除了白猛这莽撞粗线条的家伙,其他六个妖怪还有刑房中的一干小吏都被那弯刀上的‘杀气’所震慑,猛的一下夹住了大腿。江鱼歪着脖子看了那弯刀半天,这才叽咕道:“这是什么月缺难圆刀呢?我说吉温哪,这可有个讲究么?你这刀上的邪气,可是重得狠哪?”

    吉温微微一笑,随手一刀切在了手边一条铁条上,细细的一声脆响,这铁条被劈下了拇指长的一条铁皮,这弯刀的锋利可见一般,若非刀体太小形状太古怪,都可以列入神兵利器的范畴了。吉温朝江鱼点头笑道:“江侯爷有所不知哪?这刀上的邪气之所以这么浓,啧啧,是大唐朝起码有三四千人惦记着它哩。呵呵呵,这‘月缺难圆刀’,又有个俗名,叫做……”故意卖弄玄虚的看了看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老高的安禄山和史思明,吉温古怪的抿嘴一笑,低声笑道:“这宝贝,又叫做阉刀!嘻嘻,这大唐朝宫里面的公公们,可有一大半都是被这柄‘月缺难圆刀’给割掉了下面那货色,嘻嘻,这才能进宫伺候皇上的。您说这几千个公公惦记着这宝贝,这宝贝上面的气味,自然有点邪气了。”

    难兄难弟的眼珠子差点从那眼眶中跳了出来,安禄山‘呜呜’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体,铁链上的几根铁钩就立刻挖入了他的皮肉,几缕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下来,在那灯光照耀下,显得好不刺眼。吉温‘温柔’的一笑,对安禄山笑道:“安将军?您崩急哪?这一刀下去,保证您没什么痛楚的就断掉了是非根,这辈子可就清静了。诶,所谓月缺难圆,也就是割掉了那玩意后,想要接上去可就难喽!”

    歪着脖子绷着脸,江鱼紧紧的夹着自己的大腿,用极其古怪的眼神斜睨着吉温。难怪这厮让朝廷中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闻风丧胆,感情他手段如此歹毒。天下尽有不怕死的好汉,可是不怕被那小刀在自己身上割几刀的,还真没几个哩。月缺难圆刀,这刀的名字起得好不促狭,好不恶毒,好不阴险。江鱼看着安禄山、史思明那扭曲着的面容,肚子里面的笑啊,差点就喷了出来。

    吉温走到了安禄山身边,弯刀很温柔的贴着安禄山的小腹下三寸的地方往来划拉了几次,将安禄山的下体剃得干干净净好似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吉温微笑着看着安路上,点头道:“安将军?您可准备好了?这一刀下去,以后皇上可就要格外的信任您啦?到时候您升官发财,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吉温哪?嘻嘻,看看皇上身边的几位受宠的公公,还有几个在外面领军打仗的,可比您如今的官职高太多啦。”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安禄山的舌头一弹,将那块破布弹飞了老远,他张大嘴猛的吸了几口气,大声的嚎叫起来:“江大人,我的江侯爷,江大哥,江大叔,我叫你大爷哩!呜呜,不要这样闹着玩好不好?会玩出人命来的!他奶奶的,要是您放着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脱得半光了来勾搭你,你也忍不住提起家伙就干啦!呜呜,俺老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风嫩的娘们,她主动靠上来,不干白不干啦。”

    悠闲的在那铁椅子的扶手上打着拍子,江鱼悠悠说道:“哎哟,就算鱼爷我去勾搭公主,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把鱼爷我捉奸在床哪?我说安将军,您这算是什么?您不知道这朝廷中有个最大的忌讳就是亲王勾结外面的领军将领么?您居然敢和咸宜公主勾勾搭搭的,你不是自己找是非麻烦么?这事情要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您可不仅是小脑袋保不住,大脑袋也得‘咔嚓’一声分家哩。”

    挥挥手,江鱼大声说道:“老吉啊,下手轻一点,不要弄疼了安大人。PaoShu8诶,你怎么没准备鹅毛管啊?就这么一刀切下去,安大人岂不是要被尿憋死?赶快去弄根鹅毛管来!”虽然没见过一个公公是怎样生成的,但是市井之间却也有这样的素材,江鱼自然是知道公公们第一次挨刀后,下面小便处要插上鹅毛管,否则大活人还真会被尿憋死。

    听得这恶毒的话,安禄山猛的大声嚎叫起来,眼里那个可怜巴巴的泪光啊,在灯火下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好不娇弱引人怜惜。他尖叫道:“江大爷,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您只说一句要我老安做什么就是。呜呜,下次他妈的不要说是公主,就是贵妃皇后贴上来,老子都不碰啦。呜呜,女人哪里没有啊?何必还得老子挨这一刀?诶,您说到底要我安禄山做什么?咱们都是痛快人,说到做到,不要做那些敷衍蒙人的事!”

    “哦?”江鱼眉头一挑,拍拍手,刑房内的小吏们立刻都转了出去,关上了那刑房足足有一尺厚的青铜大门。吉温微笑着用弯刀在安禄山的身上划来划去,将他一身枯黄的体毛剃得干干净净,嘴里发出让安禄山、史思明不寒而栗的阴笑声。江鱼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用小羊皮精心鞣制的卷轴,笑嘻嘻的在安禄山和史思明面前摊开,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两位将军大人把这文书给签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大哥还想要重用两位哩,只是呢,这年头很多人都是升官发财了就过河拆桥,有时候不得不防着一手啊?”

    江鱼心里暗骂道:若非你们两个蠢货跑去上了咸宜公主的床,大哥哪里会这样折腾你们?咸宜公主面首多了去了,也不欠缺你们两个。但是咸宜公主是为谁干活的啊?是为了寿王做事的!你们上了她的床,以后就要变成她的人,最后就是寿王的人!若是你们都变成了寿王的狗腿子,大哥在朝廷里安排下的这些棋路,岂不是都白费了功夫?

    将那卷轴在安禄山面前抖了抖,江鱼大声叫道:“看清楚了没有?在上面签上你们兄弟俩的名字,以后咱们就依然是好兄弟。呵呵,在这长安城中,你们尽管横行,都有鱼爷我还有我大哥帮你们撑腰。可是若是你们不签么……”江鱼的左拳贴着安禄山的脖子挥了过去,拳头无声无息的没入了那青石条搭成的墙壁里,安禄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呆呆的看着江鱼。江鱼狞笑道:“不是咱们的兄弟,那就是咱们的仇人啦!咱大哥说了,若是咱们的仇人,那就提早送他们上路就是。你们暴力奸淫公主,这是抄家灭族的事情,却也不用咱们给你们罗织罪状了。”

    安禄山尖叫起来:“咱们是被公主奸淫啊?”

    “嗯?”江鱼眼里两道非人的银色强光闪过,他的眸子在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变成了灿烂的银色,那银色的眸子中,隐隐然还有一缕极其锋利极其强大的神光闪动。安禄山、史思明正在他的前面,将这异状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浑身肌肉再次的绷紧。安路上猛的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我签,我签……他奶奶的,不就是一个投身的文书么?咱签就是啦!可是咱兄弟俩他奶奶的都不识字,打手印成不成啊?”安禄山有点怯弱的看着江鱼,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下气的笑道:“咱们,嘿嘿,真的不识字啊?”

    “不识字?”江鱼、吉温对视了一眼,江鱼猛的将那卷轴在安禄山脸上拍了一下,怒道:“不识字你说这是什么投身文书?”

    安禄山摇摇头,苦笑道:“江大爷,您就别玩我们兄弟了好不?咱们把公主干了是咱们的错,可是要说起来,这是公主强奸我们,我们是被强奸的苦主,跑去京兆尹咱们还有得理由分说哩。您非要扣住这个罪名砍我们的脑袋,咱们兄弟还能怎么说?这也的的确确是死罪,传出去了皇上一定会砍咱们的脑袋出气。”叹息了一声,安禄山摇头道:“您身居高位,身娇肉贵的,又是皇上面前得宠的人,若是没有什么好处,哪里会大半夜的带着一大批人去帮那戴绿帽子的驸马爷捉奸哪?搞了这么多玄虚,不就是李大人想要咱们彻底投靠他么?”

    惊讶的看着满脸粗豪气息一脸愚笨的安禄山,江鱼惊叹道:“他奶奶的,你有几分本事啊?难怪大哥说,想要把你捧上节度使的位置哩。得了,废话少说,你们兄弟先打手印了再说别的。呵呵,跟着咱大哥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啧啧,来,吉温啊,把两位将军大人放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再这么挂着,可是太伤和气啦。”

    打上了手印,江鱼将那卷轴仔仔细细的收进了袖子里,拍着赤身的安禄山笑道:“什么也不说了,这次你们立下了军功,大哥正在活动,准备着让你们再升上一级两级的哩。这些事情咱也不懂这么多,总之你们要升官了就是。”他眯着眼睛看着两个浑身大汗淋漓――后怕的――的难兄难弟,冷笑道:“可是丑化也说在前面,若是以后两位想要做什么对不起咱们兄弟的事情鱼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安禄山、史思明可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主,到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拍着胸脯向江鱼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向江鱼大口承诺自己兄弟二人以后不管有多高的官职,都要一心一意的跟着李林甫走,一心一意的为李林甫李大人效命,甚至安禄山都主动的提出了,若是李林甫或者江鱼有兴趣的话,他愿意拜两人为义父,就看两位义父大人愿不愿意收他这个螟蛉义子了。

    收安禄山做义子?江鱼看着安禄山那粗壮矮肥的身材,看着他那耷拉下来起码有三十斤膘肉在里面的大肚子,不由得心头一阵恶寒。他急忙摇摇头,客气了几句,着人拿来了衣服,让两人把衣服穿戴完毕。他也不怕两个人闹出什么玄虚来,李林甫炮制的这一份效忠文书上面可是和李林甫自己没有丝毫的干系,上面罗织了很多足以让人抄家灭族的罪名。安禄山、史思明在这文书上打上了手印,生死就掌握在李林甫的手上,江鱼也不怕两人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仅仅其中一条私通回鹘王庭的罪名,就足以让这两位边疆大将人头落地了。

    一行人出了诏狱的院子,吉温手里挥动着那柄‘月缺难圆刀’,一脸殷切的朝安禄山和史思明挥手道:“两位将军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吉温一定扫榻接待。今日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将军不要介意啊?”这热情的招呼声,吓得安禄山、史思明面色惨白,拔腿就跑。简直就是放屁,除非脑子坏掉了,否则安禄山、史思明这辈子都不想来这该死的地方做客啦。史思明还好,安禄山只觉得小腹下三寸的地方,依然还有一股寒气盘旋缠绕,好似自己的某个肢体已经没有了一点感觉,他还忙着找太医赶快去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那柄‘月缺难圆刀’居然是曾经阉割过几千个公公的‘神器’,安禄山就觉得自己的下身好似被数千个公公的眼睛盯着,手指头轻轻的抚摸着,那个难受啊,让他差点没吐血!

    江鱼看着两人一溜烟的跑得飞快,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诏狱的大门,嘀咕道:“真有这么可怕?诶,不觉得怎么可怕啊?”摇摇头,幻想了一下那柄小刀擦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滑动的恐怖感觉,江鱼突然打了个寒战,摇头道:“可怕啊可怕,兄弟们,赶快回去,诶,咱要回去烧香拜拜神才是。”龙赤火几个妖怪也是混身一个冷战,跟着江鱼加快了脚步,直往府里跑去。

    一边快步小跑,江鱼一边向白猛打趣,问他为甚对那把邪异的‘神器’小刀一点儿都没有反应。白猛含含糊糊的‘咝咝’了几声,诧异的看了一眼江鱼他们,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柄小刀为什么让他们如此的畏惧。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前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渐渐的天上的月色从淡青色的月华变成了惨绿色的诡异光芒,远远近近的居然响起了几声野狼的长嚎,附近的街巷楼阁,好似都隔着一层模糊的水晶,楼阁扭曲、街巷上隐隐飘起了一层黑雾,不知道哪里吹来狂风,那风竟然是到处胡乱盘旋的,风里有极其浓烈的一股子血腥味,脚下原本坚硬平滑的青石板的街面,突然变得湿漉漉软绵绵的,好似沾满了鲜血的土壤。

    江鱼猛的停下了脚步,低声喝道:“兄弟们小心,咱们被人设计了。”虽然对于阵法之道并不精通,但是起码阅读过一气仙宗阵法典籍的江鱼还是知道一些阵法运用上的高明案例――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是被人用一种很厉害的神通摄入了一个存在于长安城却又不存在长安城的古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长安城的一部分空间和某个极远处的不知名空间内的物品融合在了一起。具体的原理江鱼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种手段虽然在一气仙宗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一气仙宗之外,这已经是顶尖的‘挪移乾坤、水雾月影’的大神通。

    龙赤火他们七个妖怪很谨慎的围着江鱼站成了七星阵法,江鱼回头看时,却发现这里只有龙赤火他们七个妖怪,原本应该跟着他们的那些去捉奸的三百捕风营暴徒,已经不知道去向。他的额头上一阵冷汗流淌了出来,能够无声无息的将那三百人不知道弄去了哪里,这设计自己的人,应该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缓缓的拔出了经过天地炉重新锻造的鲲鹏一羽剑。经过天地炉的神力加持,鲲鹏一羽剑如今重有十二万五千八百斤,除非是江鱼他们这种炼体的修士,其他人被它磨一磨都只能变成肉酱。那几块在铸造时加入的神石有一半直接粉碎,只有一半将自己附着的一些特别的功效加在了剑上――其中最厉害的一点属性就是‘灵眼’,可以看清一切邪障,可以窥破绝大多数邪法的‘灵眼’――至于剑上原本附着的一丝太上青火,也在那天地炉中被极大的增强,此刻只要江鱼发动,这剑就能完全化为一蓬青火,焚烧一切。

    有了这样的利器在手,江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想了想,又将那五岳压顶苻暗藏在手中。他冷冷的说道:“喂,相好的,不要缩头缩尾的啦。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陷入这阵法中,你们想要做什么?是绑票勒索呢?还是杀人灭口啊?总要说出点道理来吧?”言笑间,江鱼发动那宝剑上的‘灵眼’,眼里有一层氤氲的霞光闪过,四周那原本黑漆漆扭曲的世界在他眼里顿时变得清清楚楚。他们正在距离江鱼的府邸只有一条大街的路口上,十八面血红色的大旗矗立在四周,布成了一个很古怪的阵势。大旗上有浓烈的血腥气息飘出,赤红色好似糨糊一样的血腥气息汇聚成一个极大的罗网,将江鱼他们几个罩在了里面。

    一声狞笑传来,一具尸体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砸向了江鱼。江鱼手上长剑一抖,将那尸体拦腰劈断。上半截身躯正好倒在江鱼面前,江鱼看清那人的脸,正是他捕风营中的一名下级军官,以前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凶神。这人的心口被人用蛮力打穿,心脏处破了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脸上带着一点恐惧不可思议的惊容,显然杀死他的人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人穿心杀死。

    ‘桀桀’的怪笑声中,一具接一具的尸体朝着江鱼直砸了过来,每一具尸体上都带着强烈的血腥味道,江鱼面不改色的将那些尸体一一震开,却都是他带出来的那三百属下中人。很快,江鱼他们身边就堆满了尸体,三百人,没有一个逃脱。想必他们刚刚进入这古怪的空间,就被人以绝对压制性的武力杀死,甚至就连江鱼他们都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他们已经惨死当场。江鱼长吸了一口气,身体转向了刚才尸体飞过来的方向,冷笑道:“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兄弟看我江鱼不顺眼,要和江鱼我开这种玩笑?呵呵,杀了我江鱼三百属下,这要是报去兵部,我江鱼不大不小的又是一个麻烦哩。还请问,是否我江鱼有得罪的地方?”

    客客气气的说完这番话,江鱼突然一个大转身,身体急转一百八十度,一剑朝身后七八丈外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劈了下去。那鲲鹏一羽剑被一蓬丈许长尺许粗的青色火焰所包围,带着极高的温度撕裂了四周那晃动着的黑雾和不稳的空间,顷刻间劈到了一条黑影的头上。那黑影似乎还没想到江鱼居然能看破自己摆下的大阵,正准备出言戏弄江鱼,如今宝剑、太上青火突然临头,这黑影一时间居然愣了一刹那。

    一刹那就足以让人丧命。江鱼的青火席卷了这条黑影,黑影惨叫一声,足以焚毁凡间万物的太上青火将那黑影烧成了一缕缕黑烟飘散,江鱼长剑挥动,一剑劈断了十八杆血色大旗中的一杆,四周空间扭动了一下,突然恢复了正常。十八杆大旗上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卷起了地上的尸体血浆,化为一蓬血光冲天而起,急速飞去。江鱼一时不查,哪里追的上?

    “好,好得很,杨洄白天才给我报信说有人买了杀手要我江鱼的脑袋,想不到今天夜里就来了这么一手。若非老子的长剑上自带了可以看破一切障碍的‘灵眼’,若非这太上青火对于一切的邪障天生有克制作用,今天咱们进来了,可就难得出去啦。”江鱼想到刚才那黑影将三百具尸体投完后,立刻在阵法外转换位置,站在自己身后想要伺机扑杀的情景,不由得额头上一阵冷汗。若非自己今日运气好,手上的宝贝正好克制这些邪魔歪道的法术,在人家设计好的战场中和一名修为不知道底细的敌人打斗,他的结果一定不会很好。

    “小火,你和小白明天去刑部大牢,再提一批死囚出来,补上今日损失的三百人的缺。”江鱼看了看左右,发现地上没有残留什么血迹肉末之类的东西,不需要自己来打扫战场,这才心情平复了一些。若是留下三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自己收拾,江鱼非要发疯不可。打扫干净不算什么,可是若是自己属下被人杀了三百人这样的消息传开,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李隆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哩。原本很多人就已经看不惯捕风营了,其中尤其以张九龄为甚啊。“没办法,捕风营不拿那些该死的囚犯做军士,你让我挑选良家男儿去服食那十个里面死一半的灵丹么?”

    龙赤火、白猛有点犯愁的看着江鱼,两人只是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刑部大牢早就被提空啦,哪里有这么多死囚呢?

    第二日快近晌午时分,江鱼就单身一人出了门。他先去袁天罡潜修的小道观和他打了声招呼,说了自己被人刺杀的事以及幕后的主使人可能是谁,随后他也不顾袁天罡急速变得铁青的面孔,施施然的出了门。“呵呵呵,太子不是要计算我江鱼么?那我就计算他罢!他可不知道我的靠山是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这群老道啊。太子也不知道,道门在大唐朝廷里到底有多少影响力罢?活该他倒霉,他这个太子,哼哼!”江鱼第一次有点迫切的感觉到,他需要把太子赶紧弄下台了。他不心疼那三百名捕风营的暴徒,这些家伙早就该死了。他心疼的是为了制造出这三百名拥有金丹初结实力的暴徒,所消耗的灵药和灵丹啊。不要说蓬莱岛送来的那些急速提高修为的‘虎狼之药’,就说城外那一个大毒池塘,就耗费了江鱼还有龙赤火他们多少心力?

    朱雀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厉害,好似是有一支规模极大的胡人商队,不知道如何运气的通过了大食的封锁,从那极远的西方国度中运来了一些极其希罕的物事,比如说鹅卵大小的火油钻啊之类的东西,引得朱雀大街上一个胡人商会的大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名金发碧眼身上仅仅挂着几块布条的美丽女子在那商会门口搔姿弄首,卖弄着她身上一堆光芒璀璨的珠宝,引得那些旁观的人连连惊叹。

    江鱼对这些珠宝却没有丝毫的兴趣,说起宝贝,能有昆仑山的多么?人头大的钻石江鱼在昆仑山上都见到过,这些小颗粒的钻石宝石对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长臂分开那堵住了大街的围观人群,不耐烦的叫嚷着:“他奶奶的,给老子让开,让开,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胡人娘们么?你在你老母身上没见过这些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江鱼心中正好有气,正是不耐烦的时候,他下手就有点没有轻重,推得一些围观的人踉跄着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突然斜次里探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江鱼的手腕,那手的主人大声叫道:“你这小子,怎么这等暴躁?谁又招惹了你?”

    江鱼眼睛眨巴了眨巴,奇怪了,自从他带着净街虎的一帮头目在朱雀大街上往来了几日,朱雀街上还有谁敢招惹他啊?江鱼握紧了拳头就要去招呼这胆敢抓住他大声呵斥的人,随后,江鱼的拳头刚刚举起来呢,他又急忙的放下了手,点头哈腰的朝着那人笑起来:“哎哟,是您老爷子啊?您今日怎么得空亲自出门逛街啊?啧啧,您居然亲自抓住了咱的手,这可真不好意思了。”

    抓着江鱼训斥的李隆基差点没气得笑出来,什么叫做亲自出门逛街啊?这小子说得什么屁话?李隆基松开手,手上玉箫在江鱼手腕上狠狠一敲,骂道:“好你个江鱼,听说你把两个营里的事情都丢给手下去做了?整日里就在长安城聚众赌博,赢得那成器的家伙是哭哭啼啼的?嗯,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不能换一家赌坊去赌么?你是不是故意要针对他啊?”

    江鱼看了看跟在李隆基身后的李林甫啊、张九龄啊、高力士啊、王鉷啊、李天霸啊几个,急忙笑道:“天地良心,咱可不知道四海楼是太……那个爷的生意。诶,咱要赌钱,自然要找个本钱大的地方去赌啊?否则两三下就赌得人关门大吉了,还玩什么呢?”江鱼一脑袋的雾水,李隆基出宫到处游玩,这种事情倒也有过,不希罕。但是他居然问自己去太子的赌坊里赌博的事情,这可就有点古怪了。按理说,他堂堂一个皇帝,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哪怕四海楼的后台老板是太子,李隆基也没必要亲自过问啊?

    “嗯,我管他赌坊关门不关门?”李隆基眼珠子瞪了江鱼一下,冷笑道:“原本还想着专门去找你小子敲诈一笔的,可是正好大街上碰到了,那就先把事情给你说说:陇西道今年粮食歉收,百姓生活很有点难过,你赢了这笔钱,知道要怎么办了罢?”

    张九龄得意的笑,李林甫无奈的笑,高力士、王鉷很矜持的笑,李天霸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用力的拍打着江鱼的肩膀,大声笑道:“嘿嘿,兄弟,你就从了罢!谁叫你这事情闹得太大了?你看看在朝廷里哪个当官的敢去赌坊这样豪赌啊?你可好,最大一注都押了五万贯,诶,小子们把这事情告诉我,咱都被你吓了一跳啊!啧啧,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啊!”

    咬咬牙,看着李隆基故作严肃的面孔,江鱼心里一阵的腻味,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情啊?堂堂大唐朝的皇上,大街上敲诈臣子的钱财去赈灾?这,这,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己的确是去豪赌了半个月,但是这也是辛苦钱啊?江鱼恼怒的瞪了李天霸一眼,如果不是花营的探子把这事告诉了李隆基,他怎会知道呢?有气无力的,江鱼朝李隆基拱手道:“得了哩,咱认罚,咱出三十万贯钱如何?这半个月咱就赢了这么点,您看看要不要?”

    三十万贯?李隆基明显被这数字吓了一跳,去年大唐朝的赋税收入才一千多万贯,他也没想到从江鱼手上就能‘敲诈’出三十万贯哪?这事情和江鱼没多大关系,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他反正是去赌坊赢来的这么多钱。可是这三十万贯出自太子手上,这事情就让李隆基心里有点嘀咕了。别人也不知道李隆基心里在想什么,总之是李隆基沉默了一阵,突然笑起来,玉箫拍了拍江鱼的手臂,李隆基笑道:“小鱼儿,有你的啊?你做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管你啦。明儿个把钱交上去,我心里记着你的好处哩。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到处走走罢。”

    江鱼鞠躬应是,和李林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极其心疼的眼神。李林甫抬头看着天,左手食指很隐晦的指了指张九龄,意思就是说,敲诈江鱼的钱去赈灾这样离谱的主意,是张九龄提出来的。江鱼心里那个恨啊,对张九龄顿时恨到了骨子里。只是,江鱼心中居然还是有点惧怕张九龄,只能没奈何的磨磨牙齿,瞪了他一眼,乖乖的跟在了李隆基身后。

    李隆基身为大唐的皇帝,却和那些围观的看热闹的百姓一样,奋力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眼珠子‘叽哩咕噜’的就在那商会门口的胡女身上打量个不停。不说别的,这胡女的皮肤白得好似牛乳一样,更兼身材高大比李隆基还高了一头,一对胸脯高高耸起竟然有哈密瓜大小,一条腰肢却又是纤细结实得厉害,两条惊心动魄的长腿充满了力量感,更是紧紧的合在一起,大腿根部居然连一根手指去的缝隙都没有,看起来好不让人心动神摇。李隆基的眼珠子啊,就在那胡女的身上不断的打转了。

    江鱼灵识往那胡女的身上一扫,嘻嘻笑了几声,凑到李隆基耳朵边低声说道:“老爷子,这女子还是处子哩。咱用脑袋担保她还是雏儿。”

    “嗯,处子好啊。二八处子,豆蔻梢头。”李隆基点头赞叹了几句,突然间回过味来,一玉箫拍在江鱼手上,低声骂道:“她是处子和,和老爷我有什么关系啊?嗤,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诶,胡人女子却也见得多了,这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却是极其罕见的哩。”

    那胡女在商会门口搔姿弄首了一阵,突然绽开两片红唇微笑道:“诸位大唐天朝的客官,民女凯瑟琳在此有礼了。今日赏宝大会,是民女的主人,尊贵的莫罕大老爷亲自主持的。哪位客官只要有十万贯的身家,就有那资格进来参加赏宝大会,却是不用请帖。”这胡女高鼻梁、深眼睛、嘴唇红润,有一股中原女子所没有艳丽丰韵,更兼嗓音清脆好似银铃一般,一口汉化更是流利清晰,好不让人疼爱。

    李隆基眼睛一瞪,回头朝李林甫喝道:“哥奴,你身上可有十万贯钱?陪老爷进去参加这赏宝大会。”他看到旁边有那长安的富商巨贾用马车拉来了一箱箱的金银,通过验证后径直进了商会,不由得有点心痒。李林甫面色一变,差点没哭出来,十万贯啊?谁能随身携带?他急忙向江鱼求助,轻轻的拉了拉江鱼的袖子。

    江鱼微微一笑,朝李隆基躬身道:“老爷,咱们直接进去就是,他们还敢问咱们验那钱财不成?”说完,江鱼暴力分开了前面看热闹的人群,李天霸肩膀左右一扛,将最前面的几个围观者撞飞了开去,两人护着李隆基直往那商会大门行去。

    商会门口的胡女还有那几个商会的护卫呆了呆,急忙迎上来。胡女微笑着朝李隆基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柔声问道:“不知这位大老爷尊姓大名?我们商会今日的赏宝大会,没有开具请帖,只要是能拿出十万贯钱的,都能进去参加。不知道大老爷您?”

    一股无形的威势自李隆基身上散发出来,他冷冷的朝着胡女和几个护卫笑了笑,大步就往商会内行去。简直是玩笑,整个大唐都是他掌心之物,进一个商会的大门,还要什么十万贯的钱做保证金么?胡女还有那几个护卫只觉得浑身一软,被李隆基身上威严的气息压制,哪里还敢开口说话?眼睁睁的看着李隆基大步行了进去,那几个护卫还算尽职,勉强的伸出手来,想要拦住李隆基身后的人。

    李天霸眼睛一瞪,身上一股沙场百战大将才有的血腥屠戮的气息冲天而起,吓得几个护卫连连倒退,那胡女更是满身大汗,差点没吓得哭了出来。可是李天霸身上的气息,却又比不过江鱼的。江鱼只是随意的释放了一点自然之心模拟的洪荒巨兽的气势,那狂暴、血腥、高高在上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仰天咆哮时的狂放气焰,直接把那几个护卫吓得晕了过去。还好江鱼看出李隆基对这个胡女似乎有这么一点意思,故而释放的气势只是作用在哪几个倒霉的护卫身上,饶是如此,那胡女也被突然间好似变了个人的江鱼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第七十五章 爆炸 (9769)6.10

    李林甫嘻嘻哈哈的和王鉷、高力士几个一拥而入,看都没看地上晕倒的几个护卫。^^去看最新小说^张九龄则是怒目拍了一下李天霸的脑袋,随后朝江鱼喝道:“仗势欺人,以暴力威吓这些无知百姓,可是大丈夫所为?”张九龄目光一瞪,眉目中自有极大的威严放出。

    李天霸凛然受教,江鱼则是吊儿郎当的看着张九龄,歪着脑袋说道:“咱可不是大丈夫,鱼爷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中原最大的帮派头子,嘎嘎,大丈夫?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鱼爷是绝对不会做的。”眼珠一转,江鱼怪笑道:“刚才老爷他,似乎也是这么进去的?”张九龄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气恼的甩了一下袖子,大步踏进了商会。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江鱼都说自己不是大丈夫了,他张九龄还能怎说?何况,的确,确实,刚才李隆基也是用气势威吓人,这才进去的啊?

    这胡人的商会规模极大,一行人在一间大房间内更换了干净的毛皮制造的拖鞋和宽敞松软的外袍后,被两名皮肤黝黑的昆仑奴少女引进了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四周都是以檀香木搭建,甬道内香气袭人。地上则是铺着三寸厚雪白的驼绒地毯,价值极其昂贵。甬道两侧隔着三五丈远就有一展小油灯,灯盏内燃烧的是抹香鲸的油脂榨出的精油,一股氤氲的气息让所有人好似行走在云端雾里。李隆基拊掌赞叹道:“有人说这些胡商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看了看地上铺着的雪白地毯,嘴角顿时歪了歪,他自己寝宫中,似乎还没有这么一条哩。

    江鱼凑上去,低声笑道:“老爷您若是想要这些东西,还不容易么?派出大军把他们的地盘占下来,他们的东西,自然也就变成咱们的了。”

    眼睛一亮,李隆基咳嗽了几声,低声说道:“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嗯,嗯,四邻不稳哪,这出兵之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顿了顿,李隆基又不无神往的说道:“只是听闻走过大食国的疆域,极远处的西方又有一片大洋,那里盛产各种宝石宝钻,更有很多希奇的物事是我们中原所没有的。他们那里一柄宝刀,在中原就价值千金,而他们一国的武士,手持的都是这样的宝刀。嘿,嘿嘿。”

    冷笑了几声,李隆基身上一缕杀气闪过,回头朝李林甫点点头,李林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微笑着朝李隆基使了个眼色。江鱼心里顿时变得一片儿透亮,好了,可怜的高仙芝高大将军,您就带着人马冲过葱岭去试探大食的兵锋罢。若是你赢了,就一直往西边打过去,你不在中原和我捣乱就行。你若是输了,呵呵,在那一片异国的土地上,你高仙芝还能回来么?

    想到上次李林甫给自己所说的安排下来对付高仙芝的计谋,江鱼心里就是一阵冷笑。就这时,拐了几个弯,好似向地下走了一段路程,赏宝大会的会场到了。会场内灯火明亮,抹香鲸精油灯的灯光映照着场内一个个直径三尺多的银盘上那一堆堆银色、紫色、黑色的珍珠,整个会场真正只能以珠光宝气来形容。

    江鱼他们刚刚走进会场,一名身材矮小枯瘦脸上有一脸雪白胡须的老头儿就迎了上来,恭敬的朝着李隆基深深的鞠躬后长声说道:“尊敬的客人,对于凯瑟琳他们的无礼,我莫罕致以最深的歉意。”顿了顿,老头儿直起腰来说道:“莫罕来自于极其遥远的地方,在西方的一片大海边,有一块神奇的国土,我莫罕就来自于那里。这次我的商队顺利的来到了传说中的大唐朝,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老爷原谅。”说完,莫罕又深深的鞠躬了下去。

    李隆基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对莫罕说了几句欢迎远道而来之类的客套话,随后径直带了人坐在了会场最中间的一处软榻上。莫罕惊讶的看了一眼气势气度都如此让他心惊胆战的一行人,急忙找这个商会的老板,叫他出来帮自己辨认人。莫罕觉得这群人应该是在长安城极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是他初来乍到却不认识这样的人物,不请这里的主人帮忙,他还真害怕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贵客。

    一会儿的夫,布置成圆形的会场内已经坐满了前来参加赏宝大会的富商巨贾以及朝廷中的重要人物。几个门阀世家在长安城的代表以及那些朝廷中占据高位的公侯一眼认出了李隆基,顿时上好似贴了铁钉一样扭动着,只觉得软榻上柔软的皮毛简直就好似刀山一样让他们难受。有心要上去行礼罢,李隆基却又摆出了一副谁都不认识的嘴脸,江鱼更是在旁边摩拳擦掌的好似谁敢过去就揍他一顿的架势,谁敢过去啊?

    还好高力士觉得这群人可怜,派了身后两个小太监把李隆基只是来这里看看希奇的事情告诉了这些人,世家门阀的人顿时安下心来,那些朝廷显贵却依然是面色忐忑,寻思着等会不管见到什么样希奇的宝物,不管自己如何的想要得到这宝贝,可也不能去竞价拍卖。

    等到会场被人占满,莫罕连同一名身材高大的胡人老者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朝四周所有的客人行了礼,就坐在了李隆基他们旁边的一张软榻上,那身材高大的胡人老者沉声说道:“诸位尊贵的朋友,这位是莫罕,从遥远的天方最西的地方来到大唐。他携带了很多珍奇的宝物,非常的珍贵,非常的罕见。明年开春之后,就在这里,将要举行一个正式的拍卖大会,让大家有机会得到自己心仪的宝物。”

    停顿了一下,老者笑道:“今天举行的,是一次不正式的赏宝大会,就是让大家见识一下,莫罕兄弟带来的宝物中的一部分不算最珍贵的东西。呵呵呵,若是有意,今日大家也可以出价竞争一部分宝贝。”老人的这话说得很明白,仅仅长安城的富商,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消化这一批宝物,所以在正式的拍卖大会之前,先来一个赏宝大会,让大家见到这里面有多少珍宝,让大家把莫罕带来的货物的名声宣扬出去,引来更多的大唐朝的富商来竞争,这才是赏宝大会的主要用意。至于说进门的十万贯钱的保证金,却也是必须的,总不能说你一个街头地痞都跑来参加大会罢?总要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来才是,否则你也没有足够的钱竞拍啊?

    胡人做生意都极其的干脆,一番开场白说完之后,莫罕轻轻的一拍双手,两名昆仑奴就面色严肃的抬着一个玉盘从旁边一闪金光闪闪的小门内行了出来。那玉盘放在了莫罕身前,莫罕轻轻的揭开了玉盘上覆盖着的一块淡绿色绸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诸位尊贵的朋友,这是一柄绝世的宝刀,真正的绝世宝刀,天下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把的宝刀。”

    玉盘上是一个紫檀木雕刻的刀架,刀架上是一柄长有五尺许粉红色半透明好似琉璃一样的长刀。刀体弯曲狭长,和大唐常见的形式不同,刀体内有一种好似活物般游动的红光。PaoShu8让众人感觉到奇怪的就是,这三寸多宽的刀体内,居然好似冰冻一样的封着一段完整的鱼骨。鱼头就是刀头,鱼尾就是刀柄,数十根尖锐的鱼刺从那刀背上探了出来,巴掌长的细细鱼刺上居然闪烁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很是神奇。

    莫罕抓起长刀,沉声道:“这是我们天方最有名的大匠师打造的宝刀,刀成后三年不小心被它的主人掉入了海中,被这尾奇异的拥有天雷力量的神鱼吞吃。数十年后,这柄刀和这鱼的骨头已经融为一体,从普通的凡间的宝刀,变成了拥有天雷力量的神器。”他得意的笑道:“不要看这刀这么长大,它实际上只有不到三钱重,轻如羽毛却锋利无比。”

    那两名昆仑奴抬出了一根碗口粗的纯钢棍子,莫罕手起刀落,轻松的在那钢棍上劈了七道。‘嚓嚓嚓嚓’几声细微的响声,地上落下了几块断裂面整齐光洁的钢锭,场内的客人同时惊呼起来,纷纷称赞这果然是神仙才能使用的兵器,否则外观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宝刀怎会如此的锋利?在场的门阀世家的代表都有一身不弱的武,自然能看出这莫罕就是一普通常人,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力。他居然能挥动这长刀如此快捷的劈出七刀,显然正如他所言的,这长刀轻得没有道理,只有三钱重。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绿了,这等宝刀若是落入自己手中,给自己家族中的高手护卫佩戴,杀伤力起码可以提升一倍。尤其大唐朝四大家族的代表身体都哆嗦了起来,他们族中的圆老都在修炼江鱼卖出去的《玄》,一旦他们结成了金丹,凡间的兵器哪堪他们使用?定然需要这么一柄奇妙的兵器啊。

    崔家的代表崔五先生第一个举起手来:“莫罕先生,你直说罢,你这柄宝刀想要多少钱?我们崔家都可以满足你。”

    李隆基兴致勃勃的看着哪宝刀,正打着主意是不是要让买下宝刀的人事后把这刀献给自己,江鱼坐在李隆基身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无非是一柄上品器级别的兵器,虽然带了点雷霆的力量,却也只是最普通的天雷之力,算不得什么太好的兵器。唔,我现在应该都能炼制下品的灵器罢?一柄上品器而已,嘿嘿,若是能卖钱的话……”

    李隆基顿时醒悟,身为道门的护,江鱼自然有一些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手段才是。他手上玉箫准确的拍中了江鱼的手腕,低声说道:“哦?小鱼儿你有这样的本事?朕年少时也曾仗剑江湖,对这刀剑之物却是极其喜爱的。不如,你炼制一柄宝剑送给朕?唔,朕也就不出钱向你购买啦,朕是君,你是臣,有什么好东西献给朕,是理所应当的嘛。”李隆基笑得那个得意啊,看得江鱼差点就起了弑君叛乱的念头。

    一干世家门阀的代表在那里拼命的喊价,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宝刀抱入怀中。哪知道那可恨的莫罕却是微微一笑,将那宝刀又放回了刀架,微笑道:“诸位尊贵的朋友不要焦急,这柄宝刀,总会属于你们中的一个人。但是如此宝物,若是不经过一个正式的隆重的仪式,怎能对得起它的身份?所以,这柄宝刀,我们会在明年的正式拍卖大会上拍卖,今天么,只是让大家来鉴赏鉴赏。”

    场内的近百名富商巨贾乃至朝廷显贵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娘,若非李隆基坐在那里,怕是早就有人站起来用自己的身家地位来威吓莫罕了。谁不知道若是等到明年,这把宝刀的价钱起码会翻上几番?到时候天下不知道多少势力的代表会好似闻到血的鲨鱼一样扑过来,自己得到宝刀的希望,那就变得额外的渺茫了。

    只有李隆基在那里拊掌低声叫好:“高明,高明,先吊起所有人的胃口,让在场中人把这宝刀的利害之处宣扬出去,到了明年,呵呵,这刀的价钱可就不止今天的这个价码了。”李隆基心里得意,他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俯视着在场的所有权贵富豪――看啊,你们为了一柄所谓的上品器争得面红耳赤,朕坐在这里一声不吭就能得到一柄更好的兵器,呵呵,难怪朕是君,你们是臣――不过,什么是上品器?李隆基有点糊涂的看了看江鱼,什么又是下品灵器呢?

    随后莫罕拿出来几件宝贝,见见精彩,样样都是罕见的奇珍,引得会场内这些见多了珍奇宝物的客人都不由得一阵阵的喧哗,拼命的叫出了一个个高昂的价钱。只是莫罕丝毫不为之所动,一副稳坐钓鱼台,静等人上钩的做派。其中有两件宝物,让江鱼都不由得眉头一跳,差点出手抢夺。其中一块居然是结成了玉髓里面有一滴玉髓灵液能几乎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白玉,另外一样则是蕴含了极其强烈的庚金之气,纯粹没有杂质的,几乎可以和开天辟地那一刹那产生的庚金之气相媲美的人头大小的一块白金。

    江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莫罕,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古怪东西?一件上品器还招惹不出太大的麻烦,毕竟如今道门的高手手上多少都有一件两件灵器。可是这一块白玉和那一块白金,就是可以让人打破头的东西。那一方白玉落在蓬莱岛某些炼丹走火入魔的老道眼里,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可能都做得出来。那一块白金若是被一气仙宗专攻铸造冶炼一道的道人发现,呵呵,怕是这个胡人商会都要被炼成飞灰。

    无知者无畏啊,江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等会要再去袁天罡的道观一次了。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天材地宝出现,莫非这莫罕找到了某处灵窟么?大唐朝的军队要一路征战厮杀不知道耗费多少年才能到达莫罕的家乡,可是对于大唐的修道者来说,几乎代表着天地间最强横的一股力量的道门修士,有哪个地方是不能去的?

    呵呵,如果通过这条情报再获得一个灵窟,江鱼都开始好笑那些道门的长老要如何给自己奖赏了。一个接灵诛邪阵就能打发江鱼么?这是明显不可能的,若是他再立下一个大劳?江鱼心头在极其快意的狞笑。

    李隆基却是不感兴趣的看了看那些宝物,在那软榻上扭动了一下身躯,突然凑到了江鱼的耳朵边低声嘀咕起来:“江卿家,朕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交待你去做。”李隆基的脸色极其的严肃,用无比森严的目光看着江鱼的眸子,好似要把千钧重担放在他肩头一般。

    “您请吩咐?只要您一句话,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我江鱼不含糊。”江鱼嘴一顺,就把充满了江湖韵味的黑话‘吧唧吧唧’的说了出来。

    李隆基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他低声说道:“朕也是如此想的。这件事情交给张九龄去做,他怕是要指着朕的鼻子破口大骂。若是交给其他人做,也没你做来那样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的痕迹。嗯,你可明白?”

    认真的点点头,江鱼看着李隆基那保养得极好凑在自己面前只有三寸不到距离的白玉般的面颊,认真的说道:“您吩咐就是。”

    歪了歪嘴,李隆基扭动了一下身体,咳嗽了一声,看了看那些正被莫罕拿出来献宝的宝物,长叹一声后,李隆基这才叹息道:“小鱼儿啊,你要明白,这些冷冰冰的宝贝,对朕可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呀。朕富有天下,这天下都是朕一人的,什么珍奇宝物能让朕动心呢?这些冷冰冰的死物,诶,不值得朕来浪费精神啊。”

    原来如此,江鱼看了看李隆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陛下的意思是说?您想要的是那些暖乎乎的活物么?暖玉温香,这才是活宝呀。得了,臣明白了,臣等会就去办这事情。”他一脸的忠君爱国,一脸的忠心耿耿,看得李隆基是无比的感动,的拍了拍江鱼的胳膊,低声的赞叹了他几句。所谓的忠臣良将,就是江鱼这样的人啊,能急君王之所急,能想君王之所想,忠臣啊。

    李隆基看向江鱼的目光中凭空又多了几分欣赏,这眼神落入其他人眼里,却又值得某些人烦恼很久很久。李林甫则是面带笑容的在一旁偷偷的观察李隆基的面色,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他的手指,很轻巧的在膝盖上弹动起来。

    不等赏宝大会完结,已经没有了什么太大兴趣的李隆基就起身告辞了。莫罕还有那商会的老板惊愕的看到在场客人中身份最高贵的那些人一个个恭敬的站起来朝李隆基行礼,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李隆基是什么来头。还是那商会老板反应得快,急忙追上了李隆基,恭恭敬敬的送李隆基他们一行人出门,同时对自己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感到无比的歉意。李隆基胡乱的敷衍了这胡人老头几句,带着人扬长而去。按照李隆基的计划,他今天还要去大慈恩寺附近逛逛呢。

    江鱼却是留在了商会门口,他一手抓住了那商会的老板,笑着问道:“这凯瑟琳,是莫罕的奴隶?”

    商会老板惊讶的看着江鱼,猛然回头看到李隆基正一步一回头的往这边看呢,他顿时一阵恍然,连忙笑道:“正是莫罕兄弟的奴隶。莫罕他从天方带来大唐的,一路上请了曾经来过大唐的商人教授她大唐的语言还有大唐的文化风情,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哩。”毕竟是商人,这商会老板已经开始大力鼓吹凯瑟琳的血统之高贵、素质之绝妙、品性之完美,就好像他每一次拍卖某件宝物时,都要吹得天花乱坠的惯例。

    “少罗嗦,让她打扮打扮穿上一点正经点的衣服,套上马车跟我走!”江鱼不耐烦的打断了商会老板的话,他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耗费了多少心血心力在上面,幸好今天要这个姑娘的是……是我们大老爷,鱼爷我给你一点面子,不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价钱,我现在就带着人走。一个女奴,你可不要把鱼爷我当肉头来宰。”

    江鱼面上凶气直冒,吓得那商会老板连连倒退了几步,急忙点头应是。他不答允也不行了,江鱼这无赖,居然在说话的同时,从腰带里把自己的金鱼袋给翻了出来。一根紫色的丝绦悬挂着金鱼袋,金鱼袋旁边挂着一方团龙玉佩,这两件东西让那在长安城中做了十几年生意的胡人老头是面色一变,已经明白了江鱼的身份。老头儿很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走出了数百丈还在往这边不断打量的李隆基,脸上顷刻间堆上了亲切的笑容:“这位大人,这事情好说,好说啊?得,您请进去喝一杯茶,咱们马上就让凯瑟琳打扮了跟您走。嘻嘻,凯瑟琳能够伴随贵人,这是她的福气呀!说什么钱啊?那太看不起咱们啦。嘿嘿,以后您就是我们商会的贵宾啦,您以后在咱们这里看中什么东西,都给您九折的价钱!”

    老头儿笑得无比灿烂,江鱼也笑得极其的灿烂,他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大声说道:“这样怎么好意思呢?不要钱,我这不是变成了强抢么?钱,这是一定要给的。给我一个公平合理的价钱,再给我打一个九折,呃,马马虎虎也就算啦。”

    江鱼伸出手去的拍打着胡人老板的肩膀,拍得那老头儿满脸苦笑――这位大人,好大的力气啊?

    远处的一处屋顶上,静静的站着一人。他全身裹在一件漆黑的大衣内,那衣料的质地极其古怪,好似最深沉的黑夜,秋日的光芒照耀在上面,没有一点儿反光。那深邃的黑色中,却有一层暗淡的血色隐隐泛出,一道道扭曲的面孔在那血色里挣扎翻腾,好似要冲出这衣服的束缚。他站在屋顶上,附近的光线、热量、声音、乃至方圆数尺内的所有颜色都被他吸得干干净净,那里就是一个扭曲的黑色空间。

    “这个无耻的仗着权势强买强卖的家伙就是江鱼?唔,他也是修道人么?这样的品性和我们倒是有点差不离,他居然也能修正道?老天爷瞎眼了么?”那人含糊的咕哝了几句,低声抱怨道:“昨晚把我的那一道分身毁掉,还劈碎了一杆血战旗的,就是他?呼呼,不像啊!不过,杀了他就是。小小一个江鱼算不得什么角色,他只是我们和太子全面合作的奠基石罢了。呼呼,这太子好生废物,居然要我们杀死江鱼,才肯和我们合作,简直莫明其妙。”

    一拳,抽空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空气,一拳,让那人脚下的房屋粉碎,一拳,让百丈内的路面石板尽皆化为齑粉。

    仅仅是作势出拳,那人的拳风已经将百丈内的一应物事震碎,化为一道道黑色的能量狂潮冲入了他拳心中那一点血光中。‘吼~~~’,仰天一声咆哮,这人嘴里喷出一团炽热的雾气,身体凌空一闪,那拳已经到了江鱼面前。那人身形所过之处,十几座楼阁被震成粉碎,楼阁内的人被震成血浆化为一道道血气汇聚进他拳风中,地上被拳风抽出了一条深有近丈的沟渠,那人身周丈许,已经化为一片朦胧。

    如此强悍的一拳,在距离江鱼还有丈许时却变得天高云淡,清清楚楚。那人的身形四周没有丝毫异相,没有一点儿外露的劲气泄漏,那人的动作几乎能让旁边的凯瑟琳乃至那胡人老板看得无比清晰――靠近江鱼,一脚朝江鱼面前踏下,那人‘慢条斯理’的挥出了简简单单的一拳――因为江鱼太高,比江鱼矮了两尺的这人一拳只能砸向江鱼的上腹部。

    ‘哼’,江鱼体内一道凉气本能的运转起来,玄八龟成为江鱼的御灵之后给江鱼带来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冰凉的能量在江鱼皮肤下组成了一片片坚韧的护甲,尤其是在上腹部方圆三寸许的地方变得尤其厚重。江鱼甚至能感到一块龟甲从自己的肚子里冒了出来,龟甲足足有两厘厚,准确的拦在了那拳头面前。

    ‘轻描淡写’的一拳命中江鱼肚皮上突然冒出来的那块甲胄,穿透力极强,带着无边死气的一股血红色真圆呼啸着从那拳头上轰出。玄八龟的本命精圆所化的那一块甲胄被打成粉碎,一道冰凉的气息又涌回了江鱼身体。那挥拳偷袭江鱼的人发出惊喜的笑声,他拳头上传来的感觉告诉他,他的拳已经粉碎了江鱼的某一块身体组织,拳头前应该就是江鱼那脆弱的内脏。

    “炼什么玄哪?真正最强的锻体门,还是我们魔道所学!”那人狞笑了一声,为了一击就杀死江鱼,他的拳头微微一缩,随后更加了三成力量,这才继续轰向江鱼的身体。

    可是,他打碎的是玄八龟的精气所化的那一层无形有质的甲胄啊。江鱼已经反应过来,他提起全部的力量,趁着那人缩拳蓄力的电火石光一刹那的夫,左拳狠狠的和那人的拳头对碰了一击,他右手肘子带起一道凌厉的劲风,居高临下的砸在了那人的面孔上。

    ‘砰,嘎’,没有一点儿劲气外泄,两人硬碰硬的用全部的力量对撼了一记。江鱼左手五指疼痛欲裂,那人的右拳却整个被砸成了粉碎,毁灭性的力量直透身体,他的右臂‘哗啦’一声炸成了血雾喷出,一条白生生的骨头在空气中晃荡了一下,突然炸裂开来。江鱼的右手肘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脸庞上,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断裂声,江鱼的手肘陷入了他的面孔足足有三寸深,一蓬血柱狂喷了出来。

    好强悍的生命力,好强悍的身体。这人被江鱼打成了这样,他居然还能猛的一个急跳跃,跳上了街对面的屋顶,撒腿就跑。奔跑间他身上鲜血狂喷,好似一道活动的喷泉。那人凄厉的嚎叫起来:“上当啦,上当啦,他娘的,这厮是个硬点子!他,他,他怎会有这么高的修为?”这人愤怒到了极点,没人告诉他,没有人告诉他江鱼是这样一个肉身修为居然比结成了魔婴专修的阿修罗宗高手还要强悍的人物。他迸发全部魔圆,动用全部力量,甚至还抽了数百人的生魂精血作为助力的一拳,居然被江鱼硬碰硬的粉碎。

    江鱼怒啸一声,拍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肚子,迈开两条长腿跳上了对面屋顶,朝那人直追而去。他大声吼道:“魔崽子,来了长安城捣乱,你还想要逃走不成?兄弟们,给老子围上!”

    作为御灵的主人,江鱼有权力控制御灵的全部行止。他心神一动,不知道正在哪里那些斯文勾当的玄八龟化为一道乌光从他胸口被丢了出来,江鱼根本不知道尊老爱幼是个什么概念,他抓起玄八龟的脖子,大声吼道:“魔崽子,看老子的无敌暗器!”

    ‘飕’的一声巨响,江鱼将两尺高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玄八龟抖手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啊呀!苦也!”玄八龟手忙脚乱的抱住了自己手上的一卷古籍,缩起脖子,认命的朝那人飞去。

    那人一声怒啸,奋起全部的力量,左拳狠狠的反手一拳,狠砸在了玄八龟的身上。

    可怜!天下真有人敢用和玄武一族的近亲玄龟来比拼肉身强度!那人一声惨嚎,手臂好似一条豆腐一样被砸成了粉碎,玄八龟不受任何阻碍的从他身边飞了过去。被江鱼当暗器砸碎了这人一条手臂的玄八龟还好整以暇的在飞过那人的时候怒目喝道:“兀那小子,你打我老人家作甚?”玄八龟认命的,抱着那一卷古籍,被江鱼凌空打飞了数里地,一头扎进了长安城的城墙里,将那城墙砸穿了数尺大的一个窟窿。

    灰头灰脸的玄八龟扑腾着两条小短腿,一边吐着嘴里的石子儿,一边在几个城卫军看鬼一般的眼神中爬出了那窟窿。他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几声,脑袋歪了歪,小心翼翼的翻阅了一下手上的古籍,发现那本完好无缺,顿时裂开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两条小短腿扑腾得老快的,也不去管江鱼的死活,一溜烟的就往国子监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人左右手臂都被打碎,不由得心头一阵火爆,魔道修士那特有的凶悍不畏死的狠劲直冲了上来,他怒啸道:“既然如此,就一起死罢!……师弟,记得给我报仇啊!”

    他团身一个旋转,化为一道黑光直冲江鱼而来。他体内圆婴直接粉碎,引动全身所有的能量就要爆炸开来。

    一名修成魔婴的魔道高手自爆,整个长安城都要与他陪葬!

    江鱼吓得魂飞天外,扑上去一手抱住了那自爆的魔修,怒吼道:“我操你祖宗!只是打断了你的两条手臂,你,你,你怎生就发狂了?”

    根本不敢让这疯狂的家伙在长安城自爆,江鱼施展全部身,身体化为一道火红色的箭光,呼啸着往终南山的方向直射了过去。

    数息之后,只见终南山的方向一阵奇光异彩急速闪动了一阵,一道漆黑的蘑菇云猛的腾空而起。长安城剧烈的颤抖了几下,随后一道狂飙横扫而来。刚才被江鱼打破的那一堵城墙‘哗啦啦’的被那狂飙震塌了百多丈长的一段,漆黑的狂风冲进城内,就看到数百人尖叫着被那风卷起来有数十丈高,呼啸着甩向远处。

    国子监外一处古董阁内的玄八龟猛的打了个哆嗦,他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摇摇头说道:“呃,还没死?他还没死,我也不会死?唔,不管这么多啦……以小老儿之见,这尊青铜鼎的来历可是了不得呀。看他的铭文古朴厚重,又是这等上古的妖族文字,显然是当年洪荒年代妖族权贵拿来祭祀所用的祭品。”玄八龟摇头晃脑的对身边围着的十几个白须老头口沫四溅的讲述着眼前一尊丈许高的青铜鼎的来历。

    “当然了,所谓的洪荒时代,这事情说起来就长久了……妖族文字?你们没听说过妖族是什么东西?哎呀,这说起来,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啦……”

    “那时候啊,天神和修炼有成的仙人,他们都在大地上居住,那时候的人间呀……”

    一根草木都没有被伤到的终南山某处山涧里,浑身血淋淋的江鱼艰难的从一条溪流中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仰天长呼道:“救命啊,有人吗?师祖啊,救命啊……俺差点没被炸死啊!”

    很凄凉很悲凄的声音,随风飘出去了很远哪!

第七十五章 中秋之夜(9265)6.11

    “啧啧,不知道皇上这次又被宰掉了多少油水?”站在朱雀大街正中最大的十字路口上,江鱼抬头看着天空那层层叠叠淡紫、淡金、乳红、蔚蓝的将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其中的光罩,连连感慨。长安城四角的城墙上,被连夜埋了四尊高有十几丈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雕像,加上埋在朱雀大街正中间地下的那一尊紫金麒麟雕像,这已经布成了一个防御力极强的阵图。真不知道李隆基花费了多少血本才让道门的人在长安城动了这么大的手脚,但是江鱼知道,今年年关的时候,李隆基一定又要在几个亲近的心腹臣子面前哭穷。

    江鱼连续两次受到魔道门人的刺杀,尤其第二次居然还‘误伤’了数百名百姓,这事情让道门高层极为惊诧,连续派遣了数百名道法不弱的门人弟子来到长安,成为皇宫内的供奉。和那四方四象的大阵一起,这些修为不弱的道门弟子,就是道门应付魔道修士的两条重要举措。对于突然到来的数百名道人,深知其中玄虚的李隆基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和愉悦。

    有了这两条举措做靠山,江鱼如今就敢站在朱雀大街最显眼的地方背着手极其嚣张的走来走去。他甚至都想放声嚎叫了:“快来杀我!快来杀我!大好头颅,谁刀砍之?”一想到被那黑衣人刺杀自己胸口被打得淤青了一块,最后的自爆炸得他灰头灰脸受了不轻的内伤,很是吐了几口血的事情,江鱼就恨不得那些魔道修士再来和自己比划比划。仗着四象大阵的辅助,仗着长安城内突然暴涨的道门实力,江鱼有信心把来犯的魔道修士全部拿下。嗯,就算是在吐蕃碰到的那几个厉害得不像人的魔修,江鱼也有信心对付了他们。

    显摆的在大街上转悠了几圈,穷极无聊的江鱼又跑去四海楼门口看了几眼,发现四海楼确确实实是关门了,这两天也不见他们开门,江鱼这才有点悻悻然的跑去捕风营鼓励了一下正在操练军士的孙行者,又去左骁骑卫给自己的一干属下军官打了打气,请几个将领偷偷的去喝了一顿酒。胡乱厮混了一天,等得将近黄昏的时候,才因为长安城的风平浪静而变得一时间有点无聊的江鱼,这才晃悠悠的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去了自己府里。暗自掐了一个手印,打开院门,破开院内的大阵行进去的时候,江鱼还在那里算计着:“要不要去找大善智、大威势两个老和尚去算算这笔帐呢?在吐蕃,他们坑得我好苦!只是,那个华逻和尚不在,欺负这两个老和尚,不算英雄好汉!”

    江府后花园里,公孙氏正在调教自己的四个徒弟,将自己的剑舞绝技毫无保留的悉心传授。五条倩影在那灿烂好似黄金一样的菊花上临风飘摇,一道道丈许长的剑光箭影横扫出数丈远近,看得江鱼是连连鼓掌叫好。他心中得意,如今公孙氏都很少去梨园教授剑舞之术了,如今想要看公孙氏的剑舞,就只有在江鱼家的后院,这如何让他不得意?

    一条裹着彩衣的倩影突然凌空一弹一折,朝江鱼这边射了过来。公孙氏俏生生的站在江鱼面前,抬手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微笑道:“郭师兄去兵部公干了,李师兄进宫陪皇上赏月,今天可是中秋佳节。刑师弟带了公文去刑部大牢,看看有没有哪里送来的死囚。凤羽前辈带了白霞子他们都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呢。”

    凤羽带人出门,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找一家上好的酒楼大吃大喝外带惹事生非罢了。江鱼朝公孙氏点点头,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啊呀?今天是中秋么?我得去大哥那边,不然姑丈和姑姑却是饶不了我。”江鱼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公孙,你在长安没亲戚罢?一起去我大哥府上罢?”公孙氏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飘然去更换衣衫。江鱼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刺鼻的酒气,连忙也跑去用井水冲洗了一番,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连同换了一件素色宫裙的公孙氏,就要出门。

    刚刚到大门口,踢踏着一对小短腿晃悠悠的走来的玄八龟,已经远远的朝江鱼打起了招呼:“唔,你们要出门哪?唉,今天是怎么了?那些士子书生全部不见了影子,‘博古’的老板也回家啦,就我老头儿一人没事做。唔,你们去做什么?”玄八龟的脖子猛的拔起来尺许长,认真的打量着江鱼和公孙氏,随后,他一本正经的朝公孙氏点头道:“你心跳得这么快做什么?”

    干脆的一把拎住了玄八龟的长脖子,江鱼将他放在马鞍前,大吼了一声‘驾’,策骑狂奔而去。公孙氏粉脸上突然一阵晕红,恼怒的横了一眼在江鱼马上挣扎叫嚣的玄八龟一眼,轻轻的用马鞭抽了一下坐下马儿,朝江鱼追了过去。所谓女儿心思,他玄八龟怎会明白?拜入了望月门下,和江鱼在一起有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些东西,它是自然而然的生成了,只是局中人还在自欺欺人罢了。这等朦胧的东西,最恼怒的就是有人不识趣把它公之天下――公孙氏是个胆气弱的女子,江鱼虽然无赖,实际上脸皮却是很薄的。

    凉风轻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江鱼跑到李林甫府上的时候,李林甫正好坐了马车要出门。看到江鱼带了公孙氏行来,李林甫绽开了笑容,连连招手道:“小鱼,你今天一整天跑去了哪里?大哥派了二十几个人满长安城找了一天,捕风营、花营来回跑了好几趟,硬是没找到你。中秋皇上设宴款待最亲近的臣子,你怎可不去?快快,公孙大家来了正好,大家一起去罢。”他回头指了指自己府门,笑道:“大哥家里埋了两坛陈年的桂花酒,等从宫里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再喝酒赏月。”他拈动了一下胡须,显然是心情极好。

    江鱼摊开手,苦笑道:“我忘了今日却是中秋,今天我也没去捕风营、花营,我去左骁骑卫拉人喝了一天的酒,哪里知晓这些事情?”

    李林甫闻知侧目,瞪了江鱼一眼薄怒道:“往日不见你往左骁骑卫去一次,今日却跑去蹲了一天,可是故意要和大哥我为难么?快走,快走,你头前开路,呵呵呵,大哥我也试试让大将军开路的威风。”李林甫不无得意的调侃了几句。

    玄八龟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就变得锃亮锃亮好似油灯,他在江鱼的手下挣扎道:“去皇宫么?上次我在勤政楼门口看到两尊大香炉,可是有年头的好东西。诶,江鱼啊,你带我去皇帝的书房逛逛怎样?我玄八龟借他的古籍看几天,诶,皇宫的典籍,应该是这天下最齐全的罢?”玄八龟的眼珠子一阵子乱晃,脸上露出了几丝近乎‘邪恶’的表情,看得江鱼是不寒而栗。想到这厮居然叫嚷着要去挖李世民的陵墓,江鱼心中骇然,急忙一手死死的扣住了玄八龟的脖子,唯恐他突然跑开不。江鱼有点犯愁,听玄八龟说,上古时的御灵对自己的主人那是惟命是从的,怎么轮到自己,这两条御灵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一个比一个难使唤呢?

    一路低头思忖这个问题,江鱼突然想到凤羽所说的,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济,而根本无法全面和他们达成契约的事情,心中暗道莫非事情就是因为这样么?上古之时,神兽们的主人,都是天神、金仙一流的人物,自然可以全盘的掌握御灵的生死。而自己这个刚刚达到银身境界,就连破空飞升的资格都没的修士,却的确是无法控制凤羽和玄八龟的。若非凤羽还是天真烂漫只是本能的依照心性行事,玄八龟则根本是一个老糊涂的书呆子,怕是自己这个主人,早就被御灵反噬了罢?

    实力啊,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恐怕连龙赤火他们这种灵兽水准的御灵都无法收服。难怪御灵之术自上古的天神、金仙于大地上消失后,就再也不见人提起了。天欲宫的妖女们使用的护法,也只是用法器强行拘禁控制抓捕来的妖魔鬼怪,却也不敢施展御灵之术,将自己的灵魂性命和御灵完全的融合为一哩。

    思忖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兴庆宫门口。李林甫只是撩起车帘子,门口的禁卫就连忙让开道路,让他们的马车直驶了进去。如今李林甫的圣眷更隆,李隆基特许李林甫可以驾车直入兴庆宫,却是便宜了江鱼和公孙氏,今日都享受了一番策骑直到后花园的特权。

    后花园内,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极其清静的皇家宴会,哪知道一进门,江鱼突然看到近千人熙熙攘攘的在那里相互问候行礼,他不由得惊诧的一手抓住了李林甫的肩膀,大声叫道:“大哥,这就是你所谓的皇上请亲近臣子赏月的筵席?这,这么多?”

    李林甫古怪的看了江鱼一眼,点头道:“你又糊涂了不成?这不过是皇上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请亲近的臣子一起赏月,自然是来得人越多越好,第一显得热闹,第二显得满朝文武都是皇上的亲近之人,也可以安抚一下百官嘛。若是皇上就请几个大臣稀稀落落的来御花园看月亮,以皇上喜欢热闹的脾性,哪里会这样做?这样岂不是更伤了其他臣子的心么?”

    张张嘴,江鱼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前几年例如中秋、七夕之类的节日,江鱼都在外面奔波厮杀,替李隆基办理各种事务,哪里知道这所谓的亲近臣子参加的夜宴,会是这样的景象?他一个疏忽,玄八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不知道去哪里了。李林甫也叫江鱼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他自己则是紧走了几步,直往李隆基身边凑过去了。江鱼一回头,却看到公孙氏已经被几个国公的千金小姐拉走,安禄山、史思明两个人一个大圆脸一个长饼子脸,已经带着满脸的谄笑凑到了自己面前。

    安禄山首先就朝江鱼唱了一个大肥喏,他大笑道:“江侯爷,花好月圆夜哩。”

    史思明‘嘎嘎’笑道:“江大人,如此良宵,咱们就应该吃肉喝酒养足精神,然后去找个地方找几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干得她们‘吱吱’叫才是痛快。啊呀,这边来这边来,他娘的哥舒翰那王八蛋也在这里,咱们兄弟俩不是他的对手,还得江大人帮忙撑撑场面。”

    安禄山急忙拉住江鱼的手,一边拉着江鱼往一堆武将堆里凑,一边嘻嘻笑道:“我们兄弟俩这两天可不敢去找那公主,听说她的驸马爷那天晚上被抽得脸都肿了起来,这样彪悍的公主,咱们哪里敢碰啊?江大人,等会散了这场,咱们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娘们一个个嫩得都快滴出水来,啧啧,那干起来啊,却又像是母狼一样够劲,扭得你腰痛,等你干过了就知道她们的厉害啦。”

    史思明满脸垂涎欲滴的在那里嘀咕道:“没想到啊,这么些娇滴滴的嫩娘们,他奶奶的比母豹子还有力气,老子的腰,老子的背,哎哟,他娘的,这几个妞儿下手好狠,老子背上被她们抓得稀烂。哎哟,过瘾,比老子在草原上强奸那回鹘族的娘们还过瘾。嘻嘻,上次差点被一个回鹘的娘们捅了老子一刀。”回味了一阵,史思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起来,咸宜公主和那回鹘娘们很有点相似哩。那娘们差点捅老子一刀,这公主,打得自己的驸马爷的脸今天还是青肿一片,嘻嘻。”

    江鱼听得是浑身冷汗――安禄山、史思明啊,这里是皇宫啊,你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讨论、强奸、干公主的勾当,你们不要命了?――他低声呵斥道:“闭嘴,你们想要自己的言行被御史台的人知晓,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弹劾你们一本么?你们刚刚提升了两级军职,莫非还想又被降回原职去?”江鱼恼怒的瞪了两人一眼,李林甫可是很看重这两人,想要用他们两个来计算人哩,若是他们惹出了是非,却也是不好。

    安禄山惊诧的看了江鱼一眼,皱眉道:“耶?江大人?御史台的那帮御史不就是你们家养的么?他们怎敢弹劾我们?咱们是一家人啊?”

    两人拉着一脸僵硬无可奈何的江鱼到了那一堆将领中间,正好看到哥舒翰正在那里侃侃而谈,大声的和旁边一众镇守各地军镇的将领讨论大唐朝周边诸国的军力特点。他总结出突厥人骑射厉害、回鹘人亡命嗜血、吐蕃人野蛮精悍、高句丽箭术精妙行军快捷、南诏人器械精良军刀质地甲于天下等等。郭子仪则是在和另外几个将领讨论领兵征战的要点是什么,江鱼来的时候,郭子仪正好说道了军令如山、触之者斩,军令不严,不可御下等等。旁边一干人,都是大唐朝年轻一代的有为俊杰,此番都是回长安述职,个个都得到了提升,如今一个个都是意气洋洋雄姿英发的时候,那里肯甘心只让他人出风头?他们一个个不断的畅谈己见,一时间讨论得热火朝天。

    看了看紧紧的靠着自己的安禄山、史思明,江鱼皱眉道:“二位,这讨论的都是军阵上的功夫,我江鱼会的只是江湖上的搏杀,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啊?你们拉我过来干什么?哥舒翰又没有找你们拼命,你们拿他当幌子作甚?”

    安禄山极罕见的老脸一红,低声嘀咕道:“江侯爷,咱们这是害怕丢脸啊?也不瞒你,这些兵法上的东西,他奶奶的谁懂啊?这不是拿您来顶缸么?有您陪着,哥舒翰再嚣张也不敢向您挑衅罢?若是没您在这里顶着,他若是问咱们兄弟俩这行军打仗的安排,岂不是丢脸?”

    史思明也是阴阴的哼哼道:“咱们兄弟领军打仗来得容易,兄弟们杀人,抢钱抢牲口,杀光男人,干光他们的女人,把那些女人干了就卖出去给其他的部落当奴隶,这样打起来兄弟们一个个嗷嗷叫士气足得好像一群狼崽子,他奶奶的打仗的时候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蹦,谁他妈的还要什么兵法啊?抢钱,抢牲口,抢娘们,这他奶奶的比什么兵法都好用,不是?”

    一颗冷汗自江鱼的额头悄然滑下,他挣了挣手臂,挣脱了安禄山和史思明热情的‘拥抱’。那哥舒翰却已经看到了三人,他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朝安禄山拱手道:“安禄山安将军,不知道你对如今我大唐北疆有何看法啊?对那草原上的异族,你可有什么高见?安将军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斩下的人头比哥舒翰还要多出一千多颗,不知道这等军功都是如何积下的?”

    安禄山、史思明一愣,半天没说话。这功劳怎么积下的?这屠戮妇孺的武功,杀戮老弱的功劳,废得了什么功夫?只是,这等大实话可以向江鱼说,却是绝对不能向除了江鱼以外的任何人说的。最少,如今的安禄山和史思明,面皮还是很嫩,还是很要脸的。当下安路上狠狠的一肘子朝身边一撞,示意要江鱼给他们兄弟俩解围。可是,肘子只是碰到了一片空气,江鱼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以他藏匿气息灵巧机变有如鬼魅的功夫,想要从安史二人身边离开,那还要废什么力气?

    脱离了那一群武将,江鱼顺着一丛墨菊边的小径直走,走到了一处数十人围着的大石案边。正好李隆基在这里泼墨挥毫,大声吟诵着一首颂赞圆月良宵的长诗,笔锋则是在一条雪白的长卷上疾书。旁边张九龄等几个文臣神采飞扬的在旁边拈须赞叹,李林甫站在李隆基身后一脸的古怪。可是让江鱼差点没摔倒的,是他看到玄八龟居然就在旁边――这位老爷子一本正经的站在那石案上,正握着几张纸,摇头晃脑的吟诵着上面的诗句。看那纸上墨迹尤新,显然是一干朝臣刚刚书写的诗词。

    李隆基的一首长诗已经书写完毕,他性质极高的叫道:“来人啊,给朕端酒来。呵呵呵,哥奴,你去招呼一下满朝的文武,哈哈哈,今夜良宵,大家自得其乐就是,万万不要拘束。朕今日,却也不摆那一本正经的筵席,总之酒水点心到处都是,大家尽情欢乐罢。”他用手指在李林甫胸口杵了杵,笑道:“今夜你就是这御花园的总管,一应事务都由你来理会。呵呵呵呵,你不懂诗词诗句,却也不用在这里陪朕,受罪!”

    干笑了几声,李林甫乖乖的去招呼各处的文武大臣们去了。张九龄则是得意的看了一眼李林甫的背影,朝李隆基拱手道:“陛下果然英明,李中丞今晚还是做这总管来得恰当,否则他木头一样的杵在这里,岂不是败坏了我等的诗兴?”一番话说得李隆基‘呵呵’大笑,举起高力士送来的青铜酒盏,将那美酒一饮而尽。李隆基正要趁着酒兴再来一首诗词,却猛然间看到容貌古怪站在石案上的玄八龟,不由得诧异的用手指着玄八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李隆基心里古怪,这小老头儿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来的?他怎么没注意到?

    张九龄看到李隆基满脸的诧异,连忙指着玄八龟笑道:“陛下,您不认识这位大家。这位大家姓玄,名字叫做玄八……个……”张九龄含糊其词的将玄八龟的名字糊弄了过去,随后大力的夸赞道:“这位玄大家今日里才学之名传遍长安哪!一应古文字,不管是钟鼎文还是甲骨上的文字,乃至那些上古的祭祀卜卦的文书,他都无比的精通,不要看他形貌古怪,却是心腹中自有万卷的饱学之士,一肚子的学问,实在是了不起,了不起呀。”张九龄一边说,一边朝玄八龟比划着大拇指:“尤其他所说的一些上古的奇闻逸事,更是绝妙。”

    “哦?天下还有值得你张相如此钦赞的人物?”李隆基肃容看了玄八龟一眼,笑道:“不知玄大家何方人士?居然有如此的才学?”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李隆基眼里猛的寒光一闪,他惊道:“不知玄大家如何来得兴庆宫?可是张相带你进来的么?”李隆基回头看了张九龄一眼,他清楚的记得,张九龄来后花园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几个朝廷中的臣子,并没有这个身高不过两尺多的小老头儿啊?

    张九龄呆了一下,无比诧异的看向了玄八龟,拱手道:“玄大家,不知您如何来得兴庆宫?”

    玄八龟脖子一伸,大声说道:“我啊?跟着江鱼来的啊?我是他的管家,他带着我就这么进来了啊?唉,你就是当今的人皇李隆基么?咱们商量商量罢,你的书房借给我玄八龟看几天书怎样?自那夏、商之后的古籍,民间流传下来的不多,但是你皇家的书房中,应该有得收藏罢?”玄八龟很认真的看着李隆基,随后张嘴道:“听得说,那晋朝王幼军的……”

    老天啊,他要当着李隆基的面说他想去挖李世民的陵墓么?江鱼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一手抓住了玄八龟,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江鱼干笑着朝四周那些饱学的文官点头笑道:“哈哈哈哈,诸位大人,玄八龟乃是本候的管家,他一辈子只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懂。”玄八龟拼命的在江鱼手上挣扎,想要对李隆基说:请把你的祖上拿去殉葬的王幼军的字帖挖出来让我看看罢!可是他玄龟虽然防御力冠绝天下,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力量,他哪里挣得脱江鱼的蛮力?

    李隆基还没开口呢,张九龄已经是愤然指着江鱼喝道:“原来是你?如此饱学大家,你居然让他充当管家贱役!江鱼,你好生无礼!”

    玄八龟在长安城胡混了一阵,在那国子监附近,也就是长安城的文人圈子里面已经有了极高的名声。他对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的见解,他那高深渊博好似泰山大洋的知识,他那呆滞但是在所有的文人看起来就是谦虚闲淡的行事作风,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些文人视他为一位了不起的大学问家。尤其当玄八龟轻而易举的阅读了几篇流传于上古却无人识得的钟鼓文字后,这些文人对玄八龟只能用崇仰来形容。玄八龟的才学实在是太渊博太精深了,他是西王母的书房主管,西王母的书房中收藏了上古时代的一切典籍,几乎是包容了天下间所有的知识,玄八龟在那昆仑山苦读了数万年,哪怕他自己无法从那些典籍上发展出自己的见解,就凭他脑袋中那恐怖的资料容量,也足以称之为‘宗师’级的文人。

    这样的一位饱学的、谦虚的、闲淡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任你用什么问题刁难他都能老老实实的和你讨论的大学问家,居然是江鱼这个小小的威武侯、小小的捕风营将军、小小的左骁骑卫大将军、一身血腥味道野蛮粗陋的不通文字的无赖流氓的管家?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斯文扫地啊!四周数十名文臣的眼里同时冒出了凶狠的血光,以愤怒的张牙舞爪的张九龄为首,数十名地位极高的文臣一拥而上,对着江鱼就是口诛笔伐,用最刁钻的文字、最恶毒的隐喻、最狂风暴雨的批判,将江鱼几乎是一瞬间就打翻在地,砸得江鱼晕头转向还不知道到底这些事情是为什么?数十个眼里透着血光,浑身杀气腾腾,最老的都有八十多岁的文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通破口大骂,这,这鱼眼珠子开始翻白,他身体开始哆嗦,眼里一道银光隐隐冒了出来,他就要发狂杀人了!

    就在这时,李隆基明智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大喝了一声,一掌拍在了面前石案上发出了一声大响,他大声喝道:“放肆!你等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这里是你们随意叫嚣的所在么?今日是朕请你们来饮酒作乐吟诗做赋的,不是让你们来仗着自己的才学来欺负……欺负一个只认识了千多两千个字的江鱼的。”李隆基心里清楚李林甫、江鱼兄弟两个的真才实学到底是什么水准,他更知道江鱼的脾气,他可不想江鱼突然发作,将两个宰相、四个尚书、十几个侍郎、数十个重要的臣子杀得干干净净,那就真正是大唐朝开国以来最大的笑话。

    冷哼了一声,李隆基怒视了一番四周的臣子们,沉声喝道:“张相、江鱼还有玄大家随朕来。高将军,把李林甫叫来。”高力士应诺了一声,匆匆跑去找李林甫,李隆基则是大袖一甩表达了自己对今天事情的极大不满之后,带着三人快步离开。

    御花园一间偏僻隐秘极其僻静的花厅内,李隆基坐在软榻上说道:“张相,你对江鱼一向有成见,这事情朕很是明白是为了什么。”李隆基一边说话一边斜睨江鱼,昨儿晚上,凯瑟琳被江鱼秘密的送入了兴庆宫,李隆基对于江鱼的办事手段和办事能力,很是满意,很是满意啊。他怪笑了几声,很没有一点儿帝王的风范的说道:“毕竟嘛,啊,公孙大家……”

    张九龄有点恼怒的打断了李隆基的话,他大声说道:“陛下,此事并非如陛下所想。”他‘叭叭叭叭’的把玄八龟在如今长安城文士圈中的身分地位说了一遍,随后指着江鱼怒声喝道:“故此满朝同僚对江鱼这等折辱玄大家的事情大为义愤,这才群起而攻!以玄大家如此的才学,居然屈身于江鱼府上做管家,简直,简直……若非江鱼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威逼威胁玄大家,事情何至如此?”

    李林甫低着头没吭声,他的脚尖轻轻的在地上画着圈圈,一圈一圈的画得很仔细,尽量的画出足够圆的圈子。李林甫在心中哀叹,玄八龟居然在长安文人圈子中闯出偌大的名声来,这简直就是没天理哪。李隆基则是皱眉看着江鱼,不满的说道:“江鱼,你且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天霸上次给朕说你身边多了一个古怪的老人,朕还不知道这老人古怪在什么地方。你身边出现什么古怪都是一点都不古怪的事情,朕也没往心里去。可是没想到,玄大家居然是如此的饱学……”

    李隆基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江鱼很无赖的拍了拍玄八龟的肩膀,叹息道:“老爷子,您,让他们看看罢?”

    玄八龟极无所谓的身体一抖,化出了原形。一只背甲接近三尺方圆的玄龟在地上爬了几步,大大的脑袋朝李隆基点了几点,笑呵呵的问道:“人皇陛下,可否将陛下的书房借予老龟我?老龟在昆仑山被关了数万年,夏商以后的典籍就一点儿都没见到啦,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难受,不把这些书都记在心里,老龟我心有不甘呀!”

    ‘咕咚’一声,前几日还在对勤政楼门口对江鱼大声叫嚷着天下哪里有什么神仙妖魔的张九龄眼看着一个小老头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只口吐人言的大龟,不由得心头血气一阵冲上来,仰天就倒。李隆基也惊讶得半天没说话,良久才对玄八龟就在自己面前的大头拱手道:“不知……前辈……来自昆仑山?”李隆基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他大声叫道:“不知昆仑山中王母之处,可还能求到不死药否?”

    江鱼心中一个‘咯噔’,完蛋了,李隆基怎会如此的敏感?他怎会想到‘不死药’这种注定引来天打雷劈的东西?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曾经得到过不死药?哪个皇帝修道炼丹成功过?这是天地间最遭天忌的一件事情啊!

    一定要让自己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一定要!

    江鱼正在这里心头打鼓呢,李隆基却已经在那里无比兴奋的叫道:“江卿家,你快去请袁天师、李天师来这里,朕有事情和他们商计哩。”

    江鱼心头一个哆嗦,好嘛,事情彻底完蛋啦。他无奈何的看了一眼很纯朴的蹲在那里看着李隆基,还在指望李隆基把书房借给自己的玄八龟,摇摇头,快步的行了出去。袁天罡、李淳风今日也在御花园中,江鱼只是犯愁,自己要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件事情?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366/ 第一时间欣赏天元最新章节! 作者:血红所写的《天元》为转载作品,天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元介绍:
仙魔之道,变幻无方。自唐中期以后,修仙之路断绝,除却少数几个天资聪慧之人破碎虚空,再无昔日鸡犬飞升之盛况,谁解得这段公案?罢罢罢,且看《天元》罢!天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