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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7章 旅顺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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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李元庆歇在了张芸娘房里。

    一番恩爱之后,李元庆已经有些疲惫了,昏昏欲睡,张芸娘精神头却很好,像只欢快的小黄鹂,叽叽喳喳的对李元庆叙述着最近这段时间长生岛的一些见闻琐事。

    长生岛虽初立不久,但李元庆舍得花银子,加之粮草不缺,军队也一直保持着胜势,又有商老六和马德强这两个‘老人’坐镇,各项事务,都发展的很迅速。

    通过张芸娘的视角,倒更能让李元庆了解一些底层人们的心思。

    李元庆不忍伤了张芸娘的积极性,便强撑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不论古今,女人的小心思其实都差不多一般模样,她们也想把自己的见闻、喜好,与爱人分享。

    两世为人,对这一套,李元庆早已经驾轻就熟。

    只是,嘴上虽然偶尔回应着张芸娘,但心底里,李元庆却也有些惆怅。

    虽然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但不论张芸娘、渠敏秋,还是彩子,李元庆都没有给她们任何名分。

    一来,之前一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李元庆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来做这些事情。

    二来,事实上,谁大谁小这种东西,着实是很难处理。

    彩子因为身份问题,她的位置倒是不用纠结,只能是妾室,排名最末,但张芸娘和渠敏秋……

    张芸娘是李元庆的童养媳,按道理,成为正室倒也并非不可,更何况,她还有顺子这个嫡亲弟弟。

    只不过,童养媳这种东西,都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产物,由于本身条件的限制,她们能力自然也有限。

    说实话,张芸娘现在只是小女孩,她并没有能力,成为长生岛的主母,去替李元庆做一些他本人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在这方面,渠敏秋有经验,也有阅历,倒是非常适合。只可惜,她毕竟是嫁过人的,虽还是完璧,但这种东西,难免会名不正,而言不顺。

    李元庆也知道,现在张芸娘和渠敏秋都憋着一股劲,比谁能先怀上孩子,从而获得更大的主动权。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好表什么态,只能是雨露均沾了。

    而长生岛各项事务虽在蒸蒸日上,但李元庆却清晰的明了,长生岛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再直白点,毛文龙这艘船还是有些太小了。

    大明幅员万里,万里河山,有历史作为明镜,毛文龙,包括整个东江集团,影响力只能被牢牢限制在辽海,更不要提,还有辽西的文官集团,关宁一系,登莱文官,这些个庞然大物,始终压在东江集团的头顶上。

    以李元庆一人之力,现在想要破局,坦白说,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却非常艰难,非常非常的艰难。

    就像是唐吉坷德,力战风车,看起来似乎非常可笑,但事实上,就是如此。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强大如商鞅,纵然思想、法制流传,但他本人,却被五马分尸。

    李元庆并没有商鞅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境界,不可能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做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正如唐代那位大贤所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不论你做过什么,你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只会看结果,只会追寻胜利者的过程,而不断美化。

    正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

    史书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哪怕是满清鞑子占了江山……

    而此时,李元庆最需要的,就是来自朝中的支持。

    而想要获得支持,无怪乎只有几种途径,而这其中最可靠的,也是古往今来世界各个豪强、权贵们一直都在使用的,那便是------联姻。

    将几个利益集团之间,结起血缘纽带……

    “哥哥,食堂的王家姐姐好像对段千户很有意思哦。段千户每次来打饭,她都会多给他一勺多。而段千户每次都会去她那里打饭。我偷偷打听哩,原来他们以前是同乡哩……”

    听到张芸娘这般说,李元庆不由一愣,笑道:“这是好事儿啊。老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姻。芸娘,这件事情,如果可能,你可以暗地里撮合一下。”

    张芸娘笑道:“哥哥,放心吧。我会多多留意的。对了,还有……”

    看着张芸娘还要说起来没完,李元庆也有些头大了,只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很快,张芸娘果然变乖了,但却渐渐开始有些意识模糊……

    …………

    长生岛这边的发展开始渐渐走向正轨,但在根子上,这还是‘大锅饭’的模式。

    所有的财物,所有的人口,都是属于李元庆本人。

    没有成家的士兵们,青壮们,水手们,包括广大的妇女们,便不可能拥有太多私有财产。

    短时间来看,这确实没有问题,但长远来看,这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这些多成年人,只靠压制,而得不到释放,没有精神寄托,没有参照物,很容易会使人迷失。

    这非常不利于长生岛的继续发展,扩大化发展。

    这是白纸的好处,也是白纸的弊端。

    正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吃过早饭,李元庆将商老六和马德强找来,商议‘军婚’的事务。

    长生岛现在就是不缺女眷,而士兵青壮加起来,也只有2000出头,这一来,士兵们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机会。

    但毕竟女眷也是人,也有人权,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处理起来,想要两全其美,却绝没有这般容易。

    毕竟,李元庆需要的是稳定,而绝不是想将这些新组建的新家庭,培养成一颗颗定~时~炸~弹。

    商老六和马德强几乎费尽了心思,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也知道这急不得,只得打发两人继续去想办法,而他,则来到渠敏秋的房间,跟渠敏秋商议一些商业上的事务。

    长生岛由‘公有制’变为私有制,是不可逆转的潮流。

    这一来,岛上的大多数物资,将由现在的‘大锅饭’模式,改变为纯商业模式。

    比如,原来士兵要吃饭,只要去食堂就可以了。但成亲结婚之后,他去吃饭,可以去食堂,但老婆、孩子吃饭,却不能去食堂了,而是要在家里开小灶,这一来,柴米油盐,便只能通过他们的薪俸,从市场上购买。

    而这个市场,得力于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李元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而渠敏秋,就是这方面的资深专家。

    先期阶段,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开放太大的规模,但最基本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却是可以放开。

    只要渠敏秋能将这些运作起来,形成良性循环,那~~,李元庆给士兵们发下的粮饷、赏赐,便能通过市场,再次回到李元庆的手里,形成一个可持续的良性循环。

    而只要这个循环足够可以维持,有了一定强壮的支撑,那外部的货源、现金流,便也可进入这个市场运转,从而将市场越做越大。

    李元庆看似在前期要付出一些,放弃一些,但只要运转起来,收获将远远大于付出。

    这就是市场。

    渠敏秋本就是商人世家出身,李元庆的这些想法,她几乎一点就透,很快便意识到了这里面巨大的商机,不由兴奋道:“元庆,如果这样,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商行?”

    李元庆一笑,“当然可以。就叫李氏商行,要不叫元庆商行也行。”

    渠敏秋俏脸不由一红,“我偏要叫渠家商行。”

    两人嬉笑一通,战场很快便转移到了床上。

    但正当两人激战正酣,外面忽然有亲兵急急呼喊,“报~~~,旅顺告急。”

    渠敏秋不由又气又怒,这亲兵是纯粹跟她过不去么?

    李元庆一听是旅顺告急,也被吓了一大跳,不敢怠慢,只能三两下完活,急急提上裤子来到外面。

    看着张盘发来的急报,李元庆的脸色不由一片阴郁。

    正如之前李元庆猜测,镶红旗和正蓝旗的十几个牛录吃了大亏,莽古尔泰和岳托都是大怒。

    两人主力赶至复州后,没有太多停留,直奔旅顺方向杀过来。

    张盘表示,此次正蓝旗和镶红旗来了二十几个牛录,还有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几个牛录,加之各种汉军旗、披甲人、蒙古人杂役、辅兵,后金大军人数过万,已经兵临旅顺城下。

    李元庆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这般形势,东江本部那边剪不断、理还乱,肯定是无法抽调兵力过来救援旅顺的,即便能来人,那至少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旅顺和张盘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长生营和广鹿岛的陈忠。

    三部唇亡齿寒。

    旅顺由于其位置的关键性,不容有半分失误,李元庆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下在长生岛的一切事务,派亲兵去调集兵力,马上驰援旅顺。

    渠敏秋这时也收拾利索,急急走出来,“元庆,出什么事情了?”

    李元庆将信笺丢给渠敏秋,渠敏秋迅速扫了一眼,不由‘啊’的一声低呼,“元庆,这,这该怎么办?”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冷静下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这次,怕是莽古尔泰和岳托都来了,这两个狗鞑子,看来,给他们的教训还是不够啊。”

    看李元庆的模样,渠敏秋也知道,李元庆再次出征,已经不可避免,她只能用力握住李元庆的大手道:“元庆,一切,一切都要小心啊。”

    看着渠敏秋担忧的眼神,李元庆心里一暖,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放心吧。敏秋。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走出门外,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李元庆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海瞬间清明了不少。

    后金虽然强势,但旅顺有地利之势,有大海之利,又有李元庆、陈忠两部迅速驰援,防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只是,后世的历史使然,李元庆总是情不自禁的就绷起心弦。

    难不成,三女迟迟没有怀孕,是因为自己压力太大,那啥成活率一直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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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试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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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二年八月初一晚,李元庆和长生营顺利抵达了旅顺南码头。

    此时,距离李元庆收到张盘的求救急报,只相隔了半天。

    陈忠部这边的急报比李元庆这边要早些,加之他那边是顺风,下午便已经赶到。

    三人相视一眼,没有太多寒暄,张盘令亲兵头子张虎协调长生营各部入城,三人直接来到了旅顺北城头上。

    大风暴过后,天地间的杂质也被过滤掉不少,夜晚的天空极为明朗,月明星稀,能见度很高。

    此时,在北城外两里外的连绵农田内,到处都是绵延起伏的后金军营帐,一眼简直望不到边际。

    张盘咬牙切齿道:“鞑子来的太快了。北面还有很多田地没有收拾干净,都便宜了这些狗日的。元庆,多亏你提醒,我提前留了个心眼,在北面布下了不少探子,这才没有被这些狗鞑子一锅端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盘在旅顺还不到一年,条件所限,他这边种的庄稼,比辽南其他地方要晚些,收成自然也要晚些、差些。

    好在三部之前的抢收行动,让三部都有了些余粮,此时,即便放些粮食给后金军,也没有太多大碍。

    “鞑子今天攻城了么?”

    扫视一圈,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数。旅顺城池虽不高大,但地势很险要,易守难攻。对于治地的防守,张盘可不敢有一点怠慢,各方面事务都不错,暂时没有明显缺陷。

    张盘摇了摇头,“他们是昨天深夜才赶至。今天一天,应该都在休息。我估计,明日,恐怕他们就要动手了。”

    李元庆点点头,看向陈忠。

    陈忠精神状态不错,腰板笔直,之前的操练,他可是相当卖力。

    陈忠道:“鞑子要干,那咱们就守。此时,咱们有人有粮,怕他个球。”

    张盘点头道:“正是如此。此次,只要咱们能把鞑子打疼了,他们必然不敢再这么贸然。那~~,一直到过年,咱们这边,应该能安生一段时日了。”

    李元庆却并没有张盘和陈忠这么乐观。

    在前方的后金阵营中,李元庆注意到,不仅是镶红旗和正蓝旗,还有不少正白旗和镶黄旗、正红旗等几旗的旗帜。

    后金各旗主、将领的名字,因为蛮夷,很是拗口,并不好记,但他们的旗帜却都很简单,非常好认。

    在后金的军制中,牛录章京这种级别,就已经配备了旗手,他们的旌旗根据所属八旗不同、实力强弱不同,稍稍有所区别,但规格上,却并没有太多区别,很容易便能一目了然。

    李元庆数了一下,仅是入眼之处,就怕有不下25个牛录的大旗,其中,有3个正白旗,2个镶黄旗,还有2个镶蓝旗。

    这就意味着,皇太极,老奴,阿敏都有部队到达了。

    按照常理,镶红旗和正蓝旗吃了亏,最暴怒的应该是他们的主子岳托和莽古尔泰,但此时,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牛录,杂七杂八的,明显不正常。

    李元庆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辽东毛文龙本部的退却,将那边的后金主力,吸引到了旅顺这边,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啊。

    张盘和陈忠谈了几句局势,见李元庆不说话,张盘忙道:“元庆,你脑子活,你怎么想的?”

    李元庆摇了摇头,“暂时我也有些看不清。不过,此次后金军势大,咱们绝不可轻举妄动。张大哥,我观旅顺周边防御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今夜,就先让儿郎们好好休息吧。先养足了精神,到明日,咱们再看看,这些狗鞑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头,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所言是最好的方式了。

    三人下了城头,长生营这边也被安排好了驻地,就在北墙西边的一块民居空地,有几口深井,位置还算不错。

    简单寒暄几句,李元庆调了2个把总的兵力,到城墙上参与巡夜、防守,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只可惜,心中杂念不少,李元庆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来到帐外的井边,让守夜亲兵打了一桶深井凉水,用力洗了几把脸。冰冷的凉水触碰到皮肤,这才让李元庆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元庆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之所以这么紧张,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当初在沈阳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死胖子啊。

    若只是莽古尔泰和岳托,就算他们势大,李元庆并不虚,但~~,镇江一役,这死胖子真的给李元庆留下了不少阴影,若不是李元庆当时当机立断,果断溜号,恐怕……

    在莫名的烦躁中昏昏睡去,刚要睡熟,却有亲兵禀报,“报将军-----,北城方向,鞑子有异动。”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披甲,来到了城头。

    张盘和陈忠已经过来了,看得出,两人昨夜也没有睡好,包括很多士兵,都有黑眼圈。

    过万的鞑子,有形无形的,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见到李元庆过来,张盘忙指着前方道:“元庆,你看,从早上开始,这几部鞑子便开始调动,看样子,他们似乎不着急攻城啊。”

    李元庆朝着张盘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前方不远,镶红旗大概三四个牛录,正在挖沟堆墙,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而是在修建防御攻势。

    而另一侧,正蓝旗的两队披甲鞑子,正在不断变换调整队形,看样子是要攻城,可他们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

    陈忠道:“这些狗鞑子搞什么鬼?要打不打的。”

    李元庆眯起眼睛,扫视向远方。

    昨天晚上,摄于能见度,看的并不清晰,此时白天,艳阳高照,由北向南看,正好避开了刺眼的阳光,可以看的很远。

    凝视了良久,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后金军的旗帜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些,看这模样,似乎还有更多的后续兵力,在朝着这边赶过来。

    这他娘的。

    李元庆最可怕的预料,很可能已经成了真。

    旅顺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摆上了台面,自己这三部,恐怕已经成为了后金贵族们的大菜啊。

    李元庆来到垛口前,小心朝下查探。

    脚下护城河的水位很深,或许有海水掺杂,颜色呈深蓝偏黑,至少应该在3、5米深。

    只不过,河面并不宽阔,仅仅10米出头。

    旅顺抵海而建,但这个时代,因为条件和人文观念所限,华夏民族的城池,很少直接建在海边,旅顺是个小堡城改建,由于位置的关系,突破了一些这种观念,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暴露在陆地上。

    除了北面完全处在陆地上,由城墙隔开,南面、东面各有一部分,与陆地有很深的牵扯。

    南面在背后还好些,若后金军从这东面陆地进攻,将会给守城明军带来极大的困难。

    但让李元庆欣喜的是,张盘这边居然还有3门土炮,都是那种老掉牙的货色,李元庆也叫不出名字,不过,看其外表,都被擦得很亮,看样子,应该是经常保养。

    李元庆忙道:“张大哥,这几门炮,还能用么?”

    张盘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还能用。不过都有些年岁了。”

    李元庆点点头,“炮手在哪里?来。打一炮试试。”

    虽然数次摩擦,但对于李元庆的本事,张盘早已是深深信服,加之李元庆和长生营数次救过张盘和旅顺部的性命,这些旅顺部的士兵们,对李元庆也非常尊敬。

    此时,李元庆此言一出,片刻,便有5、6个炮手急急跑了过来,“小的等见过李将军。”

    李元庆对他们点点头,“这炮能打多远?朝狗鞑子打一炮试试。”

    一个年纪约莫40出头的老炮手忙道:“李将军,这是老式土炮。已经有几年没用过了。小的也不知道能打多远。您几位还是先退后,让小的来操作,免得伤了几位将军。”

    李元庆有些无言,炮手对火炮都没有信心,又怎能指望它们杀伤敌人?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几个炮手废了好大力气,才填上炮弹,老炮手又拿了块破布,仔细擦了擦炮膛,这才跑回去捻了捻引信,指挥几个炮手调对了半天,哆哆嗦嗦取出了火石,点燃了引信。

    “几位将军快退后,最好捂上耳朵。”老炮手赶忙大呼。

    本来众人对这火炮就没啥信心,他这一呼喊,众人顿时退出去几十步,捂上了耳朵。

    李元庆也只得退后十几步,贴在了垛口边的城墙上,小心观看。

    片刻,引线已经燃到了炮膛,‘嗤嗤’直冒白烟,却迟迟不引爆,仿似要炸膛一般,吓得周围众人又是连连退后。

    李元庆不由也摇了摇头,这他娘的也能叫火炮?

    但还没想完,忽然‘轰隆’一声,炮膛发出一声巨响,一枚黑乎乎的炮弹,骤然朝前方飞出去,划出一道黑乎乎的烟线。

    众人目光几乎就是随着这道黑乎乎的抛物线,一直到其落地。

    看到其终于落地了,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老炮手不由大喜,“托几位将军的洪福,小的几人幸不辱命。”

    李元庆有些无言,片刻才回过神来,忙摆手对旁边的黄国山道:“赏他五两银子。”

    “是。”黄国山赶忙让亲兵去取银子。

    片刻,银子取来,交到了这老炮手手里。

    他不由眉开眼笑,露出了一口老黄牙,“谢李将军。谢李将军。”

    李元庆扫视不远处黑乎乎的炮弹,大概不到一里,也就是400米左右,而且是实心弹,恐怕也就跟投石机的石块差不多,杀伤力非常非常的小,远远低于李元庆的预期。

    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这边,旅顺城头上试炮,对面后金军也被吓了一跳。

    主要是火炮的轰鸣声,在这种空旷的天气里太刺耳了。

    对面的后金军眼见这火炮就这效果,纷纷放声大笑,对明军这边做起了各种侮辱性的动作。

    明军这边也不甘示弱,一阵国骂加各种手势回击。

    李元庆却完全不理会周围噪杂,笑着对这老炮手道:“老人家,城里还有多少炮弹?咱们把这几门炮都试试。若试的好,本将绝不吝惜赏赐。”

    老炮手不由大喜,赶忙对李元庆磕头,“小的愿为李将军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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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老奴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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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盘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对这几门破土炮费这么大心思……

    毕竟,刚才试炮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根本没个卵用,除了这东西能打的稍微远一点,搬块石头都比它好使。

    但李元庆既然这么做了,区区几门破土炮,几个老炮手,张盘自然要给李元庆这个面子,忙于陈忠继续观察后金军阵地,讨论防务。

    李元庆直接让老炮手将剩下两门炮抬到了北墙西边,李元庆的防御范围,继续试射。

    幸亏李元庆没有抱太大希望,一门哑火直接炸了膛,另一门倒能发射,但射程,最多也就300步……

    不过,李元庆还是厚赏了这几个炮手,给了他们十几两银子,暂时把他们划归到自己治下,这个面子,张盘还是会给的。

    来到两人这边时,已经是上午,火兵已经做好了饭。

    张盘赶忙邀请李元庆过来吃饭。

    三人吃完饭,张盘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元庆,你搞这些破土炮做啥?没个卵用啊。”

    李元庆一笑,“现在或许没卵用,但以后,也许咱们就能用到。对了,张大哥,陈大哥,我观鞑子今天不像是有攻城的意思。东面那块地,我有些不放心,最好,咱们还是多挖些工事,有备无患。”

    东面是陈忠的防御范围,陈忠忙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意思。正好,吃完饭,我便去安排人手。”

    张盘道:“我这边劳力还有不少,也让他们去帮忙。”

    李元庆点点头,不再多言。

    下午,旅顺东门城门打开,几百号壮汉一起,开始挖掘新工事,主要便是挖壕沟。

    挖壕沟这种东西,古往今来,都是最好的防御工事。

    首先,挖出的壕沟,可以形成阻隔,阻隔敌人,直接进入己方阵地,再者,壕沟里挖出来的泥土,可以筑墙,形成另一道阻隔,省时又省力,且有非常直接的效果。

    旅顺底子不薄,张盘又令人在外围设置了不少拒马、钉子,又在前面的地面上挖了不少大坑、陷阱,足以抵挡后金军好一阵子了。

    李元庆并没有参与工事的修建,但却一直在这边观察地势。

    东面陆地不远,就连着大海。

    有一瞬间,李元庆甚至有一个冲动,能不能将壕沟挖到海边,与护城河连起来,引海水倒灌。

    但只片刻,李元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海水有潮汐,旅顺城实在距离大海太近了,城池虽然坚固,但怎可力敌大海之力?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夜幕降临,后金军方面始终没有任何进攻性的动作,只是有不少哨探,倒城下这边来窥探,但他们很谨慎,远远的观看,大都在二三百步之外,张盘虽然有几个骑兵,但这种情况,却绝不敢出去跟他们硬碰硬。

    三人这时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后金军的意思,他们短时期内应该还不会攻城,而是要等待什么。

    但越是这般,反而比直接攻城,更让人紧张。

    就像是你站在一颗大树下,知道大树要倒,你可以躲开,但大树却迟迟不倒,你根本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躲……

    这他娘的。

    吃过晚饭,三人继续商议应对之策。

    张盘道:“元庆,这般局势,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依我看,咱们能不能派出一队精兵,夜里来次袭营?后金战马很多,草料必定很多。一旦咱们烧毁了他们的草料,他们就不能再在外面耗着了。”

    陈忠忙道:“元庆,此事可行啊。当年,在镇江城时,你不就是这么干的么?现在马上就要入秋,天气干爽,天干物燥,真是放火的好时机啊。”

    李元庆思虑良久,却是摇了摇头,“两位哥哥,放火是个好办法。但现在,却不好下手。”

    张盘忙道:“元庆,这是为何?”

    李元庆道:“此时天干物燥不假,天气也极为晴朗,这般天气,夜里看的很清楚。咱们的人,怎么过去?过去的人少了,很难完成这个任务。过去的人多了,必定会被后金军警觉,一旦发生交战,损失大了,咱们得不偿失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只想到了好的一方面,却没有想到坏的一方面。

    正如李元庆所言,三部这边的依仗,只有城池和大海,根本不具备这种突袭能力。

    而且,后金营地远离海边,从海路走也不现实。

    一旦进攻不利,不但损失~精锐,对军心,也将是个不小的打击,这是三部很难承受的结果。

    张盘也深深明白这一点,长叹一声道:“元庆,被鞑子这样掐着脖子,哥哥我真是很难受啊。”

    李元庆一笑,“敌强我弱。后金主力都来了,咱们退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只是不知,东江本部方面,会不会给咱们支援啊?”

    听李元庆说起本部,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张盘摇了摇头道:“元庆,恐怕很难啊。大帅也很难啊。恐怕顾及不上咱们。”

    陈忠也点点头。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盘能想到这就好。

    毛文龙在此次盛夏攻势中虽然收获颇丰,但本部事务繁杂,又隔着几百里之遥,贸然来救,绝非明智之举。

    以毛文龙的精明和睿智,他必定不会选这步棋。

    三部,想活下去,只能是靠自己。

    李元庆也完全理解毛文龙的立场,并不会责怪他什么。

    自古成大事者,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事事斤斤计较,又怎能成大事?

    到了这一步,李元庆其实也很无奈。历史上,后金大举围攻旅顺,至少要等到几年之后。

    但此时,由于李元庆的出现,东江本部,包括辽南李元庆三部,成长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恐怕,老奴都坐不住了。

    发展快自然有巨大好处,但缺点却也显而易见。

    那便是三部根基都不稳,各项物资缺乏,兵不精,甲不厚,武器也不够锐利。

    这般状态下,据城力守,恐怕,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若不守,三部无法对朝廷交代,无法对毛文龙交代,无法对东江的兄弟们交代,也无法对治下子民交代啊。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体会到当年在镇江时,毛文龙究竟有多大压力了。

    三人都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张盘道:“元庆,咱们哥仨,你脑子最好使。你说,现在这般,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怎么办?无他。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一定要做好。其实,事情也并没有咱们想的这么悲观。后金虽然势大,但事实上,他们善野战,而不善攻城。辽阳、沈阳被他们轻举拿下,两位哥哥都知道其中猫腻。但这里是旅顺,民心都依附我大明。后金再想耍这种下三滥手段,绝没有这么容易。况且,旅顺位置险要,咱们又有6000多精兵,几千辅兵,有粮有人,慌个球?”

    “对。慌个球?”

    陈忠一拍桌子道:“老张,元庆,我看,我们是太紧张了。是自己把自己搞的太紧张了。后金军之所以不攻城,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攻城的把握。他们看着是人多,但我敢打赌,真攻城时,只要咱们把他们打疼了,他们绝对不敢乱来。”

    张盘也被提起了士气,“不错。老奴就这么点奴才,死一个,可能没什么。死十个,必定已经跟他沾亲带故。咱们只要据城力守,随便他们耍花样。”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两位大哥有信心,那这件事,便好办了。我有一个办法……”

    …………

    兵临城下的心理压力确实巨大,但李元庆三人相互鼓劲,这种压力便减轻了不少。

    连带着,亲兵们也被感染,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也被感染,整个旅顺城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次日清早,李元庆一大早便起来。

    昨夜,李元庆对张盘和陈忠提出了一个想法。

    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没有退路,那就让己方的准备做的更充分。

    在明军的战船上,大多都装备了一些投石弩,就是稍微改良后的投石机。

    此时,三部并没有多少战船,李元庆这边只有1艘,陈忠也有1艘,张盘有2艘。

    这4艘船上,差不多可以拆下来6具投石弩。

    这些投石弩都是以良木和牛皮筋制成,并不是很大,拆解并不费事。

    而旅顺城别的没有,海边的碎礁石却有的是,这就为城中提供了无尽的‘炮弹’。

    张盘更是提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把城中一些合格的房子都拆了,有很多民居的房梁,都是三角形的老沉木,即便比不上投石弩的木料,但用来应应急,应该也能凑合。

    而城中还有二十几头牛,按照张盘的话说,“直接杀了取筋。顺便还能给弟兄们补补身子。”

    在大明,私自宰杀耕牛,这可是属于犯罪行为。

    但此时,谁还能顾及上这些呢?

    一大早,各方便都忙活了起来,拆船的拆船,拆房子的拆房子,杀牛的杀牛……

    李元庆也坚定了信念,旅顺,不能有失啊。

    中午,火兵炖上了香喷喷的牛肉,诱人的香气,简直可以飘到几里之外,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这个时代,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牛肉。

    李元庆三人也不吝惜,不管是战兵、辅兵、民夫,还是壮女,只要帮忙守城的,人人都有份。

    当然,肉的数量会有差别。

    一时间,整个旅顺城四处都是熟牛肉的香味,人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整个兵临城下的压抑气氛,完全一扫而空。

    李元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人心可用,大有可为啊。

    这时,城头上却传来一个士兵的惊呼,“看,你们看那边。那,那是老奴的王旗啊。是,是老奴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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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书友天下纵横,投老孙是一条路,但在文官麾下,武将待遇可不高啊。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老孙现在才是兵备佥事,猪脚的资历,似乎比他还资深一点嘛……

第180章 充分准备

    ~~~~~~~

    后金战阵中,一杆明黄色的巨大旌旗,徐徐来到了前沿中央,数十名后金将领纷纷翻身下马,恭敬的让开了一条路,跪倒一片。

    一个头戴金盔、骑着黑色骏马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前方。

    虽然相隔两里有余,但李元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必定是老奴亲临啊。

    这杆明黄色的旌旗,李元庆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当日在沈阳城,贺世贤和他麾下的千余精骑,就是倒在了向这旌旗冲锋的路上。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之前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可能,可却万万没有想到,老奴,居然,居然会来旅顺这种小地方……

    这------,这只能说明,旅顺已经足够引起老奴重视,并且已经到了可以让他亲征的地步了啊……

    张盘和陈忠也都有些傻眼了,呆了好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而身边的这些士兵们,更是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后金战阵,完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了……

    老奴亲临……

    这,这在这片土地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承受这种压迫力吧?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神化了的魔鬼啊……

    良久,陈忠终于回过神来,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哈。老奴这老狗居然亲自来了。哈哈,他还真是给咱们面子啊。也好,顺道将这老狗一块收拾了。省的咱们再杀去沈阳城。”

    张盘也意识到身边情绪不对,忙大笑道:“不错。老奴这老狗,这是活腻了想不开,要给咱们送功绩来了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也笑道:“老奴能来,是咱们哥几个的面子啊。不错,非常不错。”

    周围士兵们看到三个主将说的都这么轻松,压抑紧张的气氛不由消散了不少,加之有牛肉的底气,很快便有人开始说笑起来,遮天蔽日的乌云,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似并没有留下太多阴影。

    三人各自安排亲信军官,负责城墙的正常运转,一起来到了北门的城门楼子顶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后金军方向的阵势。

    这里是周围区域内的最高点,此时天气通透,可以看的很远。

    两里之外,即便看不清人的相貌,但却也可以看个大概。

    三人在这边看着后金军,后金军那边同样也在看着旅顺城。

    老奴金盔金甲,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这骏马足比普通的战马高出一头还多,在李元庆三人的视角上,老奴的身影被突出的格外清晰。

    他的周围,足有三四十名八旗将领,牢牢将其护卫在正中。

    这个距离,炮打不到,投石弩更打不到,双方都没有强有力的远程打击武器,只能互看着对眼。

    老奴一边看着旅顺城,一边拿着马鞭,对着旅顺城这边指指点点,身边,几个将领正点头哈腰的对他解释着什么。

    老奴偶尔点头,没有太大的动作,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势,便是李元庆这边,也能清晰感受的到。

    “这条老狗,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陈忠竟然都开始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低声啐道。

    张盘脸色也是极为凝峻,“元庆,老陈,鞑子这次怕是要来真格的了啊。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啊。”

    身为辽地一线将领,又经过了这么多次鏖战,陈忠和张盘的眼界、思维,自然比普通士兵要高出百倍。

    老奴亲临,这几乎就意味着,后金全国主力,基本上都出动了。

    以一国之力,来打旅顺这个小城……

    而且,是旅顺几乎就不可能有援兵的情况下……

    李元庆这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反而看开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笑道:“老奴能来,这很好嘛。这事儿要传到朝廷里,也能给咱们增加点身价。”

    “元庆,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

    张盘不由苦笑,“要是城守不住,朝廷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

    陈忠却是极为了解李元庆,一见李元庆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忙道:“元庆,你脑子活,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李元庆一笑,“办法?我倒真有不少。不过,咱们不着急。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李元庆的镇定,给了陈忠和张盘不少底气,两人也只得耐住性子,继续探查后金方向的动作。

    老奴大概在阵前站了一刻钟,便返回了后阵,很快,后金前阵这边,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推土,准备推过来。

    后金擅长野战不假,但事实上,对于攻城,他们也并不外行。

    通过与刘达斗的交流,李元庆基本上也了解了当日西平堡之战的全过程。

    从早上开始,后金军开始攻城,西平堡近万守军,兵精粮足,却没有坚持到傍晚,最后,罗一贯自刎,雄城陷落。

    从战术上来讲,罗一贯当时的布防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后金军兵力太多了,尽是主力,四面攻城之下,城内人手根本不够用,最关键的,罗一贯将太多的希望,都寄托到援军身上,而援军迟迟不至,也击碎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功亏一篑。

    李元庆现在思量,西平堡失陷的原因虽然有很多,但主要有两点,是其根源。

    第一,罗一贯虽有守城之心,但准备严重不足,他错误的预估了形势,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再者,西平堡地势实在是太差劲了,周围尽是平原,根本无险可守。

    的确,西平堡周围有不少大小军堡拱卫,但在那般事态下,后金大军主力围城,沙岭已经惨败,周围各人,谁敢出战?谁又有能力出战?去救援被围困的西平堡?

    以老奴的精明睿智,他又怎的能放弃这种良机?

    此时,李元庆三部,虽然没有罗一贯当时的配置,也没有那么多的盟友,但三部和旅顺城,却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三人都有守城之心,陈忠和李元庆先不必说,旅顺是张盘的老巢,也是张盘的命~根子,即便李元庆两部不出力,他也必须要拼命的。更何况,三部唇亡齿寒,骨断筋连,李元庆两部也不可能不出死力。

    再者,旅顺地势险要,背靠大海,能守能退,远非当日的西平堡可比。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三部虽看似分散,但在此时这种事态,不论是陈忠还是张盘,在大势上,都不会反驳李元庆的意见,某种程度上,说三部已经连为一体,也并不为过。

    天时地利人和,基本上旅顺都已经占齐了。

    即便老奴亲临,那又有何妨?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看到后金军开始推土的动作,三人心里都有了数,老奴并没有因为据有压倒性优势,就看轻了旅顺,而是要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当日,在镇江城时,后金军同样是采用这种办法,围逼镇江城防线,从而逐个击破,打开缺口。

    此时,李元庆三部没有强力骑兵,根本无法阻止后金军的动作。

    而后金军方面从事这些苦力推进工作的,九成九都是汉人奴隶,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半点战力,只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

    “元庆,咱们不能放任这些狗鞑子这么轻松了。这不过两里的距离,最迟两天,他们就会推到城下,到时,咱们可就被动了啊。”张盘已经有些急了眼,满头大汗。

    陈忠也是急切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点点头,“不错。确实不能让他们这么安稳的推进。投石弩现在已经到了城头上,咱们去试试效果。”

    张盘和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匆匆下了城门楼子。

    城头上,六架投石弩已经架起来,对准了不远处的后金战阵方向。

    看到李元庆三人过来,周围士兵纷纷磕头行礼。

    李元庆摆手让他们起来,对陈忠的亲兵头子陈长友道:“长友,打几发试试。我要看看效果。”

    陈长友是蓟镇人,早年曾在水师混过,对这种投石弩很了解。

    他自然明了李元庆跟陈忠的关系,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将军稍待,卑职马上为您操演。”

    说着,他忙招呼过几个士兵,开始忙活。

    成祖朱棣时,郑和七次下西洋,大明的水师曾经强悍一时。

    可惜,到了现在,两百多年过去,辉煌早已不在,留下的,甚至还比不上当年的残羹剩饭。

    这种投石弩,说白了,就是放大了的弹弓。

    只不过,工匠们在皮筋上做了个支架,可以防止打偏,但也仅此而已了。

    很快,几个士兵抱着一块礁石,撑在了皮筋中央,五六人两边分别用力拖拽,将皮筋紧绷起来,陈长友估摸了一下力道,用手摸了摸皮筋,忙道:“发射。”

    片刻,众人同时松手,只听“嗖”的一声,礁石带起一阵劲风,竟自飞向前方,划过一道并不优美的低沉抛物线,重重坠地。

    李元庆迅速扫了一眼,差不多也就300步出头,不到350步。

    “长友,还能不能再远一点?”

    陈长友忙道:“李将军,这皮筋年岁有些久了,卑职不敢再用力拖拽。若是好牛筋的话,应该还可以再远出个几十步。”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

    他还是高估了这简易投石弩的威力。

    这东西,毕竟跟火炮没法比,先天性的劣势,使其更容易受到环境、风阻之类的影响。

    但三百步出头,也不算近了,若操作的好,一样可以杀人。

    而且,这操作并不算复杂,只有士兵有力气就可以。

    “长友,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这些个士兵,都由你带着,给我好好练,每一发,都必须打到300步之外。练得好,本将重重有赏,听明白了么?”

    “是。卑职明白。”陈长友不由大喜,李元庆的慷慨,那可是出了名的。

    张盘和陈忠却都有些不解李元庆的用意,他们实在想不出,靠这些破东西,就能抵得住老奴的精锐大军?

    李元庆却急急拉着两人走下了城墙,低声道:“两位哥哥,现在,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咱们必须尽快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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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吧……

    ~~~~~~~

    下午,旅顺城内忽然升腾起这样一条消息,因为守城需要,李元庆李将军,将出高价,大量收购城中的陶罐、瓦罐,各种油类,只要是密封性好的容器,各种牲畜,上到猪羊,下到鸡鸭老鼠,只要有货,就有银子拿。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派出船队,分别前往广鹿岛和长生岛,大肆采购各类容器和牲畜。

    傍晚,北墙长生营驻地,李元庆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陶罐、瓦罐和牲畜,也付出了不少银子。

    张盘不解道:“元庆,你,你这搞这些干什么?还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哎,哥哥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啊。”

    一下午,两千多两银子出去了,就换来这么点东西。

    陈忠也非常不解,“元庆,这,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

    看着急切的两人,李元庆不由一笑,“无妨。两位哥哥,这事儿,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就权当试一试吧。若是没有效果,这银子我出了。若是有效果,能帮咱们守住城。您二位当哥哥的,可不能眼看着小弟自己掏银子吧。”

    张盘和陈忠见李元庆这么说,不由都是一笑,张盘忙道:“元庆,你放心,不管有没有用,这银子哥哥都出。”

    陈忠也忙点头。

    李元庆笑了笑,“这事儿,先不急。还得费些功夫。两位哥哥,你们先去吃饭,好好歇会儿。待会儿这边有了眉目,我还有重要事情,需要两位哥哥帮忙。”

    两人点点头,各自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个时代,老百姓以吃菜籽油为主,动物的脂肪腥油,那是高端货,逢年过节,老百姓才舍得买一点。

    旅顺本就贫瘠,加之孤悬海外,关内各种物资到了这边,价格基本上都得翻番了。

    老百姓的食用油,甚至很多都是鱼腥油。就是用鱼身上的肥膘,炼出来的油,拿来炒菜……

    这一下午,旅顺满城的菜籽油加起来,刚刚装满两个小陶罐,李元庆估摸着,可能还不够20斤……

    好在上午张盘令人宰杀了20多头耕牛,还有不少牛油、肥膘没有用,都被李元庆带到了这边。

    这样算,用投石弩抛投完全意义上的‘燃~烧~弹’,肯定是不行了。

    这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最关键是,即便现在李元庆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多东西。

    好在陶罐、瓦罐收集了不少,肥猪也有几口,若是能匀和一下,倒也勉强可以造一些。

    至于鸡鸭、老鼠,它们这点肉,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啊。

    动物脂肪,哪怕是猪的肥腻脂肪,直接燃烧,效果并不好,还得进行熬炼。

    这一来,这些菜籽油也要用去多半。

    事到如此,就算咬着牙,勒紧裤腰带,李元庆也只能硬撑下去了。

    营地里,几口大锅被烧的正旺,几个火兵先倒入少许菜籽油熟锅,随后,将牛油、脂肪,猪油脂肪之类的各种大油,丢到锅里一起翻炒,‘滋滋啦啦’直冒烟气。

    若是食用,这种混杂的味道根本没法闻,但这是杀器,自然不用计较这许多。

    这些大油,熬制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

    李元庆让官沧海亲自盯着这边,随意吃了几口饭,便带着许黑子,来到城头上查看外面地势。

    此时,已经进入夏末,风暴过去,天干物燥,正是进行火攻的好时候。

    不过,计划李元庆虽然已经拟定,但要实施,还需要更多周密的细节来完善,许黑子对这方面很精通,也是李元庆最好的助手。

    两人在城头上走了一段,许黑子也用手仔细测量了不远处的地形,低声道:“将军,若想用火攻,紧紧靠这些大油,恐怕还远远不够。您看,这边的地势很低,海风很大,草很矮,也都很湿。即便把火源丢过去,也很难引燃周围,效果恐怕并不好。”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也是李元庆最繁琐的地方,旅顺靠近海边,空气湿润,周围草不少,但都很湿润,黏糊糊的,这般条件,想让它们烧起来,可并不容易。

    “许兄弟,你有好办法么?”李元庆看向许黑子道。

    许黑子想了想,低声解释道:“将军,我以前做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有些王侯公孙的墓穴里,都有长明灯。他们这种灯,往往能燃烧百年而不熄,做这灯最好的材料,就是海中巨鲸的油脂。可惜,咱们现在虽在海边,却搞不到这种东西。”

    李元庆点点头,鲸鱼助燃,他也听过,但现在设备太简陋了,除非鲸鱼自己搁浅,否则,很难捕获到。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许黑子忙道:“将军,不用这个。咱们可以用木炭。您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在海上,点燃衣服逃跑的那次……”

    李元庆默默点点头。

    单纯的衣服,燃烧力必然不能太持久,但若将衣服浸上大油,效果就不一样了。

    此时,正值夏末,天气温和,人们也不需要太多衣服。

    再将城下300米的范围区域内,铺上些木炭碎屑,这一来……

    “许兄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马上去办。”

    “是。”

    看着许黑子匆匆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使用火攻,最好的材料,就是石油了,可惜,石油原油虽然已经被老百姓用来点灯,但旅顺附近,却并没有这种产出,而由于地形的关系,这边甚至连松树林都没有,至少要到几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不过,有许黑子的完善,李元庆对这个计划,又有了几分信心。

    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赶忙收敛了心神,前往不远处的城门楼,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杀器,要张盘和陈忠帮忙。

    来到了城门楼,两人正在对饮,李元庆不由一个机灵,赶忙把酒坛子收了起来,“两位哥哥,这东西,现在还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张盘不由一愣,“还有2坛子,元庆,要喝咱们一起嘛。”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这酒现在是不能再喝了。走,咱们先去办正事。”

    火器在大明应用早已经是很广泛,虽然鸟铳、火炮这方面,大明的工匠们投机取巧,让人不放心,但在火药方面,制作工艺却已经很成熟。

    李元庆直接让张盘带着两人来到了旅顺的兵械库,庆幸的是,火药还有不少,至少有个千八百斤,都在阴凉干燥处存放。

    李元庆捻了一点,完全没有异常,不由如获至宝,忙对张盘道:“张大哥,你这边工匠还有多少?我要多搞些这玩意。”

    张盘已经习惯了李元庆的一惊一乍,忙道:“有几个。这玩意制造起来不复杂,不过,精品他们可搞不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不要精品,我就要杂碎。越杂碎越好。”

    …………

    一晃,两天已经过去,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已经推进到了旅顺城下百步之内,马上就要逼近护城河了。

    天启二年八月初七。

    清早,太阳刚刚升起来,后金阵营这边便一阵噪杂,在百来个汉军旗士兵的驱使、谩骂下,两千多个汉人奴隶,开始继续推土填沟,按照他们的进度,今天上午,应该就能填平护城河,将阵线推到旅顺的城头上。

    城头上,气氛渐渐变得肃杀。

    看着不远处的苦涩的男女老少们,再看看他们身后的后金鞑子,城头明军这边,不论士兵还是军官,脸上都不好看。

    李元庆一大早就起来,站在垛口边,仔细探查着后金军的进度,手指,轻轻打着一首熟悉的节拍,“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将来的主人,一定是我们……”

    “元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狗鞑子已经逼过来了。投石弩现在可以稳稳打到他们了。”张盘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后金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说是一方面,做却是另一方面。

    到了这个程度,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张盘,也不免有些紧张。

    李元庆看了看一旁的陈忠。

    陈忠还好些,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不断拨动着刀柄的手指,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他也很紧张。

    “张大哥,先不着急。前面,都是汉人奴隶。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就~,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吧……”

    李元庆说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之前的准备,已经是相当充分,只要能想到的,只要现在旅顺城里有的,李元庆都付诸了行动。

    一旦开动,声势必然遮天蔽日。

    “呃?”

    张盘一愣,忽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城墙上,“这天杀的狗鞑子哇……”

    陈忠默然不语,却紧紧握住了拳头。

    不多时,城下汉人奴隶的‘攻势’已经濒临城下,他们抬着、扛着一袋袋沙土袋,不断的丢入到护城河里,他们身后不远,就是拿着刀盾,紧紧防备的汉军旗士兵,夹杂之中,偶尔有一两个真奴,坐镇指挥。

    城头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但没有李元庆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

    眼见护城河已经被填起来大半,河水已经开始涌向两边,陈忠咽了口唾沫,也坐不住了,“元庆,差,差不多了啊。”

    李元庆默然看着城下的汉人奴隶,“不着急,再等等。”

    此时,虽然没有名分,但李元庆已经成为了旅顺城所有防卫的真正指挥者,他不发话,便是张盘和陈忠也只能等待。

    但这么久的默契,不论是陈忠还是张盘,都选择深深信赖李元庆。

    时间静静的流逝。

    后金方面不断隐藏在后面,对城头发起箭雨攻势,但旅顺城这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还击。

    这让这些后金士兵们更加大胆,又往前推进了一些,想寻找更近的距离,对城头上的明军造成有效杀伤。

    但明军始终紧紧藏身在城墙之后,后金士兵畏惧明军火器,也不敢太贸然。

    僵持中,城墙下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大半,横向差不多已经有了百来步,已经足够后金军发起正面进攻了。

    李元庆瞄了一眼垛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摆手对早已经在身后列阵的顺子和杨小船部道:“开始吧。”

    “是。”

    两部在城墙上缩了一上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早就忍不了了,迅速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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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一户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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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随着连绵激烈的鸟铳嘀鸣响起,城头上瞬间硝烟弥漫,云山雾绕,仿似仙境。

    此时,正值正午,海风温热,城头位于八米以上的高度,风势更快,很快,硝烟便被吹散,能见度又高了起来。

    “射击-----。干死这些狗鞑子啊。”顺子拼命大声呼吼。

    “砰砰砰。”

    又是一阵鸟铳嘀鸣。

    城下的后金士兵,即便有护盾防护,但城头上明军这边的鸟铳实在太快了,射程又远,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回击。

    片刻间,已经倒下了十几人。

    “退后。退后。快退后。”这些汉军旗的士兵也不是傻子,纷纷大声呼喝,急速朝着身后退却。

    长生营这边的鸟铳,射程在80步左右,70步以内,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而后金军这边的汉军旗弓手,因为其天生的劣势,远远无法跟真正的女真勇士相比,弓箭射程,也就在50、60步,这还是臂力好的。

    加之角度的关系,他们只能向上射箭,也无法瞄准,就是射一道道高高的抛物线,看明军谁倒霉了。

    而城头上明军这边,居高临下,即便不能像民国时期的士兵们一样,钻入垛口瞄准射击,但这种高度的优势,也使得他们更从容,准备和选择的时间更多,射中的准确率也就更高。

    不多时,已经有二三十个汉军旗鞑子,倒在了明军的铳口下。

    城头上一片欢呼。

    底下这些汉人奴隶们,也炸开了锅,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对城头上的明军没办法,对这些汉人奴隶,却是骁勇无比,莫名,一阵箭雨掠过,至少有几十个汉人奴隶倒在了血泊里。

    “这些狗日的汉奸,真是该遭天谴啊。”张盘气的破口大骂。

    陈忠眼睛也有些泛红,“元庆,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一下?现在后金军主力没过来,不如咱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李元庆冷静却又冷漠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怎能开城门?不想活了?

    “你们一起喊,让他们朝东面跑。快。”李元庆一摆手,对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兵大喝。

    这些亲兵也反应过来,忙一起大呼:“乡亲们,快,往东面跑。鞑子要杀过来了。”

    这些汉人奴隶本来正四处乱窜,一听到城头上的呼喊,他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扎堆般朝着东面的墙底下跑去,‘扑通扑通’跳入了护城河里。

    这种时候,就算是淹死,也总好过死在这些狗鞑子手里。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不敢向前,而这些汉人奴隶纷纷逃跑,他们只得随意射杀解恨,可惜,汉人奴隶越跑越远,很快,弓箭也射不到了,他们只得迅速向后退却。

    “狗汉奸。快滚吧。再敢过来,老子把你踢回你娘肚子里。”

    城头上明军对一阵大骂,随后,一片欢呼。

    但士兵们兴奋,李元庆三个主将,却是都绷起了神经。

    填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上正菜了。

    看着张盘和陈忠紧张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一笑,“两位哥哥,放松点。来,笑一个。待会儿,我请你们看场好戏。”

    陈忠和张盘不由一阵无言。

    …………

    不远处,后金战阵中,老奴正被数十名贝勒、贝子和大奴才簇拥在正中。

    他今日没有披甲,也没戴帽子,一身金边黑衣,花白的金钱鼠辫随意盘在脑后,穿的很清凉。

    他眯着眼睛,抚着花白的山羊须,看了旅顺城方向良久,这才对身边人道:“辽南这三个小子,也就这般模样么。怎么?就这点手段,就能把你们整成这模样?”

    莽古尔泰赶忙跪倒在地上,“回汗阿玛,这三个小贼只是鼠辈尔,咱们大军已至,正好一鼓作气,将这旅顺城踩成湮粉。”

    这些时日,正蓝旗虽然损失不大,但长生营竟然去盖州城下耀武扬威,将莽古尔泰的祖宗十八代卷了一遍,这让莽古尔泰怎的能有好气?简直恨不得生食李元庆血肉,自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一旁,镶红旗旗主岳托赶忙也跪在地上,“汗祖父,这三个小贼阴险卑鄙。尤其是那个叫李元庆的,诡计多端,阴险无比,对我族人异常仇视,孙儿愚见,咱们万万不可轻敌,不可冒进。”

    岳托虽然没有跟李元庆正面交锋过,但这一年多来,镶红旗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他麾下各部,没少吃李元庆的亏,此次刚来辽南,他便将索通和舒契狠卷一顿,详细打听了当日的过程,自然明白李元庆三部,绝不能只是此时表现的这般简单。

    老奴看了岳托一眼,淡淡点了点头,又扫视身边众人,“你们呢?”

    阿敏道:“区区弹丸之地,焉敢阻挡我大军脚步?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拿下旅顺城。”

    他说着,跪地请战。

    一旁,代善缓缓出列,“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观其布阵,紧而不漏。儿臣以为,我军不可冒进,可派小股兵力,先行试探进攻。探知详情后,再做打算不迟。”

    身边,正白旗旗主皇太极也道:“汗阿玛,儿臣赞同二哥的意见。”

    另一边,何和礼和安费扬古也都是点了点头。

    老奴淡淡一笑,他的这些儿孙,可谓英杰辈出啊。

    代善、岳托父子老成稳重,办事滴水不漏。莽古尔泰和阿敏,骁勇善战,最适合冲锋陷阵。皇太极则是文武双全,有大将之风。

    本来,旅顺这种地方,老奴是不屑于来的。他刚刚平定辽西,又安抚了蒙古,大半年都快过去了,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他的娇妻美妾,顺便再多留点种子。

    但因为李元庆三部,骚扰了辽南的麦收,这让老奴异常愤怒。

    农业社会中,任何统治者,最看重的,便是庄稼的收成。

    不过,此时,细观了旅顺的城防,老奴心里已经有了数,淡淡道:“那~~,就由阿敏和阿巴泰来打头阵吧。”

    阿敏不由大喜,忙磕头道:“谢汗阿玛。”

    说着,忙转身跑向本部。

    另一边,一个表情严肃的汉子,也恭敬对老奴磕了个头,迅速跑向他的部族。

    此人是老奴的七子,名叫阿巴泰,虽骁勇善战,立下过不少战功,但因为他母亲地位很低,三十出头了,才只是个低等贝子。

    这让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阿巴泰如何能接受?

    此时,老奴点了他的将,他也迫切的想证明自己。

    不多时,阿敏的镶蓝旗本部3个牛录、阿巴泰的2个牛录,已经缓缓突出前阵,准备冲向旅顺城方向。

    这时,老奴身后,一个**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窜出来,他拿着一把小刀,一下子就跑到了老奴的马下,他刚刚够到老奴的靴子,忙抱着靴子撒娇道:“汗阿玛,儿臣,儿臣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片刻,身后又来了一个小身影,大约只有六七岁,长的很漂亮,同样拿着一把小刀,奶声奶气道:“还有我,还有我。汗阿玛,我,我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众人一看到这两个身影,不由都是摇头失笑。

    老奴原本飘飘沟壑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笑意,“十四,十五,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让你们在营帐里呆着么?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这两个小孩,正是老奴的两个幼子,十四阿哥多尔衮,十五阿哥多铎。

    老来得子,又正是后金如日中天之时,老奴觉得,这两个儿子,是上天给他的礼物,给他带来的运气,对两人极为宠爱,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绝不为过。

    历史上,老奴死后,他亲领的两黄旗,有多半牛录,都落入到了这两个小兄弟手里,也为之后所谓的‘太后下嫁’,提前埋上了种子。

    多尔衮大一点,他天资聪慧,已经懂得了一些大人的事儿,忙道:“汗阿玛,我刚才去七哥那里玩,正好碰到七哥出征了。汗阿玛,我和十五弟也想为汗阿玛出征,求汗阿玛成全。”

    多铎也奶声奶气道:“求汗阿玛成全。”

    老奴不由开怀大笑,“好,好。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到汗阿玛的大马上来。”

    说着,他竟然亲自下马,亲自将多尔衮和多铎两个小家伙,抱到了马上,再翻身上马。

    他这匹马,极为雄壮,乘坐他们父子三人毫无障碍。

    多尔衮和多铎一前一后,就像乘船一般,高兴的连连欢呼。

    老奴的大手小心扶着他的这两个宝贝儿子,脸上的笑颜,根本遮掩不住,“两个小家伙,咱们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的两位哥哥征战,为汗阿玛拿下这旅顺城。”

    “哦……”两兄弟一阵欢呼,高兴的直拍手。

    身边,代善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飘向这边。

    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

    可惜,他的童年,除了战争和杀伐,他再想不起其他,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每次打了胜仗,他的汗阿玛,总是会亲手切一条羊腿,放在他的手里……

    莽古尔泰心大,倒是没有留意这边,他对这两个小奶娃兄弟不感兴趣,一直关注着前方的阿敏和阿巴泰部动向。

    倒是皇太极,静静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父慈子孝’啊。

    可惜,他却从没有体验过。

    这时,随着鹿角号鸣悠悠吹响,阿敏和阿巴泰两部,已经拉开了阵势,缓缓而又迅速的,朝着旅顺城的方向压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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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大嘴巴子照脸抽

    ~~~~~~~

    旅顺城头上,明军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后金军的异动。

    看着不远处一片片由远及近的狰狞人影,张盘原本提着的心,忽然暮的轻松了下来,他狰狞一笑,转头对身边的李元庆和陈忠道:“元庆,老陈,狗日的要来了。”

    陈忠脸上的焦灼之色也散去不少,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等待才是最让人煎熬的,但一旦真正开始,反而却没什么了。

    “是镶蓝旗和正蓝旗的人马。看旗号,镶蓝旗是阿敏亲临,正蓝旗有些不对。好像不是莽古尔泰亲自指挥,倒像是个什么贝子。”陈忠冷静道。

    李元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身影,低声补充道:“镶蓝旗3个牛录,正蓝旗2个牛录。看样子,镶蓝旗应该是此次主攻。”

    “嘿嘿。这倒奇了怪了。居然不是镶红旗主攻。”张盘忽然笑道。

    陈忠道:“老奴身经百战,用兵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应该只是试探。他们不会都上的。先杀杀他们的锐气。”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头,张盘冷笑道:“嘿嘿。老子可是等不及了。”

    随着不远处后金军的身影越来越近,城头上的视野更为清晰。

    镶蓝旗阵营中,已经有100多号全身披甲的刀盾手顶到了前面,身后,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将,正在十几个马甲的护卫下,大声呼和着什么。

    很快,有几百号汉人奴隶青壮,在后金士兵的刀枪胁迫下,抬着沙袋,迅速朝着城墙这边靠过来。

    在他们身后,百来号镶蓝旗的汉军旗士兵,已经架起了云梯,准备就绪了。

    “狗日的,这些鞑子果真不简单。那个大将,莫不成就是阿敏?”张盘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个粗壮的身影。

    不论李元庆,陈忠还是张盘,都是沙场宿将,但这种正面守城,三人却都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对后金军仇恨至极,但不可否认,他们的进攻相当有章法,有条不紊,带给人很大压力。

    李元庆道:“八~九不离十。阿敏么。呵呵……”

    看着他们已经进入了350步的范围,陈忠低声道:“元庆,要不要给他们上大菜?”

    李元庆思量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先不急。他们这波攻城,人数不会太多。先给他们来点冷盘小菜,给他们先开开胃。”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很是毒辣,虽有清凉的海风来回抚掠,但火辣辣的紫外线直接穿刺到身上,感觉可并不好受。

    很快,青壮的汉人奴隶,已经抬着、提着沙袋,来到了城下50步外,拼命朝着城下冲过来。

    李元庆虽有不忍,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直接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射击。”

    身后,顺子和杨小船这边早就准备好了。

    “第一排,发射。第二排准备------”

    “砰砰砰。”

    接连两阵鸟铳压制,城下汉人奴隶乱作一团,哭爹喊娘,丢下了五六十具尸体,连滚带爬的朝后逃窜。

    后金军那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们根本不理会这些汉人奴隶,有士兵连刀带弓箭恐吓,将他们往后金军战阵两侧驱赶,100多镶蓝旗的披甲刀盾手,迅速补上了汉人奴隶的阵地。

    这些汉人奴隶虽然四散逃命,但他们的沙袋、尸体却是留了下来,形成了一片简易的人工掩体,这些刀盾兵纷纷藏在了掩体之后,躲避明军的鸟铳射击。

    片刻,他们撑起盾牌,想将这简易阵地连起来,为后续部队创造空间。

    李元庆怎的能让他们就这般轻松如愿?继续令鸟铳兵压制。

    瞬间,‘砰砰砰’的鸟铳嘀鸣不止,硝烟四起,火光四溅,直压的这些刀盾兵抬不起头来。

    李元庆这边的鸟铳兵有400人,400杆枪,一杆鸟铳能连续发射5次左右,才需要冷却休息。

    此时,50人一队,段击式连击,可以保证足够的火力和持续性。

    “卑贱的泥堪,只会耍这些卑贱伎俩。只要咱们冲到他们身前,他们就死定了,任由咱们宰杀。大金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后金刀盾兵中,一个镶蓝旗的代子,再也不堪忍受这般压制,拼命大呼一声,举起盾牌,提着一个沙袋,便跳出了沙袋防御,朝着城头下冲过来。

    他身边几个亲信奴才,也是哇哇大叫,有样学样,举起盾牌,提着沙袋,便冲着城头下冲过来。

    城头上,李元庆不由乐了,阿敏这些傻奴才,还真是天真啊。

    忙对身边的鸟铳兵们大声呼喊:“儿郎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各部镇抚,都给老子擦亮了眼睛,给儿郎们记功。”

    这些鸟铳兵不由大喜,纷纷端枪瞄准了这些傻帽儿。

    片刻,一阵鸟铳齐鸣,硝烟飞溅,这代子和他身后的七八人,直接被打成了马蜂窝,死伤一片。

    这代子致死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盾牌早已经被打碎了,但他却用它死撑住身体,极目远眺向城头方向,似乎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要了他的性命。

    在他的记忆里,明军的鸟铳,不都是当烧火棍用的么?

    “嘿~~。狗杂碎,还敢看老子?”

    顺子不由一阵火大,直接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抢过来一杆鸟铳,点燃火绳,对准了这代子的脑门子,狠狠勾动了扳机。

    “砰----”

    只听一声闷响,这代子的脸上瞬间爆裂开来,就像一颗西红柿突然被打爆了,暗红色的污秽飞溅,但他已经没有了呼喊的力气,身体却像是僵尸一般,直接僵在了当场,还是没倒下。

    “嘿。这狗日的。再给老子拿铳来。”

    顺子又来一发,直奔他的膝盖,这才将这代子僵尸般的身体打趴下。

    城头上明军不由一阵欢呼。

    “傻~逼鞑子,嚣张什么?真当自己不死了?”

    “顺子爷威武啊。”

    “长生营万胜,我大明万胜。”

    “哈哈,万胜……”

    张盘也是用力拍了拍顺子的肩膀,“顺子,解气,哈哈,实在是太解气了。等干完这一仗,哥哥请你喝酒。”

    李元庆和顺子的关系,在三部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顺子即是李元庆的小舅子,又是李元庆的弟弟,也是李元庆最信任的人,加之这小子很直,也很机灵,对张盘和陈忠都很恭敬,与两部的军官们处的都极好,各人也都分外给他面子,高看他一眼。

    陈忠也上前用力搂了搂顺子的脖子,“小子,不错。”

    顺子嘿嘿直笑,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白了他一眼,“下次用你自己的铳。还不去给这两个兄弟填弹?”

    “是。”顺子不由大喜,赶忙屁颠屁颠去帮刚才的两个士兵填弹。

    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后金军要这么玩,那不玩死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但形势危急,远不到庆祝的时候,李元庆对陈忠和张盘使了个眼色,张盘会意,立时大呼道:“你们这帮狗崽子,这才到哪儿啊。鞑子马上又要上来了。都给老子去忙正事儿。”

    …………

    不远处,阿敏清晰的目睹了刚才的过程,牙根儿都恨得痒痒。

    他的镶蓝旗,驻地在辽中和辽东,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李元庆辽南三部,本以为,这次他能讨个好彩头,在他的汗阿玛面前,在他的这帮兄弟们面前,好好长长脸,哪曾想~~,这仗还没开始打呢?

    居然,居然狠狠的被人抽了一耳光,还他么是带响的啊……

    这让心比天高的阿敏怎的能接受?

    不过,阿敏十几岁开始,就随他干爹老奴出征,身经百战,经验极为丰富,到了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旅顺城虽然看似波澜不惊,但事实上,其防御体系四平八稳,再想用之前对付明军的老办法,明显行不通了。

    阿敏虽然桀骜,可并不是傻子。

    他的父亲早死,虽被叔父加干爹老奴收为义子,但事实上,他的部族,还是他父亲的遗留,金贵无比啊。

    此时,还没摸到城墙,便已经死伤了十几人,这他娘的仗还怎么打?

    “爷,明狗火器犀利,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让汉狗们来推土吧!”身边一个老奴才,赶忙对阿敏道。

    阿敏回头看了一眼,正蓝旗阿巴泰的两个牛录正在后面虎视眈眈,而后方,中军那边,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这里。

    “这些卑贱的泥堪。”阿敏狠狠啐了一口,“把那些汉狗奴隶赶上来,让他们当肉盾。让富察泰跟紧了这些肉盾,先把云梯架上去。”

    “喳。”这老奴才赶忙去安排。

    富察泰是阿敏的发小,也是富察部的权贵,是阿敏最信任的伙伴、朋友和手下,到了这个时候,阿敏也不再保留了,先冲上城头再说。

    正蓝旗这边迅速运转了起来,一**汉人奴隶,大约**百人,在后金士兵的驱使下,抬着、扛着沙袋,再次向旅顺城头下冲过来。

    …………

    此时,在后金中军大阵,骑在神威骏马上的老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浑浊的看向了旅顺城方向。

    “汗阿玛,这就是明军的火器么?看样子,倒有些犀利啊。”多尔衮靠在老奴怀里,小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汗阿玛,十四哥,火器,火器是什么啊?能比的上我们大金的骑射么?”旁边,多铎奶声奶气的问道。

    老奴扫视周围的儿子、王公,见他们都是若有所思,片刻,他忽然淡淡一笑,“明人的火器,不过尔尔。等着吧。阿敏应该很快就可以冲上城头。”

    一旁,皇太极悄悄收回了偷窥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阿敏的应对似乎并没有错,不过,这小小的旅顺城,却是总给他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片刻,随着鹿角号鸣的再次响起,皇太极赶忙收敛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战场上。

    ******************************************************

第184章 正面退敌

    ~~~~~~~

    镶蓝旗这波攻势非常紧凑。

    七八百人的汉人奴隶被驱赶在前方充作肉盾,他们身后,便是二三百名扛着云梯的后金士兵,看其服饰、模样,并不只是刚才的汉军旗士兵了,而是以真奴居多。

    两侧,已经各有百来名弓箭手,逼近过来。

    看来,刚才这一耳光,让阿敏动了肝火了。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整个战局。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阿敏敢跟皇太极掰手腕子,可并不仅仅只是狂妄,仅看此时他对战局的理解力,对战阵调动的果断,便可知晓一二。

    这种人,绝对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

    “元庆,这波不好办了。他们人多势众,只靠鸟铳兵,怕是挡不住他们过来了。”张盘有些急了。

    这七八百的汉人奴隶,几乎人手一个沙袋,加之此时又有50步外的沙袋防线,一旦他们推过来,城头上明军这边,很难阻止他们架起云梯了。

    李元庆点点头,“鸟铳、弓箭压制。通知投石弩,先给他们上点汤汁小菜。”

    “是。”命令片刻便被通传下去。

    很快,城头上鸟铳齐鸣,箭矢飞舞,直奔向城下的汉人奴隶之中。

    这些汉人奴隶顿时哭爹喊娘,死伤一片。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装备,此时又是夏天,都是单衣,完全成为了明军鸟铳兵和弓箭手的靶子。

    而此时,后金主力就藏身在他们后面,他们想跑也跑不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是眼睁睁的等死。

    李元庆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作孽啊。

    可惜,如果不对他们下手,旅顺城就要遭到直面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李元庆只得选择狠下心肠。

    “乡亲们,我李元庆对不住你们。你们的血债,我发誓,一定会让这些狗鞑子偿还。”李元庆大声对着城下汉人奴隶们呼喊。

    “大人,救救我们啊。”

    “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啊。”

    “大人,你不能对我们开铳啊。”

    “大人……”

    这些汉人奴隶顿时炸开了锅,哭喊声惊天动地。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了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这一幕,当日,西平堡,恐怕,罗一贯也是对这种场面自责吧?

    爱民如子,可一直是儒家的核心啊。尤其是他这种老将……

    但李元庆来不及心软,这时,汉人奴隶已经冲过了50步的沙袋防线,被后金士兵驱使着,加速朝着城墙下推过来。

    “把沙袋丢过去。丢到城墙底下。”

    “快点。老东西,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死~~~。”

    一个无助的老壮汉,被一个汉军旗士兵一刀狠狠劈翻。

    这汉军旗士兵躲在人群后大声呼喊:“都他娘的顶上去,谁敢退后,这就是下场。”

    人群一片哭泣哀嚎,但这种程度,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射击。射击。压制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李元庆大声呼喝。

    城头上明军不敢怠慢,鸟铳、弓箭齐鸣。

    这时,投石弩也准备好了,一个个散发着恶臭味的瓦罐、陶罐,已经被拉到了皮筋后方。

    “放。”

    伴随着陈长友一声大呼,6架投石弩,加上8架简易大弹弓,一排黑乎乎的瓦罐、陶罐,竟自飞过城墙,‘扑通扑通’落在了人群里。

    “啊。杀千刀的明狗子啊。”

    一个汉军旗士兵正被一颗黑乎乎的瓦罐砸中,瓦罐瞬间破裂开来,暗黑色的浓稠液体瞬间密布了他的全身,恶臭扑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汉军旗士兵顿时头破血流,这些恶臭的液体,瞬间渗进了他头上的伤口,逐渐扩散向他的全身,他痛苦的连连在地上打滚,拼命哀嚎,眼见是活不成了。

    投石弩和大弹弓毕竟更为强力,这些瓦罐、陶罐,直接穿过了顶在前方的汉人奴隶,在后金军主力中炸开了锅。

    但像这汉军旗士兵这般倒霉的,究竟是极少数,但其他人,即便没有被这些陶罐、瓦罐直接砸中,可里面这些液体,只要随便溅到他们身上一点,也足够他们受得了。

    这种粘稠的臭味,根本擦不掉、抹不去,若是溅到了眼里,眼睛怕是马上就会瞎掉。

    “呱燥。都给爷顶上去。快,快------。”

    这汉军旗士兵还要挣命,这时,身后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后心,一个身披银色铁甲的甲喇章京大步走上前来,大声呼喝着后金士兵向前。

    正是阿敏的亲信富察泰。

    眼见有大主子过来,这些后金军不敢怠慢,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嗖…嗖……”

    又是一排瓦罐、陶罐飞天而过,竟自砸在了这些后金军中间,又有几个倒霉鬼成了悲催的牺牲品。

    地面上到处都是各种碎片,黏糊糊的恶臭扑鼻。

    若是一不小心踩到这些东西滑倒,皮肤被碎片划破,粘上了这种东西,即便不死,那半条命也没了。

    加之之前汉人奴隶们留下的沙袋、尸体,又有城头上明军的箭矢、弹丸,旅顺北城外的这片宽阔地,简直就像变成了地狱。

    但有富察泰监阵,阿敏就在身后不远,老奴就在中军,这些后金士兵谁也不敢怠慢,顶着明军的各种火力,发疯一般朝着城下冲过来。

    这般人潮攻势,明军这边的远程火力差不多也都到了间隙期,需要休整,暂时也无法对后金军造成致命打击,只能放他们冲到了城墙底下,架起了云梯。

    汉人奴隶已经被驱散,很快,百多名后金战士,在两侧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朝着云梯上攀爬,冲上城头。

    “滚木。礌石。金汁。都他娘的给老子招呼啊。”

    城头上远程火力,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负责,而近距离肉搏布防,却是陈忠和张盘的工作。

    这般态势,两人谁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各部,各种防御武器,拼命朝着城下投掷过去。

    对于旅顺城的防守工作,虽然时间并不充裕,但三人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很足,旅顺城内,接近北门的这片区域,民居基本上都被拆的七七八八了,所有能用的,全都当成了武器。

    此时,面对后金军的攻势,明军这边,根本没有太多保留,丝毫不吝惜武器,就是一个字------干。

    一个镶蓝旗的白甲,单刀含在嘴里,左手举着护盾,右手撑着云梯,如同一只灵敏的猿猴,快步朝着云梯上攀爬上来。

    “砸死你个狗鞑子。”一名明军士兵,举起一块人头大的石块,狠狠的便朝着这白甲的脑袋上砸过去。

    这白甲狰狞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猛的一侧身,竟自避过了这大石头。

    但他身手灵敏,下面一个汉军旗士兵却是倒了大霉,这石头正中他的面门,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顿时脑浆迸裂,狠狠的从云梯上跌了下去,没有了半点动静。

    “呦呵。这狗鞑子。还敢蹦跶?”

    这明军士兵眼见一击不中,不由大怒,赶忙又拿起一块石块,狠狠朝着这白甲头上砸过去。

    但这白甲极为灵敏,再次闪身避过,与此同时,他右手猛然抬起,明晃晃的钢刀,飞快的朝着这明军士兵投掷过来。

    这明军士兵只有十七八年纪,刚才打顺了,他才这么大胆,何时与危机这么近过?

    一时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就在这时,一柄大刀猛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当啷”一声,抵住了这白甲的致命一击。

    这明军士兵又惊又喜,片刻,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忙就要磕头。

    李元庆一笑,忙拉住了他,“下次看事不好。别傻愣着,躲在城墙后面。对这畜生,石头不好使。用这个。”

    李元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正架在火上的破盆子,里面满是浓稠的恶臭。

    这明军士兵也反应了过来,忙和李元庆一起,抬起这破盆子,猛的朝着这刚刚要攀上城头的白甲脸上浇过去。

    这白甲虽然能避的开石头,但怎能避的开这一大滩恶臭的粘稠液体?

    虽然他反应极快,慌忙低下了头,但还是被淋了一身,烫的他杀猪般痛呼,猛的从云梯顶端跌落下去,‘扑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将军,他,他死了么?”

    这明军士兵就要探出头去,查探这白甲的动向,李元庆忙一把拉住了他,“还没长记性么?你觉得他死了,那他就死了。小伙子,机灵点。这可是个白甲啊。别忘了跟镇抚报功。”

    说着,李元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猫着腰,快步到其他地方巡视。

    这明军士兵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白甲啊。老子居然杀了个白甲。狗鞑子,有胆就来吧。爷爷等着你们呢。”

    双方你来我往,大概僵持了半小时,虽然明军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有勇武的后金士兵,攀上了城头,迅速聚集。

    肉搏,已经是不可避免。

    李元庆这时已经回到了城门楼子附近的指挥位,这一会儿巡视战局,也让李元庆更清晰的了解了明军士兵与后金士兵的差距。

    论个人武勇,明军士兵很难与后金士兵正面抗衡。

    如果用不太确切的数字来形容,一个后金士兵的战斗力,至少,在明军士兵的2倍以上,各种马甲,那就更不用说了。

    往往,一个白甲,明军这边七八人,都不一定是对手。

    这还是在明军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形条件下。

    但三部准备的极为充分,城头上预备兵力很足,后金士兵即便骁勇,但毕竟人少,摄于地势影响,他们不可能上城头太多人来,不多时,便被明军压了回去。

    很快,长生营这边鸟铳兵也恢复了火力,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阿敏这波气势汹汹的攻势,基本上已经被李元庆三部正面瓦解。

    不远处,阿敏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也看出来了,不是他麾下的勇士们不够勇武,实在是城上明狗太过阴险,也太过难缠,就像狗皮膏药,死死的缠住了他的勇士们,让勇士们有力气却也使不出来。

    眼见富察泰的主力已经被明军鸟铳集火,旁边的老奴才忙道:“爷,富察爷那边怕撑不住了。咱们不能再硬上了啊。”

    阿敏紧紧握住了拳头,但他也知道,今天下午,他这历时近两个时辰的攻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两个字,阿敏恶狠狠的道:“撤退。”

    “喳。”

    **************************************************************

第185章 鲁班门前弄大斧

    ~~~~~~~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虽然天色还很敞亮,但远处,西边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小半,红红的火光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与海的尽头连为了一体,煞是壮观。

    正面击溃阿敏部的攻势,城头上明军士气大振,辅兵、民夫已经开始迅速清扫战场,除了当值士兵,刚才参战的儿郎们,都躲在城墙后面,兴奋的讨论着刚才的战事。

    尤其是刚才跟李元庆配合的那个小伙儿,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中心。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在城门楼子附近的临时指挥部,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好好歇一歇。

    初战获胜,虽只是小捷,但却是开了个好头,三人的心情都不错。

    张盘笑道:“元庆,你说,等下鞑子还不会攻城?”

    李元庆一笑,“阿敏应该没力气了。就看正蓝旗那两个牛录了。不过,今天下午,正蓝旗这两个牛录一直没动。咱们得小心提防着点。”

    张盘点了点头,“鞑子也不是铁人,也不可能没日没夜的跟咱们干。可惜,这些狗日的太狡诈,要是一起上,咱们能省不少事儿。”

    李元庆笑着舒展了一下身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虽然咱们有准备,但鞑子势大,这样分波攻城,更有利于咱们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老奴疼的吐血。”

    张盘哈哈大笑,“不错。老奴这条老狗,喝我们汉人的血也够多了,该让这老狗吐出点来了。”

    陈忠这时道:“若今晚鞑子不攻城,咱们需得尽快清扫一下北墙下的战场。否则,到明日,一旦鞑子大举攻城,对咱们可不利。”

    李元庆点了点头。

    城头下杂物、尸体已经积聚了不少了,虽然女真人的尸体,都被他们抢了回去,但这些汉人奴隶的尸体,却被随意丢弃在底下,此时正值盛夏,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后金军离得远,但明军却只隔着一堵墙,万一有什么病菌能通过空气传播,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但要清理,清理后再多撒些石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偷懒。”李元庆正色道。

    陈忠点了点头,张盘道:“元庆,这样也太费时费力了,要不,咱们直接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妥。还是按陈大哥说的办。这些人,怎么说这是咱们的同袍弟兄。还有,火,先不能暴露。”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好。我这就去安排。”

    …………

    这时,阿敏已经回到了后金中军,羞愧的跪倒在老奴面前,“汗阿玛,儿臣,儿臣让您失望了。”

    老奴此时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今天的战局,他一直在远处观看,清晰的知道详细过程,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事,倒也不全怪你。这股明军,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说着,他扫视众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代善想了一下道:“汗阿玛,这股明军火器很犀利,与咱们之前见过的明军全然不同。这是个很大的威胁,咱们不可不防。”

    岳托也道:“汗祖父,当日,在复州海外,这股明军竟然还敢结阵,对抗我们的骑兵,而且,当时我们在山上,他们在山下,竟然还没有冲下来。咱们绝不能对李元庆三部掉以轻心。”

    皇太极也道:“这股明军的确有些不同寻常。防守不仅紧密,而且,我感觉他们好像故意引诱我们的勇士靠近城下。汗阿玛,旅顺虽小,但我们绝不能怠慢,须得寻个最稳妥的办法。”

    老奴点了点头,看向了不远处阿巴泰,“老七,今天你在前面。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对阿巴泰并不宠爱,但毕竟是他的种,阿巴泰也极为善战,老奴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阿巴泰思虑片刻,环视身边兄弟,恭敬道:“汗阿玛,儿臣观旅顺城位置险要,又背靠大海,若是强攻,我大金勇士拿下自然不会有大碍。但难免会平添不少伤亡,儿臣的意思,我们要尽力智取。”

    阿巴泰说着,偷偷打量着老奴的脸色。

    老奴微微眯起了眼睛,“智取?说说你的想法……”

    …………

    一夜风平浪静,除了不远处的波涛轻轻拍打着海岸,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欢快鸣叫,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次日清晨,后金军战阵率先有了动作。

    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十几个牛录,大约四五千人,开始了频繁的调动。

    值守士兵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通传到了李元庆三人这边。

    昨夜,收拾墙下垃圾,李元庆三人一直熬到了不早,刚刚入眠,便被叫起来。

    张盘不爽道:“狗日的老奴想干什么?这老狗,若被我抓住,非要挑了他的老心肝下酒,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陈忠却有些兴奋,“元庆,老奴这是要大举进攻了么?”

    李元庆扫视着不远处的后金战阵,久久不语。

    张盘和陈忠见李元庆脸色凝峻,也不敢多话,不敢打扰到李元庆的思虑,静静等待。

    此时,后金军战阵虽然调动频繁,但李元庆却注意到,他们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动作,没有派人推土,云梯等工程器械,也被没有被推到一线,但却有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明显有些不寻常。

    张盘忍不住了,“老奴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老奴老谋深算,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无的放矢。不管他想要干什么,咱们这边,须得先稳住阵脚。张大哥,陈大哥,这边你们先盯着点,我去海边看看。”

    张盘和陈忠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头。

    旅顺正面防线,可谓固若金汤,不仅有表面的防御工事,在暗地里,更有李元庆埋伏好的大手笔,但海面方向,三部的准备,却并没有这么充分了。

    李元庆急急来到了南门,仔细检查一番,并没有太多异常。

    但他刚要去东门,却有亲兵跑来急报,“将军,东面发现鞑子兵力,足有几百人。”

    李元庆大惊,赶忙火速赶向东门。

    此时,东门外的一小块与陆地相连的狭长空地内,几百号鞑子,已经逼过来,正在卖力的推土填沟。

    这个位置,距离旅顺城大概有500步左右,远程火力,也无法覆盖到。

    这些鞑子大概也是吃透了这一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

    开始很慌,但到了这里,李元庆已经冷静下来。

    即便鞑子占据了这里,摄于东墙外这片地形,礁石和沟壑纵横,又连接着海水,他们想对这边做些什么,难度依然不小。

    以老奴和八旗贵族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无用功。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李元庆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若是说旅顺城哪方面有漏洞,那只有南门附近的码头了。

    等等,码头。

    李元庆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一阵冷笑,忙对身边黄国山众人道:“走,去码头。”

    “是。”

    片刻,一行人急急奔向南门码头。

    此时,三部大部分船只,都停靠在码头的小海湾里,足有几百艘。

    旅顺的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码头这小海湾呈满月状,吃水也很深,是天然的优良好港。在两边的礁石上,都设有瞭望塔和灯塔,此时这般天气,晴空万里,后金想要从海上有什么小动作,一眼便能看清。

    唯一有破绽的,只有不远处的礁石后的一条小水道了。

    这是礁石的一处断裂处,连接着外海,这就两三米宽,小船都出不去。

    “去,速派人去礁石上看看。”李元庆迅速对亲兵下了命令。

    片刻,几个身手好的士兵,迅速攀上了礁石,攀向高处,去查看那边的动向。

    这些礁石都很陡峭,矮的也要十几米高,高的怕是能有个二三十米,就像小山一样。

    不多时,已经有士兵攀到了一座小山顶上,但他身子一愣,瞬间趴到在地上,待到背面看不见他,这才快速爬起身来,拼命对着这边打手势。

    李元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这他娘的,既然这些狗鞑子想要在鲁班门前弄大斧,李元庆怎能不成全他们?

    比偷袭,他们能比得过以这个起家的李元庆么?

    “速派人通知张盘、陈忠两位将军,让他们牢守城池。这边的事情,他们不用担心。”

    “是。”有亲兵赶忙去传信。

    李元庆淡淡一笑,“走,带上家伙。咱们去炸鱼。”

    “炸鱼?”

    “炸鱼是什么?”

    亲兵们纷纷不解。

    但李元庆说了话,他们就算不解,现在也不好多问,赶忙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令几十个亲兵,乘小船,卡住缝隙里侧的口子,李元庆带着其他百多名亲兵,迅速攀上了这边的礁石。

    来到高大的礁石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看着底下不远处一片片吃力的身影,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

    此时,在礁石背后,大约有200多名后金士兵,只依靠着简陋的木板、皮囊,小心贴在礁石背后,步履艰辛的朝着缝隙移动。

    但他们实在不了解大海,此时,正值清早,正是潮汐最汹涌的时候,加之这是迎风面,风力不小,依照他们的水性和装备,速度怎的能快的了?

    加之他们也畏惧不远处的明军瞭望塔,更是小心翼翼,就算有人被卷起了风浪里,也绝不敢出声。

    黄国山兴奋的满脸通红,低声道:“将军,东西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动手?”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急。再让他们往里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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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请你坐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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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礁石边,海浪很大,波涛翻滚,一波又一波,不断的拍打着这些后金士兵的皮囊、浮木。

    他们明显不善水性,只能吃力的抓住这些皮囊、浮木,尽力靠向礁石边,想爬到这边的礁石上躲避风浪。

    但此时正值涨潮,就算是水性极好的老水手,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礁石,更不要提,是这些半吊子了。

    李元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明了。

    他们应该是从礁石壁另一侧的海滩悬崖边爬过来,那边,是一片连绵的礁石群,正处于城头角楼视野的盲区,加之那片悬崖地势险恶,寻常时候,人们没事儿也不会去那里。

    后金军应该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派人偷偷摸过来。

    不过,海边悬崖距离礁石壁虽然只有一里多点,但这路程可不好走,李元庆估摸着,这帮人,最起码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

    若是真的被他们摸进了海湾,一把火,把三部的战船都给烧了,三部不仅没了退路,还要腹背受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时,最后面的鞑子也贴到了这边的礁石上,他们艰难的漂浮在海浪中,只用手势交流,不敢发出声音。

    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这些后金鞑子,真的是心机算尽啊。

    可惜,他们并不了解大海,也不了解自己的意志。

    “动手吧。掐住前面和后面,不要浪费宝贝。”

    此时,朝阳已经从云层里露出了头,鞑子队伍首尾都已经进入了礁石范围,李元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果断对黄国山下了命令。

    “是。”黄国山赶忙点头,对周围的亲兵们打起了手势。

    片刻,一个个枕头般大小的破布包,纷纷被点燃了引信,‘呲呲’往外冒着火星子。

    李元庆低声呼喝:“往他们外边的水里丢。不要往礁石上丢。”

    黄国山赶忙点头,低声对周围呼喝:“不要着急,引信燃烧一半再丢。”

    很快,引信已经燃烧了一半,黄国山低声怒吼:“丢。砸死这帮狗日的鞑子。”

    片刻,从上往下,从头到尾,十几颗黑乎乎的破布包,竟自丢到了这些后金士兵旁边的海水中。

    引信外细里粗,越靠近布包,便越粗。

    此时,礁石距离海面落差十几米,下落过程虽然很快,但却足以让引信燃烧完全,片刻间,只听‘轰、轰……’连绵一阵,仿似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在耳边响起,爆炸引起的水花,足可以窜到水面上七八米高。

    李元庆趴在礁石后,也被溅起的水花湿透了衣服。

    “嘿嘿。土飞机看样子效果还不错。”李元庆用力抹了一把脸,忙上前查探底下的状况。

    这时,礁石底下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将这些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后金士兵们吓尿了,许多人,都被震进了海水中,哭爹喊娘,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种破布包,里面不仅装着火药,还装着大量的碎石砂,在这般近距离爆炸,简直就像是核~武器一般。

    即便这些后金士兵没有被当场炸死,但此时是夏天,他们过来偷袭,都是轻装上阵,根本没有太多防护,碎石砂即便威力不大,但却足以在他们的身上划开无数血口子,让他们疼痛难忍。

    “啊----。卑贱的明狗啊。老子要杀光你们。”

    一个真奴的脸上已经破了相,满脸血污,疼的他哇哇大呼,拼命的想朝这边的礁石上爬。

    但还没等他爬出一步,一个巨大的海浪,猛的翻滚过来,一下子就将它吞噬其中。

    但他还是幸运的,海水还给了他一些缓冲,有些倒霉的,直接被海浪卷到了礁石上,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晕倒,栽进海水里,再也爬不出来。

    “将军,要不要再给他们来一轮?”

    黄国山没想到这破布包的威力居然会这么大,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

    李元庆一笑,“咱们存货不多,能省点就省点。让儿郎们用石头吧。要小心一些,不要掉下去。马上,应该就有好戏看了。”

    黄国山点点头,赶忙去传令。

    片刻,‘噼里啪啦’的各种礁石块,就像是下了雨一般,疯狂的朝着这些鞑子头上砸落下去。

    这种礁石群,虽然不能生长植物,但这些细碎的礁石块,却遍地都是,为亲兵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武器来源。

    “狗鞑子,去死吧。”

    “哈哈。龟儿子,你还想跑?爷爷看你往哪里跑。”

    一个真奴好不容易爬上了礁石,刚想喘口气,却不防,头顶石块又狠狠砸过来,他慌忙要跳入水中,但却不防,头顶上一个亲兵早已经瞄准他多时,狠狠一记石块,正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顿时就像开了染坊,各种污秽瞬间喷洒,落到海面上,泛起一大圈涟漪,转而又消散不见。

    “将军,可惜了啊。儿郎们不能下去割首级。这可是200多号鞑子啊。”黄国山狠狠丢掉了手中的石块,砸死了一个正要跳海的鞑子,有些心疼的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先杀鞑子。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看着黄国山又去搬石头,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明军以首级论功绩,漏洞着实太多,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无法改变太多。

    李元庆这边,只有拿着首级,送去京师,朝廷才会拨付赏银。

    否则,口说无凭,朝廷不会做冤大头。

    李元庆也只得先给儿郎们记功,由他自己,给有功士兵分发赏赐。

    像此时这般状态,200多级首级,确实是有点可惜了,至少得大几千两银子啊。

    但李元庆很快便释然开来,鞑子这么多,想要首级,又何须急在这一时?

    很快,被亲兵们一片石头雨砸下去,礁石下面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鞑子,而不远处,一条条黑色、灰色的鱼鳍,已经悄然露出了水面,迅速朝这边汇聚。

    鲨鱼对海水中血液的敏感度,那可是相当的高,这边200多号鞑子,足够它们美餐一顿了。

    虽然没有了首级,但李元庆这却也是为鲨鱼们做点贡献,添点鱼饵,维护海洋生态环境了。

    很快,鲨鱼越聚越多,大的、小的,怕不下几百条。

    刚开始,它们还有些放不开,担心危险,但随着几条大鲨鱼做出了榜样,礁石上的明军也没有伤害它们,它们也放开了胆子,一条条不断跃出水面,就像飞鱼一般,疯狂的捕猎着这些后金士兵。

    礁石上很多亲兵都看呆了,想不到,海中竟然还有这种大鱼……

    战场已经变成了鲨鱼群的捕猎场,这些后金士兵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李元庆留下几十名亲兵等候打扫战场,迅速返回了旅顺北城头。

    礁石这边的失利,后金方面必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小偷小摸不好使,他们必定要在正面战场找回来了。

    看到李元庆回来,张盘和陈忠赶忙迎了过来,张盘道:“元庆,那边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已经解决了。这边怎么样?鞑子有没有新攻势?”

    张盘指了指不远处,“他们一直在那边调动,没有靠过来。元庆,你看那边,他们似乎在打造器械。”

    李元庆顺着张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后金战阵西侧,有汉人奴隶正在往战阵中运送木材,木头上还有枝叶没有砍去,看样子,是刚刚砍伐的。

    “鞑子怕是已经坐不住了。”李元庆微微冷笑。

    陈忠道:“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些狗日的,真比娘们儿还墨迹。”

    张盘倒是极为冷静,“元庆,老陈,我看鞑子未必就会大规模进攻。他们就这么骚扰咱们,咱们的儿郎们休息不好,这也是个大问题。”

    李元庆点了点头,“老奴亲临。不可能没有收获就半途而废。城,他们必定会打的。咱们这边,也得耐住性子,做好准备工作。”

    两人都是点头。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上午,后金军方面并没有太大动作,密集的调动也停止了,战场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双方都保持了足够的克制。

    礁石那边的工作也已经首尾,即便鲨鱼群出没,但亲兵们还是割回来十几级真奴首级,也让李元庆有点无语。

    这般态势,三人谁也不敢大意,继续加大了对旅顺城四周的布防力度,派更多的哨探出去,四下巡视,防止后金军再耍什么鬼心机。

    礁石这边的失败,东墙那些鞑子也不再推土向前,果断的撤了回去,看样子,他们也明白,这办法是行不通了。

    后金军暂时没有攻势,城头上,明军这边,也终于有了难能可贵的片刻休息时机。

    但士兵们可以休息,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却是不能休息。

    三人在城门楼子旁边的临时指挥部,商议着下一步的防御计划,同时,完善李元庆的大布局。

    到了这般态势,明军虽然打了几场小胜仗,但整个战争的主动权,还是稳稳的操在老奴手里。

    他想攻那便攻,他想退那便退。

    李元庆三人即便非常不爽,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若耐不住性子,主动出击,那怕是才正中了老奴下怀。

    但只这般忍耐等待,却也不是办法,张盘道:“元庆,老陈,我这边还有30多匹好马,要不然,我带人去冲一波阵,把那些狗鞑子引过来?”

    陈忠思虑片刻,“元庆,这办法我看行。咱们等的烦,鞑子那边恐怕更烦。他们也需要咱们的儿郎,振奋他们的士气。”

    李元庆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此事太冒险了。没有万全的把握,没有必要浪费兄弟们的性命。两位哥哥,不要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估计,今天早上礁石那边的事情,已经够老奴喝一壶了。现在才是上午,要偷营,最起码也要到晚上。咱们先耐住性子,看看下午老奴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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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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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如李元庆所料,老奴的大帐中,气氛似乎并不太融洽。

    几十名八旗将领分侍左右,凝神闭气,大气儿都不敢喘。

    便是最得老奴宠爱的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屁孩,也不敢在多话,老老实实的呆在老奴屁股后面,小心打量着周围这一群人。

    中间,阿巴泰跪在地上,满脸懊悔。

    他本想偷袭旅顺三部的船队,前后夹击,切断明军的退路,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哪曾想到,明军反应极为激烈,不但他麾下200多勇士喂了鱼腹,还让明军明显更为警戒,再也难以寻觅这种良机。

    阿巴泰本就不受宠,麾下只有区区几个牛录,这200多人,对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这种大贝勒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却简直就像是要了他的命啊。

    加之是他的一力坚持,后金军在今天上午只是佯攻,并没有真正发动攻势,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

    此时,马上就要到午后,太阳已经到了最毒的时候,后金军的攻势,只能再往后拖延了。

    “汗阿玛,儿臣有罪。”阿巴泰感觉他此时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梦想追求,在此刻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还要被这些兄弟子侄们看笑话。

    老奴眼皮子微微翻了翻,迟迟没有动作。

    本来,他也以为,旅顺只是个小城,用不了多少时间,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很快便能拿下,届时,他再顺路去辽东,把毛文龙一起灭了,好好的过个年。

    但他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区区小城,现在,却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他的两个儿子,阿敏和阿巴泰,都在城下遭遇了重挫,便是整个大军的士气,现在都不好了。

    良久,老奴眼睛微微眯开了一条缝儿,“老七,你起来吧。”

    “是。谢汗阿玛。”阿巴泰如获大赦,赶忙小心翼翼爬起身来,退到一旁。

    他可不是不愿再被兄弟子侄们的目光扫视了,那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

    老奴轻轻敲打着手指,扫视众人,“关于旅顺城,你们有什么想法?”

    已经到了这般,这些后金的王公贵族们也都明了了,旅顺城虽小,但却绝不是软柿子,想要拿旅顺城立功、立威,绝没有这么简单。

    代善想了想,小心出列道:“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咱们也很难发现什么破绽。眼下来看,唯有强攻了。即便要损失些勇士,也要尽快将旅顺城拿下,以振军心。”

    老奴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到了皇太极的身上,“老八,你怎么想?”

    皇太极忙小心出列道:“汗阿玛,儿臣也同意二哥的说法。旅顺城,必须要尽快拿下。否则,与我军心不利。”

    莽古尔泰也忙出列道:“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

    老奴缓缓点了点头,“明早吧。今天,你们分头准备。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去旅顺城吃午饭。”

    “是。”

    周围八旗将领哗啦啦跪倒一地。

    …………

    整个下午,后金军方面都没有攻城,明军也有了充裕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但自傍晚起,后金战阵开始有了动作,大批的汉人奴隶被驱赶着,开始继续推土推进,甚至,有很多后金士兵,也开始搬运沙袋,加入到了推土的队伍中。

    “鞑子这是忍不住了啊。看来,明早就是动手之时。”张盘紧紧攥住了拳头,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

    陈忠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要来了啊。”

    李元庆一笑,“看来,鞑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强攻了。这也好。都痛快点,省的麻烦了。两位哥哥,今夜也睡不成了,正面交给你们,我再去检查一下各方面的布防。”

    张盘忙点头,“元庆,你去忙便是。城头,让老陈在这里盯着点。我去检查下那些投石弩。”

    陈忠不由苦笑:“你们都去吧。我在这盯着就好。”

    三人相视一眼,都是一笑,各去忙各的事物。

    此时,李元庆对旅顺城的防守理解,便是大规模、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否则,以区区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数倍于己的后金精兵。

    虽然之前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但大战马上就要来临,李元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有东西,他都要亲自检查一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明天就要大战了,李元庆也知会了张盘和陈忠,晚餐,所有人都加大分量,各种肉类,也不再吝惜,让儿郎们一次吃个饱。

    一夜在有条不紊的紧凑中很快过去,次日清早,太阳刚刚露出了小半张脸,后金军战阵便开始有了大动作。

    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各部开始了迅速调动,很快,便推进到了战场前线。

    张盘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后金军各部的番号,“看样子,今天应该是正蓝旗和镶蓝旗主攻,不下10个牛录。”

    李元庆面色冷峻,即便一夜未眠,他精神头却是极好,“看这架势,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便会发动攻势。通知火兵们,迅速做饭,不管鞑子想干什么,咱们的儿郎,得先填饱肚子。”

    陈忠点点头,“今日,必定是恶战。咱们要养足精神。”

    很快,城头上便迅速运转了起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太阳完全暴露在东面的海岸上,不远处,后金军也吃过了早饭,正式开始对旅顺城发动攻势。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鹿角号鸣,前面,还是漫无边际的汉人奴隶群,只是这一次的规模要大得多,怕是得有个两三千人。

    后面,几乎没有保留,大概有5个牛录的正蓝旗、镶蓝旗士兵紧随其后,汹汹的朝着旅顺城下扑过来。

    汉人奴隶,大都是浅色、灰色的布袍,而正蓝旗、镶蓝旗的士兵们,则都是深色战服、铠甲。

    站在城头上看去,就像是一群深色的蚂蚁,在驱赶着一群浅色的蚂蚁,蜂拥向前。

    这般大规模的攻势,再把他们放到近前,那就是不智了。

    大概他们还在500步之外,城头上的投石弩、大弹弓已经开始开动了。

    陈长友高高举着令旗,“放。”

    片刻,“嗖嗖嗖”一排黑乎乎的瓦罐、陶罐,蜂拥砸落向前方。

    不多时,瓦罐、陶罐纷纷落地,碎裂一地,露出来大片大片的黑色碎末和颗粒。

    “放。”

    似乎是城上明军慌了神,不管有人没人,就是先把东西砸出去再说。

    数不清的瓦罐、陶罐,纷纷在汉人奴隶身前,炸裂开来。

    这些汉人奴隶眼见这里面并不是之前那种杀伤性武器,都安心不少,提着、扛着沙袋,继续往城墙下冲。

    身后后金士兵们,虽然也不明白明军到底是耍什么把戏,但这些瓦罐、陶罐并没有太大杀伤力,只要不是被直接砸中头部,很难致命,也让他们安心不少,急速催促着这些汉人奴隶向前。

    城头上瓦罐、陶罐攻势还在继续,这时,汉人奴隶和后金士兵已经冲到了50步之外。

    三部鸟铳兵、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在各自军官们的号令下,有序的对城下汉人奴隶进行打击。

    这些汉人奴隶也学精了,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丢下沙袋就往两边跑,这一来,就算是身后的后金军,也没有时间追击他们。

    很快,50步的范围内便筑起了一道参差不齐的沙袋墙,为他们身后的后金士兵们提供依托。

    不多时,后金士兵冲到了沙袋墙之后,开始利用弓箭,与城上明军展开对射。

    但很明显,还是鸟铳的射速更快,杀伤力更强,直接压的这些后金弓箭手抬不起头来,只能往高处抛射,靠运气来杀伤明军。

    而在他们身后,又有2个牛录、全身披甲的后金士兵冲了过来。

    他们身边,有数百青壮辅兵,扛着十几架云梯,甚至,很多辅兵身上,都披着棉甲。

    “金汁火油,滚木礌石。都给老子准备好了。”张盘忍不住大声呼喝。

    到了这般程度,没有人能够不紧张。

    李元庆也是紧紧贴在垛口后,小心探查着城下的动向。

    即便后金军远程火力不足,但50步的范围,他们这种抛射法,倒也能形成威胁,刚才,就有一根羽箭,落在了李元庆身边,要不是李元庆反应灵敏,就中招了。

    这时,这2个牛录的后金士兵已经靠近了百步范围,正快速朝着沙袋防线这边汇聚过来。

    李元庆也看清了,他们外面都披着铁甲,戴着护心镜,肩膀、手腕、肘部、膝盖这些要害部位,也都有铁甲防护,说是重甲兵也毫不为过。

    而他们身边的辅兵们,也尽是精壮之辈。

    “元庆,鞑子这是要拼命了。这两个牛录,绝不能放他们上来。”陈忠快步靠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用力点点头。

    这2个牛录的后金士兵简直武装到了牙齿,只看模样,便知他们必定是精锐之辈,若上了城头,没有个千八百人,明军这边根本应付不了。

    事到如此,李元庆也不能再保留了,低声对一旁的黄国山喝令道:“金汁、火油弹准备。”

    “是。”黄国山赶忙去身后通传。

    很快,这2个牛录的后金精锐已经来到了50步的沙袋墙,周围这些后金弓箭手也来了力气,纷纷加大了射箭的力度。

    城头上明军弓箭手、鸟铳兵丝毫不示弱,顶着箭雨,对他们进行反击。

    但这些后金精锐披甲很厚,明军鸟铳兵除非是射中了他们的要害,否则,很难对他们致命。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顺子也急了,拼命大呼:“射他们的腿。别让他们过来。”

    鸟铳兵纷纷放低了目标,开始射击这些后金精锐的腿部,希望阻止他们的脚步。

    一时间,耳边鸟铳声不绝于耳。

    但李元庆却看出来,依照现在的鸟铳工艺,这般状态,鸟铳兵已经是乏力了。更不要提这些弓箭手了。

    这时,黄国山快步奔了过来,“将军,金汁、火油弹准备好了。”

    李元庆狰狞一笑,“开始吧。”

    “是。”

    片刻,“嗖嗖嗖”一片,十几颗黑黝黝的陶罐子,竟自落向了这些后金精锐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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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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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后金精锐极为骁勇,他们个个拿着风扇般大小的小圆盾,手持各种利器。

    面对黑乎乎的未知物体飞过来,他们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有人直接拿刀劈开了这些陶罐,而后,迅敏的避开。

    但即便这些后金精锐身手矫健,可还是很难逃得过这些陶罐的威胁,黑乎乎、散发着无法形容恶臭的汁液,四处飞溅。

    若是有人心脏不好,莫名的闻上一口,怕能直接背过气去。

    “狗日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些卑贱的明狗,真是太恶心了啊。老子要杀光他们才解恨。”

    “勇士们不要慌,这是明军的金汁,不会致命。大家小心一点,避开这些脏东西。只要冲上城头,他们就像猪羊一样软弱。”

    有后金军官在后面大声呼喝。

    城头上,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上火油弹。”

    “是。”

    “上火油弹。”声音层层传递。

    片刻,一颗颗被大油浸过、外面绑着衣服的黑乎乎陶罐,竟自飞过了上空,重重落在了这些后金精锐的战阵中。

    “狗日的,这是什么?真他娘的恶心啊。”

    一名后金精锐狠狠劈开了一个陶罐,飞身躲过,忙去查看。

    但一看到这陶罐里的东西,他不由一阵反胃啊,刚刚吃过的早饭,抑制不住的就想要吐出来。

    如果说金汁只是臭的难闻,但这陶罐里面的东西,那就是恶心了。

    里面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简直无法形容的恶臭油脂,一块一块的,说凝结,它确实凝结了,但却不结实,一碰,就恶心的碎裂开来,浓汁满地,恶臭无比。

    城头上,李元庆却没有时间跟这些后金鞑子墨迹。

    “上火箭。”

    “是。”

    片刻,30几名弓箭手迅速上前,早已经拿着火石准备好的士兵,纷纷帮他们点燃了箭头。

    “放。”

    瞬间,一排火箭直射向后金军精锐脚下充满油脂的地面上。

    简直就像是煤气罐的电打火开关一样,就在火箭接触到这些肮脏液体的一瞬间,“腾”的一下,青色的火苗瞬间窜起来一人高,片刻,犹如爆炸一般,‘啪啪啪啪’,连绵一片,忽忽的火苗,就像从地里长处来,‘轰隆’一阵,蜂拥而起。

    “啊。着火了,着火了啊。”

    这些后金士兵都穿着重甲,确实,这可以为他们提供优良的防护,但这些重甲可并不轻便,在此时,脚下的汁液已经跟地面黏在一起,他们的脚底也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每走一步,都非常费力。

    “火箭继续。”

    这只不过是引燃了前方,虽然只要短短时间,就会引燃后方,但李元庆怎肯给这些狗鞑子逃命的时间?迅速下达了新的命令。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即便鞑子成了落水狗,李元庆又怎的会对他们有半分同情?

    片刻,又一排火箭‘嗖嗖’掠过。

    瞬间,后方的地面也被引燃了起来,浓烟滚滚升起,地面上‘啪啪啪’的细微爆炸声不断。

    而与此同时,投石弩那边,还有更多的这种所谓‘火油弹’不断的从空中抛落,持续的砸向后金军战阵火海的四面。

    “天杀的明狗啊。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啊。”

    一个真奴全身都被火势点燃,痛的他哇哇大呼,拼命想跑,但火势已经完全将他包围,他根本退无可退,只能就地打滚,但地上满是各种汁液,只让他燃烧的更为迅速。

    “明狗,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大汗,大汗,您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城下已经完全变成了火海,一个个后金精锐的身体,就像是被烧烤的蚂蚁,跑也跑不了,退也退不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同伴被活活烧死。

    他们拼命大呼,拼命大骂,但~~~,除了死亡,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城头上,李元庆冷漠的看着这一幕,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

    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并没有白费,在关键时候,终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

    本来,李元庆是想直接点燃这些瓦罐,然后把他们抛射出去,直接砸向后金军的战阵。

    但仔细考虑,李元庆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毕竟不是米军的新式燃~烧~弹,只是李元庆自己研发的最简易山寨货。

    投石弩和大弹弓的投射力道也并不精准,万一发射的过程中,出现点意外,落到城头上,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最终李元庆采用了这种原始的点火方式,现在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而这些汁液,也是经过了李元庆的精心准备。

    旅顺城物资匮乏,若全用动物脂肪,实在没有这么多原料,但在熬制金汁的过程中,李元庆却是有了灵感。

    那便是后世的沼气。

    沼气这种东西,并不复杂,只需要简单的密封环境,稍稍储存便可。

    旅顺城里别的没有,人还是有不少的……

    而且,人的粪便里,也含有不少油脂,搅合起来一熬,再加入点动物油,直接装进罐子里……

    而后,封住口,外边再包上被大油浸过的各种破衣服,这燃烧效果……

    “哈哈哈。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啊。给老子死吧。”张盘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远处,已经形成了一片火海,沙袋墙附近,也完全被火势引起来,滔天的火焰,足有七八米高,数不清的鞑子,被困在其中,挣扎着,哭泣着,最后,只能化成一捧焦炭,继续为火势平添燃料。

    而因为汉人奴隶的沙袋墙,都堆积到了城头下方,即便火势偶尔顺风朝着城头这边飘,却也被这些的沙袋挡住,不会漫及到城头上。

    熊熊的大火越烧越旺,即便真的有几个小强般命硬的鞑子,能从火海中冲出来,却也被早就盯着这边的明军鸟铳兵补了刀,了结了他们的痛苦。

    城头明军这边欢呼声阵阵,直冲云霄。

    李元庆也不自禁的轻声哼起了后世一位著名歌手的成名曲,“你就像那----一把火……”

    …………

    但在对面不远~~,阿敏的脸都绿了,他的两个眼球中,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火光装满,哆哆嗦嗦,却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2个牛录的重甲兵,可是他这辈子的精血啊。是他安身立命、能成为大贝勒的根基啊。

    但此时,明军就这么轻飘飘一把火,就,就他么全成了灰啊……

    “我,我……”阿敏顿了好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身边大小奴才们都慌了,慌忙把阿敏扶住,“主子爷,您没事吧?”

    “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爷……”

    但不论他们说什么,阿敏都听不到了,忽然间,他只感觉嗓子眼一甜,一股莫名的气流,疯狂的从腹中涌出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主子爷,您醒醒啊。”

    身边奴才们瞬间乱成了一团。

    …………

    在另一侧不远,莽古尔泰也有些汗毛直竖,脸色发绿,本来,今天的主攻应该是他,但阿敏自告奋勇,把这个差事抢了过去。

    刚开始,莽古尔泰还有些怨恨阿敏,这狗日的,嚣张惯了,就他么知道欺负人,但现在……

    他说不出的感激阿敏,若不是自己这个傻哥哥,现在,在这大火中的,就该是他和他的部族了啊。

    “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一个心腹奴才小心靠近莽古尔泰身边,小心询问道。

    莽古尔泰看了他一眼,“怎么办?你能冲过这大火么?”

    “呃?”奴才不由无言,但莽古尔泰是主子,他就算再不爽,却也不敢多话,只得小心侍立在一旁。

    莽古尔泰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到底该怎么办?是进是退?他心底里也是一团乱麻。

    …………

    这时,阿敏已经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回了中军,镶蓝旗各部,已经呈现了溃散之势,纷纷后退。

    老奴看了一眼昏迷的阿敏,脸色一片铁青。

    本以为今天中午能去旅顺城吃午饭,但现在来看,这话有点……

    但他也明白,阿敏尽力了,若不是他去冲这波阵,这火还是会烧起来,还是一样会死伤他的勇士们。

    已经到了这般,这仗明显不能再打下去了。

    老奴一身戎马,从微末中混到现在,气势远非凡人可比,就算他极度不爽,非常的不爽,但他还是压制住了他心中的火气,一摆手,“先退兵吧。”

    “是。”

    周围众人顿时如获大赦。

    很快,随着金声响起,各部后金军纷纷退回了营地,城头方向,明军一阵阵欢呼,即便相隔这么远,依然可以听得见。

    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各人还没来得及回营休息,又接到了新的指令,老奴要各人去帐内议事。

    各个后金权贵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老奴的大帐中,大气儿也不敢喘。

    老奴这时精神头却不错,虎目挨个扫视过众人,冷冽道:“怎么?这点事情,就让你们怕了?”

    “奴才等不敢。”一众将领纷纷跪倒一地。

    老奴淡淡捋了捋胡须,“明军守将是何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旅顺是镶红旗的势力范围,岳托不敢怠慢,赶忙小心上前道:“回汗祖父,旅顺明军守将有三人,就是明军所谓的辽南三部。旅顺的张盘,广鹿岛的陈忠,还有长生岛的李元庆。张盘、陈忠两人,不过区区武夫,不足为虑。只有长生岛的李元庆~~,这人不仅卑鄙阴险,奸诈多段,又心狠手辣,对我族人也是分外仇视。以孙儿看,这场大火,八成就是这李元庆策划。”

    老奴淡淡点了点头,“李元庆么?这人倒也算是个人才。”

    说着,老奴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代善脸上。

    代善何等精明?

    到了这时,他怎能不明白老奴的心意?

    忙跪地磕头道:“儿臣愿往旅顺城,为汗阿玛劝降城内守将,尤其是这李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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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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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海风掠过,到处都充满了说不出的焦糊味,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恶臭,直让人头晕目眩,说不出的恶心。

    入眼之处,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很多地方,依稀可以看到人形的黑影轮廓,可惜,都已经不成模样。

    或许是被这场大火影响,改变了小气候,天空中阴云渐渐汇聚,原本明亮的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李元庆站在城门楼子高处的瞭望台,静静的俯瞰着不远处的残留的战场。

    一阵微风掠过,李元庆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却是格外凌厉。

    今天这把火,烧的是痛快了,却是耗费了大量的存货,刚才,统计已经出来,金汁陶罐和火油弹,消耗了接近一半,其他像是大油、箭矢之类,也耗费了不少。

    好在后金军没有丧心病狂的大举攻城,火药方面,暂时还没有派上用场,还有不少存货。

    这也给了李元庆不少底气。

    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将士的勇武,更关键的,还要看后勤和粮草。

    说实话,连年的征战,仗打到了这般,就算是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更不要提底下的军官和士兵们了。

    但李元庆也明了,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并不在己方手里,想要改变,就只能把这些狗杂碎打疼了,打怕了,他们才不敢再肆意妄为。

    城内,士兵们大都靠在角落里休息,数不清的辅兵、民夫,正来来往往,不断的搬运着各种物资。

    即便打了胜仗,但鞑子还没有退却,士兵们也不敢懈怠,即便休息,也要睁着一只眼,随时准备应对鞑子的下一波攻势。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庆幸的是,这几天时间,城内明军,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物资也还算充盈,各项事务,都在轨道上,己方还保持着足够的主动权。

    “元庆,要下雨了。”陈忠不知何时来到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一愣,张开手掌伸到空中,果然,天空中已经有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下来,落在掌心里,清清凉凉的,很快又消散不见。

    “呵呵。下雨好啊。把这天地洗一洗,省的看到了恶心人。”李元庆一笑,大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雕木扶手。

    陈忠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辛苦了。你不用想太多。老天爷也不会怪你的。”

    李元庆不由莞尔,却也佩服陈忠的细心,这个大哥,没有白交。

    “大哥,放心吧。我没事。这些鞑子,在我眼里,跟猪狗没有啥区别。我又怎的会为这些狗杂碎分神?”

    陈忠看李元庆表情不像有异,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可惜了,这些首级。可都是功绩啊。”

    李元庆一笑,“没办法啊。能守住城,就是咱们最大的功绩了。”

    陈忠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天空:“元庆,你看这雨,会不会下起来?像上次那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忠被风暴搞怕了,一看到雨就有点神经质。

    李元庆一笑,“这个应该没事儿。风暴季已经过去了。走,大哥,那酒我还留着,咱们去喝几杯。”

    陈忠也一笑,“叫着老张。”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一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北墙这边的民居基本上被拆光了,李元庆三人这几天,也没有地方好好休息,营帐就搭建在城门后面。

    现在,下着雨,后金军也不可能攻城了,三人也算终于有了可以真正休息片刻的时间。

    张盘正在指挥士兵们用牛皮盖住投石弩和大弹弓,透过今天这场大火,张盘真正明白了李元庆为何会花这么多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宝贝。

    “老张,走,去喝一杯。”陈忠招呼张盘。

    “你们俩等等我,我先把这些宝贝收拾好了。”张盘来不及招呼两人,赶忙招呼亲兵一起,盖住这些宝贝,防止被雨淋湿。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两人等了好久,等张盘收拾完这边,三人才一起回了营帐。

    原本被当做武器的两坛子老酒,也被李元庆拿了出来,亲自为张盘和陈忠斟满了碗,最后才是自己的碗。

    “来,两位哥哥,干了这一碗。”李元庆端起酒碗,对两人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张盘和陈忠也饮尽了碗中酒,张盘哈哈大笑,“元庆,老陈,痛快,痛快啊。哈哈哈。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这个时代,几乎就没有什么娱乐。

    文人还好些,像是李元庆、张盘、陈忠这些武人,娱乐更是寥寥无几。

    除了酒,最大的娱乐,恐怕只有到晚上了……

    这般高强度的生活,谁都不是圣人,李元庆也需要用酒精才刺激下他有些疲惫的神经。

    “酒是个好东西啊。”李元庆舒适的打了个饱嗝,“可咱们不能多喝,每人两碗吧。老奴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盘脸色有些微红,“元庆,怕他个球。他们只要敢来,咱们就敢干回去。这里是旅顺,不是沈阳,也不是辽阳,更不是西平堡。”

    李元庆一笑,“不错。来,咱们兄弟再走一个。不过,不能都喝了,只能小口尝一下了。”

    张盘和陈忠不由哈哈大笑,豪气冲天。

    …………

    雨很快就下大起来,‘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砸下,驱散了世间的污垢,空气一下子变的清新了起来。

    喝了一小场酒,李元庆三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但却远远不到可以放心休息的时候。

    张盘去检查后勤,李元庆和陈忠则是来到城头继续巡视防守。

    下了雨,城头上的士兵可就惨了,没有太多避雨之处,士兵们只能拿简易的油布遮挡身体,三五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天的战事。

    李元庆和陈忠过来,他们忙纷纷起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拍拍这个的肩膀,捶捶那个的胸口,温言勉励一番,鼓舞军心。

    陈忠也是如此,原本寂静的城头上,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此时虽是夏天,但已经是夏末了,旅顺处在北地,这一场大雨下下来,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已经隐隐有些寒意。

    李元庆也在思虑,士兵们的装备实在是太简陋了。

    在这种天气,莫说是雨衣,就算是个蓑衣、斗篷,那都是极为奢侈。

    这还是在城里,背靠本土的情况下。

    当然,旅顺只是新立,若在正统的朝廷官军序列中,这种情况应该会好上不少。

    不过,对于朝廷,李元庆始终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别说补给了,只要大佬们不来添乱,那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这时,旁边士兵有人大呼:“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李元庆一愣,赶忙到垛口这边查看,在不远处,有七八人,披着蓑衣,正快步朝城池这边奔过来,前面两个士兵高高举着两片小白旗。

    有人大声用汉语呼喊:“不要放箭,不要开铳。我们是大金的使者。要面见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位将军。”

    人影越来越近,很快,他们到了50步之外。

    战场还没有清理,地面上一片狼藉,李元庆清晰的看到,为首一个矮壮的军官,满是恶心惊恐的看着四周。

    但城头明军没有回应,他们也不敢再向前来,呆呆立在原地,任由大雨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使者?”陈忠眉头不由皱起来,“元庆,这些狗日的是啥意思?”

    李元庆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他已经想象了老奴暴怒后的数种报复手段,却从未想过,老奴居然会派出使者……

    这是要伸出橄榄枝么?

    陈忠脸色已经阴厉下来,低声道:“元庆,要不要将他们射杀?这些狗日的,没一个好东西。”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了他们,咱们就落了下乘。先放他们过来,看看老奴是什么意思吧。”

    陈忠点了点头,对身边亲兵摆了摆手,“放他们过来。”

    “是。”

    城门边防守的是他的本部,很快有他的亲兵对着城下大声呼喝:“即是使者,那就先来城下吧。”

    城下后金使者如获大赦,赶忙朝城下跑过来。

    李元庆忽然道:“大哥,你看那中间的将领,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熟?”

    陈忠一愣,忙看向李元庆说的这将领,可惜,这时,他已经跑到了城门下。

    “贵军请开城门,放我们进去。”这粗壮将领拱手对城门上明军大呼。

    陈忠这时看清了他的脸,不由一拍脑门子,“没错。的确是熟人。这不是在广宁的那个姓孙的游击么?当初,就是他,给咱们补充了亲兵。”

    李元庆也看清了孙得功的脸,他也没有想到,当日一别,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场景下。

    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不过,这种情势,下着雨,能见度很低,士兵们怎的会轻易开城门?

    有士兵在城头上大呼:“城门不会打开。我们会放下吊篮。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上来。”

    “什么?”孙得功不由大怒。

    本来,被派了这个说不定要掉脑袋的苦差事,他已经是满肚子火气,但就这城头上一个个小小的明军士兵,竟然敢拿捏他……

    这让曾经是广宁地头蛇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我们是大金的使者,有要事,要面见李元庆、张盘、陈忠三位将军,还请贵军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孙得功强压着心头火气,再次对城头上的明军士兵重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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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你不够资格!

    ~~~~~~~

    城头上的士兵怎会理会孙得功?

    一个士兵高呼道:“城门不会打开。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人乘吊篮上来。请你们速做决断。否则,以奸细处置。”

    “我……”

    孙得功牙根子都恨得痒痒,但最终还是没有把脏话说出口,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早已经不是大明的游击将军,而是后金鞑子的奴才。

    强自压抑下心中的恶气,孙得功摆手对身边奴才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上去。”

    “爷,这?小心明狗子耍诈啊。”一个心腹亲兵赶忙低声道。

    “爷,您不能去啊。要去咱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啊。”

    孙得功烦躁的摆了摆手,“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好好在这里守候。”

    说着,他忙拱手对城上明军士兵大呼道:“我自己上去。请放吊篮。”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吊篮从城头上放了下来。

    孙得功看了一眼,脸色不由有些发绿。

    这吊篮实在太小了,也就跟寻常的脸盆差不多,而且,藤条都已经非常破了,他很怀疑,这到底能不能撑的住他小二百斤的身躯。

    最关键的,这吊篮里不时散发出阵阵莫名的恶臭,虽然此时下着雨,但孙得功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不少污秽的痕迹,这他娘的,这是刚装过大粪的么?

    “这位将军,请速上吊篮。”

    城头上又传来明军的呼喝。

    孙得功忽然感觉,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

    但形势比人强,想起临别时代善阴冷的目光,孙得功只得咬着牙,小心爬到了吊篮里,抓稳了绳子。

    片刻,吊篮被人用力拉起。

    孙得功有些惧高,加之此时又下着雨,他只能拼死抓住了绳子,用力闭上了眼睛,听凭命运的摆布。

    城门楼子的瞭望台上,李元庆和陈忠一直看着这一幕。

    陈忠微微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给鞑子做奴才?”

    李元庆淡淡一笑,“人各有志啊。报应这东西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陈忠看向李元庆,“元庆,你真要见他?”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你若不想,那就算了。”

    陈忠道:“别。元庆。你怎么想,就去怎么做。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快步走下了瞭望台。

    …………

    上城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但进到了城里,孙得功并没有再受到太多的刁难,得到了使者应该有的尊重。

    不多时,孙得功被带到了城门不远的一座大帐里。

    偌大的大帐里,只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将领,坐在主位上,正细心擦拭着他的佩刀。

    刀刃明晃晃的,反射着不远处蜡烛的火光,有些刺眼。

    四周空荡荡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帐篷顶上,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孙得功用力咽了口唾沫,小心道:“大金使者孙得功,见过明军将军?”

    高大将领却不理他,自顾自的擦拭着他的刀。

    孙得功汗毛都要竖起来,这他娘的,你把刀擦这么亮,这是要杀猪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得功只得再小心上前半步,恭敬道:“大金使者孙得功,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孙大人是吧?请坐。”

    李元庆说着,锃亮的刀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椅子。

    孙得功背后冷汗都渗了出来,这小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个游击,官不大,气派倒不小,他看自己的目光,就仿似在看蝼蚁一般,这他娘的……

    但别说,就是这简单的气派,却就是把他唬住了。

    “将军面前,卑职怎的敢坐?”孙得功陪着笑,小心上前了几步,但始终与李元庆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似是在防备李元庆会突然一击。

    见孙得功这般,李元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佩刀插进腰间刀鞘,大步来到了孙得功身前,“孙大人,你我正处在交战状态,为何会到我这里来啊?”

    孙得功本能的后退了半步,片刻才回过神来,忙道:“这位将军,卑职是奉我家大汗之令,来与诸位将军相商,争取能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解决此时这场战争。”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知贵军所谓柔和的方式,那是什么?”

    说着,李元庆直勾勾的看着孙得功的眼睛。

    孙得功身材不高,大概也就在1米6左右,被李元庆这么看着,有形、无形的压力夹在一起,让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愣了片刻,他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忙道:“这位将军,我家大汗的意思,若旅顺城三位将军能弃暗投明,归附大金,大金将不吝惜赏赐,许以三位将军高官厚禄,美人良田。”

    孙得功说完,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

    李元庆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异常,仿似大海一般沉寂,片刻,他似是自言自语般道:“不知老奴要给我李元庆许个什么官职?”

    孙得功一听李元庆报出了名号,眼睛不由一亮,“我说呢。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您就是名镇天下的李元庆、李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孙大人过奖了。我本是无名小卒,当初,还幸亏了孙大人您提携,我才有了带兵的机会。”

    孙得功一愣,他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见过李元庆。

    这不能够啊。

    像是李元庆这种人,只要他见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李将军,抱歉,我脑子老糊涂了,一时,一时……”

    “呵呵。孙大人忘记倒也正常。那时,我不过只是无名小卒。大概是去年三四月吧。广宁小校场,毛帅去挑人。”

    “啊呀。”孙得功用力一拍脑门子。

    他早该想到了,既然李元庆是毛文龙的麾下,定然跟他多少都会有点交集。

    既然李元庆说出了这段渊源,孙得功已经明了,李元庆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他,忙道:“李将军,大汗虽然没有明确给你的位置,但以李将军的文才武略,一旗的固山额真,那肯定是跑不了的。说不定,大汗赏识您,还能给您个贝子之类的爵位,那您可就真的成了主子了。”

    孙得功说完,满眼期待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孙得功也跟着笑,一直讨好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停止了笑意,面色冷峻。

    孙得功也一下子呆住了,脸上肌肉僵硬在一起。

    帐内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孙得功刚刚下去的冷汗,又止不住的‘呲呲’冒出来。

    “李将军,这,这……”孙得功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笑道:“敢问孙大人,您现在在后金军中,是个什么职位?”

    孙得功一愣,有些尴尬的道:“我,我……”

    顿了片刻,他这才缓过气来,忙道:“李将军,我已经老了,自是无法同你们年轻人相比。也没有了那么多心思。只要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那就满足了。又怎还能去奢求其他?”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孙大人真是高洁啊。”

    李元庆当然知晓为何孙得功不肯说他的职位。

    广宁之战,孙得功虽然有献城之功,但事实上,老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广宁之战后,他便被划到了正红旗代善门下,率其本部被发配到了朝鲜义~州,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怎的能比得上当年他在广宁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还有毛文龙和东江本部,时不时就要去义州溜上一圈,孙得功怎能过的安稳?

    直到后来,这厮不知怎的走通了皇太极的门路,等皇太极上台之后,他的境况才有所好转,但那时,他大限以至。

    “不敢,不敢……”孙得功已经听出了李元庆话里有些不对味,小心提起了精神,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但李元庆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孙大人,你献了广宁城,坑杀了广宁军数万将士,可老奴给你的位置,好像不怎么高啊。”

    “呃?这……”孙得功已经满头大汗。

    “我区区旅顺小城,非但没有帮老奴立寸功,还杀了他不少徒子徒孙,老奴会给我固山额真?还贝子?你他娘的当老子傻?还是,你他娘的今天就纯粹是来找开心的?”

    李元庆说着,大步向前,逼近孙得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啊、啊。李将军,你,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孙得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李将军,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我是奉了大汗的命令,过来与李将军相商。具体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嘛。”

    “可以谈?”

    李元庆微微冷笑,“那我要老奴的人头,他给么?”

    “呃?这,这……”

    孙得功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汗如雨下,孩子般不知所措。

    李元庆忽然一笑,放松了语气,“孙大人,你何必这般紧张呢?你这样,咱们还怎么谈?”

    孙得功心里不由大骂啊。

    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子。要不是你一惊一乍,老子用的着这样?

    但他却不得不佩服李元庆,小小年纪,这种心机手段已然这般纯熟,也无怪乎,能打退后金军几波汹涌攻势了。

    孙得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将军,买卖买卖,你出价,我还价,这才正常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对我明言。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大汗。”

    李元庆哈哈大笑,“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跟我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去叫你的主子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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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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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得功又羞又愤的离去,陈忠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元庆,怎么样?”

    李元庆摇了摇头,“孙得功是颗石子,等等再看看吧。大哥,张盘那边知道了么?”

    “应该还没有。我去知会他一声。”

    李元庆点点头,“此事一定要控制,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我明白的,放心吧,元庆。”

    看着陈忠快步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两军交战,却在私底下相互接触,这种事情,自古便是大忌。

    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绝不会少了麻烦。

    李元庆当然不会为了这些许蝇头小利,就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民族,但老奴的这步棋,却也让李元庆有了一些想法。

    此时,李元庆三部虽然击退了后金军的数波攻势,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若真是要拼命,三部这边就算能打赢,也绝占不了便宜。

    而此时,刚进行到这一步,老奴便丢出了小石子探路,更让李元庆明了,后金军,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强大,现在这种伤亡情况,已经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了了。

    李元庆甚至考虑过诈降,引诱老奴进城,来个‘一锅端’,省时又省力,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以老奴的精明睿智,没有万全把握,他怎可能会以身涉险?

    广宁之战时,孙得功献城半个多月,老奴都迟迟没有进城。

    更何况,此时,李元庆三部,跟后金是生死大敌,他更不会这么贸然。

    况且,旅顺是张盘的地盘,这种事情,李元庆也不好替张盘来拿这个主意。

    但对于能跟后金贵族有所接触,李元庆却并不排斥。

    一路走来,李元庆早已经深深明了,后金虽然强大,老奴看似说一不二、大权在握,但事实上,他们在根子上,却远非是铁板一块。

    老奴已经年近七十了,即便他再能折腾,再骁勇善战,却也是暮色下的夕阳-----时日不多了。

    尤其是他的仇汉政策,对毛文龙,对东江军,对李元庆而言,都是非常有利,这将会使辽地的汉人,越来越多的投靠东江,不断壮大东江的力量。

    但~~~,老奴之后-----

    想起那个笑眯眯的死胖子,李元庆却总有些脊背发寒。

    这个人上台后,一扫老奴的仇汉政策,大肆重用汉臣,改革落后的奴隶制度,使后金真正成为一个可以跟大明并立的政权,并在军事上,牢牢压制着大明,直到最后横扫中原。

    李元庆现在的力量,确实无法正面硬罡后金全国,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给这死胖子,多铺上几个绊脚石,再设上几道绊马索……

    …………

    后金军大营,老奴次子、正红旗旗主代善的大帐中,岳托和几个兄弟围绕着代善围坐一圈,中间,孙得功跪在地上,小心的将事情的经过,仔细对众人叙述一遍,生怕遗露了什么。

    当听到孙得功言李元庆说他不够资格的时候,代善的次子硕托忍不住用力一拍身前的小桌,“这个卑贱的泥堪,真是不知死活啊。他难道想让阿玛亲自去跟他谈么?”

    孙得功算是硕托的半个门人,这种时候,他当然要为孙得功说句话。

    孙得功感激的看了硕托一眼,在明军中受到的委屈,也稍稍消散了一些,但硕托这个话茬他可不敢接。

    让代善亲自去旅顺城,这……

    万一要是李元庆发了疯,代善有个三长两短的,孙得功九条命也不够赔的啊。

    一旁,岳托道:“阿玛,依我看,若是李元庆直接就接受了我们的招降,那才不正常。”

    代善捋了捋已经有了白丝的胡须,“这李元庆,倒是个人物。我倒真想见见他了。”

    硕托忙道:“阿玛,您,您不会真要去见他吧?他,他配么?再说,旅顺城是明军的地盘,您万万不可贸然啊。”

    一旁的岳托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他这个兄弟,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一丁点长进呢。

    代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我若亲去,也并非不可。不过,我观这李元庆,并非常人啊。此事,不得贸然。”

    旁边,代善的三子萨哈鳞道:“阿玛,您的意思,您若是亲自出马,倘若招降不成,汗祖父那边……”

    硕托这时也反应过来,不由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这他娘的,又被老三抢了先。

    代善赞赏的看了看萨哈鳞,又看向岳托。

    岳托道:“阿玛不能去,我也不好去。”

    他说着,看向了硕托和萨哈鳞。

    萨哈鳞赶忙道:“阿玛,儿子愿为您出使旅顺。”

    硕托也反应过来,忙跪地道:“阿玛,儿子也愿往。”

    其他几个孩子还小,无法搀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几个哥哥。

    代善满脸欣慰,他这几个儿子,都长大了。

    按道理来讲,聪慧的老三,应该是此次最好的人选,但老二~~,代善总感觉亏欠了他什么,想了一下道:“老三,这事儿,让你二哥去吧。他毕竟年长些。”

    “是。阿玛。弟弟在这里祝二哥一路顺风,马到成功。”萨哈鳞笑着对老二硕托一抱拳,似是没有半点失落。

    但硕托离他近,却清晰的注意到,老三眼里,明显闪过了一抹很难察觉的狠厉。

    “谢阿玛成全。儿子马上便动身。”硕托赶忙收起了心思,恭敬对代善磕了个头。

    代善柔和的一笑,“记住,不要义气用事,那李元庆说什么,你先应着,回来咱们再商量。”

    “我知道了,阿玛。”

    …………

    一个时辰之后,李元庆的大帐中,李元庆见到了硕托这根正苗红的后金权贵。

    若按照后世满清的划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黄带子了。

    “大金固山贝子硕托,见过三位将军。”

    硕托今年也就20出头,身材很精壮,大概1米7出头,在这个时代,算是难得的高个子了。

    他面相有些凶,此时虽刻意和缓了语气,但还是可以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煞气。

    张盘故意拱手笑道:“哟~~。见过贝子爷了。”

    之前面对孙得功,李元庆可以单独跟他接触下,但此时,硕托这种分量的人物,在大营中,李元庆就不好太过觊觎了。

    此时,张盘和陈忠也都在,也显示明军这边的郑重。

    硕托当然听出了张盘语气里的轻蔑,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元庆一笑,“贝子爷的汉话说的不错么。”

    硕托倨傲一笑,“我一直向往大明文化,对汉话也有一些了解。”

    李元庆点了点头。

    事实上,自从打下了辽阳、沈阳,后金贵族,对汉话都不再陌生,只不过摄于老奴的仇汉,此时汉话还不是后金的官话,皇太极上台后不久,后金朝廷政事,基本就是汉话交流了。

    陈忠笑道:“那更好。咱们有话直说便是了,不用这么费劲。”

    硕托道:“即是如此,那咱们就直接一点。三位将军想必已经了解了我的来意,大汗对三位将军非常欣赏,若三位将军肯归附我大金,必将受到优待,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张盘不由哈哈大笑,“不知你们大汗,就是那条老狗,能给我老张什么官职呢?”

    “你~~~。”硕托不由大怒,恶狠狠的盯着张盘的眼睛。

    张盘毫不畏惧,丢硕托怒目而视。

    眼见两人要掐起来,陈忠忙当起了和事老,“呵呵。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消消气。”

    硕托道:“两位将军,若照这位将军这般,我看,这谈判,咱们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张盘不由大笑,“那更好。现在老子不杀你,等到了战场上,老子非割了你的两个球下酒喝。”

    “你-----”硕托怒视着张盘,紧紧握住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都要涨起来。

    李元庆忙对张盘使了个眼色,大步上前笑道:“这几天仗打的,大家难免都有些火气。来,喝点水,消消气,消消气。”

    李元庆说着,摆手让亲兵端上了几碗水。

    张盘用力喝了几口,狠狠把碗摔碎在地上,“狗日的鸟鞑子,到了老子的地头,你还嚣张个球?哼。这谈判,老子不接受。你个狗杂碎,回去告诉老奴,把脖子洗干净了等死吧。”

    说着,张盘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帐外。

    “你看这,这闹的……”陈忠对硕托一抱拳,忙快步冲出了帐外,去追张盘。

    硕托不由微微冷笑,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看来,你们之间,似乎并不和睦啊。”

    李元庆一笑,随意坐在了一旁,“贝子爷,您也看见了。有些事情,很难办啊。”

    这时,在外面,张盘和陈忠却是偷偷来到了帐后,竖起了耳朵,探听着里面的动向。

    张盘有些止不住的得意,嘿嘿笑道:“老陈,我刚才演的怎么样?没有不自然吧?”

    陈忠一笑,“没有。我都快被你唬住了。我真以为你要杀了他。咱们小声点,听元庆怎么说,看这些狗鞑子,会不会上钩。”

    张盘忙点了点头,耳朵贴在了帐篷上。

    大帐里,硕托笑道:“李将军,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老话么?良禽择木而栖。以李将军你的本事,何苦非要居于张盘和陈忠之下?只要你能献城,我敢保证你的待遇。”

    李元庆笑道:“不知贝子爷能给我什么职位?”

    硕托笑道:“我可保举你为正红旗固山额真。将复州以南的这些土地,全都给你。再给你一千头牛,一万只羊。”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筹码可是不小了。

    “贝子爷厚爱,李某真是惭愧啊。对了,贝子爷,复州不是镶红旗下属么?你是正红旗的主子,能做的了镶红旗的主么?”

    硕托一愣,不由笑道:“镶红旗旗主是我大哥,你说,我能不能做的了主。”

    李元庆忙道:“原来岳托竟然是贝子爷的大哥,真是失敬失敬。但这事儿,要贝子爷您大哥,岳托来说,才更靠谱也点吧?”

    硕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怒:“李将军,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李元庆忙笑道:“不敢不敢。李某怎的会怀疑贝子爷的实力?只是,贝子爷,您也知道,我在辽南,与镶红旗各部交战多次,说是仇深似海,也丝毫不为过。若是没有岳托发话,这~~,怎的能让李某和麾下弟兄安心?”

    李元庆虽然说得很含蓄了,但硕托怎的不明白他其中的轻蔑之意?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不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李将军,区区复州之地算什么?你要知道,岳托只是镶红旗,而正红旗,迟早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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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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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