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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天元txt下载     天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天官印(11374)6.12

    秋叶通红一片,映得远近山崖好似血一样通红。PaoShu8终南山这一处终日云遮雾掩的山区,到处都是壁立千丈的悬崖。崖顶上是茂密的树林、青翠的草地,好似丝毫没有受到秋风的骚扰。山崖上则是东一棵、西一棵、上一棵、下一棵的生长着奇形的小树。这些树高只有五六尺,枝条好似铁条一样遒劲有力,根基深深的没入那被山风暴雨萃炼了数千万年的青黑色山岩中。树上是一片片巴掌大人心形的树叶,这些树叶被那秋风一吹,顿时化为血红一片,这红光好似从那树叶上荡漾出来,染在了那青黑色的山岩上,弄得一片片悬崖也变成了一块儿通红,有如极品的鸽血红宝石,却和崖顶上翠绿的树林、草地相映成趣。

    一缕缕蜘蛛网一样飘忽不定的白云在那山崖间飘荡,几道石梁从这处山崖架在了那处山崖上,几只白毛灵猿放声啼叫着从那些石梁上嘻笑打闹着翻滚跳过,手上捧着几个红通通的蟠桃,一路翻山越岭的直往白云深处跳窜而去。几只通体洁白只有头顶一处朱红的仙鹤慢条斯理的拍打着翅膀,嘴里叼着一根根灵药仙草,缓缓的从那天空高处直落下来,轻盈的几个翻身,惊险万分的避开了那几道石梁的阻隔,从那石梁中狭窄的缝隙中穿过,翅膀一震,已经越过了那几只白猿,轻盈的往那片片白云升起的地方飞去。

    白云深处,山崖之间,一处藏风纳气地势极佳的所在,正好生出了一汪儿百亩大小清澈透底的灵泉,几只红磷大蟒懒洋洋的躺在那灵泉边,谨慎的守护着灵泉中一角一块极大玉石上生长着的百多茎好似莲叶般一片片极大极肥厚,却通体火红无风自动,散发出一股刺鼻却让人不觉得难闻气息的灵草。这几条大蟒一条条都是头生双角,背上居然长出两片突起好似翅膀一样的物事。显然这些大蟒若非身有应龙的血脉,就是自身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要化为龙形的年月深远的灵物。

    几个垂髫童子手持玉瓶玉罐,划着一条丈许长的小舟直往这一片灵泉的中心地带而去。那里有一方巨石高出水面三丈许,巨石中间有一处泉眼粗有尺许,一道水柱带着冉冉紫气喷起来有丈许高下,下方这百多亩的灵泉就是出自于这处泉眼。几个童子到了那巨石边,施展咒法从那水柱中分出一道水流注入手上的玉瓶玉罐,那水的质地极沉,落入瓶罐中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几个童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取水的活计不是这么容易的。一条红磷大蟒懒洋洋的从岸边游入水中,直游到那小船边上,探出头来发出几声‘昂昂’的叫声。一名童子嘻嘻笑了几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纳入那大蟒嘴里。大蟒欢悦的摇头摆尾的围着那小舟游动几周,又懒洋洋的回到了岸边,到了那处长有灵草的岩石下盘成蛇阵,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耷拉下脑袋,在这暖洋洋的秋日中打起了瞌睡。

    天空云彩漂浮,一条淡青色雕刻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图案的木舟突地破空飞来,直往那灵泉上面一处山崖飞去。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凤鸣震得数里内的云彩一阵哆嗦,一条七彩光影自那小舟上直扑下来,直扑向了那生满了灵草的岩石。几条红磷大蟒猛的竖起上半身,张开大嘴朝那七彩光影作出了威吓性的要攻击的举动。那七彩光影一声长啼,神兽特有的气息砰然放出,几条大蟒吓得屁滚尿流,拖着狼闶的身躯狼狈逃出了老远,那七彩光影落在那岩石上,光芒一敛,露出一条通体碧绿色的孔雀来。

    几条大蟒茫然的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分明是神兽凤凰的气息,而且绝对是凤凰一族中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七彩天凤才能发出的气息。但是,怎么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绿孔雀?几条大蟒眼里凶光一闪,猛的张开大嘴往那孔雀扑了过去。这绿孔雀不屑的朝几条大蟒瞥了一眼,抬起头来轻轻一声长啼,凤凰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狂涌而出,几条大蟒‘昂昂’的怪叫了几声,浑身瘫软的在地上哆嗦成了一片,哪里还能动弹?绿孔雀满意的点点头,张开大嘴极其挑剔的在那最为肥美年月最久的灵草上选那灵草中的一片心子叼了两口,汲取了一口赤红色粘稠好似岩浆的灵液吞入腹中,这才满意的、高傲的拍打了几下翅膀,缓缓的在一片七彩光霞的笼罩下飞上天空,追上了那只青色的飞舟。

    几条大蟒气极败坏的抬起头来,张嘴朝那飞舟发出了无声的咒骂后,这才缓缓的游回岩石边。看到那年月最久的灵草被人强夺走了一大半的灵气灵液,几条大蟒有点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嘶了几声,近乎认命的软在了地上,再也不复刚才懒洋洋的自由自在的神态。

    这处灵泉之上三百丈的山崖半山腰里,横地里伸出一块有三亩多大的岩石。那岩石的一角扎根有一棵高有七八丈的奇形古松,那古松傲雪生姿,年代极其久远,虬龙一样的树干朝那山岩外的虚空中探出了几丈远,枝条伸入那飘过的云彩中,自由自在的吸取着云彩内充沛的水露灵气。两头白猿在一条松枝上用长臂打着秋千,它们身下就是数百丈的虚空,却看不出它们有一点儿惧怕恐惧。松树边,有两个道人正在对弈,旁边有七八个老道观战,棋盘边堆了两小堆灵石,显然观战的老道在以两人的胜负下注赌博作乐。

    山岩和山崖相接处是一个高有两丈的门户,其上有一块匾额,雕有‘小终南妙境’五个大字。字迹古朴斑驳,已经被风雨冲刷得模糊不清了。门口放有十几个蒲团,十几名黄袍老道盘坐其上,作着日常的功课。或者是调养金丹婴儿,或者是萃炼体内一缕剑气,或者是在冥思某个阵图的变化演化,一个个宝相庄严,大有仙人出尘的风采。门户内一片光明,依稀可见是一个占地极大的洞府,有不知道多少道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隐隐有钟声磬音从那洞府中飘出,偶尔还传来声声雷鸣。

    那青色飞舟飘然停在这山岩上,袁天罡、李淳风带头,江鱼带了一票妖怪还有凤羽、玄八龟一涌而出,刚刚惊吓了那几条大蟒强夺了灵草灵气灵液的凤羽欢呼一声,撒脚就往那洞府冲去。她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大声叫道:“你们几条虫子快来,里面有极好的宝贝的味道!呵呵呵呵,还配不上姐姐我的身份,但是给你们几个小妖怪使唤,却是足够啦!”白霞子倩影飘动紧跟其后,龙赤火、白猛他们‘嗷嗷’叫着落在后面不到一丈的地方,看他们那架势,就好似要去打劫的土匪……不,凤羽身上释放出来的那对于宝物的贪婪而产生的气势,比土匪还要凌厉百倍!

    门口守着的十几个道人呆了一下,其中一道人大喝道:“哪里来的后生晚辈如此不知规矩?退出去!”那道人手一挥,三道紫色雷霆自天而降,直劈向了凤羽的脑袋。凤羽一声怒叱,玄八龟突然化为一道乌光出现在她头顶,准确的挡住了那三道天雷,玄八龟身上的电光还没消散呢,凤羽他们一行人已经冲进了小终南妙境,那洞府内顿时一阵的凤飞龟跳,一干道人‘哇哇’的怪叫起来。

    正手持一枚白子寻思着要往哪里落子的贤妙真人清喝道:“都是自家人,无用惊扰。呵呵呵,普济,你这条大龙还往哪里逃?”他手指轻挥,那枚白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他的喝声传遍了整个洞府,洞府内正忙着堵截凤羽一行人的道人急忙停下了手,一个个苦笑着看着凤羽浑身羽毛都直竖了起来,焦急万分的带着一干新认她做领头大姐的妖怪,冲向了洞府尽头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洞穴。

    普济真人呆呆的看了半天棋盘,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挥袖拂乱了棋子,摇头叹息着,恋恋不舍的从袖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三枚玉色灵丹递给了贤妙真人。贤妙真人微微一笑,收起三颗灵丹,又从棋盘边的那一堆灵石赌注中拿了一枚极品灵石、三枚上品灵石、七枚中品灵石,这才起身向江鱼他们笑道:“唔,怎么一个个脸色不好?可是又有什么麻烦?”

    江鱼咬着嘴角探进嘴里的一根胡须,哼哼道:“大麻烦。天大的麻烦。看看找谁倒霉去顶缸罢。”他有点幸灾乐祸。

    袁天罡、李淳风如丧考妣的朝贤妙真人稽首行礼,又朝那一堆老道连连行礼,师祖、师叔祖、师伯祖的叫了一通,袁天罡这才苦笑道:“当今皇上听说玄八龟玄老前辈是从昆仑山出来的,起意要我们道门派人去昆仑山寻访不死药哩。”

    旁边正端起茶杯喝茶的普济真人一口茶水喷出老远,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借机报复,那茶水大部分喷到了贤妙真人的道袍上。他讥嘲的笑道:“不死药?若是昆仑山还有不死药的话,老道我豁出去一条命也要弄到手仔细的研究研究他的药方子,怎会送给皇帝?嘿嘿,俗世间的皇帝一个个都想要长生不老以求江山万年,这等遭雷劈的事情,谁敢作?哪个敢作?”江鱼心中一阵冷汗,不死药貌似还有最后一份刚刚出炉的,却被凤羽毫不知道珍惜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弄得江鱼如今的身体都变得好似蚯蚓一样拥有了再生能力,这话,他敢说出来么?当下他只能是低着头,装作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的,听袁天罡把昨夜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贤妙真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无妨,天罡啊,你去告诉李隆基,就说我们道门正派出了精兵强将,去昆仑山破除西王母娘娘留下的天神禁制,一旦突破了禁制,立刻将不死药送去他手中。唔,给他说这禁制大概要花费个二十多年三十年才能破除。修道之人不知岁月,请他慢慢等吧。反正不死药一‘到’我们‘手中’,我们向天发誓一定给他送去就是。”

    顿了顿,贤妙真人怪笑道:“还请李隆基多多照拂天下道门的弟子,呵呵呵,交换不死药的代价就是,请他再次下诏,再缩减一部分和尚、尼姑出家的渡碟,却放开我们道门收录徒弟的限制,这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了。”

    江鱼、袁天罡、李淳风相顾骇然,不愧是老成精的贤妙真人,这等无耻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是啊,修道人是不在乎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的,反正咱们答应了一旦拿到不死药就送给李隆基,那,等得李隆基寿终正寝了再送去,却也是不违背诺言的。何况,昆仑山中不见得会有不死药留下呢?反而李隆基为了求道门的人给他全力求药,就要帮道门打击佛门、壮大道门。这等无本的买卖,果然是绝妙的计策。

    一向除了自己的大哥就很少佩服其他人的江鱼也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连连赞叹道:“师祖,高明呀!这不上不下的吊着皇上,我们不用触犯天地间的平衡戒律,他皇上还得给我们出力兴我道统,实在是高明,高明!”

    一旁又偷偷的给贤妙真人的道袍后摆上吐了两口茶水的普济真人冷笑起来,一点都不给贤妙真人面子。他大声说道:“这有什么高明的?这种勾当我们向来都是这样处置的啊?反正如果有哪个皇帝求到我道门头上来,要求长生不死的灵丹呀、飞升成仙的妙诀呀,咱们不都是给他们拖延么?反正拖延个十几二十年,对咱们不算什么,可是多少皇帝被我们这样拖得寿终正寝了?你当这是你师祖想出的法门不成?”

    贤妙真人嘻嘻一笑,体内真圆一抖,将道袍上的茶水抖得干干净净。他微笑着对江鱼招招手,笑道:“你普济师叔祖这是嫉妒师祖的英明睿智,今日又输给了师祖三粒灵丹,这才在这里败坏师祖的名声哩。不要理他,不要理他。”谈笑间,贤妙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紫色玉牌交给江鱼,笑道:“江鱼啊,你这几次立下的功劳太大,实在是没办法给你什么太好的奖赏啦。本门玄功的心法你已经得到了全套,赏你一些法宝、灵丹、灵石之类,你说不定还看不上眼。”贤妙真人若有所指的朝江鱼笑了几声,笑得江鱼额头一阵冷汗。

    拍了拍那玉牌,贤妙真人叫江鱼输了一道真圆进入玉牌,顿时一蓬紫青色的雾气从那玉牌内冒出,三朵淡青色灵光四溢的莲花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阴阳鱼在那雾气中载波载浮的缓缓流转,竟然给人一种极其灵动却又异常玄奥的奇异感觉。江鱼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那玉牌直透自己周身,体内望月玄罡居然被那清凉的气流一丝丝的提炼得益发精纯,顿时知道手上这玉牌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他惊问道:“师祖,这是什么宝贝?似乎,我的真圆被它给炼制得益发精纯了。”

    凝重的点点头,贤妙真人说道:“太上三清令,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乃至我中土道门联盟其他的七大门派的长老因为你的功绩一致同意,让你担任我道门的巡风令。凡我道门在中原云游行走的弟子,尽受你节制!凡大唐朝的道观中一应道人,都唯你命是从。”

    旁边普济真人笑嘻嘻的插嘴道:“当然啦,小鱼,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大唐朝的道观中,一万个道士中最多有一百人认识这面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可不要指望着在大街上找一个野火道人就想着指使他为你办事。呵呵呵,不过基本上所有道观的观主都已经收到了法旨,知道了这令牌的样式,你只能向他们下令就是。”

    天大的一份权力,天大的一个麻烦,江鱼第一个感觉就是麻烦上身了。所有的道门云游弟子都受自己节制?开什么玩笑?贤妙真人他们如今也算是在红尘中游历,莫非自己还能节制他们这群老道不成?江鱼知道,这令牌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声,无非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上的光彩作为奖赏。虽然这份荣耀是极大的,但是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事情可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但是呢,有这令牌在手,江鱼怎么还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很是受用呢?“唔,就算是大麻烦,咱也认啦。”江鱼不由得安慰自己,这令牌在手,是多么的威风啊?

    贤妙真人微笑着看着江鱼,拍了拍江鱼的胳膊,笑道:“另外呢,本门长老们还决定,等你一满三百岁,就可以直接成为本门的长老,却是不用经过考验啦。你给本门立下的功劳已经是大得无以复加,若非你实在是太年轻,嘿嘿,怕是你已经是本门的长老了。”

    三百岁当长老?江鱼转眼就把这事情丢在了一边。开玩笑,还有两百七八十年呢,说不定到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破开虚空飞升天庭了,哪里还会在乎这蓬莱三仙宗的长老职位?只要有足够的仙石供自己不断的提升功力,等自己一旦突破金身境界初步奠定地身的基础,就立刻平地飞升,若是一切顺利,也不过是百八十年的功夫,哪里还能忍到三百年后做蓬莱三仙宗的长老?

    放开了这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的奖赏,江鱼指着那‘小终南妙境’问道:“师祖,三百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罢,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哩。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次怎么有这么多道友聚集此处?以前可没听说终南山还有这么一座洞府呀?”

    几个老道相视一笑,突然间‘呵呵’大笑起来。贤妙真人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江鱼,大笑道:“你这个好运的小子,前天你逼得那魔道妖人自爆,你居然抱着他来到了终南山。一名修成魔婴的妖人自爆,那威力可是小觑得了的?若非咱们修炼玄功肉身极强,就算是和师祖境界相当快要飞升的同道,也不敢受那妖人自爆一击的。”

    普济真人继续说道:“终南山自上次那群和尚上门呱噪毁去了一片山林,就有一气仙宗的道友布下了九层护山大阵。那妖人自爆没有损坏终南山的一草一木,反而是那极大的振荡力量震得终南山地脉挪动,上次曾经初步开辟过一次的地下仙府的另外一条出入门径,却被那大力震开!就是这小终南妙境。”普济真人指着那洞府笑道:“自此处有捷径直达那地下仙府,也许我等可以不等那仙府正式开辟就能深入仙府先取一些法宝仙箓,却省得仙府正式开辟时,有那宝贝无意中飞走,却是一大损失呢。”

    原来如此。江鱼收起了手上玉牌,看着那洞府笑道:“师祖,如此说来,我们这次却是恰逢其会了?不知徒孙可能进去见识见识?”

    一干老道同时微笑,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罢。这仙府开辟,却是碰缘法的事情,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绝对不会归你。如今正在破开外面的一些不强的禁制,等得到了真正厉害处,我们再进去就是。”如今里面洞府中正在忙碌的一干老道,都是道门的一些后生晚辈,和江鱼、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辈份相当的人物,其中也有修为极深湛的人物,正在负责破开那条通往地下的洞穴甬道中最外层最弱的一部分禁制,却还没有到要紧的地方。

    这群老道却是巴不得江鱼跟进去,在他们看来,江鱼的运气简直就是好得没边了,随手捞一下就能捞出一根‘地心玉果’的主藤,被人打下山崖还能收服一只凤凰做御灵,更不可思议的就是这凤凰恰巧还知道进出昆仑山的法门,于是就跑去昆仑山卷了一批宝贝出来。这样运气好得让一干老道眼红的人不去这小终南妙境,谁还有资格去啊?

    等了两个时辰,洞府内的道人们破开了那直通地下仙府洞穴中最外层的三十六层禁制,已经到了比较厉害的禁制所在了,一干老道领着江鱼、袁天罡、李淳风三人,会同门口打坐的十几个黄袍老道,各自放出了法宝护体,鱼贯进了小终南妙境。

    这小终南妙境第一层洞府的大厅就有近百亩方圆,几乎可以容纳万人在此聚会;大厅四周还有数百个石窟,里面丹炉、卧房、书架、桌椅等物事一应俱全,都是以钟乳石直接雕刻而成,的确是一处绝妙的洞府所在;更兼这洞府中还有数十件威力不大作用却是极其玄妙的法宝将它控制得是湿度适宜、四季入春更兼日夜都是通透明亮。不说这里还有一处洞穴直通下面的仙府,就算仅仅这一处洞府,就很是珍贵。

    一行人顺着一条镶嵌了无数七彩宝石的甬道走到那直通地下的洞穴口,那里的上面也雕刻了几个大字,只是字迹古朴好似大斧劈砍出的,右手边的石壁上还雕刻一片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玄八龟正正在那一片蝌蚪文字前叽叽咕咕的摇头晃脑的诵读,看到江鱼他们行了过来,玄八龟招了招短手,朝江鱼叫道:“原来这里是上古时代一个叫做戊灵君的道人的府邸,后面又流传了十八代门徒,每一代门徒都在人间修成了大罗金仙后才平地飞升的。乖乖,好了不起的门派……唔,里面的禁制一定是利害得很的。”

    江鱼一手拎起了玄八龟,将他放在了自己肩膀上,随口问道:“哦?十八代门徒?那,下面呢?”

    玄八龟脖子伸长了寸许,无奈的晃晃脖子:“下面?下面没有了啊?戊灵君的第十八代门人在这里记载说,因逢大变,他被逼携带所有的门徒飞升天庭,此处洞府就此封印。唔,奇怪呀奇怪,他那时候也修成了金仙一流的人物,怎么会被人逼迫着飞升呢?难不成和西王母娘娘当年搬家,也是同一个理由?唔,想不通啊想不通。”贤妙真人、普济真人相互看看,眼里闪过一丝骇然,同时又是一阵恍然。似乎他们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另外几个和他们身份相当的老道也是缓缓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却也没有吭声。

    顺着这条坡度不甚陡峭的洞穴甬道直往下面行走了四五里路,一路上就看到无数破碎的巴掌大小的刀枪剑戟撒落在地上,又有数十面小巧的旗帜还在地上徐徐燃烧,江鱼不由得骇然。一名刚才在下面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沉声道:“这一段路上的禁制乃是三十六层五行禁制,虽然高深玄妙却也不难破解。只是到了下面第一层禁制就很是厉害,有两名师弟被那禁制打伤,这才请诸位师长亲临。”

    江鱼弯腰,拾起一柄大致上还算完好的小剑,狠狠的用蛮力一扭。一大片火星从那小剑上喷出来,江鱼的手居然都感到一阵的炽热,他急忙丢下那小剑,叫道:“好厉害的宝贝,乖乖,都被破掉了还这样厉害,那这禁制还是完好的时候,该有多大的威力?”江鱼面色骇然,扭头看了看那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这老道和江鱼的辈份相当,和袁天罡、李淳风的是同一代的人物,但是体内居然已经结成了圆婴,甚至都将养出了不弱的圆神,修为比袁天罡李淳风高明了何止百倍?

    “这才是道门真正的实力啊!他娘的,只有那埋在长安城四角和朱雀大街上的那五座雕像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敲诈了皇上一大笔供奉的真东西。其他的,那几百个修为最多到金丹化婴期的修为的新去的皇宫供奉,还有袁老道、李老道他们,都是充门面的面子货哩。”江鱼摇摇头,突然又得意起来:“不过,我江鱼却也不弱啊?以我如今的修为,修道之人中,咱也算是真正的高手了哩。比这老道强多了。”江鱼扫了一眼那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自吹自擂了一通。

    甬道内有仙法加持,虽然已经走下来了数里路,却依然是一片光明。绕过一个拐角,前面出现了一个方圆近千丈的大石窟,江鱼突然听到了凤羽的尖叫声:“对,就是这样,给姐姐我狠狠的打,拼命的打!哎哟,你们小心点啊?不要太用力啊?这些东西可都是极难得的宝贝,你们打坏了还往哪里去找啊?啧啧,这可是好宝贝哩。”

    江鱼他们快步走入石窟,就看到凤羽、白霞子占据了北极星位,龙赤火、白猛还有五毒兄弟他们七个妖怪摆成北斗七星的阵形,九人正和十八尊浑身透明却又散发出隐隐青色光芒高有丈许的麒麟打成一团。白霞子手持一柄青锋长剑软绵绵的左一剑右一剑的乱刺,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娇喝一声,却是剑锋和那麒麟碰击,被那麒麟的大力震得她手腕发痛。七个妖怪一个个嘴里喷出丹火毒气,七人的真圆连同一体,由块头最大的白猛吸收了七人的真圆,一拳一拳的和那些麒麟硬拼。十八头麒麟一点儿都不疲累的朝他们这北斗阵一通乱抓乱撞,震得白猛哇哇乱叫嘴角喷血,哪里是凤羽所说的不要打坏了这些宝贝?分明就是他们被打得喘不过气来了。

    若非凤羽在那里掐动一个个灵诀,施展一些小巧的禁制法门帮他们阻拦这些麒麟的扑击,一干妖怪早就被这十八头透明的麒麟撕成了粉碎。奈何凤羽因为受那昊宇镜所伤修为大退,很多厉害的手段根本无法施展,这些小巧的手段也只能让这些麒麟的进攻稍微受阻,却哪里能奈何得了它们?就是江鱼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一头麒麟一爪劈退了白猛,狠狠的在杜禅的屁股上撕了一爪。杜禅一声惨叫,肥嘟嘟的他被那麒麟一爪撕掉了起码二斤肥肉,痛得他眼睛发绿,一口口毒气狂喷了出来。只是这些麒麟都是炼制的傀儡死物,毒气哪里能伤他们?

    旁边一道人急促的说道:“诸位师长,方才两位师弟就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十八头麒麟所伤,若非这几位……这几位……同道……出手,怕是两位师弟的肉身就保不住啦。这些麒麟好不古怪,丝毫不畏惧我等的咒法攻击,力量又是大得出奇。”

    江鱼却见猎心喜,想要试试这些麒麟的威力到底如何。他长喝一声,身体横空跨出十几丈,一拳朝一头麒麟劈了下去。他这一势十足,虽然只用了一成力,却也看得贤妙真人拊掌叫好,在那里吹嘘自己的徒孙已经得了玄功的精髓云云。

    哪知道,那一拳距离那麒麟的脑袋还有数尺远,凤羽已经兴奋得好似一只母鸡一样得‘咯咯’笑起来:“呵呵呵呵,小家伙你来了?咯咯咯咯,姐姐我可以施展强力的法术哩。”凤羽眼里突然闪过一道七彩异光。

    江鱼猛然醒悟,无比‘幽怨’的嚎叫了一声:“不要~~~救命啊~~~”他体内望月玄罡突然被抽得干干净净,凤羽身上七彩光芒大盛。

    江鱼好似石头一样从空中落下,饶是他强横无比,可是体内罡气被突然抽空那种突如其来的极度空虚,还是让他浑身抽搐着软在了地上,一时间根本动弹不得。两头透明的麒麟兴高采烈的扑在了江鱼的身上,大口乱咬,爪子乱撕乱拍,撕扯得江鱼身上火星四溅,‘当当当当’有如铁匠打铁的声音响彻整个石窟。江鱼‘哇哇’怪叫着怒骂凤羽又一次坑害自己,那贤妙真人先是脸上肌肉一抽搐,但是看到江鱼在那麒麟的撕咬下丝毫不为所伤,顿时无比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诸位道友,看我那江鱼小徒孙一身修为如何?哈哈哈,分毫无损嘛!”

    普济真人酸溜溜的说道:“怕是他在昆仑山服用了某些灵药功力大进罢?否则他的金身,怎能抵挡这亿万年的‘光明青琉璃’炼制的傀儡扑击?贤妙真人,这‘光明青琉璃’至坚至锐,可是铸造仙器的材料。哼哼,你的门下,有几个人受得了这些傀儡的撕咬?”

    贤妙真人不以为然的昂起头来,淡淡的笑道:“好的门人只要一个就足够啦。不知普济真人的门下,可有人能去昆仑山寻访灵药?”

    两个老道斗嘴时,凤羽身上羽毛已经一根根笔直的竖了起来,七彩光焰大作,她的两只翅膀高高举起,无比嚣张的尖叫道:“无知傀儡,试试本姑娘的凤凰真焰!”凤羽的身体膨胀到十几丈方圆的大小,大嘴一张,一团七彩烈焰喷薄而出,席卷整个石窟。

    贤妙真人、普济真人眉头一阵乱跳,突然尖叫道:“快快离开此处!真是凤凰真焰!”他们带着一干门人转身狂奔,顺着那甬道直往上面逃去。龙赤火他们几个妖怪更是见机极快,看到凤羽发威,立刻化为一阵狂风急速逃窜,反而比贤妙真人他们一干道人跑得更快了几分。一直被江鱼抓在手上当作盾牌时不时抵挡几下那麒麟傀儡扑击的玄八龟眼珠子猛的从绿豆大小变成黄豆般大,身体化为一道乌光在除了江鱼之外的所有人跑出这石窟后,猛的拦在了那石窟的入口。

    一声闷响,震得甬道内所有人头昏目眩,几个修为弱的道人直接晕了过去。甬道颤抖了一阵,玄八龟所化的乌光这才重新恢复人形,玄八龟有气无力的叫道:“你们,可以,进来了……哎哟,为甚要我来挡着这小丫头的火苗?”两尺多高的玄八龟颤巍巍的站在石窟入口处,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身上黑烟缠绕,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显然挡下凤羽的凤凰真焰,对于一只玄龟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毕竟,凤凰是和玄龟同一档次甚至血统更加高贵的神兽。

    贤妙真人他们小心翼翼的返回了石窟,原本占地不过千丈方圆的石窟却突然扩大了五六倍的体积,极大的一块山体在瞬间化为乌有。地上堆着十八团透明的琉璃状物体,那十八头麒麟却整个被融化了。江鱼浑身衣衫被烧得干干净净,赤身的躺在地上直喘气。凤羽则是浑身羽毛凌乱的躺在江鱼身上,嘴里喷着黑烟,在那里‘嘎嘎’的狂笑:“敢招惹本姑娘我,嘎嘎,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

    ‘呼哧、呼哧’的喘息了几声,凤羽无力的化为一道彩光融入江鱼的身体。饶是她抽调了江鱼体内所有的罡气作为自己的能量来源,以她此时的状态喷出那一口凤凰真焰却也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不好好的在江鱼身上修养一阵,她是再也没有力气出来嚣张卖弄了。

    因为凤羽是自己的御灵,江鱼没有受到那火焰的伤害。他只是有点艰难的抬起头来,哭兮兮的看着普济真人叫道:“师叔祖,您行行好,给我喂一颗补充真圆的丹药罢!我浑身真圆都被抽空,如今难受啊。”一众老道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江鱼摊上的,怎么是如此恐怖的一只御灵?

    只是,凤羽的一团凤凰真焰喷出,却连后面的十几层厉害的禁制都烧得干干净净,一行人修整了片刻,顺着甬道继续下行,终于到了一间玄光隐隐大概有百丈长阔的大殿内。大殿四周墙壁上雕刻了数百种珍禽猛兽的图案,一个个活灵活现,好似随时都能从那墙壁上跳下来。大殿正中是一张紫金打造的长案,长有十丈左右,阔只丈许,长案上仅仅放着一本玉册,玉册通体缠绕着一团白光,一股让江鱼感到很熟悉却又忘了在何时何地曾经感受过的威压从那团白光中散发出来。

    贤妙真人右手成龙爪形,一团金光笼罩手掌朝那白光狠狠抓去,以他修练到破空飞升境界的玄功的功力,那团白光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暴鸣后,被贤妙真人一手抓碎,那卷玉册乖乖的飘落在他手中。

    翻开那玉册看了几眼,贤妙真人突然面色极其古怪的看了江鱼一眼,苦笑着将那玉册一扬,随手丢到了江鱼的手上:“噫嘻,贫道果然没说错,江鱼你大有缘法。这‘天官印’的炼制方法,却是最适合你拿去向当今皇上换取功劳,于我修道人却无大用哩。”摇摇头,贤妙真人在那长案上用手拍拍摸摸抓抓打打搞了好一阵子,这才苦笑道:“莫非真只有这一本‘天官印’的法诀么?怎就没有其他的宝贝?”

    一行老道都在这大殿中施展法术搜寻起来,可是大概是因为时机未到这地下仙府还没到完全开辟的时候,老道们耗费了老大的力气,却没有找到继续前行的通道。凤羽有气无力的从江鱼脖子后面探出一个头来,自吹自擂的说道:“要不要姐姐我一把火烧了这里,烧出往下面的通道?呵呵呵呵,你们给姐姐我找一片‘瑶芝’服下就行。”

    普济真人怒视了凤羽一眼,就当没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开玩笑,‘瑶芝’?有了也不会给你糟蹋!凤凰真焰,也不是万能的啊。

    江鱼却在玄八龟的翻译下,将那天官印的法诀弄得通透了。

    所谓天官印,就是上古人皇取百兽精魂以秘法炼制,以人皇拥有的皇气祭炼之后授予麾下文武百官,用来震慑天地山川、神仙妖魔的法器。这天官印有着极其古怪的特性,它纯粹的是随着自己主人官职的提升、辖下百姓的人数、管辖的领土的大小来提升威力。威力最强的天官印,据说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封印天仙一流的强大存在,实在是一种玄妙莫测的奇异宝物。

    很显然,这种可以让凡人震慑那些强大存在的宝贝,在李隆基那里,应该是能够换来极大的功绩。但是江鱼一想到以张九龄的身分地位操纵天官印之后所能发挥的强大威力,顿时不由得一身冷汗直流。这东西可根本不管你有没有修为或者你的修为强弱,纯粹是看着你的官衔品级来决定威力大小的呀!这种变态的东西,真的要献给李隆基?

    不过,再仔细的翻阅了一遍这天官印炼制时所需要的材料,江鱼顿时放下心来:得了,这炼制天官印的过程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但是起码张九龄他是极难完成的。就算他能做到,自己不也能给他偷偷的捣乱么?

    江鱼定下心来,既然不死药不能替李隆基弄到手,那就让李隆基炼制几枚天官印玩罢。里面的那枚虎威将军印,江鱼就很是眼馋哩。

第七十八章 一路向北(1031)

    昂首挺胸不理会几个朝几个抛媚眼的宫女,江鱼、李亨直往兴庆宫勤政楼兴趣。PaoShu8玄八龟两条小手背在背后,挺着肚子,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很可怜巴巴的在两人身后紧追。江鱼步伐矫捷很有弹性,一步之间能迈出七八尺远,李亨最近浪费了数十颗仙石,在江湖护法下强行将修为急速提升到了铁身初期境界,正是罡气暴涨、力量过强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时候,几乎是蹦跳着往前窜行,有时一步都能蹦出两三丈去,好几次差点一头撞在树上、柱子上。可怜玄八龟,气喘吁吁的跟着两人一路狂奔,两条小短腿都差点没幻出残影来,看得路上那些宫女、太监人人侧目,对于如此不尊老的江鱼很是有几句腹诽。

    勤政楼内,李隆基刚刚和一干朝臣讨论完赈济陇西灾民的事情,商讨时灌得茶水多了,刚刚跑去勤政楼外的茅房内疏解体内水分带来的压力。江鱼、李亨赶到勤政楼外的时候,正好看到李隆基在高力士的伺候下,摸着自己的小腹从茅房内行了出来。江鱼立刻凑上去问安,笑道:“哎哟,陛下,您日理万机,还亲自上茅房哪?”江鱼顺口胡说,高力士猛的张开嘴,随后‘嘎嗒’一下闭上嘴巴,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他舌头被自己牙齿给咬了一下,差点没疼得流出眼泪来。

    李隆基两只手抽搐得好似鸡爪子一般,愤怒欲狂的紧盯江鱼一阵,面色发青的咆哮道:“莫非你能替朕上茅房不成?江鱼!你,你,你,朕要剥了你爵位,你又来干什么啊?你前天闯出来的祸还嫌不够么?”李隆基一想到那被轰成粉碎的十几栋民宅,死伤的百姓,以及紧随其后求道门给长安城设计一个强力的防御阵法所耗费的巨额钱财,李隆基就一阵的肉疼外带心疼。他有点凶狠的盯着江鱼,唯恐他说出又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虽然敲诈了江鱼三十万贯钱赈济灾民,可是数十万饥民啊,这花钱都和流水一样。

    “陛下,那事情可不能怪我,可是有人请那人来刺杀臣的。您要怪就要去怪花营的两位将军,他们怎么没打探出到底是谁收买了那些人来刺杀臣啊?”江鱼轻轻巧巧的转嫁了责任,朝李隆基笑道:“臣今天来,还真的有好事给您说哩。您看这个!”江鱼将那记载了‘天官印’炼制法门的玉册交给了李隆基,玉册一接触到李隆基的手,立刻荡漾出一层氤氲的紫光,显得好不神异。

    “哦?”李隆基好奇的翻开玉册,皱眉看了一眼里面古怪的上古文字,怒道:“这鬼画符的是什么东西?朕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啊?”

    玄八龟颤巍巍的跑了过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他大声叫道:“陛下,这是一门炼制‘天官印’的奇妙法门,这天官印么,乃是上古人皇为了对抗那天仙啊、妖魔啊、鬼怪啊,摸索出来的一种震慑驾御世间百灵的奇妙法门。”玄八龟‘叭叭叭叭’的将那天官印的奇妙之处述说了一遍,尤其重点描述了天官印根本不需要有多少修为和道行,只要是有相当的官职,就能发挥出相当的威力,乃是上古时期人皇炼制了赏赐给文武百官的随身法宝。尤其这天官印上附着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更是有着极其实际的用处。

    比如说江鱼看重的那虎威大将军印,在武官的印玺中排名第十三,乃是三品武官特有的大印,正好和江鱼如今的品阶差不多。而这虎威大将军印除了在全力运用时可以放出一头飞天翅虎的灵魄伤人,那灵魄拥有接近初品仙兽的实力之外,这大印平时佩戴在身上,就能对麾下士兵有极强的加持作用――方圆三百丈内所有的下属士兵,力量、速度、反应、防御同时提升五倍到十五倍,士气直接达到颠狂状态。这几乎就等于佛门高僧加持的小金刚禅定佛法的威力呀!那金刚禅法的法术加持还有时间效用,最长不过能尺许一个时辰,可是这大印的效果却是永久的。

    江鱼在那里矜持的笑着,李隆基、高力士同时愣住了。随后,李隆基、高力士对视一眼,脸上肌肉一阵疯狂的跳动,近乎痴呆的‘呵呵呵’大笑起来。良久,李隆基才拊掌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极妙的法器,哪怕以倾国之力,朕也要打造出数百枚大将军印。到那时,嘿嘿!”李隆基是悠然神往啊,数百枚大将军印,大唐朝的所有士兵都一个能顶其他国家的十几个的战斗力,到时大唐铁军横扫天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用力的跳起来拍了一下江鱼的肩膀,李隆基放声笑道:“不愧是朕最青睐的江鱼呀,好,好,好,这虎威大将军印,炼制出来的第一方印玺就是你的。只是嘛,这收集那些稀奇古怪的材料,还得你江鱼亲自带人去办,其他人,朕不放心。”李隆基笑得很阴险,锻造天官印所需的第一步准备工作就是收集五方五色先天之土,那些地方都是一些险峻凡人不能去的所在,李隆基可不想派出大批的人手去送死。大力称赞了江鱼好几句,李隆基这才回复了皇帝的威严,指着李亨问道:“亨儿今日进宫,又有何事啊?”

    李亨恭敬的上前朝李隆基鞠躬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父皇,孩儿已经将那捕风营五千军士调教得阵法精熟,精通一切军械的使用,更有数十名捕风营的将官已经是熟识了兵法,孩儿此番前来,就是请辞去捕风营的兼职,以尽孩儿的本分。”抬头看了一眼李隆基,李亨微笑道:“除了太子,本朝还从来没有亲王在长安城领兵的先例,孩儿虽然愚钝,却也知道不能让人在背后说父皇偏心哩。”

    “嗯,这样啊。”李隆基看了李亨一阵,又瞥了江鱼一眼,抓抓自己下巴,用那古怪的语气说道:“花营,倒也给朕说过,那买凶刺杀江鱼的人,倒是有可能……唔,嗯,这样的话。亨儿你有意往军阵上走,这次在吐蕃,江鱼也说你领军做得不错。捕风营名头太差,就让江鱼去背着这口黑锅,你是堂堂忠王,在那等地痞无赖的老窝里却也不好多呆的。”

    抬头看了看一洗如碧的青天,天空有一行大雁正好飞过,李隆基缓缓说道:“将军,你去起草谕旨,着鄂王去左武卫、光王去右骁骑卫、寿王去左羽林军、忠王去右羽林军历练历练,唔,都先挂上……振威副尉的称号。谕旨先颁下去,至于他们自己怎么做,也就不用管了。”

    再次深深的看了李亨一阵,李隆基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缓声道:“亨儿若是有空,除了习练武艺,最好还去多多读书才是,文武文武,若是有武无文,再厉害的武艺,也无非是个莽夫、屠夫!”李隆基促狭的朝江鱼挤了挤眼睛,这才笑道:“文武之道,武为体,文为脑,文武双全,才是正道。那酒色财气之类的物事,切忌不要沾染才好。”李亨肃然领命,他心里已经是笑开了花。

    紧紧攥住手上的玉册,李隆基朝江鱼一瞪眼,叫道:“天官印的炼制法门是你献上的,江鱼,这所需的物事,可就全要你去打理了。你在长安城无所事事也不好,去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罢,也省得你老是把那些祸事招来长安。PaoShu8”顿了顿,李隆基才有点紧张的问道:“昨夜朕对你说的那事,可得允了?”李隆基还惦记着那不死药,哪怕手上握着天官印这样变态的宝贝,他还惦记着不死药哩。

    江鱼认真的点点头,一脸坦诚的说道:“几位真人说了,等得破开了那里面的禁制,若是能取得陛下要的东西,就一定会给陛下送来的。只是,陛下一定要谅解此中的难处,您得想啊?那里面以前住的那位主儿是什么样的人物,就算她老人家如今搬家了,也不是轻松能进去的哩。”

    李隆基露出一丝恍然笑容,他微笑道:“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朕,等得起,不急,不急!”他笑得好似花朵一样灿烂,又朝李亨勉励了几句。一直是勤政楼里等候的张九龄等臣子按捺不住心头的焦急出门来找他了,李隆基这才带了高力士进去继续议事。一边走,李隆基还一边回头朝江鱼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示意他一定要记得‘不死药’这三个字。

    玄八龟伸长脖子,叹息道:“这皇帝好不滑溜,到现在还没借给我书房哩。诶,难道要我半夜溜进去不告而取么?唔,偷书不为偷,那是借书,对,这是借书。”玄八龟绿豆大小的眼珠子转悠得飞快,显然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主意。江鱼却也懒得管他,只要他不去真的挖了人家的祖坟‘借’那字帖观摩,江鱼就懒得管他的任何事情。所谓借书,也是雅事嘛。

    江鱼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李隆基把几个王爷,尤其是寿王给丢进军队历练,却又说了不要管他们在军队里的事情,给的军职也不甚高,其中深意,大是值得琢磨啊。也许,李亨这个以前只会练功习武的王爷,已经开始进入李隆基的视野。既然李隆基把他安排在了羽林军,江鱼觉得自己和李亨还是暂时有一点距离,不要让李隆基以为他江鱼勾结李亨做什么勾当,就不好了。当然,也许李隆基已经明白了什么,可是那些姿态还是要作出来的。只要以势压人,就算李隆基,有时候也不得不屈服,不得不让事情往江鱼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要怪,就怪太子狼闶,寿王不争气罢。

    天官印是一定要炼制出来的,这在李隆基哪里是天大的一份功劳,不能不取,这对江鱼的地位也有好处。虽然说有了天官印,人皇就有了对付修道士的力量,但是贤妙真人他们会让李隆基炼制出太多的天官印么?很多珍惜材料,可不是这么容易取得的,道门完全可以控制天官印的数量。而李唐皇朝和道门的关系几乎可说是一荣俱荣,这天官印炼制了出来,矛头所向也不过是其他人,极难威胁到修道士。

    所以李隆基给了江鱼任务,要他去收集五方五色先天之土,江鱼稍微做一点预期的准备,就要出发了。这也是一个大计划的一部分,坦白说,离开了长安的江鱼,就是一个鱼饵,魔道修士对他的两次刺杀,江鱼可是记在心里的。道门的人,对于魔道修士,可是有着极大的戒备。

    出了兴庆宫,和李亨约定以后每个月只是秘密的联系三次,明面上的交往要尽可能的少一点。江鱼又给了李亨一个百宝囊,将那天狼弓也传给了李亨,再赠送了他数百枚练功用的灵石、仙石,两人这才分手。随后,江鱼找上了正在捕风营城外训练场将一干暴徒打得东倒西歪的孙行者,毫不客气的抓着孙行者逼问他:“行者师兄,你却坦白的告诉我,那小和尚抓住了你,却是逼你做什么才放过了你?这一阵子,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哪。”江鱼紧盯着孙行者,眼里一道道银光流转,极强的威势压迫着孙行者的精、神、气。

    孙行者心中一阵骇然,他从来没想到江鱼的修为会突然提升到银身的境界,而且似乎看起来竟然已经到了银身巅峰的状态。他惊愕的看着江鱼,低头寻思了一阵,毅然咬牙道:“他拿玄奘师尊的遗物,和我交换被道门夺走的镇神塔和那白莲宝幢上的舍利子。咱老孙可是去帮他做贼的人?但是玄奘师尊对我有大恩德,他的遗物怎能落在那老秃驴的手中?”

    “是何遗物?”江鱼眉头一挑,诧异的问孙行者。

    孙行者脸色阴沉得厉害,他冷冰冰的说道:“玄奘师尊刺心头血抄录的一本贝叶经文,共有十万八千字,原本供奉在大烂陀寺内,却被华逻贼秃拿来勒索我。他说若是我不拿那镇神塔、舍利子去交换,他就毁掉那贝叶经文。”

    “哈哈哈哈!”江鱼一阵放声狂笑,他用力拍打了一下孙行者的肩膀,大声喝道:“你糊涂了么?他华逻和尚乃是大烂陀寺的僧人,你叫他去毁掉这贝叶经文试试?依你师尊在天竺佛门的身分地位,他在天竺诸多小国中拥有的声势威名,你叫华逻和尚毁掉那经文试试?嘎嘎,你被他吓唬住啦,就这样点事情,能让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么?”扫了一眼那些被孙行者打得鼻青脸肿的暴徒,江鱼仰天长笑了几声。

    孙行者呆了呆,突然怒骂了一句,用那乌木杠子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怒道:“那贼秃,俺果然是被他骗了,玄奘师尊刺心血书写的贝叶经文上有佛法加持,哪里是他能轻松毁掉的?大烂陀寺的长老也不会让他这样胡作非为啊?俺这么担忧做什么?哈哈哈,还亏俺整天犯愁怎去蓬莱岛盗取那镇神塔和那舍利子哩。这华逻好生可恶,咱不能轻松放过他。”孙行者眼里精光闪烁,却突然想起华逻和尚那一身可怖的修为,不由得精神一泻,突然没了力气。

    点点头,江鱼寻思着华逻和尚怕是也是被逼无奈,拿孙行者无可奈何,这才以一个莫明其妙的条件放了他回来。需知道玄奘在天竺佛门,也是极有身分地位的人物,尤其玄奘是已经飞升的高僧,华逻和尚如今才修练了一个立地金身罗汉出来,哪里敢对玄奘遗留在人间的弟子兼近侍下手?他拍了拍孙行者,笑道:“不要犯愁了,打起精神罢。去给一心院的和尚捎个口信,就说魔门修士重现人间,咱要设计对付他们,问他们是否愿意插一手,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三日后,你随我出行。”

    孙行者用力的点点头,手上乌木杠子猛的一紧,似乎在盘算着以杠子去砸大善智和大威势的脑袋,会是一种多么畅快的事情。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长安城被一股混合着花香、脂粉香以及浓得无法形容的奢靡香的味道所浸泡,让街道上行走着的每个人,每个关节,都好似被泡得有点发酥发腻,有点行走不动。长安城聚集了最多青楼酒肆的一条大街上,青石路板都散发出一种暗淡的粉红色光芒,莺声燕语不绝于耳,酒香中都有着脂粉的味道,很的气息覆盖了整个大街。江鱼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胡人老者腆着大肚子,搂着两个足以做他孙女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女满脸堆着笑容的从一间客栈走出来,直接走进了对门的赌坊去。老者的身躯雄壮,两条腿却在不断的哆嗦着,两名少女身形娇小,却显得格外的精神,蹦蹦跳跳的搀扶着那老者行进。

    摇摇头,江鱼恶毒的猜测着这胡人老者会在几天后死于马上风,一边灵巧的避开了七八条粉臂的纠缠,快步的往前直走。四个美丽的大姑娘眼里闪动着老虎吃人前那种炽热的凶光,挥动着手上的丝绸手帕朝江鱼直扑过来,大声的叫着:“这位公子,快来我们这里坐坐?咱们楼里的姑娘可是最通晓风月的。嘻嘻,您这么壮大的身躯,要不要咱们姐妹一切来陪腻啊?”

    江鱼额头有点冷汗,快步跑了几步,那几个女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等神奇的速度,反而是越追越近,嘴里不断的‘调戏’着江鱼,说着一些让人心跳加速十倍的淫言浪语。突然路边另外一座青楼内冲出了七八个女子,她们一边‘分兵’拦向了江鱼,另外一半‘兵马’则向那四个女子迎了上去。这边的几个女子大声的喝骂那四个女子捞过了界,居然跑到了她们的门口来拉客,那四个女子则是无比泼辣的放声大骂,咒骂眼前的几个‘无盐嫫母’怎配得上江鱼这样雄壮、气度不凡的公子哥?

    而这边三四个女子已经七手八脚的拉住了江鱼,手指感受到江鱼身上紫袍所用的极品贡缎的细软光滑,几个女子的脸上都放出光来,她们尖叫着用自己硕大的胸脯直往江鱼身上磨蹭,大叫道:“公子,让奴家来陪您罢,奴家可比那些不解风情的黄毛丫头好一万倍哩!”有人更是无比大胆的伸手向江鱼的腰间摸索了过去,嘴里发出‘嗤嗤’的让人骨软筋麻的娇笑。

    江鱼浑身大汗淋漓,只觉得这些女子比四五个自爆魔婴的修士还要难以对付,他又不敢发力震开她们,这些人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弱得无法形容,若是力气稍微大了这么一点儿,就是几千斤的力量轰在她们身上,还不把她们直接震死过去?江鱼恼怒之余,无奈之下,只能是怒声喝道:“他娘的,老子是净街虎张老三的大哥,你们他妈的请老子进去坐,是不是想要给老子多交一份月例银子?”

    净街虎三个字在这样的鱼龙混杂的市井场合真的有鬼神辟易的威力,几个女子的手指头几乎是同时离开了江鱼的身体,一个个面色灰白的直朝江鱼行礼道歉,唯恐自己的行为惹怒了这个净街虎传说中的幕后老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长安城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帮派净街虎的后台老板是朝廷中的某个高官,据说还拥有侯爷的爵位哩。几个女子看着江鱼身上的紫袍,不由得开始暗自后悔自己方才的大胆和孟浪。尽有朝廷官员来这条街上寻欢作乐,但是江鱼这满身冷肃气息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寻芳客嘛。

    冷笑几声,江鱼大踏步的朝前走了百多丈,看到一栋原木搭建仅仅涂了一层清漆的雅致楼房,这才行了进去。刚进门,一名身材火爆的三十许美艳女子就一溜烟的好似在云端行走一样带着八名仅仅在身上蒙了一层轻纱的少女迎了上来。这女子娇笑着直接软在了江鱼怀里,大笑道:“哎哟,这位公子今日来得好早?这好多姐妹们还没起身呢?不如先去后院的赌桌上赢上一笔银子,然后呢,吃一顿十鞭大补宴好好的将养一下火气,等得姑娘们都梳洗打扮好了,晚上再来玩一个痛快的?”

    这是一家汇集了赌坊、酒楼、妓院、客栈为一身的,品流极高的青楼。江鱼来这里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大手抓着那女子就要往自己胸口亲吻来的脑袋,缓缓的将那女子拎着放在了离自己数尺远的地方,江鱼扫了一眼这一楼大堂中的桌椅、屏风的布置陈设,冷笑道:“有两位叫做安禄山、史思明的将军,可住在你们这里?”

    美艳女子扭了扭被江鱼拉疼的脖子,有点畏惧的看了江鱼一眼,忙不迭的点头道:“在,在,安大爷和史大爷都在,他们正在那里赌钱哩。”

    “带路。”江鱼干净利落的说了两个字,身上自然涌出的威严气度让那女子不敢再卖弄风情,乖乖的在前引路,直往后院赌坊行去。这家青楼的布置却也雅致有趣,后院是一个极大的花园,林木葱茏,如今林木间到处是盛开的菊花,香气扑鼻。菊花之间搭了几列草棚,以那没有剥皮的松树干做柱子,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散发出缕缕清香的茅草,草棚中放了几张大赌桌,一干红着眼睛大声叫嚷的赌客就围着那赌桌大把大把的丢出银子铜钱或者狂声大笑着将一堆堆的铜钱银子往自己面前搂过来。

    近百位几乎是一丝不挂的女子在那林木间追逐嬉戏,偶尔在那灿烂的菊花丛中会有几位女子玩那种假凤虚凰的勾当,故意发出大声的‘哼哼、唧唧’的呻吟,引得那些正在卖力狂赌的赌客益发的兴奋和暴躁,于是赌注越来越大,下注越来越盲目,赌场的荷官、庄家一个个笑得脸上的毛孔都快爆炸,每一个荷官身边的大箱子里面,都堆满了金子、银子、铜钱乃至珍珠宝贝等物。

    院子的角落中,则是有一行行身穿黑衣腰间佩着利刃的大汉谨慎的盯着四周,他们不仅要负责赌客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负责这些荷官身边银钱的安全,这种日进斗金的场子,可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尤其是他们的老板前一阵子才关闭了一家大赌坊,好容易才凑集了资金在某些重量级人物的下,又开了这个比以前的赌坊更加好了十倍的大院子出来?

    “他奶奶的。”江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骂出了脏话:“四海楼的老板很有几分本领嘛,四海楼刚刚被老子赢得关门大吉了,马上在这里开了这家‘大江东去阁’,娘的,谁给他的本钱?不会是柴风那小子罢?嗯?应该就是柴风罢?花营的情报,总不会错的。看来等老子这次回长安了,还得再来这里狠狠的赌上十天十夜才行。”江鱼的自言自语,吓得前面那美艳女子差点没倒在地上,她惊恐的回头看了江鱼一眼,却被江鱼眼里那暴虐的、凶残的、贪婪的金灿灿的邪恶光芒吓得又低下头去。

    几乎有过五百名赌客正在那几列草棚下面狂赌,哪里看得清谁是谁?加之有不少的女子正夹杂在赌客中,有些输钱的赌客气极败坏的抱着她们上下其手,有些赢了大钱的赌客更是血脉膨胀的抱起一个女子就地做起了人类最原始的繁衍动作,搞得整个后院是乌烟瘴气。更有几个公子哥打扮的人好似刚刚服用了寒食散正是浑身发烫发热的时候,他们脱得干干净净的在院子里面狂奔乱窜,眼里闪动着发情野兽一般的红光,时不时的强行拉着一个女子就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就地宣淫,看得江鱼是一阵的咧嘴。

    “他奶奶的,太子爷还真胆大。这样的场景若是被皇上看到,不知道太子爷会否脱一层皮?唔,等这次来长安,一定要教唆皇上来这里赌几手。”江鱼有意无意的哼哼了几句,吓得前面那女子直接一跤摔在了地上,‘哼哼’的叫着疼,却是吓得都快晕过去了。见过砸场子的,没见过江鱼这样不顾江湖规矩的――你请皇帝来这里砸场子,这算什么呢?这算什么呢?江湖规矩呀,这还有王法么?这还有,天理么?

    跨过那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子,江鱼正犯愁怎么去找安禄山和史思明呢,突然一列草棚下发出了尖锐急促的欢呼声:“哦呵呵呵呵,至尊通杀,通杀!嘎嘎嘎嘎,老子发啦,发啦,兄弟,把所有的钱都装上,都装上!哈哈哈,今儿晚上咱们兄弟包下最红的二十个姑娘开一个无遮大会,哈哈哈,让这群娇滴滴的娘们见识见识咱们兄弟俩的雄姿英发,那个神武不凡!”随着那难听的粗豪的叫声,一个肉球猛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他一边跳着胡人的飞旋舞,一边大力的拍打着巴掌和肚皮,一边脱着自己的衣裳,显然已经是乐得疯癫了。

    江鱼一看,这人不是安禄山是谁?看不出他那腰围超过六尺的体形,跳起这舞来却是旋得好似陀螺一样平稳。只见他大大的肚皮飞甩,巴掌拍得肚皮和脚板底‘啪啪啪啪’的好似雷响,长须飘动间,他已经是脱的干干净净,裸的在一干红着眼黑着脸的赌客面前狂舞欢呼,那嚣张的劲头啊,绝对看不出前几天他被江鱼送去诏狱受那‘月缺难圆刀’‘磨练’的时候那等可怜巴巴的样子。

    突然间,一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客恶毒的指着安禄山的下体叫嚷起来:“大家看啊,这厮下面没有毛的,哈哈哈,这汉子看起来倒是浓眉大眼,却是身上没毛的!”又有一个赌客惊讶的怪声怪气的叫起来:“耶~耶~耶~耶~~~,不是天生没毛,是被人用剃刀剃掉了哩。哈哈哈,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母老虎太厉害,把他的毛都给刮了?”

    江鱼的耳朵边突然回荡起‘月缺难圆刀’在安禄山的身上轻轻划过时发出的细微但是很清脆的‘嗤嗤’声,那一刀刀的划过,粗大浓密略微带着点黄色的体毛就好似暴雨一样‘哗哗’直下。他摇摇头,很可怜的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成紫色的安禄山。安禄山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那几个赌客要死不死的刚好提到了他这辈子最憋屈的事情,他同时想起了那柄邪气冲天寄托了几千名公公怨念的‘月缺难圆刀’。安禄山一声疯狂的咆哮,好似一头人形的狗熊,摆动着浑身的膘肉疯狂的挥拳扑向了那几个出言嘲笑他的赌客。旁边那正在用一个大皮囊搜刮桌上赌资的史思明更是下手阴毒,他操起两串铜钱狠狠的朝几个赌客砸了过去,那沉重的钱串砸得那几个赌客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大声惨叫起来。

    四周的黑衣护卫匆忙的冲了上去,就要制止安史二人对那些赌客的殴打。可是安史二人虽然在哥舒翰这员悍将手下吃瘪,但是他们毕竟是沙场上冲杀出来的将领,这些黑衣护卫又不能动用兵器,哪里制得住他们?史思明动作灵活下手阴毒,安禄山蛮力极大一拳一脚直往那些护卫的胸腹处招呼,一时间两人好似两条疯虎打翻了二十几个护卫,打得十几个嘲笑安禄山的赌客嘴里直喷血,打得那一列草棚突然‘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砸得其他的无辜赌客一个个头破血流,打得后院一片大乱。

    安禄山在那里放声的尖叫着:“儿子,你嘲笑你老爹?老子的毛是被你老母刮掉的,是被你老娘刮掉的,我入你娘的。”他随手操起了顺手的东西,左手一根椅子腿,右手是一根荷官拨赌注的细竹杆,两只手舞得好似风车般,打得前面十几个赌客跌跌撞撞狼狈逃窜。

    江鱼摇摇头,大步走到了安禄山面前,大手抓住了安禄山的脖子,随手提起他,然后狠狠的往地上一顿。安禄山‘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感觉浑身散了架,哪里还能站得起来?江鱼‘呵呵’笑了几声,一个虎扑跳出七八丈远,同样抓起史思明的脖子往安禄山那里一丢,抢过史思明手上拎着的沉甸甸的皮囊,‘嗷呜’一声大叫就往那新赶来的百多名黑衣护卫那边冲杀过去。

    他的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拳头重得一拳都能劈开一堵砖墙,百多个护卫惨叫连连,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江鱼打翻在地,一个个抱着肚子直呕吐,有人连苦胆水都呕了出来。江鱼游目四顾,四周都是被他拳打脚踢瞬间放翻百多个护卫的英勇举动吓得不敢动弹的赌客和女子,江鱼冷笑几声,将那皮囊中的钱财都倒了出来,随后跑去那些荷官身边的箱子哪里,专门挑值钱的宝玉珠翠或者黄金一类的物事满满的装了足足有半人大小的一皮口袋,这才指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大江东去阁’的主管们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指使打手殴打皇上赏识的朝廷大将,你们这大江东去阁也不用开啦,趁早关门大吉了事!”

    他神气活现的走到安禄山和史思明身边,大声说道:“安将军、史将军,这事情没完,咱们这就去向皇帝告御状去。他奶奶的,没有天理了,没有王法了,朝廷的将军都有人敢打了,那岂不是都有人敢调戏公主了?这事情,咱们没完!”

    安禄山一听到‘公主’二字,就差点没哭出来;史思明却是连连点头:“对,江侯爷说得极是,没完,这事情没完!”他指了一下自己脸上一处陈年的老伤疤,大声吼道:“老子这里被他们砍了一刀,这是想要老子的命哩,这事情没这么容易完。不赔咱们兄弟万儿八千两银子做汤药钱,这事情没完哩。”他搀扶起安禄山,给安路上套上了衣服,用力吼道:“大哥,咱们找皇上告御状去。”

    趾高气扬的江鱼带队,眉开眼笑的安史二人紧跟其后,三人在大江东去阁的老板,也就是以前四海楼的老板赶到之前,飞快的溜走了。三人直跑到了朱雀街上醉龙阁内坐下,江鱼这才拍着安禄山的肩膀笑道:“安大人,咱们可是自家人,这不,一有功劳,咱就想到了你啦。皇上指派我出去有事情做,我准备首先往正北方大草原上走一趟。啧啧,你们兄弟有胆子的,就带领兵马跟老子走,说不定就能让你们捞上一份大功,到时候升官发财,可不要忘记了老子。”

    安史二人对视一眼,安禄山脸上膘肉一横,大声叫道:“升官发财,这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江侯爷要带多少人去?”

    江鱼一拍胸脯,笑道:“就老子一个人还有七、八、九个随从,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还是不是汉子?下面还有把儿没?”他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吹嘘道:“这次老子要给北方的那群突厥蛮子一点厉害看看,老子准备先一路北上,越过乌德楗山,直奔哈尔合林河,去突厥牙帐那里掏掏野火,然后直奔小海,去小海(贝尔加湖)边寻找要找的东西。嘻嘻,这来回一趟快马加鞭每天赶个百多里路,如果一切顺利,也就是三四个月就能回长安啦。”江鱼笑得很轻松。

    安禄山则是浑身都哆嗦起来,他指着江鱼大声叫道:“他奶奶的,深秋的时候往北方走,孤军去突厥牙帐捣乱,捣乱了还要再往北赶去‘小海’?你疯了,疯了!你知道那地方一入冬能冷到什么程度么?你,你,你……”

第七十九章 突厥精骑(10467)6.14

    江鱼眼里凶光一闪,冷哼道:“老子不过是想要找你们做向导而已,总之一句话,你们去不去,不去就算啦,明天老子就去对皇上出首,他奶奶的我们边疆将领中有人勾结北方胡族哩。嘎嘎,反正还有郭子仪他带领一骑人马跟着老子背上,这劳让给他却也行。”江鱼冷笑着看着安禄山、史思明,若非他是真的想要借此让自己这边的几个将领立下一点劳,他自己驾御剑光直往北方去就是,来回不过天把夫就能取到北方黑土,哪里还要耗费这样大的夫?比如说其他的四个方向都有贤妙真人安排的人去寻找,来得轻松快捷,哪里要费这些力气?

    如果不是要提拔这些将领,江鱼宁愿只带郭子仪往北方去。带上这些人,自己承担的风险更大,莫非江鱼乐意不成?故而,对安禄山这种不领情的可耻行为,江鱼感到了深深的鄙视以及安禄山对自己的不尊重,还有一种一片好心都喂了狗的淡淡的悲伤,这让江鱼如何好想?他就真的想要去把安禄山前几天打下掌印的文拿出去给李隆基算啦。

    难兄难弟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恶人、歹人和凶残的暴徒,但是面对江鱼这样集天下无赖于一身,惫懒无比更重要的就是实力极其强悍、靠山无比强大的流氓恶霸,两人只能是委委屈屈的俯首听命。安禄山苦笑道:“既然如此,敢不从命?只是,现在去北方,那御寒的东西可一定要准备好,粮草辎重之类的东西,更是不可或缺啊。”

    江鱼懒散的一笑,摇头道:“蠢货,突厥人南下的时候,他们可要准备粮草辎重么?咱们一路往北,那就一路抢过去算啦。虽然说最近咱们大唐和突厥之间大战事没有,可是谁不是把对方恨到了骨子里?放心吧,跟着鱼爷我去突厥境内走一遭,回来你们的身分地位就绝对不同啦。呵呵呵呵,若是能擒住那突厥的可汗,呵呵呵呵。”江鱼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做起了美梦――自己出手去擒拿突厥可汗,算不算修道人随意干涉红尘中的事务呢?不过,应该不算罢?贤妙真人他们都说了,自己的品性是绝对不像一个修道人哩。

    反正,这次的行动,贤妙真人他们这些老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己还这么较劲干什么?大不了不要在人前展现某些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就是。想来如果能够把突厥可汗的脑袋献给李隆基,这份劳,够不够自己封国公的?唔,也许有点困难。但是足够让郭子仪还有眼前这两位难兄难弟暴涨三级了罢?都可以去独当一面了。

    在长安城打理了几天手头上的事务,江鱼秘密的向李隆基做了汇报后,领了在大唐境内调动一定兵马和过关过城的公文,带了身边的几个妖怪,把孙行者、空空儿、精精儿还有刑天倻、公孙氏、白霞子都留下看家,他领了安史二人、郭子仪还有三人的数十个亲兵,一路直往北方赶去。从西安过河中府、绛州、晋州、汾州、太原,调集了安禄山、史思明麾下的一千骑兵、调来了郭子仪麾下的一千虎骑,大队人马又出太原,直奔代州,过长城后,度过阴山,就快到了突厥的领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驻骑在阴山之巅,身着皮甲的郭子仪看着阴山下那茫茫一片水草丰美的土地不由得慨然而歌。“如许苍茫大地,一时间多少豪杰。”郭子仪的神魂不知道飘到勒哪里,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东西,总之一股浩荡沉厚好似山峰一样巍峨不可摧的气势从他身上涌了出来,逼得他身侧的安禄山、史思明面色惊骇急忙倒退。

    江鱼却是心头一喜,不知道郭子仪碰到了什么机缘,他的自然之心居然间一时间得到了极大的净化提纯,和那土圆力的亲和度在那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已经开始能够调动四周的土圆力来锻炼自己的肉身,让他的益发的强横。仅仅以的强度而言,土属性的人以望月宗的心所修炼出的肉身,才是最强的,同等境界下,以相同的天地奇珍做那突破境界时的奠基之物,郭子仪的身体应该比江鱼还要强、力量还要大。望月宗锻体心虽然只有少少一篇,却是广博精深无比。江鱼得天地所有能量的广大深邃无可揣测,郭子仪独得土圆力的厚重坚固,公孙氏独得火性圆力的灵动变化,刑天倻独得水圆力的柔韧幽深,李亨则是得那雷属性的威严毁灭,孙行者则是金属性的无坚不摧。

    此刻郭子仪突然突破,对他日后的修为大有好处,更是直接让他如今的实力又涨了一筹,由不得江鱼不欣喜。

    安禄山则是看了看好似山峰矗立在大地上威逼得他近乎无喘息得郭子仪,有点恼羞成怒的说道:“他奶奶的,敕勒川,阴山下,姑娘如水,放倒就干;天苍苍、野茫茫,杀光他家的牛马,吃光他家的羊!诶,姓郭的,你他奶奶的一汉子,在这里吟诗作对的干什么?赶路啦,赶路啦!我老安一定是发疯了,陪你们在这个时候去大草原上。”

    郭子仪缓缓的转过头来,隐隐泛着土黄色荧光的眸子瞪了安禄山一眼,吓得安禄山再次策骑退后了几步,郭子仪这才缓缓摇头道:“为将之道,若只知屠戮杀伐,此乃将,不可为帅。古之名将,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子仪不才,却也不敢妄自菲薄哩。”

    挥挥手,安禄山、史思明同时讥嘲的笑起来:“古之名将?呵呵呵,文武双全?哈哈哈!娘的,手下兄弟们手上有刀子,下面有马匹,就能杀人放火抢钱干娘们,只要是带把的兄弟都能做到,还要读什么啊?兄弟们,下山啦,赶路啦,看看能否找到几个倒霉蛋,抢光他们的牛羊,干翻他们的女人了好休息。”故意用极其粗俗的话掩饰了自己对郭子仪的嫉妒和一丝隐隐的畏惧,安禄山策骑第一个向山下的草原冲突而下,他和史思明的那一千名骑兵‘唷唷’怪叫着,好似一群街头打群架的地痞一样,没有丝毫的阵形,就这么无比凌乱的奔了下去。只是,他们的队伍虽然凌乱,可是每个士兵的骑术却是精绝,江鱼就看到七八个士兵故意卖弄,串花一样在马背上跳来跳去,却没有一个人失足摔下。

    轻轻一笑,郭子仪朝江鱼点点头,低声说道:“师兄,走罢。”他缰绳一抖,身后一名校尉大喝了几声,他的一千虎骑策动马匹,‘轰隆隆’好似一条黑色的狂潮,整整齐齐的冲下山去。这一千虎骑的队伍排得无比整齐,一排五骑,全军排成两百排,每一排之间隔开了两丈远近,没有一丝儿散乱的向山下冲去。

    端坐在江鱼肩膀上的玄八龟缓缓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是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老龟我饱读兵,却从没见过真正的军队是如何行止。如此看来,那个大胖子的军队若是在草原上抢掠横行,战力不小。但是若是和这郭子仪的虎骑正面冲突,怕是不堪一击了。”

    江鱼策骑也奔了下去,他长笑道:“说得正是,子仪的大军乃是精兵,安禄山的乃是强兵,精兵和强兵也不能说他们谁弱谁强,无非看在何等情况下打斗就是了。”江鱼心里明镜儿一般,他可不会看不起安禄山、史思明麾下的这一群土匪一样乱糟糟的士兵,就是这一群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儿度的骑兵,骚扰得突厥人苦不堪言,不得安心的在草原上放牧哩。安禄山和郭子仪若是交手,百人以下的规模,安禄山稳胜;万人以上的规模,郭子仪必赢;但是千人左右的厮杀,胜负则在不可数之间。

    几天的急行,正如江鱼所说的,他们一路上就挑选突厥人的游牧小部落下手,专门抢夺他们的牲口果腹。安禄山、史思明还是依照他们的本性,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留,凡是敢于抵抗他们侵袭的男子一缕杀死,所有的财物全部抢走,兴致来了就全军集体的侵犯那部落中的女子,行事手段极其的不堪。郭子仪治军严明,虽然不许自己的虎骑如此行事,但是却也从来不制止安禄山他们这样做,在他看来,这些突厥的游牧百姓,就好似地上的草木,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这一日,大队人马刚刚从昨夜的驻地奔出,安禄山懒洋洋的在马鞍上拍着肚皮,一边朝江鱼吹嘘道:“江大人,不是咱老安吹嘘。这打了几年的仗,老安在这草原上也不知道玩过多少个突厥的娘们。嘿嘿,若是有一半的种都生根发芽啦,俺老安起码都是两百个孩子的爹啦。”他厚颜无耻的笑道:“有自己的骨肉,却又不要费钱养活他们,啧啧,这笔买卖做得过啊。”

    江鱼微微一笑,不以为然之余他对李林甫的心机益发的佩服了:提拔胡人将领以抵消朝廷中那些大臣对军权的影响力。胡人将领,只要恩威并使,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再稍微的崭露一点儿威风,就能让这些粗鲁无文的胡人将领俯首听命,就等于自己控制了这些地方上的军政大权。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啊,总比张九龄这样的人跑去地方上领一军大权,手上军权、政权都把握住了再来和自己为难来得好。想想看当年的张说在兵部、军队中的权威,压得李林甫喘息不过来,就知道其中的厉害。

    大队正在往西北方向急奔,突然前方安禄山派出的几个斥候飞快的跑了过来,离开江鱼他们还有十几丈远,这斥候已经花俏的离鞍跳起,身体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唰’的一下单膝跪倒在枯草上,‘哧溜’一声滑出了七八丈远,恰好停在了江鱼的马前。这斥候得意洋洋的朝郭子仪瞥了一眼,又朝自己的主将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朝江鱼拱手行礼道:“将军,前面十五里有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人可不少哩。”

    马蹄声中,郭子仪派出去的十几骑斥候奔回,一名斥候策骑到了江鱼面前,跳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沉声回禀道:“将军,前方有一突厥人部落。他们帐幕有两千座上下,大概有万余人,其中可征战的青壮应该在三千人左右,但是可以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孩童、老人以及可以开弓搭箭的壮妇加起来当有七千左右。”

    郭子仪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安禄山。安禄山张了张嘴,突然指着地上的斥候骂道:“他奶奶的,不争气,不会学得聪明点么?看看人家做斥候是怎么做的?人家差点连那部落里有几个茅厕都数出来啦!以后机灵点,放机灵点,他娘的,把那牲口圈里面的母马有几头都给老子数清楚。”安禄山回头朝郭子仪龇牙咧嘴的笑了几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悠然说道:“唉,俺老安属下的这批崽子,还是挺能干的,就是没这么溜滑,不知道怎么卖弄本事。嘿嘿,咱们都是实在人,不玩那些虚的。”

    郭子仪又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安禄山很不满的咧咧嘴,朝江鱼请示道:“江大人,这可是万人的大部落啊,可不是好招惹的。咱老安手下的一千兄弟可都是经历过厮杀的,这营地却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只是不知道郭将军那里怎么样,不会腿软了罢?”

    冷冷一笑,郭子仪提起自己的混铁枪,朝江鱼抱拳道:“大人,末将愿单身突破这万人大营,以涨我军士气。”

    江鱼眸中精光闪动,他笑道:“大善。去吧,一人破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群突厥人。嘿嘿,不要杀光了他们,和前面几个部落一样,放些活口让他们去向其他的部落通风报信,要让所有的突厥部落知道有我们这么一支兵马来到了草原,侵占了他们的国土。哼哼,老子正愁突厥可汗怎么还没派人来和我们计较哩,最好突厥可汗来一个御驾亲征,咱可就发达啦。”

    那突厥人的营地在两条小河交汇的地方,营地的东南方有一处小小的土坡,那汇合后的河流正好从那土坡下流过。秋季水枯,这河水阔不过丈许,深只有两尺,底部又是坚硬的泥地,根本无阻拦战马通过。江鱼、安禄山、史思明领着两千骑兵成一长列出现在那土坡上,好似一群报丧的秃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那里许开外的营地。十几个正驱赶着一群群牛羊在草地上行过的年轻汉子猛然间看到土坡上这长长的一队骑兵,顿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一条汉子策骑转身就往后面营地奔去,其他的十几个年轻人‘呜呜’的怪叫着,操起身边的长弓、箭矢直奔而来。

    一色儿白色的骏马,身上那精良的皮甲,还有精工打造的军械,都证明了这一队人马绝对不会是突厥人的军队。而且就是突厥人的军队又怎样?如今的突厥自己人杀自己人杀得更加厉害,很多时候那些跑去大唐境内劫掠的突厥军队,就是在火并中失败的部族人马。这十几个青年策骑一阵风一样从那土坡下跑过,一个个扭头狠狠的打量着江鱼他们。

    郭子仪已经骑着一匹极雄壮的黑马奔下了土坡,根本不理会这十几个年轻人,直往那营地处奔去。安禄山、史思明不由得咋舌道:“老天爷,他还真发疯了一个人去突破一万人的营地?江,江大人,江侯爷,江将军哩,您要借刀杀人也不要用得这么明显罢?”

    摸了摸下巴上日益生长黑黝黝的胡须,江鱼嘻嘻笑道:“借刀杀人?鱼爷我是那样的人么?”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妖怪,又抬头朝后方的天空瞥了几眼,笑道:“白猛啊,人家说老子借刀杀人哩,这可不成,你去接应一下郭子仪罢!”

    白猛欢呼一声,拍了一下坐下那在他巨大的体形对比下显得好似一头毛驴的马儿,就要冲出去。江鱼连忙一手拉住了他的缰绳,严厉的告诫道:“我警告你,你是去‘接应’子仪的,也就是说,除非他被人围住了没办冲杀出来,否则不许你出手,明白么?”江鱼可不想做得太过分,白猛这厮一个人就可以毁掉一个城,他可不想杀得兴起的白猛突然在安史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原形。

    早就因为一路来攻破突厥人部落时江鱼不许他出手而憋得难受的白猛的点点头,咬着牙齿哼道:“知道了,除非那小子被围住了不能冲出来,否则俺不出手哩。”白猛梭子形的瞳孔内浮现出一抹冷血动物特有的冷酷无情,他嫌坐下的马儿速度太慢,跳下马撒腿就跑。一边跑,他一边把那两柄大铁锥握在了手中,在空中挥出了一道道沉闷的风声。

    “两个人?去攻破万人大营?”安史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原本只是开玩笑可如今他们是真的怀疑江鱼在借刀杀人了。郭子仪没得罪江鱼罢?江鱼千里迢迢的带领郭子仪来草原上,就是为了借他人之手干掉他不成?安禄山突然一阵的心惊胆战,若是真相就是如此,那他们难兄难弟两个,怕是也没好果子吃啊。安禄山脸上肥肉哆嗦了两下,惊恐的瞥了江鱼一眼,自己真的没有得罪江鱼啊?

    郭子仪已经策骑跑到了那一片营地的栅栏外十几丈的地方,稳稳的停在了那营地的门口。那后面十几个放牧的年轻人大声嚎叫着,从后面疯狂的追上,其中一人突然拔出一柄两尺长的砍刀,从后面一刀从郭子仪的脖子劈了过去。同时其他的十几个年轻人已经拉开长弓,脸上露出一丝的狞笑,十几支长箭破空朝郭子仪后心射去。

    手上混铁枪朝身后一挥,手腕轻点,郭子仪好似脑后长了一只眼睛,准确的砸飞了那劈向他脖子的砍刀,将那年轻人一枪杆打翻在地,摔得那年轻人惨嚎一声,半天没办动弹。十几支长箭更是好似突然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空中一个大回旋,‘嗖嗖’几声射了回去。那十几个年轻人还没看清箭矢的来路,已经一人大腿上中了一箭,箭头从他们大腿后面直透了出来,十几人一声惨叫,同时摔下马来。

    那营地中一阵喧哗,突然抢出了数百名精壮的男子,一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各色兵器,也不说话,在一条身高有九尺左右的壮汉带领下,直往郭子仪这里杀了过来。与此同时那营地两侧的一道栅栏被推倒,一左一右两队骑兵‘唷唷’怪叫着绕了两条大弧线,直往江鱼他们这个突破奔来。马背上所有的突厥汉子都手持长弓,弓弦上搭着利箭,距离土坡还有百多步的距离,这两队骑兵交错对面驶过,手上长箭已经‘蓬’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射了出来。

    安史二人刚要叫麾下士兵准备冲杀,江鱼却是手一挥,大声叫道:“兄弟们,撤!”他‘以身作则’、‘一马当先’的拨转马头,呼哨一声,已经快步逃窜。龙赤火、五毒兄弟翻着白眼无奈的策骑紧跟在后,他们几个妖怪一阵的脸红,江鱼这家伙,简直丢光了脸面。一千虎骑还有安史二人麾下的一千骑兵连同安史二人同时傻在了那土坡上,还没开战主将就逃走了,这,这叫怎么回事?

    咬咬牙,安禄山猛的大喝一声:“兄弟们,冲下去干他娘的!”安史二人同时拔出大刀,首先冲下了土坡。他们和突厥人打过了起码近百场大战,知道在草原上,没有人能逃得过突厥骑兵的追杀,与其逃走,不如和他们正面拼杀。大唐军队的铠甲、兵器比突厥人精良不少,交战时自然是大占便宜。两千骑兵同时呐喊一声,‘轰隆隆’的从那土坡上直冲而下,踏得那条小河水花喷出了数丈外,水气冲荡中,安禄山已经冲到一名突厥大汉身侧,威风凛凛的一声大吼,手上大刀猛的劈下。

    ‘呼’的一声,大刀劈了一个空,安禄山在马背上差点摔倒。旁边史思明却是早就有了准备,那突厥大汉刚刚侧身到坐骑的一侧隐起身体,史思明已经一刀斩下。那大汉没想到史思明来得如此快下手如此阴险,身体还来不及直起,已经被一刀连同自己的坐骑拦腰劈断。血光中,那汉子的上半截身躯猛扑出去,双臂还在地上一阵划拉冲上前七八步远,这才无力的软在了地上。

    安禄山怒骂了一句那汉子不肯老老实实的让自己劈死的‘无耻’行径,手上长刀挥动,壮硕的身躯中蕴含了同他的身躯成正比的蛮力,一柄长刀‘呼啸’带风,杀得几个突厥汉子连连倒退。安禄山手上大刀长有八尺,那些突厥汉子的马刀长不过三尺,哪里靠得近他?尤其一个史思明紧跟在安禄山身边,任谁想要冲到安禄山身边,都要受到史思明阴狠却是绝对凶残的攻击,一时间两兄弟领了百多个亲兵,打得一干突厥人连连倒退。安禄山‘嗷嗷’怪叫着,大声咆哮道:“大事不妙呵,夜间袭营都比这样好得多,怎会正面打了起来?”

    一千虎骑好似一堵铁墙,‘轰隆隆’的在草地上呼啸往来,将两队突厥骑兵冲成粉碎。安史二人的麾下则好似一条条小刀,滑溜无比的将那突厥骑兵一块块的削走割碎。两队人马作战的风格大为迥异,打得那两队突厥骑兵极其难受。这些突厥人虽然精壮,平日里却都是普通的牧民百姓,虽然精擅弓术,却也不是专门打仗的军人。而郭子仪的一千虎骑乃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安史二人率领的人马更是打仗都打出油的老兵痞,这些普通的突厥百姓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更兼这两千骑兵兵甲精良,身上铠甲防御力不弱,这些突厥人的箭头有些还是使用的石头、兽骨一类的材质,哪里伤得了他们?

    交战一盏茶的时间,突厥人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后,呼啸着往大营的方向奔去,给江鱼带领的人马留下的只是数十名轻伤员罢了。这些突厥汉子却不是逃跑,而是大营那边已经陷入了崩溃状态,由不得他们不去增援。

    数百名攻向郭子仪的突厥汉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数百人去打一个人,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可是片片是那一个人首先发动了攻击。郭子仪策动坐骑,手上混铁枪化为片片飞雪临风飘散,每一片飞雪都是飘逸有如幻影,却沉重好似山峰。数十声沉闷的响声,最前面的数十个突厥汉子早被枪杆打飞了出去,每人都断了几根骨头,倒在地上直吐血,更甚者直被打晕或者断骨刺入内脏,惨死当场。

    百炼精钢打造的枪杆韧性十足,在郭子仪那大力挥动下,枪尖和枪尾几乎碰到了一起,长枪被舞成了一个圆弧,更添了枪杆打击的力量。郭子仪双腿紧紧夹住坐下马儿,大腿肌肉有节奏的跳动着,驱动着马儿按照他的意志朝前猛冲。他枪杆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声‘砰砰砰’无比沉闷的破空声,枪杆前闪过一道道白色的气浪,一个个突厥汉子喷着鲜血被打飞出去,远远的砸在了地上。郭子仪的目光益发的冷酷,下手更是益发的残忍,刚开始枪杆只是挥击在这些突厥人的身上,如今他的枪杆全是往这些人的头颅挥下。一击之下,头颅粉碎,血雨纷飞。

    这不是什么值得描述的战斗,只是一场屠杀。同样突破到铁身境界的郭子仪,身形如铁,他根本就懒得躲闪那些突厥汉子临死劈开的刀剑,只是一次次的挥动长枪,将他们的头颅打成粉碎。军伍生涯早就将他锻造成铁血心肠,对于这些时常侵扰大唐边境,时不时的归附大唐但是等得危机一过立刻拔刀再捅大唐一刀的突厥人,郭子仪根本不知道‘慈悲’二字应该如何写。

    十次呼吸,郭子仪马踏联营,已经直突入了百丈远近,沿途骨肉成泥,一片的腥风血雨。

    随后,更大的灾难降临在这个突厥人的营地上。那站在营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郭子仪冲杀的白猛,浑身肌肉剧烈的跳动着的白猛,他突然看到郭子仪被八个突厥汉子围在了中间,八柄刀剑同时朝郭子仪劈了过去。白猛仰天长嘶:“咝咝……郭子仪被围住啦……咝咝,他跑不出来啦!咝咝,白猛要去接应他……咝咝!杀!”

    梭形的瞳孔内一道凶残的寒光闪过,白猛手上铁锥突然甩手而出,他挥动着两条铁链,将那两柄大铁锥舞得好似风车一样,呼啸着冲进了营地。白猛手上的万斤力量,那沉重的大铁锥疯狂舞动所蕴含的动能,将白猛身周十丈内的一切粉碎。一股淡淡的肉眼依稀可见的白色罡气在那大铁锥上隐隐翻滚,空气中发出一声声‘轰轰’的雷鸣,两柄大铁锥已经化为两道白色的厉电。

    ‘咔嚓’,十几头牛马被一道白光掠过,通体炸成粉碎。‘咔嚓’,三座帐幕被一道白光掠过,就连地基都被扫平了尺许。‘咔嚓’,百多个朝白猛冲来的突厥汉子突然拦腰化为两段,下半身被震成粉碎,上半身被一道血泉冲起来十几丈高,喷洒出无数内脏碎片的突厥人还在大声的吼叫着:“杀!!!”‘咔嚓’,几辆用来拖拽杂物的大车被砸成了粉碎,无数的碎片被大铁锥上的罡风所震,有如利箭一样飞出数十丈,杀死杀伤数百名突厥百姓。鬼哭狼嚎声覆盖了整个营地,无数的突厥老人妇孺狼狈奔逃,有如在他们刀剑下哭泣的中原百姓那样没有丝毫区别的奔逃。

    ‘呜,呜,呜’,白猛的两柄大铁锥形成了一道白色的旋风,所过之处地面被生生削平尺许,一切被那白色旋风卷进去的东西都变成了粉碎。

    ‘飕,飕,飕’,郭子仪的混铁枪化为一条黑色的正在兴风作浪的孽龙,龙身上射出无数点寒光,一切敢于靠近的物事都被切成了粉碎,几个朝那孽龙扑去的突厥汉子突然浑身多出了百多个透明地窟窿,喷着一柱柱地热血被挑飞出了数十丈外。

    一人一妖,果然是直接冲破了这万人大营,换了一个方向,再次冲了进去。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营地内所有的帐幕都被凌厉的罡风撕成了粉碎。无数的老人、妇孺凄惨的奔跑嚎叫着,那两队正在和安禄山他们交战的突厥骑兵,惊惶失措的急忙朝营地里奔去,他们嘴里发出大声的诅咒,疯狂的咒骂着营地内那两条妖魔一般的怪物。其中几个会说中原汉语的突厥汉子大声的咒骂着:“妖魔,你们这些妖魔啊,天神会来惩罚你们的!你们这些妖魔,你们居然敢在草原上屠杀天神的子孙!”

    郭子仪冷漠的将十几个冲杀来的骑兵捅成了筛子,他咕哝道:“难道只能你们跑去杀我们大唐地方上的百姓?”

    白猛欢呼着将两百多名突厥骑兵笼罩在那白色罡风中,那白色的风暴一时间被染上了一层红色,无数的血浆、血肉‘呼啦啦’的朝着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喷得那远近枯草一片的血红。白猛很‘憨厚’的看着那些飞蛾扑火一般冲来的突厥骑兵,‘呵呵’笑道:“你们怎么知道俺是妖魔啊?咝咝……天神?天神来惩罚俺?……咝咝,俺只怕咱们大唐境内的神仙,不怕你们的天神……咝咝,他们管不到俺!咝咝!”

    杀得兴起,白猛体内真圆毫无保留的注入了手上两枚大铁锥。两枚大铁锥突然散发出极强的白色寒光,一声巨响,白猛将大铁锤朝前方用来的大队突厥骑兵狠狠的挥过去,两条蛟龙一般白光呼啸着席卷而出,吞没了那近千名突厥骑兵。白猛手上的大铁锥因为狂暴的能量瞬间化为乌有,一团团白色的气浪朝着四周猛冲,白猛身上衣衫突然粉碎,他面前的草地被撕开了一个扇形的,长有两百多丈阔有数十丈深有三尺的大坑。原本那扇形覆盖面内的千多名突厥骑兵连同他们的坐骑,已经化为无数细细密密的血肉点儿,均匀的涂抹在这一块儿土地上。枯黄的大草原上,顿时多出了这么一片血肉铺成的大扇。

    白猛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突然间发狂一样的跳起来,他愤怒的咆哮道:“你们这群该死的王八蛋,赔老子的好家伙啊!呜呜,这可是小鱼他替老子打造的,花了咱们多少钱啊?赔老子的家伙啊!”他随手抓起了身边的某件物事,疯狂的扑向了正和郭子仪搅成一团的突厥骑兵。他抓起的那根大家伙,是这些突厥人用来搭建牲口圈的一根大木梁――粗有尺许长有五六丈的大木梁!

    ‘呜’的一声,木梁平平的拍了出去,百多个突厥人被直接打飞起有十几丈高;‘呜’的一声,木梁重重的荡了一下,十几个突厥人被砸在地上变成了肉饼;‘呜’的一声,木梁舞成了一团旋风,这一次,郭子仪突然骂了一句极其粗鲁的话,撒腿就跑――他差点都被卷入了那木梁中,险险没被白猛将他坐下的马儿打成肉酱。

    带着两千骑兵缓缓奔来的安禄山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喷了出来,连同绿色的苦胆水都喷了出来。他看到了白猛砸出来的那个巨大的扇形,以及那扇形内那一层均匀的,尺许厚的血肉!这是妖魔才能作出来的事情,人怎能作出这样的事来?一股寒气从安禄山的脚心直透他的脑门,他惊恐得浑身都开始哆嗦――江鱼的属下有这样的怪物,自己还能违逆他的意思么?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做他和李林甫兄弟俩的走狗啦!

    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江鱼挥挥手:“诶,小蛇啊,你们都去活动活动手脚罢。记住,不要把这个营地的人杀光了,留一些人让他们跑去报信。呵呵呵,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群老道要咱这样做的。啧啧,这份滔天的罪孽啊!”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江鱼笑道:“白猛最怕小蛇你啦,你去安慰他一下,就说等回去了长安,咱用‘五行精金’给他打造一副新家伙,上面还得镶嵌它百儿八十颗的神石。”

    龙赤火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和五毒兄弟冲杀了下去。

    江鱼轻轻的拍了拍玄八龟的脖子,笑道:“百儿八十颗的神石啊……啧啧,他奶奶的,鱼爷我如今身家丰厚,这点神石算什么?”

    玄八龟的绿豆眼瞪成了黄豆大小,他狠狠的打着江鱼的后脑勺,怒道:“败家子啊,这才是败家子!神石啊!这可是娘娘当年修炼的时候都不可缺少的东西!这是神人修炼所用的东西啊!一柄灵器镶嵌一颗神石,立刻就能提升为仙器!仙器融入神石打造,就可能成为神器!你给那傻家伙百儿八十颗神石打造兵器?你怎么不去死?”

    贼嘻嘻一笑,江鱼和玄八龟开始强嘴,气得玄八龟在他肩膀上蹦蹦跳跳的,一对小拳头‘啪啪啪’的打得江鱼脑袋一阵响亮,结果疼得玄八龟自己抱着拳头哀声惨嚎起来。

    正在发生厮杀的营地东南方两百多里外的虚空处,一艘紫色的长有十丈的飞舟静静的悬浮在一片云朵中,贤妙真人等十几名老道正在舟内饮酒下棋,棋盘边上又是高高的两大堆灵石。

    营地的正北方百多里外的地方,一面金狼旗下,几个打扮古怪的壮汉突然抬起头来,朝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

    一名头上结着道髻,道袍外不伦不类的套着一件铠甲的壮汉幽幽的说道:“好浓的血气,好重的怨气……呵呵呵,草原上又有一些好玩的事情发生了哩。”

    摇摇头,几个壮汉没有理会这边正在发生的杀戮,而是扛着金狼旗,领着近万名全副武装的突厥精骑,直往东方滚滚开去。

第八十章 最是无情(9911)6.15

    天空有点昏暗,一片片云好似那羊毛,很匀称的平铺在天空,几只大风筝随风飘摆,还有人在那风筝上挂上了风哨,风过处,那尖锐悠长的哨声传遍了长安。风扫过,声音荡漾过,一簇簇桂花就从那树上落下,摔在了行人的肩头。这些淡金黄细小的桂花瓣儿散发出细细的甜香,给那些或者粗糙或者精细的布料染上几点粉嫩嫩的花粉点,随后好似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呻吟,那花瓣滑落在地,被人踏成了粉碎。零落成泥,只有那隽永的幽香依然在空气中传荡。风过桂子树,树叶发出‘飒飒’的轻响。

    刑天倻身着一件淡蓝色长衫,背着手顺着一条幽静的大道朝前缓步前行。一点点桂花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一种错觉,好似他的身体每一条肌肉都被那花香浸透了,每个毛孔都在散发出细细的香气。这条街道两边都是红色的用椒粉混合了红泥涂抹的围墙,两排将近一百棵很高大的老桂树从那围墙后探出头来,一根根枝桠在街道上方勾肩搭背。风从刑天倻身后吹了过来,树枝摇动,更多的桂花好似下雨一样飘然而下,打得刑天倻的脸都有点痒酥酥的疼痛。街道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巴掌厚的‘金沙’,让人不忍踏足。

    这条归属私人拥有的大街,属于大唐朝柴家,街道的尽头只有一扇朱漆大门,门上敲着纯金打造的碗口大门钉,门廊里站着二十几个神气活现身披软甲的家丁护卫,白玉台阶下,一左一右两尊高有丈八的石狮子面容狰狞凶悍,四只大张的眼珠狠狠的瞪着正缓步走来好似逛街一样无比悠闲的刑天倻。距离那大门还有十几丈路,一名护卫已经走下台阶,颐指气使的朝刑天倻大声喝骂道:“哪里来的鸟人敢来我柴家门口乱张?还不滚出去?这里也是你这种下贱货色能来的地方么?”

    有点柔弱的眸子里一片水色晃过,刑天倻有点有气无力的拱手朝那几个护卫说道:“唔,还请给你家公子柴风说一声,就说请他告诉他身边的贵客太子爷,说是捕风营长史刑天倻求见。”他有点阴柔的笑了起来,轻笑道:“给柴风说,若是不见我也好,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待见的,就不要怪我了。”刑天倻的身体变得有点模糊,那些护卫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一个大活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则会变得好似透过混浊的河水看河底的石子一样,那样的不清楚?但是,捕风营的恶名是在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几个护卫不敢怠慢,急忙派出一人走了进去。刑天倻背着双手,站在那大门口看着那极多的桂花‘簌簌’而下,悠然长吸了一口气,随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刚才进去的那护卫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点儿恶毒的笑容,朝刑天倻喝道:“咱家公子叫你进去。嘿嘿!”

    丝毫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刑天倻背着双手大步进了柴府,跟随那护卫直往后院行去。柴家在长安城的这一处府邸占地极大,修缮得极其华丽堂皇,很多地方那些不起眼的摆设物事都是宫中的御用之物,由此可见他们柴家的风光和权柄。毕竟是和李家有亲戚关系,受到的优待是其他的臣子所不能及的,刑天倻就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摆设堂而皇之的被展示了出来,比如说那些花园门口、小桥两侧的按照制式只能是禁宫内使用的雕像、香炉等等,他只能是耸耸肩膀。

    一片极其茂密的菊花海洋中,两名劲装剑手正手持青铜古剑在那里放手厮杀。一名剑手有如鹞鹰般不断的跳上天空,一道道青光‘嗤嗤’洒下,剑势快捷到了极点;另外一剑手则有如猛虎踞地,长剑只在自己身体前三尺处遮拦,一蓬青色的光影好似铜墙铁壁般守在他面前,丝毫不为那迅猛快捷的剑势所动。两人长剑相接,一连串‘叮叮叮叮’的金铁交鸣声传出了老远,一道道冰寒的剑气让方圆数丈的菊花黯然枯萎,一片片菊花瓣在风中哆嗦着撒了下来,立刻又被那剑风激荡而起,化为几道碗口粗细的蛟龙直冲起来七八丈高。

    太子李瑛正坐在用紫色锦缎围成的一个帷幕中,笑盈盈的鼓掌叫好。他不无得意的指着那两名正在卖弄剑技的剑手,大声笑道:“两名先天级的剑手,剑上能够催发先天罡气的绝世高手!除了天下三大宗师,长安城里没有人能禁得起他们联手一击。呵呵呵,柴风啊,你看本王麾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比起其他几位却是如何?”李瑛扭过头来,看了刑天倻一眼,随后冷漠的转过头去,冷酷的说道:“只有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养不熟的野狗,才会舍弃本王,跑去给那些注定要短命的人去办事。”

    柴风满脸是笑的抓着一个酒壶,正往身边一名侍女嘴中倒酒。等得那酒液从侍女的嘴里溢了出来,他才低头凑在那侍女的小嘴上,轻轻的将她嘴中的美酒吸干。听得李瑛这样的自吹自擂,柴风不由得笑道:“太子说得极是,其他几位王爷不管是从哪里看,都不如太子您的。就以您的眼光,您的胸襟,您的气度来说,您能吸引天下豪杰投靠,其他的王爷,差得远啦。您这样的英明之主,原本就应该得到天下人的投效啊。”柴风丢下酒壶,拼命的比划着两个大拇指,大声拍着李瑛的马屁。

    刑天倻走到了那高有三尺的帷幕边,静静的看着李瑛和柴风。李瑛阴沉着脸蛋喝了一碗酒,突然将那酒碗朝刑天倻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你这下流胚子,你还敢来见本王?嗯?你不是投靠了江鱼那无赖么?你来本王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江鱼出了什么事情,你想要来求本王饶恕你啊?哈哈哈,你给本王跪下,磕三个响头,求本王饶了你,本王勉强开恩,让你来继续给本王卖命!”

    酒碗被刑天倻一指头弹飞出去丈许远,两名正在拼斗的剑手突然停下手上剑势,快步的走了过来,用那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刑天倻。刚才站在原地防守的,身体雄壮好似一头公牛的剑手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刑天倻那细弱的身躯、白皙的皮肤、以及水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一对明眸,不由得不屑的摇摇头,冷笑了几声。李瑛将这剑手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笃定的叫骂道:“刑天倻!跪下,抱着本王的大腿,哭嚎罢!本王知道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江鱼这几天被人刺杀吓破了胆子?你发现势头不对劲了,想要来重新做本王的狗啊?”

    旁边正在侍女身上乱扣乱抓的柴风阴笑着抬起头来,狞笑道:“告诉江鱼那杂种,等他死了,公子我要去把张冰云那贱人弄回来,每天干她一百次。嘻嘻,公子我自己没办干了,公子让别人干,每天干她一百次,一次都不会少。”说到激动处,柴风脖子上青筋爆起来老高,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倒进嘴里,用烈酒冲下了肚子。过得一会儿,柴风的眼珠子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他气喘如牛的扑向了那侍女,当着李瑛、刑天倻以及四周近百人的面,和那侍女赤身的交合起来。喘息声、呻吟声、那侍女故意做作的求饶声,让这花园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的怪异。两名剑手扫了一眼柴风白皙的正在上下拼命耸动的,身上气息突然一乱。

    刑天倻暗笑,这就是先天级的高手么?李瑛怕是被人给坑了。先天级的高手养气的夫起码也有了一定的水准,怎会看到这种小儿科的场面就气血紊乱呢?摇摇头,刑天倻鄙视的看了柴风一眼,朝李瑛拱手道:“王爷错了,我家将军已经奉旨出京公干去啦。数日前我家将军的确在长安街头被人刺杀,那刺杀将军的人拥有鬼神般的力量。”刑天倻故意的加重了‘鬼神’二字的读音,果然李瑛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极粗极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刑天倻,就等他说出下面的话来。暗中讥笑了几声,刑天倻叹息道:“可惜啊,那位刺客眼看着要杀死我家将军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突然跑到终南山去爆成了一团肉酱,就这样死掉啦。亏一篑啊,实在是可惜。”

    李瑛的脸色一阵发紫发青,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刑天倻,喃喃自语道:“是啊,亏一篑啊,走火入‘魔’?操!在本王面前,他们这等神气做什么?”他不无恼怒的咬咬牙齿,却没有注意到刑天倻再一次加重读音的‘魔’字。人家都已经明白了李瑛到底是和那些人达成了交易,李瑛自己还在犯糊涂哩。他有点恼怒的对刑天倻叫道:“既然江鱼那混帐东西出京公干去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滚,给本王滚!若是再让本王见到你,本王就一定打断你的狗腿。”李瑛跳起来,飞起一脚就往刑天倻脸上踹来。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几个儿子都有一身好本事,尤其李瑛这一脚快、狠、准,劲道也是极其不弱的,已经有了一流高手的水准。可是刑天倻只是脚下一滑,好似水中的鱼儿一般轻盈的滑来了两步,就轻巧的避开了这一腿。刚刚饮用了大量烈酒,吃了一些见不得天光的古怪药物,又在柴风的几个侍女身上发泄过一通的李瑛一脚踹空,落地时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了一个狗吃屎。幸好旁边两个剑手虽然有点名不副实,却也的确是高手水准,两人抢过去扶住了李瑛,他这才站稳了身体。

    摇摇头,看着眉心隐隐有一道黑气若隐若现的李瑛,刑天倻叹道:“王爷,看在当年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天倻在此问您一句,若是以后一切事情就此罢休,我家将军不再针对王爷你下那些暗手,您能放过以前的仇怨么?”

    旁边正在剧烈起伏的柴风突然‘嗷嗷’的叫了一声,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猛的委顿在了那侍女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拔起身体,指着刑天倻骂道:“放屁,就此罢休?江鱼把四海楼赢得关门,知道四海楼最大的东家是谁么?……呃,除了太子,本公子在里面有五十万贯钱的本金!可全被江鱼那杂碎给坑光啦!还有大江东去阁,他昨天才在大江东去阁闹了一顿,打伤几百个护卫,打伤几十个客人,老子赔了多少钱?生意受了多大的影响?坦白的告诉你,老子柴风和他江鱼不死不休!”

    柴风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指着刑天倻骂道:“你回去告诉江鱼那厮,老子和他没完!老子要把张冰云那贱货变成一个婊子!告诉江鱼,他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公孙大家老子要狠狠的操死她,那个叫做白霞子的骚娘们,嘻嘻!”柴风和李瑛交换了一个淫亵的眼神,他赌咒发誓的叫道:“那白霞子,老子要和太子爷一起玩她,玩腻了就送给手下的兄弟们玩,等兄弟们玩腻了,就放在朱雀大街上,他一个铜钱让人玩一次!嘻嘻,总能把老子在四海楼损失的几十万贯钱给玩回来!”

    这话说得不入流,极其离谱了。李瑛在那里嘻嘻而笑,附和道:“柴公子说的就是本王的意思,回去给江鱼说,本王和他没完!上次他大哥不是要父皇废掉本王么?还差点成了!这结仇啦,这是死仇呀,不死不休的仇恨!我李瑛和他李林甫、江鱼没完,等本王一旦坐上皇位,本王就要他们抄家灭族,阖族都死!”李瑛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恶狠狠的握住了拳头朝刑天倻大叫起来。

    无奈的摊开双手,刑天倻有点黯然的叹息道:“这样说来,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袖子里一个鱼漂被他的指甲划破,一缕极淡的幽香轻轻的飞出,连同刑天倻自己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乃至几口那香气。刑天倻的身体微微一抖,急促的叹息道:“既然这样,那,王爷请保重。我家将军如今外出公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自然和王爷有个计较。”

    “放屁!”堂堂太子突然骂出了粗口,他叫道:“和本王计较?他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和本王计较?他,他不就是抱住了寿王的大腿,想要让寿王取代本王的位置么?他娘的,有本事你叫江鱼来和本王单打独斗,本王一定斩下他的狗头!”刚才服下的一些古怪药物,让李瑛的脑袋越来越糊涂,他指着刑天倻骂道:“滚,看在以前的一点儿情面上,本王今天不为难你!给本王滚!”作势虚踢了刑天倻一脚,李瑛有点含糊的说道:“若非你如今当官了,本王就亲手杀了你……呃,捕风营的长史,很大的官么?本王杀了你,会怎样?”

    摇摆了一阵身体,李瑛倒在地上,‘呼呼’的睡了过去。柴风体内的药性再次发作,他怪叫了一声,急忙朝那地上还在喘息的侍女又扑了下去,一时间淫言秽语再次冒了出来,那两个剑手的眼珠子,又紧紧的盯住了柴风疯狂起伏的臀部,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

    摇摇头,刑天倻大步出了柴府,刚出门,就好似后面有鬼追他的一般急速的跑开。拐过柴府门口这条大街尽头的街角,刑天倻就急促的叫起来:“白大姐,您救命哩,快,快,天狐香的解药……我,我,我眼前已经有幻像啦。快,快,解药啊。”

    一身宫廷贵妇打扮的白霞子从路边一架马车里探出头来,很是不屑的瞥了刑天倻一眼,怒道:“看你这小样子,我这次准备的天狐香是受我心神控制的,若是不引发它,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你眼前怎会就有幻象了?好不争气,若是被主人看到了,还不老大的棍子打你?唔,若非害怕被人看出我的本体,才不会让你这胆弱的小子去办这事。”

    一手将刑天倻拉进了马车,白霞子拎着刑天倻的耳朵呵斥道:“快说,事情办得怎样了?那太子的身边,可还有古怪么?”正襟危坐在白霞子身边的杨洄朝刑天倻难看的笑了几声,一张脸蛋还青肿着说话有点漏风的杨洄,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招呼了。

    刑天倻认真的点点头,沉声说道:“我的修为不够,还看不出太子本身是否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身边有几个很厉害的人物隐藏着,这是可以肯定的。那气息,就和将军给我们描述过的魔气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唔,太子莫不是也在修炼什么古怪的门?他的眉心那一缕黑气,很是厉害啊。”刑天倻扭头看向了窗外,眉头皱得紧紧的。

    杨洄说话带着点‘咝咝’声,他抽着脸蛋上的肉说道:“这样岂不是最好了?太子修炼邪,勾结妖人,我们设计害他那是为国铲除妖孽,这事情做起来,可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忍哩。唔,白姑娘,就按照李大人说的办做?”他偷偷瞥了一眼白霞子,心里寻思道:“天狐香?听起来好古怪的东西,真能控制太子的神智么?这岂不是和妖一样的东西?哎哟,这白霞子不会是狐狸精罢?她后面,有没有尾巴?”一时间杨洄色心大动,偷偷的瞥了瞥白霞子的臀部,正想不要命的用手去摸一摸看看白霞子是否有尾巴,他突然想起白霞子身后的江鱼,顿时一桶冰水直泼心底,将他的一点旖旎想直接打消了去。

    白霞子眉头一扬,冷笑道:“这是自然。主人离开长安时叫我们捕风营一应行动都听李大人的吩咐,这件事情上,咱们自然也是倾力配合才是。”她歪着头朝杨洄嘲笑道:“驸马大人,这次若是成事,让寿王爷成了太子,你的劳可不小啊?您的丈母惠妃娘娘一定会心疼死你,以后公主也会给你几分好脸色罢?再也不会把你打成这样了。”说罢,白霞子极其不厚到的‘呵呵’放声大笑。

    杨洄一张脸气成了铁青色,他心中那个恼怒啊,带了江鱼去捉奸,江鱼抓了安禄山、史思明转身就走,杨洄一个人面对暴怒的咸宜公主还有明机和尚以及另外两个奸夫,结果是他这个正牌的驸马被暴打了一顿,打得他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若非这次是李林甫派人把他给强行带了出来,他还要等脸蛋都消肿了才会抛头露面哩。

    刑天倻跑去给李瑛送天狐香的时候,皇宫大内正闹成了一团糟。勤政楼里,李隆基正和二十几个重臣商议国事,一个是赈灾,一个是吐蕃似乎又在往边关调动兵马,还有就是扶桑的国王送来了国书,用极其幽怨的语气抱怨说上次吉备真备来大唐求,结果道人在路上被人杀了个精光,和尚在海上莫明其妙的全失踪了,他问是不是自己冒犯了大唐皇帝的天威,故而李隆基故意给他使坏啊?

    赈灾只要花钱花粮就是,最多派一个监督的官员,严防地方官贪墨就是;吐蕃调兵遣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和他们一时是亲家一时是冤家,打打和和的也不知道多少年啦,他们敢过来,调兵去打就是。倒是扶桑国王的这封国书,让李隆基伤透了脑筋。他总不能回信说是因为大唐的佛道两家的竞争,结果一帮道人被杀光、一群和尚莫明其妙被大风浪冲回了扬州还被塞进了大牢蹲了大半年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能给藩属国的国王这样明说么?若是这样说了,岂不是显得他李隆基太无能,连一帮和尚道士都镇不住?

    将扶桑国书在手上抖了抖,李隆基吹着胡须看着勤政楼里站着的大臣们,大声说道:“诸位卿家,这事情,你们看怎么回复啊?嘿,事情不大,但是若是应付不好,可是会伤了我们大唐的面子。属国来我大唐求,这是好事,大好事,可是若是我大唐耗费几年的夫还没办把一个师送过去,嘿嘿,嘿嘿。”李隆基阴笑了几声,盯着这些重臣,指望着他们能出个好主意。

    他自己也心里清楚,若是不采取一些巧妙点的手段,还真有可能耗费个几十年都没办送一个师去扶桑诸岛:你道人渡海,和尚掀起风浪;和尚渡海,道人掀起飓风。呵呵呵,若是弄不好惹出了两派修士的无名之火,干脆在扶桑附近的海面上来一个全武行,那也就不要传了,你先想办怎样才能不让扶桑岛沉入海底罢。头疼啊,头疼,李隆基左手托着下巴,眼珠子左一闪右一闪的看着这些大臣。他心里思忖道:你们一个个要么是佛门的供奉,要么是道门的弟子,家里还都设置了佛龛、道坛,嘿嘿,看你们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更让李隆基头疼的事情出现了。一身盛装打扮,面沉似水的武惠妃带着一帮太监、宫女堂而皇之的闯进了勤政楼。李隆基惊讶了一下,急忙站起来叫道:“爱妃,你怎生来这里了?这里是朕和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你一妇道人家来这里作甚?”李隆基心里一个‘咯噔’,武惠妃脸上的脸色可是难看得很啊,自己莫非得罪了她?想到这里,李隆基把自己这几天做过的一些事情都想了想,突然心往下面狠狠的一沉,寻思道:“完蛋,惠妃她知道了那件事情,一定是来和朕撕脱的。啊呀,哪位爱卿救驾?”

    做贼心虚的李隆基将求助的眼神热情的投向了下面的二十几个重臣,可是一干重臣都是茫然看着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李林甫同样是满脸茫然的看着李隆基,只是若是李隆基此时能够稍微镇定一点,就会看到李隆基那对美丽的丹凤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阴残奸诈阴狠毒辣的三角眼,三角眼的正中那小小的瞳孔正射出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毒光。

    武惠妃悠然一叹,突然露出了极其悲凄的表情,她力都不理李隆基伸出来的手,而是大声的哭泣起来:“皇上,臣妾知晓私闯勤政楼是大罪,妇人家原本就不应该干政,可是臣妾来这里却不是干涉国事的,臣妾只是来商议家事。”她抽泣着,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李隆基的手腕,大声哭泣道:“皇上,臣妾可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您了,若是不来勤政楼找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哩。臣妾莫非犯下了什么过错?若是臣妾有错,还请陛下将臣妾打入冷宫,把臣妾的几个孩儿的封号都剥夺了就是,何必都不和臣妾见面呢?”

    重臣们的耳朵同时提了起来,皇帝的八卦,虽然不敢乱传,但是能有听到的机会,那是一定要听的。

    李隆基满脸狼狈的拍打着武惠妃的肩膀安慰道:“爱妃说得哪里话?朕这是最近政务繁忙,故而没有闲暇去找爱妃罢了。你看,这几日朕夜夜在勤政楼忙到子夜时分,忙完了政务就直接在这里睡下,哪里还往宫里去?”下面张九龄惊讶的抬起头来,身为丞相他可是清楚,最近虽然说大事小事有几件,但是没有什么是值得让李隆基忙到半夜三更的啊?他送上来的各种奏折,莫非还有什么事是张九龄不知道的么?看看李隆基,再看看武惠妃,张九龄眨巴着眼睛,怎么今天这一幕戏,很有点自己的原配夫人吃醋时找自己扰闹的场面?

    武惠妃哭哭啼啼的看着李隆基,追问道:“当真?皇上在勤政楼处置政事?”

    李隆基一咬牙,大声说道:“朕乃天子,岂能欺瞒爱妃?朕就是在勤政楼处置政事。”好嘛,下面的重臣们都听出来了,李隆基的这句话说得叫做一个心虚啊,还不是一般的心虚,而是虚得一点儿中气都没有,虚得李隆基差点都要直接坦白的心虚了。几个臣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恭敬的把头低下了三寸,然后把耳朵拼命的提高了三分。

    武惠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李隆基,继续追问道:“果然?”

    李隆基认真的点点头,一脸诚实的说道:“果然!”

    武惠妃叹息了一声:“确实?”

    李隆基微笑着,搂住了武惠妃的肩膀,深情的说道:“确实……朕发誓!”说道‘发誓’二字,李隆基的后心都是一阵冷汗,他的眼珠不为人知的转了一圈,偷偷的朝天花板的方向瞥了一眼。发誓后是一定要应誓的,这是李隆基绝对相信的。所以,他有点得意自己没有说出誓词的详细内容,他在心里笑道:若是朕欺骗了爱妃,就罚朕今晚多吃一张胡饼就是。

    温柔可爱美丽端庄的贵妃突然变成了暴怒的母老虎,武惠妃伸出十根手指,死死的扣住了李隆基腰间的软肉拼命的一拧一扯,她大声怒道:“皇上~~~!您,您,您,您身为天子居然,居然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您在勤政楼处置政务?那后宫‘凝华宫’的那个胡人女子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您都跑去她那里处置政事了不成?看不出来呀,皇上,您连金屋藏娇的勾当都做得这么精细呀!臣妾硬是好几天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若非臣妾挂记着皇上了,这事情还不知道要瞒臣妾多久哩!”

    好似一道霹雳轰在自己脑门上,李隆基惊讶的看着武惠妃,随后猛的扭头怒视高力士。高力士极其无辜的一摊双手,眨巴了一下眼睛,示意不是自己把李隆基给出卖了的。李隆基那恼怒的目光顿时朝身边的那些近卫太监横了一眼,寻思道:“等今日过了这一关,马上更换身边所有的太监!气,气煞朕了,居然敢出卖朕?这些混帐东西,都该把他们的大脑袋也砍下来。”

    武惠妃此时却是充分发挥了一名受到丈夫欺骗的妻子的本色,抓着李隆基就是一阵的娇嗔吵闹,弄得李隆基狼狈不堪,弄得下面臣子们一个个面沉似水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提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李隆基被武惠妃揭开了自己最近几天最私秘的最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时间心乱如麻,哪里还能应付武惠妃的打闹?尤其要命的就是,武惠妃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将一名身量高大的金发女子领了进来,看她的模样,不正是最近几天李隆基最为欢宠的胡女凯瑟琳么?

    凯瑟琳惊讶的看着抓着李隆基撕扯的武惠妃,娇滴滴的给李隆基行了一礼,笑问道:“我最最亲爱的皇帝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敢抓住您来厮打?你这女人好野蛮,怎敢打皇帝大人?”凯瑟琳大步朝武惠妃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和武惠妃来一场打斗,将‘可怜’的、‘最最亲爱的’皇帝大人从这个‘粗俗’、‘野蛮’、‘无礼’的女子手上抢救出来。

    武惠妃哪里肯示弱,她冲上去就要和凯瑟琳较量一个高下,这下可吓坏了一旁站着的高力士,他猛扑过去,大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护住贵妃娘娘。哎呀,你,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知道高力士是在骂谁,但是很明显的,他脸上多出了二十几条指甲印,看那痕迹,一个女人是没办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挠出来的。一身好武的高力士伸开手不敢发力,只是死死的拦在了武惠妃和凯瑟琳之间,于是他的脸就成为了武惠妃和凯瑟琳交战的战场,被撕扯得那个叫做一个血肉模糊,叫做一个肉末四溅啊。

    李林甫在一旁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旁边王鉷等人同时倒退,嘴唇都有点发白了。张九龄刚要提起中气怒斥两名女子如此胆大妄为扰乱勤政楼的近乎叛逆的行径,但是他一看交战双方中有一个武惠妃,再看那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多头的金发碧眼的胡人女子,他心里也冒出了一团火气,怒气冲冲的朝李隆基冷哼了一声,昂着脖子退后了几步,示意这事情他是不会管啦。站在上面指手画脚的命令宫女和太监们分开武惠妃、凯瑟琳的李隆基看到张九龄这等模样,脸色一暗,差点没哭出来。

    突然,凯瑟琳仗着自己比高力士还高了一个头,手臂更是极长,突然挥掌朝武惠妃抽了一记。众人都看到,凯瑟琳的手臂就好像没有骨头的蛇一样扭曲着绕开了高力士的阻挡,带着一道风声朝武惠妃抽了过去。武惠妃没能躲过这一掌,被凯瑟琳一掌重重的扇在了脸上。‘啪’,无比清脆的耳光声吓得李隆基以下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凯瑟琳却是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指着武惠妃大声训斥道:“野蛮的女人,不许你欺负我最最亲爱的皇帝大人!皇帝大人是多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武惠妃头上的两道金凤钗被扇落在地上。她猛地回头朝李隆基冷笑了几声,突然一低头就冲了出去。李隆基一跺脚,大声叫道:“爱妃,爱妃,你回来,你回来,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李隆基忙不迭的追了出去,二十几个重臣带着看到了顶级八卦的极其兴奋的雀跃的无按捺的欢快心情,也是一哄而散,勤政楼里就留下了呆呆的凯瑟琳还有一张脸被抓得好似渔网的高力士。

    高力士摸了摸自己脸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苦笑道:“哎哟,还是公公我运气好,这几日刚好能把内力运到脸上来,否则,公公我这张脸,今天可不就是废掉了么?凯瑟琳娘娘,您今儿个,可是闯大祸啦!”高力士愁眉苦脸的叹息了一声,指使着小太监把凯瑟琳送回‘凝华宫’,同时他开始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今日的麻烦,武惠妃是不能得罪的,皇帝也是不能得罪的,那,要怎样才能摆脱这麻烦呢?凯瑟琳虽然是江鱼弄进宫来的,但是高力士敢打赌他所有的身家,若是想要把这个黑锅扣在江鱼的头上,不要看他高力士最得李隆基的重新,他也得被暴怒的江鱼给拆成零碎不可。所以,这替罪羊,还得找人来顶啊!

    “诶哟,怎么忘了这么现成的人物?凯瑟琳的那个老板叫做什么的?莫罕?”高力士奸笑了几声,点头道:“就是你啦,你来顶缸罢!”

第八十一章 玄八龟(9600)6.16

    第二日,基本上大唐朝的文武百官都收到了一个消息――长安城的胡人商会里,那新来的商队老板莫罕居心叵测进献妖女迷惑当今天子,扰乱禁宫,其罪大焉。经查,此人乃他国派来大唐的奸细,故着捕风营将其商队一应人等追捕归案,三司会审以明其罪。随着一则含糊其词的声明,随着捕风营的暴徒疯狗一样的扑向胡人商会,随着花营、捕风营联手对某些消息传播渠道的封杀,这件风波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平息了。

    但是,余波还在隐隐回荡。武惠妃被那凯瑟琳打了一掌,凯瑟琳的手臂居然好似没有骨头一样的扭曲,居然能避开高力士的拦截,勤政楼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被诸位王子知晓。李亨只是冷笑了几声,带了自己麾下的几百人跑去城外捕风营的营地进行特训。寿王李瑁突然人间蒸发不见了人影。鄂王、光王则是偷偷摸摸的跑去了李瑛的东宫,和杨洄秘密的商议起一些不能公开的东西。

    和咸宜公主成亲后,就一直和这些王爷、王子厮混的杨洄在李瑛那里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最少,因为咸宜公主的放荡而有着无尽怨气的杨洄,在李瑛看来是打探寿王身边一些消息的最好人选。今天也是杨洄召来了鄂王、光王齐聚东宫,把他得到的一条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告知了太子和鄂王、光王:“惠妃娘娘恨急了凯瑟琳,却拿她没有什么办,那女子会一些古怪的武,总不能让惠妃娘娘和她拼命罢?”

    李瑛幸灾乐祸的坐在软榻上享受着身边侍女的抚摸,他笑道:“惠妃被那胡女打了一掌,自然是气得要死的。不过,她越是生气本王越是开心呀!嘿嘿,谁叫她为了寿王,一心一意的与本王为难呢?上次差点蛊惑父皇废黜本王,这事情难道不是她指使的么?哼!”李瑛有点恼怒,突然反手抓过那侍女,在她怀中大力的起来,一边揉弄,他一边狞声道:“杨洄,你着你的心腹去惠妃身边打听一下她气成什么样子了,嘿嘿,若是直接气死了她,本王的位子就稳如泰山啦。就寿王那蠢货,他怎是本王的对手?”

    笑了几声,杨洄眯着眼睛看着太子,低声说道:“不用去打听了,这消息就是惠妃娘娘着我给太子您传来的。若是太子能率领六率的人马进宫去铲除了凯瑟琳这妖女,惠妃娘娘说,自然以后会高看太子一眼。”

    李瑛面色大变,他随手将侍女丢开,直起身体嚷嚷道:“当我傻了么?替她去铲除对手?嘿嘿,本王巴不得有人能从她身上夺去父皇的宠爱,却又怎会去帮他?那凯瑟琳是妖女也好,是魔女也罢,和本王有什么干系?”

    嘴角勾起来微微一笑,杨洄淡淡的说道:“惠妃娘娘说,若是太子帮她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在太子的大位上做过多的纠缠。除非是太子自己再次的触怒了皇上,否则惠妃娘娘绝对不会派人对太子不利。”杨洄轻声叹道:“惠妃娘娘这一生都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突然被一胡女在朝廷重臣的面前打了一掌,这让她如何忍受得了?如今能帮娘娘铲除凯瑟琳的,只有太子您啦!”

    “只有本王么?嘿嘿,寿王手下也有不少人嘛。”李瑛略微有点心动,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惠妃会如此的,如此的好说话。

    “太子可就错了,寿王手下的那一批人,怎能和太子坐下的那些绝世高手相比?”杨洄偷偷的看了一眼李瑛,微笑道:“莫非太子害怕其中有什么诡计?呵呵呵,以太子如今的实力,还用害怕什么呢?杀了凯瑟琳,除去这妖女,惠妃娘娘记得您的这份情谊不说,朝廷中的很多老臣子比如说张相公他们,都会感觉太子英明决断,实在是继承皇位的最好人选哩。”

    杨洄轻声笑道:“下官可是听说,张相公他们对一名胡女得到了皇上的宠爱,那是极度的不满哩。”

    一道黑影闪过,杨洄晕在了地上。一名头顶高冠的黑衣道人面无表情的坐在李瑛的对面,低沉的说道:“此番,却也正好利用这事。不管那武惠妃是真的想要太子你帮忙还是想要做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大碍呢?”太子稍微露出了一丝谨慎提防的神色,随后他缓缓点头,和那黑衣道人连同鄂王、光王凑在一起低声的嘀咕起来。

    不知太子他们在东宫中谈了一些什么,总之第二天李隆基正在勤政楼处理政务的时候,李瑛、李瑶、李琚三人领了数十人径直入了兴庆宫,准备往凝华宫去。恰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否一切都在某些人的计算中,李隆基处理完了所有的奏折事务,强行拉着张九龄、李林甫等亲近臣子,要他们陪同自己去向武惠妃说好话。也只有武惠妃这种极其得宠的妃子才会有这样的优厚待遇,张九龄是哭笑不得,只能和几个同僚一起卷入了李隆基的家务之争。

    就在张九龄跟在李隆基身后,准备组织一篇言辞奏请李隆基将凯瑟琳驱逐出宫的时候,一行人正好迎面撞上了顶盔束甲腰佩兵器大咧咧在兴庆宫中快步行走,气势汹汹好似要造反的李瑛一行人。李隆基呆呆的看着前面身穿全套甲胄,手上提着一柄宝剑的李瑛,身体哆嗦着抬起手来指着李瑛怒喝道:“孽畜,你,你,你要干什么?”

    随着李隆基的呵斥声,四周好几队禁卫直冲了过来,将李瑛他们一行人围在了中间。李瑛呆了一下,惊声道:“父皇?您现在不是应该在勤政楼么?您,您怎么这么早就回宫了?”他有点惊慌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左右,急忙开口道:“父皇,是惠妃娘娘请孩儿禁宫帮她铲除妖女的,这可和孩儿我没有任何关系呀,孩儿进宫来,可没有,可没有别的念头。”

    李隆基怒视李瑛身上的铠甲以及兵器,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了。终李唐一朝,皇帝最忌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儿子穿戴上铠甲拿起兵器冲进皇宫了――谁叫当年太宗皇帝李世民就是这么干的?前车之鉴啊!――李瑛的这种举动,就是狠狠的在李隆基的胸口捅了一刀,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太子李瑛也不是蠢猪,他怎会就这样真的全副武装的冲进宫来?他居然还敢说是惠妃请他来帮她铲除妖女的!荒唐,荒唐!若是惠妃要对付凯瑟琳,还不能叫自己的儿子帮忙么?干甚要叫他李瑛进来?

    “你,把兵器放下!”李隆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字一个字的勒令李瑛放下兵器。

    李瑛哆嗦了一下,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的禁卫,突然心头一荡,眼前层层幻像荡起,他尖叫道:“罢了,罢了,和你拼了罢!”他举起兵器,胡乱的就朝着李隆基他们这一行人冲了过来,剑锋所指,剑居然就朝着张九龄劈了下去。

    李林甫尖叫了一声:“保护皇上!护驾!护驾!太子发疯啦!”他袖口内,一道灵符刚刚化为一缕轻烟,白霞子以自身心血所书的这道灵符,可以引发方圆十丈内的天狐香力量,让那中了天狐香的人突然神智昏乱,作出一些平日里他绝对不会作出的事情来。李林甫此时在心里只是在拼命的叫好,称赞杨洄的口才果然是好到了极点,称赞杨洄果然是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居然能让李瑛真的傻乎乎的全副武装的来宫里给武惠妃出气擒拿妖女!他也在暗自佩服设计下这条计策的武惠妃,自从知道李隆基将一名胡女引进了禁宫,短短两天内就能设计出这样的一条恶毒计策,宁愿让自己在朝臣面前丢脸被凯瑟琳打上一掌,这武惠妃也算是厉害到极点了。

    当然,李林甫根本不知道,杨洄其实根本没完成游说李瑛的任务!

    李瑛挥剑劈了过来,那鄂王、光王直愣在了原处。在他们原本计划中,等他们杀掉了凯瑟琳,就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武惠妃的身上,让武惠妃失去李隆基的宠爱,从而直接影响到寿王李瑁的地位。但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对李隆基下手啊?李瑛这是发疯了还是怎么了?那黑衣道人昨夜商议的时候,还给他们提出了这个计划之外的连环计,这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呢,怎么李瑛就发狂了?

    原本的计划中,杀了凯瑟琳然后直推说是武惠妃着他们来做的这事情,再让那黑衣道人在宫内设,魇杀武惠妃,让武惠妃作出一些荒唐不羁的事情以连累寿王李瑁。一环套一环,一计紧跟一计,李瑛根本不需要武惠妃所承诺的以后不为难他云云,他要的是亲翻武惠妃和寿王啊。可是看看,如今都演变成什么样子了?李瑛劈砍的,可是当朝宰相张九龄甚至是当今的皇帝李隆基啊。

    更然人感觉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李琚脚下的影子一阵的扭曲,突然人立起来朝李隆基扑了过去。那黑影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本只想设计那妃子,让太子顺利登基则可。既然事情演变成这一步,皇帝,你死吧!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除了未来的皇帝,太子!”黑影伸出尖锐的指头,狠狠的朝拦在李隆基身前的李林甫当心抓下,眼看李林甫就要给那黑影掏出心脏。

    朦胧的金光自兴庆宫的所有宫殿建筑上冒出,一蓬蓬金色光焰自天而降,将那黑影裹得严严实实。李隆基发出一阵阵的冷笑,江鱼连续两次被魔道修士刺杀,他耗费了大量的钱物在长安城布置了防护的大阵,又怎么可能不照顾自己的安全?这兴庆宫内外的阵势,可是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啊,更有主动攻击一切阴邪力量的能力。那黑影被金色光焰一团团的包裹住,看似不起眼的金光拥有的是足以融金化铁的极大威力,黑影惊呼了几声,已经被炼化成一团黑烟飘散。

    禁卫们冲了上来,将太子一行人尽数拿下,直到绳索扣在了自己脖子上,太子这才突然惊醒,被自己刚才所作的事情吓出了一身冷汗。李隆基冷漠无情的看了太子一眼,有点萧瑟的朝内宫行去。李林甫带着点讥嘲的慈悲扫了太子一眼,兴高采烈的追上了李隆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李林甫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居然事情就这么成了!太子居然真的作出这样犯忌的事情!换了他李林甫,他尽有更妙的手段,怎会自己亲自出手的?武惠妃无意中想出的一个主意,还真的成了?

    长安城中某处阴暗的密室里,几条人影相对而座。其中一人突然冷哼了一声,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好强的禁制,我折损了一条元神化身。嘿,不用我去蛊惑他,这蠢货昨天已经被人说动要去皇宫啦,你们非要我分化一条化身跟进去,这下三十年的苦没有啦。”

    另外一人幽幽的说道:“一击,就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刚开始选定他,还以为他能帮我们做点事情。哪知道他做事犹豫,一点点好处都要筹备这么久。和他结怨的那江鱼,既然能够把我们师兄弟干掉一个,分明就是道门中的高手。一名被道门中的人随时监视着的太子,可不是我们想要的人。既然有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计算他,我们帮帮忙,正好让他滚下太子的宝座。”

    ‘嗤嗤’的轻笑声传来:“和我们这一干邪魔歪道勾结在一起,太子这次死定啦。师兄你的那一条元神化身却也是值了。”

    刚开始说话的那人冷哼了一声,愤愤然继续抱怨了几句,这才停下嘴。密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几个人才悄然开口,低声计议起来。细碎的声音好似蚕在吞食桑叶,让人自心底冒出一丝阴冷和不安。

    一道十几丈长极细的白光笔直的射向了江鱼,江鱼伸出手朝那白光接了过去,一根雪白如银近乎半透明的尺许长白毛轻盈的从那白光中飞出,缠绕着江鱼的手指扭动了几下,再次化为白光朝来路飞回。江鱼手上多了一张淡粉色的信笺,他朝那信笺上扫了一眼,突然古怪的抿嘴笑了几声,将那信笺递给了正在用河水清洗身上血污的郭子仪。“看看吧,简直让我都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闹剧。就算是扬州城的帮派抢夺老大的位置,也不会蠢到这样哩。”江鱼摇摇头,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四脚朝天的高高跃起,重重的砸在了那河水中。

    郭子仪将那信笺读了一遍,讶然挑眉道:“太子顶盔束甲手持宝剑直入兴庆宫?太子完啦!”郭子仪随手将那信笺震成粉碎,冷笑道:“太子可真蠢,这样的事情也能做么?”同样是无奈的摇摇头,将自己手上已经绽开了一条裂痕的混铁枪放入河水中清洗开来。

    江鱼在河水上载波载浮的漂荡了一阵,懒懒的说道:“不是太子蠢,而是被逼急了罢?他的对手可是我大哥啊?再说了,有一群妖魔插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恐怕设计太子的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完成得这么完美!”冷笑几声,江鱼咕哝道:“太子身边有魔道修士,他这次是万万不能翻身了。只是,他倒得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准备啊?”

    反手将一条尺许长从身边游过的鱼儿抓住,江鱼冷笑道:“无妨,看看是谁当太子,若不是我中意的那个,再把他折腾下来就是。”

    河边一个枯草窝里,安禄山‘嗷嗷’大叫了几声,过了一阵子,他提着裤子两条腿有点发软的从那草窝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叫道:“江大人,咱们,咱们休息几天罢?前面可就是突厥人的牙帐了。这事情不对劲啊?我们一路烧杀抢掠过来,突厥牙帐不可能没有得到一点儿风声啊?怎么就不见他们牙帐的精兵呢?这,还能继续往前走么?”

    “自然要继续走。”江鱼抬起头来看了看北方,冷笑道:“突厥牙帐的精兵又如何?照样要被我们杀得血流成河啊。老安,你不会忘了子仪和白猛他们的武力罢?就算是数万人的大军围困,我也能保你平平安安的回去升官发财。”

    将那条鱼儿砸向了安禄山的肚子,江鱼骂道:“想要休息,你就少折腾一点罢,小心流光了骨髓,到时候要你提刀打仗的时候没了力气。”

    悻悻然的抱怨了几句,安禄山也不怕生病,脱光了衣服就往河水里跳了下来。热腾腾的身体被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一激,安禄山打了几个哆嗦,大声叫道:“过瘾,过瘾!!”他的在河水中揉搓着身体,一条条小手指粗细的老泥被他从身上搓了下来,随着河水飘了下去。那正在下面一段河里泡脚的玄八龟看到河面上那可怕的东西缓缓飘来,吓得他一骨碌的跳了起来,穿上靴子歪着脑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安禄山老半天。玄八龟都开始有兴趣要去研究一下安禄山了,一个正常人身上怎会如此的脏?

    暮色中,一千虎骑整整齐齐的在排成正方形的一百个火坑边烧烤肥羊壮牛,喝着草原上的牧民自己酿造的苦涩火辣的酒。一缕缕炊烟往天上冉冉升起,隔开老远,都能看到这一片炊烟,这一处处篝火。安史二人属下的一千名骑兵则是乱七八糟的好似老鼠挖洞一样胡乱的在四周挖了百多个火坑,围着火坑吃肉喝酒闹得不亦乐乎。为了达成江鱼所谓的‘挑衅’、‘挑战’、‘吸引敌军’的目的,几个士兵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野狼的粪便丢进了一个火坑里,那漆黑的狼烟冲起来数十丈高,渐渐变浓的暮色衬托下,这一道烟柱怕是在数十里外都能看到。

    如此嚣张的行事,江鱼也有他的考虑。直接冲进突厥牙帐干掉突厥可汗,这话听起来挺激奋人心的,但是做起来却没这么简单。贤妙真人他们就在后面跟着,自己做的太离谱了,肯定会换来一阵训斥。若是不施展道等等,带领两千骑兵冲击突厥人的牙帐,怕是两千人要被突厥人一口吞掉。为了造就郭子仪他们三人而牺牲这么多士兵,这是江鱼所不乐意见到的。

    所以,能够嚣张点行事,将突厥牙帐的精锐军队一批批的吸引出来,一小股一小股的干掉他们,总比就在他们的牙帐来一次大决战的好。尤其是在不知道突厥人的王庭里是否有魔道修士潜伏的情况下,能小心,就自然要小心点。这次北方之行,主要目的除了寻找北方的先天黑土,就是要让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三人立下劳升官。而附带的目的么,看看后面跟着的贤妙真人他们一批人,就大概也能猜测出来――数年前就有魔道中人潜伏在突厥给大唐朝难看,难说如今魔道修士不会将突厥当作目标。

    篝火、狼烟燃烧了两个多时辰,等所有的士兵都吃饱喝足安排了哨卡休息了,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儿异常。蹲在一个小土坡顶上,借助半人高的枯草掩护,在那里默运玄用仙石练的江鱼不由得感觉有点诧异。他们一路上已经袭击了大型部落五个、中型部落十几个、小型部落二十几个,突厥人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诡异,这里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缕缕银光在江鱼皮肤下好似蚯蚓一样窜来窜去,他浑身骨节都发出一阵细微的‘哒哒’声。借助凤羽的帮助,他已经突破到了银身巅峰境界。可是从银身转入金身,需要的真元力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同时必须将身体萃炼了又萃炼,才能承受日后突破到金身境界时身体、真元的急骤变化。就算有仙石中那无穷无尽又是密度极高的灵气帮助,没有数年的苦,江鱼也不可能达到那等境界。如今除了每日苦修一天天的熬时间,江鱼也没有什么办好想。更何况,如今他的修练所得有一大半要提供给玄八龟和凤羽,这就更拖慢了他的进度。

    凤羽有气无力的从江鱼身后探出头来,她扭头看了看左右,长吸了一口气,‘嘿嘿’笑道:“其实,做你的御灵还算是不错。最少,你练还是挺勤快的嘛,照你这样苦修千年,姐姐我还是能恢复真身的。”感受着体内的力量一丝丝的恢复,凤羽不安份的窜出了江鱼的身体,脑袋东看看西看看好似做贼的母鸡一样,压低了身体借着那长草的掩护直往土坡下众人休憩的地方潜去。

    “老乌龟,你是给西王母看守书房的,姑娘我就不相信,你手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呵呵呵呵,你能瞒过江鱼,却能瞒过我不成?”凤羽眼里闪动着贪婪的绿光,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四仰八叉躺在郭子仪肚子上的玄八龟。“认命罢,这么多天了,姑娘我一定已经成的让你放松了警惕心,哦呵呵呵呵,你的神器,就是我的。嘎嘎,我们如今都和江鱼那小混蛋共用一条性命了,你还这么小气作甚?”

    歪着嘴,嘴角流淌着一丝涎水,凤羽这头几乎把神兽的面子都丢尽了的凤凰,偷偷的将脑袋靠近了玄八龟的身体,喙子轻轻的伸向了玄八龟的腰带。她一直能感受到那一条腰带中有一点点古怪的灵气波动,这腰带应该是一条能够储物的器,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好东西就是了。但是,西王母座下的书房总管啊,昆仑山上总共才有多少个总管级的人物?凤羽就是不信这老头儿身上没有一件能够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正打着呼噜的玄八龟突然笔直的站了起来,两条手笔直的朝前伸开的玄八龟闭着眼睛,突然胡乱的挥舞起拳头。‘砰砰砰砰’,玄八龟看似纯粹巧合的在凤羽的下巴上来了十几记极其有力的下勾拳,打得凤羽一阵的晕头转向直接倒在了地上,玄八龟这好似梦游的古怪行动才突然停止,他‘吧嗒’了一下嘴巴,仰面倒在了郭子仪的身上,‘呼呼’的又睡了过去。

    凤羽被打得晕了半天,好容易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玄八龟,咬牙切齿的发了一阵狠。寻思着自己上次在终南山喷出一团凤凰真焰消耗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不可能是这自称没有一点儿战斗力的玄八龟的对手,凤羽极其憋屈的耷拉着脸蛋,阴沉的好似鬼魅一样贴着地面爬回了江鱼身边,恼怒的仰天无声的嘶叫了几声,这才有气无力的趴在了地上。眼皮子一耷拉,凤羽两只翅膀胡乱的摊开在地上,居然也睡了过去。

    被玄八龟当作床垫子的郭子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在自己身上睡得‘呼呼’打鼾的玄八龟,再看看凤羽退却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手从身边抓起一块羊皮给肚皮上的玄八龟盖上,郭子仪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明暗哨所在的方向,这才合上了眼睛。

    夜里,一点儿洁白的雪片从天空落下,伴随着一阵狂风吹来,一片片连成线连成片连成网的雪花静静的落了下来。郭子仪等人从梦中被惊醒,看着那静静飘落的白雪,听着远远近近的风声,除了几个妖怪,其他人心里都一阵的苦涩――大草原最为可怕的雪季终于到来,在这足以将质量不好的钢刀冻成粉碎的可怕季节里,他们还能顺利的一路往北么?

    龙赤火、白猛突然打了个寒战,两人相互看了看,同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们,习惯性的想要冬眠了。就算是已经化为人形,血脉中的本能还是驱之不去。龙赤火还好,本体为火灵蛇的他对于低温虽然讨厌,还能有一点儿抵抗力。但是白猛就倒霉了,他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原本精神抖擞极其威武的一条大汉,突然间变得猫儿一样懒散无力。

    一夜大雪,让草原上堆起了尺许厚的积雪。这样的天气里,突厥牧民都围坐在火坑边苦熬那酷寒,但是江鱼他们一行两千人,还得继续往北、往北、再往北。在给自己的战马包上御寒的毛皮时,安禄山不由得低声嘀咕道:“这些马儿都选得是北方耐寒的马种,可是碰到这大雪天啦。可是,再往北的话,这马也吃不消啊。滴水成冰哩,这马都会被冻成冰块的。”

    江鱼则是忙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分发给所有人和那些坐骑。一颗火红色绿豆大小的丹药下腹,所有人都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头顶,身上居然热出了汗水。那些马儿吃掉了这些丹药,同样是浑身热气蒸腾,血液流动速度加快的马儿兴奋的跳跃起来,仰天发出急促的长嘶,它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想要迎着暴风雪急速奔跑,以释放出体内那一股无穷无尽的热力。

    得灵丹相助,大队人马继续朝前开进,他们的目标,坚定的指向了突厥牙帐的方向。

    暴风雪中,江鱼他们这一队几乎赤身却依然汗流浃背的骑兵唱着粗豪的歌谣,兴奋的挥动着手上的刀剑,驾驭着坐下同样浑身几乎喷出火来的坐骑,犹如一阵狂风,逆着那自然天风吹来的方向,带着一阵阵凛然的杀气,直扑向突厥牙帐。江鱼放声长笑道:“既然我们没办勾引得突厥人来找我们报复,那就让我们象狼群一样把他们的牙帐慢慢的撕碎罢!干掉突厥牙帐里所有的突厥大人,起码可以保我大唐五十年北疆太平!”五十年的太平,能够换来多少个爵位?李隆基是不会吝啬这些赏赐的。

    一干骑兵都兴奋的,或者说是被那药力给刺激得‘嗷嗷’怪叫起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在正常人都不敢出门的情况下,一队两千名根本不怕严寒困扰的骑兵能够发挥多大的杀伤力?这想起来就让这群最近杀得眼红的战士兴奋啊。劳,这都是劳,一个突厥人的脑袋就是一份劳,这些底层士兵不会幻想什么封侯入相,但是他们会幻想军给他们带来丰厚的赏银,能够让他们买下一片肥沃的田地以及一个大唐朝的娘们,生下一屋子的大胖娃娃……

    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般划过茫茫雪原,狂暴的风雪中,江鱼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刚刚跑过的一处山坡上,突然冒出了一大片突厥人的精骑。那精骑队伍的前方,几面银狼旗迎风飘扬,十几条壮汉的簇拥下,一名身披黑色铠甲,容貌精悍嘴唇极薄显得冷酷无情的少年抱着双臂骑在一匹通体紫青色的骏马上,冷冷的看着江鱼他们狂奔而过。

    一条头顶精光,内穿铠甲外面套了一件僧袍不像僧袍道袍不似道袍的破烂长袍,脖子上挂了一串人头骨串成的念珠,满脸横肉的壮汉用那猩红的肥硕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低沉的问道:“我说,师侄啊,你不是想要干掉你族里的那些堂兄弟然后干掉你的父亲好当突厥可汗的么?吼,咱们帮你下手就是啦,你大冷天的带着大队人马跑出来干什么?”

    少年幽幽的眺望着江鱼他们队伍消失的方向,冷冷的说道:“既然有这么一队唐朝的蛮子来了草原,看势头居然是直奔牙帐去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先出手呢?有他们在里面插了一手,我再去杀光那些兄弟和长辈,才能做得稳可汗的位置呵。否则光是各部族的大人,就够我头疼的。”少年说道最后,不由得咬着嘴唇发狠诅咒了几句。他扭头对那壮汉吩咐道:“师叔,你传令给师伯,他们带人去攻打那几个不服牙帐统辖的部族,可千万记得只要杀成年男子和老人,那些精壮的女子还有孩子,可都要押送回来。”

    秃头壮汉不耐烦的拍了拍胸口,怒道:“你还不放心师叔我办事么?放心罢,这事情我都给师兄交待了好几次了!除非师兄杀得兴起一不留神动用了魔武神技,否则一定会帮你把你要的人带回来的。”

    分明是不相信这壮汉的保证,少年不放心的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挥手说道:“走,跟上这群唐朝的蛮子。哼,看他们的战马如此雄壮,都是我突厥的马儿啊!我早就说了,我们突厥人就应该不断的去抢劫唐人,打下他们的疆土放马。怎能和唐人通商呢?看看,我们卖给他们上好的战马,他们就用这么战马来杀我们突厥的百姓!虽然杀的都是一些该死的贱民,也是不给我三目银狼面子啊!”

    大队突厥精骑在这古怪的少年还有十几名壮汉的率领下缓缓朝江鱼他们追了上去。这些精骑一个个面容精悍身体极其壮硕,对那刺骨的寒风根本不放在眼里。那些战马更是皮毛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光,将那风雪尽数挡在了外面。这一队精骑足足有五千人上下,看这些士兵的修为,却几乎和江鱼的捕风营的暴徒有得一比。

    寒风中,只是传来那少年冷冰冰的声音:“天神保佑,让这群古怪的大唐蛮子中用点,最好在我赶去之前,把我阿爸还有那些兄弟都杀死罢!否则要我亲自动手干掉自己的阿爸,还是有点不忍心哩。”

    那壮汉粗壮的、不满的声音隐隐飘来:“唉……师侄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一颗心太软啊……”

    狂风卷着暴雪飞过,轻松的填平了地上所有的痕迹。

第八十二章 上古龙兽(10165)6.17

    肉眼可见黑色的风从天地间扫过,黑风中夹杂着白色的雪,好似黑白混杂的帷幕笼罩了万物。一片绵延起伏的土坡丘陵中,一块方圆百里左右的平地,就是突厥牙帐所在。长宽数里的营地被木栅栏包围,栅栏中每隔十丈左右就有一座高耸的箭楼,箭楼上依稀可见灯火,还时时传来人声。稀稀落落昏黄的灯火在那营地里闪烁,让那一片白蒙蒙的帐幕和一些粗制滥造的木屋显得格外的凌乱和残破。站在远处的土坡上眺望突厥牙帐,那地方就好似一只无形的巨手胡乱抓起了一大把土疙瘩丢在了地上,乱糟糟的。

    草原上的积雪已经有尺半厚,而且雪层还在不断的被那狂风吹得更加紧密厚实。这样的天气里,突厥牙帐外没有一队巡逻的队伍,他们根本不相信能有敌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跨越茫茫草原千里奔袭到这里。随着狂风传来了营地中小孩哭泣的声音,有妇人唱歌的声音,有牧犬大声吠叫的声音,还有大群大群的男子喝酒打斗作乐的混杂声音。眼力好的人可以看到在那营地中最大的几座木屋内,有不少男子踉跄着进进出出,偶尔那门口还会发生几场欧斗,显然应该是赌坊、酒肆一类的场所。

    “这就是突厥牙帐,他们却也自得其乐。”郭子仪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长枪,一脸严肃的说道:“当今圣上登基以来,突厥人却也还算规矩,虽然依然在北疆和我们发生大大小小零星战斗,却也只是一些部族的自发行为,大规模的战争,是很少出现了。尤其突厥王庭和我大唐在边疆开辟了市场相互贸易,百姓得其惠利极大,我大唐的军马,六成的种马得来于此。此番若是我等偷袭突厥王庭,不知对突厥和我大唐会造成何等影响。战火再起的话,可怜两国的百姓啊。”

    江鱼粗鲁的打断了郭子仪的话,他大声叫道:“够啦,子仪,你就去唱那‘敕勒川,阴山下’的鬼歌儿罢。我不理会大唐和突厥的关系,我不理会大唐和突厥的势力角斗,这是那些王侯将相才讲究的事情。老子不同,老子和大哥一样,都只讲究咱们从街头学来的最实际的事情――干翻突厥王庭,杀死他们的大人,若是能幸运的杀了他们的可汗,咱们就立下了大。到时突厥各部会厮杀得更加厉害,会比现在更乱十倍百倍!我不管过程,不管那些突厥百姓的死活,我江鱼只管咱们是否能立,是否能升官,你们几个人是否能够在地方军镇执掌一方大权!嘎嘎!钱、权、手下,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全部是虚的。”

    拍了一下郭子仪的肩膀,江鱼大乐道:“只要我们自己得了快活,才能兼顾一下本朝百姓的死活。可是,突厥人的百姓关咱们鸟事?你堂堂一名大将军,还起了这样的恻隐之心,岂不是荒唐么?”随手正了正了郭子仪身上披着的皮甲,江鱼大声喝道:“兄弟们,准备厮杀!老安,你带人摸进他们栅栏打开大门,咱们给他们突厥人来一个痛快的。”

    安禄山、史思明已经兴奋得眼睛赤红,他们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他,过瘾,过瘾,突袭突厥牙帐,这是十死无生的勾当。呼呼,这突厥牙帐中常驻精骑数万,在大草原上,谁能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今天咱们就这么干啦!”安禄山狠狠的朝江鱼比划了一个割人脖子的手势,挥手带了近百名属下,跳下马,轻巧的摸向了营地。“豁出去这一身血肉,博他一个封妻荫子万户侯!呼呼,杨洄,你能够让其他所有的男人来干你的老婆,就是不许老子和我兄弟干她,不就是因为咱们是胡人么?呼,等老子封侯拜相,再去狠狠的干你的公主老婆三天三夜。”怀着如此伟大的梦想,安禄山浑身的膘肉都激动得一的颤抖,好似一只灵巧的肥蛤蟆,翻过了雪地,已经掩到了栅栏边。

    “冲进去,看得到的人都杀啦,咱们不受风雪的影响,可以发挥出十成的战力,他们突厥人再厉害,在这样的风雪中一千斤的力气能使出十斤就不错啦。”江鱼狠狠的鼓动道:“咱们现在一个人就顶他们一百个好汉,也就是说我们这两千人就相当于二十万大军!毁掉半个突厥牙帐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兄弟们,想想看罢,毁掉突厥牙帐,这是多少代皇帝想要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咱们干翻了他们,回去一个个都官升三级!”

    ‘呼哧’一声,这土坡上一千九百名骑兵的眼珠子同时化为赤红色,同时拔出了兵器,无声的虚空劈了一击。江鱼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沉声喝道:“小蛇,你们不要留手,给我放手杀,杀,杀!有什么灾劫,老子一个人扛!嘎嘎,看老天爷降下的天雷,能否劈死老子。”一边叫嚣着目无苍天的狠话,江鱼一边狠狠的攥住了玄八龟的脖子。可怜玄八龟两颗绿豆大的眼珠等得足足有花生米大小,他差点都没破口大骂出来――你说了狠话你就去硬扛天劫雷刑罢,你抓着我干什么?还要我老龟做盾牌不成?

    突厥牙帐营地外的木栅栏前后三层,用的是草原上极难找到的粗大木料编成。每一排栅栏中间都填上了厚厚的泥土,说是木栅栏,其实就是一堵厚有丈许高两丈多的土墙。草原上这样的围墙只是起一个防御狼群的作用,对于军队却无甚大用,千多年来,中原的历代皇朝能够几个大将军千里挺进草原?突厥人根本不担心某一天会有一支军队能够打到牙帐这里来。尤其一路上这么多的游牧部落,就算敌人深入草原了,他们也能提前预警,作出相应的对策,这堵土墙,已经足够用。

    只是,这一次江鱼他们故意放走的那些牧民,根本没有能把消息送到突厥可汗以及诸位大人手中。这些牧民在交待了有唐朝军队深入草原的情报后,就被那自称三目银狼的少年杀死,一丝儿风声都没有泄漏出去。

    安禄山肥胖臃肿,可是动作却是极其矫健的,他嘴里叼着一柄两尺长的弯刀,轻灵的爬过了那栅栏,偷偷的靠近了一座箭楼下面的支柱,顺着一道简陋的梯子爬了上去。箭楼里,一个醒着的士兵正在自酌自饮喝着酒,另外三个士兵则是裹着厚厚的毛裘躺在地上打着沉重的鼾声,还有一个因该是小头目的士兵则是在毛裘下奋力的耸动着身体,一个女子‘嗯嗯啊啊’的呻吟声听得安禄山是小腹一热,浑身血液‘唰唰’的直冲脑门。“,你们倒是享受!老子顶着风雪跟着江鱼那疯子跑了这么远来你这鬼地方,你们却在风流快活!”

    热血冲上脑门,安禄山心头杀意奔涌,肥硕的身躯好似一只轻灵的老鼠,‘飕’的一下窜进了箭楼上那丈许方圆的小空间,弯刀在空中挥出了几道灿烂的寒光。五个士兵的脑袋被一刀劈下,那正在做好事的小头目脖子里喷出的热血撒了那女子一声,女子吓得张大了嘴巴想要大声尖叫,却被那热血堵住了喉咙,哪里叫得出声?安路上揭开皮裘,肥硕滑腻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贪婪的看了一眼那女子极其白皙的皮肤,有点可惜的随手将那弯刀刺了下去。“,这个是这次老子亲手杀死的第二十三个突厥娘们啦。娘的,这些娘们若是卖去高句丽,起码能换两斤金沙哩!可惜,可惜,真他娘的浪费啊!”

    摇摇头,安禄山笔直的从那箭楼上窜了下去,轻巧无声的落在了雪地上。他带来的近百名属下也从一座座箭楼中窜了出来,同时向他比划了一个一切完成的手势。安路上腆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营地的一扇木门后,手起一刀斩断了那木门上的铁链,和几个属下一起拉开了那大门。远处抱着双臂骑在马上的江鱼看到了营地的一扇大门敞开,立刻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的将玄八龟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挥挥手,一千多骑被药力以及江鱼蛊惑人心的升官发财的美好言辞说得头脑发疯的骑兵好似破堤的大浪,呼啸着朝那突厥牙帐卷了下去。

    以区区两千骑在那可以将钢铁冻成碎片的残酷天气下突袭突厥人有数万精兵驻守的牙帐,江鱼的这次作战计划若是能够公开,足以惊动天下诸国的所有将领和士兵――哪里来的这个疯子,这样绝对是送死的事情,也只有这种疯子才能做得出来罢?

    浑身热气翻腾好似一团团火焰的骑兵呼啸卷入了突厥的营地,开始了大肆的杀戮。史思明手持大刀,一刀劈开了一座帐幕外的毛毡,刺骨的寒风好似刀锋一样冲进了帐幕内,里面的几个男人发出愤怒而又惊恐的咆哮,衣冠不整的拎着兵器直冲了出来。寒风一吹,这些汉子的身体立刻变得迟缓了起码一半,肌肉直哆嗦的他们哪怕有千斤神力,也只能发挥出百多斤的气力。史思明‘嘎嘎’一阵狂笑,大吼道:“江大人说得果然没错!兄弟们,这是挣劳的大好机会!杀人,放火,给老子捞军啊!”他大刀翻飞,将那几个多少都来不及的汉子拦腰劈成两段。寒风扫过,这些汉子血都没有流多少,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已经魂归地府。

    ‘哦哦哦哦’,两千骑兵同时嚎叫起来。郭子仪的一千虎骑分成十人一队的队伍,无比精确而残酷的收割着生命,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型的锥形突击队伍,在那帐幕和木屋之间凌乱的街道上往来冲突,一旦有人冲出来,立刻倒在了他们锋利的马刀下。安禄山则是晃动着一身的肥肉,大吼大叫的好似厉鬼一样带着一票土匪一样的属下,将一栋栋帐幕劈成碎片,等得寒风将里面没有防备的突厥人突然冻成了冰棍行动缓慢无力反抗时,这群土匪则蜂拥而上,抢夺一切值钱的东西塞在马背上褡裢中,随后将那些男子都劈下了头颅。

    更有数百个安禄山属下的士兵袭击了一座酒肆,从酒肆的地窖中找到了几大捅菜油。他们兴高采烈的将菜油破洒在那些帐幕和木屋上,就要之行史思明‘杀人、放火’的第二个步骤。可是那外界的气温是如此的可怕,寒风刮过,菜油都被冻成了一块块的膏状物,这火哪里能烧得起来?这群兵痞气极败坏的咆哮了一阵,将那酒肆的老板连同里面的几个小二劈成了肉酱一般的模糊物,大吼大叫的朝着四周胡乱冲杀了去。

    郭子仪的属下给突厥牙帐中的战士造成了最大的伤亡,他们准确有力的突击,一次次的凿穿乃至击溃了那些闻声而出的战士的抵抗,人头翻滚,一块块红色的冰块出现在大街上、墙壁上。安禄山、史思明带领的一千兵痞则是给突厥牙帐的普通百姓造成了最大的心理恐慌,最终造成了所有百姓的疯狂逃窜――一个个没有穿上厚重的保暖皮衣的百姓在这样的天气中逃出了帐幕和木屋,不知道会被风雪冻死多少人――这些兵痞大呼小叫的在整个营地里乱窜,这里砍几个百姓,那里推倒几座木屋,让所有的突厥百姓都以为有大规模的敌军突入了营地,导致了百姓的疯狂溃散,刺骨的寒风刮过,江鱼就看到有数百名扶老携幼的突厥百姓刚刚跑到那栅栏外,就被冻僵倒在了地上。

    到处都是喊杀声以及一声声‘噌噌’的怪响。到处都是突厥战士绝望的嚎叫声,这样冷酷的天气,这样滴水成冰的气温,他们的弓弦都被冻得极其脆弱,很多人再给长弓上弦的时候,弓弦已经炸裂,有些人幸运的给弓上了弦,可是弓拉开不到一尺,弓弦同样断裂。突厥战士弓骑之技甲于天下,可是这样的天气里,他们无开弓射箭啊!他们无开弓啊!

    他们的战马,还在点燃了火炕的马厩中休息,身上被火熏得暖烘烘的战马一出马厩,刚刚跑了几步就浑身抽筋的倒在了地上,他们也无起码和敌人作战啊!他们无作战啊。这些离开了马战斗力就直线下降到平日三成不到的突厥战士只能穿着贴身的皮衣,冒着冷酷的寒气,挥动着短小的弯刀,迎向了郭子仪率领的一千虎骑――提着长枪,挥动着数尺长马刀的铁骑。

    北方大草原冬季那近乎噩梦一样的天气是以往突厥人最好的掩护,这样的天气中,没有人能够出兵打仗,他们可以好好的修养一个冬天。可是,当江鱼用近乎作弊的手段带领两千骑兵冲杀而来时,噩梦就降临在了突厥人的身上。在这样的天气中,江鱼的麾下人马保持了完全的战斗力,而突厥人则是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武力,就好似一条彪形大汉强暴一百名醉酒的少女,那少女的数量再多,也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啪啪啪啪’,手上鲲鹏一羽剑砸飞了数十名来袭的突厥武士,江鱼大声叫道:“杀人放火,杀人放火,这样大好的天气微风习习,怎能不放火?小蛇,放火罢!”一声大吼,江鱼策骑朝前狂奔,他双手上两团赤红色的太阳真火熊熊燃起,胡乱的拍打在路边的帐幕和木屋上。刺骨冰寒的狂风可以吹灭凡火,可以让菜油冻结,但是面对这不属于人间的太阳真火,它们也变得无能无力了。一团团火光在突厥牙帐的营地里四处冒出,黑烟冲天而起。龙赤火‘咝咝’一声尖叫,梭形的瞳孔突然眯成了一条细线,火灵蛇这种绝世毒物心中特有的凶残野性被江鱼刺激得全面发作,他大嘴一张,一团紫红色同样不属于人间应有之物的妖火‘呼呼’的卷了出来,顷刻间将数百座帐幕卷了进去。

    白猛、杜武、杜风、杜邪、杜竹、杜禅几个妖怪同时鼓荡妖丹,将那丹火喷出。虽然他们不似龙赤火这样本体就是火属性的妖怪,但是喷出一点妖火,却是所有妖怪都能轻松办到的事情。尤其白猛的本体形体巨大,他结成的金丹都有箩筐大小,喷出的丹火更是一根数十丈长的火柱,那等声势,那等威风,好似一条火龙般的烈焰‘哗啦啦’的朝着四周一扫,近百名朝他们跑来的突厥武士惨叫一声,身体在那烈焰中已经慢慢的融成了一团儿油膏。

    突然间,身上挂满了金银首饰的安禄山鬼叫着从一间帐幕中窜了出来,他大声咒骂着,指天划地的咒骂着跑了出来,他上一大片衣物被烧得干干净净,两片白嫩嫩的臀部在那寒风中很诱人的哆嗦了两下。他怒吼道:“不是没办放火么?谁放火烧老子?”那帐幕着火,几块被点燃的毛毡坠下,差点没把正在翻找金银首饰的安禄山盖在了火海中,他如何能不生气?

    但是,一看到龙赤火等七个妖怪用那冰冷无情的属于冷血动物或者虫豸的眼神朝自己瞥了一眼,安禄山立刻手舞足蹈的叫嚷道:“烧得好啊,好一把大火!他,放火烧死这群突厥崽子!哈哈哈哈,几位大人这把火放得是英明神武,那个叫做一个英俊不凡哪!”一边大声的拍着马屁,安禄山一边带了十几个属下兔子一样的蹦了出去。能避开这几个古怪的年轻人,就避开远一点罢。自从白猛那天施展那惊天一击后,安禄山就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是他招惹不起的怪物,他可不想被人‘无意’一把火烧成炭。

    龙赤火瞳孔微微一缩,耸耸肩膀道:“这胖子倒也有趣。”他张开嘴,一团火朝着安禄山他们的喷了过去,吓得安禄山一行人‘嗷嗷’惨叫,连滚带爬的冲向了江鱼的身边。

    杀戮,大火,狂风卷着这不属于人间的烈焰汹涌的扑向了突厥人其他的帐幕和木屋,两千战士也在江鱼他们一行人的率领下‘嗷嗷’叫着冲向了营地核心处那一片用生牛皮搭建,显得格外整齐和豪华的帐幕。突厥人的可汗金帐所在,冲进去,杀死金帐中所有的人,这笔买卖就赚大啦。安禄山、史思明一对眸子里几乎能滴出血,他们疯狂的嚎叫道:“兄弟们,突厥人的可汗就在眼前,杀了他,一个个官升三级哪!”不用提什么突厥和大唐之间的友谊交情之类的屁话,杀了突厥可汗,李隆基肯定会手舞足蹈的给他们这群人加封爵位,这是丝毫不用怀疑的。

    凄厉的牛角号声从那一片牛皮帐幕中传来。一排二十几座很是高大华美的帐幕被人用挠钩拉倒,整整齐齐两个方阵顶盔束甲满脸怒火大概有万人上下的突厥精锐士兵大声咆哮着已经列队朝这边压了过来。十几名中年男子还有几个老人在那两个方阵的前方,指着江鱼他们就是一通疯狂的咒骂。江鱼长嘶一声,杀得兴起的他弯腰抓起地上两柄长枪,‘呼’的一声朝那十几个显然是突厥大人物的男子掷了过去。

    长枪势如破竹一般穿透了两名突厥老人的心口,随后朝后激射。‘噗哧、噗哧、噗哧’,两柄长枪穿破了三十名士兵的身体,这才重重的插在了地上,几乎没柄而入。一击而杀三十许人,江鱼麾下的两千士兵同时放声欢呼,策骑朝那近万名的战士主动冲杀过去。江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兴奋的叫嚷道:“哈哈哈哈,想当年鱼爷我在扬州,最大一场比拼就是……”江鱼突然闭上了嘴,他最大的一场打斗就是叫来了数百条野狗咬得贾玉等白龙帮的帮众一败涂地,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和今日这数万人的大厮杀比起来,那时候的江湖欧斗算什么呢?

    鲲鹏一羽剑高高的举起,江鱼重重的将那长剑朝前一挥,吼道:“杀!给我杀光这群混蛋!”江鱼不知道突厥和大唐之间的仇怨自何而来,不知道在大唐人的心中,突厥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他知道一点就足够了――这些突厥人就是军,杀了这些突厥人,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就能升官。这三名自己一手扶植的人升官了,李林甫和他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益发不可动摇!

    一股真元注入坐下马儿体内,充满了生机和火力的望月玄罡刺激得这马儿的肌肉都膨胀了一圈,瞬间拥有了近乎无限的气力。这马儿一声欢呼,一个跳跃就冲过了数十丈的空间,将江鱼带到了一个方阵的核心处。这匹马儿兴奋的踢打了一下后蹄,十几名突厥士兵被巨力踢飞,惨叫着砸倒了数十名同伴。江鱼的长剑挥动处,人头好似浪花上的白沫一样冲天而起,数丈长的剑气割麦子一样将两百多名附近的士兵斩杀,长剑一阵的轻鸣,隐隐的光芒在那剑上颤抖,好似里面的剑灵都在欢呼和雀跃。

    ‘杀’!一个沉闷的喊杀声从江鱼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以那自称三目银狼的少年为首,五千多突厥精骑好似地狱中的一群恶鬼疯狂的冲杀而来。这群实力可怖的战士挥动弯刀自背后一个冲锋,安史二人的千名骑兵当下折损折损。两柄弯刀劈下,安禄山、史思明惊呼一声被劈得在地上连连翻滚,狼狈无比好容易才避开了后面潮水一样连绵不绝的劈砍以及数百骑战马的踩踏。

    安禄山疯狂的嚎叫起来:“大人,撤,撤啊,他咱们中突厥人的埋伏啦!他娘的,哪里来的这么一批人?”以他在战场上厮混了前半生的眼力,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身手强悍得吓人,就算是军中的大将,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其中的一名士兵。突厥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一支鬼怪一样的骑兵?怎么可能?

    郭子仪则是拦在了自己的千名虎骑之前,一人傲然迎向了身后这些突然袭来的黑甲骑兵。他手上混铁枪舞得比平日更快了数倍,一道土黄色的罡风卷着无数的雪块和泥土冲天飞起,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龙,轰鸣着轰向了那正对着他冲来的数百名骑兵。郭子仪毫无保留的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通体上下裂痕处处的混铁枪发出‘嘎吱’的呻吟,在他那数十万斤的蛮力驱策下重重的朝最前面的一名壮汉砸去。

    那壮汉‘呼呼’一声吼叫,猛的缩拳于肋,随后重重的一拳轰出。黄龙粉碎,长枪粉碎,郭子仪的双臂和那汉子的拳头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那大汉身体一错,猛的退后了两步,郭子仪却是浑身骨骼发出可怕的‘啪啪’断裂声,嘴里一口鲜血喷出丈许高,被打飞了近百丈,直接摔进了后面一个方阵的突厥步兵中。数十名突厥士兵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将兵器朝郭子仪挥了下去,他们自然认得这个使用一柄混铁枪好似杀鸡屠狗一样杀死了自己近千名同胞的恶魔,杀了他,同样是大一件。

    白猛大步的奔跑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两丈长的铁桩子,将那铁桩舞成了一道儿黑色的飓风,打得那些士兵浑身碎裂好似肉袋一样朝四周胡乱抛洒开。血雨自天而降,白猛‘咝咝’一声狂吼,猛的跳到了郭子仪身边,仗着身上鳞甲幻化的皮肤坚硬,满不在意的吃了那些士兵一击,随后抓起郭子仪就跑。白猛一边撒腿狂奔一边咆哮道:“不好啦,姓郭的小子被打得快散架啦!娘的,这群人厉害,厉害,修为道行比我们高得多,兄弟们,风劲,扯呼!”

    数条壮硕的黑影已经发现了白猛这高大得有点离谱的身子,几条壮汉一声狞笑,从那数千精骑中狂奔而出,直往白猛追了过来。几只大手狠狠的朝白猛拍下,一条大汉欢呼道:“小子,你死在这里罢!可惜了你这块头,若是加入我阿修罗宗,饶你不死!”

    ‘噗噗’几声怪异的声响传来,龙赤火、杜武兄弟同时喷出了一口毒气,那刺鼻的毒气随着狂风朝着这几条壮汉卷了过来,几条大汉措手不及之下,身上红红绿绿的同时中了好几种稀奇古怪的毒气。面色惨变的几条壮汉转身就跑,甚至都没有提醒在三目银狼的率领下正往这边狂冲而来的突厥精骑。几条毒虫那覆盖了数百丈方圆的大片毒气随着狂风呼啸着卷了过去,两千名拥有金丹初结修为的突厥精骑‘啊’的一声尖叫,同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只见他们一个个身体扭曲七窍流血的惨死当场。很快的他们的身体都被那剧毒烧成了一团漆黑的脓液。

    江鱼早就看到郭子仪被一条壮汉一拳打飞,他甚至听到了郭子仪体内传来的骨骼粉碎的声音。他恼怒的朝那大汉瞪了一眼,怒吼了一声,大声吼道:“兄弟们,撤,他全部撤!不要理会这些突厥人啦!”他心里暗惊,突厥王庭和地煞殿应该有勾结,这是自从上次所谓的突厥马贼流窜入中原作案的事情发生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可是地煞殿的殿主也不过是一个无限接近于金丹初结水准的走狗,而这里居然出现了数千骑拥有这等实力的精骑!地煞殿的靠山,魔道中的巨檠阿修罗宗,他们在突厥到底耗费了多少夫?就更加不要提这支突厥精骑中混杂的那十几个结成了魔婴的阿修罗宗高手了。魔婴期的魔道高手,他们强度是能够和铜身中期的望月宗弟子相抗衡的!郭子仪怎是对手?

    恼怒的咆哮了几声,挥剑胡乱的斩杀了数百名朝他发动攻击的突厥士兵,江鱼怒视了一眼那率领大军朝自己这边突袭而来的三目银狼。但是江鱼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极其古怪的事情――三目银狼这少年,居然提出了一柄土黄色的长戟,偷偷摸摸的一戟刺死了一名刚才领军的突厥中年人。江鱼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阿修罗宗想要掌控突厥,那么就要和自己扶植郭子仪他们一样扶植起自己的心腹可汗,这明显是修炼了阿修罗宗锻体魔的少年,应该就是他们的人选。

    借用自己的手杀死突厥的所有王公大臣,将所以可能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杀死,让自己登上可汗的大位,这就是这少年的如意算盘罢?难怪看他率领大军从自己的身后杀来,分明是早就从突厥营地里开了出去的,却一直没有找自己这支孤军深入的敌军动手,反而一直放任自己领军来攻击突厥牙帐。好一个心机阴狠的小家伙,他是害怕自己一行人把突厥的精锐战士杀光了,削减了他的实力啊,所以才在自己一行人攻入了金帐,并且杀死了几个突厥的大人之后,这才领军冲了出来。

    乱军中,以他和那些魔道修士的实力,杀死这些突厥的可汗啊、大人啊,根本不会被人知晓。等得所有的王公贵族死得只剩他一个了,可汗的位置还跑得了么?然后以阿修罗宗的力量为靠山,一举将那些不服突厥可汗管辖的突厥部族统一,突厥又能回归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到时候阿修罗宗驱使突厥的大军南下中原,混乱中他们想要干什么不容易?

    江鱼都开始佩服自己的脑瓜子怎么突然间能够想到这么多东西。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三目银狼一眼,他手上握着的那柄长戟,分明就是江鱼在吐蕃被抢走的玄武戟。想必这少年得到了那些魔道修士的极大宠爱,否则玄武戟这样的厉害宝怎会被送给他?这少年的修为,可是不甚高明啊,最多也就是结成了金丹,魔体锻造的的火候更是欠缺,最多手臂上能有个几千斤力气顶天啦,没看他挥动玄武戟还有点吃力么?

    冷笑了几声,江鱼策骑冲杀了出去,剑光如匹练,剑势如山崩,江鱼毫不留情的斩杀了那些修炼了阿修罗魔的突厥精骑近千人,掩护自己的一干属下逃走后,这才冷笑了几声,朝三目银狼喝骂了几声很是下流的市井言语,这才轻巧的策骑往北方退却。以罡气注入马身,这马儿跑得好似一阵狂风,顷刻间就会齐了狼狈逃出了数里地的安禄山等人。

    将一瓶灵丹丢给了玄八龟,要玄八龟去给郭子仪疗伤,江鱼狞笑了几声,也不给所有人解释,已经跳下战马,融入了那无边无际的大风雪中。天地中已经没有了江鱼的气息,他已经整个融入了这天,融入了这地,融入了那狂风暴雪。身体处于有无之间,自身一点儿气息都不复存在的江鱼只耗费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就赶回了突厥牙帐,潜伏在了数里外一个小山头上。

    望月宗特有的绵绵密密好似水波一样无孔不入却又不惊动任何存在的灵识覆盖了整个营地,江鱼看到那少年狞笑着手持长戟,正从背后刺向了一名突厥汉子。那突厥汉子身上的服饰打扮都和其他人有极大的不同,显然他就是当今的突厥可汗。那可汗身边都是那些实力极强的突厥精骑,若是他死了,一切的罪责都会被推到江鱼的头上!

    “想要计算我?呵呵,哪里这样容易?”江鱼微微开启嘴唇,一缕游丝般的声音朝那突厥可汗的耳朵里灌了进去:“可汗,你儿子要杀你纂位哩!他可是魔道中人!”那突厥可汗惊讶的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儿子手持一柄黄光熠熠的大戟,正慢慢的带着满脸的畅快朝自己后心插下,那可汗猛的退后了几步,高声叫嚷起来。三目银狼面色一变,手上长戟猛的刺出,可是已经来不及啦。

    江鱼已经召唤出体内的那柄古怪的木弓,将一缕神识寄托在那木弓上,体内罡气透体发出,双臂神力一拉,木弓微微的被拉开了两寸,数道无形无迹没有风声的箭气随着那狂风朝着前方数里外的营地卷了过去。

    望月宗最让修道人所忌惮,导致望月宗的门人一旦公开自己的名头就立刻会受到天下正邪两道修道人群起而攻的可怕能力,终于被江鱼次使了出来。将自身气息收敛无形,任何神识扫描都无找出他们的藏匿门;远距离比剑光快了百倍穿透力强大百倍的箭气暗杀;这两种能力结合起来,几乎可以秒杀修道界的任何人!这样防不胜防的根本不给你一点儿机会的杀戮,如何让人不忌惮?

    ‘砰’的一声脆响,三目银狼正露出一丝狞笑的脸突然凝滞了一下,一个对穿的窟窿出现在他头上,随后他的上半边身体都炸成了粉碎,就连魂魄都被那木弓所附带的一种江鱼弄不清楚的力量直接摧毁。那早就反应过来的突厥可汗大声咆哮了几声,几步就冲出了那些黑甲精骑的包围,冲到了那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突厥士兵中。那些阿修罗宗的壮汉看得三目银狼突然被杀,一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足足有一盏茶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呆呆的看着三目银狼的尸身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露出了如丧考妣的哭丧嘴脸。

第八十三章 刺青(11255)6.18

    “看来,天欲宫主对地煞殿主的评价没错!一群没脑浆的傻瓜,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么?你们动手啊?杀光这个突厥牙帐里所有人啊?啧啧,鱼爷也就可以给咱们皇上说,是咱们两千人一举覆灭了突厥的王族啊?怎么不动手呢?你们可是十几个魔婴期的好手啊!”江鱼有点恼怒的看着那些壮汉在那里发呆,寻思了一阵,趁着某些人的灵识还没有扫过来,他已经悄然往北方撤退。

    江鱼刚走不走,铺天盖地无比强横震得大地都开始哆嗦的宛如实质的神识一道道的从那数百里外的虚空中直扫了下来。在这让突厥人近乎以为是神迹的灵识狂暴扫描中,贤妙真人等一干中原道门的高手修士在一道道灵光中急速闪现,他们看着那十几个还在发呆的魔修,就好似饿极的猛虎看到了可口的小白兔一样猛扑了下去。对付十几个魔修而已,却是数十位道门高手同时下手,近百件宝呼啸而下,而且都是仙器级的宝就这么砸了下来。十几个不过是魔婴期的魔修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被束缚得死死的,被贤妙真人他们抓着呼啸而去。

    突厥可汗猛的跪在了地上,朝着贤妙真人他们化为灵光遁走的方向叩拜了几下,随后跳起来指着那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突厥精骑大声喝骂了几句。残留的不到两千骑精骑呆立了一阵,一个接一个的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向突厥可汗投降。他们的首领王子已经被杀,传搜他们魔的师长被人掳走,面前站立着的是自己族中的可汗,他们还能怎样?除了投降别无他。

    突厥牙帐北近百里的一处丘陵中,一个土坡上被人挖了极大的一个土洞,里面篝火熊熊,暖意十足。江鱼找到这里的时候,玄八龟正在土洞里将郭子仪扒得赤条条的放在地上,手持一根尺许长、极细、极锐利、通体散发出金色毫光的长针在他身上乱刺。看玄八龟那迈着古怪的步伐,念诵着古怪的咒语,长针在人的皮肤上刺出一个个幽蓝色小点的古怪德行,江鱼头皮一阵的发麻。他指着玄八龟惊呼道:“你干什么?你,你在干什么?诶,诶,你扒光了他干甚?”江鱼看到郭子仪躺在地上满脸的无奈,满脸的可怜,忍不住就叫嚷起来。

    傲气十足的玄八龟抬起头来,冷哼道:“你不懂滴事情多了。哼哼!”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阵,玄八龟将那长针在手上一个玉碟里一点点的蓝色粘稠液体中沾了沾,又继续刺了起来。江鱼从那蓝色液体里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动,这液体竟然是用神石融化成的。几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物品之一,必须用各种天火才能融化锻造,一旦离开天火就重新凝固的神石,居然被玄八龟弄成了一小点儿液体?居然在常温下还没有凝固?他是怎么做到的?

    抬起头来,玄八龟似乎知道江鱼心中的疑问,他很是不屑的说道:“天生万物,自有生克。神石虽然坚固,但是以‘烛龙草’糅之则直接化为液体,还能保持所有的灵效。这可是西王母娘娘书房中记载的秘闻,寻常人可别想我老龟告诉他。诶,给我捧着这碟子。”他将那玉碟递给了江鱼,一边在郭子仪身上疾刺,一边乐呵呵的说道:“左边刺青龙,乙木灵气自然生,断臂折腿能重生;右边刺白虎,庚金之气滚滚来,挥拳出腿如宝刀;胸口刺玄武,葵水灵气周身涌,百邪不侵神自宁;背后有朱雀,丙丁灵气绕身周,威势冲天鬼神惊。哎呀,还有一头土麒麟,这可是这小子的本命属相,刺哪里呢?”针尖一抖,玄八龟将一头土麒麟以隐刺手刺在了郭子仪的面孔上,日后只要他一旦动怒血气翻滚,面上就有麒麟面相冲出,那等威势极其吓人。

    随后,两腿之上刺万里长风,两条小腿刺上青云多多,脚板底更是刺上了传说中的风火轮,玄八龟手舞足蹈兴致勃勃的在郭子仪的身上刺了一个遍,这才将那残留的一点儿神石灵液在郭子仪身上涂抹了一遍,‘呵呵’笑道:“好啦,小子,起来罢!这一身锦绣如何?”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面带麒麟,脚踏风火轮,腿缠万里风云,郭子仪身上一阵阵的灵光闪过,玄八龟耗费了一个晚上给他刺上的纹身一一闪了一遍,他突然竖起巴掌笔直的朝前轻轻一挥,一道极其锋利的劲气‘哧’的一声削了出去,在一侧土墙上劈出了尺许深一记刀痕。

    江鱼瞳孔一缩,他自然清楚,郭子仪的本命属性是土,修炼的也是望月宗锻体心中土一行的门,土力最大,土身最强。但是戊土之力是最为洪浑宽大的,若说郭子仪一拳能够在这墙壁上砸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大窟窿,江鱼一点都不吃惊。可是他这一掌居然能劈出如此锋利的一道气劲,这,这应该是某个浑身长毛好似猴子一样的老人家才能做到的事情罢?江鱼更是看到,郭子仪挥掌的时候,他背后右边的白虎纹身轻轻的闪出一道极细的光芒,难道是这些纹身的原因么?

    江鱼急不可待的拉着郭子仪就冲出了土洞,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测试。他一剑在郭子仪的大腿上劈出了一道寸许深的伤痕,疼得郭子仪‘嗷嗷’叫了一声,可就是这一声叫嚷的时间内,那伤痕已经在一道青光中痊愈,他背后的青龙纹身自动的吸纳了附近的乙木灵气痊愈了伤口;他的掌风拳风都变得锋利如刀,加上戊土之力那宏大沉重的特性,威力比以前大了不知多少。郭子仪以前舞动长枪卷起罡风龙卷,最多是把被卷入罡风的人压成肉饼,可是如今加入了这一丝锋锐,被卷入的人出来时肯定是肉丁或者肉丝。

    江鱼以自己元神之力朝郭子仪的元神轰去,他胸口玄武纹身一闪,一股绵绵密密的水雾轻巧的化解了江鱼的攻击,几乎可以说郭子仪日后很难受到任何迷惑心智的术侵害。而他一提体内的罡气,背后朱雀纹身欢悦起舞,炽热的威压浩浩荡荡的卷了出来,逼得附近的人连连倒退,所谓绝代猛将的威风在这炽热的能够直接伤人的威势面前,却又算得了什么。而他脸上的麒麟纹身,则能够让他凝聚戊土之力的速度加快十倍,这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尤其是望月门这样不讲究境界只追求力量的修士来说,这十倍的修炼速度可是实实在在的。

    而脚踏风火轮,腿裹万里风云,直接的影响就是让郭子仪的身比以前快了十几倍,戊土之力的修炼者最为缓慢的速度,在他这里已经完全不成了问题。看着郭子仪在满地里飞奔,那速度几乎都能比得上在平原奔驰的自己了,江鱼不由得无比极度的将玄八龟一手拎了起来,几乎是咆哮的吼道:“你这是什么鬼术?我,我也要纹上这些东西!吼吼!”江鱼激动得咆哮起来。

    不仅是江鱼,知道了之间事情的安禄山、史思明乃至龙赤火、白猛这些妖怪,一个个眼睛里都快嫉妒得流出血来。不过是在身上刺几个纹身,居然能够直接提升自己的综合战斗力十几倍,哪个不纹的就是傻子。

    玄八龟可怜兮兮的朝江鱼一摊手,叹道:“好罢,老龟我就做点苦又如何?‘烛龙草’一株,‘星灵石’一粒,你们谁找到了材料,老龟就替他纹上又如何?不过纹身之前还要先把浑身骨头都打成豆子般大小的小块儿,方便咒语的力量渗透进去,诶,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将自身的骨头打成豆子般大小?安禄山、史思明直接闭上了嘴巴,他们跑去安抚自己那些受伤的属下去了。白猛他们相互看看,同时看向了江鱼。江鱼眼珠转了转,狠狠的抓着玄八龟的脖子低沉的喝道:“烛龙草哪里有?星灵石何处找?快给我说!哼哼,不就是打断骨头么?我江鱼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痛,不怕死。”说到这儿,江鱼心头一阵的犹豫,以他如今骨骼的坚韧度,想要打碎他的骨头,那等剧痛,怕是会比郭子仪昨夜受到的疼痛大上数百倍罢?那,自己还忍得住么?

    凤羽轻巧的从江鱼脖子里化为一道绿光飞了出来,浑身羽毛依然是乱糟糟的凤羽拍了拍翅膀,悠然说道:“星灵石只是神石的一种,据说凝聚了满天星辰的力量,所以有一些奇妙的作用。大概一万块神石里面能有一块星灵石,你如今有多少块神石啊?”摇摇头,凤羽迈着四方步在雪地里走动了几步,用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玄八龟的腰带,沉声道:“至于说烛龙草呢,这可是个大问题,传说中上古巨神烛龙那老怪物睡觉的地方,因为他的口水流淌出来,浸泡了一株万年火候以上的‘火龙草’,浸泡四十九年之后就能化为‘烛龙草’。‘烛龙草’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就是只要将它和一切的天地奇珍糅在一起,那奇珍都能化为汁水,哪怕是上古神器都是一般的下场,所以一般也很少有人收集它。”

    顿了顿,凤羽轻笑道:“烛龙已经不知去向了,想要找他的口水?难,难,难!老乌龟手上的那株烛龙草,怕是世间仅有的一株了罢?”

    玄八龟无奈的朝江鱼叹息了一声:“不是老龟不帮忙,你找到材料了老龟一定给你帮忙。其实,你若是能找到一枚极品仙石‘天星石’以及‘火龙草’,我也能帮你纹上,只是效力没有那么强就是了。”

    凤羽悠然点头,翅膀在龙赤火的上拍了拍,笑道:“对,找到火龙草了就能纹了,这上古巫神传下的‘天针聚神术’,却是好东西的。这条火灵蛇已经快转化为火灵蛟,等他再浪费几百块仙石化为火灵龙,然后潜修千年,他的唾液浸泡千年气候的‘朱心芝草’十八年,就是一株‘火龙草’啦!嘎嘎,这世间已经没有龙族啦,自然不会有火龙。想要火龙草,就得自己慢慢培养啦。”

    玄八龟悠然得摊开双手,他很无辜得看着江鱼:“不是老龟不帮忙呀。这小鸟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好似感应到凤羽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玄八龟两只短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腰带。凤羽恼怒的眯起了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玄八龟一眼,翅膀轻轻的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喙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邪恶的笑容。

    抱怨了几句,江鱼将玄八龟丢在了地上,随后放声叫道:“好啦,兄弟们,把东西都打点好,咱们继续北进!”他看着飞快聚集过来的千二三百名骑兵,点头道:“放心罢,昨晚死去的兄弟,我会给他们申请一笔极丰厚的抚恤。活着的诸位兄弟,那就恭喜你们了,你们可以活着回去大唐,然后领取奖赏。我们昨夜杀死了突厥王庭十几个大人,这份劳足够你们风光啦。而且,我们后面也不会有突厥的追兵啦。”

    刚刚穿好铠甲的郭子仪惊诧的问道:“不会有追兵?为什么?我们在突厥闹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鱼冷笑了几声,用那毫不掩饰的嫉妒眼神盯着郭子仪,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诶,突厥内乱,昨夜我赶回去探消息,看到他们可汗干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呵呵呵,怕是他们可汗忙着稳定内部,一时半会是找不出夫来计算我们啦。再说了,昨天我们烧了他们一半的营房,他们能安全度过这个冬天都不容易了,哪里还能来追杀我们?”

    很是不甘心的江鱼再次狠狠的盯了一眼郭子仪脸上那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的麒麟纹身,吧嗒了一下嘴巴命令道:“子仪啊,你他这次赚了大便宜啦。受了一次重伤,耗费了老子一瓶灵丹才把你救回来,啧啧,你却凭空得了这么大的一笔好处,看来你是一员福将啊。”郭子仪身体一抖,正觉得大事不妙呢,果然江鱼很奸猾的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一切探路、厮杀、打斗、拼命的事情都交给你啦,啧啧,受伤了还能换来这样的好处,你的运气呀!唉!”

    郭子仪长吁了一口气,不过是探路做先锋么?他不怕,也就是吃点苦罢了。他琢磨着江鱼刚才的‘妒火’高炽,会派他杀一个回马枪去突厥牙帐那里拼命呢,幸好看来江鱼还不是那种恶毒的家伙。拍拍手,郭子仪应了一声,随后大声喝道:“兄弟们,赶快准备早饭,吃饱喝足了继续往北赶路。来三十个兄弟随着我往前哨探。”

    事情就此决定,可是安禄山眼尖,而且有点嘴巴多,他看到江鱼身边突然多了一只绿孔雀,不由得极其诧异的叫道:“哎哟,江大人,您身边怎么多了一只鸟儿?啧啧,看起来可够肥的,不如今儿早上咱们把她烤了吃罢?”

    凤羽一声不吭的,双翅一拍,足以千斤力量的翅膀将安禄山、史思明掀飞了十几步远。难兄难弟艰难的从那雪地里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凤羽那不过三四尺高的身形,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两人堂堂大将,居然被一只鸟给打飞。安禄山怒吼一声,拔出弯刀就要冲向凤羽和她拼命,可是江鱼却温和的凑到了凤羽身边,笑吟吟的带着几分奴颜婢膝的笑道:“大姐,您就不要和他们一介粗人一般见识,嘿嘿,您这几天可恢复好了罢?得了,这草原上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就是前几天抢来的肥嫩的羊羔子给您烤一头如何?”

    江鱼笑得那个古怪啊,安禄山手上的弯刀‘啪嗒’一声掉在了雪地上。他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喃喃自语道:“他,老子做梦了,做梦了……这心狠手辣的魔王,怎么对一只鸟这么客气?诶,我一定是做梦了。”

    等用过了早饭,郭子仪领着三十骑超前哨探。大唐朝以前的探子奸细所描绘的地图最多也就到了这一块儿地方,再往北到底有什么东西就是道听途说的东西,不派人哨探,怕是没办顺利的找到江鱼所说的那小海(贝加尔湖)。他们也只是听说从突厥牙帐一直往北两千多里三千里,就有一座大湖,可是具体的道路,还得他们自己寻找。

    狂风呼啸,那雪片渐渐的都开始有盘子大小,打在人身上就好似被刀劈了一记。若非有江鱼不断的用灵丹补充体力,这千多人的队伍早就在这恐怖的北方雪原中全军覆没。一千三百多名骑兵,连同一只时而快步在雪地上奔走,时而蹲在江鱼的头顶,时而在天空轻盈飞行的绿孔雀,却也成了这年冬天北方草原上最让人觉得荒诞的神话传说。牧民们将这传说一代代的流传了下去,却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相信这事情曾经发生过。

    离开了突厥牙帐,江鱼再也没有下令对那些牧民进行无谓的杀戮。在到达牙帐前,杀戮只是为了引出某些目标人物,可是离开牙帐后,既然贤妙真人他们已经抓住了目标人物,那么就没必要再下那狠手了。――虽然江鱼还是想要纵兵掠夺一次,可是被贤妙真人传音警告一次后,他再也没有了下手的兴头。虽然一干老道已经带着俘虏赶回了终南山,但是江鱼却想保持他那尊师重教的优良印象不是?

    在如此的天气中赶路,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饶是那些马儿都不断的被灵丹滋养,甚至到了最后有些马儿都已经变异到皮肤近乎犀牛皮一样的坚韧,体形比普通战马高大了两个头,可是一天最多前进百多里路,就再也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力气。不断重复的白茫茫的大地和几颗露出地面的低矮的树木的景色,让所有人的情绪也都低落到了极限,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

    这一日,江鱼他们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马上赶路时,前方郭子仪突然带着十名战士赶了回来,离着还有老远的距离,郭子仪已经大声的喊叫道:“大人,前方有一个大湖!极大的大湖!哈哈,快去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地方?”

    玄八龟却已经在江鱼肩膀上点头道:“很浓厚的葵水精气啊,就是这座大湖了,那玉册上记载的就是这里。北方阴寒之处,湖心水底,葵水精气滋养而生的先天黑土,就是铸造那祭坛所必须的北方黑土。”玄八龟猛的站了起来,在江鱼肩膀上伸了一个懒腰,兴奋的说道:“呵呵呵,多纯正多浓厚的葵水精气呀,我老龟可是感觉通体舒畅哩。”‘呼呼’几声,玄八龟张嘴猛吸了几道白色的灵气,舒服得他哼哼了起来。

    玄八龟的手一不小心打在了凤羽的脚上,正站在江鱼头顶的凤羽僵硬的好似冻僵的死鱼一样从江鱼头上栽了下来,她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这才猛然间睁开眼睛,匆忙的看了看左右,传音给江鱼喝道:“啊?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被丢在地上了?你这该死的小家伙,你敢这样欺负姐姐我么?”凤羽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缕凶悍的气息。

    心里一跳,背后渗出了一丝冷汗,江鱼连忙将玄八龟丢在了雪地上,手指头朝着玄八龟狠狠的指了指示意是他把凤羽打下地的。满脸茫然的玄八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突然从江鱼的肩膀上突然陷入厚厚的雪地,凤羽已经一声清啼,两只利爪狠狠的朝玄八龟的――腰带――狠狠的抓了下去。她一对翅膀疯狂的扑腾着,打得地上方圆几丈内白色的雪粉乱飞,谁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沉闷的打击声,激荡起来的学风被狂风吹散,凤羽翻着白眼晕在了雪地上,两条腿笔直的伸向了天空,好似那怨死的亡魂向天空发出的无声控诉。玄八龟比划着两个比鸡蛋还小一圈的小拳头,‘呵呵呵呵’的大声叫着,两条小短腿一前一后的在雪地上跳动了几下,大声叫道:“不要以为老龟我人老实就好欺负!俺老龟老是老了一点,可是咱筋节,有力气!”

    曾经目睹过一次乱拳打翻凤羽的奇妙场景,郭子仪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江鱼的白眼翻啊翻啊,看着那神气活现的在地上蹦来蹦去的玄八龟,怎么感觉他越看越像是一头猪呢?扮猪吃老虎的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江鱼随手抓住凤羽的两只爪子,就好像那群骑兵捆绑自己打来的猎物一样,用根绳子套住了凤羽的爪子,将她吊在了马鞍后面晃来晃去的,江鱼策骑朝前狂奔了去。差点没被甩下的玄八龟一个虎扑跳起来足足有三尺多高,气喘吁吁的很是艰难的一手抓住了凤羽那在立地三尺多高处晃来晃去的脖子,慢慢的爬上了马鞍,爬上了江鱼的肩膀。旁边看到这一幕的白猛等妖怪是一阵的痴呆,看着玄八龟攀爬时那艰难的、沉重的一脚脚的踏在凤羽的脑袋上、身上,身上冷汗直流。

    快马奔驰了十几里,前方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二十个骑兵正兴高采烈的围着一个冰上破开的大窟窿,用骑枪往水里一阵猛扎。直径有三四丈大小的冰窟窿里一阵阵的水花乱溅,就看那些骑兵每一次将骑枪收回来,上面都扎着三四尺长活蹦乱跳的大鱼。这些骑兵哈哈大笑着将那鱼往身后一丢,反手又是一枪朝水里刺下。看他们随意刺击根本没有瞄准的样子,这水下怕不是堆满了鱼?

    早就吃牛马羊肉吃得嘴里膻臭无比,看到那一尾尾鲜肥的大鱼,所有人都欢呼一声,跳下马直朝那冰面上冲了过去。白猛步子最大冲在了最前面,他伸手在地上抓起两条大鱼转身就跑,随后等他再次转过身来,两条四尺多长的大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亲眼目睹这诡异一幕的安禄山背心里突然一阵寒气直冲脚底,随后从那脚底冲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流,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白猛憨厚的朝安禄山龇牙咧嘴的露出一个笑容,很‘纯朴’的笑道:“味道不错,很鲜活哩,你要不要吃两条?”

    虽然是杀人无数的武将,安禄山依然有晕倒过去的冲动。“这么大的两条鱼,他是怎么吃下去的?刚才他就是一个转身,然后两条鱼就不见了?”安禄山茫然的朝着白猛摇摇头,憨憨的笑道:“哈哈,我,我吃熟的。”随后他脚下突然一空,已经一脚踏进了那破开的冰窟窿。

    江鱼他们则是在一旁看到肉球一般的安禄山大声嚎叫着朝那冰窟窿跑了过去,跑到半路的时候脑袋朝一旁歪了一下,嘴里含糊其词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一往直前很有点大无畏精神的一脚迈出了一丈多远,直扑进了那个大冰窟。‘哗啦’一声,安禄山那将近三百斤的硕大身躯溅起来丈许高的一道水柱,一生都在北方厮混从来没有下水游泳过的安禄山只来得及探出头来叫了一声:“救命!”随后,就看到偌大一个肉球在水中翻滚了三滚,笔直的沉了下去。

    安史二人麾下的几百兵痞同时尖叫了一声‘将军’,十几个兵痞同时跳进了水里。可是刚刚下水,这些兵痞同时惊恐的嚎叫起来,他们和安禄山一样,都叫出了‘救命’二字!虽然他们对安禄山忠心耿耿,虽然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战斗情谊,可是这群兵痞都忘了,他们同样在大唐朝的北方长大,这辈子就没有下过水!

    旁边江鱼立刻大吼了一声:“白猛!”

    白猛高声应了一声,丈五高下的壮硕身躯‘哗啦’一下直接踏碎一块冰面,身体直沉进了水里。本体为一条大白蟒,如今已经晋升为中品灵兽,只差一小步就能化为白蛟的白猛进了水,身形顿时比在陆地上矫捷了百倍。他身体一扭一弹,已经到了那十几个落水的士兵身边,他抓住那些士兵的腰带,随手将他们朝水面上那两个冰窟窿丢了出去,‘哗哗’的水声中,十几个大汉撞开水面发出惊恐的尖叫,被白猛的蛮力丢起来七八丈高,随手笔直的往地下摔了下来。

    江鱼、郭子仪还有几个妖怪急忙在下面接住了这些士兵,赢来那些士卒的一阵阵欢呼。

    白猛在水中狠狠的扭动了一下身躯,身体‘哧溜’一声溜出了百多丈,直往那已经沉下水面三十几丈的安禄山追了过去。一手抱住了安禄山的脖子,白猛大腿甩了几下,不过是一次呼吸的时间,他已经到了那冰窟处,将安禄山丢给了边上的士兵。一边爬上冰面,白猛一边诧异的叫道:“古怪,古怪,就是一头死猪都能在水里浮出来,这家伙胖成这样,怎么沉得和石头一样快?莫非水下有水鬼攀他?”

    旁边忙着给安禄山扒下湿衣服的史思明尴尬的笑了几声,脸蛋一红,很是羞赧的低下了头。众人往安禄山身上一看,好嘛,他的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还要他那肥硕的腰上起码套了上百斤的金镯子、金链子、银锁、珠宝项链等物,有这一百多斤东西压在身上,他能浮起来才怪!难怪他沉得这么快!郭子仪无奈的摸了一下脸,无语的看着昏暗的天空,他郭子仪怎会和安禄山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同样是领了一千骑兵一路扫荡了过来,郭子仪手上没有留下哪怕一个银戒指,所有分到的钱物都交给了队伍的随军司马充公,可是看看安禄山这厮,他一个人私藏的钱财,都能在长安城买下一座前后好几进附带大花园的豪宅了。

    一旁蹲在冰窟边用手指头去捞薄冰玩的玄八龟歪着头看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安禄山,嘴里哼哼了几句,含糊的说道:“诶,这就是所谓的‘硕鼠’啊。呵呵,大长见识,上古之时哪里有这等私心如此之重的人?这次下山翻阅了这几千年来流传的典籍,这样的贪婪,也是仅见哩。呵呵呵呵,‘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唉!有辱斯文啊!”

    经过了一场小风波,一行人在湖岸上选了一个背风的小土坡扎下了营寨。近百座帐幕扎在了土坡下,马儿在那里啃食着枯黄的苇子以及劈成块状的湖鱼,一干骑兵兴高采烈的点起篝火,烧起了一锅锅热腾腾的鱼汤,就好似过年一般热闹。更有人接了郭子仪的命令,跑去里许外的一座树林里砍伐木料,扎成了雪橇,一干人拉着雪橇在那雪地上疯跑,闹得不亦乐乎。所有人都知道目的地就是这座大湖,只要从这湖里取走什么东西,就能离开这该死的苦寒雪原返回大唐,而取东西的事情又不用这些士兵去做,他们能不高兴么?

    甚至有几个安禄山属下的小校,已经在那打着哆嗦骂着娘的安禄山身边摆起了赌桌,用一路上打劫来的钱物赌博嬉闹,加上那热腾腾的鱼汤、烤得直滴油的肥羊,这里哪里是苦寒荒芜之地,分明就是大唐朝军营边那些热闹的小镇嘛。更有兵痞在那里一边啃着肉灌着鱼汤,一边大声的抱怨着路上没有抢几个娘们带过来,否则如今就舒坦啦云云。

    而就是郭子仪带着几个妖怪跑去了那边树林里,找到了两头正在树洞中冬眠的重有两千多斤的大黑熊,轻松的猎杀了黑熊扛了回来。一干士兵兴高采烈的跑去湖边撕剥这两头黑熊,将那熊胆、熊皮献给了几个带队的将领,他们自己割肉烤肉,闹得差点翻了天。

    足足修整了一夜,让士兵们好好的放松了一下心情,睡了美美的一觉恢复了精神后,江鱼他们坐在帐幕里商计起来。最终他们决定就是江鱼、玄八龟以及几个妖怪去到湖的中心处寻找先天黑土,而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留在这里统领士兵。江鱼又刻意吩咐安禄山、史思明都要服从郭子仪的命令后,一行人什么也不带,就这么冲进了茫茫风雪。自然,凤羽又极其高傲的站在了江鱼的脑袋上,她好似昨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满脸是笑的和一干妖怪闲聊,只是她的一对眸子,时不时的往玄八龟的腰间瞥了一瞥,让所有人都似乎开始明白她的小心思。

    江鱼有点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腹诽着凤羽。当日如此高贵端庄美丽的女子,怎么本性是这样的呢?她的本性,怎能是这样的呢?虽然那时候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充满了致命的邪恶的魅惑力,可是却也不像如今这样能折腾。也许,因为逃脱了那个囚牢,导致她的真性情全部爆发了出来?叹喂了几声,江鱼在心中很没有的诚意的祈求了几句满天的神佛保佑可怜的玄八龟,随后提起身,身体激闪之间,已经冲出去了数里。

    顺着人腰子形的小海往前急奔了半个多时辰,以江鱼他们的脚力已经跑出了五六百里路程,前方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岛,长有百多里宽有三十余里的大岛也被冰雪覆盖,岛的边缘聚集着一群群肥胖得和安禄山有得一比的海豹。从来没见过这种古怪生物的江鱼等人不由得诧异的看了几眼,只有玄八龟视若无睹的朝那边看了一眼,摇头道:“诶,不就是一些海兽么?却也不算希奇。唔,就是这水下了,这里的水深有三四里,怕是下面还有些古怪,你们谁陪老龟我下水啊?”

    凤羽高傲的抬起头来,语声清脆的说道:“姑娘我身娇肉贵的,就不淌这浑水了。唉,你们可别被大鱼吃了啊?”

    玄八龟‘呵呵’一笑,摇头道:“诶,能吃掉我们玄龟的大鱼,怕是只有上古的鲲,只是,鲲啊,那种神奇的生物,已经灭绝多少年了?”双目呆呆的看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玄八龟拍了拍江鱼的脑袋,说道:“江鱼啊,你和那条大白蛇跟老龟一起下去罢。他快要幻化成白蛟啦,蛟龙,水中霸主,哪怕是没有完全成形的蛟龙,水下的那些鱼啊虾的,也得避开哩。省得麻烦,省得麻烦。”

    凤羽张开翅膀,轻盈的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选了龙赤火的脑袋猛的落下,双爪狠狠的扣在了龙赤火的脑门上,好似给他戴了一顶头盔。

    江鱼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惹来了凤羽的一阵怒骂。他嘻嘻一笑,一拳朝下方轰去,将那近丈厚的湖冰轰开了三丈方圆的一个大窟窿,一手拎着玄八龟跳了下去。刚刚入水,玄八龟就恢复了本相,随后只见他和江鱼身上同时有隐隐绿光透了出来。玄八龟朝江鱼乐道:“我做了你的御灵,还有一件便宜你的好事,就是你也可以和鱼一样在水底呼吸哩。呵呵呵呵,哪怕是仙人,不掐避水咒,可都不能入水,便宜你了。”

    后面,白猛恢复了一条头生独角身有四足只是还长了一张蟒蛇嘴的半蛇半蛟的本体,‘哧溜’一声溜入了湖水。他近百丈长粗有丈许的身躯在水中轻轻的扭动了一下,欢快的‘咝咝’的吐了一下长信子,摇头摆尾的在江鱼身前朝下游去。玄八龟轻盈的摆动着四足缓缓潜下,江鱼却很惫懒的抓住了玄八龟的尾巴,任凭他拖着自己往下走,满脸都是好奇的盯着这幽暗深邃充满了神秘的水域。

    突然间,江鱼的自然之心微微一动,巨量的葵水精气冲进了他的身体,饶是他身体内已经充满了太阳真火的力量,却依然毫不妨碍他的身体随着那葵水精气的注入而化为一道蔚蓝色的水波,轻巧的被玄八龟拖拽着向下沉去。一阵极其舒适、安全,好似小时在母亲怀中给江鱼一样的感觉从四周的水里隐隐传来,江鱼的心灵,在那一瞬间好似被洗涤了,变得清凉通透,再也没有丝毫的红尘杂务缠绕在心。

    但是,随着他们慢慢的降下超过三里的深度时,这样的祥和安宁的气息被一股洪荒、凶悍、噬血的威势所冲破。那股浩大的威势从江鱼他们的正下方直冲了上来,逼得白猛一声长吟,身上也放出了类似于蛟龙的气息和他对峙。

    十几点方圆丈许的大光团从那漆黑的水下慢慢升起,八头身形巨大,身体有三十几丈长,通体密布着青铜色斑驳粗糙的鳞片,好似鳄鱼又好似蛟龙的怪兽自那水底慢慢的游来。这些同样有四肢,长了一只三丈多长的大嘴,嘴里密布着三角形利齿,背后从头到尾有一条刀鳍高高竖起的怪兽,慢慢的包围了江鱼三人。其中一头体形格外巨大,长有六十几丈粗有两丈多显得极其雄壮的怪兽用一对大眼显得很诧异的打量了白猛一阵,突然张开嘴发生的咆哮起来。

    一圈圈白色的水波‘呼呼’的从他嘴里冲出,巨大的身浪震得江鱼耳朵一阵疼痛。

    那怪兽疯狂的咆哮道:“干你娘,仗着你是一头蛟龙就敢进咱们的地盘乱混么?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留下那乌龟和那人给我们尝尝新鲜的血味,你这条杂交的小东西给老子滚!”

    江鱼、玄八龟、白猛全愣了,这怪兽会说话不奇怪,三人都能看出这八条怪兽最弱的一头那修为都比白猛高出了许多,何况是这最大的一头呢?但是,这怪兽说话的口气居然好似拦路打劫的土匪一般,这就分外的有趣了。

    江鱼下意识的问道:“这位兄弟,你有很久没吃到血食了么?”

    那怪兽放声的吼叫道:“娘的,咱们被封印在这里好几千年啦,馋死咱们兄弟啦。你就行行好,把你一身血肉布施给老子兄弟们罢!”八头怪兽的眼珠子都红了,同时朝江鱼这里逼近了十几丈。

    江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得雪白的牙齿在那熠熠发光啊。他用极其富有诱惑力的语气问道:“可惜,我这么小的一个人,不够你们塞牙缝呀!诸位,你们想不想每天大鱼大肉的吃个痛快?嘻嘻,每天都有几头肥牛肥羊的入肚啊?”

    八条怪兽的嘴巴同时张开,可以看到一缕缕清晰而古怪的水痕从他们嘴里渗了出来,显然是他们在流口水。

    于是,在玄八龟深深的叹息声中,江鱼笑得益发的春光灿烂。

第八十四章 回京(9738)6.19

    风卷着大雪一圈圈打着旋儿在冰面上刮过,近千头体形狼闶的海豹惊恐的扭动着身体,在那冰面上挣扎前行发出‘昂昂’的尖叫声。千多名手持大棒的壮汉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仰天大笑着直追了过来。五尺长碗口粗的大棒划开寒风,发出‘呼呼’的声响,沉重的打击让这些海豹脑浆迸溅,在地上努力的翻腾挣扎一阵后,喷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睁着小小的眼睛,无力的倒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近千头不知从哪里迁徙而来的海豹被屠戮殆尽,那些手持木棒的壮汉又大笑着拔出了匕首,开始洗剥这些牲畜。

    海豹肉肥美油腻,食之大补元气;海豹皮肥厚光洁更是富有韧性,鞣制后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奇皮革,虽然不如貂皮狐皮虎皮之类华贵,拿来制作贴身的皮甲却是极上层的材料;海豹牙光洁雪白,质地脆硬敲击有金铁声,连同头骨一起洗刷干净了,拿去长安城却也是希罕的玩意,总有一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骚包子弟愿意花大价钱买下这些古怪东西以在人前炫耀。这几天安禄山、史思明带着千多名士兵在附近大肆的狩猎屠戮,凡是被他们发现的野兽都难以逃脱他们的魔爪,短短三五天,数十头猛虎、黑熊和两三千头海豹丢掉了性命,皮毛骨头等值钱的东西被洗扒得干干净净。

    高唱凯歌,扛着今天收获的猎物,安史二人带领士卒返回营地,却看到江鱼一行人已经围坐在了火堆边,一口长宽丈许的大玉箱子胡乱的丢在一旁,八个体格壮得有点可怕的大汉正在火堆边张开了血盆大口,满口滴答着涎水的在那里吞食着烤肉,仰头灌着最烈的酒。这八条汉子体格都和白猛差不多高,也就是一丈五尺左右的身高,仅仅在下体缠了一条破烂兽皮的身躯上,一块块雄壮的青黑色肌肉块儿充满了力量的在疯狂跳动,手臂上都是肌肉,背后几条肌肉猛的一弹一抖都能发出‘砰砰’的巨响,肚子上也都是肌肉,大腿、小腿上的肌肉块儿是如此的巨大,以致于他们大海碗口粗细膝盖被那腿上的肌肉块儿一衬显得好似柴棒儿一般细细的。他们张开嘴‘嘎崩嘎崩’的将那烤肉连同里面一根根粗大的兽骨一起嚼碎了吞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条连同浑身的肌肉群都在不断的跳动,八条壮汉好似八条食人的恶魔,坐在那里吃东西都给人极强烈的视觉冲击。

    和白猛一样巨大的块头,比白猛还要夸张的肌肉块也都不说了,这八条汉子皮肤上长着的一块块拇指头大小青绿色的大疙瘩,才是让人觉得最恐怖的东西。那些密密麻麻好似瘤子不像瘤子,好似鳞片却又不像鳞片的玩意说不出是什么东西,被那火光一撩,这些玩意还反射出了金属特有的寒光。密密麻麻的疙瘩从他们脖子一直长到了脚背上,脸上也有,只是薄了不少,稍微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而他们的头顶,光溜溜的头顶则干脆是生了一片细细密密好似鱼鳞一样的东西,一点儿头发都没有,光溜溜的好似戴了一顶头盔。

    丑陋的脸上有一张比常人大了一倍的大嘴,张开嘴啃食那些烤肉的时候,安禄山惊恐的看到他们嘴里有三排牙齿,每一排牙齿都是极密的白生生的三角形锐齿,这还是人能长出来的牙齿么?安禄山曾经见过海里的一种鲨鱼,这就是鲨鱼的牙齿啊,三排大牙,三角形还带着点倒钩,人怎么可能长出这样的牙齿来?其中那条比白猛还高了一拳,好似一尊肌肉打造的屏风般坐在火堆边的壮汉张开嘴,将一条猛虎的大腿骨塞进嘴里好似北方某些地方的人啃大蒜一样‘嘎巴’一声轻而易举的咬断,将那小孩子头颅大小的大骨节在嘴里‘嘎巴嘎巴’咀嚼了几下,那可以砸破普通金属铠甲的大骨头被他那三排牙齿轻松的磨成粉碎,一口骨粉连着一堆肉筋什么的被他吞了进去,随后这条壮汉朝安禄山伸出了手:“呵呵呵,有新鲜的血食啊?拿过来给老子,不然老子拆吧了你。”

    飞快的将肩膀上扛着的一头海豹丢了过去,那大汉随手抓住那海豹,‘嘎巴’一口将那海豹的脑袋啃了下来,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吞进肚子,眼里都冒出了绿光:“好吃,好吃,他娘的这玩意好吃,一咬一口油水,还有热乎乎的血的味道,好吃!”‘嘎巴、嘎巴’,让所有士兵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这家伙将那头洗扒了内脏的海豹生吞了进去,的拍打着肚皮发出‘砰砰’的几声巨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大笑道:“干你娘,总算是吃饱了一顿舒服的。江老大,以后咱们兄弟就跟着你混啦。你要我们杀人,咱们就杀人,你要咱们放火,咱们就放火,你要咱们去打劫,咱们就打劫。总之一句话,我们八兄弟最是讲义气不过,那些狗屁倒灶、忘恩负义的事情咱们不做!”

    江鱼‘呵呵’大笑着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得意洋洋的仰天狂笑了起来。

    蛟龙和上古遗留下来的鱼龙杂交后生出来的怪胎,拥有鱼龙的残暴习性和蛟龙的灵智神通,这八兄弟就以龙为姓,按照出生的前后顺序从一一直排到了八。因为八兄弟的体形过大,他们的母亲,那头被某条无良的蛟龙强暴的鱼龙生下他们后就死于大出血,这八兄弟靠着吞食自己母亲的血肉长大到拥有一定的自保力量,然后按照自己父亲的一缕血脉中天生的遗留本能,经过万年的修炼终于达到了能够化形的阶段。

    可是自幼就没有受到什么家教,又习惯了野兽圈子里那弱肉强食的生活,这八条脑浆几乎等于零的莽货化为人形后,很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拦路打劫,也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很有前途的行当。打劫,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人间帝王的军队,只要是进了他们的地盘就被他们劫得干干净净。所谓盗亦有道,别人打劫了不伤性命,他们打劫了却要把被他们打劫的人都全部吃进肚子里。这样的行径终于引起了数千年前某位人皇座下一位大臣的不满,招来一些有神通的修士,将八兄弟直接封印在了小海深处。

    人家是出于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屠戮他们这八条世间仅有的异种――毕竟他们老娘可能是世上最后一条太古鱼龙――可是八兄弟不领情啊,在那小海的最深处,守着一个深坑中的先天黑土,他们吃没得吃,喝没得喝,数千年的时间都差点饿疯了他们。等得他们差点就要抽签决定让哪位兄弟奉献肉身让自己的兄弟饱餐一顿的时候,江鱼他们三人冲进了小海。

    一番很轻松的谈判,江鱼甚至连饷银都没有开出来,就仅仅是许诺了让这八条莽货每天吃饱喝足,八个已经饿得连最后一点儿脑浆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莽货顿时乖乖的被江鱼在自己的元神中下了望月宗秘传的御兽禁制,成了江鱼的‘护山神兽’。接下来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江鱼潜入湖底,用玉箱收集了一箱子黑漆漆粘稠好似油脂却又阴寒透骨的先天黑土,破除了那个封印了八兄弟数千年的‘葵水大阵’,带着八条叫嚣、蹦跳差点没出手毁了整个小海的莽货冲出了湖面。

    那布置‘葵水大阵’的修士,显然是一气仙宗不知道那一辈的前辈,最为普通的‘葵水大阵’,仅仅是一气仙宗入门级的阵,居然就捆住了八条凶悍的妖兽,这等修为这等对于阵的领悟,让江鱼只能是叹为观止。不过毕竟是最简单入门级的阵,江鱼得到的入门阵秘笈中却也有葵水大阵的破解之道,他耗费了两天的夫破掉了这几乎覆盖了整个小海底部的阵势,将八兄弟放了出来。

    一行人又顺着来路赶了小半个时辰,回到营地后,八兄弟立刻蹲在了篝火边开始他们放肆的大吃大喝,一副要把数千年来没有吃到血食的遗憾补偿回来的样子。等安禄山带人回营地的时候,八兄弟已经把营地里储存的肉食干掉了一半――那是足够一千多人吃上半个月的肉食――被他们生生的消灭了一半。

    郭子仪蹲在火堆边给八条莽货烤着肉,他脸上的肌肉都在,心中是无比的震骇。他不知道江鱼又从哪里弄来了这八个古怪的家伙,但是郭子仪能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一股极其野蛮、彪悍以及无比强大的气息,远超他如今修为的强大气息。他们很强大,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是他们吃得很多,这同样是无庸置疑的。郭子仪看着他们平坦的肚皮,不知道他们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吃饱喝足,八个莽货拍打了一下肚皮,仰天打了个饱嗝,倒头就睡。一会儿的夫,鼾声好似雷鸣般响了起来,他们这等豪放的作风,看得一众人等是哭笑不得。凤羽扑腾着翅膀,很不屑的对八兄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八个有了人形,可是骨子里还是牲口的蠢货。诶,真是丢进了蛟龙一族的脸面。吃了睡,睡了吃,这不就是八头猪嘛!”

    江鱼却是一阵的欣喜――八头猪一样的强悍打手,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么?打手而已,根本不需要他们有太多的智商,听自己的命令去杀人放火就足够啦。这八个莽货昔日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如今被封印了数千年重操旧业,想必那业务手段还是没有忘记的。

    拍拍手,提醒了所有人的注意,江鱼拍了拍身边的那口巨大的白玉箱子,大声说道:“这次来北疆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修整一天,明日全军返回长安。唔,老安啊,你给兄弟们统计一下,看看兄弟们这次杀了多少突厥人,我好回去直接给皇上通报,到时候给兄弟们领取奖赏。”顿了顿,江鱼很无赖的说道:“唔,数字上面可以稍微夸张点嘛,反正这数十年来咱们是唯一踏入突厥国土的大唐军队,谁能知道我们具体杀了多少人?是不是?只要数字不是太夸张,就无甚大碍。”

    第二天,大队人马南下返回大唐。这一路上,正在忍受暴风雪侵袭的突厥牧民,迎来了比残酷的自然界更加可怕百倍的灾难。江鱼他们除非是不得已,否则不会去靠近突厥人的部落,他们只想早日赶回长安。可是那八条莽货不同,他们在小海湖底被封印了数千年,早就饿得怕了,他们手头不多积累一点肉食,他们就浑身都躁动不安。故而一路南下,只要是碰到突厥部落,八兄弟就没有任何理由的,冲进去就直奔人家牲口圈,放手抢掠。那些突厥人不反抗还好,一旦反抗,八兄弟立刻发挥他们杀人就必定放火的优良传统,杀得人家部落是真正鸡犬不留。

    如此行走了半个月,江鱼他们的队伍益发的臃肿,行进的速度慢得有如乌龟爬。每一匹战马的后面都拖着一个雪橇,雪橇上堆满了八兄弟打劫来的牲口。任谁敢劝他们丢下一部分牲口,八兄弟立刻翻脸揍人。他们八个一个个本体就是蛟龙的后裔,拥有极强的力量,更有蛟龙翻江倒海的神通,八兄弟又齐刷刷的好似一条心,白猛他们几个妖怪一起上,也被打得是鼻青脸肿,就连江鱼都不乐意在他们这人生中最强烈的执念上浪费口水,故而一行人只能是拖着肉山一般的牲口堆,缓慢好似乌龟一样的朝南方前进。

    被八兄弟的执念拖延了太多时间,等得草原上的积雪化开,很多地方都有了嫩绿的草芽钻出了地面,江鱼他们才勉强靠近了大唐的边关。这几个月在雪地里缓慢难行的艰苦生涯,让郭子仪、安禄山他们麾下的骑兵苦不堪言,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差点没脱相了。再精锐的士兵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跋涉,只有八兄弟的精神益发的充足,因为他们在距离大唐边关不到三十里的一片草原上,又发现了一个突厥人的部落。

    龙一,也就是八兄弟的大哥抓起江鱼的马后雪橇上携带的一头羊闻了闻,随手将那羊丢飞了老远。随后,他跑去每一个雪橇上都闻了一下,突然恼怒的将所有雪橇上的牲口都丢得远远的,他大声骂道:“臭了,都臭了,不是鲜血食了,不能吃了。兄弟们,抢新的血食去。那肥嫩嫩的肉啊,肉啊。抢,跟我去抢。”疯狂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发出战鼓一样‘砰砰’的巨响,八兄弟‘嗷呜’一声长啸,直往那部落冲去。

    八条山精水怪一般的壮汉‘嗷嗷’叫着冲进了这个突厥人的部落,吓得妇人、小孩哭嚎着狼狈逃窜。数百名突厥汉子气汹汹的抓起兵器朝他们冲杀过来,八个莽货只是随手乱拍,拍得满天血雨四溅,一边肆意的杀戮着这些突厥的汉子,龙一一边咆哮起来:“打劫!交出你们所有的牛羊牲口,爷爷我饶你们不死!嘎嘎,江老大说得好,杀光了你们就没人再去放牧了,这叫做细水长流,不涸泽而渔。嘎嘎,打劫!”

    顺利的杀光了部落中一半的战士,劫掠了大半的牲口,八条莽货得意洋洋的驱赶着牲口群,跟在大队人马身后朝大唐的边关驰去。千多名骑兵的手面,是数千头滚滚而来的牲口,这样古怪的行军队伍,让郭子仪不由得一阵的脸红。尤其当他看到关口那些检察他们通关文书的将士那古怪不解的目光,郭子仪更觉得自己将祖宗的脸都丢光了。谁见过大唐朝的军队有这样大摇大摆的好似山贼般赶着赃物回营的么?

    这边江鱼正在和这关口上的将领验证自己的通关公文以及令苻令牌一类的东西,那边龙家的八个兄弟又惹出了祸事来。因为没有合适的衣物,一直只是在身上披着兽皮的八兄弟用土包子进城的热切目光在关内士兵们身上那崭新的铠甲上看了一阵,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这些士兵的块头差距,他们没有去抢劫这些士兵的铠甲。可是,那插在关内校场上的那根纯钢打造的旗杆,却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龙一大踏步的朝那旗杆走了过去,随手拍飞了旗杆边站着的几名小校,‘嘎嘎’长笑着将那碗口粗三丈多长的纯钢旗杆给拔了出来。随手将那旗杆在手上舞动了一阵,他嘀咕道:“长了点,分成两半正好。”他握着那旗杆正中的部位随手一拧,将那旗杆折成了两段,笑吟吟的将一根递给了自己的弟弟龙二,自己则是放声欢笑着挥动起那一根钢棍。

    大唐的军旗在那旗杆上疯狂的舞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突然龙一手一抖,一股庞大的真元注入了那旗杆,旗杆通体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那军旗却被炸成了粉碎。原本在龙一推开自己同僚的时候已经拔出兵器围上来的士兵们看得这等事情,一个个气极败坏的朝八兄弟扑了过来。龙一他们却又哪里这么好说话?龙一龙二两根钢棍一甩,‘哗啦’一声数十柄钢刀被砸飞出数十丈,数十名士兵户口炸裂,身体被巨力所激,狼狈的翻滚了十几步远。

    一时间整个关卡所有的驻军士兵哗然,数百名士兵就要冲过去和八兄弟玩命。八兄弟同样是凶性大发,眼里血光闪动,以挥动着钢棍的龙一、龙二为首,八兄弟‘嗷嗷’叫着朝这些士兵迎了上去。眼看就要发生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正在和驻军将领验证公文的江鱼眼里一缕银光闪过,八兄弟同时‘啊’的一声惨叫,七窍喷血的跳起来数丈高,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数十柄刀剑狠狠的劈砍在他们的身上,却只见一阵的火星乱闪,刀剑尽皆碎裂。

    摇摇头,看着八个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呻吟的巨大身躯,江鱼叹息道:“蠢货,为了几头猪羊就被我在元神中下了禁制,你们还敢这样胡来?莫非你们还弄不懂元神被人禁制了是什么个意思么?可真佩服你们啊,做妖怪都做得这么有个性。”他拍了拍面前面如土色的驻军将领,微笑道:“没事,没事,本候的几位家仆有点发狂,等下本候会去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

    安抚了驻军,给那些受伤的士兵一笔汤药费后,江鱼领军出了关卡,真正的回到了大唐朝的国土上。刚刚找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大镇休憩,江鱼就带着八个七窍中还残留着血迹的莽货出了镇子,去了镇外的林子里。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个镇子里面的所有百姓都在那凄厉的好似雷鸣的叫声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等得天色大亮江鱼领着八个莽货回去队伍里,八个鼻青脸肿浑身那好似金属一样的小疙瘩碎裂了大半的莽货,已经对江鱼是无比的恭敬,对于江鱼的任何话都不敢有了违逆,同时,他们也乖乖的在那镇子上,将他们劫掠来的数千头牲口以低价处理了出去。郭子仪总算是出了一口长气,他不用这样丢脸了。

    着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分别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驻地,江鱼一行人轻身简骑,花了数日的夫直回长安。等得他们回到长安时,已经是二月中旬,长安城四处百花盛开,又是公子王孙一年间最好的寻欢作乐的季节。江鱼也不更换行装,而是带着所有人一身灰尘的去兴庆宫求见李隆基。除了凤羽化为纹身附着在了江鱼身上,江鱼一行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勤政楼外,受到了李隆基还有几个亲近朝臣的接见。

    江鱼以及龙赤火白猛等人都按照朝礼朝李隆基跪拜行礼,只有龙一他们八人挺着胸脯骨碌着巨大的眼珠子朝四周胡乱打量,根本没有行礼的意思。江鱼却也不呵斥他们,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八兄弟。李隆基果然被八人吸引,他也不问江鱼是否顺利的取来了北方黑土,而是指着龙一他们问道:“江鱼,这八位壮士如此的雄壮,不知你是从哪里收罗来的?”

    朝李隆基行了一礼,江鱼笑道:“陛下,他们八人乃是突厥国更北方一片蛮荒国度中的一家亲兄弟,在那北方荒原上狩猎为生。臣去小海取那先天黑土的时候,见他们在林中搏杀虎豹,可以生撕山熊,实在有万夫不当之勇,故而收为部将。只是他们自幼生于蛮荒,不懂礼,还请陛下不要降罪。”听到江鱼说起了自己,龙一他们同时朝李隆基露出了‘微笑’。他们八张大嘴张开,露出里面白生生三排利齿,看得李隆基身体一个哆嗦,差点没叫嚷出来。

    摇摇头,定了一下心神,李隆基瞪了江鱼一眼,点头道:“既然是你收的部将,就着他们在你麾下效力吧。朕看他们野性为除,你可千万注意,不要让他们在长安惹出是非来。”叹息了一声,李隆基摇头道:“朕最近无心理事,那炼制天官印的事情就由你一人负责吧,需要什么人力物力的,去和哥奴商量吧。哥奴如今已经是丞相,唉……”

    挥挥手,李隆基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的起身进了内宫,就留下了江鱼他们一伙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身上换了一身官袍的李林甫微笑着朝江鱼拱拱手,笑道:“小鱼,你可回来了?呵呵呵呵,你这次没发现,勤政楼中少了某些人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袍,李林甫有点得意的说道:“大哥如今知参政事,等会去大哥府上,有事给你说。”

    江鱼带人去北方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让长安城中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带兵入禁宫,被李隆基废黜为庶人。又一月,三王暴毙于府中。不过半月后,武惠妃突然在夜里大叫三王索命,暴病而亡。李隆基受这一连串事情打击,弄得有点神智昏糊,偏偏张九龄在李隆基招张守圭为相以及以牛仙客为尚书的事情上顶撞了李隆基,当下被废了相位。李林甫趁虚而入,如今已经是堂堂的大唐朝的宰相,以他在朝中的党羽之众,他手上的权柄之重简直是无尽数。

    是夜的家宴上,李林甫有点兴奋的说道:“如今大哥就是在军中稍为势弱,但是小鱼你带去北方的那三人,大哥准备大力的提拔,不仅是他们,更有几位将领要好生的重用一番。只要大哥对他们有提拔的恩德,日后他们自然是只能做大哥的一条狗。这几个月,你就不要去外面乱跑,依你捕风营的实力,却也可以替大哥稳定朝廷中的一些风言风语。”他有点恼怒的说道:“居然有人说被废为庶人的三王是大哥我派人杀的,大哥我有这么蠢么?没看到最后是惠妃娘娘在那儿大叫冤魂索命么?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江鱼愕然:“那,我要去收集其他的材料锻造天官印的事情?”其他四方的先天之土,早就被道门中人送来了长安,更有各色材料,也在道门的支援下被送了过来。但是天官印中的那印魂却是必须亲手收集的,江鱼寻思着要去昆仑山中斩杀一头猛虎以封印他的魂魄哩。

    李林甫皱了下眉头,摇头道:“天官印么,无非是玩物罢了,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得过手上的权力重要?你就留在长安帮大哥吧,起码可以让大哥缓一口气来。哼哼,现在还有人在那里叫嚷着追究杀害三王的凶手哩,真是蠢货。”一阵的沉默后,思忖了一阵的江鱼这才点头应诺。

    接下来的几天,江鱼又陷入了忙碌中。捕风营、御史台的人连番出动,请了无数和李林甫不对劲的朝廷官员深夜里去诏狱倾谈。短短半月的时间,满朝文武对李林甫的风评顿时转了一个方向,所有人都开始说李林甫的好处,没有人再敢公开的说李林甫的坏处,李林甫的相位顿时变得无比稳固,乐得李林甫成天笑得合不拢嘴。而江鱼的捕风营,尤其是捕风营新加入的八位面色青黑的校尉的凶名,更是响彻了长安。

    这一日,江鱼正带了人准备‘问候’一名在酒楼里放言要奏请李隆基彻底追查三王死因的散议大夫,宫里突然传来旨意,着他保护李隆基去城外踏青散心。江鱼立刻带了一干属下以及两百名捕风营暴徒,赶去兴庆宫门外,接了李隆基的御驾,一行人骑上坐骑,簇拥着李隆基直往城外渭河岸边行去。江鱼看到李隆基的面色依然是有点憔悴,有点神思不定,也不敢开口和他攀谈。

    行走在渭河边的柳树下,踏着嫩绿的草地,看着无数踏青的男女在那树林中欢悦嬉戏,李隆基挥手赶走了身后的高力士,就留下了江鱼在自己身边。他怔怔的看了一阵河水,又扭头看了一阵江鱼,这才问道:“你没有去捕杀炼制虎威将军印所需的虎魄?”

    江鱼微微一笑,躬身道:“陛下说得哪里话?那天官印虽然是件好东西,可是和如今的事情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了。如今朝廷中风波隐隐,饶是臣不参合进这些风波,却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如今这厉害时候,却又怎么能离开长安?”看到李隆基那平淡的面孔,江鱼摇头道:“是大哥要我留下给他帮忙,否则臣早去昆仑山了。”

    “这就对了。”李隆基突然笑起来:“朕知道你小子的脾气,不要把自己说得多好,好似一切都在替朕考虑一样。风波隐隐?再大的风波能把朕怎么样?哼!朕是天下的皇帝,谁能为难朕不成?张九龄他杵逆了朕,朕就让他从相位上滚开;太子做了那大不敬的事情,朕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哼哼,江鱼,你给朕说说看,最近的这些事情,可有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江鱼不解的看着李隆基:“皇上,咱大哥只是要我帮他威吓几个和他不对劲的朝臣,却也没做出暗地里下杀手灭人满门的事情来,能有什么古怪?”

    李隆基气得一巴掌抽在了江鱼的手臂上,他咬着牙齿哼道:“朕让李哥奴做了宰相,谁敢对他说什么?要你去帮李哥奴吓人么?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朕就抽你的板子。朕的意思就是,你说太子他会作出那样蠢的事情来?太子会和魔道中人勾结?他和魔道修士勾结也就罢了,他怎会想着来向朕下手呢?莫非朕这个父皇,就这么不招孩儿们待见么?”

    江鱼没吭声。李隆基自言自语道:“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啊,让朕就是想不通啊。三个儿子,就这么死了。下手的人呢,却又是朕心爱的人,她也死了,朕莫非还能追究她的责任不成?朕也去了楼观台,和几位道长说过这事情。道长们说这是魔劫,可是朕没有做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情,这魔劫为什么就会发生在朕的头上?惠妃,太子,鄂王,光王,以后还会有谁?”

    心里翻腾着黑云,江鱼可不敢接口。惠妃故意挑拨凯瑟琳,乃至一系列的事情,他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也算是其中推波助澜的黑手吧?当然了,刑天倻制定的这些计划主要就是让太子下台,如今虽然顺利的达成了目的,但是因为魔道修士有意无意的介入,似乎一切诡谲的事情让李隆基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啊。

    太子下台也就罢了,可是三王突然暴毙以及武惠妃叫嚷着冤魂索命而暴病死去的事情,说起来都有几分阴森的气息在里面,阴谋气味十足啊。若是武惠妃真的是被冤魂索命,那就值得商磋了,兴庆宫在道门、佛家的双重禁制保护下,什么样的冤魂能进去?而且既然李隆基已经去终南山询问了贤妙真人他们,那么定然已经得到了完美的回复,只是这些回复是否真实,就是江鱼一时半会也没能了解的。贤妙真人他们手上已经俘虏了十几个魔道修士,按说他们应该能打听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不知和宫内的这些事情有无关系。

    看到李隆基有点黯然的面容,江鱼只能是苦笑道:“陛下,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事情了。人死了就死了吧,您可得好好的活着。”

    “废话!”李隆基白了江鱼一眼,怒道:“朕不好好的活着,莫非朕要去一头撞死在墙上不成?简直就是废话!哼,朕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一些事情朕不知道。你在突厥做的事情很好,让朕很是欣喜,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都是可堪重用的大将,朕不会委屈了他们。可是你看看你啊,江鱼,你收罗了八名部将也就罢了,你若是管不好他们,让他们折腾出在那边关的事情来,朕就扒了你的皮。”

    摇摇头,李隆基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在远处和边上戏水的八兄弟,有点诧异的说道:“花营的密报说,他们八人竟然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这也是大将之才,只是好像他们脑子有点毛病,你可要关紧了他们。”

    叹息了几声,李隆基坐在了一株柳树下,示意江鱼坐在了自己身边,他拿着一方手绢在自己的脸上扇了扇,凉风吹得他发丝飘动,李隆基这才说道:“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朕知道太子他们三人的死和惠妃少不了关系,可是是谁帮惠妃下的这个手,你帮朕找出来,灭他的满门。这事情你做了就是,不要再告诉朕啦。”他深深的看着江鱼,沉声说道:“那八个人,和龙赤火他们一样,都是你收服的妖怪吧?几位道长给朕说龙赤火他们几个是妖怪,朕再看这八兄弟的形状,不是妖怪就是鬼怪,总不会是人。这样也好,好帮朕办事。”

第八十五章 太真(11127)6.20

    鱼心里一跳,连忙解释了清楚龙一他们的来历,听得面色黯然的李隆基是一阵的眉飞色舞。江鱼心中明白,李隆基无端端的少了三个儿子,不管这是不是所谓的魔劫呢,李隆基还是心里不舒服,他又不能去报复已经死掉的武惠妃,只能去报复那替武惠妃下手的人了。江鱼不由得有点头疼,又有点庆幸。看这事情弄得,怎么不过是去北方晃了几个月的夫,就出了这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但是更多的是好的坏的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的,江鱼都搞不清楚这到底到最后是好是坏了。幸好他前几个月没有长安,没有亲自插手这些复杂得让人头疼,诡秘得让人无揣度的事情。天知道里面有多大的风险呢。

    却又看到李隆基往那河水中丢了几个石子下去,溅起了几点涟漪,好似是犹豫了很久,李隆基才说道:“今天这里就朕和你两人,朕问你一件事情,你觉得你大哥说要让寿王做太子,可行否?哥奴和你亲近,想必这事情,你们……”

    看得出李隆基满脸的犹豫,还有一些极其古怪的味道,让江鱼看不透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支开了他最信任的高力士,就留下了自己一人在身边,还扯了这么多乱七八糟没有贴近一点儿实际的废话,李隆基今天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唯一一点儿实在的东西,就是要自己去铲除那帮武惠妃计算了三王的人,可是这算什么事情呢?花营出手,保证比自己来得更加方便,毕竟如今花营主管情报啊。江鱼不解的看着李隆基‘咚咚咚咚’的往河里丢了几十个石子儿,苦笑问道:“陛下,您今日叫臣陪您出城踏青,到底想要说什么呢?您就直说了吧!”

    李隆基有点尴尬,他摸着胡须咳嗽了几声,低声说道:“上次那胡女的事情做的不错。唔,凯瑟琳的老板莫罕已经顶缸被抓进了大牢,他的货物都被抄没了收为官有,嗯,嗯,那柄宝刀雷鱼刀,就赐给你随身佩戴吧。”有宝贝入手,江鱼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他的一票心腹属下都还在使用凡兵厮杀呢。他立刻谢过了李隆基。只是,一看到李隆基居然开始扯这些更加漫无边际的话题了,江鱼更是很的看着李隆基,显然是不把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搞清楚,江鱼是不会放过李隆基的。

    咳嗽了一阵,李隆基干笑了几声,扭头看了看左右,看到高力士乖乖的带着人站在十几丈外伺候呢,李隆基这才压低了声音:“李哥奴想要让寿王做太子。这太子的位子不能空缺啊,否则臣子们都会心有不安的。其实,朕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哥奴他起码也参加了计算太子的事情,太子犯事,应该和他脱不了太多的干系。”

    聪明的皇帝,毕竟是开辟了开元盛世的皇帝,江鱼认真的点点头,看着李隆基说道:“陛下英明,可是您既然知道咱大哥参与了这事,却又怎么?”江鱼搞不懂了,李隆基这到底想要干什么说什么?他怎么还在绕圈子?其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李瑛被赶下台,既然是武惠妃在里面加了一手,就跑不开李林甫的帮忙。李隆基既然知道李林甫算计了太子,却又把他晋升为宰相,就证明他对李林甫计算太子的事情并不在意,那他还提起这些事情做什么?

    “你大哥计算太子,就是为了惠妃呀!”李隆基的脸色又转为黯淡,他叹息道:“宫廷之争,历来如此。太子又自身不净,和那些妖人勾结在了一起,原本也不适合做太子了,朕却也不怪谁,只是惠妃下手杀了他们,却是有点过了。可是人死了,朕也不想追问什么。惠妃这么做,就是想要让寿王成为太子,这事情朕一直都清楚,非常的清楚,可怜惠妃的苦心,但是呢……”

    他看着江鱼,眼里闪动着诡谲的鬼火,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大哥想要扶植寿王成为太子,那,江鱼啊,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赏识你,都是如此的信任你,看看你刚进长安起,朕就一路提拔你,其他的大臣都被朕训斥过乃至贬斥过,可是满朝文物,就你一个人青云直上呀。朕对你,可是青睐有加,你到底是对朕更加亲密点,还是对你大哥亲密点?”

    好,问到话点子上了,江鱼毅然看着李隆基,满脸肃然的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臣江鱼虽然出身市井,更没有读过什么书经,但是却也知道忠君报国的道理。陛下有和吩咐?您是不想让寿王当太子?”江鱼的心花怒放啊,他想起了寿王把自己当走狗奴才呵斥的那几次事情,心中一阵的快意。呵呵呵,不仅仅是我在计算你啊,你老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也不想你做太子啊。

    李隆基沉思了一阵,拉着江鱼走出了树林,骑上了马低声下令道:“回宫,去梨园。”他皱着眉头没吭声,脸色有点犹豫有点不好意思,江鱼不断的打量着李隆基的眼色,怎么感觉他在害羞呢?高力士则是面色不善的看着江鱼的背影,他心中恼怒,有什么事情是只能和江鱼商量而要避开他高力士的?这对于自诩为李隆基最信任的大太监的高力士,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对江鱼,有了一点儿忌惮。

    梨园内,正是钟鼓齐鸣丝竹声声,那梨园的弟子正卖力的排练歌舞,尤其是李隆基亲自谱写的几首乐谱,正在院中几处戏台上被精心的演练。园中花草繁茂,树木葱茏,溪水如碧,彩蝶蜜蜂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园中轻盈起舞,正是春光好时节。

    李隆基就带了江鱼,身后远远的跟着高力士以及几个小太监,顺着一条小石子镶嵌的小路蜿蜒行到了院子深处。一处长宽数丈的草地被一片木芙蓉包围,碧绿的草地上盛开着朵朵拇指大小的草花,五颜六色的草地好似一张大席,微风吹过那草、花上下轻点,草地好似水波在轻轻起伏,让人有跃上去躺在上面翻滚的冲动。当然了,更加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的,是草地上十几名盛装女子,正在那里排练一曲歌舞的女子。这些女子一个个娇艳如花、艳光四射,正在公孙氏的教授下活动着自己的腰肢和四肢关节,学习如何让自己的动作更加的轻柔,更加的灵活。

    这群舞女之间,有一名身穿云雾般彩衣,那绝美的面庞让四周空间都一阵明亮,全面压过了四周十几名美女所有艳光的女子,正是寿王妃杨玉环。江鱼曾在王府中见过好几次她的歌舞,显然她对歌舞的喜爱乃是出自本能,她来梨园向公孙氏学习一些歌舞的诀窍,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公孙氏是梨园的教头身份,更兼一身极强的武艺,兼有望月宗锻体心,对于身体组织的理解乃是远超常人的,她自然知道要如何才能作出各种益发美丽的高难度动作。

    如今,杨玉环正在公孙氏的帮助下,轻轻的活动着手臂,让手臂好似水波一样轻盈的滑动,雪白的手臂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出一片白蒙蒙的肉光,江鱼猛的看到李隆基的眼珠子有点发直。他立刻扭头看向了在那里巧笑娇语的杨玉环,心里寻思道:不会罢?他老人家罗索了这么大半天的夫,就是叫我帮他这个忙不成?老天在上,这忙怎么帮?要我去半夜灭了寿王满门,将杨玉环抢入宫中不成?

    江鱼心头一阵恶寒:“难怪他在犹豫大哥所说的让寿王做太子的事情!感情他看上了寿王妃!这寿王妃若是变成了皇妃,阿呀呀,这太子见了她,岂不是要叫妈?难怪他在犹豫哩!可怜寿王的运数,可怜大哥的计算,呵呵呵,我却是幸运,早早有了李亨这小子这手暗棋。”

    公孙氏有点慵懒的帮杨玉环捏了一下手臂上的几个关节,淡淡的说道:“那凯瑟琳被你们传为妖的手段,不过是一种肌体锻炼的秘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们只要按照我传授的这内呼吸之外带不断的锻炼自身的关节,有什么动作是做不到的?”她轻盈的往前一弯腰,单脚独立,另外一只脚已经翘过了肩头,在自己的脑袋前轻轻的晃了晃。

    在十几名舞女的惊叹中,公孙氏肃容对杨玉环说道:“王妃娘娘,这肉身的锻炼却是急不得的。我已经帮你打下了好的基础,娘娘只要耐心的锻炼半年,自然一身骨骼酥软如绵,舞姿飘逸会如同仙女。更兼这内呼吸之可以驱除体内杂质,让王妃容颜焕发,皮肤益发的细白细嫩。”

    她直起身来,左手扳着杨玉环的腰肢,让她朝后弯下了腰肢。慢慢的,公孙氏轻声说道:“慢慢的呼气,呼气,对,让你体内的那一缕凉气在腰间游走,慢慢的放松腰肢,对玉环的后脑勺渐渐的都能碰到了自己的脚后跟,一对胸脯惊心动魄的高高耸起,几乎要撑爆了身上的彩衣直接弹跳出来。这等大下腰,让杨玉环的腰肢显得无比的纤细,江鱼清楚的听到了旁边李隆基吞口水的声音。

    “陛下?”江鱼叫了李隆基一声。李隆基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杨玉环胸口那两团高高的突起,胸衣渐渐的滑下,两片白得刺眼的软肉从那胸衣中透了出来,看得李隆基的眼里白蒙蒙的一片除了那软肉就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了。江鱼翻了个白眼,不顾君臣礼节的拍了一下李隆基的手臂,李隆基猛的一个哆嗦从发呆中惊醒,江鱼继续问道:“陛下,您不会是来让我看公孙大家调教宫里舞女的罢?耶耶耶,莫非您看上了公孙大家?啧啧,这个,可不好办啊?”江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唔,油亮漆黑的胡须足足有半尺长,奈何就是太粗硬了,没有一点儿飘逸感。

    李隆基拼命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狠狠的锤了江鱼一拳,低声骂道:“胡说八道,朕当然知道公孙大家被你江鱼盯上了,朕会抢你的女人么?只是……”李隆基脸色一红,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话。抢臣子的女人他作不出这等事情来,可是抢自己儿子的妻子,这个么,饶是李隆基脸皮厚,饶是附近的人少,他也难以说出那话来啊。

    咳嗽了一声,江鱼一本正经的摇头道:“我和公孙大家乃是泛泛之交,虽然我江鱼对公孙大家的确是有这么点心思,可是您也知道,公孙大家她对人向来不假辞色,臣又作不出那等霸王硬上弓的事情来。唉,直到今日,公孙大家和臣,那还清白得好似这片青天一般呀。”江鱼是的确有点伤心,他的确对公孙氏有这么点意思,可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他总不能强暴自己的同门师妹罢?

    “唉!惠妃是朕这一辈子最宠爱的女人。”李隆基有点伤心的说道:“只是这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惠妃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暴病呢?她还死得,死得如此蹊跷。想来太子既然和魔道妖人有勾结,必定是对惠妃下了诅咒,让她……唉!这几个月来,朕是借酒消愁呀。那凯瑟琳也被朕逐出宫外,若非是她,后面岂能招惹出这么多事情?甚至太子领兵进宫都以这事为借口,岂不是更让朕伤心么?”

    再次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江鱼笑道:“原来如此,陛下是寂寞了么?不如这样,陛下下旨,着天下各道挑选美女进献,岂不是好?”

    摇摇头,李隆基深沉的说道:“天下女子虽美虽好,却有谁和惠妃那样贴心?朕见过无数女子,却也只有……只有……才和惠妃有几分神似。”

    见鬼,杨玉环和武惠妃神似?江鱼摇摇头,没看出来。除了两人都是极美极其艳丽的美女,江鱼还真没发现两人有什么神似的地方。但是既然皇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身为臣子的,尤其是身为江鱼这种一心抱住李隆基的大腿以求升官发财的臣子,自然是要表示出一点儿忠心耿耿以及一点儿察言观色的本领。点点头,江鱼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摩拳擦掌的说道:“既然是这样,臣明白啦。”

    听到江鱼说明白了,李隆基面上一喜,看着江鱼就等着他说下面的话来。江鱼举起两个海碗大小的拳头,一脸忠君爱国的低声说道:“臣等会就去和大哥说,千万不要让寿王做太子。”李隆基更是一喜,暗淡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血色来,好似快要从前面发生的许多是非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江鱼却是愣着脖子,在那里杀气腾腾的说道:“陛下,您就亲自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咱就选一个月黑风高的时辰,冲进寿王府,杀他一个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把寿王妃给您抓进宫来!”

    ‘嘎嘎’,李隆基被一口痰呛在喉咙里,差点没憋过气去。他一张白玉般脸蛋变得一片青黑,跳起来好似玄八龟乱拳打翻凤羽一般,挥动着两只拳头风车一样朝江鱼的脑袋上乱砸。他低声骂道:“良辰吉日?啊?月黑风高?啊?鸡犬不留?啊?血流成河?啊?你,你给朕去死罢!你,你,枉朕如此的信任你,枉朕还以为你是一个精细人,你就给朕出这样的主意,啊?”

    抱着头蹲在地上,江鱼满脸怪异的看着李隆基,惊诧道:“那,皇上您的意思是?”

    李隆基刚要说话,那边公孙氏却是耳朵极灵敏,她听到这边有皮肉撞击声传来,立刻喝道:“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铿锵’一声,公孙氏双手分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剑器,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心中有鬼的李隆基立刻举起袖子遮住了脸面,朝后面撒腿就跑。江鱼跑得比他还快,‘飕’的一声从李隆基身边带着一阵狂风就刮了过去,气得李隆基在肚子里一阵怒骂。在后面远远跟着的高力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江鱼、李隆基都如此仓皇的跑了出来,立刻挥动着拂尘紧跟着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乱瞥,心中大为诧异谁能赶得李隆基和江鱼这样的强力组合如此狼狈的抱头鼠窜。

    一行人跑到了一座小亭子里气喘吁吁的坐下,李隆基挥手赶走了几个小太监,就把高力士留在了身边。李隆基咬着牙齿哼哼道:“将军,这里有事情要你给朕出主意哩。江鱼这家伙,杀人放火是一把好手,正经事情他就没有成算。本来这事有点不好说出口,朕不打算让人知道哩。可是江鱼他不中用,还得将军你帮朕出出主意。”

    高力士的脸上露出几丝笑容,他瞥了一眼江鱼,心中的忌惮顿时消散了不少。他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为您解忧是奴才们应该做的事情。”

    李隆基眨巴了一下眼睛,狠狠的一脚踢在了江鱼的小腿上:“江鱼,给将军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就你们两人,一个是朕最信任的宫廷主管,一个是朕手上最得力的臣子,这事情,在成事前,朕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哼了几声,李隆基在那石礅上转了个身,背朝江鱼二人,自己面对亭子外小湖对岸那一座正在打闹歌舞的戏台,轻轻的打起了拍子。江鱼无奈,咳嗽了几声,凑到高力士的耳朵边,将事情细细说出。

    原本满脸笑容的高力士,一听到江鱼所说的事情,以及江鱼刚刚提出的解决手段,顿时哭笑不得。李隆基的这等心思,高力士却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看上了自己儿子的妃子嘛,完全可以想出完美的手段可以把这事情给圆满解决的。只是江鱼提出的那解决手段,快倒是很快的,方便却也方便,但是带来的后果就是大唐皇朝日后臭名远扬,李隆基也就不用做人了,他江鱼也定然会被天下人视为奸臣之首――帮皇帝杀皇子抢媳妇,这不是大奸臣是什么?――不过,一想到江鱼是如此一个莽夫,高力士心中就无比的放心了。

    低头思忖了一阵,高力士摇头道:“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呀。陛下?您可急不得。”这事情唯一为难的地方,就在于寿王的身份,他是李隆基的儿子,李隆基看上了杨玉环,寿王的身份就是阻止李隆基更进一步的最大障碍。若是其他的某位臣子,随便找个借口将他发配三千里,将一干家眷随便找个借口收拾了,随后收入宫中不就成了么?谁会计较这些事情?

    摇摇头,高力士抬头道:“还是急不得。”

    李隆基面有不快的转过身来,满脸黯然带着点悲凄的他摇头道:“如何急不得?朕屡逢大变,这心中……”他一脸的伤痛。武惠妃、太子等人的死,的确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但是江鱼就是不相信这打击居然沉痛到要让李隆基去抢自己儿子的媳妇,江鱼寻思道,除了说李隆基这厮是个大色鬼,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肯放过,还能说什么?不过,谁叫他是皇帝呢?

    摇摇头,江鱼手指头在桌面上弹动了几下,低声说道:“陛下,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这个嘛,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高公公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想出好主意罢?只是,臣捕风营有一名长史叫做刑天倻的,曾经是太子东宫的行军主薄,那计策是极高明的。”江鱼差点就说计算太子的事情都是刑天倻连同武惠妃他们一手安排的,他拈了下胡须,沉声道:“故而,臣以为,向他询问个主意,应该是不错的。”

    李隆基狐疑的看了江鱼一眼,皱眉道:“他能成?”

    “绝对能成!”江鱼打着包票。如果刑天倻没办,他不是还能找李林甫商议么?不管怎样,反正这杨玉环一定能把她送到李隆基床上去,这事情就算是成了,自己这份劳就到手了。眯着眼睛看了江鱼一阵,李隆基仰天看了看春光明丽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百花灿烂一片生机勃勃的梨园,他挥挥手,示意江鱼赶紧离开。江鱼会意,朝李隆基行了个礼,大步出了兴庆宫。

    宫门外,江鱼看了看正在宫门口拿那两尊鎏金的铁狮子上下抛着当好玩的八兄弟,吩咐道:“你们陪着龙一他们去吃饭喝酒,不要让他们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唔,小蛇啊,你去叫刑天倻,叫他去我大哥府上和我商量点事情。唔,你给他带一句话,就说,有个老头看上了自己儿子的媳妇,想要很顺当的把自己的媳妇弄到自己身边,这事情要怎么办。你给他说,在他进我大哥家门前,要给我想出主意来。”

    龙赤火被江鱼说的那话弄得张开嘴好似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张的半天没吭声。江鱼摇摇头,一脸往事不堪回事的憔悴,策骑刚要走,突然又回头叮嘱道:“回去捕风营,先给白霞子说一声,这几天她可千万不要到外面胡乱抛头露面的。被别人谁看上了她咱们都不怕,谁敢招惹她咱们捕风营就操刀子上。可是若是被某人看上了,那可是我们捕风营都没办的事情。那人死了老婆,正急着找女人的,可马虎不得。”龙赤火擦了一下额头上冷汗,连连点头应了。

    月堂,江鱼端坐在李林甫对面,手拈白子的李林甫对着棋盘上那纵横交错的两条黑白大龙沉思了良久,慢慢的落下了一子,又拈起黑子思忖了好一阵子,随手将那黑子丢在棋篓子里,端起茶杯一边轻轻的吹着水面上的茶沫子,一边说道:“小鱼啊,你回来就果然不同了,有你带领捕风营坐镇,那些原本敢对大哥吹鼻子瞪眼的大臣,如今都变得一个比一个乖巧了。呵呵,今天来,有什么事情么?”

    江鱼看着李林甫经一口茶喝到嘴里正要下咽的时候,缓缓的说道:“皇上找我。”李林甫抬了一下眼睛,那口茶水含在了嘴里,点点头‘哼’了一声。江鱼舔舔嘴唇,低声说道:“皇上看上了寿王的王妃。叫我想办把寿王妃弄进宫里去。”

    ‘噗哧’一声,李林甫一口茶水全喷到了江鱼的脸上,李林甫气极败坏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跳起来蹦跳着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管他喜欢上了谁?可是喜欢上了寿王妃!妈的,妈的,寿王不能做太子了?那岂不是又要选一个听话的王爷?”李林甫暴跳如雷的手舞足蹈了一阵,突然停下来叫道:“小鱼,去,帮大哥把那杨玉环一剑杀了。”

    摇摇头,江鱼看着李林甫悠然问道:“杀了杨玉环,又能怎样?皇上喜欢上了她,自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让寿王做太子了。杀了杨玉环,就能解决事情么?”江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大哥,没这么简单啊!皇上今天说了一些话,好像他连我这几天找人去诏狱喝茶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花营的力量不容小觑,在长安城,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皇上啊。”

    嘟起了嘴巴,李林甫三角眼飞快的转悠了几圈,低声骂道:“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好容易把太子折腾了下来,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呢?”

    正说话间,外面李府管家远远的站在月堂门外叫道:“老爷,捕风营长史刑天倻求见。”

    不等李林甫开口,江鱼叫道:“天倻来了啊?进来,进来,你想到主意了没有?呃,快进来,我大哥还在这里发愁哩。诶,大哥,有什么好愁的?我手上有个听话的人哩,总比寿王那对着我挥来喝去的王爷来得好。”江鱼招呼刑天倻进了月堂坐下,自己过去关上了月堂的大门,在四周布下了禁制严防有外人偷听他们的谈话,江鱼将自己和李亨的关系讲述了出来。

    听完江鱼所说的自己和李亨的关系,李林甫皱眉道:“忠王么?大哥我也知道他,只是他……唔,寿王这边。”李林甫有点犹豫的看着江鱼,摇头道:“小鱼啊,扶那寿王做太子,是大哥报答惠妃娘娘对大哥我的恩情哩。大哥也知道你和寿王不对路,寿王有些做也让你很是恼火,但是呢,惠妃娘娘的恩惠放在那里的,大哥我……”

    江鱼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大哥,你却怎么变得糊涂了?人死如灯灭,她给你的恩惠能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么?如今武惠妃死啦,你保她的儿女一辈子得享天年荣华富贵就是,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可不应该是这么迂腐的人罢?”

    李林甫皱起了眉头,有点苦恼的说道:“可是,江湖义气……”

    刑天倻微微一笑,摇头道:“李相,这义气也要看用在何处。如今是皇上那边的干系,无让寿王做太子了,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利益之道,权谋之道,无非如此。皇上是天,我们这些臣子就是地,天在上,地在下,臣子们又怎能拗得过天去?”

    刚刚还一脸苦恼差点没滴答出眼泪水得李林甫长叹一声,三角眼突然神奇得变成了丹凤眼,若无其事的说道:“正是这样的道理,那就推举忠王为太子罢,明日大哥就召集群臣向皇上进言。只是,这杨玉环之事,应该如何处理啊?”

    江鱼没吭声,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菜鸟一只,没有提出意见的资格。刑天倻则是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这件事情上,寿王根本没有发话的权力,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不少,不用理会。只是,也怕他不经意说出什么歹话,把他打发去封地享福就是。这事情的关键,还在于寿王妃的身上。也不怕如何送她入宫,这是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唯一的麻烦,就在于,她可否愿意跟随皇上?”

    “哦?这样说来,你已经想出如何让寿王妃进宫了?这要让天下人不得胡言乱语,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李林甫有点诧异的看着刑天倻。

    点点头,刑天倻自信的说道:“若是李相明日能让寿王去终南山访道上香,大人去请皇上去楼观台一行,让皇上和寿王妃私会一面的话,只要寿王妃露出那等意思来,剩下的事情都好解决了。”

    “嘻嘻。”李林甫笑了几声,朝刑天倻点头道:“成,小鱼啊,你就去和皇上这样说罢,明儿个寿王肯定会携带王妃去终南山上香的,做这点小事,大哥还是能成的。只是,若是寿王妃允了皇上,那接下来因该怎么做?”

    刑天倻‘呵呵’一笑,朝江鱼怪异的点头笑道:“这就要看咱们大人的手段了,请终南山的某位仙长收寿王妃做弟子,着寿王妃去终南山结一草庐修炼数月,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罢?王妃出家修炼,就断了和寿王的情缘。随后再请袁天师对皇上奏明,说寿王妃有仙人之资质,请她于宫内道观中潜修为皇上祈福,如此慢慢成事,等得臣子们都习以为常了,这事情不就成了么?”

    李林甫、江鱼相互看了看,同时比划起了大拇指,朝刑天倻笑道:“高明,高!”

    第二日,春光明媚,寿王李瑁听了李林甫的教唆,为了求神灵保佑自己能够顺利的坐上太子的宝座,他兴致勃勃的携带了杨玉环,一行数十人直奔终南山而去。此时终南山上林木葱郁,一棵棵松树很清爽的生长在山坡上,树木之间是整整齐齐的草地花丛,山风过处,唱经声随着那烧在神灵前的木香飘荡山前,让人离开老远,就肃然起敬,只觉这里的确是神仙的府邸。

    因为春光好,长安城中无数的官宦、百姓都趁着闲暇来终南山上香参拜,终南楼观台也派出了数百名小道士在那山前做知客,引导香客们在山前随喜。那山后有很多不能让俗人看到的东西,这些小道士自然是不会领着香客们到处乱走,就算有香客想要顺着那清静的山路往后山一行,却也被那些小道士婉言谢绝,坚决不许他们往后山靠近一步。

    那中南后山顺着一条土路蜿蜒前进数里,有一片和缓的山坡,山坡下有一条小河潺潺流淌,山坡上河岸边到处是盛开的山杜鹃,一片粉红的花朵密密集集的覆盖出去有十几里远近,好一片花海。不是很自然的强风从小河的上游吹拂而下,吹得那一片片山杜鹃的花瓣凌空飞起,十几里长的一片山坡上顿时下起了一片红色的花雨。在那灿烂的粉红色的花海之上、花雨之中,一间用带着枝条的翠绿竹子编成的敞开式竹楼悄然处理,万红之中一点翠绿,那等景致清新到了极点。

    小河的上游,三名四十多岁的老道在那里满脸无奈的施展禁,不断的掀起一阵阵大风顺着河面吹了下去。一名六十许岁的老道愁眉苦脸的在哪里晃动着一面粉绿色的小旗。那小旗晃动一次,就有无数绿色的光点飘荡出去,绿色的光点撒落在那花海上,被大风吹得花瓣一片片飞起的山杜鹃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打起新的花苞、绽开出新的花朵、飞出新的花瓣。

    一时间,又见到一个老道阴沉着脸蛋朝那小河一指,几缕细细的水柱冲天而起,化为满天细碎的水雾飘然落下。天空春日艳丽,几道极美的虹霓恰到好处的镶嵌在附近的几个山头上,让这一片长满了山杜鹃的山坡变得仙境一般。

    寿王李瑁被两个头发胡须纯然银白,看起来起码有上百岁的老道留在了楼台关,细细的替他分解刚刚求来的签。两个老道张大嘴一通胡喷,总之就是用一些空头话儿套得李瑁心痒痒的却又抓不到实际的地方,只能是扭来扭去的求两个老道给他说得干脆点,看看他是否能够当上太子。他已经许诺了数万斤的香油还有无数的香火钱在终南山,只是两个老道死活不开口。

    杨玉环则是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跟随着两个小道人一路直奔后山游玩而来。顺着一条小道行走了一阵,拐过一个怪石嶙峋的山脚,眼前突然是一阵敞亮,一片美丽得不似人间的花海出现在杨玉环面前。杨玉环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讶的‘啊’了一声。恰时有两条丹顶鹤飘然飞下,在几缕云雾的缠绕下降落在杨玉环身前。其中一头雌鹤长嘴轻轻的噙住杨玉环的一角,拉着她往那青竹小楼行去。杨玉环神魂颠倒的随着两只白鹤往前缓步行走,两个小道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

    两名王府的侍女还是尽忠职守的想要跟上杨玉环,可是到了这里,怎还由得她们作主?一脸笑容的高力士手里拎着一根粉红色的手绢,兴致勃勃的跑到两名侍女身后,突然将那手卷抖了抖。于是两名侍女带着微笑飘然入梦,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高力士‘嘎嘎’几声怪笑,朝身后挥挥手,几名心腹小太监快步从路边一条山缝中跑出来,将两个侍女抬死猪一样扛着就跑,拐过山脚就不见了。

    杨玉环在两头白鹤的牵引下一路到了那竹楼前,轻手轻脚的踏上了那嫩竹枝编成的梯子。‘呀呀’的细微响声中,杨玉环正在缓步拾阶而上,小小竹楼内传出了一阵飘逸好似青天鹤鸣般的玉箫声。那箫声婉转缠绵,好似细细的春水冲刷在杨玉环的心头,安抚着她心最柔弱的地方,一股绵绵的情意悠然而生,杨玉环的俏脸,突然变得一阵晕红,两条腿一软,差点栽倒在竹楼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杨玉环走进了竹楼。‘啊呀’一声惊呼,不知道竹楼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那箫声停了下来,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细细的喘息声、呻吟声伴随着竹楼的‘嘎吱’摇晃声,传遍了整个山坡。

    小河上游处,白霞子突然从那几个老道身边冒了出来,她大声叫道:“事情成了,收工!”几个老道立刻收起术,那虹霓不见了,花雨也停了,正在生长出新花苞的山杜鹃也停下了生长,枝干上变得光秃秃的,风也没有了,艳丽的春光也被一团飘来的云朵遮住,整个山坡一下就变得很普通、很寻常。

    一处山崖上,站在崖顶看着下方山坡上那急骤摇动着的竹楼,贤妙真人很是苦恼的抓着光洁的下巴,苦笑道:“这样说来,杨玉环也是贫道的徒孙了?元化啊,你收了几个好徒弟啊。”一旁的元化真人面如猪肝色,恨不得一脚将江鱼踢下山崖去。

    那一气仙宗的山海生和风云子则是在扳着手指计算道:“少罗唆,这山坡下咱们连夜布置了‘春风化雨枯木逢春生养阵’,一共耗费了中品灵石一百二十四颗才让这些山杜鹃随时开花折腾了这么久。唔,这灵石可得叫那皇帝出钱。”

    江鱼歪着脑袋看着几个老道,抱怨道:“诸位师长能不能大方一点呢?想想看啊,皇帝未来最宠爱的女人成为我道门的弟子,这能给我们道门带来多少好处啊?一百二十四颗中品灵石?打个对折成不成?”

    山海生、风云子坚决的摇头,江鱼只能是仰天长叹,随后才恶狠狠的说道:“那,你们找皇帝要帐去吧,我只管拉皮条,不管讨账哩。”

    就在这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长安城中所有臣子都知道寿王的妃子杨玉环一心修道,拜了终南山一名叫做元化真人的有道大德之士为师,于那终南山的后山结草庐潜修……李隆基见她求道心切,故钦封她道号――‘太真’。

    替皇帝办好了这笔风流帐,替李林甫收服了那些朝臣,江鱼正觉得一身轻想要去昆仑山斩杀一头通灵的猛虎以炼制虎威将军印,突然噩耗传来――他麾下的妖怪们,出了白霞子跟随公孙氏去了梨园传授歌舞技巧平安无事,其他的妖怪被人一网打尽,尽数绑架!

第八十六章 人质(10084)

    大唐朝最得皇帝宠信的几个臣子在忙着为皇帝拉皮条,忙着做那扒灰的勾当。江鱼一边设计寿王,一边跑去求终南山的老道们给个方便,还要贿赂元化真人他这个便宜师父再去收一个便宜女徒弟,一时间忙得脚后跟能打破后脑勺,哪里有空管他手下那一帮人?除了公孙氏、白霞子还有刑天倻三人还算本分,其他人早就厮混在了一起,每日里轮流做庄去长安城内那些大酒楼胡吃海喝,吃喝得不亦乐乎。

    这日正是李隆基花海丛中会太真的好日子,江鱼在终南山忙得不亦乐乎,龙赤火却和孙行者带了一大票妖怪跑去了长安城江湖道上最为有名的风云酒庄,享受其中最为江湖人青睐的烈酒、烤肉。风云酒庄的老板是大唐江湖道上二十年前最为有名的游侠儿,如今是长安当地有名的豪雄。他的酒庄装修粗陋豪放,建在长安城三里外的官道上。向着官道是麻石铺成的六开间大堂,里面没有桌椅等累赘,而是学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地上随手挖了几个大火坑,屋顶上悬挂了铁钩铁链下来,吊着一头头洗扒干净的牛羊猪狗,就在那火坑中篝火上烧烤。火坑边铺着厚厚的皮毛,腥臊味极其刺鼻,可是这里哪怕是三伏天,也就是这样的摆设。客人们自己动手烧烤大块鲜肉,加上这里老板以秘炼制用火可以点着的烈酒,最得江湖客人的喜爱。

    这几日妖怪已经来了风云酒庄好几次,因为次是净街虎的头目张老三带他们过来的,和江湖客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风云酒庄自然是把龙赤火他们视为贵客,几个小二殷勤的大声称呼着‘某某大侠光临’,将他们请进了大堂,选了视野最好的可以看到官道上人来人往以及酒庄后面小树林的一个火坑,着他们一伙人坐下了。刚刚坐下,龙一就代表他们八兄弟举起了双手裂开大嘴兴奋的叫嚷起来:“小二哥,老规矩,大牛大马的上,先来一头牛一头马切成块儿,上好的蒜捣成泥,加上黄酒、大酱调味了送上来。”

    ‘哧溜’,八兄弟连同白猛同时吸了一下涎水,无比狂放的举起双手欢呼起来。酒庄内原本已经有了几伙客人,都是吹鼻子瞪眼吹牛吹得口水到处乱飞的江湖豪客,他们被白猛几个大声喧哗震得耳朵隐隐发麻,转身正要放声喝骂。猛不丁的这群江湖汉子看到白猛他们一共九条高大粗壮不似人的壮汉正用求之不得的欢喜眼神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阵发虚,又乖乖的做了回去。巴望着能够大打出手在饭前先来松散一下胃口的龙一有点恼怒的骂道:“一群没胆的杂碎,娘的,若非老大不许我们主动出手揍人,今天就把你们全放翻。”

    抱怨中,几个小二抬着一个大木盆快步走了过来。直径六尺的木盆中是一头被洗刷干净,用盐、酒以及西域来的香料入味了的小牛。龙一欢呼了一声,伸手轻轻的将那小牛‘哗啦’一声撕成两片,举起一片牛身挂在了那铁钩上。几个小二抬来一块块碗口粗的原木堆在那火坑中,倒了点菜油上去,又丢进去一根火把,顿时熊熊的火焰然烧起来,原本就热得让人近乎窒息的大堂内温度又升高了许多。一干妖怪很舒坦的在那火上烘了烘手,一个个脱去了外面的罩衣和长裤,就穿了一条裤头,在那火堆边喝起了色泽混浊的烈酒。

    一时间,外面火气蒸得体内酒气直冲头顶,一伙妖怪除了杜武还稍微老成点,除了孙行者还比较矜持点,其他一干妖怪全都举起了那用树根掏成的海碗大小的酒杯,放声欢呼高叫,唱起了旋律古老、歌词古朴的歌谣。这些歌谣乃是当年八兄弟做强盗抢劫时学来的曲子,乃是数千年前的民谣山歌,曲调虽然简单歌词却是富有那时节的独特韵味,一伙妖怪跟着八兄弟学这歌谣学了好几天,如今唱起来正是大有古风,符合他们在风云酒庄吃肉喝酒时的豪气。

    那大火凶猛,小牛肉却是极嫩的。一会儿的夫,空气中已经飘出牛肉的浓香。龙一赤着手伸进那大火中,一块块的扯下了那还带着血丝的牛肉,先把牛肉分给了自己的几个弟弟,然后分给了白猛和龙赤火一人一块,那油腻的双手在自己裤头上一擦,大声叫道:“唉,你们自己动手啊!”他抓起一块色泽依然是鲜红的牛肉,在小二送来的味碟中狠狠的沾了一点儿蒜泥,丢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咀嚼起来。

    几条粗壮的妖怪同时举起手欢呼:“好肉,好肉,好酒,好酒!”因为血统的关系,龙氏八兄弟只对龙赤火和白猛是额外有几分亲切,对杜武他们几个却是视若无睹。五毒兄弟知道他们八个都是粗人,却也不恼怒,自己动手用刀削下了那烤熟的肉片,给孙行者分了几片,自己兄弟几个也放开肚量大吃起来。他们人数不多只得十几个,可是那肚量却大得吓人,短短一个时辰的夫,他们就把那血淋淋烤熟没烤熟的小牛干掉了两头,把那扒皮的白马吞掉了一头,喝掉了三十几坛烈酒,这才打着饱嗝叫嚷着吃饱喝足矣。

    歪着身体靠在一堆毛皮上,龙一快活的摩擦了一下自己身上那青黑色的好似鳞片一样的疙瘩,另一只手在嘴里挖了半天,挖出一根陷在牙齿中的肉筋,反手就往地上一抹。他哼哼道:“有点塞牙,这马的岁口大了点,肉不是很嫩啊。”他那带着唾液和肉筋还有些肉末的手重重的在那里抹了抹,一手污秽全抹在了一只黑色白底的云靴上。

    龙一抬起头来,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黑衣壮汉,歪着脑袋很不客气的训斥道:“你看我怎么的?你的靴子是我抹脏的,你想怎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龙一突然跳起来指着那比他矮了好几尺的壮汉骂道:“你想要故意挑事是不是?明知道老子要在地上抹手,你故意站在哪里想要挑事是不是?哎哟,兄弟们,有人找咱们兄弟打架哩。”看到那黑衣壮汉来势汹汹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主儿,龙一的眉毛都笑得开花了。自从在边关闹了一场,结果被江鱼用暴力以及潜伏在八兄弟元神中的禁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八兄弟果真是不敢主动的出手惹事了,可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憋得他们痛苦不堪。如今眼看有人似乎是要主动惹他们的样子,叫他们如何能不开心?

    那黑衣壮汉阴沉着一张脸蛋,朝龙一冷笑道:“是,俺是故意挑事来的,就是要揍你一顿,怎么的?”他伸手抓住龙一的腰肢,随手就将龙一朝后面树林里丢了出去。这大汉手上的力量大得吓人,龙一偌大一个身躯居然挣扎都不能挣扎一下,就被打飞了十几丈,一头将酒庄后面一株大柳树撞成了两截,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黑衣壮汉长笑了一声,狠狠一脚将身边要跳起来的龙二的脑袋踏进了火堆中,烧得他脸上的油腻‘吱吱’作响,他身体已经借力往那树林里射了出去。他的身份不好看,却很实在,快得好似一只箭矢穿出,他带着一阵狂风冲到了正要爬起来的龙一身边,左右按住了龙一的肩膀,右手好似打桩的锤子,一拳一拳的将龙一的脑袋打得闷进了地里。

    白猛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咆哮道:“敢揍咱们兄弟?揍他!”快要进化为蛟龙的白猛对这几条鱼龙和蛟龙杂交的后裔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如今看得龙一被人如此欺凌,白猛也没想想那人能够将龙一压制得无力反抗究竟是如何一等实力,他脑子一热,就和一众妖怪跳了出去。只有正端着酒坛喝酒的孙行者面色微微一凝,他不往小树林里跑,而是丢下酒缸,撒腿就往门外冲去。

    ‘砰砰’两声巨响,两条黑影不知道从何处冲了出来,四个海碗大小的拳头卷起黑色的狂飙朝孙行者当心杵来。一条黑影闷声吼道:“聪明的小子,不过你还是逃不掉。给我们乖乖的……噫嘻,好快!”四个拳头从前后左右封死了孙行者的退路,凝聚得好似钢板一样的罡风震得孙行者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眼看他就要被那四拳轰在身上,孙行者身体突然一扭,化为一道纯金色的暗光‘哧溜’一声从那四面罡风中穿了出去,几个跳跃间已经不见了影子。两条黑影愤怒咆哮着追了几步,但是孙行者速度极快,他所化的那道暗光隐隐然化为一道箭矢的形状,比起普通的剑光、遁光速度快了起码三五倍,两条黑影哪里追得上?

    树林里,白猛他们一票妖怪把那黑衣人围了起来。白猛还有龙氏七兄弟捏着拳头上的关节,发出‘啪啪’的沉闷响声,大声咆哮道:“小子,你可以选一个死了。你是想要变成碎片死,还是想要变成肉酱死?或者,你愿意被烤成烧肉了进我们的肚子?”对于吃人,白猛他们可没有丝毫的顾忌。虽然如今肥牛壮羊喂得他们饱了,但是几个体形最大的妖怪,绝对不会介意重温当年把人当点心吃的美好时光。

    那黑衣壮汉难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缓缓的举起龙一。龙一,这个太古鱼龙和蛟龙杂交的后裔,已经结出元婴分化出元神的强大妖怪,居然被他十几拳砸得晕了过去。白猛他们全愣了,要知道,龙一他们的本体是如此的强大,他们没有经过修炼的肉身,都几乎相当于望月宗铁身境界的啊。修练成元婴后,龙一的几乎能达到铜身巅峰的强度,居然被这壮汉几拳打晕?

    龙赤火阴沉着脸蛋没吭声,他已经开始左右张望,盘算着要从哪里溜走才是最方便的。生性阴残狠毒的龙赤火本体是火灵蛇,比起白猛他们这群胃液分泌量比脑浆容量大上几十倍的莽货,他聪明了不知多少。他闻到了很浓的阴谋气息,心里不由得提得老高。只不过,他发现孙行者已经不知去向,心里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只是他还是小心的朝后面退了进步。白猛却在瞪大了眼睛挥动着拳头咆哮道:“我告诉你,就算你一个人再厉害怎么样?老子兄弟多,看看,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七,还有咱们兄弟两个,加起来十几个人揍你一个,你怕不怕?”

    黑衣壮汉古怪的笑了几声,他阴沉的说道:“十几个不入流的小妖魔罢了,也就我手上这个修出了元神的稍为强一点点,却也不堪一击。呵呵呵呵,本宗却也是兄弟极多的。看看你们身后,我们是多少个揍你们一个?”

    白猛他们猛回头,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红色的浓雾,刺鼻的血腥味直冲他们脑门,熏得他们头昏脑胀身体一阵阵的发软。那浓雾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二、三……起码近百条黑衣壮汉,眼里都闪动着赤红色的幽光,嘴里发出了夜枭般难听的声音。龙赤火大叫了一声:“逃!”他个转身化为一片火光就要逃走。可是他面前立刻出现了两个海碗大的拳头,一拳闷中他的面门,一头闷中他的小腹,打得龙赤火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仰天就倒。

    杜武他们五兄弟一声长嘶,身体内突然闪出一道道灵光,他们的身形凌空消失不见。江鱼府邸中那五毒大阵内一阵阵的灵光飘散,那几尊五毒雕像上爆发出一片片的光雨,杜武兄弟五人的真身从那雕像中射了出来,杜武身体还在空中,就已经尖叫道:“快去终南山找主子!”

    龙二兄弟几个却是骨肉情深,他们长咆一声往那拎着龙一的黑衣壮汉扑了过去。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卷了过来,一只黑色的以魔罡所化的大手将他们兄弟七个紧紧的攥在手中,那大手轻轻的往里面一合,已经抓得他们浑身骨节炸裂,全晕了过去。白猛嚎叫一声,刚要化为本体蛟龙形状,后面一击闷棍砸来,一柄金光灿烂的狼牙棒在他后脑勺上砸出了灿烂的一大片火星,他也晕了过去。

    江鱼麾下妖魔,除了五毒兄弟在江府宅邸的护宅大阵中有一缕元灵寄托,以大阵的力量全部逃脱外,其他妖魔尽皆束手就擒。随后孙行者时间将事情告知给‘春风满面’的江鱼,紧接着五毒兄弟的预警也传到了他手上。最后是风云酒庄的老板亲自把阿修罗宗的绑票勒索信交给了江鱼,结果那倒霉的老板被暴怒的江鱼以‘同党’的罪名下进了诏狱。

    终南山小终南妙境,贤妙真人手指轻弹那封勒索信,冷笑道:“以被我道门擒获的妖人交换你的属下?好,好,好,这个算盘打得精明。”

    端坐在贤妙真人面前,通体散发出无限冷意的江鱼面无表情的看着贤妙真人:“师祖以为,可否交换?”

    “换,自然换,为什么不换?”贤妙真人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杀气许许渗出,他阴沉的说道:“好么,我们道门还谨守当年的协定,他们却是敢公然在人间行事了。既然如此,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还以为又一次道消魔涨了哩。龙赤火、白猛还有那几条鱼龙,都是你收服的属下,也就是我道门中人,怎能容得他们随意戕害?换,自然要换。”

    身上冷冰冰的气息略微消散了一点,江鱼阴沉着脸蛋说道:“那师祖以为,我们就按照他们的说去做?”

    的点点头,贤妙真人冷笑道:“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做罢。师祖已经命你师尊去蓬莱岛提那十几名上次被擒获的妖人前来终南山。等得人到了,你带他们去扶桑岛和那些妖人交换人质就是。师祖以及诸位师长埋伏在扶桑岛周围,看他们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贤妙真人笑得很灿烂,那灿烂的笑容中,却有无尽的杀机荡漾了出来:“魔门被我们道门一直压得不敢在人前现身,如今胆量大啦,他们敢抛头露面啦,还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魔道的魔崽子,还是乖乖的在山沟里藏着来得安全,敢露头,那就死定了。”

    好重的杀气,不过,这也是江鱼想要说的话。不给魔道的那些人一点儿教训,天知道他们以后会作出什么事情来?这次是绑票了他江鱼的属下来交换俘虏,那么下次会否直接绑架了李林甫要求江鱼引刀自尽?和魔道中人打交道,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啊。

    第二日,江鱼向李隆基告假,打着他去昆仑山猎杀灵虎的幌子离开了长安。只是,已经和杨玉环勾搭上的李隆基居然并不在勤政楼处置政务,一切朝政事务居然都由李林甫一人打理,最多有一个高力士在一旁监督一二。江鱼诧异之余,却也只是向李林甫打了一个招呼,就直奔扶桑岛而去。在半路一个小小的岛礁上,几个道人迎上了江鱼,将十几名禁锢住的魔道修士交给了他。这些魔修都是去年在突厥牙帐被俘虏的,经过道门数月的拷问之后,一个个面容极其的憔悴,但是精神却是极好,个个都用十个不服一万个不忿的眼神打量着江鱼,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江鱼冷冷一笑,谢过了那几位同门师兄弟,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红毛铜打造的链条,鲲鹏一羽剑轻松的刺穿了这些魔修的肩膀,将那铜链条穿过了这些魔修的琵琶骨。好似用柳条串鱼一样将十几个魔修串成了一串儿,江鱼冷笑道:“诸位道友?不要怪我江鱼心狠手辣,没有废掉你们的夫,已经是外开恩啦。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招惹我。”说道‘招惹’二字,江鱼又是一阵怒火自心头直冲了上来,他极其暴虐的对这些魔修一阵的拳打脚踢,嘴里咒骂不修。

    魔修们被宝剑刺穿肩头,疼得‘呜呜’直叫。等他们看到江鱼居然用拳头来招呼自己,不由得同时狂笑起来。体内魔婴被筋骨,他们无调动一点儿真元,但是他们的依然是如此的强大,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拳头哩。可是,等得江鱼的拳头砸在了身上,这群魔修才惊呼惨叫起来。一拳拳重于泰山,江鱼的拳头骨节上更是好似刀锋一样锋利,一缕缕极其霸道的力量直透这些魔修的内脏,打得他们连连惨呼。一名魔修吃痛不过,他猛的怒吼道:“你这厮,无缘无故的只是打我做什么?你仗着你有修炼了‘玄’就了不起么?”

    一脚将那魔修的脑袋狠狠的踏进了下方坚硬的礁石中,那魔修五官差点被江鱼一脚踏碎,他怒吼道:“无缘无故?你们的一帮狐朋狗党绑架了老子的属下要老子拿你们这群废物去交换,哈,鱼爷我的脸都丢光啦!”十几名魔婴期的修士啊,可想而知生擒他们对道门的意义有多大,因为他们都是江鱼引出来的,江鱼也感到自己极有面子。可是如今却要自己带着他们去交换自己的一票属下,江鱼能不恼怒?

    十几个魔修同时放声长笑,笑得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他们指着江鱼笑道:“娃娃,原来如此啊?你想必在道门有点分量,否则你的属下,怎会用我们去交换呢?哈哈哈哈,来,说说看,你在道门中是什么身分地位?嗯?”

    怒视了一眼这些魔修,江鱼一声不吭的拎起那铜链条腾空飞跃,向扶桑岛飞去。他故意上下一阵乱飞,那铜链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链条在这些魔修的琵琶骨上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些魔修却是若无其事的相互大声谈笑,只是紧紧绷紧的肌肉暴露了他们所遭受的剧痛。江鱼又从贤妙真人那里得知这些魔修被拷问了几个月,一点儿魔门的内幕都没有透露,甚至道门用了禁忌的搜魂,都被他们以自毁元神的手段而逼得没有任何结果,这些汉子虽然和江鱼处于敌对派系,却也让江鱼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硬气。

    叹息一声,江鱼脱手飞出一道真元托住了这些魔修的身体,他长声道:“我江鱼自负生平最是讲究江湖义气。你们虽然是魔道修士,却也是一条汉子,老子不折辱你们。他娘的,等老子找到绑架我属下的那个混蛋,老子再和他分个高低。”江鱼很有信心的挥动了一下拳头,哪怕是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借助那柄木弓之力,江鱼也要把那献策绑架他的属下来交换这些魔修的人给杀死。这人的心机太恶毒,江鱼很害怕他下次就献计去绑架李林甫,那他就真的无以应对了。

    十几个魔修惊诧于江鱼给他们的优待,如今他们身体被真元托住,身体平稳的飞行,又不受那罡风吹袭之苦,除了琵琶骨上的窟窿还在隐隐作痛,周身上下却是比刚才舒服了不少。他们相互看了看,那名光头脖子上带着人骨念珠的壮汉突然开口道:“小子,绑票这种事情,我们阿修罗宗的人是不会做的。我们杀人可以,但是要我们做这种绑票勒索的下作事情,我们是拉不下那个脸面的。只有战死的阿修罗宗的好汉,没有玩那些阴谋诡计的阿修罗宗的懦夫。”

    另外一汉子也是点头道:“没错,小子,如果我们宗门的人知道我们被你们道门擒拿,他们只会召集兄弟杀上蓬莱三岛救我们出来,这绑票的计策可不是咱们做得出的事情,咱们也拉不下那个脸面哪。”

    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江鱼皱眉道:“那,你们说献策的人会是谁?”

    几个壮汉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除了乾达婆道的那些阴险女人,谁会弄出这些阴谋诡计来?”接下来,就是一通破口大骂,无非就是咒骂乾达婆道的女妖人是如何的恶毒,如何的无耻,他们魔门的一切好事都坏在了这些恶毒女人的手上,比如说几千年某某事情、千多年前什么计划、几百年前的某个攻略,全部都是被她们给弄坏了的云云。不过,很快的,话题一转,那秃头大汉垂涎欲滴的说道:“说起来这群女人虽然可恶,可是她们的细皮嫩肉,啧啧,还真他娘的是快活啊。上次老子花了两块上品灵石,狠狠的干了青翠萍那妞儿三天三夜,啧啧,干得她最后叫老子叫大爷,却也不亏了。”

    江鱼的耳朵提了起来,这就是魔门中的秘闻啊,当然是要仔细的听听的。那秃头大汉却也来了性质,把自己和乾达婆道的魔女们勾搭的风流韵事一一说出,无非就是用各种灵石和天材地宝以求交合的机会。阿修罗宗的魔武之道和乾达婆道的魅惑魔相辅相成,若是能合而双修能够极大的加快双方力的进展,但是两派之人相互之间有着极大的戒心,哪里能结成双修的伴侣?一般而来,当阿修罗宗的弟子锻炼魔体积蓄的魔焰过盛,体内魔罡快要控制不住魔焰的增长时,他们就会找一些天材地宝去和乾达婆道的魔女双修几日。

    听得悠然神往的江鱼随手收起了那根铜链,他兴致勃勃的对那些魔修说道:“那你们怎不去找一个乾达婆道的女修做妻子呢?”

    那秃头大汉随口应道:“谁敢找她们做妻子?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乾达婆道的女人一旦交合,你的定力稍微弱一点,就会被她们吸干全部修为,最终都便宜了她们。哎呀,倒霉的可能连元神都逃不掉,最后都会被她们用宝禁制,成为她们的护,哼哼,当她们手上的那些护,比如说千年戾魄之类的都是怎么来的么?其中有多少是咱们倒霉的兄弟?”

    一行人说得快活,说说笑笑的御风往那扶桑岛急飞。道门的前辈高人们使用了无数禁制没有拷问出来的一些魔门中的内幕消息,却被江鱼三言两语的就打探了出来。等得江鱼从手镯中取出了几坛好酒,这些魔修喝了酒更是脑袋上一根根青筋乱跳,满口胡言乱语的,就将他们新任宗主是如何的雄姿英发,短短数百年就修练到阿修罗不坏魔身的事情都全泄了出来。江鱼听得那叫做一个眉飞色舞啊,殷勤的在旁边端茶送酒,就好像长安城朱雀街醉龙阁资历最老的小二,那个服务周到得没形容了。

    后方百多里外一艘淡青色的飞舟内,若干老道痴痴呆呆的看着水镜内江鱼轻松的得来那些魔修的内幕消息,其中几个老道不由得羞红了脸蛋。贤妙真人轻轻的用自己的食指在自己脸蛋上刮了几下,叹息道:“诸位道友,你们这几个月的夫花得好不冤枉。早知道几坛烈酒就能问出的事情,唉!”他这话一出,几个老道几乎是无地自容,差点就要恼羞成怒的暴跳伤人了。

    江鱼和这些粗豪的魔修说得正入港,前方海面上一片葱绿,扶桑诸岛已经到了眼前。江鱼降下身形,领着十几个魔修降落在一片沙滩上。他心里有点犯愁,魔道的信笺中只是说了在扶桑岛交换人质,却没有说明是什么时候以及什么地点,如今他要去做什么才好?江鱼听到自己身后十几个魔修还在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阿修罗宗的厉害咒骂乾达婆道的无耻和,他回头说道:“诸位道友,大家都是够义气的汉子,我江鱼不折辱你们,也不用什么宝禁制你们。只是你们魔婴虽然被禁锢了,这一身还有几十万斤的力气,若是突然发作,我也不好做人。我们就约三章,你们不胡来,我就不束缚你们的行止,如何?”

    秃头壮汉哈哈笑道:“放心,我们自然不会蠢到现在和你动手。唔,我是阿修罗宗的罗天杀,这几个是我的师弟罗天戮、罗天屠、罗天斩……咱们师父姓罗,咱们都以罗姓,辈份正好是天字辈的。哎哟,兄弟你叫江鱼啊?看你一身夫也不弱,人也够义气,咱们介绍你加入咱们阿修罗宗如何?”他灌了一口酒,笑道:“加入我们魔道多好,看谁不顺眼就砍她娘的,看哪个娘们漂亮就干她娘的,找齐一帮子兄弟,就指使一帮走狗偶尔玩玩天下争霸的游戏,趁机收罗一票战魂修炼我们的阿修罗魔,好不快活?”

    罗天杀殷勤的劝说江鱼:“你们道门要守的清规戒律太多,放着道门偌强的力量在手,如今的皇帝又宠信你们道门的人,若是你们愿意,都可以建立一个道国,何必还在后面捣鬼?像我们阿修罗宗当代宗主就提出,咱们要将中原神州化为阿修罗魔界在人间的投影,让天下百姓都成为噬血的阿修罗,让这个天下就只有我们阿修罗宗一个宗派,所有的人都只信仰我们的阿修罗魔神,这是多大的手笔?若是事成,咱们都是开国元勋哩!你当咱们兄弟跑去突厥干什么?不就是扶植一个突厥弟子做了突厥可汗,然后带领突厥大军杀入中原,灭你们道门的苗裔么?”

    一缕冷汗自江鱼额头上潺潺留下,凤羽悄然无声的自江鱼身后探出头来,她轻声问道:“你们这群蠢货,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是不能让外人得知的罢?你怎么就全说出来了呢?”凤羽很不屑的看了罗天杀一眼,化为一道青光飞出,落在沙滩上走动了几步,尖叫着追向了一头刚刚从海里爬出来的海龟,吓得那海龟发出几声急促的鸣叫,一头又扎回了海里。罗天杀他们不在意凤羽说的话,他们只是无比诧异的盯着凤羽,一只会说话的孔雀?几个魔修已经将神识透出,想要查看凤羽的真身本相。可是,以他们的修为,如何可能查清凤羽这万年神兽的底细?

    远处飞舟中,几个面红如血的老道相互看了看,无语的仰天长叹。几个月的拷问啊,几个月的拷问,这些魔修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啊。哪怕是用阴火灼烧经脉,以恶毒的为道门禁忌的蛊虫吞食他们的骨髓,那等痛苦,都没有让这些魔修吐出一个字啊。可是江鱼,他几坛美酒砸出去,这些魔修居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们甚至还要招揽江鱼进阿修罗宗,那感情、那热情,唉!

    贤妙真人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这些老道的肩膀,安慰道:“输给贫道的徒孙,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个老道闻言暴怒,手指急骤的抽搐着,恨不得挥出宝剑,给贤妙真人这个自吹自擂的家伙来一记狠的。

    此时春季气候和暖,扶桑岛更是得天独厚,那海风带来了充沛的雨水,滋养得那树木极其繁茂,就在沙滩的尽头,所见到的都是桌面粗的大树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堆出了多远。那树林间到处都是茂密的花丛,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极为鲜艳,加之百丈开外就是一海浪缓缓的涌上沙滩,白色的泡沫在那沙滩上翻滚,一头青色的孔雀追杀得一头可怜海龟跑出了奔马一样的高速,滚滚涛声洗得人心胸一片敞亮,江鱼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好地方!扶桑果然是好所在,可惜就是百姓太穷苦了些。”江鱼想到了吉备真备带去长安的那使节团,身上那破烂的衣衫。

    一行人行走在密林中,乳白色的雾气在林间飘荡,春天的日头将温暖的阳光洒进林间,春光透过薄雾,被散射成一重重朦胧却又洁净的光芒,林间一点儿都不昏暗,就连那些处于树林最下方被无数叶片遮盖的蘑菇,都被这白皙的光芒所笼罩。几只野兔惊惶的从江鱼他们面前扑腾着腿子跑过,一只胆大的兔子还停在了一丛荆棘边,睁大了红色的眼珠好奇的往江鱼望了一眼,这才猛的跑开。

    罗天杀舔舐了一下嘴唇,看着那几只兔子跑过去的方向,摇摇头,低声嘀咕道:“肉太少啊,不够吃。娘的,在突厥牙帐的时候,那热腾腾的烤全牛啊。”几个魔修同时点头称是,舔舐着嘴唇,回味起他们在突厥牙帐的美好生活。

    远处传来了童子清脆的声音,几个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衣物有点破烂,无完全遮盖住身体,却浆洗得比较干净的孩童背着和中原的形式不甚相同的背篓,拿着树枝一路追赶着跑进了林子里。他们在这些大树下的草丛内穿来穿去,采摘着树下的蘑菇。一只野兔从孩子们的身边跑过,一根树枝准确的砸了过来,砸在了那野兔的脖子上,打得那兔子一头歪倒,踉跄着撞在了一根树干上折断了脖子。几个孩童欢呼着跳了过去,你争我夺的抓起那还在抽搐的兔子,兴高采烈的用土语交谈起来。

    江鱼走了过去,朝几个孩童微微拱手行礼,温和的笑道:“不知诸位可知道,贵国的京城何在?诶,有个叫做吉备真备的家伙,你们可认得?”

第八十七章 富岳

    几个孩子呆呆的看着江鱼,他身上穿着紫色圆领官袍,腰间系着金鱼袋,另外一侧的腰上则挂着一枚团龙玉佩,腰佩长剑,剑鞘上隐隐闪动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古怪光泽,更兼江鱼身高过丈膀大腰圆好似金刚罗汉一般,这等华丽的服饰还有雄伟的身材,吓得几个孩子呆望了他一阵,同时跪下朝江鱼磕了几个头,用‘哇哇哇哇’的土语大叫起来。

    这扶桑的土语枯涩难懂,江鱼听得满头雾水,他有点恼怒的回头朝罗天杀吼道:“你们的人叫老子带你们来扶桑准备交换你们,他娘的,故意折腾我是不是?你们的人呢?扶桑几个岛这么大,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他们?嗯?”罗天杀他们几个若无其事的端着酒缸在那里喝酒,自顾自讨论着自己乾达婆道中哪个魔女的魔修为最深、皮肤最白嫩、性格最可怕之类的八卦问题,哪里肯理他?

    几个孩童看到江鱼发怒,虽然怒火不是朝他们发出的,却也是吓得浑身瑟瑟哆嗦。一个孩童朝江鱼‘哇哇’了几句,看到江鱼依然是听不懂,他飞快的跳起来,一溜烟的往林子外跑去。过了一会儿,在江鱼还在朝几个跪在地上的孩子指手画脚的乱比划的时候,就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看起来四十几岁的男子身穿一件保养得极好,纹路一丝儿不乱的浅绿色圆领官袍匆匆的跟着那孩童跑了进来。看到一身紫袍的江鱼,那男子一脸兴奋以致于是不敢相信的跑到江鱼面前,跪在江鱼身前大声说道:“下官藤田喜见过大人。不知大人从何而来?不知来我这小村有何贵干?”

    罗嗦了一阵,江鱼才弄清楚这姓藤田的男子当年也是扶桑派去大唐的留学生之一,如今回国后被派驻做地方官,如今是这片林子外面这个大港口的主官。看到江鱼身上的紫色官袍,他还以为江鱼是大唐朝派遣的使臣,诚惶诚恐的唯恐得罪了江鱼。哪知道江鱼这次却是跑来做私事的,根本和大唐朝的公务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只是向藤田喜打听扶桑如今的都城在哪里,以及吉备真备是否在都城中。藤田喜殷勤的招待江鱼一行人饱餐了一顿海鲜,吃得罗天杀他们捧着肚子叫好,随后派了向导和一艘海船,送江鱼他们去处于另外一个岛上的扶桑都城――平城京。

    在路上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江鱼他们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到了平城京,如今扶桑规模最宏大设施最好的城市。这是这一路上江鱼不断的放出灵识四处寻找,却依然没有发现魔道修士的踪影,真不知道他们绑架了白猛等人,要江鱼带着一干俘虏赶来扶桑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江鱼站在山岗上眺望平城京,听那会说一点儿汉语的向导用极其夸张的吹嘘的语气吹嘘平城京的伟大和不凡。最后,那向导用一声感慨结束了自己的介绍:“如今这天地间,能够和平城京相媲美的城市,只有大人您所在的天朝大唐的西京长安了罢?”

    江鱼为了这句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罗天杀他们一干魔修也是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一眼向导。罗天屠摇头说道:“蝼蚁怎知天地之广?若是长安城就和眼前这城市一般,咱们还用计算这么久来牟取天下么?哼哼。”

    此时的扶桑都城平城京,东西宽八里多,南北长九里许,平方有近百里,东西南北都仿造长安有棋盘棋路一般的大道沟通往来,城外围墙高耸,城内有清澈的小河流过,的确是一座远观极其美丽的城市。那城中北方靠正中宫城的方向,应该是大臣们和富豪们的居所,那房屋都是仿造大唐的格式搭建,高高的屋檐跳起,白墙黑瓦看起来很是悦目。更有粉红色的大片花林缠绕四周,让江鱼不由得想起了长安城兴庆宫中某几处楼阁的美景。可是和那宫城隔开,那些普通的木屋和茅屋,就给平城京减弱了不少魅力。木屋茅屋的附近,还有大片的农田相隔,虽然那农田都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打理得很是整齐,江鱼依然觉得有点儿不像话。这平城京,好似把长安的一部分和村落的大部分整合了起来,给江鱼的感觉就是一个古怪,很有点村妇擦胭脂抹粉后想要和侯门贵妇比较那雍容身段般的古怪。

    随着向导,一行人走下山岗,一路行了小半个时辰,进了平城京。江鱼看了看城门口几个有气无力面容枯瘦更是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卫兵,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罗天杀他们几个弯了弯手臂,显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那极其雄壮的肌肉,朝几个卫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吓得几个卫兵连连倒退。‘哈哈’狂笑了几声,罗天杀他们几个跟着江鱼进了城,他们一点儿都没有人质或者俘虏的味道,旁人还以为他们是江鱼的随从哩。一路上所有的扶桑百姓都惊讶带着惊恐的避退到了路的两侧,江鱼他们一行人的身形和扶桑人迥异,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的华丽,罗天杀他们身上的甲胄也是如此的精良,最讲究社会等级上下规矩的扶桑百姓,如何能不怕他。

    身边向导絮絮叨叨的给江鱼介绍平城京的大致情况,比如说上上户有多少啊,下下户有多少啊,等外户又有多少啊云云。江鱼听到最后就是只明白了一个一丝――平城京有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下下乃至等外的穷人。江鱼摸着胡须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么多穷人,想必平城京的治安很成问题罢?”江鱼自己心里有谱啊,所谓饥寒起盗心,这在大唐可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向导有点气急,他急忙开口分辩,不愿意自己的国家在这个唐朝来的大人面前丢脸。

    路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几个袒露出胸口,腰间佩戴着一柄横刀的男子嘻嘻哈哈的从路边一条小巷里钻了出来,江鱼朝小巷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正躺在血泊中。佩刀的几个男子大声叫嚣着,带头的那男子手里轻轻的掂弄着一个钱袋,钱袋里传出‘当当’的金属碰击声。江鱼朝那向导摇摇头,低声笑道:“拦路打劫么?喂,这几位朋友。”江鱼大步走向了那几个男子,长臂一探,将那钱袋抢进了手里。几个男子一呆,眼里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对江鱼的大块头他们凭空起了几分惧怕。但是生性彪悍野蛮的他们则能容忍自己的猎物从手中被别人抢走?他们大吼一声,拔出横刀,就要杀向江鱼。罗天杀他们几个魔修已经笑得眉毛都绽放了开来,摩拳擦掌的就要一拥而上。

    恰这个时候,一队人马抬着一顶样式古怪的轿子跑了过来,那好似一口箱子――江鱼恶意的描述这口箱子好似棺材――的轿子一面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户,吉备真备灿烂的笑容露了出来,他无比惊讶同时也无比惊喜的大声叫道:“江大人,是您么?天神呀,您怎么会来我们扶桑呢?我是在做梦么?您怎么会来扶桑呢?您的船队呢?您是出使来的么?来人啊,把这群敢于冒犯江大人的暴徒干掉!”

    数十名士兵冲了上来,手上长枪一阵疯狂的捅刺,将那几个男子捅得好似蜂窝一样。鲜血流淌在地上,几个打劫不成反而丧命的男子睁大了茫然不解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生命已经从他们身上流散。江鱼注意到罗天杀他们几个掐了一个极其古怪诡异的印诀,空气中有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传来,似乎那几个男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罗天杀他们收走了。江鱼的灵识笼罩在那几个男子身上,可是他能清楚的感知那些男子的灵魂已经进入了轮回。那么,罗天杀他们收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身上披着竹片缀成的铠甲,手持木杆长枪的士兵手脚麻利的将那几个汉子的尸体搬到了路边,将他们身上的兵器还有几个铜钱洗劫一空,随后胡乱将那尸体丢弃在路边,又在吉备真备的轿子后面整好了队伍。吉备真备已经跳下了轿子,蹦跳着拉住了江鱼的手,大声的笑着说着,那殷勤那热情,让江鱼都有点受宠若惊,感觉若是不给他们扶桑一点儿好处,都对不起吉备真备的这番热情了。

    无比热情的吉备真备张口就要带江鱼去觐见他们天皇,江鱼吓了一大跳,自己没事跑去他们天皇宫里做什么?自己是来干私活的,一点儿公务都没有啊?这事情若是传到大唐去,怕是自己不大不小的要有点麻烦。而且这也不好解释啊,自己前几天才告假离开长安,如今都跑来平城京了,这事情怎能让朝廷上的那些官儿知晓?江鱼强行劝阻了吉备真备的提议,吉备真备无奈,带着江鱼回到了自己的官邸。

    可以看出吉备真备极受他们扶桑天皇的宠爱,他的官邸占地面积很大,几片笼罩在绿树红花丛中的楼阁修建得精致典雅,内部陈设也极见匠心,让江鱼不由得啧啧赞叹:“若是这屋顶再高六尺,这房子住起来就很舒服啦。”‘砰’的一声,在吉备真备的带领下参观他家楼阁的江鱼,一头撞在了一根屋梁上,吉备真备尴尬的笑了几声,看了看自己五尺许的身材以及江鱼那过丈的变态身高,脸上肌肉无奈的露出一丝干笑。

    坐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内,臀部下是用稻草编织的席子,散发出稻草特有的芳香,让人心胸不由得开阔起来;几副毛笔所的假字条幅悬挂在雪白的墙壁上,这房间就凭空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一副描绘了不知道那座大山雪景的屏风矗立在房屋中,对比那一侧敞开的纸墙外灿烂明媚的春光春花,格外的让人神意清爽高院。众人所作的房间一侧就是一个尺许深的池塘,里面看似凌乱却很有点玄妙的放了几块石头,池塘中有鱼儿游动,生意盎然。江鱼坐在最外面,伸手就能探进水里,一阵阵凉风从远处吹来,吹得水气笼罩全身,好不畅快。

    那池塘边,屋角下,种了几株红色樱花。吉备真备说最近春日暖热,这几株樱花开得极好,好似在欢迎江鱼来到一般。风吹过,一片片小小的花瓣直接飘进了房间内,飘入那热腾腾的茶盏中,饶是罗天杀这样的魔修,都忍不住面露温柔的将那花瓣连同茶水一饮而尽,啧啧赞叹着看着屋外的春景。吉备真备殷勤的给众人满上了茶水,这才笑道:“江大人,这是我们从大唐带来的樱花,种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开花啦。”他很兴奋的告诉江鱼,以前扶桑的皇室和王公大臣们讲究的是赏梅花、做各种有关于梅花的诗词歌赋,但是自从樱花来到了扶桑,这潮流已经开始慢慢的朝樱花转变,也许日后扶桑最流行的就是在春天赏樱花了。

    几名身材娇小的侍女恭敬的膝行送来了茶点,罗天杀他们一干魔修不无失望的看着侍女们娇弱细小的身躯,这些侍女的体形还赶不上他们一条大腿粗大,最为残暴的魔修,也难以下定决心拿这些侍女来发泄自己的火气。江鱼清晰的听到罗天戮在抱怨扶桑女子的块头太小,被他们揉弄几次肯定惨死在床上,若是换成了突厥那些牛高马大的女子,那起来才叫做一个过瘾。

    咳嗽了一声,用威胁的眼神扫了一眼罗天杀他们,江鱼朝吉备真备拱手道:“吉备真备大人,这次我来扶桑,实话说和两国之间的政务没有任何关系。我这是私自出行来办理一点私事。”江鱼将自己的一干属下被绑架,自己带了对方要的人质前来扶桑交换人质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吉备真备。吉备真备的脸一下子就哭丧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

    江鱼诧异道:“吉备真备大人为何如此模样?”

    吉备真备苦笑道:“初时大人您说这次来我们扶桑是为了私事不愿去见天皇,下官还以为是开玩笑哩,哪知道是真的?下官只是在犯愁,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天皇这件事情啦,若是大人您不见天皇一面,就是我吉备真备的不对啦。”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鱼,心里却是在转悠着其他的念头:怕你不来哩,只要你来了扶桑,管你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的,以你在大唐朝的身分地位,以你大哥李林甫如今身为大唐宰相的权势,你不给我留下一点儿好处,你好意思离开么?

    此时的吉备真备看起来就是一头奸诈的准备偷香油的老鼠。江鱼瞥了他一眼,精明的江鱼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机用意。“已经给你们的陛下说了这件事情么?啊呀,这可就是个大麻烦了。我可没有给贵国陛下准备什么礼物呀。我江鱼又没有携带国公文,怎能随意去见你们陛下呢?”江鱼抓着自己的胡须一根根的拈动,笑吟吟的说道:“不如这样,等得下次本官带了国公文过来,再去求见他老人家罢?”

    吉备真备猛的跳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啊呀,这怎么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吉备真备一骨碌的又坐回了席子上。他微笑道:“不用什么国公文,您身为大唐朝的将领,能够屈尊来我们扶桑,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还用什么国公文呢?不用这样正式,不用这样正式,您能来就比什么都好啦,您来了就比什么都好。”吉备真备‘嘿嘿’笑着搓动着双手,笑得好似一只黄鼠狼般开心。

    深深的看了吉备真备一眼,江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那,我去参见你的天皇罢。只是,这几位就是我要拿去交换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单人屠戮上万士兵的力量,你若是放心他们去见你的天皇,那我自然不会介意。”江鱼也笑了起来,笑得好似反咬了黄鼠狼一口的老母鸡。吉备真备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呆呆的看着罗天杀等人,他还以为,罗天杀他们是江鱼随身携带的护卫乃至押送那些人质的士兵呢,谁知道他们就是江鱼所谓的俘虏和人质?吉备真备的脸色啊,难看得江鱼都不忍心看了。

    不过,夜间的宴会还是很顺利的召开了。罗天杀他们被江鱼用重拳毒打了一顿后,他们已经明白江鱼的绝对实力在他们之上,再加上他们的元婴被禁锢,就更不是江鱼的对手,他们可没有自讨苦吃的冲动。总之他们在宴席上就是大口吃,大口喝,放肆的调戏那些天皇宫中的侍女以及那些高贵的贵妇人,闹得不亦乐乎。一干不知道他们身份的扶桑臣子笑吟吟的应和着他们,把个宴会弄成了群魔乱舞的所在。

    面对扶桑的天皇,江鱼只是淡淡的许诺他以后一定会在李隆基面前给他们扶桑多说好话,给他们扶桑多给一点好处,给他们的留学生多一点名额和补助之类的空口承诺。这些惠而不费的事情,江鱼向来很乐意去做。最后,江鱼也许诺,用最快的速度组织一批道高深的道人来扶桑传道,以弥补上次道门佛门的传人在半路上死得精光或者半路上失踪的遗憾。江鱼没有注意到,正在旁边大力的揉弄一个扶桑侍女的罗天杀,听到他的许诺后,眼里透出的那一缕奇光。

    宴会尽欢而散,江鱼谢绝了扶桑天皇给他安排的伺寝的侍女,带着人随着吉备真备回家。江鱼心中好笑,难道那天皇看不出自己和那些侍女之间极大的体格差异么?江鱼还没有那等变态的爱好喜欢搂着小孩子一般的女子在怀里欢好。一行人在百多名士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极殿,走出了平城宫。刚刚走到宫外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一旁的小巷子里突然窜出来几条身形敏捷的黑影,其中一人嘴里‘咝咝’的轻声鸣叫着,朝江鱼这边低声叫道:“你就是江鱼么?接住,三天后在这里换回去你的那帮废物属下。”

    吉备真备猛不丁看到那几条黑影,猛的尖叫起来:“妖怪,妖怪!来人啊,来人啊!”

    平城宫里跑出来一队身穿宽大的武士袍,腰间佩戴着精良横刀的壮汉,他们呐喊一声,拔出了横刀,朝那几条黑影杀了过去。长刀上附着了一点点天地元力,比如说破邪的五行火焰或者是拥有震慑一些邪障的雷霆力量等等。这些武士施展着一些基本的遁,刀锋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宽大的弧形,杀得几条黑影狼狈不堪的连连倒退,嘴里发出惊恐的咆哮。

    吉备真备紧张的抓着江鱼的手,直到那些武士将这几条黑影全部砍翻在地,他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该死的,这群可恶的妖怪。上次从大唐受训回来的武士把他们赶出了平城京,可是今天居然又大着胆子回来啦。诶,江大人,他们是给您送信的么?”吉备真备看着江鱼手上那个血红色的信封,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原本就难以收服这些妖怪啊,如今他们又和大唐那些厉害的妖魔勾结在了一起,我们扶桑以后可怎么收场呢?江大人,您可一定要快点叫那些有道的道人来我们扶桑传道呀。”

    几个武士将那几条黑影拖了过来,就着灯笼的光芒看了一下,这几个妖怪都是些山狗、野獐子之类的小妖魔。江鱼蹲下去,在一头山狗精的身上按了几下,用心的感应了一下他体内残留的一点儿气息,皱眉道:“噫?奇怪,这些妖怪并没有结成金丹,他们怎么可能化为人形的?唔,他们体内的妖气却是得天独厚很是精纯,莫非这是扶桑和我大唐的规矩不一样,妖怪便都容易得多么?”

    他回头看了吉备真备一眼,点头道:“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就是,上次传失败,呵呵,其中的关节,呵呵。”干笑了几声,避开了大唐佛道两门争斗的事情,江鱼说道:“这些妖怪看起来厉害,实际上修为并不高深,并不难以对付。”他思忖道,派一批先天顶峰还在炼气化神的道人来扶桑,就足以震慑这些小妖魔了,却也不用动用道门的力量。实在不行,将捕风营的暴徒送来五百人,也足以城市。江鱼打着扶桑国的主意,他看中了那些大街上就能打劫杀人的浪人,抓这些人补充进捕风营,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大唐的囚犯被他江鱼几乎提空,如今已经找不到充足的兵力来源,这些浪人正好作捕风营暴徒的替补。

    听得江鱼的话,吉备真备千恩万谢的谢过了江鱼,殷勤的拉着江鱼回到了府邸,又叫人送来了茶点酒水,说是要仿效古人,作那秉烛夜谈的风雅勾当。江鱼苦笑,将那信笺朝吉备真备一亮,摇头道:“大人好意,江鱼心领了。只是一干属下还在敌人手中,其中两人更是和我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虽称我为主人,实际上却是我的好友,万万不能让他们有所损伤的。等我救他们回转,再和大人你做一夕之谈。”

    叹息了几声,江鱼翻开信笺匆匆读了一遍,皱眉道:“去扶桑岛的富岳交换人质?唔,吉备真备大人,这富岳是什么地方啊?”江鱼将信纸交给了吉备真备,皱眉道:“这里可有什么古怪么?他们万里迢迢的将我从长安叫了出来,一直要在这里来交换人质,一定有他的道理才是。”

    吉备真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将那信纸慢慢的放在了面前小几上,严肃的说道:“有诡计,一定有诡计。”昏黄的油灯照耀得吉备真备的脸色一阵发绿,他低声说道:“那富岳是我们扶桑人的圣山呀,无数的风雅之士在歌颂这富岳,给他描绘出无数的图卷哩。可是这也是只有我们这些天皇最信任的臣子才知道的消息,这富岳是我们扶桑的天神封印大妖魔的地方,那传说中的大妖魔啊,所有扶桑岛上的妖怪都是他的子孙后裔演变出来的哩。”

    急促的倒了一杯茶喝进嘴里,吉备真备清了清喉咙,沉声道:“一定有诡计。如今那富岳附近还有迷林和迷谷,每年都还有人误入其中后再也没见他们出现过。那可是个无比凶险诡异的地方。江大人,若是没有必要,一定不要去那里。谁也不知道那富岳下面到底封印的是什么妖魔,据说那妖魔是如此的厉害,我们扶桑传说中的神灵,为了封印他,都被打成了重伤哩。”

    江鱼身上又放出了那极其阴寒冷酷的气息,他阴沉的说道:“是这样么?他们在计算我?可是我江鱼有什么好计算的?唔,山下封印了妖魔么?”他抬头好似在思忖着什么,实际上却是灵识传讯,将那信息传递给了就在附近飞舟上隐藏的贤妙真人。

    过了一会儿,贤妙真人的大笑声在江鱼识海中响起:“江鱼,你莫非还惧怕这批邪魔歪道不成?有什么妖魔是我们对付不了的?师祖坦白告诉你罢,这一次那些妖人要和你交换手上的人质,他们肯定会有许多妖人出现,师祖我们已经请了两位修成地仙正果的前辈坐镇,害怕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么?两名地仙坐镇,什么阴谋诡计能计算到他们?”有了绝对的实力,贤妙真人的底气变得无比的强硬。

    两名地仙啊?那可是比散仙还要高明一个层次的存在。和失去了肉身无奈改修元神的散仙不同,地仙却是仙人的一种正果,只是因为先天资质的原因,无上升紫府仙阙得成天仙大道罢了。但是就是这样,地仙拥有的力量却也是修道界的人根本无想象的。修为高深的地仙,实力无比的接近真正的天仙,更加上他们身体内的真元已经转化为仙元,同样的术在他们手上施展出来的威力就比修道界的人强大百倍。如果一名地仙拥有几件好的仙器随身,他们就是一名天仙级别的高手――而江鱼上次献出去的那么多材料,一百件仙器都炼制出来啦。

    听得有地仙坐镇,江鱼也一下子变得神气活现的。化神的、返虚的乃至贤妙真人这种只差一步就能破虚而去的修士他见得多了,立地金身罗汉这种地仙级别的高手也见过一个,但是真正的道门的地仙,他还没见过他们是什么样子哩。当下江鱼心中大定,反过来安慰吉备真备道:“无妨,管他什么妖魔,我江鱼都要和他周旋几遭才是。呵呵呵,不怕他们有什么诡计,我们道门大德大贤的道高德隆之士众多,有什么诡计能计算我们的?放心罢,吉备真备大人,我们会小心点,不会误伤你们扶桑百姓的。”

    不说还好,一说到‘误伤’二字,吉备真备的脸色啊,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他又想起了上次回转扶桑的时候,海上那阵莫明其妙吹起来的飓风,他的属下和水手一个不少的被飓风吹回了扶桑,唯独和尚们坐的那艘船不见了踪影。吉备真备喃喃自语道:“不会误伤?希望如此罢……诶,要不要请天皇陛下去最远的北方岛上赏赏春景呢?”

    第二日,在吉备真备派出的向导带领下,江鱼一行人直往富岳前进。只是,江鱼走上了一个山岗,回头眺望平城京的时候,看到大队人马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除了平城京,直奔江鱼来时的港口而去,江鱼不由得诧异起来:“这是干什么?天皇全家出城避祸么?诶,吉备真备,我鱼爷不是许诺了不会造成误伤的么?你怎么不相信鱼爷我的信用呢?”

    从平城京就能眺望到富岳也就是后世的富士山那高大的弧线柔和的身影。江鱼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顺着最短的路径往富岳行进,在那登山的一个山口处,向导按照吉备真备的吩咐向江鱼告辞,随后骑着一匹骡子般大小的马儿飞速朝来路逃窜了过去。江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位向导送佛不送到西天的行径大为不满。

    从一个风景秀美的湖泊边往富岳攀登,江鱼他们一行人都是肉身萃炼得极其强大的修士,这等爬山的事情做起来是轻而易举。不过一盏茶的时分,一行人登上了山腰,眺望平城京的方向,只见农田阡陌纵横,田地中还有不少的百姓在那忙碌。扶桑岛上森林极其繁茂,到处都是墨绿色的密林,一团团充沛得让江鱼快要呻吟起来的生气在空中弥漫,江鱼的八万四千个毛孔张开,一缕缕生气源源不绝的冲入了江鱼的身体。依附在他身上的凤羽高兴得狂呼乱叫,张开嘴将那冲进来的生气吞吃得涓滴不剩。这生气对于受到昊宇镜重伤的凤羽有极大的效,凤羽只是不断的叫嚷着要江鱼尽可能多的吸收一点。

    于是,站在山腰上,装出了一副欣赏远近美景的模样,江鱼摊开双手,发出了极其白痴的‘啊~~~啊~~~啊~~~’的感叹声。那山脚下几片湖泊好似明镜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碧玉、或者蓝宝石一般的湖泊四周是颜色复杂一层层浪花一样卷起来的密林花丛,映得那湖泊好似装满了鲜果的玉盆,说不出的美丽。极远处可以看到水天一色,一缕缕白云在那海上天下缓缓游动,凝神听去,似乎还能听到海涛的‘哗哗’声。扶桑诸岛的面积不大,但是自然风光极其的秀美,比之大唐的各处山水,若说大唐的风景占了个雄浑险峻,扶桑的风光就带上了一点儿婉转温柔的味道。奈何这样的美景却被江鱼那白痴一样的‘啊、啊’声打得稀烂,无数的鸟儿从山下的树林中飞起,一团团往远处飞去。

    一个粗壮的声音从那山顶上飘了下来:“兀那下面的蠢货是江鱼么?你‘啊~~~啊~~~’的叫什么?莫非你是一个女人,正在被男人干不成?你却来得早,咱们还以为你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到哩,这才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怎么你来得这么快?呵呵呵,可是担心你手下的这群小妖精么?”那大汉‘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声‘铿锵’有力好似金铁轰鸣,震得江鱼他们头顶上几块山岩‘轰隆隆’的坠了下来。

    又有一个很悦耳动听好似清泉流淌过鸣石的女声响起:“江大人不用着急,只要阿修罗宗的诸位同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的这帮属下,我们却又怎生舍得下重手伤他们?嘻嘻,他们都是妖魔出身,我们却也是妖魔一途的修士,自然有这么几分烟火情缘,绝对不会伤了他们的。江大人,听说你的玄火候不错,不知道你的身板可有力气么?”

    罗天杀猛的咆哮起来:“山上是哪位师兄弟主持事情呢?你们怎么把乾达婆道的这群臭女人拉了过来?”

    那女声突然转为幽怨,带着点哭声的叫骂道:“好你一个罗天杀,果然是该天杀的蠢货。姑娘我的徒儿萍儿对你是念念不忘,说你一到了床上恨不得喊她叫‘娘亲’,怎么今天你当着同门的面,就叫人家臭女人?唉,天杀啊,以后一甲子,你别想找我那些徒儿们说一句话。”

    “嘎,嘎!”罗天杀干嚎了几句,乖乖的服软了。阿修罗宗和乾达婆道因为教义之争,相互之间极少有什么交情,但是门下的弟子却是交往极多,就因为阿修罗宗的锻体心在一段时间后积蓄的魔焰太盛,如果不能找到那些至阴的天材地宝,就必须找他们乾达婆道的女弟子双修化解。乾达婆道的弟子却也是因为体内阴气过盛,必须吸纳魔焰锻炼那阴气,故而两派门人交往繁密,只是双方往往翻脸不认人,偶尔还有那些极品的,还在床上就开始动刀子分生死,这也是魔门两大宗派中的一桩奇景。

    那女子听得罗天杀服软,不由得娇笑了一阵。良久之后,那银铃般的笑声才停歇下来:“乖乖罗天杀,你都叫姑娘我的徒儿做娘亲了,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奶奶?奶奶怎会舍得不心疼你呢?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没有被那群道家的老道学夫子给怎么样了罢?若是你们受了损伤,奶奶我现在就把那两条臭泥鳅的鞭子给砍下来炖汤。”

    两条泥鳅?不就是龙赤火和白猛么?江鱼猛的怒吼道:“你敢?”

    那女子冷笑道:“你当奶奶我不敢?蛟龙的鞭哩,可是天下少有的灵药,嘻嘻,可以拿来炼制的东西可多了。小鱼儿,你还不上来让奶奶我看看你这怪孙子是什么模样?”好么,这女子顺水推舟的将江鱼也叫成了孙子。江鱼气得浑身肉直哆嗦,一声大吼,一个虎扑已经跳起来近千丈高,跳到了那富岳的山顶上。

    这富岳乃是一座活火山,就在前几年才刚刚喷发过一次。此时那山腹中一团团黑烟冲起,刺鼻的硫磺味道让人作呕。就在山头上,围着那火山喷发口,一圈儿竖起了十根雕刻了无数怪异花纹的石头柱子,龙赤火、白猛、龙氏八兄弟浑身被扒得赤条条的绑在了那石柱上。他们身上横七竖八的有着无数寸许深的血痕,一滴滴鲜血滴在了那石柱上,石柱上的花纹被涂抹得一片通红。

    看到江鱼跳了上来,还有点儿精神的白猛拼命的挣扎了一下身体,被人用麻胡桃塞住的嘴里发出了‘嗷嗷’的叫声。流血过多的龙赤火却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他的体形太少,流血过多的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至于和白猛同样是块头巨大的八兄弟,则是面色无比憔悴的只能翻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江鱼一眼。八兄弟粗壮的身体竟然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瘦了三圈下去,身上的皮肤都有点疏松了。

    江鱼看得是眼角迸裂,两点鲜血从那眼角喷了出来,他怒吼道:“,你们就这样对付老子的人?”

    香风飘过,一名千娇百媚身穿白宫裙的女子从火山喷火口的那一边凌空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娇笑道:“哎哟,江大人,您还要奶奶我怎样对待你的属下呢?奶奶我叫了一帮好女儿照顾他们,看看他们被照顾得多快活?嘻嘻,这八条杂种这几天可是享尽了人生艳福哩。”她笑得花枝儿一般颤抖起来,在她刚才站立的岩石后面,突然蹦出了三十几个通体裹着厚重铠甲,面色狰狞杀气腾腾的壮汉。

    正主子出现了。

    江鱼面色一寒,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的人在这里,我们可是给了他们无尽的优待,他们一点儿毫毛都没损伤,修为道行更是除了元婴被禁锢,没有其他的伤害。把我的人放下,我马上就走。”

    罗天杀带着人跳了上来,他大声吼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诶,这江鱼说得是实话。那群蓬莱岛的老道好不凶狠,整治得我们死去活来,咱们可没给您老人家丢脸,咱们可什么都没说。这江鱼对我们可好,这几天他给我们吃肉喝酒,快活得不得了哩。”

    罗天屠憨厚的说道:“他都把咱们放了,师父,您把他的人放了算啦。这江鱼对我们的脾气,看他的行事手段大有我们魔门的风范哩。他为了筹备他手下的捕风营,一口气就用丹药干掉了几千个人哩,这手段,乖乖,不如您老人家收他做徒弟算啦。咱们也多一个师弟不是?”

    江鱼脸上那个狼狈啊,怎么在这几个人嘴里,自己都变成了邪魔歪道了?

    对面走出了一条豹眼虬髯的壮汉,他手提一柄三股托天叉,上下打量了江鱼一阵,点头道:“兀那小子,你是一个人来的?嘿,有胆量!拜我为师,饶你不死,日后替我们办事。若是牙迸半个不字,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思忖了一阵,江鱼刚要开口,那白裙女子却已经微微一笑,突然一挥手,将绑着龙赤火的那根石柱推向了那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山口。她娇笑道:“胡说八道,这小子有什么好?收他做徒弟?一起杀了罢!”

    江鱼怒嚎一声,身体猛的扑向了火山口,抓向了龙赤火。白裙女子阴阴一笑,素手连续拍飞,将其他几根石柱全拍了下来,十根石柱笔直的坠向火山深处,那蓄满了白猛他们的灵血的石柱上,所有的花纹突然隐隐的发出了刺目的血光,一股极其怪异的发力波动,自那石柱上散发了出来。

    江鱼奋起全身力量,快如电火石光般将十名属下从那石柱上解了下来,用那铜链将所有人系在了一起,一溜儿提在了手上。龙赤火艰难的从嘴里挖出了那几个麻胡桃,吐了一口血沫出来,声就是:“这群混蛋有阴谋,快走!”

    话音刚落,那富岳的地心一阵剧烈的震动,一根地肺毒火连同化魂黄沙组成的数百丈粗的火柱冲天而起,将江鱼他们全裹了进去。巨响声中,一团黑红色的烟柱从那富岳上升起,笔直的冲进了上方的云层中。一声极其疯狂的嘶吼从那地心深处传来,一条体形大得不可思议的怪兽随着那烟火冲出了地面。在那怪兽下方,无数凶魂戾魄笔直的冲起,整个富岳一时笼罩在数百万阴魂形成的黑色旋风中。

    亿万火星朝着四面八方洒落,富岳,再一次喷发了。

第八十八章 交手

    咝咝呖呖,轰轰烈烈,无数团丈许大小黑红色地心毒火裹着那金丹般熔岩大石直喷了出来,还有那地心酝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毒砂、毒烟,赤燎燎的冲天而起,烧得那还在火山深处的江鱼一行苦不堪言。拼出全身的力量,江鱼施展玄内学来的神通门,身躯猛的膨胀到数丈高下,大手朝着四周一抡,一圈银色的望月玄罡‘哗啦啦’好似天河喷泻般破体飞出,在体外化为一银色的光罩。此刻他施展身神通,肉身的强度再暴涨数倍,又将体内罡气喷出隔绝那毒焰、毒烟、毒砂,只见密密麻麻无数毒砂激射在那银色光罩上,亿万点闪亮的火星‘轰隆隆’的迸发出来,江鱼身体一阵乱颤,体内真元直线减少。

    “好厉害,好厉害!”江鱼只是大声的咆哮着,一道罡气裹住了白猛等妖怪,将他们牢牢的护在了自己身后。他还来不及检察这干妖怪身上的伤势,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大有不妥,不知道那些魔道修士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比较起来,他们身上的外伤却不算什么,除了龙赤火身形比较娇小受到的伤害格外惨烈点,其他的几个妖怪都是块头粗大哪怕被劈砍几百斧头没不会有甚大事。只是如今被这地心毒焰困住,江鱼却也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所谓天地之威、自然的威力,是修道人极少能对抗的。能够和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对抗着玩的,除了天仙、地仙,也就只有散仙一流的人物勉强能尝试一下。一不小心,江鱼一只手和那急速缩小的罡气罩外的毒焰碰了一下,以他如今的肉身修为,那手臂上瞬间被那无数毒砂卷走了一层皮肉,疼得他大叫起来。反而是那最为可怕的地心毒焰,却对江鱼没有任何的伤害,那一丝丝黑红色火苗烧到了江鱼皮肉上,让他也不过是有一点儿暖意。

    凤羽察觉到江鱼体内真元的急速波动,她一声轻鸣从江鱼身上闪出,张开大嘴朝着那罡气罩外无穷无尽的毒火就是一吸。‘咝~~~’的一声,一道火柱直冲凤羽身体,她通体上下冒出了七彩强烈光芒,一对眸子也化为古怪的黑红色,随后她大嘴一张,一团凤凰真焰狂喷而出,在那罡气罩外又加上了一层火罩。这凤凰真焰几乎可以焚毁世间一切实体之物,那毒焰毒烟之类碰到那金红色凤凰真焰,立刻化为一丝丝黑烟直冲上了天去。凤羽采了外界一部分火力回复了一定的实力,轻盈的拍打着翅膀在江鱼身体四周飞翔了起来。她悠然说道:“有姐姐我做你的御灵,你是不怕火的,可是这几个小妖怪怎么办?”

    龙赤火本体是火灵蛇,受那外界火气冲进了罡气罩中的一丝丝灵气滋养,他的身体开始急速恢复,眼看着他身上一条条伤痕的愈合,龙赤火恢复了一点精神大声说道:“不要想怎么办了,能逃走就快逃走罢。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这地心下有一条极厉害的上古妖兽,我们根本无对付的。”他在火中就如鱼得水,虽然这地心毒火威力绝伦,却也对他造成不了太大伤害,他原本就是火的精灵啊。可是白猛他们几个已经是出汗如浆,眼看着就委顿了下来。尤其龙氏八兄弟一半血脉乃是上古鱼龙,本相属性和火犯冲,如今已经是皮肤焦裂,除了修为最深的龙一,其他几个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一声长嘶,江鱼大喝道:“走!”他巨大的体‘呼’的一声冲天而起,就要盯着那上方无穷量的毒焰毒砂冲出这富岳火山。可是他刚刚冲上去数十丈,一股恐怖的威压自那地心火山深处直喷了上来,仅仅是一丝威压扫过江鱼,就震得江鱼体内罡气大乱、几乎粉碎。‘哇’,一口血狂喷而出,江鱼身体重重的往下面一落,带着一干人直朝地心坠下。那火山深处一道奇异的光芒看似缓慢实际上极快无比的冲了上来,一头长了九条长长的脖子九个头颅的怪兽裹在一团蛋壳般的光芒中,‘嗷嗷’嚎叫着直冲出了火山外。

    随着这怪兽冲出来的,还有数百万计的凶魂戾魄,这些实力比之普通修道人大概相当于金丹期修为的凶魂戾魄了刺骨的寒气,哪怕是在火山正爆发的关头,这寒气依然让富岳左近飘起了白色的大雪。‘嘎吱嘎吱’的巨响声中,一层层厚厚的白色冰霜从那火山口朝着富岳周身蔓延开去,一会儿的夫,富岳连同身边的几座湖泊以及百里方圆的山林,都被那冰霜覆盖。凶魂戾魄疯狂的咆哮嘶吼着,在空中往来飞快的飞行着,渐渐的他们聚集成了几个大的队伍,分别朝四个方向急速飞出。

    震天的长啸声从富岳四周的山谷中传出,近百名早就有了准备的魔修从那山谷中飞了出来,手上分别持有各种葫芦、钵盂、玉瓶之类的器的魔修对着那些凶魂戾魄一招手,各个器中卷出一道道长龙般的黑色光芒,吸住了那些凶魂戾魄,直往他们手上器中飞了进去。每一个做的魔修身边都有几个同门手持器准备随时顶上,虽然数百万的凶魂戾魄漫天飞舞看起来现场乱成了一团糟,可是这些魔修却是行动有序进退有度整个阵脚丝毫不乱,一会儿的夫数百万的凶魂戾魄就有接近五十万被他们手上器收取拘禁。

    贤妙真人他们所乘的飞舟化为一道淡青色长虹自那远处急速飞来,飞舟上光芒闪动,超过两百名身披道袍、羽裳,通体仙气飘逸有如仙人的修士凌空飞出,直往富岳这边飞了过来。贤妙真人等十几个修为大成的修士簇拥着两名通体紫气萦绕身披蓑衣、脚踏草靴的老人架着一朵祥云飘然而至,贤妙真人长声笑道:“诸位道友好生忙碌,这许多的战魂凶鬼若是落入道友手中,怕是你们阿修罗宗又要多出几件了不得的魔器?”

    一干修士都是紧蹙眉头,森冷的看着这百多名魔修的举动。几百万条分明是经过战场杀戮而死又不知道被封印了多少年的属于战士的战魂,这个数字实在太庞大了。就好像道门修士铸造宝需要各种天材地宝,魔修铸造魔器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材料就是人的魂魄,尤其是战士的魂魄最妙,如果是战死的精英战士的战魂,那就是好上加上。如今这数百万的战魂,就足以让阿修罗宗的人炼制出数十柄威力直追仙器的魔器,而这些战魂更是被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受那地心阴气滋养萃炼过的,看他们刚一出世就喷发出的浩荡寒气,他们拥有的力量足以让炼制出的魔器威力和数量再上一个档次。那就是百多柄威力达到仙器级别的魔器,这对于天下正道,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贤妙真人高声发话,那些魔修却理都懒得理他,所有魔修都飞得远远的,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下了阵势收取这些战魂,好似没看到这么多的正道修士已经把他们包围了一般。轻轻的一声咳嗽,贤妙真人他们簇拥着的两名老人中那头发呈象牙色的老者微微笑道:“如今的晚辈好生无礼,应该抓来打你们的。”老者手一张,几道紫气迎风一晃化为一支巨大的手掌直奔最近的数十名魔修抓去。

    罗天杀他们的师尊突然从那凶魂戾魄所化的乌云中飞了出来,他指着那老人叫道:“玄云公、玄风公,你们不要仗着地仙的实力欺负人。我们今天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却先把这火山压制了再说!这火山彻底喷发,方圆千里尽成齑粉,咱们魔道中人可不在乎这个,你们正道修士若是见死不救,这死伤的所有生灵,罪孽都在你们头上哩。”

    出手的玄云公身体一抖,手腕猛的一转,那只紫气所化的大手猛的朝那火山口罩了下去。一人之力,压得那冲天而起的毒焰火柱飞快的落回了火山口,玄云公大声喝道:“老二,你助我一臂之力将这火山禁制住,贤妙,你们去对付这群魔崽子就是。”

    贤妙真人一声应诺,双手一挥,两个拳头好似两柄金锤一般释放出万丈光焰,他领了那些道门同门往那些正忙着收集战魂的魔修冲去。同时他朝那魔修喝道:“罗蜃,你还没死么?我那徒孙江鱼如今在何处?”他双拳凌空狠狠的朝前一挥,两团金色的罡风‘飕’的一声激射过去,轰得数千条战魂尽成粉碎,罡风眼看就要轰中罗蜃。

    罗蜃‘咯咯’一笑,身体一转已经隐没在那战魂所化的乌云中,他阴恻恻的说道:“那小子是你的徒孙?嘿嘿,有点胆气,他为了自己属下的几个妖怪,却也是情至意尽啦。不过,他运气不好啊,乾达婆道的白姑娘把他的属下打进了火山,他追了下去,如今可不知道死活。”两团黑色罡风从那乌云中喷了出来,和贤妙真人的金色罡风一碰,突然一声响亮迅猛的炸开,那无边的乌云被破开了一个百丈方圆的大洞,不知道多少战魂在这一击中化为乌有,心疼得罗蜃急忙尖叫起来:“贤妙老鬼,你下手忒无耻,冲着这些战魂来做什么?哼哼,我不和你计较。”

    所有魔修一边做拘禁战魂,一边急速往扶桑外海飞去。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古怪门,那数百万的凶魂戾魄直往他们追了过去,滚滚乌云裹着刺骨的寒气和震天的鬼哭神嚎,一行人快如流星般瞬间远去了数十里。

    贤妙真人带了正道修士正要追上去,那玄云公和玄风公两名地仙已经惊呼起来:“见鬼,这是什么东西?怎生这么厉害?大事不妙,快快来帮手!一气仙宗的小娃娃赶快布置你们的降魔阵,今日我们有得好乐子啦。”玄风公更是跳着脚的在云头上乱骂:“难怪他们特特的挑了这个鬼地方来交换人,他们早就计算好啦。这头牲口这么厉害,咱们根本无暇分身去管他们收集那些战魂的事情哩。”

    方才贤妙真人和罗蜃交手的时候,玄云公一口氤氲紫气所化的大手已经按着那毒火烟柱直落了数百丈,眼看着就要把那火柱压回火山口里。看看这时候,那头裹在蛋壳般光芒中的九头怪兽突然从那火柱中露出头来,他身体轻轻的一扭,将那体外的光团炸成了粉碎,无数点破裂的光团落在了远近的田野、山林、湖泊内,就好似一颗颗小型陨星坠入了大地,每一点光团都猛烈的爆发,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方圆数丈的大窟窿。只是一眨眼的夫,富岳附近百里之内,已经被那破裂的光团炸得坑坑洼洼不成样子。大地上飘起了数千冤鬼,这些扶桑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那光团炸成了肉酱。

    九个好似蛟龙又好似蟒蛇头顶还生了数根歪扭扭的角的脑袋从那火柱中探了出来,一颗脑袋就有数十丈大小,后面连着的长脖子更有近千丈长,这怪兽的身体淹没在那火柱毒烟中,根本看不清他的本体是什么样子,仅仅是这探出来的脖子和大头,就已经足够震撼。十八只冷漠无情的淡黄色眼珠朝两名地仙微微的瞥了一眼,九个大头同时转向了外海方向,好似要趁势溜走。恰这时,玄云公的那只大手压着毒焰火柱直落了下来。地仙体内仙元所施展的神通,威力大得惊人。好似一座山峰重重的在那怪兽的身上砸了一记,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烟柱连同无数毒砂毒焰都被震成稀烂朝四周乱飞,那怪兽仰天一声痛呼,臃肿狼闶好似一条大蟒的身体缓缓的自那烟柱中露了出来。

    粗有数百丈,长有近万丈的可怕身形一圈圈的缠绕在火山口上,火山口中喷发的熔岩、毒焰在他的身体下好似浪潮一样的翻滚。玄云公的那一掌命中了这条怪异大蟒九个脖子和身体相连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青黑色带着红光的鳞片被打出了裂痕,一丝丝黑色的鲜血从那裂缝中缓缓的渗了出来。那黑血所到之处,熔岩都化为气体飞散,可见那血的毒性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九个原本转向了外海方向的大头缓缓的转了回来,这头怪兽十八只眼睛极其冷漠的看了一眼玄云公,正中的脑袋突然张开大嘴,一道黑色的毒焰比那剑光还要快了数分的喷了出来。

    玄云公叫了一声好,头上斗笠突然飞起,化为一蓬绿光朝那毒焰拦了过去。连续数千声剧烈的爆炸,那一团绿光光芒黯淡的倒飞出数里,玄云公的身体被震得连连颤抖,随着那斗笠倒飞了出去。玄风公大叫了一声不好,刚要出手相助,那大蛇剩下的八个脑袋也突然张开,罡风、毒水、毒砂、黑电,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一通狂喷,打得玄风公措手不及,同样只是飞出了一间蓑衣挡住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身体也被打飞了数里开外。两名地仙心头震惊,他们这才明白眼前的这怪物是一头了不起的上古妖兽,这才由玄云公大叫所有修士赶来帮忙。

    那大蛇似乎打得兴起,他身体扭动了一下,狼闶的身体稍微一扭,富岳附近百里之内的地面突然炸开一条条大河般宽阔的裂痕,无数岩浆化为一道道火柱冲天而起,无差别的朝所有正道修士轰来。同时地上数十座小山峰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拔起,重重的砸向了贤妙真人等几个修为最高的修士。更让人骇然的就是,这些小山峰刚刚飞起来时还是一座座石山,等到了贤妙真人他们的头顶,这些石山已经燃烧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球,热力逼人的黑炎裹着一团被烧成半透明形状的熔岩砸在玄妙真人的身上,打得他身体站稳不住,从那虚空中被砸的直落地面。

    其他的修士都用宝拦住了轰向他们的攻击,只有贤妙真人修炼玄最是穷困不过,唯一一柄顺手的兵器还送给了江鱼护身,如今他厮杀打斗时凭借的就是自己强横无比的身躯。他又没有修炼什么别的术,被那石山重重一击,他的飞行门却又不甚好,受那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力量猛轰了一记,贤妙真人自然是一个倒栽葱就被打落地面,被深深的打入了一条刚刚裂开的熔岩河中。

    一团小小的蘑菇云自贤妙真人落地的地方炸开,方圆百丈的地面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生生揭开,那一块块岩层刚刚被炸飞,就化为一团团炽热的岩浆四处滚动。一声愤怒欲狂的长啸从那圆形的熔岩坑中冲出,一条龙形劲气直冲天空,贤妙真人通体散发出黄金般刺目的光芒,他身体一闪已经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那条大蛇正中的脑袋上,他狠狠的奋起全部的力量,一拳朝脚下那硕大的蛇头砸了下去。

    方圆数百里的天空都变成古怪的赤红色,黑色的云朵在那天空中飘荡,远处的海水也是一片猩红,好似天和地都被熔岩所沾染了一般。那大蛇看起来身体狼闶,动作和反应却是快得吓人。贤妙真人足以撕裂一块大地的强横力量刚刚轰出,他正中的脑袋突然向下一低,猛的钻进了身体下面的熔岩中。贤妙真人的那一拳猛的打了一个空,空拳撕裂了虚空,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痕‘轰轰轰轰’的发出恐怖的巨响,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擦着扶桑岛的边际轰进了远处的大海中。方圆百里的海面突然下陷,巨量的海水连同里面的所有生灵突然消失不见,随后白色的巨浪翻滚,四周的海水疯狂用来,才将那方圆百里深有数百丈的大坑填满。

    一拳击空的贤妙真人恼怒的咆哮了一声,他身体一抖,恐怖的劲风从他周身狂涌了出来,一道金色强光自他手上飞出,他体内的玄罡已经化无形真元为有形的实体,他手上多了一柄丈八长金光闪烁的方天画戟,一戟狠狠的朝那刚刚从岩浆中冒出头来的大蛇刺下。与此同时,附近两百多名正道修士雨点一样秘笈、暴风一样强大的攻击几乎是同时杀到。不提满天的地水风火、雷霆闪电等等道几乎笼罩了整个天空,就说那两百多柄百多丈长剑光的飞剑以及近百件光焰冲天的起码都是灵器级的宝,就足以吓死普通的修道人。甚至就连蓬莱三仙宗中实力最差的转修外丹大道的普济真人也咬咬牙齿浪费了一颗‘龙虎金丹’,那颗金丹化为一条黑龙一条白虎,两道长有近千丈的劲气以完全不弱于一件上品仙器飞剑的气势呼啸着朝那大蛇的脑袋劈了下去。

    玄云公、玄风公两名地仙面色严肃的站在数里外的祥云上。玄云公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一柄三叉金刀,玄风公的脑后漂浮着一柄没有柄的奇形大斧,两人眼里一丝丝紫色的烟雾徐徐飘出,瞳孔中只见一颗紫色的精光在飞快的旋转,他们体内的仙元已经提到了极限。他们还没有出手,他们还在等待机会,等待着这条大蛇露出什么弱点,以求一击必杀。从这大蛇身体一卷方圆百里尽皆化为熔岩火海的威势来看,这条大蛇起码也有着和他们同级别的实力,哪里是这样轻松就能对付的?

    贤妙真人的长戟眼看着就能刺入那急速升起的蛇头,突然那大蛇的九张大嘴同时张开,一股无声的波动‘哗啦啦’的朝着四面八方卷了出去。那波动在空气中撕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波纹,白色的波纹所过之处,那熔岩海了,一片片数百丈厚的熔岩冲天而起,朝所有的正道修士浇了过去。那熔岩受大蛇体内的妖力所激,已经从黑红色化为赤红色半透明的琉璃状,其上附着的火焰已经隐隐化为古怪的银红色,这分明就是三味真火。所有修道人顾不得指挥自己的飞剑和宝,只是踏着云头退,急退,再退!而贤妙真人的身体受那白色波纹正面一撞,他就好似大海怒涛中的一片小树叶,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的被震飞起数千丈高,面前突然一阵寒冷,无穷尽的九天罡风自那天空直轰了下来,却是已经将他直震入了外界虚空的层天。贤妙真人大骇,看到那九天罡风轰下,无边无际的雷火电沙‘哗啦啦’的涌了过来,他急忙身体一沉,又冲回了凡人界所处的虚空。

    大蛇的嘴角古怪的勾了起来,露出了九个不屑的笑容。他高高的昂起头,看着好似一点儿流星般急速朝自己射来的贤妙真人,他突然发出了疯狂的嘶叫,一层层熔岩组成的浪头好似无中生有一样从他周身鳞片中喷了出来,一层层黑色的毒焰、毒烟、毒水、毒风乃至黑色的雷霆闪电都是呼啸而出,正好和那些已经距离他身体不到十丈的飞剑、宝、金丹等物碰了一个正着。

    震天介一声巨响两百多柄飞剑中有一大半被那熔岩浪头给喷成了汁液融化,百多件灵器级的宝凌空炸裂了起码一半,黑龙白虎两道劲气在那一层层不断涌出的熔岩浪潮中艰难的钻了十几丈进去,勉强在那大蛇的身上轰了一下,轰碎了他的一片鳞甲,也被一阵黑风吹得无影无踪。富岳燃烧起来,数百个丈许方圆的大火口从富岳的山体上冒出,一团团岩浆、黑烟、毒火‘骨碌碌’的直冲天空。富岳就好似长了数百个烟囱,山体被黑烟火气团团包裹,刚才那些凶魂戾魄的寒气所带来的冰层被一扫而空,一股股黑红色的熔岩从富岳的喷火口喷出,顺着山体滚滚流下。

    大蛇眯着眼睛,不屑的看了一眼两百多名吐血的吐血、栽下云头栽下云头的修士,从他正中的大嘴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呵斥。扭扭身躯,眼里已经渐渐的透出一股子凶残意味的大蛇张开大嘴,九颗黑红色的火球‘砰砰砰砰’带着巨响,在空气中撕开了九条白色的气障通道,瞬间轰到了已经是阵脚大乱的正道修士面前。九颗火球猛烈的炸开,热浪、气流将数十个修士直轰飞了十几里地,眼看着他们受了重伤,七窍中的血好似小溪一样的喷了出来,但是血流刚刚喷出尺许远,就被外界的高温烤成了蒸汽。那火球中更是附带了这大蛇自身金丹的一缕丹毒,数量极少的一缕毒气渗入了十几名修士的身体,眼看那十几个修士手舞足蹈的被炸飞了十几里,突然身体内部一亮,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吐出了九团火球,大蛇似乎也有点疲累,他收回脖子轻轻的喘息了一声,喉咙里一鼓一鼓的发出‘咕咕’的鸣声。就这时,一直旁观的玄云公和玄风公出手了。玄云公手一样,那柄三叉金刀化为一道金色霹雳斩碎了满天的乌云火气,‘碰’的一声斩在了那大蛇的身体上;玄风公眼里紫光闪动,那柄没有把柄的大斧急速的旋转着,旋成了一道金色的风车儿,裹着厚重的金光瑞气,‘哗啦啦’的钻进了大蛇的一张嘴里。

    大蛇措手不及之下受到两名地仙近乎偷袭的打击,那柄金刀所化的万丈长的一道儿金色霹雳狠狠的斩中了他的长尾巴,‘哧啦’一声,从他的脖子处一直到他的尾巴尖儿,一条深有十几尺长有数千丈的大伤口被劈了出来,黑色的血液海潮一样狂喷而出,疼得那大蛇‘嗷嗷’惨叫,眼里滴出了浓绿色粘稠好似岩浆的泪水。那柄大斧更是阴损,钻进了大蛇的嘴里,顺着他的脖子就往他肚子里面钻去。只看到那大蛇那条长脖子上一溜儿血花乱喷,无数十几丈长的透明窟窿被劈了出来,血肉四溅。一缕隐隐的金光自那大蛇脖子里透出,眼看着那金光就要冲进他腹内。

    好一条凶残绝伦的上古妖兽,这大蛇身体一阵疯狂的颤抖,两个大头突然扭了过来,布满了利齿的大嘴张开,将自己那个长脖子生生的从身体上扯断。鲜血狂喷中,那大蛇的身体朝熔岩里面猛的一沉,八个大嘴同时张开喷出一道道毒焰,将那枚从断裂的脖子中飞出来的大斧直轰得飞出去百多里地。随后,只听得这大蛇仰天一通极其嘹亮难听的大吼,刚刚沉入岩浆的身体又浮了起来,刚刚被自己撕扯下来的那条脖子的根部,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在急速的重生,眼看着那脑袋从无到有已经变得有十几丈大小,后面一根细细短短的脖子也是越来越粗越来越长。他背上被劈出的那条数千丈长的伤痕,也在熔岩中痊愈。这大蛇身上的凶焰更盛,妖力波动比刚才强了何止倍许?

    眼看着他的那颗新生的头颅就要恢复到原本大小,玄云公和玄风公两名地仙的下一波攻击已经降临。兄弟俩心意相通,玄云公掐了一个引发太清紫霄神雷的雷印,玄风公则不断的将自身的仙元注入那雷印中。一个雷印打出,玄云公又加持了一个雷印上去,随后又是一个雷印。一个雷印就可以引发九九八十一道太清紫霄神雷,玄云公却将四十九枚雷印强行压缩在了一起,这是修道之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玄风公则是谨慎而又迅速的将自身仙元注入这一枚枚雷印中,最后只看到两兄弟的身前,数以百计的细小的拇指头大小的紫色光点若隐若现的组成了一个朦胧的光球,两兄弟奋起全身的力量,吐气开声一声大喝,将那枚光球猛的朝那大蛇新生出的头颅处轰去。

    太清紫霄神雷,已经是修道界顶尖的雷,不是大乘期的修士根本无施展。一个雷印就足以给一名化虚期的修士最沉重的打击,普通的仙器都难以抵挡这一雷之威。四十九枚雷印被压缩成一团,更是仙人的手段,其威力根本就难以揣测,加之玄云公和玄风公以仙元催发雷印,威力更比修道士以真元催发的雷印威力凭空增加了数十倍。

    那一团只有米斗大小看起来蒙蒙胧胧轻柔极其脆弱的光球准确的轰在那大蛇新生的头颅上。好似一只老花藤突然开花,无数点细细的紫色光球出现在那大蛇身体四周的空气中。略微不过千分之一刹那的沉寂后,无数光点同时爆发,每一颗光点都引来了一道让人眼睛几乎失明、水缸粗的紫色电光自天空落下。富岳上空的虚空化为一片雷海,方圆千里之内的天空中到处都是一团团漩涡状的紫红色云朵,无数道紫色的天雷自那云朵中直轰下来,轰向那大蛇所在的位置。千里方圆的天空坠下一根根雷柱,雷柱汇聚的焦点就是富岳的山顶。天地中只有一道紫色的强光在闪烁,富岳的山体几乎变成了透明,以外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最深的黑暗中。

    伴随那雷霆而来的,还有那巨大的声响。雷鸣声覆盖了世间一切的声音,玄云公、玄风公都只能张开大嘴,以减弱那巨响对自己头部的冲击力。那是闻所未闻的可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声浪,凡是化虚期以下的所有正道修士尽皆被震下了云头,一个个头中疯狂的喷着鲜血,差点没被那巨大的声音震碎了肉身、震化了元神。扶桑岛的面积突然扩大了数十倍,因为附近的海水都被那巨响直接化为乌有,露出了下方黑漆漆的海床。扶桑诸岛的百姓,饶是他们离得富岳极远,却也有不知道多少胆气弱的人被那巨响吓死,或者被震碎了耳膜,终生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幸好,这样的雷霆持续了只有短短的一弹指的时间。就在贤妙真人也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的时候,那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巨大雷霆终于消散。天空中一片清明,青色的天空中没有一点儿云彩,艳丽的阳光妩媚的撒落下来,照耀得远处那‘轰隆隆’无比迅猛的朝扶桑岛涌来的海浪一片金黄,好不美丽。富岳山口上,那条可怕的大蛇只有半截儿狼闶的身躯还在熔岩上漂浮,黑色的鲜血顺着山体向下翻滚,烧得那山石迸裂尽成石粉。富岳四周的熔岩河也渐渐的干枯,那焦灼的热浪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玄云公长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四十九重叠加的紫霄神雷,诶,威力还是太强了些,控制不住啊,控制不得,以后要慎用。呵呵,没想到有这样的威力,比那天劫还要可怕了十倍!”突然,他醒悟过来,指着贤妙真人咆哮道:“贤妙,你们速速去平息附近的海水,否则这四周的大浪打上来,这扶桑诸岛上再也没有一个生灵,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么?”他看着那四周黑漆漆的海床上翻滚过来的数百丈高的浪头,急得直跳脚。这可是他引发的灾劫,若是有百姓被那海水杀伤,这罪过可全记在了他的头上。

    贤妙真人急忙找到被震晕过去的普济真人,从他身上掏出了几瓶灵丹救治自己同来的道友。一干道人堪堪恢复了元气,就忙不迭的朝扶桑诸岛的四周赶去。他们施展禁,强行将那海浪降了下来,逼得它们缓缓的顺着海床流淌过来。远处已经不见了那些魔修的身影,想必打斗了这么一大会时间,他们已经收服了那数百万战魂远走高飞。只是这也是没办的事情,只能以后小心应付就是。就算今日贤妙真人他们不来这富岳,魔修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打开封印那大蛇的禁制,放出下面的数百万战魂。以魔修的本性,他们收取了战魂后拍拍就走,根本不会理会那大蛇的下落,以这大蛇的可怕实力,到时候为祸甚重。

    虽然被魔修耍了一记,但是修士们也只能安慰自己,铲除了这头绝世凶物,这份天大的德到手,就算死伤了一些扶桑的百姓,这份德却也是折算得过,日后自己定然有好处。甚至就连玄云公和玄风公,因为先天资质不够、后天德欠缺不得不修成了地仙的,如今也开始臆想自己凭借这份德直上九天仙宫,成就天仙正果的好事哩。

    突然间,那富岳山头正在翻滚的熔岩海中,大蛇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他的身体上半截被炸开了一大半的所在慢慢的抬起了一条被炸碎得只剩下一根骨头的蛇头。这大蛇其他八个蛇头被刚才天雷一击炸成粉碎,如今只得这一个蛇头还保留了一点生机。他缓缓的艰难的抬起头来,阴阴的笑了笑。熔岩海中黑红色的岩浆翻滚着扑上了他的身体,眼看着那一根只剩骨头的长脖子上,皮肉和鳞甲又长了出来。这颗大头刚刚恢复元气,他的身体就一阵的抽搐,被炸毁的身体借助着岩浆的热力开始急速重生,眼看着他那八个被炸毁的头颅根部,一个个小小的蛇头又生长出来。天空又慢慢的变成黑红色,一片片血污般的黑云再次密布于天空。

第八十九章 封印

    玄云公首先发现了不对,他猛的回头,看到大蛇的蛇头正在急速重生,他瞳孔内那一点紫色的精光猛的抽搐了一下,他尖叫道:“好一个命硬的妖物!老二,快快联手,将这厮铲除!”玄云公不得不焦急,这大蛇的头颅还没完全重生,他身上涌出来的妖气波动已经比刚才还要强上了几成。显然这妖物正在从被封印了漫长岁月的影响中恢复,他的全部妖力正在一点一滴的回到他的身体。刚才就已经打得包括两名地仙在内的两百多修士灰头灰脸,如今若是他恢复了全部的力量,这事情就没办收场了。

    金刀、大斧化为一道金色霹雳、一轮金光朝那大蛇斩去,玄云公右手在自己的蓑衣上扯下了一根竹片,随手在上面画了几个字,那竹片化为一道青光笔直的朝蓬莱岛的方向飞去。自忖自己兄弟两个无对付这条罕见的绝世妖兽,哪怕是丢脸呢,玄云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只能是向自己的几个老朋友求助,希望他们赶来之前,自己一行人能支撑得住罢。

    大蛇已经完成了重生,那金刀大斧劈到他身上时,他原本青黑色的鳞片已经转化为上下三层赤红色带着点金光的鳞甲。明显比刚才的鳞片结实了许多的鳞甲,被那金刀大斧一阵劈砍,只是砍得那鳞甲迸射,一条条尺许深十几丈长的血痕不断的在那大蛇的身上冒出来,却那里能像刚才那样重伤他?大蛇的九个脑袋高高的挑了起来,嘴里开始念诵古怪难懂的咒语,富岳附近百里之地突然凭空下陷了十几丈,化为一片赤红色的熔岩湖泊。热气升腾直冲天空,空气被那热浪蒸得一阵的扭曲,所有人的身形似乎都扭曲起来。

    贤妙真人一行人已经平复了四周的巨浪,驾御遁光冲回了玄云公、玄风公的身边。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比刚才凶焰更盛了百倍的大蛇,嘴里一阵的发苦。贤妙真人只是摇头,这等强得没有天理的上古妖兽,不要说见过,他听都没听过曾经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这条大蛇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被人封印在这富岳山下的,起码以贤妙真人这一千多年的见识,就没有听过这厮的存在。长吸了一口气,贤妙真人只能是苦笑道:“两位前辈,诸位道友,只能死战了。如此凶物,若是被他逃窜去中原,那后果……”

    两个地仙一干仙人的脑门上都是冷汗直流,一想到大唐朝的都城长安,在一片烈火中化为一个巨大的熔岩湖,这群修士不由得不寒而栗。长安城内可有上百万百姓,百万人的生命啊,这笔罪孽之庞大,足够他们这群只是被无辜卷进来并没有直接责任的修士被老天爷用天雷追着劈上好几年的。玄风公咬咬牙齿,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青铜古镜,沉声道:“大哥,拼命罢!被逼无奈啦。”

    玄云公眼里紫气大声,他张开嘴,一柄朱红色不过三寸长的古怪晶梭‘嗤啦啦’的裹着一团团祥云瑞气直喷了出来,化为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龙在他面前一阵凌空。玄云公微微一笑,淡然道:“拼命却也不见得,几位老友片刻就到,哼哼,就不信这条妖物能翻了天去?……动手!”一声清叱,那晶梭迎风幻化为三十六条长有百丈的蛟龙,带着无量数的地水火风等等天地元力朝那大蛇冲了过去。玄风公清喝一声,面色严肃双手很凝重的捧着那青铜古镜朝那大蛇一照,一道丈许粗极亮的青光一闪即逝,玄风公脸色也是微微一白。

    ‘噗哧’一声,大蛇的一个头颅被那青光打成稀烂,那青光笔直的轰进了大蛇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从头到尾打出了一个丈许粗的窟窿。大蛇疼得尖叫起来,身体一阵的翻滚,无数的岩浆冲进了他的身体,肌体再生,他恼怒的放声咆哮了几句。换了一般的妖兽,这等重创足以杀死他,奈何这大蛇身处熔岩之中,只要熔岩不干涸,他就拥有无穷尽的生命力,那一道青光只是让他损耗了几分元气,却又迅速的补充了回来。与此同时,三十六道蛟龙裹着厚重的天地元气当头砸下,远处玄云公神情严肃的双手连连挥动,好似搬运着某些极沉重的物事,双臂挥动的速度极慢,遥遥的控制着那些蛟龙在空中组成了一个类似于奇门九宫的阵图。

    阵图一成,三十六条蛟龙化为三十六尊缠绕着金龙的透明晶印悬浮虚空,一股股长江倒悬般宏大的九天之上的星辰巨力笔直的落下,好似飓风一样扫过了那大蛇的身体。锋锐无匹的星辰巨力,化为一蓬粗有万丈的银沙扫荡而下,磨得这大蛇身上鳞甲‘哗啦啦’的火星四溅,一片片鳞甲洞穿,下面的血肉一块块的被揭起,无数的黑血喷得好似喷泉一般。只是这星辰之力虽然厉害,可是这大蛇的重生之力却也不是吃素的能耐,任你刮走了他多少血肉,他在下一刻都能将身体修复,硬是折腾得玄云公拿他没有丝毫办。

    大蛇的身体任凭那星辰罡风肆虐,他的九个长脖子却扭曲着,将九个大头同样排成了九宫阵。他嘴里再次念诵起那古怪的咒语,一片片火云在他身体四周缠绕盘旋,一条条岩浆所化的蛟龙笔直的飞起来数百丈高,在他的身体四周一阵飞舞,富岳四周百里内的温度,突然变得和岩浆一般炽热。隐隐可见一团团若隐若现的火球在那虚空中浮动,众修士立足的祥云下面,那岩浆湖泊中升起来数百根岩浆组成的火柱,那火柱排成了一个前后不对称左右相互克制的奇怪大阵,一团团漆黑的毒火从那大阵中飘了出来。

    贤妙真人一声怒斥,他才不管那大蛇的身体外有那些星辰银沙乃至无数的岩浆毒火等物,被大蛇激怒的他奋起全部的力量,真元再次化为一柄长戟,身体化为一道强烈的金芒,朝那大蛇刺了过去。

    就在大蛇和这些正道修士拼命的时候,被大蛇冲出地心释放出来的威势震得重伤的江鱼,正和几个属下躲藏在火山下的一个山洞中。山洞入口附近,玄八龟愁眉苦脸的挥动着两柄西瓜大小的金锤,威吓着朝他虎视眈眈的凤羽:“不要过来,这宝贝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堂堂一女子,威吓要欺负我这老人呢?”不过二尺多高的玄八龟,细细小小的胳膊,小小的手掌上抓着两柄三尺长锤头有西瓜大小的金锤在那里舞动,看起来滑稽得让人喷饭。凤羽浑身羽毛竖起,好似斗发性的母鸡一样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盯着玄八龟,只要他的锤势少有破绽,就是一口噙出。

    山洞的入口处,一副有着天下所有河川流向,用一块尺许方圆的白玉板雕成,上面还密布着无数黑点的奇异宝正释放出一柔和清凉的水光,稳稳的护住了洞口。那洞外就是疯狂涌出的岩浆、毒焰、毒烟、毒砂,却没有一点儿能够透进这山洞来。山洞里温度清凉好似深秋气候,一丝丝温和的水汽顺着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渗入体内,在经脉中缓缓的流淌,让人好不舒坦。

    江鱼一颗接着一颗的往肚子里面灌着灵丹。他被大蛇的威势伤得极其厉害,不过是被那一丝威势所震,他的经脉都差点崩溃,让江鱼很是想不通自己堂堂银身如此强悍的身躯,在那怪物面前居然如此的不中用。借助灵丹的效力,他的身体已经修复,如今正在恢复体内的真元。他歪着脑袋看着玄八龟和凤羽在那洞口打斗,一肚子的无奈。

    被大蛇所伤坠入火山深处,凤羽正在大声怪叫着除了江鱼和龙赤火以外其他的妖怪都死定啦,要被火山吞没的时候,玄八龟突然化为一道乌光从江鱼身上跳了出来。这老玄龟出手就是一块白色玉板笼罩众人,随后在那火山下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山洞让江鱼调养伤势,那玉板将洞口一封,这洞内居然变成了灵气充沛得吓人的神仙福地。凤羽却是一看到那块白玉板,口水直接喷出了三尺远:“河图……河图……老乌龟,河图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没道理,没道理!没天理,没天理!不应该,绝对不应该啊!河图,河图怎会在你手上?”

    贪婪的火焰都从凤羽的鼻孔中喷了出来,她疯狂的想要抓住玄八龟拷问一个明白,结果玄八龟二话不说从腰带里拔出两根金锤,胡乱的挥动着那金锤在凤羽的脑袋上狠狠的砸了几锤,逼得凤羽不敢凑近他的身体。如今玄八龟蹦跳着挥动着锤子,凤羽呆若木鸡的在那里观察着玄八龟锤势中的破绽,两人却是僵持在了一起。

    ‘呼’,猛的吐出了一口气,江鱼怒声骂道:“这次可是吃亏了。”看了一眼洞口的河图,江鱼眼里闪过一道奇光,他对龙赤火道:“你们身上的伤势可有大碍?”他的灵识水波一样渗入了众妖的身体,最让江鱼担心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干妖怪的内丹和元婴都还在,只是金丹暗淡乌光、元婴几乎委顿得要退回金丹的境界,他们的一身修为却是被那群魔修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生生弄损了八成以上。

    龙赤火摇摇头,苦笑道:“我和白猛还好,被他们放了点血祭炼那破除山腹中心禁制阵的石柱,却也无甚大碍,只是精血亏损得厉害。龙一他们,却是吃苦头了。”龙赤火和白猛都打了个寒战,显然龙一他们所受到的折磨,让他们两个很有点不寒而栗。

    龙一他们八兄弟的脸变得通红一片,一个个委屈的低着头在那里哭嚎道:“呜呜,娘啊,我们对不起您老人家哩,我们被一群女人给……给……给强暴啦。”八兄弟那个委屈啊,他们越哭越伤心,最后八个人抱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他们的本体又大,那泪水好似溪水一样滚滚流出,一会儿的夫,那动里的地面都积起了一汪泪水,看得江鱼都有点心酸了。

    摇摇头,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江鱼怒道:“不要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这口怨气,不报复回来,我江鱼还算你们的大哥么?龙一,你们放心,日后我要擒了那些乾达婆道的女子,让你们把她们轮暴一次,都轮回来,这就好啦!”江鱼脸上的肌肉一阵儿,他差点没笑出来。

    龙一几个却是很的点点头,恶狠狠的说道:“没错,她们这次强暴了我们,下次咱们也要强暴回来。俺们老娘死前教育我们说,谁敢揍我们,一定要揍回去,谁敢砍我们,一定要砍回去,否则我们根本没办活下去。吼,老娘说的话总是没错的。以后抓住那群女人,也得强暴回去,否则我们八兄弟的招牌,不就被她们给砸碎了么?”形容枯槁、精气大损一身修为付诸流水如今只能勉强保住人形的龙一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疼得他猛的叫了起来,诧异的看了看那似乎不是很坚固的地面。

    皱起了眉头,江鱼心里苦笑起来:“看来,还得为了他们去求普济老道炼制一炉灵丹给他们恢复修为。该死的,居然把他们的修为几乎吸干啦。”江鱼古怪的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难看的龙赤火和白猛,他很想问问他们两个是否也受到过同样的‘虐待’,但是出于两人面子上的考虑,江鱼强行打消了这个念头。“嗤,早知道他们玩这样的阴损手段,我应该把罗天杀他们做点手脚啊?诶,同样下作的手段,不是只有你们会做哩。”

    洞口处,斗鸡一样瞪着玄八龟的凤羽大声尖叫道:“坦白从宽,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河图这样的至宝都在你身上,你到底是西王母的房总管,还是她的库房总管?没天理,太没天理啦!我本族的姐妹好容易给我在昆仑山留下了几件宝贝,你却出手就是河图这样的上古至宝,老天爷,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凤羽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翅膀猛的朝玄八龟一拍,却被玄八龟的金锤重重的打了回去。

    玄八龟气喘吁吁满身都是汗水的叫道:“你这鸟儿好没道理,那河图也是一本哩,记载了天下所有河川的运行轨迹,是老龟我平日里拿来消遣的古籍,你这么着紧做什么?上面的‘先天水经注’虽然是修神的秘笈,可是你一只凤凰,怎么能修炼水族的?你不怕走火入魔么?”

    凤羽咬着牙齿恶狠狠的瞪着玄八龟,阴沉的说道:“哪怕我用不了,也得拿在手里才甘心。河图,神器也,你一老不死的要神器干什么?”

    玄八龟理直气壮的看着凤羽,大声说道:“老龟我是水族!我自然可以修炼‘先天水经注’。若是老龟我修成了水神之躯,还怕你么?”

    凤羽还要不依不饶的交换,江鱼却开口说了公平话:“好啦,凤羽大姐,你不要眼红老玄的宝贝好不好?那河图既然是纯性的宝,你拿了也没用,何必抢人家的?下次若是见了火属性的宝贝,我下手帮你抢如何?”听得江鱼这般说,凤羽高傲的抬起头来,摆出一副不和玄八龟一般计较的模样,趾高气扬的在洞内走了几步,化为一道青光溜回了江鱼的身体。

    ‘当当’两声,玄八龟两条小手哆嗦着将那金锤丢在了地上,他叫道:“哎哟,可算是把这小姑奶奶给轰走了。我老龟积蓄点私房钱,容易么?这河图,当我弄到手容易么?嘎嘎,嘿嘿!”玄八龟怪笑了几声,将那金锤塞进了腰带里,扭头朝江鱼道:“唔,咱们要不先去下面看看?封印这样强大的一只妖怪的地方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可不要空手错过了。”

    江鱼眼睛一亮,立刻招呼一帮有气无力的妖怪起身,着玄八龟用那河图护住了大家,江鱼带头跳进了那熔岩中,直往地心深处潜了下去。这河图不愧是先天级别的灵宝,一道道很温和的白色水光荡漾出来,众人虽然是在岩浆中穿行,却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气。那岩浆中居然已经产生了几条后天的火灵,一个个身体上散发出金色的火焰,温度高得吓人。可是那河图的白光所过之处,所有的火灵都是抱头鼠窜,没有一个敢靠近或者攻击江鱼他们的。

    这一路直线下沉,足足下降了有二十几里地,江鱼他们突然脚下一空,已经冲进了一个由岩浆裹着的,直径数十里的大气泡中。这气泡内核心处悬浮着一尊火红色的祭坛,祭坛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祭坛的附近横七竖八的是几根断裂的石柱,分明就是刚才束缚龙赤火他们的那些石柱。这些被魔修们加持了古怪禁制的石柱一直坠入这火山深处,似乎是化解了祭坛上的某些封印,这才将那大蛇放了出去。只是这些魔修是如何知晓此处的事情的,却不为江鱼他们所知了。

    玄八龟鼻孔了几下,扑腾着小短腿飞到了那祭坛边,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拔出来一柄淡金色的短刀在那祭坛上劈砍了一阵,硬是从那祭坛上砍下了一大块赤红色的晶体状物事来。玄八龟得意的笑起来:“纯火性的极品仙石,拿来给火性的灵兽提升等级,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他将那一大块火属性的极品仙石丢给了龙赤火,龙赤火急忙将它塞进了自己的百宝囊中。

    一行人兴起,将那有里许方圆上下三层的祭坛砸成了一块块的,整个儿祭坛就是一块巨大的火属性的极品仙石,也不知道当年设置这禁制的人是如何找到这么大一块仙石的。不过,上面的禁已经被破解得干干净净,江鱼他们也看不出是如何强大的封印才能将如此凶悍的一条大蛇给禁制住,这祭坛自身也没有了丝毫的防御力,只能是便宜了在场的唯一一个火属性的灵兽――龙赤火。

    “唉,应该有一件极其厉害的宝贝做阵眼的,否则制不住那大家伙。”玄八龟有点失望的伸长了脖子到处望了望,摇头道:“我明白了,那家伙脱困的时候,一定把那宝贝给带了出去。想来也是,这头家伙没这么蠢,放着宝贝不拿留给咱们。”

    眼看再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但是如此巨量的好似小山一样的火属性极品仙石已经值回了票价,江鱼他们一行在河图的保护下,急速朝火山喷口升去。一路飙升了二十几里地,距离那喷口只有不到里许的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那大蛇疯狂的嚎叫声,那巨大的声浪震得熔岩一阵乱抖,江鱼他们被那声音震得头昏眼花,若非正处于河图的保护下,江鱼又是一个喷血的下场。

    玄八龟一声不吭的朝那河图一指,只见河图上一团明亮的白色光圈荡漾了出来,里面显示出了上面的大战。只见玄云公、玄风公连同另外七名通体紫气萦绕的地仙团团围住了那大蛇一通乱打,无数的宝、仙诀好似雨点一样的砸向了那大蛇。外围还有近千名修为起码在元婴以上,快要结成元神的修士团团围住了富岳,数百名一气仙宗的修士正在空中大把大把的抛洒着灵石和各种布阵的器,显然是要布置一个范围极大威力极强的封印阵,将这大蛇再次的封印。

    大蛇却是气焰益发嚣张,他仗着地势之力喷起了无数的地火岩浆,逼得远近的修士不断的闪避,那些布阵的修士也时时被他打断了进度,有时候一半的灵诀刚刚发出,一大片熔岩就烧了过来,逼得他们不得不闪避开。等得那熔岩掠过,他们再返回刚才的阵节点,却又要重新布置灵诀安放器,弄得一干修士苦不堪言。

    九个大头上的角已经变得极长极粗,渐渐的有了龙角的样式。大蛇身上的鳞甲也慢慢的转化为赤金红色,那色泽益发的绚丽,防御力益发的强大,如今玄云公的金刀劈砍在他的鳞甲上,除了能砍飞几片鳞甲,再也无伤到他的身体。那缠绕在大蛇身边的火云,已经粘稠浓密得变成了血浆一样的东西,一团团急速转动的血云中,一道道红色的火云雷电急速劈出,竟然有点像是道家小四九天劫的威力,饶是玄云公他们已经身为地仙,却也不愿意和这些红色雷霆硬碰,只能是借助宝的威力和那大蛇纠缠。

    大蛇的身体有万多丈长短,狼闶的身体大半还在那山体熔岩中,如此庞大的身躯,可想而知他能容纳的元力比之普通的修士要多出多少。九名地仙体内仙元耗费了一小半,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大蛇却还是若无其事的喷吐着一道道毒火毒烟。威力强大的雷从几个地仙的手上不断放出,但是一道雷这条大蛇都能用数量过百倍的熔岩浪潮去抵挡,消耗的元力对他而言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却逼得这些地仙狼狈不堪。拥有和地仙同级别的修为,体内的元力储存量却超过了地仙上百倍,这大蛇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一名地仙突然被那大蛇吐出的一口蛇涎裹着一团毒烟打得倒飞了数十里,江鱼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大蛇拦住了他们的出路,看那些一气仙宗的道人正在布置的阵架势,一旦发动整个富岳都会被封印住。江鱼可不敢自大到从数百名一气仙宗的道人联手发出的大阵下逃出生天,可是这大蛇拦路,他们如今却也无冲出去啊?

    玄八龟有点犯愁,他摇晃着长脖子苦笑道:“这次,可是麻烦到家啦。”‘哗啦’一声巨响,大蛇的长尾巴从他们身边划了过去,卷起了无数熔岩漩涡,巨大的力量卷着众人望那尾巴上撞了过去,吓得江鱼连忙放出几道罡气稳住身形。

    看着那条大尾巴无比嚣张的往来摇晃,江鱼突然看到了某件东西。他咬咬牙齿,沉声喝道:“老龟,你的河图,最多能承受什么样的打击?”

    玄八龟脖子缩了缩,摊开双手很是自信的说道:“若非这条大蛇体形太大将整个火山都堵住了,以河图的力量其实能护住我们跑出去的。诶,详细的说起来,就算是地仙的力量,以我的修为催动这河图,也能抵挡一刻钟哩。只是,如今保护的人太多,这力量有点分散了。”他有点无奈的说道:“这么多人,想要借助它的保护冲出去,那是不可能的。那大蛇随口一道毒焰,都能打破如今的禁制。”

    江鱼长喝一声,大声说道:“那就,富贵险中求罢。跟紧我!小蛇,你们可能还能大大的进补一番哩!”他拔出鲲鹏一羽剑,一团金红色强烈的剑光前方开路,他带着一行人以及一脸不可思议的玄八龟,笔直的朝着大蛇的尾巴上某个尴尬的部位刺了过去――大蛇的粪门所在。

    这大蛇身上越来越坚硬的鳞甲已经覆盖了他全身,但是唯独没有盖住的,就是他大张的大嘴以及他的这个部位了。只是大蛇的嘴里不断的喷出道道毒焰和毒烟等等,那个部位又掩藏在深深的岩浆中,他哪里担心会有人利用这样的弱点来攻击他?他更是没有想到,天下有江鱼这样惫懒的人物,一心一意的就朝人家最尴尬的部位开刀哩。

    以这条九头大蛇那万多丈长的狼闶身躯之大,他的粪门对于江鱼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鲲鹏一羽剑带着一道金光撕开了那一处的软肉,裹着江鱼他们冲进了大蛇的身体。江鱼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一行人的行进方向,始终就在大蛇的肠子里前进。以这条大蛇如此硕大的身躯而言,他的肠胃对于人类就是一条通衢大道。江鱼他们已经顺着那肠道朝前狂奔了数百丈,那大蛇还茫然不知自己体内已经有异物闯入,还在那里‘咕咕’怪叫着朝那些修道士发威呢。

    河图放出一道道温和的白光,裹住了所有人的身形。这大蛇被封印的时间极其久远,他肚子里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所有的也就是那滚滚的赤红色的岩浆。虽然岩浆的温度比外界的岩浆更要高了许多,但是在河图的保护下,江鱼他们还是顺利的直奔大蛇的七寸所在。身边有龙赤火和白猛这两条本体就是异种蛇类的妖怪指点,江鱼自然知道这大蛇最要命的金丹在什么地方。

    御剑急行,一行人冲过了近万丈距离,已经到了这大蛇的要害所在。一层淡金色半透明的肉膜中,一颗足足有十丈方圆的巨大金丹在那里滚滚翻动,里面依稀有一条九头蛇的红色影子在游走。龙赤火、白猛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白猛,几乎是自卑得差点没流出眼泪。龙一他们八兄弟也是呆呆的看着那颗金丹,吞了口贪婪的口水,低声嘀咕道:“这么大一颗金丹啊?老天,难怪他还没化形,就,就这么厉害。”

    十丈方圆的巨大金丹,这里面能容纳多少分量的元力?江鱼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这一颗金丹大概相当于多少个修道人的元婴。不过,他能肯定,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庞大非常庞大的数字就是。他举起鲲鹏一羽剑,威严的朝龙赤火他们沉声说道:“小蛇,这次你们却是辛苦了……唔,美餐当前,你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能吞多少就吞多少罢。看看,你们若是把这可金丹全部给吞了下去,能够提升多少修为?”

    不仅仅是十个妖怪的眼珠子一下子发出了惨绿色的光芒,就连凤羽也从江鱼身上跳了出来,恢复了凤凰本体的她直勾勾的盯着那颗硕大的金丹,嘴角一丝口水慢慢的滑下:“这么大一颗啊……呜呜,这么大一颗……若是能全部吞下去,我岂不是可以恢复大半的修为?呜呜,这么大一颗,你叫我怎么吃啊?”凤羽不由得潸然泪下,眼泪和口水混成了一团,滴在了那颗金丹上。

    金红色的太阳真火从鲲鹏一羽剑上喷出,可以焚毁一切的真火烧开了那颗金丹上的肉膜,一颗滴溜溜紫巍巍带着点金光火气的巨大金丹暴露在所有妖怪的面前。龙赤火、白猛、龙家八兄弟,乃至凤羽,甚至是玄八龟,都恢复了本体,张开了大嘴,施展独特的妖怪吞噬他人内丹的门,朝着那颗巨大的金丹就是一咬一吸。

    外面正在和大蛇打得死去活来的修士,看到大蛇突然面容诡异的浑身僵在了那里,随后他猛的一声惨叫,从那火山口的熔岩湖泊中蹦跳起来有足足三千多丈高。团身跳起来数千丈高的大蛇在空中怪声怪气的惨叫了几声,身体好似石头一样的猛然落下,将那火山口的熔岩全部炸飞出了数十里远,无数团斗大的火球从富岳山顶喷射了出去,引得那富岳方圆百里内已经变成一片祸害。

    大蛇的尾巴疯狂的朝着四周一阵乱抽,只见那富岳山头立刻矮了数十丈,从原本的圆锥状变成了圆台模样。随后那大蛇张开大嘴,身体死死的缠在了山头上,九个大嘴同时往外喷出了强烈的毒焰。那毒焰朝着四周一阵狂奔,搞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九个地仙连忙招呼所有修士急忙撤退了数十里远。大蛇正中的那个头颅猛的笔直的竖起,直愣愣的朝着天空张开了大嘴,里面有紫巍巍的带着点淡红色的光芒喷了出来。

    玄云公惊讶的叫道:“古怪,他一直大占上风,怎会突然喷出金丹做那拼命一击?这妖魔的脑子坏掉了么?”

    贤妙真人则是浑身一抖,张开了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见那大蛇嘴里喷出的数千丈长的黑烟毒火中,一颗直径七丈左右的巨大金丹‘滴溜溜’的直冲了出来,那颗金丹的旁边,江鱼拎着个玉瓶正在那里拼命的汲取金丹中的元气灵液。龙赤火、白猛还有龙家兄弟这几个已经在终南山备案的妖怪正化为本体,张开了大嘴疯狂的抽吸着那金丹中一缕缕紫色的灵液。玄八龟、凤羽更是直接趴在了那金丹上,吸得是不亦乐乎,吸得那大蛇是连连惨叫,眼里都流出了泪水来。

    百忙之中,江鱼突然看到了天光大亮,他还有闲暇夫扭头朝着贤妙真人这边大叫了一声:“普济师叔祖,您老人家快来啊,这么大一颗金丹,够您老人家炼制多少灵丹妙药啊?诶,丑化说在前面,练好的灵丹我要一成啊!”

    大蛇发出凄惨的嚎叫声,无数年的苦眼看要化为流水,他怎会甘心?喷出了金丹,他张开大嘴朝江鱼他们吞了过去,嘴里毒焰喷涌,他想要一举杀死江鱼他们这群冲进自己身体捣乱的敌人,收回缩水了不小的金丹,立刻逃向那无边无际的外海。他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了,这几个形迹诡秘的敌人,是从哪里冲进自己身体的?

    ‘轰’的一声,普济真人突然爆发了。看着那颗旷古烁今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庞大金丹,普济真人的眼睛里面透出了疯狂的、狂热的绿光,他随手掏出四颗身上仅存的‘龙虎金丹’,施展了平日里绝对舍不得浪费的‘龙虎四门阵’,四条黑龙、四条白虎,一共八条近千丈长的灵气冲天而起,发出震天的龙吟虎咆,直朝那大蛇杀了过去。普济真人不顾自己本身的修为极弱,他架着祥云挥动着平日里拿来给丹炉扇火的青铜扇,大声尖叫着朝江鱼那边杀了过去:“乖乖江鱼小孙子,你撑住,师叔祖就来救你啦~~~!”

    疯狂的普济真人爆发出了疯狂的战斗力,已经有点委顿的大蛇一时不查,被他一扇子将一个大头抽飞了数百丈远。‘当啷’的巨响声,吓得附近的道门修士一个个张嘴结舌,生平次发现平日里只会炼丹的普济真人,居然还有如此威猛的时刻?

    不过,毕竟那是一颗直径七丈左右的金丹啊!那能练成多少丹药?直径七丈的金丹,而且是如此强大的一头上古妖兽的极品金丹!炼制出来的肯定都是极品的灵丹!而一颗丹药才多大?不过小拇指头大小而已。

    想到这里,在场的道门修士集体爆发了,所有人都不再留手,连同九名眼里同样闪着绿光的地仙一起,潮水一样的仙仙诀朝着那倒霉的大蛇轰了过去。每一道仙诀,都比刚才游斗的时候发挥出的威力大了三倍,最少也强了三倍。

    金丹喷了出去,似乎就突然不受自己控制,整个金丹都被河图发出的白光裹住,隔绝了金丹和自己联系的大蛇,如今的气焰直线下降。没有了金丹内的元力神通,他也不过是一条强悍一点、块头大一点的九头蛇,那令人恐怖的毒焰、毒烟、毒砂乃至天劫一样强大的雷霆,都无再释放出来。面对那潮水一样狂涌过来的仙诀攻击,大蛇只能是仰天一声长嚎,掉头就往富岳山的岩浆海里沉了下去。

    狂风暴雨般的仙诀攻击,将那富岳山头再次削低了近百丈,绝大部分仙诀都作用在了那大蛇的身上,大蛇当场被炸成了三段,黑色的鲜血狂喷了出来,整个富岳山在那一霎那间都被黑色的毒血所淹没。黑色的岩浆中,三段蛇身在努力的扭动着,想要把自己的身躯重新凑回一起。

    可是,来不及了,一层层释放出强烈光芒的阵图在空中闪现,一共十八层一气仙宗最为强大的降魔阵图笔直的落在了富岳山上,将火山连同大蛇,一起禁制在了深深的山地。随后一道强光从天口落下,大蛇没有了踪影,那岩浆继续滚滚的流淌了出来。大蛇,被再次封印,而且他还失去了无数年来好容易修炼出的那颗巨大无匹的金丹。

    江鱼被贤妙真人拍打着肩膀,发出了大声的欢笑。可是笑着笑着,江鱼就差点没哭了出来――天空中出现了一团紫黑色充满了无上威严的雷云,一丝丝紫金色电光在那云中缠绕,龙赤火和白猛的本体一阵的扭曲,仰天发出了一丝嘹亮的龙吟。这两个家伙刚才吞噬金丹过猛,居然直接迎来了他们的‘化龙劫’!

第九十章 朝廷新贵

    狂风呼啸,不知哪里卷来的风沙在昆仑山中滚荡。巍巍雪山绵延好似海潮,一座座山峰在那白雾中若隐若现,时不时的在几处山头上云层里电光一闪,那滚滚的雷声就好似在人的耳朵边响起。风沙推着云雾一的在天空急速飞行,那一座座雪山好似也在云雾中飞奔,看得久了,让人不由得头昏眼花,若是定力差的人,说不定还得栽倒在地。这昆仑山脉中,恒古以来就少有人行,今日却有一伙人身穿单薄的春装,正在那险峻的山峰中有如猿猴般急速跳动,直入昆仑山深处。

    前方领队的人,正是被那大蛇内丹补得满脸通红,气色大好的江鱼。扶桑岛一战,虽然道门吃了点亏,折损了三十几个修士,却也无伤大雅,毕竟他们的元神都被救了回来,真正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却也没有几人。反而是夺取了那大蛇的内丹,将他重新封印在那火山深处,此番功德大得无法思议,玄云公、玄风公连同其他几位地仙得了这份功德的一半,九名地仙居然就有飘飘然将要飞升去天仙府的征兆。等得龙赤火、白猛的化蛟劫刚刚结束,一红一白两条蛟龙还在空中雀跃飞舞,天空中九道金光落下,天地间冥冥中的规则大力已经将玄云公等九名地仙接引飞升,就连一点儿交待的话都来不及留下。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毕竟得成正果飞升乃是大喜的事情,一干道门修士也只是嗟叹了几句,就开始打点这次的收获――那枚直径七丈左右的巨大金丹――仅此一项,就让所有的修士都感觉不虚此行。而江鱼更是心中大乐,这可金丹最精华的一部分都被他以及他属下的人吸食,龙赤火、白猛顺利化蛟,已经晋级为仙兽;龙家八兄弟却是因为自身就有蛟龙的血脉,不经化龙劫就已经化为了八条暴虐的黑蛟,自身修为暴涨了一大截;反而是玄八龟和凤羽吸食了大量的金丹灵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叫江鱼大为诧异。

    和普济真人谈妥了日后练成了灵丹大家分赃的比例问题后,看到富岳方圆百里内地狱般的景象,心虚的江鱼不敢回去见吉备真备以及扶桑的天皇,领了自己的一干属下直奔昆仑山赶来。贤妙真人以为他是带人去昆仑山捕捉炼制天官印所需的猛兽魂魄,却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稍稍叮嘱了几句,就和一干老道驾遁光离开了扶桑。去终南山的去终南山,回蓬莱的回蓬莱,还有一气仙宗的那帮道人自去返回他们在南海某处仙岛上的山门,这些老道的去向暂且不提。

    昆仑山,望月宗山门,江鱼打出几道印诀,将山门外的护山阵法打开。背着双手站在他肩膀上的玄八龟歪着脑袋连连摇头,批评道:“望月宗在修道界也算是五大仙门之一,虽然人丁稀少了点,这是没奈何的事情。可是这护山的阵法之简陋,是老龟我生平仅见呀!不怕人进去偷了你望月宗的宝贝么?”江鱼的脸一阵通红,他气急败坏的一手纂下了玄八龟,将他重重的丢在了地上。

    玄八龟却也不在意,他背着小手迈着两条短腿大摇大摆的行向望月宗的山门,他连连批评道:“天下山门之简陋,莫有出望月宗之右者。唉,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呢?洞府里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你们这洞府里也没有什么禁制么?”

    冷笑了一声,江鱼带着一行妖怪行进了洞府,没理会在洞门口东张西望的玄八龟。玄八龟歪着脑袋连连叹气,低声叹道:“当年你们望月宗的开山祖师大神后羿,虽然是被驱逐出天被削去了全部神力神通的天神,创下的这份基业却也不得了哩,想当年望月宗全盛之日,数百门人就以弓箭之法震慑得天下炼气士无有敢正视望月宗者,可是如今,门寥落,唉,落毛的凤凰……那个不如鸡啊。”玄八龟恶意的看着江鱼背后凤羽所化的纹身,小心翼翼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他摇摇头,感慨了几句,看到江鱼打开了通往望月宗宝库的大门,急忙就要走过去。

    一滴粘稠腥臭的涎水从洞口顶部的山崖上滴了下来,正好滴在了玄八龟的身上。玄八龟惊讶的抬起头来,猛不丁的看到那洞口望月宗的匾额上,一头龙头、牛身、单足、三尾通体黑鳞的凶残怪兽正瞪着他!那龙头上只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眼珠,眼珠内射出一道朦胧的黄光罩住了玄八龟,让他身体好似陷入了快要凝固的松脂中的苍蝇,行动间无比的艰难。玄八龟尖叫起来:“这是什么怪物?山海经中也没有记载这样的怪物!救命啊,救命啊!”玄八龟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升了起来,这头怪兽,似乎正是他的天生克星。

    怪兽那将近有丈许方圆的大嘴慢慢的张开,露出了嘴里圆锥形好似一柄柄小匕首的牙齿。玄八龟身体哆嗦了一下,这圆锥形的上面带着一圈圈螺纹的牙齿,很显然对于自己这样的鳞甲类的神兽身上的鳞甲拥有极强的破坏力。再看看那怪兽脸颊附近那一根根发达的筋肉,这一口咬下来,玄八龟都不敢确信,自己的玄甲是否能够抵挡住这利齿的啃噬。这头怪兽显然也是神兽一级的凶猛异兽,先天上就不弱于玄八龟,再加上他身上那浓厚的杀气,玄八龟敢肯定,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善良之辈。

    尤其这怪兽眼里射出的黄光,这黄光居然有不可思议的大神通。玄八龟已经偷偷的施展了几个破除禁锢禁制的法术,却对这黄光没有丝毫的用处。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引力从那黄光中传来,玄八龟的身体慢慢的被吸了起来,直往那怪兽的嘴里投了过去。玄八龟再次惊恐的叫嚷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你们望月宗的家门口,怎么还有这种凶物?”他两只手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腰带上,在里面拼命的掏摸起来。

    江鱼带着十个妖怪从宝库中行了出来,他肩上扛着几张造型优雅的长弓,看着手舞足蹈的拼命挣扎的玄八龟大笑道:“你不是说我望月宗家里没人看守么?呵呵呵,这头‘夔龙’是我望月宗的镇府神兽,那只神眼可以看破一切藏匿法术,更能看破一切人的心思。若是对我望月宗有什么三心二意的人,就会被他吞吃掉!”

    站在那黄光外,江鱼不无讥嘲的朝玄八龟拱手恭贺道:“恭喜,我在望月宗学艺十年,也没见过他一次,怎么你刚来这里,就碰到了他?”

    玄八龟小绿豆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江鱼,一脸的无辜和沮丧。江鱼和玄八龟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阵,他将那几张长弓塞进手镯中,嘟着嘴朝那‘夔龙’怪声怪气的吹了几声口哨。那怪兽脑袋缓缓的侧了过来,打量了江鱼一阵,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黄光消失,玄八龟从丈许高的空中一头栽了下来,那‘夔龙’却好似一摊黑水,慢慢的渗入了那望月宗洞府上的匾额。看到这诡秘的一幕,玄八龟这才惊叹道:“原来是使用上古御兽法门禁制的山门镇兽啊,这夔龙却有什么作用?”

    带着人走出了洞府,江鱼将洞门重新封闭,思忖了一阵才点头说道:“夔龙是上古几种凶兽杂合生出的后代,生性残忍、噬血,却对主人最是忠诚不过。他那一只眼睛有个名堂,叫做‘洞察人心’。若是进入山门的人对我门中之人有二心的话,就会被那黄光禁制,成为他的腹中餐。当年我望月宗收徒弟,却都是叫他先查探心性了才能收入门下。”

    ‘二心’二字,听得玄八龟一阵的皱眉,绿豆眼中一阵奇光闪烁,他没吭声。江鱼则是站在洞口,眺望远处一座雪山之巅那狂风吹起了山上的积雪,在那山头边扯出了一面雪白的大旗,他淡笑道:“那一日在‘昆仑’行宫,在打开那天地炉的时候,我收到了一缕西王母留下的神念。唔,老龟,你知不知道那神念中提到了什么?”玄八龟默然,他背着两只小短手,有点头疼的回头看了一眼望月宗的山门。

    凤羽猛的从江鱼身上蹦了出来,身上已经是七彩光芒萦绕的凤羽浑身羽毛竖起,眼睛赤红的直扑玄八龟:“原来如此,嘎嘎,这老乌龟没安好心哩。难怪昆仑山就他一人留下来,难怪他身为西王母的书房总管,这样容易就把自己给卖了给你做御灵!来人啊,帮姐姐我抓住这个奸细,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他所有的宝贝,都是姐姐我的。”

    玄八龟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根银亮银亮的绳索朝凤羽一丢。一声清脆的龙吟,那绳索化为一道蛟龙将凤羽绑得结结实实,‘咕咚’一声凤羽站立不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凤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尖叫起来:“简直就是荒唐,捆仙绳也在你手里?老天爷呀,您就睁开眼罢,天理昭昭呀,简直就没天理啦!”凤羽的眼睛转为惨绿色,看她那样子,她现在就能把玄八龟给生吞活剥了。歪歪嘴巴,玄八龟从腰带里不断的摸出一件又一件奇光闪烁的法宝。凤羽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在那里尖叫道:“荡魂钟、两界牌、戊土杏黄旗、打神鞭、玄黄塔、阴阳镜……老天……”白眼一翻,受到极大震撼的凤羽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龙氏八兄弟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猛的围住了玄八龟,伸开大手差点就喊出了‘打劫’二字。只是,看到玄八龟轻描淡写的握着两柄宝剑在那里轻轻的晃了晃,龙氏八兄弟全部明智的闭上了嘴。那两柄宝剑一红一紫,剑光呈龙形,上面刺骨的杀气让已经化为蛟龙的龙赤火、白猛、龙氏八兄弟一阵阵的哆嗦,差点就跪在了地上。这是两柄斩杀蛟龙有如砍瓜切菜的屠龙剑,专是为了克制蛟龙而打造。九天神龙都难以受他一击,何况他们这几条小小的蛟龙?

    “你把家底都亮了出来,不怕我打劫啊?”江鱼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玄八龟。

    ‘呵呵’一笑,玄八龟摇头道:“你打劫也没用,里面都有娘娘的一缕神念寄托,你根本没办法使用它们。若是你愿意作到娘娘所留下的那一缕神念中所说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并且,日后你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如何?”

    回想了一下西王母在天地炉上留下的那一缕神念,江鱼苦笑道:“他们可真是好大的神通,居然连日后会有人去那天工殿使用天地炉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可是‘天元’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我帮他们找到天元,以解开天的封印,我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

    耸耸肩膀,玄八龟将一件件奇光异彩的神器又塞回了腰带,他缓缓的说道:“‘天元’不可强求,只能随缘。虽然天已经降下了谕旨要那道门中人设法揭开天的封印,让天重临人间,但是魔道尊者、佛门佛陀乃至妖魔鬼怪之属的天外天诸方魔头,都同样降下了类似的谕旨。”很温和的看着江鱼,玄八龟轻声说道:“只是,这些接受谕旨的人,能有什么用?他们是明棋,你却是暗棋,以我的估计,你成事的可能性更大十倍。因为佛、魔诸门中人应当不知‘天元’的存在,只要你能找到天元寄身,夺取‘天元’之力,就能成事。”

    蹲下了身体,江鱼深沉的看着玄八龟:“那,留下那一缕神念的老人家的许诺可是真的?嘻嘻,难不成我江鱼的中原净街虎,能真正的变成三界净街虎?日后我等兄弟,就在天上人间肆意横行?却也快活!”

    玄八龟用力的点点头:“娘娘他们是何等身份?岂能欺你?唔,你若继承天元之力,揭开那天封印,自然一切不成问题。”

    低头思忖了很久,江鱼终于苦笑起来:“想不到一心一意的避开麻烦,结果还是被人给计算了,你这老乌龟都跑到了我身上来,看来是避不开你啦。好深的算计白告诉我,凤羽却是否和你一路的?”江鱼指了一下被捆仙绳绑得好似一只粽子的凤羽。

    玄八龟眯着眼睛笑得很得意,他摇晃着长颈子,悠然笑道:“封印她的人,就是上一代天元,她怎会和我一路?只是她的那位族中的姐妹,却是不折不扣的和老龟我是一路的。有人设局,自然就有人破局,我和凤羽,都是这破局之局中的棋子。只是老龟我明了其中的事情,凤羽她,呵呵呵呵,却没那个自知之明罢了。她却不想想,她被封印在那大雪山腹中,以她的实力,却又怎能将神识透出那封印?”

    果然是好精明的设计,江鱼实在是无话可说,看着如今已经和自己是同生共死的玄八龟,自己却又得了他的好处――身体凭空增添了一份防御力――江鱼长叹道:“罢了,上了这条贼船,我就听你们摆布一次又如何?总之是随缘,不见得我能碰到那东西哩!呵呵呵呵,若是事成,鱼爷我可以去天逍遥,若是事败,却也与我无损,为何不做?”说时迟,那时快,江鱼刚把话说完,就一个虎扑朝玄八龟扑了过去,一拳重重的闷在了玄八龟的脑袋上。以玄八龟本体玄龟那等强悍的防御力,都被江鱼这一拳打得眼前金星乱闪,玄八龟刚要挣扎,江鱼却已经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腰带,大声叫道:“娘的,要老子帮忙办事,先拿好处来吧!唔,总要给我一件宝贝过过手瘾才是!”

    可怜玄八龟两条小手刚刚伸过去要抓自己的腰带,白猛、龙赤火已经狞笑着扑了过来,将他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将玄八龟直提了起来。玄八龟急得两条短腿疯狂的扑腾着,他大声叫骂道:“放手,放手,江鱼,你不可太贪心哩,你如今的实力,保不住这些法宝,只会给你招灾惹祸哩,除非你到了地仙水准,否则这些宝贝出世一件,整个人间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哩。好处早就给你啦,好处早就给你啦,莫非你以为那瓶‘不死药’真的是娘娘老糊涂了留在那丹房中的么?”

    ‘啊?’,想到那瓶已经被自己用光的‘不死药’,再想想玄八龟身上那些法宝足以引发世上所有修道人贪心的响当当名头,江鱼只能是不甘的叹息了一声,勉强放开了玄八龟,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你的那些宝贝,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玄八龟双手一摊,很干脆的说道:“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放心罢。自从你碰到了凤羽,触发了这破局之局,这些宝贝就注定是你的啦。就算事情不成功,老龟我也变成了你的御灵,还能跑到哪里去?”玄八龟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或者确切的说,这句话他没有哭出来――设下这破局之局的时候,那些上古的大神金仙怎么不好好的计算又计算?若是进入局中的是一名虔诚向道的修道人,这事情多轻松?那修道人自然是会效死命也要找到天元之力的寄身以求解开天的封印。但是,偏偏入局的是江鱼,玄八龟心中都有点忐忑,不知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啦。

    悻悻然的将玄八龟放在了自己肩膀上,将气血冲顶昏迷不醒的凤羽扛在了身上,江鱼嘀咕着骂道:“难怪那夔龙就抓住了你,哼哼,果然是一肚子鬼胎。若非今日带你来我望月宗山门,还真不知道你这小老头儿肚子里面藏了这么多事情。”他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玄八龟,不怀好意的告诫道:“你以后不许离开我的身体三丈外,你如今可是一行动的宝库,若是被人知晓了,你可就完蛋了。”

    玄八龟轻轻一笑,微笑道:“这自保之力,老龟我还是有的,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能对我老龟又打又抓的。”他从腰带里抓出一本古籍,手指头沾了点口水翻阅起那古籍,坐在江鱼的肩上好不悠然自得。江鱼看到他那自在的样子,不由得恨得牙齿直痒痒。他又想到了西王母那一缕神识中留下的信息,不由得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没错,正如玄八龟所说,自己已经进了这破局之局,想要脱身,可就难了。不见么?玄八龟都俯身在自己身上了,当日怎会一时糊涂,就答应了玄八龟带他出昆仑山呢?仔细回想起来,他不是出不了昆仑山,而是等着自己这个肉头上当哩。心中暗骂了一句‘可恶的老乌龟’,江鱼领着一行人在昆仑山脉中没有目标的溜达起来。

    漫无边际的顶着狂风在昆仑山中游走了几天,找到了无数火候还算凑合的灵药塞进了手镯里准备拿去普济真人那里卖好,这一日,正抓了一头野生的牦牛在那里生活烧烤的江鱼一行人,突然听到了一声苍凉悠远声音直透云霄有那金石之音混杂其中的虎啸。懒散的坐在地上安抚着眼泪吧嗒的凤羽,另外一只手举着一个酒坛不断的喝着美酒的江鱼随手将凤羽往地上一丢,跳起来欢喜道:“是头极品的老虎,听这声音好生雄浑有力,这老虎的精气充沛,拿去做那天官印的印魂,那是最好不过。”

    腾身跳起,矫健在百多丈外的山崖上借力一点,江鱼好似一个陀螺急速旋转着朝呼啸声传来的山坡上扑了过去。龙赤火、白猛也急忙跟了上去,龙氏八兄弟却是无比惫懒的围在那烤牦牛旁边流口水,好似根本没看到江鱼的动作。被江鱼安抚了一阵刚刚收起委屈的眼泪的凤羽,被江鱼这毫无爱心的随手丢在了地上,气得她浑身羽毛直竖,跳着脚对着江鱼一阵破口大骂,江鱼却早就去得远了。

    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一头背后生了两扇小小肉翅身长有三丈许的一头公虎正踏在一块探出悬崖数丈的山岩上,仰天长啸。他的身后是一头身长两丈许的母虎,两头老虎的后面跟了一群体形格外壮硕的虎、豹之属,一个个都比寻常的虎豹块头大了倍许。那公虎一对碗口大小的绿色眼珠顾盼生威,长咆声在空气中竟然划出了一丝丝隐约可见的白色气浪,一对前掌不耐烦的在那山岩上随意拍击,竟然溅起了点点火星。这一对身后有翅膀的老虎,正是上古奇兽‘飞天虎’的遗族之一,整个昆仑山脉,也仅有眼前这最后一对了。‘飞天虎’乃天生兽王,身后追随他们的虎豹一个个都是独霸一方的兽中之雄,那生威声势不是寻常猛兽所能比美。

    站在那山崖上的山峰巅部,打量着这两头猛虎,江鱼笑得牙齿都快掉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妙极,原本只打算找一头凶猛异常的猛虎做印魂,哪知道却买一送一搭上了一头母的。公虎如今就宰杀了收了他的魂魄,母虎却擒回去送给郭子仪,着他亲手斩杀后收取魂魄了同样祭炼一枚虎威将军印,日后他在沙场上征战厮杀,这枚大印正好让他如龙得水,麾下将士战力自然提升十倍。”

    又打量了一下那两头飞天虎身后跟着得十几头虎豹,江鱼欢呼道:“小蛇、白猛,你们一人斩杀一头罢,回去你们也一人祭炼一枚天官印玩玩。哈哈哈,回去我就请大哥帮忙,让你们两个升官!”笑声惊动了下方的飞天虎公母两,天生有极大灵性的两头飞天虎浑身长毛猛的一抖,根本不看敌人在哪里,而是看准了一个方向,跳起来十几丈高飞出去二十几丈远,一声虎啸后就要逃走。

    “好精明的畜生!”一缕太阳箭气呼啸而下,那头公虎‘嗷’的一声,身体已经化为一团火焰飘散,江鱼手一招,将那公虎的魂魄收入手中。他从那山头直跳下来,几步就追上了那头母虎,大手狠狠的抓住那母虎的顶瓜皮狠狠的一抡,将那母虎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得那头母虎晕了过去。施展了一个袖里乾坤的小法术,堪堪能将那母虎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后面龙赤火二人也顺利的斩杀了一头看中的猛兽,将魂魄收起。

    达成了来昆仑山的主要目的,江鱼领了一干人返回了长安。他在距离长安数里远的树林里按下箭光,等了小半个时辰,架着狂风裹着一团团乌云滚滚而来的十个妖怪这才赶了过来。所谓龙行云,龙赤火他们几个如今都是蛟龙之属,虽然不是有意为之,可是那一团团乌云还是给长安城带来了一场大雨,黄豆大小的雨点密密的洒了半刻钟,等得几个妖怪收起了身上的气息,那云也就散开,天空一轮艳阳托了出来。

    面带笑容的江鱼背着双手,肩膀上扛着玄八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长安城。太子、鄂王、光王三王已经殒命,却也不会再有人用那等不入流的手段计算他,看到城门官连同卫兵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行礼,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的江鱼趾高气扬的在城门口故意逗留了一阵,这才顺着大街走进城里。他的心情极好,虽然这一次被魔修们耍了一次,但是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只要自己的属下不出事,什么事情都有贤妙真人他们操心,江鱼只要在长安城中纳福就已经足够。

    “诶,再升两级官,这爵位若是能再升一级那是最好不过,不能升也就罢了,却也足够了。学着大哥,在府邸里养上两百多个三百个漂亮的娘们,找两房漂亮的媳妇,嘿,偶尔贪赃枉法弄点零花钱,带张老三他们去收收黑钱,教训几个不长眼的‘过江强龙’,这日子过得舒坦啊。”闷着头寻思着自己的小心思,江鱼突然犯愁道:“只是,这媳妇要去哪里找?公孙可愿嫁给我?娶个狐狸精做妻子,白霞子应该是乐意的,可是大哥会不会拿起宝剑满长安城的追杀我?和白霞子生下的孩子,不会长尾巴罢?”

    正低头思忖呢,前面一名面带横肉身穿皮甲的兵丁突然一皮鞭朝江鱼抽了过来:“给我家老爷让开道儿!”

    江鱼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安城里,有人敢用皮鞭赶他?哪位亲王这么有种啊?旁边白猛却是反应极快,他随手抓住皮鞭,那皮鞭在白猛手上缠了几圈,白猛下面一脚朝那兵丁踹了过去。白猛块头高,那兵丁虽然凶狠,却不过七尺高下,被白猛轻轻一脚正好踹中了胸口,这人‘哇’的一声,胸口处‘嘎拉嘎拉’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是响亮。白猛那一脚所有的力气没有一点儿浪费的都轰在了他的胸口上,这兵丁身体动都没有朝后面动一下,只是站在原地吐了几口血,慢慢的软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一名身穿官袍膀大腰圆面容还算俊朗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兵丁赶上前几步,指着白猛大骂起来:“放肆,你,你敢当街杀人?来人啊,快去请京兆尹的过来,这是何方凶徒,居然敢在长安城行此恶事,还有王法么?”这男子一边叫骂,一边有点惊惶的看着江鱼一行人。不惊惶不行啊,除了龙赤火的块头还是寻常少年有点瘦弱的身躯,江鱼身高一丈还高了两寸许,白猛他们几个更是一个个丈五左右,龙一他们尤其是面目狰狞恐怖,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善良人物。

    皱起了眉头,江鱼上前一步,随手将那男子的手往旁边刨开,大声叫道:“耶?你哪只眼睛见到鱼爷我的人打死了你的人?嗯?有人看到么?”路边早就有那喜欢凑热闹的城狐社鼠凑了过来,看到是江鱼和人起了纠纷,一个个急忙打着手势呼朋唤友的将路边的百姓赶开。更有十几个惫懒年轻人想要巴结江鱼,凑过来指着那年轻人大声叫骂道:“耶耶耶,可不是么?你哪知眼睛看到这位大老爷的手下打了你的人?”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年轻人嘻嘻笑道:“我看倒是这位公子的属下相互欧斗不小心打死了人,故意赖上了这位大老爷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咱们长安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这种故意勒诈人的混帐,可都要送去京兆尹狠狠的打几板子。”他很轻佻的朝那年轻人腰间鼓囊囊的地方看了几眼,朝一伙朋友吹了声口哨。

    一干地痞同时放声大笑,动手动脚的朝那年轻人挑衅起来。渐渐的,有几个穿青衣的中年大汉也不动声色的混在了地痞群中,他们袖子里有匕首的寒光透了出来,一个个面露杀气的看着江鱼,只要江鱼略微动个眼色,这些匕首就会毫不犹豫的捅进这年轻人的身体。这些青衣大汉是江鱼属下净街虎的核心力量,江鱼花费了大力气培养的人物,无凡偷来的一些武功秘笈之类的都传授给了他们,最是对江鱼忠心不过。如今见到江鱼在街上和人起了纠纷,哪里有不趁机表露一下自己的忠诚和能干的?

    那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在市井中厮混过的人物,初时的慌张后,他挺起胸膛和一干地痞应对起来。一口江湖黑话说得滴溜溜很是流利的他不动声色的将白猛打死自己随从的事情揭过,很光棍的承认自己耍大爷威风耍错了对象,认错了人,被人教训也是应该的。最后这年轻人干脆的朝江鱼抱拳道:“这位大爷,在下杨钊,恬为金吾兵曹参军,今日冒犯,实在是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大爷可否赏脸,在下去醉龙阁摆上几桌,结识一下诸位好汉……嘿嘿,还不知道这位大爷,您是?”

    杨钊?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江鱼抚摸长须,看着面色白净的杨钊,不由得心头一阵的酸涩,杨钊看起来比江鱼起码大了十岁,可是自己胡须都长出了半尺长,这小子怎么还是白白净净的倒是一副大好皮囊?长得倒是一个姑娘般模样!一想到姑娘模样,江鱼突然想起自己在何处听到过杨钊的名字,他恍然大悟般说道:“哎呀,你是杨钊?在四川节度使手下做过采访支使的?”

    杨钊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突然大笑起来:“这位大爷您知晓在下的名字?不知您是?”

    “诶,什么大爷不大爷的,吾叫江鱼,不知你堂妹杨太真可和你说过吾的名字?”江鱼亲热的搂住了杨钊的肩膀,大声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差点儿误会啦。哈哈哈,好啦,都散开,散开,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来。唔,把那地上的人收干净,不要留下什么首尾。”几个地痞从身上掏出油布,麻利的将那死去的兵丁包在油布中抬了出去,一行地痞一哄而散。

    用力的在杨钊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拍得杨钊的肩膀‘嘎嘎’一阵作响,震得杨钊的五脏六腑都一阵疼痛,江鱼大声笑道:“差点儿就大水冲了龙王庙呀,自家人都差点打了自家人了。走,醉龙阁,咱们去好好的吃一顿,当是我江鱼替杨兵曹接风。”

    杨钊的面色变得死白一片,他诚惶诚恐的对江鱼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笑道:“原来您就是江侯爷啊?上次承蒙李相公的那一封书信,我在四川的日子却是好过得多,人人都给在下脸面哩。嘿嘿,今日之事,实在是家奴顽劣,触犯了江侯爷。”杨钊的额头渗出一片冷汗,他心里暗自后悔,自己怎生刚刚到了长安,就摆出了这样嚣张跋扈的做派来?得罪了谁不好,干嘛要得罪江鱼这无良的家伙?自己这来长安城才两三天的功夫,怎么就不知道要收敛收敛再收敛呢?虽然说堂妹已经搬去了兴庆宫内的道观‘潜心清修’,显然是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是在堂妹没有真正公开的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前,自己行事怎么就不知道低调一点?

    想起刚到长安时杨玉环给自己的郑重告诫,杨钊身上不由得一阵哆嗦。江鱼在长安城的凶名,还用人多说么?在花营的时候打打杀杀的闹得皇宫都差点被毁了一半,自己创办一个捕风营罢,还专门招收那些亡命之徒加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那些亡命的。偏偏李隆基却是如此的宠信他,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以他手上掌握的武力,杀杨钊还不和杀只小鸡一般?尤其江鱼的大哥是谁啊?李林甫!李林甫何许人也?刚刚把张九龄坐上了宰相宝座的宠臣啊!

    尤其杨玉环给杨钊又是气恼又是羞涩的所说的,杨玉环都是被江鱼设计才被李隆基的,杨玉环还和江鱼同拜了终南山上的一名老道为师。不过江鱼肯定是从那老道手上学了一些神神鬼鬼的法门,可不像杨玉环这样纯粹挂着羊头卖狗肉!终南山上有什么?道家的祖。大唐朝的皇室最亲近什么?道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杨钊自然明白,江鱼这样的凶神恶煞是自己这样还没站稳脚跟的新进京官招惹不得的。

    就看看今日大街上的事情罢,自己的家丁的确是跋扈了一点,可是也不能就因为这样就杀人啊?看那皮肤白皙的大块头杀人好似杀鸡一样的德行,再想想江鱼手上捕风营里面的那帮人的出身,杨钊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一阵发冷。他手指略微有点哆嗦的朝江鱼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这一顿应该是下官向江侯爷赔罪才是,哈哈哈,赔罪,赔罪。请,请,侯爷一定要给杨钊这个脸面,去醉龙阁喝上一顿才行。”

第九十一章 祭炼

    ‘呵呵’一笑,江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对杨钊已经有了评价――出身市井,欺软怕硬,有如中山狼,得意便猖狂。不过,似乎江鱼和李林甫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江鱼不仅不生气杨钊的跋扈嚣张和前倨后恭的无耻作风,反而是感觉到一阵的亲切,他勾肩搭背的拉着杨钊往朱雀大街行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哪里的话?这也是我的不是。出去了几天办理一些公务,结果身上官袍被打碎了,胡乱找了一身衣服穿上,若是官服在身,却也没今天的这事情。”他扭头看了看满脸不在乎的白猛,摇摇头,却也不再提让白猛意思意思给杨钊赔罪的话。

    白猛自然是满不在乎,江鱼虽然不让他们胡乱惹事,但是事情临头,他们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一点的。那个被他一脚踢死的家丁被地痞们收了抬走,还引得白猛一阵的可惜:多好的一块肉啊,就这么抬走了。他和龙一几个嘀嘀咕咕的讨论着杨钊几个人谁的肉质可能鲜美一点的问题,龙赤火在一旁翻着白眼用一根小木条拨着牙齿。实在忍不住了,龙赤火才低声训斥他们道:“低声,斯文。咱们现在都不是妖怪啦,咱们可全是仙兽蛟龙,不要老讨论吃人的事情好不好?”

    龙一眼珠子一瞪,朝龙赤火低声喝了一句:“你换了一身皮就不做妖怪哩?咱们兄弟,可是不会忘本的!”这话气得龙赤火白眼里迸出了红血丝来,只能是继续拨着牙齿,对于白猛找到了这几个‘意气相投’的家伙做朋友,龙赤火也说不出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担心。

    醉龙阁一顿酒宴,杨钊是刻意巴结,江鱼也是刻意的笼络,两人喝得上了酒劲,很快的就拍着胸脯称兄道弟起来。江鱼大包大揽的许诺说若是杨钊在长安城碰到了任何麻烦,只管找自己出面帮他解决;杨钊则是大声的吹嘘自己在四川有多少亲朋故旧,说四川的美女的皮肤如何如何皎洁白皙比起扬州的美人儿更胜一筹,日后一定要给江鱼送几个美貌的侍妾云云。江鱼自幼就在街头厮混打架斗殴强行收取那些店铺的保护费,杨钊却是自幼一个破落户放债伤人抢劫无所不为,两个童年经历雷同的不良分子凑在了一起,自然是共同语言多多,一顿饭就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听得杨钊说他刚来长安才两天的夫,还没有找到住所,江鱼立刻大包大揽的许诺给他找一座便宜干净的宅邸居住,两人谈得益发的入港。

    最后,酩酊大醉的杨钊被几个家丁抬着送回了驿馆,江鱼站在醉龙阁门口只是一阵冷笑。“这厮若是得皇上宠信,说不得会有大哥的造化,日后封侯拜相也是小事。若是不得皇上心喜,他在长安城活不过两年!”手无缚鸡之力,擅长吃喝嫖赌放债打劫,却又嚣张跋扈得和那些世家子弟有得一比,江鱼并不看好杨钊的前程。“若是杨玉环被皇上宠爱,他,也许有一番造化罢?”

    不过现在的杨钊对于江鱼来说,可没有丝毫的威胁,也不见有什么用处,江鱼只是和他拉上了一点儿交情后,就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去。接下来的几日,他忙着和公孙氏、白霞子去欣赏春光,忙着偶尔跑去袁天罡那里看望一下张冰云,忙着将那五方五色先天之土运进兴庆宫,在那龙池边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搭建起祭炼那天官印的祭坛。

    江鱼自己带人去北方取了北方葵水精英凝炼的先天黑土,长宽一丈的玉箱内那一箱黑土重不过千斤,以从那长安城北方河底取来的黑土混合后,那土质细腻黝黑好似玉质,距离数十丈远,那土上释放出来的寒气已经让常人靠近不得。道门修士帮他去其他四个方向取来的四方先天之土,那红色的丙丁火土根本就没有土的形状,而是一团燃烧的烈焰,和城外掘来的干净红土混合后,土质粘稠宛如岩浆,热气逼人。东方的乙木青土则是形状自然凝聚成一根树干,和那凡土混合后,那碧绿色好似一块通透碧玉的土壤中居然生出了细细的无数草芽,让人哭笑不得。西方的庚金白土虽然名之曰土,却好似一块白铁般闪闪发亮,敲之有金铁碰击声,和凡土一混,那土壤坚硬无比,大锤都无锤开。

    性质最为怪异,让布置祭坛的时候耗费了最大心力的,还是那中央戊己黄土。为了取这不过一捧数量的黄土,道门修士付出了三人重伤的代价。这黄土看起来就是一捧飘散不定的黄气,却沉重有如山岳,凡人一旦靠近,身体就好似受万斤重力所压,有骨断筋裂的祸事。为了将这黄土和那凡土混杂起来铸成祭坛,袁天罡、李淳风两根一心在道观中潜修偶尔露面给朝中显贵指点迷津的老道也不得不出手帮助,几乎耗尽了他们体内的真元,这才勉强翻动那黄气,将它和一堆干净细洁的黄土颗粒混杂在一起。那寻常的黄土沾染了那黄气,顿时油亮发光,有一种浩荡宏大的气息扑面吹来,已经变得无比神异。

    五方五色之土聚集在一起,按照他们本身的属相方位安置铸成祭坛后,那各种异相尽皆消散,铸成的那长宽三十六长高有三层的祭坛通体浑然一体,五行元力集合在一起化为一道朦胧的清气笼罩整个祭坛,却和旁边龙池中渗出来的龙气相互辉映。

    为了铸造这一祭坛,江鱼在风花雪月几天后,却带着一干属下在兴庆宫内和那一堆各种各样的泥巴厮混了大半个月。这些泥土都有极其古怪的特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只能是江鱼他们卖苦力做那泥水匠。更兼记载了天官印铸造门的玉册上一再的强调铸造祭坛的过程中不能使用任何术,只能以人力堆砌那些泥土,这也是袁天罡、李淳风累得差点晕过去的主要原因。

    这大半个月中,身为金吾兵曹参军的杨钊经常跟随供奉官进入兴庆宫,他也时常跟随李隆基去龙池边上的道观看望杨玉环,也总是看到江鱼灰头灰脸的在那里拿着铁锹和一堆泥巴玩命。杨钊大为愕然,但是看到李隆基一脸视若无睹的模样,他也乖巧的不去打听这里面到底有何玄虚,只是他心中对江鱼的钦佩却更上了一层楼――能够在皇宫内玩泥巴,你江鱼有种!

    祭坛铸造完毕,又是江鱼亲自动手雕刻了一些古老的符箓在那祭坛上,不需要任何力注入,这祭坛就自己拥有了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浩浩荡荡极其威严宛如李隆基发怒时身上释放出的威压一般,只是这祭坛上的威压更加强大了百倍而已。旁边龙池中一缕缕紫色的龙气被抽到了那祭坛上,化为一蓬蓬祥云随风荡漾,却始终不出那祭坛三丈方圆内,祭坛在那紫色云雾中若隐若现,就有了几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

    以百金精英各一两,加上那印的主人一滴心血,以及印主人亲手斩杀的猛兽灵魂一条,江鱼、郭子仪、龙赤火、白猛的大印已经铸造完成。天官印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宝,使用凡间的铁匠都能顺利的打造出来,两枚虎威将军印以及两枚豹翔将军印不过耗费了三天的夫就打造完成。四方大印造型古朴,印面长宽各三寸,印高六寸,印钮分别是飞天虎以及山豹正在仰天长啸的形状,印体上阴刻了数十个扭曲的蝌蚪文字,仅此而已。除了那印体中隐隐有印魂发出的细小波动,这四方大印却没有丝毫希奇的地方。看到这大印,被江鱼十万火急调来长安的郭子仪,不由得是满头的雾水,浑然不解这样的一块土疙瘩会有江鱼所吹嘘的那等神奇的效。

    这一日是袁天罡精挑细选的一个良辰吉日,正午时分,李隆基带了李林甫、杨钊等几个心腹近臣,着高力士将那御花园看守得严严实实的,龙池边就只有李隆基以下的二十几个人来试验这天官印是否真的如此灵效。对于天官印,这种威力强大象征着凡人可以和修士对抗的印玺,李隆基有着极大的兴趣。他不指望这种印玺真的就能和势力庞大的修士界对抗,但是起码有了这印玺在手,地煞殿、天欲宫这样的妖人,想要再冲进皇宫兴风作浪,就没有这样容易了罢?

    李隆基甚至决定了,如果这天官印真的有那玉册上所说的奇效,他就一定要限制这天官印的数量。这种威力强大的印玺,只能让他最信任的人掌握在手中。天官印玉册上只有铸造的办,却没有克制天官印的门,想想看若是一名领军在外的将领手上有了一枚强力的将军印玺,麾下士兵战力暴涨十几倍后突然起兵做乱,李隆基怎能放心?

    吉时已到,看到江鱼严肃的捧着四方大印站在了那五色土铸造的祭坛上,李隆基在心里抱怨了一声:“怎么没有天帝印呢?”随后他抖擞精神,大步踏上了祭坛,按照玉册上的记载,站在那祭坛最上方供着四枚大印的供桌前。他现场疾一封诏,再一次册封了江鱼、郭子仪、龙赤火、白猛的军职。诏上盖上了大唐朝的印玺,随后就在那祭坛正中的地方,引火烧掉了那诏,一道旋风平空而生,卷着那燃烧着的诏直往天空飞起,飞起了足足有数百丈高,这才缓缓烧尽。

    祭坛四周的那紫色云雾一阵翻滚,化为四道紫色的祥光笔直的注入了四枚大印中,四方大印闪动着隐隐光芒笔直的飞起,在数丈高空一阵盘旋后,受那印中的一点心血指引,化为四道寒光扑向了江鱼等人。江鱼抬手接过自己的那枚虎威将军印,只觉一股浩荡波动顺着手臂直冲进了身体,他大喝一声,那大印上一阵流光溢彩,一头背生双翅的猛虎虚像突然凭空生出,仰天发出了几声咆哮。一股极其惨烈的杀气以江鱼为中心透体发出,一阵阵坚韧的劲风顺着地面往四周扩散,将那地上的尘土卷起一圈圈浪头般的土浪。

    李隆基、李林甫、杨玉环、杨钊以及刚刚赶来的高力士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袁天罡、李淳风眼珠子瞪得老大,一个个都呆呆的看着江鱼。江鱼茫然的摊开双手:“我没有动用一点儿内力,这是大印上自己附着的力量。”

    郭子仪也将虎威将军印紧握在手上,他背后出现的那条猛虎虚像和江鱼身后的虚像发出相互应和的长啸,惨烈的杀气逼得杨钊、杨玉环连连后退,李林甫勉强靠着身边袁天罡的掩护,这才避开了那杀气的正面冲击。高力士一张脸涨成血红色,尤其鼻头都快滴出血,这杀气给他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有李隆基若无其事的直面那杀气的冲击,手拈胡须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却不知这大印其他的效,可否和那玉册上所记载的一样。”李隆基迫不及待的就叫江鱼赶紧招来一队五十人捕风营的暴徒,让他们试验了一下那大印对他们的加持作用。

    果然正如玉册上记载的一模一样,五十名暴徒刚刚靠近江鱼,还在百丈开外,他们身上已经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身上透出了逼人的杀气。五十名暴徒身上衣衫同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身高拔高了三寸,身上肌肉涨大了一大圈。李隆基亲自操刀,提起一柄龙泉宝剑狠狠的朝一名暴徒的手臂劈了过去。一声脆响,那暴徒手臂上的皮肤被劈出了一条数寸长的伤口,流出了一点点鲜血,那伤口竟然在瞬间愈合了。李林甫、高力士同时发出了惊呼声,这样的战士在战场上谁人能敌?袁天罡、李淳风则是面露微笑,好,道门手上终于有一支可以正面对抗高仙芝属下铁骑的队伍了,哪怕那些和尚给那支铁骑加持再多的佛门金刚禅,却也不过和捕风营的暴徒们平时的实力相当,却是远远不如被虎威将军印加持后的暴徒们的实力。

    那站在旁边小心照顾杨玉环的杨钊面色古怪的看着江鱼,对于江鱼鬼神莫测的手段,他已经有了深深的戒心和畏惧,连带着对李林甫,原本还有着几分不屑的杨钊,如今对李林甫也只有深深的畏惧,他已经下定决心,日后首先要巴结的,就是如今的李相公,却暂时灭了那颗依仗着杨玉环和李林甫争雄的心思。

    李隆基兴高采烈的在那里用宝剑连连劈砍了好几个捕风营的暴徒,最后他作出决定,着李林甫挑选朝廷中的忠臣良将十人,炼制天官印作为对他们的赏赐秘密赐封下去。这是绝对的机密,严禁任何人泄漏出去。日后若是有人作出了极大的绩,就有资格获得一枚天官印作为赏赐。而李隆基更是强调,李林甫挑选出来的十人名单中,一定要有李天德和李天霸的名字。

    时间就此匆匆过去,大唐朝日益富强繁荣,李隆基和杨玉环几乎是夜夜笙歌。天生精擅歌舞的杨玉环成为李隆基最大的知音,两人联手,居然谱出了一曲被称赞为仙音的‘霓裳羽衣曲’。半年后,杨玉环就已经被册封为贵妃,连同她的几个姐妹都一同接来了长安。听闻李隆基经常私会那杨玉环的几位姐妹,却无人能讲出实际的证据。满朝文武如今都被李林甫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人,对于杨玉环从寿王妃摇身一变成为贵妃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表示出应有的惊讶之情,事情就这么平稳的过渡了过去。

    自己老婆成了贵妃,自己自然不可能再坐上太子的宝座。丧气颓唐的李瑁乖乖的去享清福,李亨凭空得了一个大便宜,经过李林甫的认可,江鱼的推荐,满朝文武的保举,加上袁天罡、李淳风‘夜观天相得出吉兆’,李亨顺利的成为了大唐朝的太子,住进了东宫。

    高仙芝打过了葱岭去,良久不见战报回来,江鱼就当他已经死在了大食,却也熄了背后捅他几刀的心思。大善智大威势却也闭关清修,不再朝廷中出现,江鱼总不好打上门去欺负人,加上他也忌惮华逻和尚的可怕实力,故而虽然还在记恨吐蕃发生的事情,江鱼却也只能暂时打消那向佛门报复的心思,只能静待时机。

    魔门魔修凭空在扶桑富岳下得到了数百万被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凶魂戾魄,刚刚冒出头的他们就好像受惊的地老鼠,又不知道躲去了哪里。花营的密探在吐蕃、突厥各部、高句丽、南诏等地打探消息,原本曾经露出一些痕迹的魔道修士都不见了踪影,这些邻国对大唐朝的威胁一时间削弱了不少,花营也放下了心。道门中人却是频频出动大量人手满天下的山川河岳中打探形迹,知晓未来肯定有一场纷争。

    借着杨玉环成为贵妃的东风,杨钊却又是个精巧灵干的人物,伺候得李隆基开心的他,不过是短短大半年的夫,就兼任了度支员外郎等官职,身兼十五六个职位,声势一时鼎盛,就连江鱼当年最受李隆基宠信的时候,也没有他这样风光。若非杨钊在朝廷中的根基太浅,除了杨玉环这座铁靠山外没有丝毫的根系依附,他甚至就能和李林甫并成两派。

    眼看得还有几天就是新年,大雪又将长安城团团包裹了起来,厚重的雪褥子下,长安城好似冬眠的大熊,悄然无声,沉默寡言,在静静的积蓄着力量。少有的一段和平的日子,江鱼每日里就是去左骁骑卫点卯后,将所有公务丢给属下人去做,自己要么去李林甫府上喝一碗茶聊一会儿天,要么就干脆去自己府里静坐品读丹,却也自得其乐。

    很闲淡的日子里却也自有其独特的风情,公孙氏和江鱼的情谊大增,加上白霞子这只狐狸精在里面参合,三人的关系一时间变得好似一团岩浆般滚烫。如今梨园内传授剑舞之技的事情都交给了公孙氏的几个徒儿去做,公孙氏整日里就是修炼望月宗的,或者是和江鱼一起品读道术、下下棋,过得无比的逍遥清静。在巨量的灵石、仙石支撑下,公孙氏的修为一日千里的暴涨,也是这段时日中的一大收获。除了江鱼是个超级臭棋篓子逢棋必输外,这等生活却也是快活得很了。

    这一日,江鱼批了一件银貂皮的大氅站在大堂外的石阶上,看着府里的家丁在刑天倻的指点下清点准备的年货。身为捕风营长史的刑天倻如今又身兼江鱼家的二管家,越是到年关的时候越是忙碌。南方送来的海货干货,北方送来的獐子大鹿,胡商商会讨好江鱼送来的葡萄酒等珍奇货物,以及在外镇守一方的郭子仪送来的土特产,安禄山、史思明两大贪贼偷偷摸摸派人用大车送来的银钱等物,都要刑天倻一一的过手计数。至于江鱼家的大管家玄八龟,却每日里流连于国子监的文士里,哪里肯管这些闲事

    看到几个家丁用绳索套着几头大梅花鹿,拉拉拽拽的走了过来,江鱼连忙指点道:“唔,洗扒一头公鹿,鹿血准备下汤锅,鹿角挂在大门口,鹿肉送去给龙大爷他们拿炭火烧了下酒,鹿鞭嘛,洗洗干净了送去厨房,叫炖成羹汤了给刑管家拿去补身体。”正手持账本对数目的刑天倻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得趴下。看到几个家丁挤眉弄眼的朝自己做鬼脸,刑天倻气极败坏的挥动了一下,威吓的呵斥了几句。

    又有两个家丁拎着一个铁笼子跑了进来,铁笼里是几只皮毛油光水亮通体发红的狐狸。刑天倻在那里叫道:“平卢将军安禄山送来异种火狐七条,诶,侯爷,是给你做褂子穿的。”刑天倻阴阴的笑着,故意把那声音拔得老高老高。

    江鱼猛抽了一口凉气,冲过去一手抓过了那铁笼,随手撕开笼子将那几条火狐放了出来。他天生的自然之心和这几条火狐进行了一阵急促的沟通,顷刻间达成了协议。耳朵比什么都灵敏的白霞子已经摇摆着身躯从大堂里缓步行了出来,娇声娇气的叫道:“哎哟,我刚才听到谁要穿狐狸皮哪?”白霞子声音说得客气,那一张俏脸啊,都能刮下一层寒霜。

    公孙氏同样披了一件貂皮大氅缓步走了出来,朝江鱼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那几只火狐却是乖巧的在江鱼腿子边蹭了蹭脑袋,朝白霞子发出一阵小心翼翼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叫声。白霞子朝那几条火狐一瞥,摇头道:“可惜,都是普通血脉,却不值得造就。老~~~爷~~~,你就把它们好好的养一个冬天,等到了春天放它们归山罢?”

    白霞子娇声娇气的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叫了江鱼一声,院子里几个家丁身体突然一哆嗦,猛的了大腿,提着手上的东西就跑。刑天倻也是身体一抖,脸上急速的闪过了几道白气,强行提起体内的水性罡气护住了心神,这才勉强没有出丑。几头火狐更是不堪,被白霞子这娇滴滴的几声交换弄得趴在了地上,已经是瘫软有如一滩烂泥。

    “呵呵呵!”公孙氏一阵轻笑,拉着白霞子往外行去:“三尾,你不要故意戏弄人,陪我去外面走走罢。”她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江鱼,轻轻点头,问道:“你来不来?”

    江鱼刚要应允,外面突然跑来了张老三,他将头顶上的青皮小帽摘下,狠狠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油汗,大声叫道:“鱼爷好,公孙姑娘好,白姑奶奶好,刑大爷好。诶,鱼爷,您叫我们盯着的人,最近可是作出好事来了。”看了看公孙氏和白霞子,张老三歉然一笑,凑到了江鱼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杨钊最近在大江东去阁赌输了老大一笔银钱,如今正在府里发怒哩。”

    “中啊,他输了多少?”江鱼兴致一下就来了。公孙氏和白霞子相互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携手自行出门。

    “嘿,前几个月还好,他输赢也就是几十贯上百贯钱的水准。可是最近三天,大概是想要过一个好年,他进了大江东去阁的金山银海两个赌房的金山房去赌了几手,结果输了五千七百多贯,如今他在府里,已经有两个家人被他打伤啦。”张老三嘻嘻一笑,得意的说道:“鱼爷您说得就是一点儿都没错,这小子当了度支员外郎,哪里有不亏空挪用的?”

    冷笑几声,江鱼丢下身上的貂皮大氅,招呼张老三一声就叫人备马。他冷笑道:“亏空怕是不敢,他如今根基不稳,但是挪用么,很显然的了,他今年才有多少俸禄?杨贵妃能偷偷给他多少钱?嗯,这样正好,大哥说,趁早和他勾搭上交情,省得日后大家伤了和气,正当其时。”

    走到大门口,江鱼突然转身,对刑天倻微笑道:“天倻啊,这几只火狐,你就看着办罢,有公狐狸,你就下手阉割了,有母狐狸,你就一只喂一颗灵石,看看能否让她们的气脉改良一点。呵呵呵呵,如今我们本钱大,多增加几只狐狸精,却也不怕。”刑天倻阴险的点点头,目光微妙的看向了地上的几只火狐。张老三一脸钦羡的站在旁边,江鱼微微一笑,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淡然说道:“好好办事,过几天我去找一本入门的道给你。能不能参悟出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就算不能修成正果,多活几百岁,我还能帮到你的。”

    张老三听得这话,简直是喜从天降,他拼命的拍打着胸膛,大声的叫嚷着只要江鱼一声令下,他上刀山下火海趟油锅,若是哼了一声,就不是好汉,他这一百多斤的肉,就全交给江鱼啦。听他拍打自己胸膛,就和打鼓一样‘砰砰’作响,江鱼听得是心头一阵颤栗,这家伙铁砂掌已经练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不会一掌把自己打死了罢?上哪里找这么能干好使唤的属下去?

    不过,既然起了让张老三修炼的念头,江鱼就开始动了其他的一些歪门邪道的想。他手上还有一瓶近千斤大蛇的高品质的金丹灵液,也许,净街虎,这支江鱼撒布于长安城大街小巷的耳目,应该有点别的作用了。

    半路上,江鱼跑进一家胡商的商店,选了一盒用紫檀木匣子仔细装起来的水膏样经过精炼的龙涎香。他将里面装龙涎香的琉璃器皿取出,只拿了那装饰华丽的檀木匣子,丢下一块金饼,转身就走。后面那胡商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鱼的背影,嘴里叽咕着念叨着:“买椟还珠?中原还真有这样的人?天神保佑,这块金子是真的么?”

    紫檀木的匣子长有一尺,宽三寸,高二寸。江鱼在里面随手一撒,手镯中大把的珍珠翠玉撒了一匣子,盘算着这一匣子珠宝怎么也比杨钊输出去的钱多了不少,江鱼这才合上匣子,领着张老三到了如今的杨钊府上。

    原本是江鱼给杨钊找了一座安静洁净又便宜的宅院居住,可是等得杨玉环封了贵妃,杨钊立刻搬出了那座小院子,换了如今左右各有一个偏院,前后三进的大宅院居住,并且还买了数十名丫鬟侍女,让他从四川带来的近百名军汉做了他的家丁护院。江鱼在扬府大门着张老三送进了拜帖,杨钊是立刻亲身出迎,领着江鱼进了大堂。

    大堂下石阶上还有几块依稀可见的血迹混在积雪中,江鱼却也不点破其中的玄虚,和杨钊分宾主坐定后,立刻将那紫檀木匣子递给了杨钊:“哈哈哈,杨兄,数月不见,你脸上的气色大好啊?些微小意思,不成敬意,诶,杨兄你这院子,收得不错啊?丫鬟一个个也挺水灵的。”江鱼从侍女的手上接过茶盏,瞥了一眼大堂内的几个丫鬟,都有水准以上的姿色,看来杨钊是个喜欢享受的人物。

    杨钊接过匣子,只觉匣子不甚沉重,里面不会有太多物事。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了点,杨钊将那匣子随手丢在了身边茶几上,刚要说话,那匣子的盖子突然滑落一旁,露出里面珠光宝气价值起码在万贯以上的珠宝玉翠,顿时杨钊脸上的笑容猛的绽开,他很热情的顺势一把抓住了江鱼的手,连连摇动道:“江兄弟说得哪里话?咱们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千万不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稍微意思意思就是啦。这些丫鬟若是江兄弟你喜欢,尽管带回去就是。”

    杨钊笑得无比的开心,连连叫家人去置办酒席,一定要请江鱼一顿。江鱼微微一笑,突然看到有个额头上一块青肿的侍女站在旁边,故意装作愕然的问道:“杨兄,这位姑娘却是怎么回事?”

    呆了一下,杨钊急忙掩饰道:“这贱人走路不当心,在路上摔倒了,摔倒了。”他干笑几声,指着那侍女怒骂道:“贱人,还不快点滚出去?在这里碍眼怎地?”那侍女面色惊惶的跑了出去,杨钊又呵呵的朝江鱼笑起来。

    ‘呵呵’一笑,江鱼直接揭开了杨钊的疮疤:“原来是摔倒了?兄弟我却听说,杨兄最近几日在大江东去阁赌得不亦乐乎啊?不知道收获如何?”脸上不露丝毫的嘲笑之色,江鱼很平淡的说道:“兄弟也喜欢去偶尔赌上几手,小有斩获呀!不知杨兄?”

    还没有习惯长安城那尔虞我诈的杨钊,本性还是四川的那名赌徒兵痞,听得江鱼说他偶尔也喜欢去赌几手,尤其是听到江鱼所说的地方是大江东去阁,他不由得激动的竖起了耳朵:“哦?不知道江兄弟在那里,输赢如何呢?”

    嘴角微微勾起,江鱼笑道:“小有斩获,小有斩获啊。唔,上几个月和几个朋友,在里面赢了几万贯而已。唉,谁叫大江东去阁以前是太子做后台的大赌坊?如今前太子虽然倒下啦,可是他出钱的东家却是大唐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的柴家,嘻嘻,赢他们几万贯,却也伤不了他们的筋骨。他们每天抽头都抽去了多少?”

    眼珠瞬间变得一片赤红的杨钊颤抖着说道:“几万贯?柴家?”一时间,杨钊心中已经对大江东去阁有了极深的印象,那是一个可以让他迅速发财的地方。同时,他也对那柴家有了极大的怨愤――若非江鱼及时的送来这上万贯的珠宝玉翠,他挪用的那笔钱要如何才能填上?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他的钱,可就是在大江东去阁输去的。

    杨钊在心里暗自嘀咕,难怪江鱼出手就是这么一匣子价值极高的珠宝玉翠,想来他是在大江东去阁经常赢钱的。一万贯啊,这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一柄上好的陌刀才一贯多点,这笔钱都可以武装一支千人的精锐军队了。这样随随便便的就送给了自己,自己却是承江鱼的情大了啊。

    看到杨钊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扯着粗气,懒散的靠在了椅子扶手上,不经意的说道:“不过,大江东去阁却不是什么好所在,不是我江鱼自吹自大,我去了大江东去阁,他们不敢弄什么玄虚,但是若是普通客人或者是新客人进去,总是要被他们坑一笔钱财走的。杨兄,你不会在里面也被人算计了罢?”

    杨钊的眼珠一瞪,他喃喃自语道:“中啊,我杨钊在成都也算是大杀四方的一代赌棍高手,怎会来了长安,就如此轻松的输掉这么多钱?肯定是赌场的人出千!该死的东西,他们居然敢欺负到我杨钊的头上!柴家,你们不要落在我杨钊的手上,否则……唔,不会是江鱼在诳我罢?他怎么就能从赌场中赢钱?偏偏就我输钱?唔,难不成他是赌场的眼线?”

    好,杨钊已经开始怀疑江鱼是赌场的托儿了,他眼里就不由得露出了几丝狐疑之色。

    江鱼却是没看到杨钊的犹豫,他只是大声说道:“杨兄,反正年前朝中也无甚事,大家都闲得无聊,不如你我同去大江东去阁好好的赢上一笔?嘿嘿,不是我江鱼吹嘘,只要我出手,那是手到擒来,只赢不输啊。”

    杨钊心思一动,寻思道:“好么,这话儿来了。莫非那赌场的人,真当我杨钊是肉头任凭他们宰割么?哼哼,若是你江鱼真的是赌场派来的人,我只是不下注,你能奈我何?倒是承你送了我这一匣子珠宝,唔,似乎有得多出了几千贯,我要不要拿个两三千贯去试试手气呢?”

    一边犹豫,杨钊却已经一边站了起来,他咬着牙齿,毅然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那就,去吧?唔,且等我去拿点银钱。”

    江鱼拉着杨钊就往外走,他大声说道:“开什么玩笑,我拉杨兄你去赌场,莫非还要你出本钱?三五千贯的,还没放在我的心上。手下的孩儿们每个月交上来的,也差不多够数啦。”

    备了马,江鱼拉着杨钊带着张老三等一干人就往大江东去阁直奔而去。

    风雪中,只听得杨钊在那里大叫:“哎呀呀,这如何使得?这样不好,不好……”

    只是,他的反对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就变得益发的微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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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介绍:
仙魔之道,变幻无方。自唐中期以后,修仙之路断绝,除却少数几个天资聪慧之人破碎虚空,再无昔日鸡犬飞升之盛况,谁解得这段公案?罢罢罢,且看《天元》罢!天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