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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花船     明贼txt下载     明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2章 冠冕堂皇

    ~~~~~~

    如同被一盆凉水泼到了脸上,李元庆登时不由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俏丽的师太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原本,李元庆可选择的最好目标,自然是齐家。

    只不过,若是对齐家下手,造成的影响力虽好,但在此时这般状态,很容易让形势发生变化。

    尤其是在还有一万多百姓没有迁徙到长生岛的时候。

    对于齐家这种豪绅,李元庆着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士绅是大明的骨架,李元庆暂时也需要仰仗齐家的威势,在肥肉还没有彻底吃进嘴里、并开始消化之前,李元庆也不好轻举妄动。

    慧敏师太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在此事上,李元庆确实是有些挑肥拣瘦,或者说,欺软怕硬了……

    看到李元庆一下子呆住了,慧敏师太的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俗话说,‘观其言,看其行’。

    依照她对李元庆行为方式的了解,自然明了,李元庆绝不是简单的精~虫上脑的庸碌之辈,他的志向,绝对不小。

    否则,又怎可能轻易便抵挡住了鞑子的攻势?在这几年间与鞑子的对战过程中,更是连战连捷。

    慧敏师太虽是出家人,但在此时这般事态,尤其是辽地,她又怎的真如口号所喊,‘一心尽入空门,六根皆净’?

    不要忘了,出家人也得吃喝拉撒,不能只凭空气就能生活,她们也需要信徒的供奉,甚至,手底下还有不少生意。

    “李军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尼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堂堂正正走正途,光明磊落,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她顿了一顿,又道:“李军门,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为了您的声望,此事,贫尼就当是没发生过。”

    她盘腿坐定,波澜不惊的淡淡看着李元庆,仿似得道的高僧,高高在上,俯览众生。

    李元庆忽然一笑。

    堂堂正正走正途?

    那他怎的可能一路走到现在?恐怕,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就算是太阳,光芒能拂照地球的角度也极为有限,更何况,是吃五谷杂粮的人呢?

    “师太所言极是,元庆受教了。不过,师太,您不觉得,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在这里谈论这些索然无味的事情,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慧敏师太秀眉不由微蹙,她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竟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变本加厉。

    一时间,她的芳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李军门,你,你不要乱来啊。佛祖可是在天上看着我们。”

    看着慧敏师太有些惊慌嗔怒的俏脸,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古往今来,很多行当,都他么是一个套路。

    忽悠谁呢?

    “师太,您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那您知不知道?此时,辽地鞑虏作乱,民生凋敝,十不存一。我大明正该发愤图强,厉兵秣马,收复失地,救万民于水火?”

    慧敏师太一时搞不清李元庆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继续道:“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们身为大明的子民,自当为大明尽一份心力。蝼蚁之力虽小,但若以累聚,也可堪比星辰。更何况是人呢?慧敏师太,您觉得元庆说的可对?”

    慧敏师太已经完全被李元庆饶进了他的思路里,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这就对了。此时此景,我大明民生凋敝,男儿战死极多,无论是皇上还是朝廷,正值鼓励百姓生育之时。但慧敏师太您正值青春妙龄,本该为大明抚儿育女,却是逃避般遁入了空门,岂不是天大的浪费?慧敏师太,您~~~,您不觉得内疚么?”

    “嗳?”

    慧敏师太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红晕,大眼睛愤怒的瞪着李元庆,“李元庆,你,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哈哈哈哈……”

    李元庆哈哈大笑,“师太,话也不能这么说。元庆即便是小人,却从未想过逃避。元庆身躯虽弱,但也愿将辽地数百万子民的生计扛与肩头。正如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太,元庆知道,您这边的压力阻力必定极大,所以,元庆愿以身试法,为大明孕育下一代的希望。只要大明有希望,百姓有希望,那元庆即便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有何妨?”

    “你,你,你……”

    慧敏师太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他……却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仿似是她犯下了多大的罪孽一样,这,这简直是……

    李元庆却一把抓住了慧敏师太白嫩的小手,低声笑道:“师太,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该早些为大明做贡献了啊。”

    慧敏师太饶是修养再好,此时,却也再也无法忍耐了,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低声娇喝道:“李元庆,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贫尼跟你拼了……”

    说着,她挥起粉拳,用力朝着李元庆砸过来。

    但李元庆怎肯让她得逞?忙闪身躲避,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小手。

    帐外寒风呼啸,烛火飘摇,伴随着一阵阵低声娇喝缠斗,帐内的温度,却是无法控制的迅速升高起来……

    …………

    一直到了中午,李元庆这才懒洋洋的起身,有些疲倦的收拾利索衣衫。

    旁边,慧敏师太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李元庆,低声啐道:“李元庆,你,你这卑鄙小人,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元庆一笑,“少浪费点力气吧。晚上,咱们接着来。”

    “你……”

    慧敏师太不由又羞又怒,但在这般境地,她根本就无法反抗和选择,但她嘴上却不肯服输,“李元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李元庆忽然转过身,笑眯眯的来到了她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还未等慧敏师太反应过来,李元庆已经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帐外。

    片刻,帐内传来慧敏师太一声尖锐的娇呼,“李元庆,总有一天,贫尼要将你碎尸万段!!!”

    听着帐内的呼喊,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不能只看表面啊。太多的东西,只有亲身去体会过,才能知晓这其中到底是好是坏。

    李元庆走出帐外,曹婆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事实上,昨夜,曹婆子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还未亮,便急急赶到了这边。

    但此时,看到李元庆这时候才出来,她怎的可能不明了?木早已经成舟了……

    “爷。”曹婆子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赶忙恭敬垂下了头,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冷声道:“看好她。若她少了半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是。”曹婆子很少见李元庆这般冷冽的语气,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恭敬点头称是。

    “还有,从现在开始,这边的待遇,按照颖儿的标准。”

    “呃?”

    曹婆子刚回过神来,李元庆却已经大步走远了。

    “这,这到底是个啥子事儿哟?”

    曹婆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忙小心推开了帐门,来到了里面。

    她一进门,根本来不及思虑,忙跪地拼命磕头,“慧敏师太,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您,您可千万不要怪罪爷啊。是,是老身无意间说出了您的事情。有冤有仇,您,您都冲老身来吧啊。”

    但曹婆子姿态做了半天,慧敏师太那边,却没有半点反应。

    曹婆子也回过神来,被吓了一大跳,忙抬头去看慧敏师太的状况。

    却见,慧敏师太已经穿好了衣服,端坐在蒲团上,拿着一串念珠,轻轻把玩,口中还念念有词。

    曹婆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忙小心试探道:“师太,您,您没事吧?”

    慧敏师太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曹婆子一眼。

    曹婆子忙恭敬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慧敏师太忽然淡淡一笑,“曹大姐,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贫尼没事,你出去吧。贫尼要好好静静。”

    但曹婆子有李元庆的号令,怎敢轻易离开?忙道:“师太,爷,爷有命令,老身,老身不得离开您半步。”

    慧敏师太好不容易才入定下的神,忍不住再次陷入了纷杂,她银牙都快要咬碎。

    李元庆这卑鄙小人,简直,简直是得寸进尺啊。

    他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了?自己会这么轻易便想不开么?

    不过,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慧敏师太的脸颊上,两团红晕,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尤其是旁边床单上的一团艳红色,虽有叠好的被子遮掩,但在慧敏师太这个角度,却看得正清晰。

    情路挫折,慧敏师太本早已经对这种事情死心,但想不到,李元庆这厮居然如此粗暴,还……

    但换个角度,曹婆子现在就过来,这也说明,李元庆很记挂她的安危。

    片刻,慧敏师太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既如此,曹大姐,那你也在这边静坐吧。”

    “呃?”曹婆子也反应过来,哪里敢反驳?忙道:“是。”

    …………

    有毛文龙的东江本部作为身后屏障,海边营地这边,长生营的军务并不太多。

    简单对军官们开了个例行的小会,李元庆便来到营地各处,视察形势。

    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此时,虽没有地利之忧,但天气恶劣,条件艰苦,后金军想要钻这个空子,绝没有这么容易。

    按照李元庆与毛文龙之前的议定,两部互为犄角,由本部先掩护长生营撤退。

    毕竟,毛文龙席卷了镇江城剩余的近乎全部财货,若两部合流,被老百姓看到了他们的财货居然在毛文龙的手里,各方面,势必要受到一些影响。

    尤其是对李元庆和毛文龙的声明非常不利。

    两人怎的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后金军主力受到疫病影响,很难发动大规模攻势,这一来,就算是东江本部断后,也并不会有太大压力。

    即便后金真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与明军决战,长生营也能随时杀个回马枪,确保两部阵线稳固。

    李元庆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安稳好营地内部,等待船队到来,安安稳稳的把百姓们运送回长生岛。

    但吃过午饭没多久,李元庆刚刚来到黄国山的第四千总队营区视察防务,陈忠却偷偷摸摸的找了过来。

    他小心将李元庆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军帐内,低声道:“元庆,那,那个什么师太?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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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不爱红妆爱……

    ~~~~~~

    “师太?什么师太?大哥,小弟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呢?”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看向陈忠,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

    “呃?”

    陈忠不由一愣,难道,难道情报有误?

    想想也是,李元庆现在手里有这么多娇美的女眷,又怎的可能寂寞到去找一个尼姑下手?

    “元庆,这事儿你不知道么?现在营地里都传开了,说是,说是你昨晚去了一个有名的师太的营帐,到今天中午才出来……”

    毕竟是自己兄弟。

    陈忠想了想,还是决定对李元庆说出了实情。

    李元庆不由‘大怒’,“大哥,是哪个狗杂碎?敢污我清白?老子必定不会放过他!”

    陈忠也有些不爽的道:“元庆,这些时日,咱们的确是太过仁慈了啊!有些狗杂碎总是不开眼,事事想寻着咱们的晦气。看样子,咱们是得找个机会,好好给他们一些颜色的时候了。”

    “……”

    这下倒换了李元庆无语了。

    不过,想想也释然,依照陈忠的性子,让他与镇江这些狗尿不臊的士绅们纠缠,着实是难为他了。

    广鹿岛虽也有不少利益纠葛,但广鹿岛的士绅,大半都是李元庆和陈忠在广鹿岛时,沾着他们的光起来的,就像是飘萍,离开了陈忠和李元庆,他们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但镇江的这些士绅们却决然不同。

    他们个个家大业大,从商多年,有经验,有手段,有财富,更有阅历。

    加之镇江百姓又随之一起迁徙,他们之间各自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张张密网,层层叠叠的覆盖在一起。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寻常的农户百姓子女结婚,就算是再穷的老百姓,也要找个沾亲带故、或者说能说得上话的‘族里人’,或者说是‘能人’,来婚宴给他们撑个场面。

    更不要提,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红白事,税负之类。

    能找关系的,华夏人总是要想尽了办法、挤破头去找关系。

    而这所谓的关系,就是各族里的‘能人’。

    而这些所谓的‘能人’,多半,是与镇江的士绅集团们纠葛在一起。

    如此密密麻麻,积年累月,这样的错综复杂,岂是一时一地就可以打破?

    陈忠这些时日,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才会有如此大的怨气。

    但此时,八字才刚刚画好了一撇,李元庆就算不爽,又怎敢乱来?

    “大哥,这事情,难啊。短时间内,咱们还是以忍耐为主。”

    “哎~~。”

    陈忠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苦衷,低声道:“元庆,我倒不是忍不了,可今天这事儿,居然有人传闻你看上了尼姑,我他娘的心里着实咽不下这口火气。若是被老子知道了,谁竟然敢这么乱嚼舌头根子,老子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无言,他总不能直面告诉陈忠,这个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吧……

    但若要陈忠这般纠结下去,难保不会出事情。

    仔细思量片刻,李元庆低声道:“大哥,这事儿,我也不瞒你。昨夜,我的确去了一个尼姑帐里……”

    “呃?”

    陈忠一时不由目瞪口呆啊。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

    “元庆,你,你,你……”

    陈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了,更不知道此事如何直面李元庆去说……

    良久,他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低声道:“元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要……哎!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实在不行,直接把那尼姑丢进海里算了。”

    李元庆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啊。

    若万一被此事影响,这~~~,陈忠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此事。

    眼见陈忠越说越悬乎,李元庆忙道:“大哥,此事,怎么说呢。我与那尼姑情投意合。她已经决定还俗,我也准备纳她为妾。所以……”

    “……”

    陈忠简直是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了,好半天,他这才反应过来,“元庆,那,那这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早些把事情做成才行。”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哥,无妨。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子一不偷二不抢,怕他个球子的。放心吧,大哥,此事,我能处理好。”

    …………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陈忠,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陈忠真的为了他李元庆的声誉,来个辣手摧花,那可真的就成了罪过了。

    好在李元庆长了记性,直接将慧敏师太的营帐安札在了他的大帐附近,由陈闯亲自守卫。

    不过,这个消息却像是长了眼睛,风一般开始在营地里流传开来。

    将军竟然有这个嗜好,‘不爱红妆爱尼姑’,这真是……

    慧敏师太虽在百姓中影响力很高,但在士绅中间,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弱女流,还远远上不了层面,并不能对他们的实际利益造成危害,他们也就只当一个笑话、一个风流韵事来看。

    这一来,此事虽越穿越广,有鼻子有眼,简直恨不得出书了,却并未造成太广泛的大影响。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正月十一,从长生岛返回的船队顺利抵达江口,各人各部,开始有序登船。

    这些时日,后金军虽有几波试探性的压迫攻击,但都被东江主力恶狠狠的打回去了,白白又赚得了几十级鞑子首级。

    后金军眼见这般,也不敢再乱来,只能与明军对持,用言语和行动恐吓明军。

    但东江主力经过了镇江之战的洗涤,各方面的成长都很快,他们毫不示弱的与鞑子展开言语大战,根本不落下风。

    明军的士气已经提起来,鞑子再想压,已经很难压住了。

    而李元庆这边,事务却并不多,除了例行的防务巡视,更多的时间,他都在与慧敏师太进行‘磨合’。

    越是深入磨合了解,李元庆越是发现,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的内心,远非她的表面那般冷傲,而是一片火热。

    虽然在言语上,两人基本很难说到一块儿,但在身体上,两人却也早已经是非常顺畅,再没有一丝儿阻碍。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忙活,正月十二早上,大队人马全部登船完毕,随时可以启程了。

    毛文龙这时也带着张攀、毛承禄、陈继盛他们,从两里外的本部营地赶过来,为李元庆送行。

    “元庆,这快半年了,辛苦了。一路顺风。”

    冰岸上,毛文龙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精神头极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帅,您也是如此。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东江的局势越来越好,加之此次镇江之役的收获,对于未来,我有着充足的信心。”

    李元庆忙笑着点头。

    在没有他出现的历史上,即便东江的条件极为恶劣,甚至恶劣到常人远无法想象的地步。

    但毛文龙依然像是杂草一般,坚强的成长着。

    尤其是天启五年这一年,东江本部不断飞速壮大,大面积、大规模登陆作战,而不是像之前一味的小打小闹,依托情报战、游击战。

    甚至,在天启五年下半年,东江本部主力的兵马,一度逼迫到了沈阳城附近区域。

    这也是自后金兴起之后,明军距离沈阳城最近的一次,此后几十年,明军再没有哪怕一次机会,逼近沈阳城,甚至是广宁城。

    一番寒暄之后,毛文龙左右扫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对李元庆道:“元庆,那个尼姑是怎么回事?”

    “呃?”李元庆一愣,片刻,故作咬着牙道:“大帅,此事,此事卑职有私心那。”

    “……”

    毛文龙不由一时无语,没想到传言竟然成真,这……

    “哎。元庆,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大好前程,若是为一个尼姑葬送,岂不是可惜至极啊!哎!!!”

    面对毛文龙长辈般的训斥,李元庆怎敢多言半字?耷拉着脑袋,像是个小学生一般,任由毛文龙数落。

    毛文龙数落一阵,也知道话说的有些太过了,李元庆毕竟远非常人,即便有这点小错,又怎能掩杀他的弥天功绩?

    “元庆,此事,你尽量处理干净。朝廷方面,我来替你解释。”

    李元庆忙做大喜模样,“卑职多谢大帅恩典。有大帅这句话,卑职就放心了。不过……”

    李元庆说着,故作为难的看了毛文龙一眼。

    毛文龙这时已经释然,笑道:“元庆,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是不是又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李元庆忙一笑,“大帅,卑职怎敢对您隐瞒?卑职的意思,是此事,卑职能将功补过。还有,大帅,此次镇江之役,卑职不想再进京面圣了……”

    “哦?”

    毛文龙眉头不由一皱,片刻,他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李元庆并不想在此次的功绩里占大头啊。

    之前卖给本部鞑子首级是一份,到了现在,镇江城此事,又是一份,这……

    但毛文龙是何人?

    一步一步,从底层走到现在,他经历了多少风浪?又焉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李元庆此次封赏退出,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尼姑之事,着实是有些不太好听。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大部功绩,让与本部的将领们。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方面,这几年,李元庆的锋锐实在是太甚了,他也明白,要隐藏锋芒。

    尤其是迁徙了整个镇江城的百姓。

    虽是有大利于大局,堪称功大于国,但在朝廷方面,却是很难解释明白。

    现在李元庆退一步,倒并非不是明智之选。

    此事,李元庆已经将此事当面说出来,本部又占到了这么多的好处,毛文龙又怎的能不将这件事情接下来?

    片刻,他缓缓道:“元庆,此事,我必定会尽力为你周旋。不过,折子方面,你还是要多发给朝廷几封,亲自解释一下。”

    李元庆忙大喜道:“卑职谢大帅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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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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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

    紫禁城。

    天启小皇帝最近这些时日,心情很不错。

    辽东毛文龙一封接一封的战报发过来,明军在辽东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克复了镇江城,李元庆又成功迁徙了镇江城的百姓,废掉了镇江这个桥头堡,明军已经重新夺回了在辽东的主动权。

    这也使得天启小皇帝渐渐从张皇后‘新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开始重新接受生活。

    大殿里,火盆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将殿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一个灵透的小太监正字正腔圆的读着毛文龙的奏折,魏忠贤则是在一旁亲自服侍着天启小皇帝喝茶。

    张皇后‘死后’,天启小皇帝着实是颓废了一段时日。

    一方面,他恨自己无能,另一方面,他也恨李元庆当时为何不果断一点,将张皇后救出火海。

    对此,天启小皇帝着实是恨了李元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时至今日,天启小皇帝却早已经缓了过来。

    倘若,不是他贪恋彩虹姑娘的美色,执意逼迫李元庆,事情又怎的会闹到这般模样?

    尤其是李元庆正在辽东跟鞑子浴血奋战,而他却在这里嫉恨李元庆,于情于理,都显得他太小气了。

    天启小皇帝性子本就仁厚,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的心里也释然开来。

    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李元庆说过的话,‘时至年节,只要陛下相招,卑职愿随时侍奉陛下左右’。

    可惜,今年辽东战事的僵持,一直拖延到了现在,李元庆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能到京里来陪他过年了。

    此时,听到小太监读到奏折里毛文龙详细解释了李元庆迁徙镇江城的过程,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捏了一枚腰果,放到嘴中‘嘎嘣’嚼着,大笑道:“李元庆着实是果断啊。抓住了镇江城士绅们的一个小失误,便顺势将他们连根拔起了。哈哈哈!这手段,着实是大快人心啊!大伴,若是吾去做,吾自问,恐怕远不能做的如李元庆这般漂亮啊。”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您这可是过谦了啊。李元庆胆敢如此,完全就是凭借您在背后的支持。若没有您,他又怎的敢行这胆大妄为之事?宝刀虽是锋利,但关键,还是要看使用宝刀的人啊。在这方面,李元庆又怎的能跟您相比?”

    不愧是杂草堆里出身,魏忠贤这马屁虽有些赤果,但天启小皇帝却怎么听,怎么都顺耳,不由哈哈大笑,“大伴。这话吾爱听。不过,长生岛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口,想必,要不了几天,李元庆就要来找吾哭鼻子了。”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那。李元庆的心思,怎的能逃过您的法眼?不过……”

    魏忠贤说着,小心看了天启小皇帝一眼,一边摆手示意小太监暂时停止朗读奏折。

    天启小皇帝对魏忠贤何其了解?片刻,他又捡起一枚腰果,用力放在嘴中嚼的响亮,有些不爽的道:“大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是不是朝中又有人想挑吾的刺儿?”

    这些时日,天启小皇帝的颓废,着实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没有‘死谏’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每天却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在他的殿外跪着,苦着喊着要他以国事为重。

    对于此,天启小皇帝已经有些麻木了。

    之前,他的确没有什么好借口去反驳这些大臣们,但此时,毛文龙和李元庆在辽东的功绩已经坐实,他手中已经有了致命的筹码。

    若他是昏君,辽东怎的又可能会有毛文龙和李元庆的大胜?

    魏忠贤忙道:“皇上,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这些人,并不是要挑您的刺儿,而是要挑李元庆的刺儿。”

    “哦?”

    听到魏忠贤将话题转移到了李元庆的身上,天启小皇帝也来了兴致。

    李元庆天高皇帝远,正在辽地浴血奋战,天启小皇帝实在不知道,这些文官们,究竟从哪里挑的李元庆的刺儿。

    “大伴,说说看,吾听着。”

    他笑眯眯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对天启小皇帝何其了解?他这时已经明了,天启小皇帝此时心情很不错,等待着听李元庆的趣闻,正是将事情抖露出来的时候。

    想了想,理了理思绪,片刻,魏忠贤道:“皇上,李元庆迁徙了镇江城百姓,虽算是一件好事儿,但这却让大明失去了镇江,已经是失土。”

    “荒谬!简直是荒谬!”

    还未等魏忠贤说完,天启小皇帝便已经大怒,竟自站起身来,“李元庆失土?他们怎么不说朕失土?若没有毛文龙和李元庆重新夺回镇江,这些镇江城的百姓们,恐怕现在还要遭受狗鞑子的奴役!好了,现在李元庆将事情做成了,他们倒是跳上来反咬一口。哼!真是朕的好臣子啊!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眼见天启小皇帝居然用起了‘朕’字,魏忠贤心里也是一惊。

    他也没有想到此事天启小皇帝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

    朝中的这些文臣们,这些时日上蹿下跳的,简直恨不得踩到天启小皇帝的脸上了,天启小皇帝又怎的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这却正符合了他老魏的利益。

    魏忠贤的嘴角不知不觉微微翘起了一点,又小心道:“皇上,奴婢还得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儿,依照奴婢猜测,这事情,恐怕很可能属实啊。”

    “嗯?什么消息?”天启小皇帝脸上怒意还未消,忙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忙道:“皇上,听闻李元庆霸占了镇江城的一个俏丽尼姑。朝中甚至有人猜测,李元庆如此大张旗鼓的迁徙镇江城的百姓,就是为了这个俏尼姑。据闻,这个俏尼姑姓黄,是镇江城的第一美人……”

    到了魏忠贤这个程度,对语言技巧的掌控,早已经是登峰造极。

    就算是简单的话,简单的小事儿,到了他的嘴里说出来,也能潜移默化的转变意思。

    更何况是此时他刻意而为呢?

    “这,这……”

    天启小皇帝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种事情发生,李元庆这胃口,这,这也太重了吧……

    但魏忠贤说是属实,想必,必定是经过了详尽的调查,这件事儿,八成是没跑了啊。

    这简直……

    片刻,天启小皇帝才回过神来,“李元庆强占了一个俏尼姑?他,他怎的能有这般嗜好?他怎的能辜负吾对他这般信任?真是气死吾了,气死吾了!!”

    眼见天启小皇帝就要暴怒,魏忠贤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忙道:“皇上,此事,没有见到李元庆,咱们着实无法猜测其中详情。奴婢想,或许,这个尼姑对李元庆很重要,甚至,可能是对镇江城迁徙百姓有帮助,李元庆才会如此选择。”

    “对对对!就是这般。”

    天启小皇帝也回过神来,“李元庆的性子,没有人比吾更了解了。他想要什么女人,吾什么女人不能给他?他有何须这般,竟然,竟然拿一个尼姑下手。必定,这尼姑作用很重要。”

    看到天启小皇帝竟然这般维护李元庆,魏忠贤心中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李元庆这厮,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这般亲密。甚至,隐隐都要超过他一筹了。

    不过,天启小皇帝对李元庆越维护,反而更符合他老魏的利益。

    魏忠贤犹豫片刻,又道:“皇上,奴婢已经听闻到了消息,明日大朝,御史们会拿李元庆开刀……”

    “哈哈。哈哈哈哈……”

    天启小皇帝不由放声大笑,“好啊!好啊!很好嘛!这快大半年了,吾第一次上朝,他们就给吾准备了这么精彩的大戏,很好嘛!”

    天启小皇帝说着,又拿起一枚腰果,放到了最终,嚼的‘嘎嘣嘎嘣’直响,仿似,这枚腰果,正是那些踩着鼻子上脸的文臣们的骨头根子。

    眼见一切尽在掌控,魏忠贤淡淡一笑,但稍纵即逝,又恭敬的垂下了头,变成了一个憨厚的老奴婢的模样……

    …………

    此时,李元庆自是并不知晓朝堂里的纠结,返回长生岛已经三天了,千头万绪的事务,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席卷而来。

    不仅白天要忙活镇江移民的安置、安抚工作,晚上,内宅方面,他也必须要努力‘耕田’。

    要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这么多优质的良田都快要干涸了。

    舒木蓉、刘巧都已经生产,为李元庆添了两个漂亮的女儿。

    藕儿也是临盆在即,也需要李元庆的关爱拂照。

    张宝珠这边也快要到了足月的时候,她这身份,李元庆更是不敢怠慢半分。

    加之还有慧敏师太的事情,李元庆也必须要对后宅做出个合理的解释……

    一时之间,李元庆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几半来用。

    不过,虽是疲惫,但在心底上,李元庆却是非常的具有成就感。

    随着他的妻妾不断增多,儿女也越来越多,他已经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子,开枝散叶,长生岛李家一门,包括整个长生岛的基业,正在稳步的走向正途。

    天色已经黑的通透了,被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护卫着,李元庆一行人纵马直奔官厅而来。

    刚刚进了门,还没有来得及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李元庆面前。

    “元庆哥哥,一天辛苦了。我刚刚做了几个大海参,您尝一下,补补身子吧。”

    却是商老六的独女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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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丫头的心思

    ~~~~~~

    丫头大名商莹,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商老六的独女。

    当初,在天启元年时,正是因为李元庆救了丫头的命,商老六才会彻底撇弃了在沈阳城的根子,跟着李元庆走上了一条充满风险、却又机遇无穷的大路。

    一晃,已经快五年过去了,李元庆的基业已经逐渐稳定,丫头也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现在已经有些亭亭玉立的少女。

    因为她的母亲刘春花是官厅内宅的主要管事人,又是张芸娘和渠敏秋的臂膀,李元庆也将丫头当做半个女儿,在官厅内,丫头基本上也算是半个女主人,除了李元庆的内书房,她基本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李元庆也没想到丫头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不由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大错?让元庆哥哥去给你擦屁股?”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李元庆就有些后悔了……丫头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之前的小女孩,这……

    丫头虽早已经适应了与李元庆说话的节奏,只不过,听到李元庆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看,话这么粗俗,小脸上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她不满的撅起小嘴,瞪了李元庆一眼,“元庆哥哥,在你心里,人家就只会给你惹事的小孩子么?”

    李元庆忙笑道:“怎么会呢?都怪元庆哥哥不好,是元庆哥哥说错话了。元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对了,我来尝尝我家丫头的手艺长进没有。”

    李元庆说着,笑着抓起一只大海参,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丫头果然被李元庆吸引了注意力,忙笑眯眯期待着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褒奖。

    大海参是长生岛的特产,也是长生岛向朝廷进贡的唯一贡品。

    王海麾下,有专门一个把总的编制,负责在长生岛、中岛、西岛,以及周边沿海地区,捕捉海参。

    海参营养丰富,是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的最好滋补之品。

    长生营主力留驻长生岛时,每隔三天,就会有一道名为‘海参排骨汤’的大补之汤,加入将士们的伙食。

    此时,摄于天然环境的优势,加之整个辽南地区地广人稀,甚至,很多地方都变成了无人区,在辽地这片广阔海域的海参,包括一些野生鲍鱼、珍稀海洋鱼类的捕捞工作,基本上已经被李元庆垄断。

    再加之登莱周边,黑岛、城隍岛附近的大片海域,渔业也基本上被李元庆垄断。

    此时,长生岛的海参收获,每年大概在500斤左右,除了最精致的十斤要进贡到朝廷,剩下的,除了留给后宅和送礼要消耗个几十斤,剩下的大部分,李元庆都全都加入到了将士们的伙食之中。

    正如那句老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严格操练的同时,李元庆对将士们的伙食,包括住宿、休养、待遇各个方面,绝不敢有一丝怠慢。

    他深深的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将士们,才是他立足这个世界的最根本保障。

    不过,长生岛的渔业技术虽已经很发达,尤其是近几年,随着辽南战事的平稳,黑岛方面的加大投入,王海部基本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到了周边的渔业当中,收获颇丰。

    但因为种种条件限制,这些宝贵的渔业资源,很难转化为直接的经济收入。

    哪怕是在后世轻而易举便可以卖到几万块、甚至是十几万块的珍稀鱼种,最终,也只能被或是清蒸、或是红烧、或是炖汤,送到李元庆和将士们的餐桌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但此时,海洋文明还远未在大明兴起,李元庆一时也很难改变,将这些鱼种,摆上权贵们的餐桌,便权当做给儿郎们滋补身子了。

    海参的食用,基本上以水煮、清蒸、烹炒为主,口感尤以清蒸为妙。

    此时,丫头做的海参,便是将优质的大海参清蒸之后,再辅以油、盐、醋、姜丝等各种调味品调味,火候刚刚好,口感很纯正,保留着海参最原始的味道,却又非常鲜美。

    看得出,她的确是用心了。

    李元庆吃掉一只海参,不由大笑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丫头,手艺见涨啊。”

    丫头不由大喜,赶忙又殷勤的端着一杯菊花茶,笑盈盈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上。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清香怡人,菊花更有败火的奇效,不由笑道:“说说吧。今天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要元庆哥哥做什么?”

    丫头嘿嘿一笑,“元庆哥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人家就是想找个事情做。我想去芸娘姐姐的酒楼做事,可我娘不让。我爹虽拗不过我,但他怕我娘,就不敢说话。元庆哥哥,我只能来求你啦。你该不会忍心让丫头伤心吧?”

    “去酒楼?”李元庆不由一愣,疑惑的看向丫头。

    丫头赶忙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小学生一般垂着头,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一只绣花鞋正轻轻的在旁边画着圈圈,低声道:“元庆哥哥,人家每天在府里,都没人陪我玩。都快憋死了。让人家去酒楼开开见识嘛。”

    看着丫头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也有些反应了过来。

    酒楼,可是长生岛最热闹的地方。

    依照丫头的身份,就算去酒楼,肯定也不用时时抛头露面。

    尤其是李元庆来自后世,长生岛酒楼的服务员,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跑腿小二,而多半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子……

    “丫头,你,你该不会是……”李元庆忙看向丫头的小脸儿,希望从她的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丫头小脸儿越来越红,“元庆哥哥,你,你胡思乱想什么呀。人家就是想去酒楼见识一下嘛。人家以后也要跟芸娘姐姐和敏秋姐姐一样,学着做生意嘛。”

    因为李元庆的作用力,长生岛的思想风气比大明内地要开化不少。

    李元庆一直推崇的便是‘自食其力,劳动而食’。

    不论是读书、行商,亦或是手艺,只要你付出了劳动,获得了别人的认可,创造了财富,就该得到尊重。

    由李元庆的后宅作为榜样,到了此时,许多寻常人家的妇人、女眷,也都会出来做些营生,补贴家用,不会让劳动力轻易浪费。

    而随着张芸娘、渠敏秋的酒坊、内衣店逐步开始运作,加之各种制衣厂、被服厂,包括军器坊,都有大量的军方订单,长生岛本身对人力资源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多。

    丫头虽还未出阁,但毕竟身份非同寻常,她若去酒楼做活,倒也真不是一件坏事儿。

    只不过,这件事情,毕竟还有商老六和刘春花顶着,他们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啊。

    按照商老六此时的身份,莫说娶一个小妾了,就算娶上十个八个,甚至是几十个,那都不叫事儿。

    但他们两口子伉俪情深,府里奴婢都养的很少,这一来……

    看到李元庆犹豫不决,丫头忙上前来,使出了必杀绝技,用力摇晃着李元庆的手臂道:“元庆哥哥,好不好嘛。人家都给你做海参吃了。人家为此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呢。元庆哥哥……”

    “好好好好好!别摇了,再摇元庆哥哥都被你摇散架了。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丫头,你每天必须紧紧跟着芸娘姐姐和敏秋姐姐,还有每天晚上都要派人跟我汇报行踪,不能随便任性,知道么?”

    “耶!!谢谢元庆哥哥。我就知道,元庆哥哥对我最好了。”

    …………

    看着丫头欢天喜地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抓起一只海参,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丫头已经长大了啊。

    再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已经开始有了心事儿了。

    想想,李元庆忽然释然。

    念儿基本上跟丫头同岁,却已经就要快为人母,为他李元庆生孩子了。

    李元庆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界,他的处事模式,竟也有些双重标准了。

    这个苗头可是要不得啊。

    尤其是在此时艰难的创业初期。

    不过,丫头的婚事……

    在长生岛,依照商老六的能量,不论是谁娶了丫头,都将获得无法形容的助力。

    哪怕是一个小兵,有李元庆和商老六的提携,前途必定也是一片光明啊。

    只不过,谁会有这么好的好运气呢?

    尤其是,丫头似乎是有意中人了啊……

    “元庆,你在寻思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去吃饭?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这时,一个丰腴曼妙的身影,飘起一阵香风,来到李元庆身前,却是今夜‘轮值’的渠敏秋。

    李元庆不由一笑,“没什么。有些累了。想了些事情,一发呆,时候就晚了。”

    渠敏秋宠溺的一笑,芊芊玉指轻轻点了下李元庆的额头,“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咦~~~。这里怎么有海参?感情,是有别人捷足先登了啊。”

    渠敏秋说着,语气明显有些飘忽起来,一种酸酸的味道,瞬间开始弥漫在四周。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一笑,“敏秋,你说你,你想哪去了?这是丫头送过来的。她想去酒楼跟你们学做生意。”

    “嗳?”

    渠敏秋也反应过来,俏脸瞬间消融了不少,不由笑道:“这事儿,我也听春花嫂子提过。不过,不是被春花嫂子挡回去了么?怎么?元庆,你,你难道答应她了?”

    李元庆不由翻了个白眼,“不答应她怎么办?小姑奶奶还不得跟我拼命?对了,敏秋,最近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发现,丫头,丫头她,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渠敏秋何等精明?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看似是小事儿,但其波动,却远不可小觑啊。”

    “这事情,我倒真没有仔细留心过。按说,丫头一直在大宅里长大,接触别人的机会也不多啊。这应该不能够吧……”

    渠敏秋说着,忽然道:“元庆,该,该不会是你,你想……”

    “我……”

    李元庆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一把把渠敏秋揽在怀里,“我说敏秋啊。你,你也不会这么抹黑我吧?丫头是我的半个女儿,我怎可能……是不是又怀念我李家的家法了?”

    李元庆说着,作势在渠敏秋愈发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渠敏秋咯咯娇笑,眼眸子里却都快要渗出水来,“怕你呀。”

    李元庆也来了‘火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咱们去内书房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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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番薯

    ~~~~~~

    丫头的事儿看似是一件小事儿,但其背后的波动,却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详尽嘱咐了渠敏秋,让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盯好了。

    早饭的时候,李元庆又特意嘱咐了张芸娘,让她和渠敏秋双管齐下,一定要将此事落入掌控之中。

    张芸娘和渠敏秋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会直接影响到长生岛接下来的格局,两女自然也不敢再耍小性子,郑重将事情应承下来。

    放在平时,李元庆一般都是陪着后宅吃晚饭。

    主要是带动一下情绪,大家每天都有个见面的机会。

    这也是女人多的坏处。

    否则,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几年都见不到自己的男人,感情好那才有鬼了。

    但此时,长生岛各项事务繁忙,李元庆一出去基本就是一天,每天回来,基本都是深更半夜了,全家一起吃晚饭便也不现实,李元庆便将全家吃饭的时间改在了早上,大概8点钟左右。

    这个时节,孩子们也都醒了,女眷们也到了要‘上班’的时候,倒也是刚刚好。

    因为条件所限,也为了人力能得到最大化利用,李元庆的后宅在长生岛的这些产业中,除了要雇佣当值的掌柜、伙计、‘服务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李元庆也会安排他的一个妻妾,去店里帮忙、坐镇。

    从后世走来,李元庆非常明了,女人,必须要给她们这些正经的事情做,否则,她们的精力无处发泄,后宅不着火那才有鬼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张芸娘和渠敏秋的掌控之下,对于她们两女,李元庆自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而有张芸娘和渠敏秋坐镇,李元庆也不用担心发生他会被戴绿帽的情况,一切都处在合理而有序的掌控之下。

    有着李元庆的作用力,长生岛各个店铺、铺面,除了基本的掌柜、伙计,基本都会雇佣一些女性‘服务员’。

    一来是为了创造就业岗位,二来,像是这些服务行业,女性的亲和力着实要比男人强大不多,赏心悦目,也会让买卖好上不少。

    而有着这些女性的榜样,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继续提高长生岛女性的地位,甚至,把女性招入军队。

    比如说医护兵。

    长生岛的辅兵系统虽是发达,长生营也基本实现了半火器化,但这个时代,还是属于冷兵器与热~兵器交割的时代,每一场战争,即便是长生营,也会有很大的伤亡。

    在这种状态下,一些女医护兵的加入,在某种程度上,会调解伤兵的心情,而且,在医护方面,女性明显比男性更加细心。

    而女医护兵的加入,待遇的提高,势必,也会更加增强长生岛的向心力,将岛上的核心,牢牢的围绕在李元庆周围。

    不论是此时还是后世,即便有着先知先觉,但李元庆不是神仙,万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一直信奉一点,“在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下,首先要做好自己。”

    从广宁加入毛文龙的队伍,一直到现在在长生岛建立基业,李元庆一直将这句话当做他的座右铭。

    事实来看,这句话的效果,相当不错。

    陪一众老婆孩子吃过了早饭,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官厅。

    这时,一众主要军官们、商老六、马管家,以及诸部民事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

    这也是李元庆此次回岛之后,新立的一个规矩。

    在长生岛,李元庆虽是德高望重,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但他一出征就是大半年,潜移默化之间,岛上的一些事务,尤其是人与人之间,难免要发生一些波动。

    对人事的掌控,便更为重要。

    此时,就算是很忙,要安置镇江民众,要部署防务等诸多任务,但李元庆还是决定每天都来开一个早会,大家见个面,具体部署一下任务,熟悉一下,哪怕时间很短,却也更有利于李元庆掌握各人的情绪波动。

    从而,将大局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看到李元庆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商老六笑道:“将军,今天军务方面任务要少一些,更多的,还是民事方面。”

    说着,他指着一旁的沙盘,“南信口城池周边,已经安置了两万多移民。在西南面的平原上,也安置下了一万多人。还有一万多,急需安置。不过,将军,到底是将他们安置到城池西面的山坡上,还是西南面的平原,此事,还需您来决定。”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商老六急需。

    商老六继续道:“将军,诸位同僚,若是将移民安置到西南面的海滩平原,自是最为合适,将节省我们不少人力。但这一来,势必要占用不少已经收拾好的良田。而若是安置到西面的山坡,便不会占用良田。只不过,此事费时费力,难免要花费不少功夫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议论纷纷。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按照李元庆的本意,之所以不计成本,花空心思,将镇江城的百姓迁徙到长生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加大长生岛的产出,尤其是农业方面。

    长生岛最为华夏第七大岛,资源贮备可以说是相当丰厚,莫说长生岛此时人口只有十万出头,便是百万,甚至二百万,养活下来,也绰绰有余。

    更不要提,还有中岛和西岛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交通等各方面的限制,岛上西部、西北部、西南部诸多区域,还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

    此时人力虽足,但却并没有后世的挖掘机、大吊车,想要大规模大兴土木,人力和畜力缺一不可。

    长生岛此时物资虽是充盈,但畜力却严重不足,尤其是牛马骡子这种有大力气,可以干大力气活的牲畜。

    李元庆此时虽还有近3000匹战马,但这些宝贝,显然不能去做这些粗活。

    此时,听到商老六的提出这个问题,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愁眉不展。

    正如商老六所言,若想省事儿,自是以南部平原安置移民最简单,但不要忘了,此时是农业社会,远不是后世的工业社会。

    老百姓要种田,总不能跑到几十里之外吧?

    就算早上出门,这一来一回间,天怕都要黑了,还干什么活儿呢?

    马管家道:“将军,诸位同僚,依照卑职的意思,咱们最好还是原定计划来实施。将移民中的士绅豪商集团,并向城池附近区域,百姓们,则还是按照原定规划,将他们将有土地的地方分散迁徙。这样做,短时间来看确实有些困难,但长远来看,却是省时省力。咱们不用再费第二遍力气。”

    段喜亮点了点头,“马爷所言不错。只不过,若是这般,必定要花费不少时日。很可能,因此会耽误今年的春耕啊。”

    辽地因为气候寒冷,作物多半都是一年一熟,远不能与江南相比,更不要提海南了。

    这一来,春耕便尤为重要。

    一旦错过,那这些百姓们未来一年的吃喝拉撒,只能由李元庆来掏腰包了。

    这是李元庆很难承受的沉重。

    但若不这般,能耕种的田地只能在附近区域,也是寥寥,加之农民们无法切实分得田地,很容易滋生不好的隐患。

    官沧海这时道:“难,总是要难的。我也建议走之前的原定计划。咱们长生岛渔业发达,就算不种庄稼,种些各种菜,却没有多大问题。今年难一年,明年,却是一个好开端。”

    许黑子也道:“将军,卑职也赞成马爷的意见。一路走过来,什么苦咱们弟兄们没受过,又怎的可能怕了这一时?”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来实施。诸位兄弟,事务虽是繁杂,但只要诸位兄弟同心协力,一定能顺利度过难关!”

    “是!”

    …………

    早会散了场,各人纷纷去忙活。

    李元庆却是留下了官沧海和许黑子。

    来到官厅门外的‘停车场’,李元庆道:“官兄弟,许兄弟,你们有没有听过番薯这种东西?”

    “番薯?这是什么?”许黑子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

    他是北地人,显然有些一头雾水。

    官沧海却是一愣,“将军,您可是说的一种圆乎乎、眼色有些暗、像是萝卜一样的东西?吃起来软软的、甜甜的,口感很不错?”

    李元庆不由大喜,“沧海,你见到过这东西?”

    官沧海忙道:“将军,卑职一时也有些吃不准。早年,卑职在南面混时,在福建和江南一带,都曾见过这东西,也吃过。听闻,这些东西,是徐阁老从几个福建商人手里弄来,在南京一带推广了一段时间,曾经有不少人种植。但现在形势怎样,卑职也说不好。”

    李元庆简直大喜。

    番薯就是地瓜。

    这种东西,好吃还好养活,关键是产量极高,也不用怎么精心呵护。

    在记忆里,李元庆模糊的记得,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启,将这种作物推广,只不过,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其力度远远不够,并没有成为明末的救命稻草。

    事实上,地瓜这东西,若是能在山西、陕西,包括河南、湖广一带推广开来,明末的流民造反,或许就不会这么严重。

    “沧海,黑子,此事可真是救命啊!这样,沧海,黑子,你们现在便即刻启程,前往南京,去寻购这些番薯的种子。越快越好,多多益善。只要此事做成,我必定给你们记上一大功!”

    官沧海和许黑子顿时一怔。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将军居然会对这样一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农作物,花费这么多心思。

    但李元庆发了话,两人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收拾利索,直奔码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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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千头万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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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明末,徐光启可是一条‘粗大腿’。

    想要自食其力,自给自足,老徐显然是一个最好的帮手。

    只不过,在天启初的这段时间,李元庆位卑职低,又是武人,很难与这种大佬级的人物说上话。

    徐光启对农事、杂事虽是精通,却毕竟是文人,这就像是一个绕不过去鸿沟。

    而随着魏忠贤事起之后,魏公公曾用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兼协理詹事府的高官,笼络徐光启。

    可惜,老徐跟魏公公尿不到一个壶里,并没有接受,遭到了阉党的群起而攻。

    天启小皇帝虽对老徐感官不错,但难敌幽幽众人之口,便令他‘冠带闲住’,返回了南京松江府的老家修养。

    如果李元庆没有记错的话,老徐的老家,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魔都大上海。

    此时,不出意外,他应该正在上海老家里修养。

    先贤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老徐是文人,在很大程度上,更是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从他不肯向魏公公的高官厚禄低头,便可得知个七八成。

    但就这样赋闲在家,李元庆相信,这也绝不是他的本意。

    记忆里,好像在崇祯爷登基之后,剿灭了魏公公、阉党倒台后,崇祯爷又将徐光启招到了朝廷效命。

    按照他这种性子,想必,不可能不关注辽地的战事。

    这一来,那便不可能没有听过他李元庆的大名。

    李元庆也要划归到阉党的范畴里,承受魏公公的庇护,但他毕竟是武人,在朝堂方面,并没有参与很多,更不要提劣迹了。

    反而,李元庆在辽地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

    如此来推算,李元庆与徐光启见个面,合作~~~,甚至是拉拢的时机,已经接近成熟了。

    “看来,抽个时间,的确是要去上海一趟啊。即便老徐不能过来帮忙,但他必定是要东山再起的。与老徐搞好了关系,到了崇祯爷时,起码也能在朝中有个臂助……”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心情不由一下子明朗起来。

    眼前,困难的确不小,但却并非不可解决。

    罗马绝非是一日建成的。

    长生岛,就是他李元庆的本土,大本营。自然是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人力、物力和财力,将其建设到最好。

    …………

    收拾完了心思,李元庆带着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策马直奔南部海滩营地。

    此时,原本平整的土地和海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难民营’。

    虽说长生营是天下间最注重工兵的部队,在规划方面,也一直做得不错,但此时,站在这边的小土坡上远远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纷杂,还是显得很凌乱。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先天条件的缺失,不可能指望一上来,家家都是洋房别墅。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就赶到了这边,亲自坐镇指挥忙活,李元庆过来,他们也没有发觉。

    李元庆也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策马绕着营地转了一圈。

    整个营地占地差不多五六十亩,不算小了,但安顿这么多人,还是显得密密麻麻,很是纷杂。

    从这里,到南信口的城区,大概五六里的路程。

    只不过,摄于地势的限制,平原地带很少,多半都是山区。

    李元庆原本的规划,是想将这些移民中士绅、富户们,迁徙到城区,进一步促进城区的繁华,而多数的百姓,则是朝着岛上四面分流,形成一个个小村子、定居点,方面他们耕种,解放他们的生产力。

    但现在来看,这边的土地,还是远远不够用啊。

    尤其是李元庆答应了像是任家、齐家这些豪绅们划地建立府宅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别墅洋房盖在山头上,那叫景致。

    在此时,府宅绝大多数,都要盖在平原上。

    这一来,这些府宅,只能是顺着城区向南面、北面延伸。

    长生岛还是要出现李元庆不愿看到的情况,那便是‘头重脚轻’,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南信口这一侧。

    但此时,除了这般,也没有太多好办法了。

    这时,在这里被折腾了几天的豪绅、富户们,也发现了李元庆的存在,忙一窝蜂一般涌上来,将李元庆团团围住。

    “李帅,您可是来了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里,这里简直不是住人的地方啊。老朽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住这般折腾了哟。”

    “李帅,我老张可是把命都卖给您了哟。您可不能抛下我老张不管啊。”

    “李帅……”

    虽然任家父子、齐明伟一众大豪商还能沉得住气,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眉头,但这些中型、小型富户们,可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一见到李元庆,便开始大倒苦水。

    李元庆忙笑着摆手道:“诸位,诸位且稍安勿躁。此事,元庆早有计较。对诸位的承诺,也绝不会作废。我已经与商管事和马管事商议过此事。从现在开始,诸位即可自行去划定府宅。每亩土地,长生岛官方只收取一两银子。当然,摄于岛上的地势条件限制,每府的总面积,不能超过20亩。诸位现在即可排好顺序,以此去找商管事和马管事具体实施此事。”

    “李帅英明啊。老朽就知道,李帅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对对对。李帅,我们马上就去排队。”

    好不容易把这些豪绅们打发了,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举目看向辽阔的营地,久久凝神不语。

    牛根升忽然道:“将军,您可是在为岛上的土地发愁?”

    李元庆一怔,不由笑道:“根升,你有什么好想法?”

    牛根升忙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将军,好想法卑职倒没有。不过,卑职在想,将军,南信口这边虽是土地不多,但中岛、西岛那边,却有的是土地,为何不让这些老爷们去那边呢?”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这个想法倒不错。但想要实施起来,却是很难啊。我在长生岛,他们就会尽力想向我靠拢,自然不会把宅子安在那么远的地方。田地倒是可以。”

    “呃?”牛根升不由笑着挠了挠头,“将军,卑职的眼光还是短浅了。”

    李元庆一笑,“根升,这倒不是你眼光短浅。是因为这种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也不会朝这方面想,自然想不到这些方面。不过,这个苗头很好。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知道么?”

    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单膝跪地道:“卑职谢将军提点!”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去几个军营看看。”

    “是。”

    …………

    政务方面繁琐复杂,李元庆并不愿被这些琐事,牵扯太多的精力。

    凡事,都有商老六和马管家在前面顶着,李元庆只负责接受效果,指明方向,也算是人尽其才。

    但在军务方面,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将士们,才是他最坚实的保障。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元庆接连视察了几个千总队的驻地,亲热的与基层士兵聊天,关怀他们的生活,开解他们的心情,为他们指明方向。

    晚上,又在第五千总队,跟黄国山他们‘大战’一场,快到11点了,这才得以疲惫的返回官厅。

    不过,人虽是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不出意外,划地的事情又闹的纷纷扬扬。

    财大气粗的,自然想划好地,越靠近城区越好,财力小的,也不想落后,毕竟,若是划的远了,长生岛城区又没有城墙,远无法给他们安全感。

    好在李元庆早有准备,把同等规模的宅子划好之后,抓阄决定归属。

    这一来,就算有人划到了不好的地,也只能怪自己手气臭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抱怨没有城墙,不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了好办法。

    一直以来,倒不是他不想盖城墙。

    毕竟,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的强有力的火力覆盖,为了保证城池的安全,城墙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过,城墙之事,投入太大,牵扯也太多,此时李元庆显然没有这么多的余力。

    但这些士绅们的出现,却是为李元庆提供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心里想着这些繁杂事儿,李元庆疲惫的来到官厅,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

    疲累了一天,他也需要时间来整理下他的思绪。

    此时,长生岛的各项事务虽是繁琐,但基本都已经走上了轨道,剩下的,便是需要时间继续,将这些事务,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

    这种事情,就算心急,显然也没有太多作用。

    这个点了,他的妻妾们基本都已经睡下了。

    而已经陪完了张芸娘、渠敏秋还有张宝珠,李元庆终于有时间和机会,去选择他的宠妾了。

    到底该去谁的房中呢?

    想了一下,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他的妻妾中,最得他宠爱的,自是婉儿母女了。

    想起婉儿的俏脸,李元庆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正准备起身离去。

    这时,内宅却有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小心朝这边走了过来,“奴婢见过老爷。”

    居然是多日不见的彩虹姑娘。

    看到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瓷碗,李元庆不由一笑,“彩虹姑娘,这么晚了,怎的还不去休息?”

    彩虹姑娘俏脸微红,忙道:“爷,奴婢,奴婢今晚睡不着。便特意去厨房做了些莲子羹。正巧,正巧碰到了老爷。老爷,您,您尝一下吧。奴婢加了冰糖,可以解酒的。”

    李元庆怎的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忽然淡淡一笑,“爷有些乏了。有事情,到内书房里来说吧。”

    彩虹姑娘一愣,瞬间不由大喜,忙恭敬道:“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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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马路

    悲催的阿根廷,悲催的梅西,连续三年,倒在了一个节点……但这就是生活,一切还是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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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繁琐纷杂之中,日子过得飞快,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五年正月末。

    这些时日里,事情虽是繁琐纷杂,但大框架已经制定好,扯皮的活计虽是依旧在继续,但一切都在按着既定的轨道来走。

    随着土地分配的慢慢实施,这些豪绅们,也渐渐开始安定下来。

    他们也没有太多心思再去计较东家长、西家短,而是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到了他们新宅的建设当中。

    毕竟,宅子一天盖不好,他们就依然要同百姓们纠结在一起。

    华夏的等级制度流传几千年,劣根性早已经写进了基因里。

    这对这些豪绅们而言,是绝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们必须要住上大宅子,才能显示出他们与普通百姓之间的距离。

    在这方面,李元庆早有规划。

    盖宅子,最基本的材料便是石头、泥沙和砖瓦。

    石头、泥沙自不说用,在长生岛,这些材料基本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至于砖瓦,虽然多了一道烧制的工序,但这又怎的能难得到心灵手巧的华夏人民?

    放在平时,长生岛的泥土,已经足够提供岛上基础建设所需要的砖瓦,但此时,这般大规模的大兴土木,简直就像是大~跃~进一般,正常状态下的产出,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而且,长生岛作为李元庆的本土,大本营,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愿意过于破坏长生岛的生态环境。

    在这方面,后世可是有着惨痛的教训。

    但辽南腹地,距离长生岛只有几百米之隔,在李元庆和商老六、马管家,以及一众士绅们焦灼商议几次之后,最终,众人达成了一致的妥协。

    几十个砖窑场,都开设在南信口对岸的辽南腹地,李元庆免费为诸多豪绅、百姓们提供砖瓦,不收取任何工本费,只收取微薄的运输费用。

    但在长生岛采用的石头、泥土,却要收取一定的工本费,包括修筑宅地所使用到的人力,开支全由各个豪绅自己支付。

    李元庆对此也设立了一个最低的标准线。

    那便是,各个豪绅,必须要对他们雇佣的劳力支付一日三餐,而且要保持足够的分量,每月,还有不低于半两银子的薪水。

    刚开始,豪绅们自然不干,因为这太贵了。

    但在李元庆的强制压抑下,加之此时镇江城的劳力们多半要先去修筑自己的房屋,这些豪绅们能雇佣到的,只能是长生岛的本地居民。

    双重作用力的影响,豪绅们也不得不低下了头,接受了李元庆的方案。

    但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方案的好处,长生岛的这些劳力们,干活虽是不快,但却足够稳当,建筑标准的稳固性相当优良。

    这一来,只要宅子能盖的稳当,就算多花一些银子,这些豪绅们,也是心甘情愿了。

    更不要提,在未来的生意场上,李元庆还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臂助。

    他们此时看似是一时吃了一些亏,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占了大便宜。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没有人会在这事情跟李元庆较真了。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在大兴土木。

    将一切都推到了轨道上正常运转,李元庆这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留出更多的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规矩不成方圆’。

    按照此时的大势,稳固、保守一些,继续加强对长生岛的掌控力,无疑是更为稳妥之计。

    毕竟,一下子平添了这么多人口,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纠结,难免会平添不少不稳定因素。

    但有着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见识,李元庆更明了,故步自封,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时这个时代,正是大时代之门敞开之际,想要获得更多的机会,想要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想要改变华夏的历史和命运,他李元庆必须要获得更大的支持,更大的能量。

    不论是他李元庆,还是长生岛本身,根子还是太浅薄了。

    说到底,大明的天下,是文人的天下,是豪绅的天下。

    历史已经证明,‘独乐了,怎能比得上众乐乐?’

    李元庆虽是穿越者,但毕竟也有着他的局限性,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即便李元庆对这些豪绅们并不感冒,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能量。

    甚至可以这样说,文人家族必是豪绅,豪绅家族必有文人,在实质上,两者就是一体。

    不论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还是在解放战争时期,历史已经证明了太祖对‘统一战线’的正确性。

    在这方面,李元庆并需要开拓什么,而只是需将这个战略坚定的执行下去。

    还是那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待一切事务稳固,走上正途,他便有了足够的时间,也有了足够的精力,来解决内部的纷扰和矛盾。

    …………

    长生岛官厅内。

    商老六、马管家、任大海、任启柱、齐明伟、齐罡成,以及诸多负责政务方面的幕僚、管事,正在对李元庆汇报着最近这几天岛上各项工事的进展情况。

    在此时长生岛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外力’作用力的时候,李元庆之前一直贯彻的一条线-----军政分离,在这个时候,好处也就显现了出来。

    军政完全分离,不管是军务还是政务,各部军官、幕僚、管事,都是直接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这一来,两边很难融汇,而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能在第一时间,传到李元庆的眼睛里、耳朵里,他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及时作出反应,从而牢牢掌控着主动权。

    而这些豪绅付出了这么多,李元庆自然不能没有太多表示,任大海和齐明伟两人,以幕僚的身份,加入了长生岛的政务决策集团之中,而任启柱和齐罡成,则是以管事的身份,加入了长生岛的政务管理集团之中,这也算是李元庆对他们的初步红利显现。

    “将军,按照此时的态势发展,岛上城区方面的砖瓦供应,已经有足够的定量。但在岛上南部、西部百姓们的居所方面,砖瓦的供应量还是远远不够。卑职也与商管事和马管事商议过,若想要保证岛上建设速度的稳步发展,最好,咱们还是要在岛南和岛西各部,再开设十到十五个砖厂,进一步加大对百姓们的供应力度……”

    任启柱拿着一叠厚厚的文档,详细的对李元庆分析了最近一段时间百姓方面的工程进展情况。

    众人闻言不由连连点头。

    齐罡成也不甘示弱,忙道:“将军,卑职也赞同任管事的计划。但卑职却还有一个提议。岛南和岛西方面,淡水虽也算充裕,但各个村落之间,难免参差不齐,卑职建议,咱们正可抽着这个空隙,修建一些人力水渠,将各个村落连接起来。一方面,可以更方面百姓们的取水、用水,另一方面,若有台风灾害来袭,岛上也将有更好的应对力度。”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点头。

    李元庆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地主阶级摄于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占有了太多太多的优势资源。

    即便是齐罡成这种飘忽的公子哥,在见识上,在学识上,也要比寻常人高出不少。

    在此时这个阶段,他们都急于证明自己,在这些政务上,必定也要下更多的力气。

    一旁,马管家道:“任管事和齐管事所言都不错。不过,砖厂方面的事物还要简单一些,但齐管事,若要修建水渠,这可不是个小活啊。咱们此时不论人力还是财力,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又如何来的力气,去修建这些水渠呢?”

    齐罡成淡然一笑,“马管事问的好。将军,对于此事,这几天卑职其实一直都在思虑。我长生岛虽是初兴,但因为将军的先见之明,岛上的道路交通状况相当不错。卑职这几天一路探查了岛南和岛西,卑职发现,很多小溪、水流,基本都沿道路不远。卑职那时便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将道路和小溪连接起来?岂不是省时又省力?”

    众人闻言不由都是一怔,陷入了思虑当中。

    此时,虽然没有马路这一说,但李元庆来自后世,‘马路’这个基本常识,早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长生岛的各种道路,全部都是马路的结构构造,中间高,两边低,一个微微的弧度,既保证了坚固,又能保证防水。

    远不像是此时大明的官道,基本就是一溜儿平面,寻常时候还好些,但一旦下雨,简直泥泞不堪。

    此时,长生岛的马路架构,除了城区内,都用上了青石、卵石铺面,其他大部分区域,还都是土路。

    毕竟,成本有限,人力有限,长生岛虽不大,但也有几百平方公里了,依照此时的生产力状态,自然不可能每条路,都铺上青石、卵石,搞的跟城区一样。

    但齐罡成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马路两边建设排水沟是不错,但种种原因使然,这排水沟里的水,自然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即便是烧开后饮用,也会有很大的隐患。

    这个时代,毕竟不同于后世,道路上跑的基本都是汽车,尾气虽是熏人,但却并不会一下子致命。

    而这个时代,道路上跑的基本都是牲畜,它们的吃喝拉撒,人力可是很难控制。

    少不了,要有不少粪便,被冲刷到排水沟里,这样的水,又怎的可能饮用?

    但齐罡成这个建议,却就像为众人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众人的脑洞纷纷大开。

    李元庆也因此而想到了一个成本低廉,却是物美价廉的神器------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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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王莽在世?

    ~~~~~~~

    水泥的制造工艺并不算太复杂。

    主要是将粉状硬性无机胶凝材料,加水后搅拌成浆体。

    它能在空气中或是水中很好的硬化,并且能把碎沙、碎石等坚固材料更好的凝固在一起。

    其主要成分,以酸盐类物质为主,尤其是硅酸盐。

    在后世时,李元庆虽不是包工头,不了解其中详细,但老家里却经常盖房子,有时候老百姓为了省钱,会使用粘土和石灰等物质混杂,构造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

    长生岛别的没有,却就是不缺粘土和石灰。

    有李元庆的指引,再加之有辽南腹地的支撑,构造简易的水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在没有准确的把握之前,他自是不会将此事轻易暴露。

    会议在争论中结束,并没有达成一致的建议,李元庆也并没有急于表态。

    但散会后,李元庆却是将商老六和马管家留下,将他对于水泥的设想,对两人详细叙述一遍。

    两人闻言不由都是大惊。

    商老六道:“元庆,粘土这东西的确不错,他们构建的东西也的确很结实。不过,我却是从未听说过,能有你形容的这般,炮弹甚至都打不烂?”

    马管家也是满脸惊疑,等待着李元庆的解惑。

    “呵呵。”

    李元庆一笑,“此事,我也是无意间在一本杂学中看到。究竟到底有没有这种效果,咱们还是要等试验出来才知道嘛。商大哥,马管家,此事,你们两人要多多费心啊。这将是我长生岛的一等机密要务。”

    两人赶忙点头。

    李元庆又仔细嘱咐了他们几句,他们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如果水泥这种东西制造出来,那~~~,不仅是长生岛的各项基础建设,尤其是在军事上,长生营将会建立更大的主动权。

    包括复州、金州,甚至是盖州、海州,连接成一线,真的不再是梦啊。

    不过,各方面原因所限,即便可以研制出来,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形成李元庆想要的规模。

    但李元庆却不着急,冬天已经快要结束了,春天还会远么?

    “爷,忙活了一上午了,您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这时,念儿端着一杯香茗,飘起一阵熟悉的香风,笑着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小腹已经微微有了些规模,只不过,她天生身姿窈窕,一眼看上去,倒看不出太多异常。

    李元庆接过茶,慢慢品了一口,香气袭人,不由笑着将茶杯放到一旁,将念儿娇柔的身躯揽在怀里,“不是说了让你这些时日好好休息么?怎的还跑到这边来了?”

    念儿自怀孕后,自然顺理成章的被李元庆收到了房中,成为了李元庆名正言顺的宠妾,已经拥有了主人的身份,张芸娘也特地安排已经十六岁的小莲来官厅中,伺候李元庆的起居。

    不过,念儿即便已经怀孕三月,却一直坚持留在官厅这边伺候。

    李元庆已经习惯了她的伺候,她自然顺风顺水,倒是小莲,一直找不到节奏,显得笨手笨脚。

    “爷。奴婢没事。奴婢就想伺候在爷身边。”念儿水润的眸子,满怀情意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她当然明白念儿的小心思,尤其是在舒木蓉和刘巧接连生下的都是女儿之后,她更想与李元庆保持亲密的距离,即便她以后生的是女儿,但她依然有很多机会,陪伴李元庆身边。

    “你这小脑袋瓜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李元庆笑着在念儿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正准备好好开导开导她,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亲兵的急声呼喊,“报-----!”

    念儿被吓了一跳,慌忙如受惊的小兔儿一般,逃离了李元庆的环抱。

    李元庆不由笑道:“你急个什么?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念儿也反应过来,羞羞的吐了吐小舌头,忙乖乖侍立在李元庆身后。

    “进来。”

    “是。”

    片刻,一个传令亲兵快步奔进来,对着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将一叠情报递到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的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冷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亲兵忙道:“将军,咱们这边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按照时间来推断,应该不会超过十天。”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接过了情报,脸色渐渐恢复了沉静,片刻,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念儿也知道李元庆心情不好,低声娇声道:“爷,婢子也告退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到念儿刚要出门外,忽然道:“慢着,念儿。你去通知厨房,给我炒几个小菜,拿几壶好酒来。”

    “嗳?是。”

    念儿离去,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内书房,关上了门,坐在一旁的熊皮躺椅上,缓缓陷入了深思。

    朝中果然有言官已经盯上了他。

    前方情报显示,在今天开年的第一场大朝之中,他李元庆遭受到了几十份奏折的弹劾,弹劾他李元庆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有佣兵自立之嫌。

    天启小皇帝已经半年多没有上朝,为此事,甚至在大朝上直接跟言官们吵了起来,轰动一时。

    到现在,京师里,包括辽地,都已经开始传的沸沸扬扬,说他李元庆是‘王莽’在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元庆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眼神一片阴郁。

    虽说他早就料到了此次镇江之事,必定会引起一些反响,但李元庆却绝没有想到,这反响居然会这么大,不是屎盆子了,简直出手就想要了他的小命儿。

    这幸得是李元庆与天启小皇帝关系铁,皇帝对他还非常信任。

    否则,换成是别的寻常武官,怕现在就会被锦衣卫拿去京师问罪了。

    不过,在愤怒之后,李元庆却是愈发冷静。

    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镇江此役,李元庆这事情虽然有些出跳,但他一直紧紧守着红线,将大头,都让给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陈忠这边,也是赚的瓢满钵满。

    按照常规意义来讲,李元庆在此役中,实际的好处不多,腥~臊事情却不少,即便有波折,但却也绝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才是啊。

    但情报却显示,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王莽’,所有文官集团们,简直恨不得即刻将他挫骨扬灰。

    仔细翻阅情报,李元庆却愈发感觉这件事情太过令人狐疑。

    甚至,在这般状态下,魏忠贤和阉党集团,都很难插上话,为李元庆开脱。

    好在,毛文龙此时已经在去京师的路上,为今之计,也只能等毛文龙到了京师之后,看看形势发展,再谈其他了。

    原本,此次李元庆并不打算去京师,毕竟,此役他并没有太多耀眼的功绩,但现在来看,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了。

    好在李元庆此时还有天启小皇帝的圣恩拂照,再坚持一些时日,应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事情真的越过了红线,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安全,那……

    “这些狗日的龟孙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难道,真的要老子做给你们看么?还是,你们想老子去鞑子那边?”

    李元庆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他真的按照这些言官们所说的做了,恐怕,这才真正坐实了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元庆这时忽然有些理解了当年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他们,为何要会选择那条不归路了。

    这些言官们,说他们是疯狗,那都是抬举他们了啊。

    不过,无风不起浪,这事情悬疑的地方太多了。

    他李元庆一不偷、二不抢,就算是阉党麾下的‘爪牙’,但在各方面,基本从未有过劣迹,有的,只是赫赫战功,但为何,这些狗杂碎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呢?

    而且恨不得要一箭穿心呢?

    思虑之间,念儿和小莲端着两个托盘走进来,里面有几个小菜和两壶酒。

    李元庆有些烦闷,抓起酒壶,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净,两女小心在一旁伺候,不敢多话。

    看着两女噤若寒蝉的模样,李元庆忽然发现,他有些着相了,这可远非他的风度。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事虽看似危机,但意图却也着实是太明显了,让人很难不心生疑惑。

    大明朝中虽是沉闷,但却并非就没有明白人啊。

    现在形势还远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想着,李元庆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一些,笑道:“小莲,念儿有身孕,你来陪我喝一杯吧。”

    小莲十一二岁时,就被李元庆买下,是最早跟随李元庆的身边人。

    她此时虽是丫头,但却是张芸娘的贴身丫头,如夫人的身份,基本也是铁定的事实,在府中,她基本就是半个主人,谁又敢对她不敬?

    但此时,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敢不遵从,小脸儿一片羞红,“爷,婢子,婢子敬您一杯。”

    说着,忙倒满了酒杯,恭敬与李元庆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一笑,也饮尽了杯中酒,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念儿,你多吃点,补补身子。小莲,你也是。现在你还太瘦了,爷可不喜欢啊。”

    两女又羞又喜,更不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恭敬坐在了李元庆身边。

    看着眼前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李元庆的神经渐渐舒缓。

    正如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以前,他李元庆位卑职低,即便想叫人弹劾,他却也没有这个资本。

    但此时,他闪耀的功绩光芒,几乎要遮盖整个大明,说没有人嫉妒,这又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辽西方面,军饷占了辽饷的九成以上,但到现在,都三年多过去了,鸟毛的功绩没有。

    但他李元庆和东江这边,却是连战连捷,有人使绊子,也就不奇怪了。

    而随着他的身份日后愈发水涨船高,这样的事情,必定还会有不知凡几。

    现在,只不过是小试牛刀、刚刚开始而已啊。

    想着,李元庆愈发释然。

    主要是他的精力一直集中在军事和政务层面,对朝中局势关注不够,现在,既然别人都已经亮出了刀子,顶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又怎的可能束手待毙?

    李元庆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老脸。

    想要破解这个困局,他必须要先仔细试探一下他的顶头上司-----辽东经略孙承宗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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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孙承宗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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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念儿和小莲陪着喝了一顿小酒,李元庆的心情渐渐明朗。

    待两女将这边收拾利索,李元庆正要亲笔写一封信,先试探下孙承宗的态度。

    这时,忽然有亲兵急急来禀报,“将军,孙阁老来了,现在已经到了码头了。”

    “嗯?”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亲兵忙道:“就在刚刚,前方兄弟刚刚收到的消息。”

    李元庆点了点头,嘴角边却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此事,不只是他急,老孙怕比他还要急啊。

    “通知各部将官,即刻集结,速去码头,欢迎阁老驾临长生岛。”

    “是!”

    …………

    孙承宗亲临长生岛,李元庆更能感知他对这件事急切的态度。

    在面子方面,李元庆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到一刻钟,长生营各部主要将官,都已经集结就绪,在李元庆的带领下,一行人策马飞奔向南信口码头方向。

    孙承宗倒也不急,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尤其是关注着海岸两边来来回回的运砖船。

    “卑职李元庆,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头,恭敬问好。

    身后长生营将领们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等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孙承宗笑眯眯摆了摆手,“元庆,请起。诸位将军,请起。”

    李元庆忙笑着起身,恭敬来到孙承宗身边,亲自搀扶住他的胳膊,“阁老,您怎的在这个时节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海上还有不少浮冰,很不安全啊。您要提早说一声,卑职也好去迎您那。”

    孙承宗微微一笑,“元庆,你和毛文龙在镇江此役做的不错。”

    李元庆忙道:“阁老,此事,卑职要先跟您认错。事情是毛帅突然提及,卑职这边准备的很仓促,当时也没有时间当面去跟阁老汇报,还请阁老原谅卑职的不识规矩。”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直,表情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孙承宗老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元庆,此事也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长生营的战报我前几天就收到了。镇江之役,打的漂亮啊。打出了我大明的士气,也打出了我大明王师的威风。”

    一听孙承宗这话,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谱,忙笑道:“阁老,码头这边风大,还请您移步官厅。卑职正好有许多事情,要向您请教呢。”

    …………

    孙承宗此次前来基本是轻车简从,只有两条快船,十几个亲兵护卫,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并不似官方排场。

    李元庆也明了,这必定是孙承宗听到了京师的传言,要亲自过来试探、安抚他李元庆的情绪。

    官厅正堂,主桌上已经摆上了十几个精致的小菜,李元庆亲自伺候在孙承宗身边。

    待吃了几分饱,孙承宗笑道:“元庆,京里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李元庆忙道:“不瞒阁老,卑职是在刚刚才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被这些龟孙子气的背过气去。”

    看着李元庆居然当着他的面骂出了脏话,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受不了这个委屈,这才急急过来,查探你这边的情况。”

    李元庆忙道:“阁老,这事情,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卑职这些年,鞍前马后,浴血奋战,对皇上,对大明,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这些言官们,居然如此抹黑卑职,卑职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听了,都是一样的反应。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此事,便自暴自弃,丧失了本心。那~~,可就是不智了。”

    李元庆道:“阁老,那,那他们也不能这么黑卑职啊。什么脏水都往卑职身上泼啊。若卑职不行,换他们来便是。卑职早就在这破岛上呆够了。正想解甲归田,去江南买几亩田地,好好过过安生日子呢。”

    孙承宗当然明了李元庆说的是气话,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酒,笑道:“元庆,你走到现在,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太顺了。当然,这是好事情。但朝中,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平顺啊。这种事情,第一次碰到,难免会生气。但时间久了,你适应了,就觉得这没有什么了。”

    孙承宗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是相当感动,“阁老,卑职是您的兵。若您有差遣,卑职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那些人,卑职不认识,也不伺候。”

    李元庆虽算不上是孙承宗的嫡系,但李元庆几次最重要的升迁,孙承宗都是最主要的助力,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能化作孙承宗的嫡系序列。当然,跟关宁是没法比。

    此时,听到李元庆如此赤~裸的表白,孙承宗老脸上笑意更甚,但片刻,他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大明在辽地的军务,重比泰山。岂可如同孩子一般,任性而为?人在海上走,风浪是难免的。但若迷失了本心,那可就是罪过了。”

    孙承宗说到后来,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李元庆当然明了,这是孙承宗对他的敲打,忙道:“阁老教诲,卑职必定铭记于心。”

    看着李元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孙承宗不由一笑,“好了。话都说明白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元庆,来,你给老夫仔细说说,此次镇江之役,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有战报,但却远非最关键的亲历者李元庆亲自汇报,更为详实。

    在明了了李元庆的态度和心意之后,孙承宗很快就将话题转向了正题。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孙承宗,这老家伙,真的不容易啊。

    两人一边喝酒吃菜,李元庆一边将此次镇江之役的详情,详细对孙承宗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听完后放下了筷子,沉思良久,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你是说,长生营本部,已经能有了与后金军主力对阵的能力?”

    李元庆忙道:“阁老,完全正面对阵,长生营显然还没有这么足够的能量。但只要物资充盈,有时间建构起防御。卑职有把握与后金正面硬罡。”

    孙承宗用力点了点头,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啊!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有长生营这样的强军在此,后金再想像是以前那般,对我大明的土地长驱直入,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元庆道:“可惜啊。阁老,咱们没有足够的战马。否则,又怎的会被后金牵着鼻子打。即便有立功的机会,却也很难收获太多首级。”

    孙承宗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辽西虽有地利之势,距离蒙古更近。

    但随着蒙古诸部越来越多的偏向了后金,大明这边购买战马,价格越来越贵,还只能走暗面。

    关宁军的骑兵队伍此时虽已经有了雏形,但至少要比当年多花费了几倍的银子。

    这也是孙承宗心里的痛。

    这些银子,可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啊。

    “元庆,我看你在长生岛搞的建设不错嘛。没有老夫想象的那么凌乱。这很好嘛。对了,镇江城的士绅方面,此时有没有情绪?”

    李元庆忙笑道:“回阁老。事情卑职虽做的有些狠厉,但总体上他们也接受了现在的事态。长生岛虽不比镇江城,但在土地和各方面,卑职都给了他们不少的优惠措施。”

    孙承宗笑着点点头,“元庆,士绅是我大明的根基。在这方面,你万急不得。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急切想法。”

    “是。多谢阁老教诲。”李元庆赶忙深深一礼。

    孙承宗一笑,又道:“元庆,对于辽地此时的格局,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一怔,也缓缓陷入了深思。

    孙承宗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思虑。

    良久,李元庆这才道:“阁老,不知,不知您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孙承宗不由笑骂了李元庆一句,“元庆,你这混小子,在老夫面前还要耍滑头么?枉老夫还一直担心你,亲自到长生岛跑一趟。”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卑职可绝不敢耍滑头。只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有些话,卑职说实话,怕阁老您,您生气……”

    孙承宗一笑,“说吧。老夫听着。你不说实话,老夫才更生气。”

    李元庆点了点头,神色却郑重了不少,“阁老,通过镇江此役,卑职着实是长了不少记性。真奴的战力的确骁勇。但在交战过程中,多半,却是汉军旗的士兵居多。尤其是冲阵者,更几乎全是汉军旗的炮灰。卑职也一直在思虑。真奴就区区这么点人,为何,却是越打越强?现在,卑职明了了,他们每攻克咱们汉人一处城池,不论各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补充。此消彼长之间,他们在辽地越打越强,咱们却是在辽地越打越弱。所以,此次,卑职斗胆,将镇江全城百姓迁徙一空。让他们再没有补充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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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信念!!!

    ~~~~~~

    孙承宗自年少时,便多次前往边关游历,现如今,已经在大明纵横几十年,以帝师身份,亲自督阵辽地,他的眼光,何其老辣?

    但此时李元庆的这番言论,已经并不单单只是战略方面了,而是近乎毫无保留、没有避讳的,直接牵扯到了方略,甚至,已经涉及到了朝中大势,也包括他孙承宗的根子。

    看着老孙愁眉紧缩,松垮的眼皮子都在微微抽动,李元庆反而安心了下来。

    对于老孙这个人,李元庆是深深佩服的。

    可以说,孙承宗几乎就是儒家所言的‘士大夫’光辉形象的典范。

    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虽然他最终没能帮助垂暮的大明帝国力挽狂澜,但后来,清兵入口,攻到了他的老家高阳,孙承宗号令儿孙子侄齐上阵,抵死不降,最终,力战殉国,青史留名。

    若是论能力,若是论手腕,即便是两世为人,李元庆恐怕也绝难成为老孙的对手,但他比老孙,却是多出了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见识。

    尤其是后世科技文明的不断发展,辩证式的思维方式不断升华,意识形态不断演变,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企及。

    哪怕是精明如老孙呢?

    这些年,大明在辽地的连环失利,一方面,是后金的军事力量的确强大,强大到庞大的大明帝国,甚至根本不能力敌。

    但这只能算是最客观方面、不是理由的理由。

    最基本的核心,还是大明朝廷内部、大明军队的**。

    像是贺世贤、尤世功,包括罗一贯,刘渠等诸人,他们不是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但中枢决策性的失误,如猪一般的友军,包括他们本身的局限性,在太多关键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战,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战。

    关键是他们迷茫、飘摇,但对手后金军却是目标明确,众志成城。

    抚顺、开原,辽阳、沈阳,包括后来的广宁,后金主力基本还是贯彻的萨尔浒之战的方略,‘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他们从不会直接直面明军主力,而是先集中优势兵力,击溃、甚至是直接吃下明军最有战力、也最敢战的有生力量,这就如同一刀、直插向了明军的心窝子。

    而后,蝴蝶效应开始显现,剩下的明军,便直接变成了跑都不会跑的猪羊。

    这的确是明军的悲哀,但其根子上,何尝又不是大明朝廷、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的悲哀?

    只可惜,这些人,耍嘴皮子、推脱责任,一个比一个溜儿,但真正做事,真正做实事,担上担子,他们一个个躲的却是比兔子还快。

    以至于,孙承宗已经一把老骨头、六十多高龄了,还要亲自来辽地督阵。

    历史到了这里,事实上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李元庆相信,以孙承宗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到大明的弊端,只不过,在周围这种高压的意识形态包围之下,恐怕,他自己都不敢直面这些弊端。

    李元庆更深深明了,老孙在辽地,时日已经不多了。

    想要给老孙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那就必须要下猛药,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在辽地做事的人。

    良久,老孙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晰了一些,他缓缓看向李元庆,有些疲惫嘶哑的道:“元庆,这么说,你是赞成王在晋的方略?”

    李元庆恭敬看向孙承宗,却不卑不亢,沉稳道:“阁老,卑职也并非是赞成王大人的方略,而是从实践中总结而来的心得。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辽地此时的状态,就犹如两堆沙土,老百姓就是水。水往哪边流的更多,沙土堆就会越坚固。即便是风吹雨打也不怕。”

    李元庆说完,恭敬看着孙承宗,不再多发一言。

    虽然心机、手段无法与老孙相比,但在为人处世上,李元庆也有着自己的城府,更有着自己的行为模式。

    猛药已经下了,接下来,那就要到调理的时间了。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也摸不准老孙的心思,便只说最核心的重点,而不急于摆出论据。

    历史已经证明,不论是王化贞、熊廷弼,亦或是他孙承宗,包括后来袁督师,纸上谈兵、蒙混朝廷的意思,至少有个七八成。

    而王在晋的策略虽是最为可行,‘尽迁辽地百姓入关内,依托长城和山海关的雄关,抵御后金的防线。’

    这一来,后金绝了辽地百姓的滋养,就像失去了水的树木,折腾不了几年,最终也会像华夏历史上无数的游牧部落一样,由胜而衰,最终走向消亡。

    可惜的是,王在晋空有胸中沟壑,但无论声望、资历,还是手段,他根本不足以撑起这样的大业。

    这个方略刚刚出~台,他在朝中已经被喷出了翔,最终,不到一年,便卷铺盖走人了。

    当然,王在晋的‘孤进’是一方面,最根本的核心原因,还是大明的士大夫阶层,一直以来,一直认为后金鞑子不过只是‘芥癞之癣’。

    ‘天子当守国门,君王当死社稷’。

    他们用这种近乎是‘道德绑~架’的方式,达成他们的意图,从而维护他们的政治利益,谁又顾得上辽地百姓的死活?

    后世,大名鼎鼎的三顺王,在各种状态,简直被喷出了翔。

    可~~~~,谁又曾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过?

    谁又曾站在多灾多难的辽民立场上考虑过?

    有毛文龙在时,东江各部虽是艰难,但勉强还可以维持生计。

    说的再直白一点,东江本部的作战,一方面靠的是毛文龙这算命先生的‘神鬼谋算’,另一方面,却只是单纯的凭借信仰了。

    即便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枪,更没有炮,他们却是凭借着他们对鞑子刻骨铭心的仇恨,凭借着他们的高贵信仰,一次一次,用生命铺路,对鞑子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历史已经证明,坚韧、坚强,吃苦耐劳的辽民,是这个时代,大明最为优秀的兵源。

    可恨的是,袁督师高贵的封锁,到最后,东江本部的将士们,甚至连草根都吃不上了。

    而反观鞑子这边,非但给投降的明军分发土地、牛羊,更会给他们分发宅邸、女人,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将心比心,这般状态之下,又有几人,能把信念当成饭来吃?

    此时,李元庆有幸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他当然绝不允许这场悲剧的历史再重演。

    有句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李元庆自认,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他也有他的七情六欲,他也有他孤傲的坚持。

    对鞑子,他简直恨不得生食他们的血肉。

    但对自己的同胞,尤其是那些无助的贫民们,李元庆却宁肯自己少吃一口,也要让这些同胞们多吃一口。

    只不过,历史就像是一面明镜,清晰的摆在这里。

    李元庆深深明了,想要挽救更多的同胞命运,想要改变历史,改变华夏民族的国运,他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好活下来,获取更大的权利。

    即便是刀剑加颈,斧钺加身,即便是装孙子,卖可怜,即便是要有无数鲜血铺路。

    这一核心基本点,却绝对不能动摇。

    而此时,他必须要把握好老孙这张牌,即便是糊弄他呢。

    这时,孙承宗亲手倒了一杯酒,猛的一下子一口饮尽,老脸上微微有些潮红,但神情~~,却说不出的落寞。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元庆,你所说的,老夫怎的可能会不明了呢?只不过,想要促成此事,何止千难万难啊。”

    李元庆一笑,亲手给孙承宗满上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用力喝了一大口,“阁老,卑职以前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阁老是否想听?”

    孙承宗一愣,眯着眼睛看向李元庆。

    他当然明了,以李元庆的精明,绝不会在此时无的放矢。

    片刻,孙承宗也一笑,“元庆,你小子,到底耍什么鬼把戏?老夫堵着你的嘴了么?”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是这样。有一个小男孩在傍晚来到了海边,看到海边有很多被潮水冲到沙滩上的小鱼。可惜,这个时候,潮水开始变小了,无法把它们再冲回到海里。小男孩便拿着他的小铁铲,来来回回,将一条一条的小鱼,放生回大海里。他的母亲问他,你这样累不累?一些小鱼而已,又有谁会在乎呢?”

    到这里,李元庆明显看到老孙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

    他刻意顿了一下,这才笑道:“小男孩却道,娘,你看,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呢。它们并不想死在这里。”

    沉默良久,听到李元庆忽然没有下文了,孙承宗忽然道:“元庆,继续说下去。”

    李元庆却笑道:“阁老,已经完了,下面没有了。”

    孙承宗一愣,端起酒杯,用力饮尽了杯中酒,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凝神看向窗外的天空。

    李元庆不敢打扰孙承宗的思虑,静静为他斟满酒杯,随侍一旁。

    良久,孙承宗忽然一阵苦笑,长叹息一声道:“元庆,你是对的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哪一个辽民,又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即便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们又怎的能不爱惜家人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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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不招人妒是庸才

    ~~~~~~

    孙承宗并没有在长生岛留宿,甚至没有吃完饭,与李元庆聊完,他便急急奔向了码头,返回辽西。

    看着孙承宗的坐船一直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淡淡笑着眯起眼睛,策马返回官厅。

    且不论李元庆与孙承宗的私人感情如何,就凭这个故事,李元庆也相信,一直以‘士大夫’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的孙承宗,也必定会为他李元庆挡住这件事的矛头,保障他李元庆的安全。

    加之随后毛文龙抵达京师,与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合流,即便不能取得内阁的谅解,但在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魏公公身前,把握住优势,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俗话说,‘打蛇需要打七寸’。

    遇到事情,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冷静下来想办法,抓住事物的核心,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李元庆非常明了,在此时这般态势下,他若是盲目进京,就算可以维护自己的周全,却也必定要成为这些言官们的‘活靶子’。

    对于言官们而言,喷人是不需要本钱的。

    事实上,从大明立国以来,老朱设立言官,本质是好的,但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是‘言官’,而是一群有文化、有知识、更有手段的,具有极高战斗力的‘超级喷子’。

    虽不说他们能把死人也给喷活了,把活人喷死,却没有任何问题。

    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李元庆并没有直面他们的足够本钱。

    庆幸的是,孙承宗的到来,又直接离去,省却了李元庆不少时间,而且李元庆也不用再直接抛头露面,抵御喷子们强大的言语攻势。

    所谓‘无独有偶’。

    孙承宗的到来,其实也并不是偶然。

    这还是李元庆之前用坚实的战绩,打下的牢固基础。

    尤其是镇江此役后,老孙也很害怕李元庆的长生岛,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变故,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返回官厅,夜色已经深了。

    简单吃过了晚饭,在后花园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来到了张宝珠的房里休息。

    张宝珠已经足月了,只等待临盆。

    不过,即便是怀了孕,身材已经走样,俏脸上也长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小雀斑,但她皇后的高贵,还是尽显无余。

    张宝珠本已经睡下了,但感受到身边李元庆最熟悉的气息,她很快便醒了过来,俏脸上满是惊喜,轻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轻轻抚摸着她鼓溜溜的光滑肚皮,“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张宝珠却撇了撇小嘴,故意板起了俏脸,“怎么不去找你的婉儿、藕儿、念儿她们?我可伺候不了你。”

    但她说着,俏脸却再也板不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元庆嘿嘿一笑,“怎的敢劳夫人伺候我?自然是我来伺候夫人。说吧。要捶腿还是捶背?卑职来伺候夫人。”

    李元庆说着,轻轻在张宝珠丰满的大腿上敲起来。

    张宝珠虽是怀孕了,但她发福的地方,只是孕育生命的肚皮,大腿、胳膊,包括俏脸,几乎跟以前没有太多变化。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张宝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宠溺的天之娇女。

    可惜,历史上,她的命运实在太过凄惨,但现在,有了李元庆的存在,一切早已经全然不同。

    张宝珠享受的让李元庆锤了几下大腿,小手却忙将李元庆的大手推到一旁,“要让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元庆,今晚你能来,我很开心。”

    看着张宝珠水润晶莹的大眼睛,李元庆不由一笑。

    张宝珠虽有女王范儿,但在根子上,她还是大明的传统女性,自然不能忍受李元庆去做这些‘下贱’活。

    “宝珠,累不累?咱们出去走走?”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张宝珠的小手。

    李元庆本身就是玩药材出身,渠敏秋也是经营药材发家,再加之区位优势的关系,在医疗这方面,长生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经历了上次被北地带回来的那些鞑子女人的生育高~潮,长生岛在接生这方面,也有了很强的经验,也多了不少这方面的贮备人才。

    加之李元庆潜移默化的推广后世的一些医疗知识,张宝珠虽然身份高贵,但却并不像是一般的豪门千金一般,一旦怀了孕,便像是小金猪一样,被豢养在府里,她很听李元庆的建议,时刻坚持运动,尤其是饭后的散步。

    即便到了后世,难产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面对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选择剖腹产。

    但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医疗手段和条件。

    后世时,寻常最为常见的难产,就是婴~儿的脐带绕颈。

    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也可以说是很土,就是让孕妇去爬楼梯。

    张宝珠身份高贵,与李元庆之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对于她将要生产的安危,李元庆可是片刻也不敢怠慢。

    今夜,张宝珠本来有些疲惫,懒得动弹,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想破坏李元庆的兴致,轻轻娇笑道:“那你扶我起来。”

    李元庆笑着将张宝珠扶起来,招呼外面服侍的碧儿和丝儿,为张宝珠穿好衣服。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张宝珠的小院儿外不远的后花园。

    此时还是正月,夜风有些凛冽。

    不过,深宅大院儿里,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一部分风势,加之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密布,顺着回廊里走,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宝珠的额头和鼻尖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李元庆拉着她的小手在一旁回廊边坐下,笑道:“宝珠,咱们休息一会儿。”

    张宝珠笑着坐在李元庆身边,俏脸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

    感受着张宝珠身上最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宁静了不少。

    前路就算坎坷,但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李元庆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坚挺的昂起头,一路走下去。

    正如那句俗话,‘不招人妒是庸才’。

    依照长生岛此时的规模,他李元庆的功绩,没有人嫉妒,又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虽表现的极为平静,但张宝珠何等剔透?她又怎的能感受不到李元庆心里有波澜?

    但犹豫了几次,张宝珠这才问出了口,“元庆,是不是,是不是京里方面的消息,让你困惑了?”

    后宫干政,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以张宝珠的身份,对这样的事情,自是格外敏感。

    只不过,与之前她在宫里时不同,与李元庆的交流,她并不用忍受太多的条条框框的束缚,随时都要反省,自己做的好不好。

    李元庆一笑,“有点吧。不过,现在已经清晰了。有孙阁老出面,加之毛帅已经快要到京师,此事,应该不会平添太大波澜。不过,宝珠,我忽然有些体谅你当年的苦衷了。”

    张宝珠也是一笑,但片刻,她却咬着红唇道:“可惜,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儿。上了你的贼船。现在,孩子都快要给你生下来了。”

    李元庆笑着在张宝珠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这怎么叫着了道?这分明是互相吸引嘛。就像磁铁一样,同极相斥,异极相吸。谁叫你这么漂亮,当初我只看了一眼,便已经下了决心,早晚要把你占有。”

    张宝珠又羞又喜,但片刻,俏脸上却忽然有些黯淡,“元庆,不知道,不知道他还好不好?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过错。”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坦白说,对于天启小皇帝,李元庆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可以说,天启小皇帝温良恭谦,宅心仁厚,算得上是华夏历史上少数的几个可以容人的仁君。

    但他的懦弱,他的不务正业,却又不知道被多少人诟病。

    只能说,他是一个优秀的、极有创造力的木匠,却是绝难身当这个庞大帝国皇帝的担当。

    “呵呵。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我这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好不容易讨了个俏媳妇,还是历经了九死一生,现在,媳妇又想起以前了,你说我这亏不亏啊。”

    张宝珠俏脸一红,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怀疑,那个什么彩虹姑娘,当初,是不是你设下的圈套?”

    李元庆身子不由一紧,忙道:“天地良心啊。宝珠。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怎敢设计皇上?怎敢设计你?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还好,我把握住了机会。”

    李元庆说着,用力握住了张宝珠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

    张宝珠又羞又喜,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片刻,轻轻靠在李元庆的怀里,像只柔顺而高贵的小猫咪,静静享受着这温馨的宁静。

    片刻,张宝珠却忽然反应过来,“对了,元庆。有个事情我还没问你呢。那个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一怔,片刻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忙在张宝珠的晶莹的耳垂边耳语几句。

    张宝珠闻言不由咯咯娇笑,“元庆,我就知道,你这心思,转的比谁都快。那些言官们,怕真已经着了你的道儿。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一笑,“希望如此吧。宝珠,有你陪着,我心里已经畅快了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给我的宝贝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受点委屈,这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庆说着,宠溺的将耳朵贴在了张宝珠圆溜溜的肚皮上,倾听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

    张宝珠心里一时也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她轻轻拥着李元庆的头,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以前得不到的,李元庆现在都已经给她补了回来,尤其是……

    看着李元庆宽阔的肩膀,张宝珠的大眼睛里愈发水润,‘这个害人的冤家啊’。

    忽然。

    张宝珠挂满了笑意的俏脸一滞,表情骤然痛苦了起来,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只片刻间,她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开始渗出来。

    李元庆瞬间便发现了张宝珠的不对劲,忙快步站起来,小心搀扶住她的身体,“宝珠,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宝珠痛苦的直抽凉气,“元庆……你,你这个冤家,我,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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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改良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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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饶是李元庆这般强大的心脏,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在天刚要亮时,屋内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哭声,痛苦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欢笑。

    片刻,刘春花急急奔了出来,大喜道:“元庆,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啊。母子平安。”

    李元庆不由也是大喜,“春花嫂子,有劳了。今夜当值众人,都重重有赏。”

    刘春花辛劳一夜,虽是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好,忙笑道:“放心吧,元庆。我来安排。”

    但她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又回过神来,快步奔到李元庆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道:“元庆,这,这是三郎还是四郎?”

    杨娇~娘的事情,刘春花知晓一些,但却并不知道其中详细。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李元庆呢?

    杨娇~娘和雾雨阁,是李元庆最关键的一张底牌,即便是面对刘春花,李元庆也绝不会轻易暴露。

    刘春花只知道李元庆在京师养了个别宅,生了个儿子,却并不知晓,杨娇~娘却是大名鼎鼎的雾雨阁背后的大东主。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就叫四郎吧。按照规矩来,这可不能错了辈分。”

    刘春花忙笑着点点头,又道:“对了元庆,二郎、三郎、四郎他们的名字?”

    李元庆不由一笑。

    不知不觉间,他都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即便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也能算是枝繁叶茂的大户人家了。

    不过,一直忙活与各项公务,直到现在,李元庆也没有时间静下来心来,为他的儿子们取名字。

    缓缓踱了几步,思虑半晌,李元庆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便以这后八字,为我府中男丁名字吧。大郎这边,小名唤做定北吧。”

    “好来。”

    李元庆发了话,刘春花也有了主心骨,忙快步急急朝着房中奔去。

    李元庆忙道:“春花嫂子,我,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刘春花回头一笑,“元庆,你猴急个啥?总要将里面收拾利索了。很快就好了。”

    …………

    刘春花说是很快就好了,可李元庆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终于等到了可以进入房间的允许。

    看着在娘亲张宝珠身前睡的正香的白胖小子,握着他稚嫩的小手,一种血脉相连、无法言语的感觉,缓缓充斥在李元庆的心头。

    看着李元庆这般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宝珠有些憔悴的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有了儿子,她的人生,终于开始走向圆满了。

    “宝珠,辛苦了。”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握紧了张宝珠的小手。

    张宝珠却忙对李元庆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元庆,你小点声。不要把远儿吵醒了。”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张宝珠,已经不单单是他的女人,更是他儿子的娘亲。

    李元庆的动作忙轻盈起来,小声道:“宝珠,我抱抱这小子可以吧?”

    张宝珠心中欢喜,却不想李元庆打扰到她宝贝儿子睡觉,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元庆,远儿已经睡着了。晚些时候吧。远儿醒了我让人去叫你。”

    或许感觉话说的重了,张宝珠忙又道:“元庆,大不了等我出了月子,好好伺候你……”

    只是,说着,她也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味,有些苍白的俏脸上,很快密布起了一层娇媚的红晕。

    李元庆不由嘿嘿直笑,“宝珠,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能不认账啊。”

    这时,刘春花亲自端着一碗热粥进来,笑道:“元庆,宝珠和远儿现在都需要休息。你去忙你的吧。晚上再过来。”

    看着刘春花直接开始撵人了,李元庆虽无奈,却也只能暂时离开。

    排兵打仗,是他的拿手好戏,但照顾婴~儿这种细活,他实在是不擅长啊。

    …………

    张宝珠诞下儿子,就像一阵旋风,不仅扫掉了李元庆身上的晦气,整个长生岛,也是人气鼓舞,士气高昂。

    就算是刚刚迁徙到长生岛不久的镇江裔移民们,也在他们还没有完工的新居门前,张灯结彩,庆祝李元庆喜得贵子。

    这也是封建社会的一个最大好处。

    体制、文化的熏陶,这些百姓们,自从踏入长生岛的那一刻,就已经默认,他们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子民。

    京师方面虽然暂时还未有消息传过来,但李元庆却是精神头高涨,斗志昂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长生岛的规划建设当中。

    随着岛西、岛南数个砖厂不断开工,长生岛的建设之路,也开始迅速走上了快车道。

    像是任家、齐家这些豪族们,要建大宅子,自然要慢工出细活,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普通百姓们,显然没有这么多讲究。

    此时天气还很冷,早一天将房子建起来,他们便能早一天住进新家中,不必再在帐篷里与苦寒做斗争。

    每个人,就算是还不懂事的孩童,也对新房的建设,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风风火火。

    别说一天一个样了,就算是半天不见,景致也会为之一变。

    另一方面,有着镇江的收获,外面又有渠家和范家的支持,大量的生活物资、各种牲畜,就像是流水线一般,朝着岛上运过来。

    以李元庆此时的声望、信誉,就算只是简单的支付给两家十万两银子的订金,却足够维持半年、甚至更久。

    大部分商家,听到这些物资是要供应到长生岛和李元庆的,根本没有太多附加条件,直接就把货物赊给了渠明瑞和范永斗。

    这也使得,这一段时间,渠明瑞和范永斗已经隐隐成为辽地、京师、登莱周边区域商界的翘楚,但凡是商人,都想与他们认识,从而搭上李元庆的路子。

    只不过,各项政务虽然都很顺利,军务上,也井井有条。

    但此时在官厅里,李元庆和商老六、马管家,包括张芸娘和渠敏秋,却正在进行一场漫长无比的会议。

    “元庆,最多十五万两。多了,我们是真拿不出来了。真的,你就算把我老商杀了,我也只能凑出这个数了。”

    商老六挣着脖子,看向李元庆,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马管家也是耷拉着脑袋,摇头不已。

    李元庆这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每年,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的规模,成立一个新的情报机构,网罗天下。

    想法虽是很好,但此时,对于长生岛而言,各方面需要支出的实在是太多,即便有士绅们帮忙,却还是很难凑齐这么大的缺口。

    渠敏秋也道:“元庆,内府这边,最多只能补贴五万两,凑个二十万两的整数。再多了,我和芸娘现在也拿不出来了。现在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我们也必须要留一些预备资金应急。”

    李元庆无奈的看着众人,“好好好。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商大哥,你也不必摆这般臭脸色吧?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商老六不由无语,“元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若按照现在的事态,仅是正常的生活和军事支出,岛上一月就要出去十余万两。不勒紧裤腰带过活,咱们怕是真要喝西北风了。”

    李元庆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难。我这不是也没有把要求堵死嘛。芸娘,敏秋,扯了这么长时间皮,你们也累了吧?你们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跟商大哥和马管家继续战斗。”

    两女自是明白李元庆接下来才会进入核心,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嘴,笑着告辞离去。

    两女一走,官厅内的气氛瞬间肃杀不少。

    商老六脸色也郑重起来,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你是想成立一个新的情报机构?原来老刘干的不是挺好么?”

    马管家也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刘达斗干的倒不是不好。只不过,他一个大老粗爷们,做这些精细活,还是稍有些差强人意。而且,这个情报结构,我不仅仅是要它网络军事方面,上至京师、沈阳,下至九边、江南、云南,但凡是有重要的风吹草动,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晓。包括~~~,京师里这些言官们,今夜在哪个老婆房里睡觉。”

    说到最后,李元庆的脸色一阵狰狞,声色俱厉。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是一怔,他们已经想到了李元庆会有大手笔,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但想想,商老六忽然也释然。

    此次京师言官们对李元庆的中伤,着实是让人可气,简直是可恨。

    若不是李元庆提早便做好了足够的应对,又有孙承宗和毛文龙在前面顶着,恐怕,在此时,锦衣卫早就找上门了。

    “元庆,此事我赞同。不就是银子么?什么艰苦的日子咱们没过过?咬咬牙,撑一撑就过去了。不过,元庆,在这方面,岛上好像并没有适合负责的人手吧?”商老六道。

    李元庆一笑,手指在旁边的茶杯里蘸了一下,缓缓写下了一个名字。

    商老六和马管家精神都是一振。

    片刻,商老六笑道:“若是让陈闯来负责此事,我就放心了。元庆,此事可行。不过,元庆,你准备如何运作此事?咱们本钱太小,现在很难搞到大规模啊。”

    李元庆忽然邪魅的一笑,“商大哥,马管家。此事,我心中早有计较。你们想,咱们长生岛,现在什么东西最有名?”

    “最有名?”

    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商老六眼睛一亮,“元庆,你是说,辽南老窖?”

    李元庆哈哈大笑,“没错。就是辽南老窖。事情虽是不好做,但我去各处开酒楼,应该没有问题吧?”

    商老六和马管家登时都反应过来。

    马管家不由拍掌道:“妙!妙啊!将军。以酒楼作为依托,不但可以赚银子,还可将辽南老窖推广到大明各地。这生意,若是运转起来,说不定,不但不会亏钱,还会要大赚一笔啊!这真是一箭双雕,不,一箭多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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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满桂的情报

    ~~~~~~

    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李元庆本能的便睁开了眼睛。

    回到长生岛已经大半个月了,但多年以来养成的战斗作息,李元庆早已经形成了本能。

    看着正躺在自己臂弯里,睡的如同小猫一样的任颖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小心抽出了手臂,将任颖儿抱到更为舒适的枕头上,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来,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穿好了衣衫。

    又是五六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

    京里方面,虽然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但李元庆相信,有孙承宗和毛文龙的共同发力,加之魏良和张启亮的配合,又有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的信任,度过此劫,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有着后世混迹互联网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了,被喷子们缠上,真要跟他们较真,那你就真输了。

    这种事情,唯有两种法门可以解决。

    一,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从**上将他们剿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让天地重归与安静。

    二,很简单,也更为实效,直接忽略他们,专心做好自己。

    按照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显然无法与这些喷子大爷们硬罡,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他们权当做空气。

    正如后世港台那部经典谍战片里那句台词,“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洞悉历史的规律,李元庆绝不会着急,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他有的是耐心,看这细水长流。

    至于岛上的事务,虽然有很多东西,总归避免不了要扯皮,但李元庆深深明了,扯皮才是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一个关键前提要素,否则,万事都是‘一言堂’,那才是危险的征兆。

    情报部门已经由陈闯开始组建、实施,但摄于其保密性,李元庆并没有给陈闯加官进爵,而是给这个部门,设立了一个特殊的代号,叫做‘三号仓库’。

    三号仓库的中枢位于官厅侧院,距离官厅这边只有一墙之隔。

    其实际位置,也是长生营军饷物资三号仓库的位置所在地,堆放着长生岛最关键的现银贮备。

    只不过,陈闯以亲兵把总的身份,接管了原先当值守卫的职责。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只是一次极为普通的换防,绝不会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广阔的洞天。

    而三号仓库的人员构架,还是以军队为主,尤其是退役军官、士兵为主,他们将经过层层筛选、培训之后,被安排到大明各个中枢和要塞。

    至于三号仓库的编制,则完全独立与军政之外,形成了一个新的体系,直接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这也是李元庆对岛上另一种政治构架的尝试。

    长生岛发展到现在,规模早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已经拥有了超越十万的人口。

    即便比不了沈阳、辽阳,在辽地,却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排在前三位的大城了。

    而随着岛上各项事务的逐步展开,李元庆也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岛上的政治构架之上。

    比如,士兵技艺的考核,阵亡军兵及其家眷的养老保障,以及岛上男少女多的婚配安排,等等诸多看似微小、实际上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问题。

    像是士兵技艺的考核。

    作为最基本的核心要素来讲,战功,是衡量士兵勇武的最核心条件。

    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时时都有战争,而在战争中,运气也有很重要的成分。

    比如最骁勇、精锐的第一千总队,在此次镇江之役中,因为要稳固防守,便没有参加,难道他们就没有战功么?

    李元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以制度的形势,将这些敏感要素,稳定下来。

    让后来者,也能有一个向上走的机会。

    与此同时,原先的功勋将士,也能有一种危机感,形成一种有效的竞争机制,能者上,庸者下。

    就算你是后来的辅兵,新加入到了战兵序列,暂时没有立功的机会。但只要你肯练,肯吃苦,技艺纯熟,一样也可以有立功或是升迁的机会。

    再者,就是岛上军属的保障问题。

    李元庆深深明了,不论何时,军队才是一切的根子。

    尤其是对阵亡将士的家属,绝不能敷衍表面,只有将他们的工作做好,才能使李元庆的基业稳若磐石。

    至于婚配问题,一个要看个人意愿,再者,则是看其职位和经济条件。

    在这方面,李元庆虽不会为此直接出~台明文规定,但却要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战兵可以一妻两妾、三妾,但辅兵,却只能一妻,或是一妻一妾。

    只有在这之间拉开了差距,引发出了人们的攀比心理,才能让他们更加努力,想方设法,加入到长生营这个大集体里。

    而他们一旦加入,则是尽入李元庆榖中矣。

    李元庆穿好了衣服,刚要走出门外,在屏风后睡的正香的任颖儿的贴身侍女瓶儿也被惊醒,慌忙不迭的爬起来,有些惊恐道:“爷,婢子,婢子有罪。婢子服侍您。”

    瓶儿大约也就十四五岁,身姿还很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女人韵味。

    按照规矩,主人起床,她作为通房丫头,必定是要服侍的,只不过,李元庆起的太早了,她还没有睡醒。

    看着瓶儿惊慌的小脸儿,李元庆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用了。爷还有事。你在这里好好服侍五夫人休息吧。”

    看李元庆轻描淡写便将此事揭过,瓶儿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刚要跟李元庆道声谢,却发现,李元庆早已经走出了门外。

    二月的天还是很冷,尤其是长生岛四面环海,早上清幽的海风拂面,怕至少要比内地冷上好几度。

    李元庆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气候,他用力裹了裹头上的裘皮帽,大步走向官厅。

    对于岛上的工作时间,李元庆很人性化,借鉴了后世的很多元素,将上班的时间定在了辰时中刻,也就是8点钟左右。

    但营中的军号,却是卯时初刻便响起,卯时中刻,就要开始集结操练。

    也就是士兵们要在5点半起床,6点开始正式出列跑操。

    这一套规章制度,后世时,我军用的已经十分纯熟,也是最科学的套路,李元庆自是要好好吸收。

    此时,差不多才6点左右,天才刚刚蒙蒙亮,还有着很深的雾气。

    这也是海边一个不好的地方,水分太足了,雾气太重。

    来到官厅,早有亲兵在此守候,吩咐亲兵去叫后厨安排早餐,李元庆取过了一叠昨夜刚刚收到的情报和邸报,仔细翻阅起来。

    这也是李元庆多年来养成的一个好习惯,昨夜的情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翻阅,了解最新动态,以便与提前应对各种风吹草动。

    不过,翻阅了几份,李元庆便兴趣寥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狗尿不臊之事。

    比如,袁督师又向朝廷奏报,宁远城的防卫,已经固若金汤。

    内阁首辅叶向高提出,要加强在大同、山西、延绥、宁夏区域,对北虏的防范。

    宁远城李元庆早已经去了不只一次,说是守卫严密,倒也恰当,说是固若金汤,李元庆只能是‘呵呵’一笑了。

    不过,有几十门红衣大炮的协助,袁督师倒也真有骄傲的本钱。

    至于叶向高所说的北虏,这他娘的从大明立国开始,已经说了二百多年了,可除了太祖、成祖的雄才伟略,何时有过切实的成效?

    此时,后金虽是大明的头等心腹大患,但北虏的危害,却也绝不容小觑。

    尤其是这几年林丹汗被后金打的就快要找不着北了,小冰河的天气又恶劣,北虏对大明的侵袭,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尤其是当头的宁夏镇、延绥镇,原本的边关,都已经收缩到了百里、甚至是几百里之内,却还是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

    无数的九边百姓,正成为他们鱼肉的羔羊。

    可惜,对于此,摄于地势的原因,李元庆就算不爽,却也没有太多办法。

    论游击战,蒙古人才是鼻祖啊。

    顺了,他们比狼还凶,但一旦逆风,他们跑的却是比疯狗还快。

    将这两份恶心的邸报丢到一旁,李元庆刚要继续往下翻,忽然看到,在一叠情报中,有一封不太一样的。

    取出来一看,居然是满桂发过来的。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满桂这厮虽也是蒙古人,但其自幼,接受的却是大明文化的熏陶,对大明忠贞不二。

    正如那句老话,‘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

    还是不能以偏概全啊。

    想想,已经有大半年多没有见过满桂了,想起了他那宽阔的肩膀,性感的大胡子,李元庆的心情不自禁的便明朗了不少。

    这厮,该不会是想请自己去辽西喝酒吧?

    不过,这倒真是一个好提议。

    孙承宗亲临长生岛,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给足了李元庆面子,虽然此时还没有出成果,但不出意外,事情应该不会有波折,于情于理,李元庆都要亲自去辽西一趟,对老孙表示感谢。

    最关键的,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或许,用不了半年,再去辽西,可就再也见不到老孙的音容笑貌了。

    想着,李元庆笑着打开了满桂的信笺,不过,只看了片刻,李元庆的原本的笑意,瞬间凝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根本无法掩饰的阴郁。

    满桂在信中道,前几天,他在大凌河般巡防时,截获了一支商队。

    本来,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

    关宁军的外快,可都指望这帮人了。在很大程度上,关宁军的将领们,都会对这些商队网开一面,却要刮他们一层皮。

    在这方面,满桂自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这支商队遮遮掩掩,十分神秘,满桂本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当即牛脾气也上来了,不顾众人的阻拦,带兵搜查了商队。

    但连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主人的马车里,搜到了一份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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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鱼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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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封密信,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写给后金镶红旗旗主代善的亲笔信。

    虽然其用词极为隐晦,但却已经暴露了李元庆此次为何会遭到言官们群起而攻之的真相。

    -----有人收了银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满桂深感事情重大,当即将这封密信,送到了孙承宗的驻地。

    只不过,当时孙承宗正在宁远北大营视察军务,等老孙回到官厅的时候,这封密信却是已经不翼而飞。

    此事,是在三天半以前发生,在得到这封密信之后,满桂一方面派人通知了孙承宗,另一方面,令幕僚写了这封信,急急便发到了长生岛。

    放下了手中满桂的信,李元庆的脸色不由一片阴郁。

    他早就料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后金在背后作祟。

    但此事本就不清晰,最关键的证据也‘飞’了,想要抓到幕后主使,现在基本已经很难实现。

    都察院的那帮大爷们,本来就是一群墙头草,哪边风大跟哪边,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奈何他们。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私密至极,始作俑者,也绝不可能亲自来出这个头,加之李元庆本身便被划归到了‘阉党’的范畴里,若要追查下去,必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节奏。

    甚至,会让李元庆站在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对立面上。

    仔细思虑了一会儿,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即便是老孙知晓了事情的梗概,恐怕,也绝不会将此事放大,而是会尽全力,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以他的老谋深算,怎的可能会看不清晰?若要纠缠下去,非但不是帮李元庆,而是要将李元庆推向风口浪尖上。

    这绝不利于李元庆的安危,更不利于辽地大局的稳定。

    不过,虽是看似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但李元庆却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老孙心里已经有了谱儿,必定会尽心尽力,将这件事情,为李元庆压下去。

    “狗杂碎,真当老子是纸糊的么?”李元庆忽然狠狠啐了一口。

    在明面上,李元庆自是不敢公然与这些文官大佬们为敌,但在私下里,他却绝不会让他们这帮书读到狗身上的狗杂碎轻快了。

    这时,亲兵端过来早饭,一碗荷叶粥,一盘酱羊肉,两个煎鸡蛋,还有两张猪肉烙饼。

    李元庆虽是贵为长生岛之主,甚至是整个辽南的主人,但他的早饭,与普通军官们相比,也没有太多出跳。

    可口好吃,营养丰富,便已经足够。

    简单吃过了早饭,商老六和马管家也赶过来上班。

    两人都有家有室,在吃饭方面,比李元庆多要舒坦不少。

    尤其是商老六,基本每天早上,都是刘春花亲自起来给他做早饭,而后,娘口子分别来官厅前院和后院上班。

    三人笑着寒暄几句打了招呼,商老六笑道:“元庆,今天军务方面有安排么?若是你有时间,咱们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看看吧。对了,元庆,昨日,又有几家找到了我,他们族中的年轻人,也想跟着咱们做些事情。”

    与寻常的大员每去一地,都要事先摆足排场,让手底下人做好面子工程、大肆接待不同,长生岛是李元庆的私产,李元庆在政务方面,只提供大的决策,其余的空间,完全留给商老六、马管家这些实干者来实施。

    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只会随性去视察各地,检查工作,不会轻易乱来。

    一方面,这给了商老六、马管家这些人足够的主动权,另一方面,这随时随地的‘任性’视察,却也能给想‘偷鸡摸狗’的人巨大的心里震慑。

    此时,听到商老六的话,李元庆不由一笑,“商大哥,这是好事儿啊。他们愿意派家中的年轻人出来干活,咱们自是要支持。嗯。这样吧。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

    商老六忙笑道:“好来,元庆,我马上去收拾一下。咱们争取早点过去。”

    看着商老六离去,马管家笑道:“将军,今天卑职这边倒没有太关键的要事,杂务却是有不少。基本还是建筑方面的问题。哦,对了。将军,您之前提到的水泥,已经有一些成果了。据昨日几个匠头的汇报,他们的实验已经颇具成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随时过去看看。”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好。先看看吧。等营地这边忙完,我派人过来叫你。”

    “是。”马管家一笑,“将军,那卑职先告退了。”

    李元庆也一笑,用力拍了拍马管家的肩膀,“马叔,这些时日,您劳累操心了。等晚上吧,咱们去藕儿院里,好好喝一杯。”

    马管家不由大喜,忙道:“将军,那感情好。不过,卑职得先把今天这一堆事务处理完了。”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看着商老六和马管家先后离去,李元庆坐在他的虎皮宝座上,接过小莲刚刚递上来的香茗,淡淡品了一口。

    外部的事务纷杂,但内部的事务却也同样不轻快,两者想要相得益彰,可觉不容易啊。

    几口香茗入腹,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京里的事情,他现在有些边鞭长莫及,只能让杨娇~娘这边先着手开始调查。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这位大佬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想必,他的屁股底下,绝没有这么干净。

    只要李元庆耐住性子,迟早,这厮要漏出马脚~~~。

    此时最关键的,还是长生岛的政务。

    因为长生岛是李元庆治下的军管地,在政务方面的人才,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李元庆要的,是繁荣昌盛、贸易兴旺的长生岛,而不是像普通的屯军一样,麾下人只需要种好地就行了。

    本来,解决这个问题,必定要浪费不少力气。

    但此时,大量镇江裔移民,尤其是这些豪族的加入,一下子让李元庆的余力充足了不少。

    先天性的优势,这些豪族的子弟,大多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在这个时代,这是普通百姓很难企及之事。

    仅是这半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二十多名豪绅子弟,加入了长生岛的文职编制序列,或为幕僚,或为管事,算是加入了长生岛政务方面的管理层,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任家的任启柱和齐家的齐罡成了。

    当然,对于贫民子弟的读书人,李元庆也绝不会放弃,经过考核,只要人品端正,学识没有大问题,李元庆也允许他们加入岛上的政务管理层。

    只不过,与豪绅子弟相比,他们这个流程,要更复杂一些,甚至要经过李元庆的亲自面试。

    当然,他们若一旦合格,很容易便能成为李元庆的‘亲随’,成为对抗豪绅子弟的寒门阵营。

    休息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李元庆摆手招过了牛根升,对他耳语几句,让他将对杨娇~娘方面的指示,迅速传递到京师。

    等牛根升把这件事情做完,李元庆则带着他,跟商老六一起,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视察。

    经过了这近半月的建设,南面海滩这边,模样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虽还是显得一片杂乱,但却不是遍地的帐篷、窝棚,而是连绵的新兴建筑群。

    在海边造房子,比内地的标准要严格不少,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防范恶劣天气,比如台风、海啸之类。

    这一来,地基就必须要打的结实。

    在内地的寻常房屋,半月可能就可以建起来,但在海边,仅是地基,至少要十几天,若要盖起来,少说也得用一个来月。

    此时,辽阔的海滩平原上,到处都是新兴的地基,连绵成片。

    仅是南部海滩平原这一个地区,若要全部竣工,差不多可以形成一个容纳万余人的小镇。

    而这里,距离长生岛的主城区,只有不足五里。

    随着时间的发展,岛上的开发逐渐展开,李元庆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可以建造一个更后世港岛一般职能的海上明珠。

    港岛的兴起,最直接的一个因素,便是地利之忧。

    此时,长生岛的区位优势虽然不如港岛,却也有着其本身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其地处渤海湾腹心,海路发达,距离大明的政治中心京师只有咫尺之遥,又背靠辽南大陆,掌控着前往朝~鲜和岛国的航线。

    随着辽南老窖、制衣业、包括海洋捕捞、各项农副产品的逐渐发达,李元庆有足够的信心,将长生岛打造成大明北海的明珠。

    尤其是对于海洋捕捞过剩鱼类的储存,李元庆也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这些鱼类,除了被新鲜吃掉的,大部分都做成了咸鱼。只不过,咸鱼虽好,也利用保存,但味道却着实一般。

    到现在,长生岛的海洋捕捞作业已经基本实现了规模化,一个月的产量,就要有几十万斤,尤其是秋季的捕捞季,产量还要更大。

    多半做成咸鱼,着实是太过浪费了。

    尤其是不能将这些咸鱼,直接转化为军用。

    毕竟,咸鱼这东西,用来跟各种肉类混合做汤还可以,要当做主食,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在后世的军队中,一直流行着各种各样的罐头。

    牛羊肉、猪肉,李元庆说不好,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如何做鱼罐头,他却是明了的很。

    后世时,李元庆的老家有一样叫做‘酥鱼’的美食,主料就是带鱼的下脚料。做法也很简单,将带鱼蒸熟之后,再放入各种调味品烹调,不但味美可口,而且还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这根鱼罐头,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将这些过剩的海洋鱼类直接蒸煮后调味,装入密封的陶罐中,不仅可以改善味道,在战时,也可以让将士们直接将其当做主食。

    我华夏,英文名便是‘china’,翻译过来,就是瓷器。

    对于制造瓷器方面,华夏人认第二,这世上谁还敢认第一?

    长生岛因为是本土,摄于环境保护以及各方面,李元庆要慎重一些,但辽南腹地,金州、复州之内,却有的是好地方。

    这种陶罐,也不用做的多么精美,只要坚固好用,方便运输,那便已经足够了。

    等视察完了这边的移民新居,李元庆将他这个想法告知了商老六。

    商老六一时不由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道:“元庆,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这……”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我这只是一个想法,效果究竟怎样,咱们要试验过之后才知道。走,咱们回官厅,现在便让厨子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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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哀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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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七八天时间已经过去,李元庆一直关注的鱼罐头和水泥都有了很大的进展。

    尤其是鱼罐头,刚一出炉,便得到了李元庆后宅女眷们的热捧,就算是一直对鱼不怎么敏感、还在坐月子的张宝珠,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以至于,现在李元庆府内的餐桌上,基本上每顿都少不了这个菜了。

    这东西,大鱼有大鱼的做法,小鱼有小鱼的做法,工序基本一样,口味却有所不同。

    比如大鱼,高温蒸煮后的鱼肉非常松软,配上油盐酱醋糖之类调味后,很容易便盖住了鱼肉的腥气,口感非常怡人。

    而小鱼,虽没有大鱼肉吃的爽利,但基本连骨头带刺,都已经松软了,可以直接当饭吃果腹。

    便是小孩子,也可以很简单就消化掉。

    至于水泥方面,虽有了一些进展,但情况却并不是很乐观。

    此时,岛上生产水泥的基本物资虽是很充裕,只不过,在搅拌这个环节,却需要太多太多的人力,在此时这般状态下,很难形成大规模、大量的产能。

    不过,这些‘水泥’虽是简陋,但其坚固性却是已经得到了实验的认证,比寻常铺路的青石板,还要坚固有韧性不少。

    李元庆对此虽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便令马管家先拿城区通往北信口方向的一条路来实验,等到效果成熟,再将其运用到长生岛城区外的道路建设和军事防御之中。

    中午,陪着一群老婆孩子舒服的吃完了午饭,李元庆正准备去内书房小憩一会儿,下去再去视察水泥的状况。

    这时,却有亲兵来禀报,京里传来了消息。

    信笺一共有几封,接过来一看,李元庆不由大喜。

    由毛文龙和孙承宗的共同作用,李元庆被言官中伤这些事儿,已经被压制下来,皇上重则了领头闹事的几个言官首领板子,为此事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

    与此同时,陈忠成为广鹿岛总兵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内阁基本已经统一了意见,票拟已经通过。

    这一来,魏公公和皇上这边,更没有太多阻碍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只等待大朝的封赏。

    陈忠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火速赶往京师的路上。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陈忠站在李元庆的身后已经多年,此时,终于踏上了这个人生之巅。

    只不过,李元庆刚要喝杯小酒庆祝一下,官厅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安公公。

    李元庆没想到安公公居然会亲临长生岛,忙大笑着迎出去,“我说今早上怎么枝头上的喜鹊直叫呢。原来是兄弟你来了。请,快请。”

    安公公哈哈大笑,“大哥,咱们之间,还须得这么客套么?多日不见,兄弟可是想死大哥了啊。”

    两人一番寒暄,小莲奉上了香茗,李元庆笑道:“兄弟,这是何事?还要你亲自来长生岛跑一趟?”

    安公公喝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大哥,还不是为了那群言官的事情?好在,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皇上也挂念着哥哥您的安危,便特地令兄弟过来长生岛一趟。”

    “皇上万福金安,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作势就要跪地接旨,安公公忙笑道:“大哥,皇上此次并没有给我圣旨,却是有口谕。”

    他说着,靠近李元庆这边,低声笑道:“大哥,皇上对您很是想念啊。希望大哥您能去京里一趟。”

    李元庆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忙笑道:“兄弟,这事儿,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您的圣眷,小弟简直是望尘莫及啊。此事,应不是坏事儿。您的封赏,据说内阁也有了结论。”

    安公公说着,倒了些茶水在桌面,用手指蘸着写了几个字。

    李元庆忙故作大喜,“皇上对卑职的恩义,简直,简直是重比泰山啊!”

    …………

    应对完了安公公,令亲兵把他安排到贵客房休息,内书房内,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此时这个节骨眼上,天启小皇帝居然要招他进京,这……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愿意跳这个‘污水坑’,若换成是别的皇帝,李元庆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要卸磨杀驴了。

    不过,以天启小皇帝的性子,他应该绝不会如此。

    恐怕,此次招自己进京,他也是想详细询问一下镇江此役的经过。

    虽然不愿意去京师,但皇帝发了话,李元庆又怎的能抗旨不尊?

    只是,彩虹姑娘这边,着实是个大坑啊。

    仔细思虑良久,李元庆还是决定,此次进京之行,还是将彩虹姑娘带上,以防万一。

    天启小皇帝虽然没有对李元庆限定时间,但封赏的日期,定在了二月下旬的大朝。

    此时已经是二月初,满打满算,已经不足二十天了。

    对于‘镇国将军’这个虚衔,李元庆虽并不是太在意,但这又怎的能不给皇上面子?

    当夜,收拾妥当,李元庆带着两百名亲兵,与安公公一起,登上了前往京师的快船。

    晚饭是在船上吃的,安公公这点小酒量,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尤其是酒又是高度的辽南老窖,不多时,这厮已经醉的欲仙欲死、人事不省了。

    摆手让亲兵将他扶回到他的船舱里休息,李元庆则是乘坐小船,返回了他的坐船。

    虽然与安公公纠结已经很深,但李元庆却并不会和他同船,他需要更多的私密空间。

    回到船舱,李元庆竟自来到了主舱室不远的一间侧舱。

    里面的人影儿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施施然来到李元庆面前,深深一个万福,“奴婢见过爷。”

    李元庆一笑,伸手挑起了她精致光洁的下巴,轻轻捏了一下,“这件事,你,你恨不恨我?”

    彩虹姑娘忙道:“爷,奴婢对你只有敬,何来恨?若没有您,奴婢怕是早已经化作一捧无人知晓的黄土了。”

    彩虹姑娘说着,恭敬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稍微用力,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彩虹姑娘并没有畏惧,静静的看着李元庆,说不出的哀怜。

    看得出,她今天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俏脸上涂了淡淡的粉底,衬托的红唇更加娇艳,只不过,在脸颊两边,却似有泪痕流过的痕迹。

    李元庆道:“哭过了?”

    彩虹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泪珠又闪动出来,“爷,奴婢,奴婢不想……恳请爷救救奴婢,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在爷身边,为爷生儿育女。只求爷能给奴婢一副碗筷。”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啊。”

    彩虹姑娘忙道:“爷,您,您不要这样说。奴婢,奴婢绝没有要挟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她说着,却说不下去了,红唇紧咬,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

    李元庆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忽然道:“今夜,为何要穿红色的衣服?”

    彩虹姑娘一怔,俏脸上瞬间一片晕红,她低着头,轻轻道:“爷,奴婢想,今夜,今夜就是奴婢的洞房花烛夜……”

    李元庆不由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彩虹姑娘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旋即,李元庆也反应过来。

    彩虹姑娘毕竟是勾栏窑子出来的精英,她焉能看不出,她即将走上的,或许就是一条不归之路。

    “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堪……”李元庆说着,忽然自己都感觉这话说不出的干涩。

    彩虹姑娘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爷,奴婢知道,奴婢伺候爷时,已经不是完璧。可,可奴婢也不想这样啊。爷,奴婢承认,奴婢当时着实有攀龙附凤之心。可是爷,奴婢只是一只小家雀,又怎的真的能攀龙附凤啊!爷,求您看在奴婢尽力尽力伺候您的份上,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奴婢真的不想再去京师啊。”

    看着彩虹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李元庆忍不住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件事,爷我……”

    但李元庆还没有说下去,彩虹姑娘却已经熟悉的附在了李元庆身下……

    看着她如同瀑布一般的青丝,看着她身上娇艳的红色长裙,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恍惚。

    难道,他真的连这样一个弱女子也保护不了么?

    两人之间,心里虽有着犹如鸿沟一般的隔阂,但身体,却早已经如同丝一般顺畅。

    忽然,李元庆有些粗暴的一把扯住了她的青丝,低声喝道:“转过身去。”

    彩虹姑娘对李元庆早已经很熟悉,乖巧的如同一只柔顺的小猫,任由李元庆予取予求。

    不过,李元庆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一切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彩虹姑娘也不多话,乖巧的帮李元庆收拾利索,但一举一动,却无不在像李元庆诉说着她的哀怜。

    李元庆忽然一笑,声音却有些嘶哑,“你赢了。等下,你乘小船返回长生岛。”

    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娇躯却忽然扭捏起来,磨磨蹭蹭靠在李元庆怀里,低声道:“爷,我,我好像有了……”

    李元庆一怔,瞳孔不由猛然放大,忍不住狠狠在她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彩虹姑娘痛的一声娇呼,却不敢躲避,大眼睛反倒是水润的看着李元庆,“爷,奴婢,奴婢知错了。”

    “你知错了?你知错了,还敢这么糊弄爷?”李元庆简直要被她气死,这女人,可绝不是省油的灯啊。

    彩虹姑娘忙道:“爷,奴婢,奴婢还不是怕,怕您非要奴婢去京师啊。”

    她说着,却再次伏在了李元庆身下。

    看着她卖力娇媚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一笑,事情,或许并没有想的那么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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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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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介绍:
简介:大明天启元年四月,毛帅奇袭镇江的路上,多了一名新兵。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大明帝国战力最强悍的东江军集团,悄悄偏移了原本的方向……明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