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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寻芳     朕的霸图txt下载     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08章 未免蹉跎了

    次日上午,章钺起来的有点晚了,好在今天不用上朝,但现在升调到侍卫司,还是要去看看的。由杜悉密带士名亲卫赶着马车到左掖门前,章钺留下他们在外等着,只带了杜悉密进去。

    只听说侍卫司衙署靠近日华门那边,但章钺一直没去过,进左掖门叫上一名禁军士兵带路,这才找到官衙前。高大的牌楼和汉白玉石雕比殿前司那边还要华丽壮观,不过门外有顶盔贯甲的禁军士兵把守,恁添了几分肃穆。

    章钺一身紫袍果然很是拉风,迈步到台阶前,一名年轻小军官立即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这里是侍卫司官衙,敢问将军是前来上任履职,还是公干办事?”

    “自然是履职了,侍卫马步李都虞候可在么?”章钺点点头问道,他身上只带着升迁制书,一应兵符印信还没领到手,可没什么勘验的,只得报上李重进的官名。

    “李都虞候一早就来了,衙参结束还没走!将军是初来吧,卑职给你引路!”小军官讨好地憨笑,自告奋勇地说。

    有熟悉的人带路,事情就好办多了,衙署内前进是大院和厢房,都是各类官房,有官吏进进出出忙碌着。中庭里侧是节堂,沿侧边长廊绕道去节堂之后,这儿又是一个小点的四合院,里侧正中才是侍卫司正副都指挥使,及正副都虞候的签押房,两侧则是正副马步都使及都虞候,和下属书吏的官房。

    这是正院,东西厢房则是侍卫亲军马步正副都指挥使,及正副都虞侯,马军都指挥使、步军都指挥使及属吏的签押房。如果不熟悉禁军制度,仅是这差不多一样的职名就搞得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上官签押房何在。

    不过这是有上下等级区分的,侍卫司下设马、步、弓三科,不过弓是步的附属,实际是两科。下一级就是龙捷左右厢、虎捷左右厢官房,再下一级是军,每军至少五营约两千五百兵不等,不过军一级就没有办公官房了。

    以一个超前的职业军人来看,章钺是很不认同这个编制的,仅“指挥使”这个官名就重叠了四级,尽管有军厢区别,但这还是容易造成普通士兵对上层体制结构的混淆,这样士兵就看不到自己的升迁之路,军纪怎么也好不起来。

    而且还有一个大问题,中上层兵员编制太大,升到厢都使辖两万多兵,这种军师级大将,就已经很牛瓣,具备了兵变夺位的可能性。而这些,就是动乱的根源之一。

    进了签押房,李重进正在里面的桌案后挥笔急书,旁边有一名军官拿着一叠公文,李重进正在翻阅签署。章钺不好上前打扰,站在一边等着。

    李重进很快签署完毕,与那军官说了几句什么,转头看见章钺,便招呼责备道:“他们升迁调任的一早就过来领取符印旗鼓,走马上任了,你居然到现在才来。”

    “那现在可还方便?将旗鼓角什么的,虎捷左厢官房应该有备用的吧?”章钺问道,事实上还有军官名册备案,这些要去左厢衙署找,再到大营召集军官对证,初上任的事可是千头万绪的。

    “符、印、旗三者已准备妥当,你署名后拿着这个去库房领取。虎捷左厢要尽快着手整顿补缺,办妥后把名册呈上来。”

    李重进说着,抽出一张空白公文书写妥当,再递给章钺签字画押,待墨迹干透再盖上大印,然后去库房领取,再到虎捷左厢衙署看看,结果只有七八名小吏在公房内值守。

    章钺亮出兵符,也就是腰牌,小吏们连忙上前见礼,说是副都使慕容延钊早上来过,带着下级军官们去大营了。慕容延钊也是从殿前司升调过来,估计也不甚清楚侍卫司的情况。

    章钺还要去枢密院和兵部备案,才算走完上任程序。枢密院相当于国防部,而兵部其实已经丢失了很多权力,成了军事后勤部。

    这一圈跑下来快到了晌午,章钺又带着杜悉密出左掖门,顺梁门大街向东前往侍卫司大营,找到虎捷左厢驻地,慕容延钊正牵着马从里面出来。

    “还以为章都使今天不来呢,某正要回去!”慕容延钊有些意外地说。

    “不急!等会儿再回去也不迟,左厢的军官都在么?”章钺笑道,他过来就是想了解下左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在还在……若再来晚点,就都回去了。”慕容延钊大笑起来,只好调头往回走,带章钺去营房。

    这儿是大营,军官士兵们在东京安家的,平时都会回去,隔得太远的才会常住军营,所以大营内显得很冷清。到了营房,慕容延钊先带章钺到官房,并传令下级军都使过来拜见。

    这处官房比皇城官衙要小得多,大堂只能挤上二三十个人,章钺先在主位上坐了,见军官还没到,便问道:“左厢现有几个军,缺兵员多少,军官多少?”

    “左厢十个军,二、三两军被何徽弄残了,一军是马军,四到十全是步军,总共缺兵员两三千人,军官还没统计出来,早上在这里点卯,拖拖拉拉,军容不整,看得某生气。”慕容延钊有些恼怒地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过几天再正式着手处理。我们左厢好像还缺正副都虞候,正使人选我报上去了,慕容将军可提举副使人选。”

    “那多谢了,我麾下原有五个营,高平战损一个,现余马步各占一半,整编一下可充为一个军,原来的散员副都使可提为都虞候,看……他们来了,章将军可先认识一下。”慕容延钊见章钺还算好说话,便也未保留,很是高兴地介绍。

    一大群军级将领涌进大堂,加上章钺和慕容延钊原部军官,总共五十八人,堂上挤不下,有的只能站在门外。这么多人,章钺很难一个个都记住,当场取出兵符印信,正式宣布上任,勉励了几句,便让众将退去,与慕容延钊道别,然后走出官房,随李处耘去看看自己本部弟兄们。

    “各营军官士兵的战功和应给予的升赏抚恤,已由封先生统计好了,名册在我这儿。”李处耘边走边说道。

    “先给赏钱和抚恤吧!至于战功升降嘛……你升为左厢都虞候,率一、四、七三个营充入禁军,薛文谦、郝天鹰率剩下五个营返回会州,所以这要等上几天,看看情况再说。”章钺想了想说。

    “末将其实未立什么大功,随都使上任,末将当然乐意,只是以后呢?”李处耘很是精明,暗暗猜测,章钺出任禁军大将,可能不会是长时间的事,那本部人马分拆,自己被调出来可能就不再是嫡系了。

    “以后谁说得清楚,但这也不矛盾,正元兄将帅之才,而会州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事,未免蹉跎了,还是调入禁军镀镀金为好。就算我以后再被调出,至少我们还有袍泽之义,不是么?”章钺当然明白李处耘的意思,坦率直言道。

    “都使之言,末将谨记!”感于章钺的特意安排,李处耘郑重其事地抱拳道。(未完待续。)

第0209章 溜溜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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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捷左厢整军的事还不急,但一转眼现在已到七月,移民会州的事必须尽快凑报上去,最好在今年内就着手进行,而这需要卞极的帮助。

    章钺从大营出来,决定去汴楼看看,忽然又想到卞钰,这婚事不知该怎么办,若按平妻的规格礼仪,可也是一件大事了,想到这儿,便在马车上换下衣袍,身着常服,特意绕到相国寺那边街市买了些礼物,再乘马车前往汴楼。

    汴楼高三层,临汴河朝浚仪桥街和汴河大街,按说生意应该不错,但这儿位处城西南,普通小民才住这边,而酒楼规模宏大,做的是上层贵人的生意,所以大堂上很冷清,午膳时间也没什么客人。

    “掌柜的!可还记得我!”章钺走到柜台前笑道。

    “哟!这是……章将军!”年老掌柜一抬头,认出他来有些惊讶,见他身后亲兵提着包裹小箱笼,马上就陪着笑脸,又有些犹豫地说:“我家东主去淮南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小娘子倒是在……”

    “她既然在,那就见见吧!当然,你去通报一声也好!”章钺无所谓地笑笑,这年头的女子大多深居闺阁,不见男客的,但章钺不一样,掌柜的有些歉意地拱拱手,亲自进去传话了。

    卞钰是不住前面酒楼的,她在后面有个自己的小院,平时会帮兄长卞极算算帐目,代为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不过重大决定还得上报,她可不敢自行做主。兄长平时虽然很宠她,但若发起火来,她也害怕。

    不过多数时候她是无所事事的,什么琴棋书画,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根本学不会,倒是对刀枪弓箭等武艺很有悟性,最喜欢的武器就是鸳鸯钺,不怎么耗体力,而且能当暗器。

    墙角处的大木人伤痕累累,两对鸳鸯钺交替使用,不停地从她手中飞出,袭击木人各处要害。每次击中的都由婢女上前取下来,再跑回递给她,她自己没累着,两名婢女累得气喘吁吁。

    “小姑奶奶!我们实在累得跑不动了,你就歇歇吧!”一名婢女嚷嚷道。

    “歇什么歇,小姑奶奶我都没出汗呢,你们倒叫嚷开了!快去取下来……不然就再把你们画成章黑脸!”手中两对鸳鸯钺都甩出去了,婢女又不肯取,卞钰生气地叉着小蛮腰,颐指气使地喊道。

    “哎唷!小娘子你还在玩闹,这都什么时辰了,恰好章家姑爷来看你来了!”掌柜探头向院内看了一眼,拍手喊道。

    “啊……他真来了么?领他去堂上等着,我……我去换衣服再来……”卞钰再也顾不上她的鸳鸯钺,转身就跑去闺房了。

    掌柜出来安排了杜悉密等亲兵到包间用午膳等着,接了礼物,带章钺到后宅堂上等着,让酒楼伙计上了茶水、糕点,便自行去前堂了。

    章钺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卞钰出来,顿时非常郁闷,走出客堂在庭院里赏花,墙角处盛开着大朵火红的不知名盆栽花朵,还有几株洁白的花树,倒是很好看。

    “嘻嘻……你也喜欢这些花儿么?”卞钰不知何时总算出来了,见章钺回过头来,又笑道:“那个是一串红,木槿花儿,后园里还有荷花、栀子花,你要不要去看看?”

    卞钰头顶长发盘到一侧梳成倾天鬟,上面插着上次送的白玉莲花头的银色逐莲簪子,闪着银光很是显眼,两边垂下的鬓发与遮额流海相掩,再加上浅绿衫子,红色长裙,倒真是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可人的样子。

    “我都饿坏了,你不请我吃午膳?”章钺没好气地笑起来,说的话却大煞风景。

    “呸呸呸……你一说用膳我就生气,去年在延州你故意气我,还没与你算算呢。”卞钰一听,顿时恼道。

    “嘿嘿……那是去年的事了,也就是那一次,而且现在不是要水到渠成了么?等你哥哥回来,咱们的事也该准备准备了。”章钺直接了当地说。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卞钰撅着嘴,却偷偷红着脸笑了,马上又脸一板,装着很生气的样子。

    “我带了点小礼物给你,想不想看看……”章钺走过去,从后环住了她的纤腰,两名小婢女站得远远的,她没什么好避讳的,心里也不抗拒,身子却是崩得紧紧的。

    “你这样子人家怎么去……”卞钰满脸羞红,向后靠了靠,又扳开章钺的手,拉着他小跑着,两人一起进了正堂,桌案上放着箱笼包裹,她飞快上前一边打开,一边笑道:“倒要看看你送的什么,若不合我心意,就不留你午膳。”

    “那你头上这个呢……合你心意也不见你有何奖赏!”章钺也笑了起来。

    “在延州你气我,抵消!”卞钰飞快地打开小箱子,见里面居然是做工精致的上好菱花铜镜、桃木梳子、金镶白玉手镯一对,南方产的胭脂等,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掩嘴直笑。

    不过她很快就合上小木箱,打开长条状包裹,是一筒色泽柔和清新的浅绿色扬州湖绸,一筒月白色细麻布,她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见细麻布里面是卷着的粉色,点了点笑道:“这个还不错!”

    另一个小竹篮里都是吃食,有水晶鲙、辣熝、香酥羊肉、香药果子、散糖果子、蒸梨枣等,这都是厚麻纸包成小包的,有的还散发着热气。

    “你路上买的呀!能吃……”卞钰惊喜地笑起来,毫无形象地拿起一包糖果就开始吃。想想吃独食似乎不好,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个递到章钺嘴边。

    章钺“啊呜”一口咬进嘴里,却趁她走近了,一手揽住她后腰,一手强势地托着她后脑,含着糖果就吻了过去,舌头一顶,圆滚滚的糖果顿时就溜进了卞钰嘴里。

    卞钰惊呼一声,瞪圆了双眼,舌头一阵乱动,想要将糖果顶回去,不料嘴巴一张,那糖果滑溜下喉咙去了,顿时恼怒地愤力挣扎,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快哭出来的样子。可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电流一般遍及全身,让她羞恼的同时,又紧张又有些不舍。还有一种男子的强烈气息,让她感觉浑身发软乏力,几乎要窒息一般喘不过气来。(未完待续。)

第0210章 斩指以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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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钺没在汴楼久待,乘车回家途中,从兴子行街向东到御街,转道向南到洲桥时,马车忽然停住了。章钺探头出车窗向外看去,见东桥头停着二三十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堵住了去路,一名身着绸缎,头戴平巾的瘦高个商人正背对着他,在吆喝指挥马车拐进东街。

    旁边还有上百名士兵簇拥着两名身着绯袍的高大军官,他们正在一边说话,看样子是在道别。章钺忽然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面朝这边的中年大个子军官满脸络腮胡子,却正是药重遇,而对面一人,似乎是杨守真。

    章钺一阵惊喜,见隔得还有点远,让亲兵先过去说一声,随后跳下马车走了过去。对面两人被惊动,转头看见章钺,大笑着迎了过来。

    “药使君!两年未见了,一向可好!”章钺开口招呼,也笑了起来。

    “嗨!称什么使君,太见外了吧?恭喜元贞老弟步步高升,前程似锦呐!”药重遇恭贺道。

    “末将见过将军……”杨守真也上前见礼抱拳道。

    “你们回京这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坐坐如何,就在那边不远。”章钺笑邀请,一转头见那衣着绸缎的商人正是何驹,不由意外地笑道:“咦……那不是何驹么?倒阔气起来了!”

    “杨守真升了团练副使,我们要进宫陛见,只能改天再登门了。”药重遇解释说,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也好!老杨你在东京没安家吧,晚上可以过来住,我派人到宣德门外接你。”他们回京可能是述职,那的确不方便,章钺便邀请道。

    “好咧!回见!”杨守真拱拱手,随药重遇去了。

    何驹刚才插不上话,这时便过来见礼,章钺点点头问:“你这些货物是岳州带回的么?”

    “是的!我们在东京没有商行,也没货栈,总是不太方便,我与李德良商量过,所以这次带货物到东京,就是打算在京设个分号。李德良也北上了,他去了延州,办完事可能也会来东京。”何驹有些忐忑地解释说。

    “行!先去我家再说。”章钺让亲兵在前引二十多辆马车先走,自己则乘车在后跟上。

    到了家门前,章钺喊亲兵出来帮着搬货,随意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有丝绸、布帛、茶叶、蔗糖等,让管家安排运进库房存放,带何驹到中堂上。

    “别站着,坐吧!”章钺见何驹有些拘束,想起李德良报告的一些事,心里有些生气,便沉着脸问道:“听说你在岳州,小日子过得不错?”

    现在的章钺与两年前可大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军人的刚猛凌厉之气,言语神态也带着上位者一种自信昂扬的威势,让何驹看了心中发虚,惶恐不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的也就是成家之后,纳了几房小妾,这要用到不小钱,就挪用了作坊产业的收入,不过现在都已经补齐了,绝没有私吞将军产业的一文钱。”

    “哼……挪用我的钱自置家产,赚了钱再填回来,长本事了啊你……”这小子没说实话,章钺是清楚的,不由心中大怒,狠狠一拍桌案道。

    “将军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是我家那婆娘一再替丈人请求,说要借钱开个织造坊,愿意给小的三成份子,小的平生没掌管过那么多钱,手头也松动得很,便答应了。”见章钺动了真怒,何驹心中一寒,只得老实交待了。

    “既有这种事,你为何不事先向我请示,杨守真就在岳州,你与他商量了吗?你丈人一个乡绅之家,就能让你背叛我,可见……你心志不坚,目光浅短,不是做大事的人。”恨铁不成钢,章钺面沉似水,又道:“既然你与你丈人另有产业,也可保今后衣食无忧,不枉白跟我了一场,这样吧……”

    “将军不要赶我走啊!没有你的支持,我哪里还能做什么……”何驹大惊,心里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不由跪地膝行几步上前,磕头如捣蒜,大哭道:“两年多前,我就是衡水滏阳酒楼一个小伙计,自跟了将军才有今日,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只愿为将军牵马缀蹬,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的节操呢?”章钺躬身饶有兴趣地看着何驹的脸,这家伙胖了不少,皮肤也白净了,衣着比自己还阔气,典型的爆发户模样。

    “来的路上,小的也有想过,现在将军果不相信我……”何驹忽地一咬牙,探手从靴中拔出一柄短刀,左手掌贴在地上,一刀就狠狠斩了下去。

    刀光一闪,章钺大吃一惊,下意识伸手在身前格挡,不料挡了个空,见何驹紧咬牙关,脸色苍白,左手鲜血淋淋,小指已与手掌分离,只剩一点皮还连着,顿时说不出话来。

    “斩指以明志?很好!够狠!有种……既如此,我就愿谅你这一次。你那兄弟张智兴已升为副指挥,目前住在侍卫司大营,有空你可以去见见。”响鼓不用重锤敲,既然他自己心里明白,章钺就不再多说,快步走出中堂,叫来孟管家安排何驹住下,并给他找郎中来包扎伤口。

    何驹带来的货物很快入库,孟管家安排了何驹的事,便与帐房张叔阳一起过来报帐。张叔阳手持帐册报道:“此次入库计有铜钱三千贯,金币一千块,其余暂不好估价,先记好帐了。”

    “金币竟然称块?就是一千贯钱吧!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很多么?”章钺不由哑然失笑,一块金币等于一贯钱,个头是有点大,还厚得很。

    “也不算多,就只有一些大商人和权贵之家手上有,听说官府流出来的没多少。”张帐房笑着回道,将帐册递了过来。

    “行了!先就这样了吧!”章钺打发孟管家和张帐房退下,想了想喊来杜悉密,让他去军营将李多寿找来,让他去一趟郑州荥泽县和洛阳,选好商行地址,或者买旧宅都可以,尽快把分号开设起来,这样方便以后行商到会州。

    章钺处理完杂事,正要回后宅,不想封乾厚过来了,正好让他草拟再抄录了一份请移民会州的凑章,明天早上进宫一趟,赶上后天上朝就可以下诏。

    傍晚天黑时分,杨守真在亲兵带路下过来了,章钺设宴亲自相陪,又问了一些岳州的情况,留他在中院住下。不过现在杨守真不再是他的部属,又在岳州成亲了,有了家人,回京要购置宅院。次日,章钺便让孟管家带他去找房。(未完待续。)

第0211章 人家又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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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章钺去侍卫司报到,这次倒是没迟到,不过也没什么事。都是一些将领们在上报麾下军官的战功升赏,章钺只报自己本部营指挥一级军官的名册。

    这种一般不授实职,只加衔武散官,营级为正八品上宣节校尉,最高可升为从六品上的振武校尉。否则中枢插手提升,那下面军队就乱套了。都头以下军官,是由各军自己处理。

    至于虎捷左厢,副使慕容延钊也只报本部,参战的两个军已经残了,不但不用报,还要接受整编,不过这是之后的事了。处理完这些公务上的事,章钺转又去中书省求见李谷,移民可是国家大事,必须要经过中书省,皇帝是不能一言而决的。

    会州是西北咽喉要地,移民确实很有必要,李谷看了凑章后,就章钺的意见填写了移民之策的建议,然后打发章钺回去,自行去求见枢密使、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兼侍中郑仁诲,他兼领门下省的事务,可以审核凑章及政令。

    这时代的门下省已不像唐时那么强势,门下侍中多由政事堂几位相公兼领,所以更多的时候是走过场,几个人商量一下可行就呈递进宫。

    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明天追朝下诏,章钺心里还有点忐忑,他在凑章里的建议是:请求给予镇远军参战士兵以优厚赏赐,首批移民为基层军官和士兵家属,顺便再带上亲戚,这可是强制性的,否则,地方庶民有田有地,绝对不愿意去那种鸟不拉的地方。

    凌晨天还没亮,上弦月仍在半空高悬,幽幽清辉泻地,照得景色朦胧。后园里虫鸣吱吱有声,池塘岸边绿柳依依,薄雾缭绕,盛开的荷花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秋老虎没走,天气还是热得很,章钺在池塘边空地上锻炼了一番,再练习了一阵大枪,出了一身大汗,去井台边打起一桶水,高高举起当头淋下,接着再来几桶,感觉浑身清凉。只是束拢的头发一下子冲散了,全披下来贴在肩上,感觉很不爽。

    脱去湿透的长裤,手脚麻利地擦干水,就在井边青石板地上,换了干净中衣。行军在外时经常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回到卧房,月光从窗外洒入,杨君萍仍在榻上睡得正香,一头乌黑长发散乱地披在枕畔,身上穿了宽松的薄纱睡袍,薄薄的衾毯被踢得不见,睡姿实在撩人之极。

    章钺找到火折子,这东西并不好用,“啪啪”地磕碰了几下才打着,点燃烛台,房内光线一下明亮了。杨君萍翻过身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忽地惊呼道:“唉呀……我竟然睡过头了!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作甚,厨娘会准备早膳吧!”章钺回了一句,找了半晌也没见着那件紫袍,今天上朝穿着这个,可以站到前面去。

    “让我来!”杨君萍趿上浅绿缎面的绣花鞋,上前打开衣柜,拿出衣袍飞快帮他穿上,再系上腰带,套上长靴,擦干头发梳好插簪,最后戴上乌纱硬脚幞头。

    “胡子又长长了,啥时候弄个刀子刮一下才好!”章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昏黄的铜镜,摸着下巴说。

    “朝中官人不都是留着长胡子么,你才这么短,为何要刮了?”杨君萍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贴近他的下巴细看,轻声笑了起来。

    “刮了带刺一样,亲吻你身上才舒服啊……”章钺坏笑着,一把将爱妾搂进怀里,上下其手。

    “别……沾得你衣袍上有香气,别人闻到可不好!”杨君萍柔声劝着,双眸似水,如玉般温凉纤手却不禁捧起他的脸,在他下巴上唇上轻轻抚过。

    “自家女人怕什么,本官一向任性!”章钺大笑起来,大手在她身前温柔部位孜孜不倦,留连忘返,待要继续向下,却被制住了。

    “嘻嘻……你可不要误了正事,人家又没跑……别像个孩子没吃饱一样,快起来吧!”杨君萍推开他的手,自行起身去换衣服了。

    章钺很臭美地再照照镜子,幞头不似唐时的软脚在脑后随意垂下,而是向两边打横,可以扳上去叉着,六七长左右,满意地点点头,再到厨房外小厅一看,热腾腾,香喷喷的早膳已经上桌了,两名婢女在一边侍候,等着添加。

    用完早膳,杨君萍又过来送他出门,衣袍抚了又抚,襟角拉了又拉,眼里带着温柔恬淡的笑意,真到他在五十名亲兵的护卫下乘车远去,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后宅。

    马车转上御街,沿途各个坊区皆有乘车,或骑马的官员出来,渐渐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到了皇城宣德门外广场,这里已是火把通明,人山人海,暄嚣吵闹声一片。

    追朝非比寻常,并不常设,规制介于大朝与常朝之间,本来是中元节,即七月十五前后休沐放假三天,遇上有大事需要各级官员临时上朝,在京七品以上文官都要参加。武官则只限于中高级大将,否则禁军中达到七品的军官不要太多。

    而今天是七月初十,国事繁多,又遇上高平战事需要处理手尾,算是提前进行追朝,那样中元节就可以休沐,大伙儿都可以欢欢喜喜地回家过节,顺带庆功。

    虽然有禁军士兵在维持秩序,但人多了还是有点乱糟糟。这种情况下,章钺只好在广场外围就下车了,然后紫袍在身,腰系玉带,果然是横着走,一众绿袍、绯袍的官员都只好纷纷让路,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得罪不起。

    说起来,章钺这次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上朝,官居三品当然可以位列朝班,以前一直在外奔波,没遇上大朝,所以从没进过崇元殿、金祥殿等正殿。

    挤到前面,章钺很快就看到了熟面孔,李谷与一群相公们正在前面,想起昨天上午递交的凑章,也不知怎么样了,便上前过去打招呼。

    “章将军放心,你的凑章门下省呈进宫后,下午官家特意召见了中书几位相公,一致通过了。”李谷一看到章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很高效啊!多谢李相了!”章钺拱手道。

    “这位就是章元贞么,一身紫袍很得体,你的移民策略倒还不错,稳键切实可行,但也有个问题,家属都迁去了会州,士兵若是军纪不好,闹出什么乱子来,你可要压制得住。”旁边一名中等身材,面貌清瘦的紫袍老者微笑点头道。

    “这位是郑相公,元贞还没见过吧?”李谷适时介绍说。

    原来这就是郑仁诲,章钺忙躬身见礼道:“郑相所言,下官自然是有考虑的,打算以后渐渐转化为汉羌混居,先以州衙监督进行军屯统管,等一应基层官吏补齐,军官不再过问行政,那就是州衙的事了。”

    范质站在前面,听到几人说话,也饶有兴趣地转过身问道:“会州目前才两个县,你向中书请调齐官吏,这本是大好事,可你夸下三年之内置九县的海口,这真的能行吗?”

    “我觉得只要上下一心合力,自觉办事,肯做事,能做事,没有什么做不成的。”章钺一脸自信地说。

    几位相公们一听,都笑了起来,显然是不认同章钺的话,却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勉励了几句就不再出声了。章钺便回原位,不想官员越来越多,他只能排到老后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0212章 剧本的变化

    明德门为皇城二重正门,城头上有明德楼,也是皇城钟楼。当东方天际曙光初现,朝霞乍涌之时,钟声响起,早已恭候的城门郎打开宣德门,值勤赞礼官唱诺,引导群臣入内。

    城门郎隶属门下省,品秩从六品上,品级低而权责大,掌京城、皇城、官殿诸门的钥匙及开闭之节。而值勤赞礼官实际官名叫典仪,也属门下省,秩从九品下,掌赞唱,就是各种吆喝唱名,以及群臣入殿后的站位顺序安排,朝会开始时的凑乐等。

    过宣德门、明德门,由崇元殿右侧雕花朱漆的华丽拱形飞桥下穿过,绕到宣佑门入宫城,气势恢宏的金祥殿已然在望。群臣排着长长的队列,到那高高的基座台阶下,赞礼官喊停,跑回来巡视队列。

    同时,城门郎先登上台阶,与宫掖值守的内侍、押班侍卫们碰头,开启金祥殿宫门,由内侍、侍卫们就位值勤,然后城门郎再通报赞礼官,引群臣进入正殿。

    朝会制度严格,一切都有条不紊,长长的队列涌入大殿,各依班次站位。章钺虽然位居从三品,但那是武散官,资历也还低点,与那些秉国宰相,老牌节帅还差得远,被排到了中间的位置,也就是左侧紫袍官员的最后一排。

    他转头朝身后看看,一水儿的红袍绿袍官员,顿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细算起来,实际步入仕途两年而已,能混到如今的位置,得益于先帝赐下表字,并悉心栽培,让自己拜入当时的太原郡候,也就是今上的门下,才有了更多的立功的机会。

    “陛下驾到!众臣工礼拜!”先是殿外值守的内侍传唱,殿内的赞礼官跟着宣唱,他的嗓子是需要练习的,而金祥殿的建筑也有回音效果,所以殿中挤得满满的近两千名官员都听到了。

    金祥殿是内殿,为后梁时朱温起建,格局比崇元殿小很多,只能容纳千多人。唱名已毕,就见殿外郭荣头戴黑纱幞头,身着绣有团纹图案的紫纱袍,从步辇上下来,在内侍的簇拥下步入大殿,到上首九折屏风下那高大宽阔的御榻上就坐。

    因为本次追朝也并不算是很隆重,所以郭荣并没有穿“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的十二纹章玄色衮服及通天冠冕。这个规制是从中唐以后形成的,非大朝不服衮冕,只以常服听政。而通天冠服有庄严肃穆之气,却已经用得越来越少了。

    “臣等恭迎陛下,祝万寿无疆!”相公们手持白玉笏板,带头躬身致礼,后面百官们跟着恭贺。

    正式场合都是称“陛下”,若是皇帝私下召见,则称“圣上”或“圣人”,非正式场合,官员们则称“官家”。这个称谓是兴起于五代的,称“官家”的官员都还很少,多为近臣或内侍等。还没到后来那么泛滥,什么人都称皇帝为官家。

    “众卿请起!”郭荣袍袖一挥,淡然开口道。

    “众臣工有事尽快起凑,无事退朝!”见行礼已毕,赞礼官适时赞唱。

    “前邓州节度使、兼侍中侯章,已接任河西节度。河西节度申师厚在凉州岁余,所部艰食,军务不整,政令不修,蕃情反覆无以平定,幸赖会州刺史章钺前往相助方才平息事态,故此人无甚功绩,责授右监门卫将军。”一名中书舍人首先出来凑事,同时也是宣诏,若无人反对,那诏书下发就不能再更改了。

    申师厚可是王峻举荐的人,王峻人去茶凉,自然也没有人再为申师厚说话,大殿上自然是无人应答,诏书也由皇帝事先批复,这就是走过场,一次通过了。

    “制:中书敕命曰,此为大事,或可试行;门下审批曰:可当廷复议!

    云麾将军、会州刺史兼团练使、镇远军兵马都监、虎捷左厢都指挥使章钺上凑,请补齐会州治下两县官吏,迁移镇远军将士家眷,充实会州人口。

    陛下御批门下曰:可!”

    这是一道省去了时间的正式庭议诏书,不像现代官方公文,唐五代制书的时间和批复是在上首的,正文下才是皇帝朱笔御批。

    那中书舍人开始宣读时,章钺还没听清,等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打起精神,不料竟然还要庭议,可之前李谷明明说,昨天下午皇帝召见,一致通过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章钺一阵惊讶,向侧边迈出一步看向李谷,不想李谷居然似有感觉,居然也回头看他,还神秘地笑了笑,这让章钺有点摸不着头脑。

    “兹事体大,臣有异议!”一名紫袍玉带的武将站了出来,接着大声凑道:“会州升为团练州本不具条件,不过其处于蕃羌边境,可以通融。若再迁将士家眷前往,则军将无所牵绊,一旦生事后果不堪设想,臣请诸位相公封还。”

    章钺暗吃一惊,转头看去,谏阻之人居然是刘从诲,这家伙自会州回来,以功加兼侍中,领乾州刺史,不久前调任控鹤右厢都指挥使。

    他所说的,无非就是镇远军官兵家眷都迁去会州,若兵变造反什么的很方更,而朝中则无法牵制,看似大义凛然,为国考虑,其实是在黑章钺,坏他大事。

    但章钺可不好开口,凑章公布出来,大家议就是。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鸟不拉的会州要移民,这是明摆着的事,换了迁庶民百姓,那要花更大的代价,而且没人愿意出头办这事,太吃力不讨好了。

    不对,一旦大家议论起来,那地方节帅们也得跟着章钺的节凑,接受朝庭派遣官吏到治下州县。而移民,中原节帅们根本不需要。而这样的效果不正是皇帝所期许的么,章钺悚然而惊,皇帝玩了个花样,把自己当典型,以后可把其他节帅得罪得死死的。

    郭荣一阵惊讶,顿时心生不快,刘从诲虽为他的元配刘皇后的兄长,但带兵能力一般,还有诸多恶劣过失,念在亡妻情份上才调他往控鹤军,居然还插手政事。

    郭荣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几位相公,不想相公们也是面面相觑。范质和李谷也是莫明其妙,剧本好像发生了变化,与他们事先商定由中书通事舍人出面反对不一样,不料却变成了刘从诲,难道是皇帝的意思?

    “会州为要关北要地,大治可安边,不治则必定荒废,如此移民已是必然,臣请继续庭议!”范质毕竟是诸相之首,只得出来圆场,但他却不说如何移民。(未完待续。)

第0213章 婚期吉日

    能站在朝堂上的,无不是时代精英,节帅武臣们一听,自然也明白了会州移民事件背后的弯弯绕,但他们却不愿出声,并不是没有权力。

    这年头的节帅,你要是不检校个太师、太傅,兼个太保、太尉,同个平章事,加个侍中啥的,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节帅。有了这些加封,自然可以参政,但要给章钺呐喊助威,他们可不愿掉了身份。

    于是,冷场了一会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出列凑道:“会州虽为军州,但隶属泾源彰义军之下,一旦出事自有泾源军协调,刘将军所言虽有些道理,却未免危言耸听了。”

    “王相公自是宽和,可从唐末以来,藩帅不经朝庭调派官吏,便自行委任军将治事,若无家属牵制,恐怕更肆无忌惮。而且某人去年不过是权知州事,便不经请示,擅自逮捕州官,更克扣盐货倒卖,行商已自肥。试问此等人物主州事,岂非军士之苦,庶民之所恶?”

    刘从诲不依不饶,继续进言,居然东扯西拉颠倒黑白,让王溥听得大为恼火,不过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这个刘从诲与章钺有私怨,竟专行针对之能事。

    章钺一听心中大怒,这货居然当庭揪自己的老底,不但是在坏事,还反对自己领会州刺史,可他还不能开口,否则有对撕之嫌,那就让人怀疑了。

    “刘将军所言过了!章将军去年从征会州有三战之功,今年战高平也有三战,自入仕以来并无什么值得一提的过失,而今次上凑,请补齐会州官吏,移军士家属充实人口,其心可嘉,这怎能说是军士之苦?”

    李谷只好出来帮腔反驳,接着又凑道:“禀陛下,臣以为,会州位置特殊,移民势在必行,既在泾源治下,可于泾州加设观察、度支衙署,掌河池榷盐、战马饲养,及对河西凉州通商等事务。”

    “善!中书门下可尽快补齐缺员,移民之事也可着手进行!”郭荣终于开口,决定了会州移民之事。

    章钺一听大为恼火,这下子河池盐场、马场真被朝庭抓走了,全便宜了李谷。得赶紧派人去关中,去年从凉州贩运的三千匹战马,不能再便宜了别人,至少得有一半调给虎捷左厢。

    随后就没什么大事可议了,由中书知制诰拟诏赐发,命镇远军家属迁往会州安置,于泾源加设观察、度支等使。

    之后是宣诏进行新一轮移镇,主要有:天雄军节度使、卫王府彦卿进位守太傅,改封魏王;河阳刘词移镇永兴军,加兼侍中;河中王彦超移镇许州,加兼侍中;

    许州节度、侍卫都虞候李重进移镇宋州,加同平章事、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以武信军节度使兼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为滑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傅,典军如故。

    章钺一听大急,永兴军王仁镐被调往泾源,泾源袁鳷也被调走,改由刘词赴任,那三千匹战马还得赶快下手。同时,延州索万进也被调走,由袁鳷接任,这真是让节帅们围着关中转了个圈,只补入了刘词,抽走了索万进。

    再之后继续加恩,大封朝中文官,改由内侍少监宣读皇帝制书:以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范质为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宏文馆大学士。

    以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三司李谷为守司徒兼门下侍朗、平章事,监修国史;以中书侍郎、平章事王溥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枢密使、检校太保、同平章事郑仁诲加兼侍中;以枢密副使、右监门卫大将军魏仁浦为枢密使、检校太保。以前礼部侍郎边光范为刑部侍郎,权判开封府事。

    宣旨的死太监真是读得比唱得还好听,章钺听得晕头转向,只死死记着与自己有关的,正在心中默默念叨,不想最后居然还有自己的。

    “领会州刺史、虎捷左厢都指挥使章钺,赏宅邸一座,赐与东京内外都巡检、右监门卫上将军符彦琳四女择日完婚。”

    章钺顿时一惊,心中大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出列拜道:“臣……谢陛下大恩!”

    郭荣只是微笑,挥了挥手,章钺识趣地退回原位,便见刘从诲脸色臭臭的很难看,顿时心中一阵快意。不想旨意还没完,又是对出战禁军大将的封赏,以及对各军将领的调动。今后禁军两大系统,张永德掌殿前司主内,李重进掌侍卫司主外。

    最后的旨意,制册立卫国夫人符氏为皇后,命礼部择吉日正式册封庆贺;又以奖赏高平战功,于金祥殿赐宴。

    待朝会结束,已是晌午时分,郭荣在内侍的簇拥下退去,百官们纷纷互相道贺,退出金祥殿,在长廊下等着偏殿宴会开始。而东侧偏殿那边,内侍宫女成群结队忙碌,摆设席位,准备酒品膳食。

    开始来时,章钺还很激动,这一上午站得腰酸腿软,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退出大殿,一大群侍卫司将领上前道贺。皇帝当庭赐婚,而且是魏王近亲啊,这是多大的荣幸,前途无量,炙手可热,无论认识不认识的,都要过来抱拳露个脸,打个招呼,让章钺不胜其烦,还得一一回礼。

    这时,一名紫袍文官走了过来,总算让禁军将领们识趣走开了。这人五十余岁年纪,章钺看着面熟,半晌才反应过来,此人正是边光范,去年为太子宾客,从岳州返回后升任礼部侍郎,刚调任刑部侍郎,兼判开封府。

    边光范笑道:“年轻就是好啊!章将军平步青云,豪宅娇妻一应赐齐,真羡煞人也,不知可择好了吉日以为婚期?”

    “这倒没有!豪宅还不知在哪呢?可能迟点再说吧!”章钺谦和地笑道。

    “哈哈……老夫略通周易等阴阳术数,粗知一些相面之术,看章将军这面相生得不凡呐!若办婚事,当在腊月,以双日为好!”边光范神秘地笑着说。

    “为什么?”莫不是一个神棍吧,看着不太像啊,以前还打过交道,也没看出有多厉害,章钺心中腹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将军杀气太重了,名字又取为钺,而腊月双日为阴,正可中和,或许对你有好处。”边光范一脸古怪地看了他几眼,转身走开了。(未完待续。)

第0214章 进宫谢恩

    章钺心里有些发毛,还以为这边光范看出了什么,见他走开便松了一口气,准备随着众人去偏殿,不想老丈人符彦琳提着紫袍下摆,快步过来了。

    “小婿见过尊翁!这些天来一直忙着,也未上门拜见,实在是有些失礼了!”章钺连忙迎上去见礼道。

    “无妨!你如今出掌虎捷左厢,又领会州事,刚才朝会上就有人挑你错处,以后可得当心呐!”符彦琳一脸微笑,双目直勾勾地看着他提醒道。

    “尊翁说得是,小婿都记住了!”章钺憨笑,不知该说什么。看得出,老丈人对他很欣赏,很关爱,可因为符彦卿位高权重,他自己也只兼个左监门卫上将军的清贵散官,领充街使、东京内外都巡检的闲职。这其实都没什么实权,多数时候赋闲在家,也就是朝会时才露露脸,却没什么开口上凑的机会。

    “因为中元节快到了,陛下下旨册立皇后,到时好一起祭祖,诰封命妇们按例进宫祝贺,皇后正在滋德殿宴请她们,你也跟我过去,待会儿与琼娘一起向陛下和皇后谢恩!”符彦琳笑眯眯地说。

    “哦……这是应该的,尊翁请!”章钺谦恭客气地说,心里暗暗警惕,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就成了外戚的一员,若出点什么事也会牵涉到符家,所以符彦琳才会提醒,而那个刘从诲也是皇帝外戚的一员,虽然失势了,但结怨总是不好。

    跟着符彦琳步下台阶,前面有一名内侍站在那儿等着,当下便由其带路,绕道离开金祥殿,滋德殿在金祥殿之后,倒也并不远,一进正殿便听乐声悠扬,两侧座满了人,都是一些朝中高官的妻女,有正式封号的。她们衣着华贵,头上高鬟满是珠翠佩饰,端正地坐在桌案后品着果品糕点,欣赏殿中几名身着军服的教坊司伶人扮演唐时参军戏。

    里侧主位上,大群内侍宫人侍立一旁,郭荣身着常服,与皇后隔案而坐。符氏身着明黄色皇后大礼服,高挽云鬓,佩戴五色祥云修饰的九尾凤簪,显得华丽高贵而大气。

    符彦琳带着章钺从右侧绕过,上首处坐着符金琼和她的母亲东莱郡夫人李氏,章钺上前只好又见礼,李氏笑着点点头,示意符金琼起身。

    符金琼身着月白细红花立领右衽短袄,下着粉色及膝短裙,内里又是大红长裙,黑底大红花丝带束得纤腰盈盈一握,在腰侧垂下两个大红的蝴蝶结,随着她站起摆动煞是好看。

    大殿上妇人很多,见突然来了一名年轻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露出好奇的目光。符金琼有些羞涩地看了章钺一眼,双手平叠于腰侧蹲身一福,便低着头躲向他身后。

    章钺哑然失笑,缓缓伸出手道:“不用紧张,有我在呢!你还怕什么?”

    李氏听章钺这么一说,不由笑了起来,安慰道:“就是……贵妇们都看着,你可得坦然点!”

    符金琼悄悄抬头白了章钺一眼,嫣然一笑,伸出雪白温凉滑腻的柔胰搭上章钺的大手,两人牵手缓步向皇帝郭荣和符皇后走去。

    “呀……快看!好一对壁人,那是东莱郡夫人的女婿吧!是什么家世来历,你们听说了没?”一名贵妇马上问旁人道。

    “我早就知道了,听说那位小将军姓章,还是先帝赐下表字的呢,这次高平之战又阵斩张元徽,立下大功,想必是官家和皇后赐婚的呢!”另一名贵妇立即一脸八卦地显摆道。

    “哟……可真是好福气!”问话的妇人一脸羡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坐在身侧的女儿。

    章钺两人缓缓而行,到了御案台阶下,但皇帝和皇后坐得还有点远,她们是要上去见礼的,章钺登上一步便停一会儿,符金琼奇怪道:“你个大男人走路这么慢,还停什么?你要等谁啊?”

    “我是怕你踩着裙摆了!”章钺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符金琼听得一阵讶然,只感心里一暖,却掩嘴笑了起来。

    “臣章钺拜见陛下、皇后,祝万寿万疆,白头偕老!谢陛下和皇后赐婚!”章钺松开符金琼的手,躬身见礼道。

    “臣女符氏拜见陛下、皇后,祝万寿万疆……”符金琼也跟着道了个万福礼,不想章钺还来了一句“白头偕老”,顿时一惊,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郭荣和符皇后也是一阵愕然,随即都相视而笑。郭荣便抬手示意道:“元贞会说话啊!这门婚事你可还满意?”

    “回陛下!得娇妻如此,人生幸事,臣非常满意!”章钺大声说。

    “你看!他可是当着朕的面表明心迹了哦,那你呢?”郭荣大笑,转头看向符金琼道。

    符金琼一阵羞怯,俏脸飞红,低着头偷笑,声如蚊呐道:“只要他心口如一,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大声点说,朕没听到啊!”郭荣戏谑地笑着说。

    符皇后在一边微笑嗔道:“女儿家衿持些,脸皮薄,官家就别为难他们了。”

    “罢!记得去年甘州回鹘进贡了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朕让有司打造了一对戒指,至今也没送出去,就赏你们了!”郭荣笑着说,并示意内侍去取来。

    不一会儿,内侍用托盘端着一只红漆小木盒进来递上,章钺却笑着没接,目光看向符金琼,示意她上前取来,两人再向郭荣和符皇后谢恩,便一起告退,回符彦琳身边座下。

    很快,午时到了,郭荣起身去前面金祥殿,符皇后留下接受一众命妇们道贺,随后正餐膳食上齐,便随意得多。章钺坐在这儿很不自在,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符皇后又单独召见章钺和符金琼,又赏赐了符金琼一些头面首饰腰带,耽搁了很久,直到下午申时中才出宣德门。

    “你父亲他们好像已经先回去了,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家,送你回去,顺便认认路。”章钺怀里抱着一包赏赐的小物件,大献殷勤道。

    “好的!我家就在鼓楼街南面,东角楼街以东,离你家其实也不远。”符金琼笑道。

    不知道亲兵有没有来接,章钺正东张西望,就见杜悉密和十几名亲兵骑马赶着马车过来了,章钺扶符金琼先上车,将手里一包物品递给她,随后钻了进去,拉开车帘喊道:“去马道街!”

    “你怎么知道是马道街?”符金琼讶然问道。

    “你说这么明显我还能不知道,倒要问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呢?”章钺怪笑起来。

    “那是你以前的家吧,你不看看你新赐的房契上,宅院在哪儿么?”符金琼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

    章钺一听也好奇起来,拿过包裹打开,找到房契细看,不由大笑着递过去。符金琼接过一看,惊喜地笑道:“原来是前朝重臣史弘肇的官宅,在汴河大街南面,相国寺桥和东角楼前街以东,那儿叫汴河南街,就是你家东面,我家南面,位置景色都不错,占地三十亩,就是略有些不吉,好在之前有人住过。”(未完待续。)

第0215章 爱的小巢

    次日一早,章钺照常去侍卫司签个到,然后回虎捷左厢官房与慕容延钊商量了一下,先将各自嫡系部属应有的封赏颁发下去,定于中元节后开始整军。

    以李处耘为虎捷左厢都虞候,率一、四、七三营充入禁军;慕容延钊以一军五营充入,原部将石广筠为左厢副都虞候。而章钺麾下还有二、三、五、六、八这五营,等河北、唐州两地士兵家眷到东京会齐,便返回会州。

    同时,中书也正式颁发敕命,诏以宣崇文为会州团练副使、兼镇远军一军都指挥使,领四个营驻守会宁;宗景澄为二军都使,领四个营负责州北防务;薛文谦为三军都使,领三个营驻守会州南境。

    这样以来,会州建制齐备,镇远军员额缩减到五千五百人,其中还有三营精锐马军,进取不足,守卫是绰绰有余的。

    从侍卫司出禁中,时辰还早,章钺准备去接符金琼出来,一起去看看新赐的宅院,毕竟以后她是新家的女主人,该怎么装饰打理,她总归是可以提意见的。

    于是,章钺便乘马车转到东角楼前街一路南下,到了昨天送她回来的那处街口,让亲兵去她家后门处找下人通知。不多时,符金琼头戴帷帽,带着一名婢女出来了。

    “你怎么不去我家,我爹在家呢!”符金琼举手揭起帷帽垂幔,抬头看着车窗口笑着问。

    “不是说现在登门不合礼仪么,我就不去了,你出来也是一样嘛!”章钺放下窗帘,转而躬身到车辕处,伸手拉她上来。

    “那这样就合乎礼仪了?咱们这算什么?”符金琼放下帷帽垂幔,伸手由他扶着上车,婢女随后跟了上来。

    “不错!这就叫私会!”章钺一脸严肃,又道:“不过你情我愿,又是陛下赐婚的,私会又何妨,谁又能说什么?”

    “你这是罔顾礼法,不知兼耻!正因为陛下赐婚的,我们才要恪守礼仪,别被人说啊啊啊!”符金琼双手捂着脸笑个不停。婢女在旁忍不住撇了撇嘴,悄然腹诽,夫人都叫你别来了,教训你的话拿来说别人,还说别人不知兼耻……

    与你在一起,我愿意做更无耻的事……不过这话章钺没有说出来,自家正妻,还是不要猥贽的好,弄巧成拙可就糟糕了。

    马车向南过相国寺桥,再拐进一条横街,很快就到了宅院门前,前院朱红大门及门楼果然华丽有气势,门前石阶打扫得很净,院墙红漆还很新,墙头青瓦也不显破旧,应该是有人打理。

    “是这儿么,你没找错吧?”符金琼有些不确定地说。

    女人的方向感、平衡感从来都是很差的,因此也缺安全感。章钺自然是理解的,伸手扶她下车,点点头笑道:“绝对没错!这就是我们爱的小巢!”

    “爱的小巢?像鸿雁一样么?”符金琼听得双眸一亮,又笑道:“我突然发觉你与很多人不一样,说的话其实很简单,却总让人觉得意外,让人家听了高兴。”

    “对!就像现在一样,执子之手……”

    章钺拉着她的手还没说完,符金琼马上接口道:“与子偕老!不离不弃!”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迈步上了台阶,见院门没上锁,章钺便举手拍门。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响,朱红大门开了一道缝隙,显出一名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老者。章钺拿出房契在老者面前竖着拉开,笑而不语。

    “原来是新主人到了!快快请进!老汉我原是禁军老卒,姓周,去年才退下来,在这儿谋了个门房的差事,不想才半年多,主人家带病告老还乡了。”姓周的门房立即打开大门,一边自我介绍。

    “周老多大年纪了,家里人住哪儿,回家方便么?”章钺笑着问。

    “老汉就一个女儿嫁了人,女婿家境又不好,老汉在哪儿都是家。”周老汉无所谓地说。

    “哟……这样啊!那你还继续做门房吧,就不知这房子多久没住人了?要不要大修?”章钺问道。

    “不用大修,有需要的话添置些家具什物就行了!老汉整天闲着没事,房顶墙脚什么的都照看得很细致。”周老汉说,他朝章钺左看右看,随即又笑道:“将军的大名传遍禁军,老汉我也听说了呢!”

    “哦……是么?先带我们四下看看吧,里面的房间钥匙我没有,你去找来!”章钺吩咐道。

    周老汉去院门一侧的小房间找到钥匙,出来带章钺三人进去。这座宅院布局略有些不一样,分为左、中、右三部份,各占去整座宅院十亩地。

    左边一纵列前部份为马厩、车驾,及出行所备之杂物;中间一部分为演武场,有细沙铺地,两边靠墙处各有房屋;而后进为各类库房,占地很大。

    中间一纵列有前院大门,占地不大,主要是住下人的,二门之内的中庭则很大,两边的厢房可住一部分下人,而正堂是接待客人,甚至留宿的。中庭之后就是后宅,占地与中庭大小差不多,两边厢房修建得很高大,装饰得富丽堂皇。

    后堂则是一横排的二层楼房,中间正堂为三层,雕梁画栋,简直有些奢侈。而后堂北面还有一个大庭院,东边这一块为厨房等,西面则为厕房、杂物房等。

    这还没完,右边一纵列则为一个大大的花园,栽种了大量的桃、梨、杏等果树,其中有一个弯月形人工湖泊,引入了汴河的水源,建有山石,栽有花木点缀,其间有卵石小径铺路,四通八达,也可通到湖岸边阁楼,那湖边四周还有几处亭台。

    房宅正在汴河南岸,站在花园墙头角楼上,可以欣赏汴河中船只来往,只是花园院墙没有开后门,不然打开门就可以下河。章钺不禁猜测,初建这宅院的主人,肯定是从军事角度考虑,这儿可以随时下汴河上船撤离,甚至从外城进内城,也是非常容易。

    “河风吹得好凉爽啊,那儿好多船……”符金琼手扶着角楼垛口,眼望汴河两岸成片的大小船只,以及水手挑夫们在忙碌地装货卸货,指指点点的很是高兴。

    章钺在一边不时应和一句,眼巴巴地偷看她那被河风吹拂得飘扬摆动的秀发,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衣裙紧贴身上,显出玲珑曼妙的曲线,而她还浑然不觉。

    章钺悄悄看了看旁边的婢女,终于忍不住要流鼻血的冲动,走上前从后环抱住她的腰肢,吓得符金琼一惊,大呼小叫地笑起来,不料,她这一乱挥手,头上帷帽没扶住,一下被风吹走,打着盘旋向汴河中飘荡而去。(未完待续。)

第0216章 节外生枝

    “啊……我的帷帽被吹走了!这下怎么办?”符金琼伸手没抓住,急得跺脚大喊起来。婢女也跑到墙边,手扶着墙垛往下看,眼巴巴地看着帷帽飘来飘去,最后落入汴河水中。

    没事!再买个帽子就是!若是家里那几个,章钺一定哄她们,或者,大不了找亲兵去捡回来就是。可这是未婚妻,还没进门呢,看她一脸可惜心疼的表情,章钺又于心不忍,不想让她不开心,顿时觉得自己必须要表现一下了。

    “你等着!”章钺从院墙向下一看,约一丈高左右,摘下幞头扔给符金琼,提起长袍下摆往腰带里一塞,手搭墙垛一个前空翻,四肢绻缩如一个大圆球一样落了下去,着地同时一个前滚翻卸去力道,向右侧前方跑步到了河堤边,一个鱼跃就跳入水中,带起几大圈巨大的涟漪,波纹向四周荡漾而开。

    “青竹!你下去!她要是不会凫水,你去救他上来!”符金琼眼见章钺就这么一子翻落下去,有些吃地张大了樱桃小口,及至章钺跳下水,又有些担心地说。

    “哪里还用得上人家,娘子你看他会泅水呢,真是快得像游鱼一样。”婢女青竹看着河面说。

    “啊……”符金琼惊呼一声,只见章钺在河面飞快游动,眼看离尚未沉下去的帷帽越来越近,不料这时河上一名戴着青纱斗蓬的船妇伸出竹竿长柄铙钩一下打捞走了。

    那船是一艘中型蓬式货船,后面还跟着十几条小船,上面满载着大木箱和麻袋,也不知是什么货物。章钺见捞走帷帽的是一名年轻微胖,身姿娇娆的紫裙妇人,顿时大为着急,因为这帷帽她也能戴,要是遇上贪小便宜的就不好讨要了。

    “喂……那帷帽是我妻子掉的,你能不能还我!”章钺飞快游到船边,手扒着船舷喊道。

    “哪来的水獭?老娘今儿心情不好,得了个质地上乘的帷帽,居然有人抢着要,真是岂有此理!”那紫裙妇人二三十岁年纪,衣着不凡,说话清脆有条理,语气极快,然而却口出粗话。

    章钺一听大为恼火,自带兵以来,还没人敢这么与他说话,便脸色一板,厉声问道:“你们是谁家船队?运的什么货物,可有开封府或内外都巡检所发税讫路引?”

    “呵呵……原来是位官人呐!好像还是个带兵的武夫,什么税讫路引的,妾身自然是有,不过却用不着给你看。”那紫裙船妇轻笑一声,伸出雪白手指顶着帷帽高高举起打着转儿,水珠飞溅得章钺满脸都是。

    “你有路引也没用,如果帷帽不还我,我敢保证,你绝对无法离开东京,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章钺抹了一把脸,口出威胁之言,手持侍卫司兵符令牌举起晃了晃,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哎呀!持有兵符可是大将啊!妾身就是个乡妇,官人你别吓我啊!”那妇人一脸很害怕的样子,然而却站在船头甲板上好整以暇,冷嘲热讽,根本没有要还的意思。

    不买禁军的帐?这妇人姿容艳丽,绝对不是普通跑船商妇,可能有点身份,章钺想了想,又举起一面河鳅水纹铜牌,问道:“那你认识这个么?”

    “好好说话给你倒也无妨……嗯?”那妇人斜斜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忽然脸色一变,又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顿时怒容满面,抢过一名船夫手中的鱼叉戟,迎头向章钺狠狠扎了下来。

    “我草!”章钺又惊又怒,缩头跌入水中飞快闪开,潜入船底换了个位置,从另一处冒出头搭住船舷一跃而起,恰好那紫裙妇人又追了过来,又是一叉刺向章钺腿脚。

    章钺身在半空无法躲闪,双腿顺势一抄,一下将鱼叉夹在腿间,落地同时又是一跃而起,狠狠一拳咂向那妇人面门。紫裙妇人被迫扔掉了鱼叉,袍袖一挥一带,格开了章钺的拳头,右手却忽地多了一柄短剑,直刺章钺腰肋。

    嘿!章钺大喝一声,猛一扭腰险险避过,顺势来了个扫堂腿,却被那妇人跃起躲过,但章钺要的就是她这一跃,收腿的同时右脚向前猛跨一大步,趁那紫裙妇人双脚将要着地的瞬间,伸脚探入她小腿间,侧着肩膀就势向她怀间腰腹迅猛一撞,一下将那妇人撞飞出去。

    章钺伸腿一抄,帷帽到手,起跑两步一头扎入水中,以蛙泳方式游水,飞快地远去了。紫裙妇人从甲板上跃起,见章钺远去一脸懊恼之色。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看到这边情形,从旁边小船上飞跃赶来,望着水面上章钺的身影,惊讶地问道:“夫人!那人是谁?要不要属下把他抓回来?”

    “不必了!此人与河鳅卞极关系匪浅,是我们白莲社的大敌,派人跟着打听一下他的来历再作定夺。”紫裙妇人咬牙狠狠地说。

    章钺飞快地游到河堤下,见没人追来松了口气,一双官靴灌满了水沉甸甸的,几次都差点甩掉了,一摸腰间贴身口袋,兵符铜牌什么的还在,衣袍遇水是贴身的,一般不会掉。

    上岸脱下衣袍拧干,章钺只穿着还在滴水的月白中衣,担着官靴回到院墙下,就见符金琼不知何时喊了老周过来,三人扶着梯子放下,让章钺上了墙顶角楼。

    “那个妇人这么市侩,居然连人家掉的帷帽也捡,还动起手来了,真不要脸!”婢女青竹愤愤不平,伸手过来接过了还在滴水的帷帽。

    “衣袍都湿了,你没衣服换吧?要不还是赶紧回去,否则这可会生病的……”符金琼一脸关切地说,心里却是有些好笑,眉眼不觉带着戏谑的笑意。她走到章钺面前,掂起脚尖仰着头,捏着衣袖温柔地给章钺擦干脸面,然后又以手绢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嘿嘿……看你这神态,我好像又失礼了!”阵阵幽香随风送入鼻端,章钺很享受地细细看她近在咫尺的娇容,她偏上的发际处细细的绒发与淡淡的流海,遮住了宽广饱满而又白净的额头,细长弯弯的黛眉未经任何修饰,密密的眼睫颤动,不时也悄悄看他一眼。

    “你也知道呀!要不是帽子飞走了……”符金琼掩着嘴笑,后面一句话却没说出口。

    抱一抱又不会怀孕……章钺仰头翻了个白眼,娇妻太端庄,不上道啊!不过夫郎有的是办法让你投怀送抱,如此方显丈夫本色。

    “将军若不嫌弃,老汉这身高个头,衣袍也能穿得,还是军服呢,都浆洗干净放着的……”老周看了不忍,倒是颇通情理地说。

    “那好啊!赶紧去取来吧!不知这宅院中可有洗浴的地方,那河中水赃,最好是先沐浴再换衣服。”符金琼一听,惊喜地转过头看向老周。章钺忽然发现,她白嫩透红的耳垂上有个小孔,却没带耳环。

    “有有有……老汉闲着也是闲着,马上就烧好热水!”老周扛着木梯就要走。

    “不用烧热水,水井在哪儿,我自己去!”章钺说,坐澡桶中泡热水,那实在太麻烦,而且现在天气正热呢,那能受得了。

    老周一听大笑,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喊道:“将军跟我来!老汉帮你准备好!”

    章钺笑笑,伸手拉着符金琼下了角楼,便随老周去后院井台边。符金琼见章钺走远,等了一会儿,对青竹道:“你去服侍他吧!”

    青竹顿时大羞,咬着嘴唇满脸通红,忸怩着不敢去。符金琼哼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犹豫了一下,自行向后院走去。青竹大惊,张大了小嘴巴,立即跑到符金琼前面去,她得先去看看,来时得了夫人嘱咐,可不能让娘子做出婚前失礼的举动。(未完待续。)

第0217章 弄璋之喜

    老周人老成精,见自家主人和主母神态亲怩,互有默契,但又似保持着距离,哪还能不明白,带章钺到后院井台边,又飞快地回前院去挑了水桶来,顺便带上干净衣物和用品放在一边,推说有事就马上走了。

    章钺解散发髻,脱下中衣短袄,赤脚上前打起一桶冷水从头淋下,见旁边石台上放着老周拿来的黑漆小木盒,打开一看,原来是澡豆,灰白色颗粒状,倒的确像是豆子。

    据说这东西还有消溶油腻皮脂,保护皮肤的功效,但上品色泽晶莹润白,章钺家里也用,便对老周用的这种次品没兴趣。

    又淋了两桶水,章钺见前方院门虚掩着,应该不会有人来,便无所顾忌地脱下月白中裤,取过细麻绒毛巾擦净皮肤,不想这时院门吱呀一声,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脚步声远去了。

    章钺咧嘴坏笑,再回头时,眼角余光看到青竹背对着院内出现在门口处,怯生生的不敢进来,然后外面隐隐传来符金琼低声斥责。

    青竹撅着小嘴,转过身偷偷看去,顿时就呆住了。只见章钺身高体壮,皮肤想是不晒太阳,居然很白皙,背部肌肉线条柔和匀称,壮实的双臂充满了力量感,随着他手拿毛巾在背上拉啊拉的,腋下肋条肌一张一合,简直像眼镜蛇一样,衬托得腰部又窄又细。还有肱二头肌不停伸张又收缩鼓起,竟有那么大,快比得上自己大腿了。

    目光再闪电般向下,后面什么都看到了,青竹一下红了脸,皱眉紧咬着嘴唇,神色很是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再看一眼又害羞,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又不敢走,向自家娘子看去,她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双手在捂着嘴笑。

    不时再看一眼,终于见章钺取过长裤飞快地套上身了,青竹这才红着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想了想轻声唤道:“娘子!她好了!”

    符金琼转过身,却是一脸淡然之色,挥了挥手却站着没动。青竹一脸委屈,心中紧张得扑扑直跳,低着头缓步走进院内,见章钺已经在穿白色上衣,不由松了口气,上前细声细气道:“阿郎歇着吧!让奴伺候更衣!”

    章钺心领神会,哑然失笑,张开双臂站着,任由青竹上前给他胸前腰侧系上领衽衣带结。青竹年纪可能就十四五岁,个头也没符金琼高挑,连带发鬟也才到章钺肩膀处。她哆嗦着小手给章钺系好衣带,又检查裤腰紧了一下,再蹲下身去,帮他穿上老周找来的布鞋。

    “你叫青竹?小手挺灵巧的,经常做这个吧?”看得出她心中慌,一个小女孩帮自己穿衣穿鞋,章钺只觉一阵荒廖,不禁笑着问。

    “啊……是的!奴在家只侍候娘子……”青竹小声回了一句,又低下头不吭声。

    很快穿好了中衣,再穿上有些褪色的大红军服,青竹没带梳子,随意帮他擦了头发再捏成团盘髻,插上黄杨木簪,终于是大功告成了。

    走出后院,见符金琼在院墙下等着,章钺上前笑着问道:“这宅院四下都看了一遍,你觉得还有没有什么要修要改的?”

    “你自己也都看了,要怎么装修还不是你说了算。”符金琼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

    “行吧!那就把所有的廊柱门窗再上朱漆,墙面再刷白,地砖破损的也更换过,然后家具……街市上有买的么?”章钺想了想说。

    “那可要花用不少钱,家具你不用买,人家会有嫁妆了。”符金琼笑道。

    “好了!下午就让管家找联系牙行派工匠来修缮一番,房子这么大,明后天就搬来住也不成问题。现在,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我们去哪儿?”事情办妥,章钺心情很好。

    “当然是回家了,否则我母亲会说的……”符金琼当然明白章钺的意思,有些谦意地说。

    “那好吧!送你回去!”章钺有些遗憾地笑笑,带她出了新宅,乘车送她回家。

    返回时又过汴河大街十字路口处左转,章钺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想忽听车外有人喊他,马车随之停下了,章钺拉开车帘向外一看,见是封乾厚提着一包物品,还有鱼肉、蔬菜等站在路边,旁边是小了他十几岁的娇妻韩氏,怀里正抱着小孩。

    “咦?原来是孝德兄,幸会幸会!”章钺惊喜地笑起来,连忙跳下马车,见韩氏怀里的小孩戴着虎头帽,正瞪着漆黑闪亮的眼睛看自己乐呵呵地笑,连忙伸手在怀里摸索,结果湿衣袍换下来扔马车里了,身上可是什么也没。

    只好又钻进马车,在湿衣袋里找来找去,只有一些金币,便拿出两枚,下车塞进小孩手里当见面礼了。小孩看起来才几个月大,长得白胖喜人,感觉小手里多了东西,立马就抓得紧紧的往嘴里塞。

    “唉呀!这个可不能给他……”韩氏阻拦不及,抓住孩子的小手,夺过了金币,喜孜孜地笑道:“你这个小吃货,连金子你也要吃……”

    “小家伙是男孩吗?长得真可爱!”章钺笑着问。

    “是的呢!才两个多月,五月时出生的!”韩氏脸上带着幸福慈和的笑容,目光一直在小孩身上。

    “哈哈!祝贺孝德兄弄璋之喜啊!你也真是的,知道妻子有了身孕可以和我说啊!五月时好像正在潞州,自己先回来也没事。”章钺笑着道贺。

    “说来也是!好在老娘照顾着都还顺利。元贞还一直没去过我家,不如去小酌两杯?”封乾厚看来心情不错,笑着邀请道。

    “行呐!正好我也有空!”章钺大笑着说,但封乾厚喜得麟儿,又是初上门,他可不能两手空空的去,便回马车旁与杜悉密说了一声,让他带几名亲兵骑马赶快回相国寺前街市集,买些果品糕点、绸缎布帛什么的,总之要选贵的买,并尽快跟上来。

    封乾厚在旁看见,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几人一路慢慢向南走,结果不多时,又到了章钺新宅南面不远的一条横塘街内,中间有巷子南北相通。

    章钺便说了新宅的位置,封乾厚听了大笑起来,以后去章钺家就近了,再也不用来回跑大老远。(未完待续。)

第0218章 回乡祭祖

    下午回家,章钺便找来孟管家和张帐房交待下去,让他们托牙行找工匠修缮新宅,两人一个负责总揽其事,一个负责监工管帐。房宅修好后,有什么要添置的,也一并报帐上来,让家里两位去买。

    刚处理完这些,杨守真过来求见,说他在兴行子街那边买了座宅院,准备明天带着娘子回河北老家,赶着中元节祭祖,节后就直接南下岳州了。

    他这么一说,章钺顿时想起,自己将要办婚事了,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二弟还在会州跟着宣崇文,可让他随卞家商队返回。而老爹去年跑回河北,就再也没来东京,正好一起回河北祭祖,顺便把他接过来。

    “将军也回去那正好啊,这样人多的话,咱们可以在东京雇船,走黄河北上直接到信都,那可省事多了!”杨守真闻言大喜说。

    “那好!就这么说定,明天一早你带着娘子过来。雇船的事你不用管,我等会儿去汴楼一趟。”章钺决定了就送杨守真出门,顺便喊门房牵来马匹,跨上马就去浚仪桥那边。

    汴楼里仍是冷冷清清,不过由前堂掌柜带路到了中院,里面就热闹了,成队的伙计扛着箱包在搬运货物,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章钺看这情形有点惊讶,走到中院侧门往外一看,院墙外正临着汴河,货物正是从船上卸下来的。

    “章将军!东主在后宅,不在船上!”掌柜见他没跟上来,便转身喊道。

    章钺笑笑,转身走了回来,随掌柜到了中堂,里面空荡荡的没人。掌柜让他坐等,自行告退了。章钺可没多少时间,回去还要准备行李呢,可没那闲工夫在这枯坐。见掌柜一走,起身到正堂后门朝里看了看,也不见有人,干脆进后宅找了。

    庭院里静悄悄的,两边厢房也都关着门,后堂那儿是两层的小楼,章钺直接闯进后堂,结果还是没人,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却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女人的嘻笑声。

    章钺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卞钰在楼上,便出了正堂,到走廊尽头楼梯前,扶着栏杆上去,楼道上没人,到中间厅堂,正门没关,顿时就看到了厅中桌案上一男一女正上演活-色-生-香的一幕,差点惊掉下巴,赶紧就跑回中堂坐等。

    过了小半个时辰,卞极身着青色长袍,腰系革带,背着双手施施然地出来,见章钺好整以暇地品着茶水,不由哼了一声,慵懒地歪坐下狎笑道:“嘿嘿……别假正经了,这次下淮南新纳的侍妾,可还漂亮吧?”

    “噗……”章钺差点呛着喉咙,一口茶水喷的老远,怪笑道:“你这白昼宣-淫连门都不关,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

    “切!隔那么远她那儿听不到!”卞极无所谓地怪笑,转头问道:“说正事吧!现在回京了,准备空闲做点什么营生?”

    “还没想好!打算明天回河北一趟,你这有船的话给我安排一下,带上随从百多人吧。”章钺想了想,有所保留地说,他自己的财力还不够雄厚,现在就谈商行产业合并的事,还有点为时过早。

    “没问题!我也有一批货要发去沧州,让那丫头去,免得在家碍手碍脚,有你帮着押货,那可安全多了!”卞极没心没肺地大笑着说。

    事情谈好,章钺便回家与杨君萍、程雅婵说了,让她们准备衣物行李,次日早上等杨守真带着娘子过来,章钺叫上杜悉密率五十名亲兵随行,乘马车到汴楼,卞钰听说了出来迎接,带他们走院墙外绕到汴河边。

    十五艘货船正停在河边栈桥下,卞极在船上清点了货物便上栈桥回到岸边,招了招手让章钺跟上,二人远远走开了,卞极才开口道:“走荥阳入黄河北上,到洺州平恩与贝州清河这一段,你可得当心点,其它水路都没什么事。”

    “为什么?那两地不是安(国)军与天雄军辖地吗?有水寇强人出没么?”章钺惊讶问道。

    “知道就好!你也是老行伍了,只要算计好宿头,晚上警惕点,在码头渡口泊船一般都没什么事。”卞极提醒道。

    “行!那我走了!”章钺拱手道别,转身去指挥亲兵们先上船,在栈桥头等了一会儿,卞钰换了一身大红色箭衣窄袖,腰上挂着短剑,显得身段典线曼妙,英姿飒爽。她后身婢女却身着青衣,背着长剑和包裹,像一对出行的女侠一般。

    “你笑什么?”卞钰见章钺盯着自己看,有些会错了意,不好意思地抿嘴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啊……我穿这身不好看么?”

    “没有!很好看啊!”章钺拉着她的手上了栈桥,前面搭上大船的两条跷板都很窄很薄,刚才就有亲兵掉入水中了,章钺便避开让她们先过去。

    卞钰轻笑一声,闲庭信步一般走过,红色的靴子踩得跷板上下晃动,步子却稳得很,飞快地上了船。婢女也是,丈多远几步就过去了。

    章钺个子大,一上去那跷板就被压弯了,他看了看两头翘起的部份,便看出这板子还能承受,坦然无事地上了船,卞钰惊讶地笑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问:“你不是没坐过船么,过跷板这么淡然。”

    “怎么……你想看我出丑?”章钺搂过卞钰的小蛮腰就船舱里走,小婢女在后面看得直皱眉,大为吃味。

    “哪有?才没你那么坏……”卞钰撇撇嘴,居然也没抗拒,随章钺进船舱了。

    这艘大船是六百料的货船改装成的两层客船,为章钺和杨守真夫妇的座驾,还有五十名亲兵可以住后面尾舱,另有五十名水手。再后面是十四条货船,由卞极的下属管事高诚望率两百人押货随行。

    人数上齐,水手们各就各位,风帆缆绳都准备好了,高诚望赶过来,在舱外向章钺请示是否出发,章钺出声同意,他便去挥动红旗传令了。

    正是清晨,汴河上小货船很多,水路不是很通畅,船队缓缓而行,由汴河水门出内城,过金梁桥一段后就出了外城西水门,河面上船只少了很多,进入运河后水面宽阔,正起着东风。

    章钺和卞钰在船头甲板上观望两岸景色,便传令拉起风帆,速度一下就快了,当天中午就进入了郑州,一路不作停留,傍晚到了荥泽城北码头停泊。除了派人上岸采买吃喝用品,章钺禁止士兵和水手们下船,并以身作则。(未完待续。)

第0219章 娥眉为君绽

    黄河下游历来水患严重,在澶州境内有两道分叉口,由大名府北上,途中多次分叉交汇,分别从沧州北部和南部出海。而其主道则从濮州、郓州流到滨州出海。

    章钺的船队所走水路当然不是黄河主道,他一路北上经澶州过大名府,五天后的黄昏,到达大名府北境的浅口镇停泊。浅口镇是一个比较富饶大镇子,位置却有点特别。

    这处河段以西四十里就是平恩县,属安(国)军治下的洺州;而东面则是天雄军治下的大名府,浅口镇就处在黄河岸边,镇子西南二十里就是运河,运河南面二十里就是馆陶县城。

    章钺回乡是私事,不方便去见魏王符彦卿,所以经过元氏县州治也未停留,现在到了浅口镇,粮食、蔬菜和饮用清水需要补给,便吩咐高诚望带人上岸去采买。

    至于章钺自己,他每天和卞钰玩叶子戏。叶子戏起源于中唐,是一种纸牌,据说是扑克和麻将的鼻祖,这种纸牌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每种花色十张牌。实际上它就是玩算术游戏,各抓牌仰放以大捉小,总钱数是十一万零一贯一百文,几乎就和扑克玩法一样。

    开始两天章钺有点摸不着头脑,偏偏卞钰的算术和记忆力都还不错,章钺很难赢她,但很快他弄明白了,以先出的明牌就可以推算到未出的牌,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不算……你又耍赖,重洗再来过……”卞钰气呼呼地大吼,婢女在旁边都笑了。

    “天都快黑了,成天坐着你不累?咱们去甲板上看看……”章钺拉着她就往外走,卞钰只好跟上了。

    出得船舱,夕阳斜照河面,波光粼粼如金蛇狂舞,晚风拂面凉爽宜人。卞钰走近舱室外角落处,旁若无人地举手伸了个懒腰,这下可真是前(凸)后(翘)。短袄被腰带束了,崩得小胸脯鼓腾腾的,后腰带下裙摆也被撑起一圈好看的皱褶。

    “嘿嘿……不错!不枉了我这番苦功,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章钺挨近她耳畔,猥琐地笑着小声说。

    “好啊!你说我……再说将你扔河里去喂鱼虾!”卞钰狠狠瞪他一眼,吓得四周看看,还好只有婢女在远处看着,没有旁人,不然她可真生气了。忽然又觉得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不由转过身,双手抓住章钺胳膊轻声追问:“我听我哥哥说有的男子喜欢妇人,不喜年轻小娘,难道你也是么?”

    “咳咳……怎么会?你要是再温柔听话一点,那就更可爱了!”章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连忙使出怪大叔哄骗小宝宝有糖吃一样,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双手揽住卞钰的小蛮腰,低下头看着她闪亮双眸。

    “你骗人!就知道使坏……跟我哥哥一个德行,还不知道你们!”卞钰一撅嘴,皱皱小巧的鼻子,一副看透你一样。却也没走开,顺势伸出修长的双臂吊着章钺的脖颈。

    “哪有……我可是最老实了!你看这些天来我可没欺负你吧,还整天啥事都不管,尽陪着你玩!再说年底你就要出嫁了,那个……那个……也没人知道,你还怕什么。”章钺轻言细语地循循善诱,右手伸到她脑后,轻抚她乌黑软滑的秀发。

    卞钰闻言俏脸羞红,低下额头轻撞章钺的胸膛,咯咯地笑道:“这样不行呐,被说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们男子怎么使坏都没人说,我们小女子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虽然我知道你会护着我,可你也总不能成天都在家,一直都护着吧。”

    “不会的,你多虑了!家里她们两个不会说你的,琼娘人也很好,她更不会了。至于外人谁敢说,那些市井刁妇,我吼一声,她们就要抖三抖,她们犯得着这样吗?”章钺拿出水磨石的功夫,继续磨叽。

    见卞钰伏在怀里不出声,章钺又继续撕开她的心理防线,巧言诱道:“就今晚吧!好不好?真没有人知道的,何况你成天跟我在一起,没有那样,人家也以为我们那样了呢。”

    “要是真那样了,我都成妇人了嫁到你家那晚,你会不会嫌弃我?”卞钰看起来粗枝大叶,这时候心思倒也很细腻了,可这一想多了,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纷乱如麻。可她又不敢一口拒绝,怕章钺不高兴,不再庞着自己了。

    “当然不会了,反正是我们的事,你嫁给我就是一生一起过日子,我又怎么会嫌弃你。”章钺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丫头说得还挺有道理,心里暗暗愧疚,正想作罢算了,不想卞钰忽然抬起头,双眸似水,温柔地看着他。

    夕阳照在她微泛红晕的脸上,纤细的绒毛带着淡黄,分外清晰。细长弯弯的娥眉舒绽开来,显得明快而活泼,乌黑明亮如古井不波的双眸是那么的沉静,里面有着自己的倒影,却额小脸大显得很是丑陋。

    “那镇子看起来很繁华,我们先去吃晚膳吧!不过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换身衣服。”卞钰似是下定了决心,笑靥如花,娇容一绽,俏丽而又带着几分妩媚。

    “好!我等你!”章钺按捺住心里的狂喜,立即抛弃掉刚起的一丝内疚之情。

    夕阳渐渐西沉,暮蔼饮烟袅袅,河岸码头边船只越聚越多,船夫水手唱着渔歌停船,带着一天的收获高高兴兴地上岸,有的回家,有的住进了客栈。

    高诚望带人进镇子采买回来了,还好码头靠岸这一片都是自己的船,众人直接从船舷上过来,扛着粟米,提着鱼肉新鲜蔬菜上大船存放,接下来就淘米做晚饭了。

    暮色一起,天会黑得很快,等了快半个时辰,卞钰一个人出来了,头上戴着范阳笠,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将刚换的大红色劲装肩膀映湿了一大块。

    她虽戴上斗笠,穿上男子箭衣窄袖,但却怎么也掩不住婀娜多姿的步态,显然她这是安慰自己内心的紧张不安。这半遮半掩的作态,让章钺看了暗暗好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脚踏船舷纵身一跃,跨过半丈多远的距离上了另一边的小船,站到船尾伸脚一蹬另一艘船,小船就靠到了大船下。

    章钺伸出手,仰着头看着卞钰微笑鼓励她跳下来。卞钰犹豫了一下,抿嘴一笑,扶着船舷一个“燕子抄子”跳了下去。章钺伸手一把接住,巨大的冲击力传递到小船上,荡来荡去好悬没翻掉。

    “人不会飞,所以从高处跌落会极为恐惧,你刚才怕么?”章钺看着她笑。

    “说也奇怪,这会儿不怕了!”卞钰将脸依偎进他的怀里,心里对将要发生的事既是期待,却又还有点忐忑。

    “先放你下来,那边没人,我们快点跳船走……”章钺说着,将卞钰放下。

    “好!你要拉紧我!”卞钰抬头看着他的脸,似乎除了他,这世上再没有其他的人和事让她上心的。

    “开始!跑!”章钺低声说了一句,牵着卞钰的手就向前冲。

    于是,一红一黑两道人影如兔起鹘落,飞快的冲过一片高低纵横相错的小船,上了码头很快就混入苍茫暮色,消隐不见。(未完待续。)

第0220章 酒罢舞一支

    就在章钺和卞钰离开船队冲进浅口镇的同时,这些天来一直悄然尾随他们的一艘小货船上,两名灰衣劲装男子也迅速离船上岸,另一名青衣男子则招呼水手们撑船离开码头,驶到河心时转往上游而去。

    章钺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盯梢,他带着卞钰进了小镇,找路上行人一问,很快就知道,镇子上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就在南面一点,名为和兴酒楼,和为河的谐音,小镇酒楼因河而兴以得名。

    进了酒楼一看,里面食客很多,正是晚膳的时间,伙计忙得来回跑,也没空理会他们。卞钰拉低斗蓬默默跟在身后,章钺到柜台前喊道:“掌柜的!上等客房还有没有?就是有房有厅的那种……”

    “客官稍等!我查查登记名册!”年老掌柜抬头飞快地扫了二人一眼,低头翻看了一会儿才微笑道:“有一套,在后面那栋二楼角落处,客官要酒楼膳食的话,房价可以便宜点。”

    “你们酒楼有什么拿手好菜,捡最好的来个……三菜一汤吧!时鲜果品也来几盘,酒也要!”章钺本想说来一桌,但考虑到吃不完,浪费就太可耻了。

    “好咧!这是钥匙,客官你拿好了!”掌柜递过铜叉状钥匙,喊来一名伙计带章钺前去。

    进了后面庭院,从房檐下楼梯上了二楼,店伙计指明了房间就走了。章钺上前打开花格白纸的房门,天快黑了,里面有光线有些暗淡。卞钰跟上来闪身而入,取下斗蓬,拿出火折子打着,找到烛台点燃了。

    原来这是前面花厅,摆设家具也不多,只有一张长方形高脚桌案,四个圆形坐榻,有点凳子的稚形模样,角落处有个高高的立柜,厅门边和左边墙上有窗,垂着长长的帘幔,右边墙上挂着字画,整个厅堂看起来倒还算宽敞。

    “这厅好小……”卞钰撅着嘴,厅内四下看了看,又拿起烛台去看后面的房间。

    “不算小啊!这种小地方有这样的客栈算是不错了!”章钺笑了笑,只好跟进去看看,里面有张垂着白色帐帘的宽大床榻,还衣柜矮几等,陈设比较简陋。

    “算了!先等晚膳上来吧!我饿坏了!”卞钰又到前厅,将烛台放在桌案上坐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章钺发呆。

    “看着你我就不饿,秀-色-可餐呐!”章钺在她对面坐下,也以手肘支着下巴说。

    “就会说这些哄人家开心的话……哎!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会做,以后嫁了你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每天呆在家中我也坐不住,我喜欢到处跑,以前跟我哥哥行商走南闯北,都是我求他带着的,还老是给他添麻烦!”卞钰看着跳跃的烛火出神,轻声细语呢喃。

    “没有!你很聪慧啊!以后可以帮我管生意上的事,不想呆在家,也可以随我出征!去关西!去河西!我让你做女将军,像花木兰一样。”章钺笑道。

    “呵呵……说得我真是很向往!可哪里有女子带兵了?士兵们也不服的!”卞钰想了想,不由失笑道。

    这时,两名店伙计端着托盘上了茶饮、果品、糕点以及餐具和酒,很快就退下了。果品有桃子、李子、樱桃、切成薄片的西瓜等三盘。酒居然是白瓷壶装的清酒,章钺拔出木塞,香气满室。

    卞钰拿起一片西瓜递给章钺,拈起一枚樱桃看了看,上面还沾着水珠,似是刚洗过了,便剥去薄皮尝了一个,称赞道:“店家还算厚道,这樱桃很鲜。”

    “喜欢就多吃点,明天上船前再买点带着路上吃!”章钺笑道。

    “好……说起来你升官可真快,广顺二年我看到你时,是在滹沱河边,那时我十六岁,只知道疯玩!还把你头发给削了,你是不是很生气?”

    看得出,卞钰的心里有点乱,很是感慨,思维也跳跃不定,章钺笑道:“是有点生气!不过那不算什么事,头发是可以长的。”

    恰逢店伙计端着酒菜上来,见原来的男子变成了妙龄女子,不由站在门口发楞,几以为走错房间。章钺招了招手,示意伙计拿进来,便打发他们走了。

    “难怪了!那次在延州洛水客栈也是吃晚膳,你故意气人家。还有前几天,害人家把糖果囫囵吞了!你这么轻薄人家,是不是心里其实不喜欢我,又不想得罪我哥哥?”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章钺苦笑,起身绕过桌案,坐到她身边,伸出大手蛮横地将她搂进怀里,认真道:“不一样!你将成为我的妻子!照顾你,让你过得快乐是我的责任。你哥哥只是兄长,他有他的家业,最多有可能帮帮我们!”

    “说得好听!就知道骗人!”卞钰莞尔一笑,又道:“听说你会弹琵琶,可惜这儿没有!我带了鸳鸯钺来,跳一支舞给你看吧!”

    “那个也可以起舞?好啊!先赏你一杯酒鼓励一下!”章钺笑着斟了一杯递过去。

    卞钰笑着接过,豪爽地仰头一饮而尽,不想这清酒有点辛辣,顿感喉咙起了火一样,不由皱了皱眉,脸颊飞起两团红霞。

    她过去从斗蓬里取出两支短钺来,在桌案前空地上起舞,她身手灵敏,腰肢柔软,时而窜高走低,时而旋身弹腿,姿势优美,步伐敏捷多变。火红衣袂飘飘,乌黑秀发飞扬,寒光闪闪的双钺,在她手中演化出各种小巧招式,配合拳脚腿法,别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一路钺法走完,卞钰放下双钺,回桌案前坐下,忍不住有些微微喘气。章钺递上一盏茶,笑道:“你这钺法与双刀、双匕首有异曲同工之处,倒正适合女子用。”

    “我不怎么用功,练得不纯熟,让你见笑了!听说你大枪耍得好,我哥哥从不服人,倒对你称赞有加。”卞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那是!可惜你哥哥不肯从军!”章钺拿起竹箸不停地给卞钰夹菜,又给她盛了一小碗鱼汤,笑道:“快吃吧!等上了船就没这些好吃的了!”

    “我自己来吧!”看出章钺很盛情,卞钰笑了起来,感觉很暖心,但她有点不习惯。这年头共餐的只有底层庶民,上流富贵人家都很少,男女一起共餐就更少了,夹菜斟酒一般都由下人代劳,主人是只管吃。(未完待续。)

第0221章 剑下袂袍轻

    入夜戌时中,五六条船从上游下来,抵达浅口镇码头停泊,百余名身作船夫水手打扮的青衣汉子佩戴各式腰刀,在一名紫衣劲装的妇人带领下迅速登岸。

    这时,早在岸边等候的一名灰衣男子上前躬身抱拳道:“禀报夫人!点子住进了和兴酒楼后一栋,房间在靠墙这边,王大在那院墙下蹲着,属下专在这儿等候。”

    “现在时辰还早了点,酒楼里还有食客,你们没认错人吧?大伙儿先去镇子上的货栈等着,刘二你带路,李香主带两个好手,先随我过去看看再说!”紫衣妇人命道。

    一行四人大步走进镇子,直接到了和兴酒楼南侧院墙外,问了蹲守在这儿的王大,紫衣妇人有些不确定那对男女是不是自己的对头,便让李香主带人在外接应,助跑几步踏着王大的肩膀扒上院墙,熟练地翻了进去。见院内没人,她取出一块黑色布帕蒙住了脸面,在脑后系紧了。

    见楼下有走廊,紫衣妇人快步跑进走廊,由廊柱攀上屋檐,吊着檩子借力一蹬廊柱,如狸猫一样轻巧地倒翻而上飞檐屋顶,落脚有些重了,踩得瓦片咯嘣直响。

    她飞快冲上几步靠近二楼墙壁,贴墙走到窗户旁,伸手指沾了唾液涂湿窗纸,截破一个小核桃大的小孔,不想里面居然有帘幔,只好把破孔撕大一点,从腰间解下长剑,连鞘探入拔开窗帘向里窥视。

    不料,映入眼帘的画面旖旎而缠绵悱恻,紫衣妇人差点没站稳摔下地去,她撇了撇嘴,摇摇头,发现没看见那对男女的脸,便深吸一口气,再向里看去。

    那年轻女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桌案上仰着头,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垂下,露出修长的粉颈,以及半-裸着的如削香-肩,烛光映照下肌肤胜雪,粉色绣花围子半掩酥-胸。

    而一名年轻男子正光着膀子背对着自己,双臂搂着佳人纤腰,大手在各处游走不停,埋头由佳人脸侧脖颈亲吻,并一路向下,惹得佳人嗯哼有声,双手不禁抓紧了男子的发髻,将头发撕扯得乱七八糟。

    紫衣妇人不觉看得面红耳赤,心头扑扑直跳,飞快地回过头来,带出长剑,大喘了几口长气,方感觉心绪平复了一些,可这才想起,好像还是没看清那对狗男女的脸面,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好笑,犹豫了好一会儿,又伸剑挑开帘子再看。

    这时那登徒子有些急不可耐了,大手向下去解开了那女子腰带,并伸手向里探去,紫衣妇人感同身受一般大惊,不觉就夹紧了双腿,不想这一动脚,又踩碎了瓦片,发出咯崩声响。却见那登徒子忽然停住了动作,说了一句什么,抱起那女子走向了床榻,这下就看不见了。

    竟还是没看清他们的脸面,紫衣妇人大为懊恼,悄然拔出长剑,轻移几步到窗户另一边,再次截破一个孔,伸剑挑开帘子,不想一股巨力传来,长剑被向里拉扯而去。

    紫衣妇人反应极快,忙抓稳了剑柄,然而剑鞘却被抽走了。正自惊疑不定,犹豫着是不是要走呢,帘幔被拉开,窗户开启了半边,正是那日在汴河上遇见的年轻男子。

    “窗外的美女!你看够了么?观看可不如真做哦,何不进来一起玩?”房内当然是章钺,他放肆地大笑道。

    窗户隔音效果很差,瓦片发出碎响,他早就听到了。再响时他便惊觉,将卞钰放上床榻,让她穿好衣服,到窗一看,居然有破洞,透过窗纸他还闻到了一股香味。

    “好一对苟且偷欢的狗男女!若我没弄错,你叫章钺,是卞家女婿对吧?”紫衣妇脸色冰冷,厉声问道。

    “我见过你,竟一路跟到此地,作何打算?”章钺冷笑,这女人充满敌意,他当然不介意出手教教她怎么做女人。

    “作何打算?看剑!”紫衣妇人手扶窗棂一跃而入,持剑便刺向章钺。

    章钺却转身便跑到桌案前,抢过一只茶盏掷向那女人,抄起自己的衣袍以茶水淋湿,但这需要点时间,他绕着桌案急走闪避,将一壶茶全淋在了衣袍上。

    紫衣妇人莫明其妙,见卞钰脸泛红晕,还在整理衣衫,转而提剑向她冲去,一刺落空又持剑削向卞钰脖颈。卞钰步伐灵活地飞快闪过,但手无寸铁,而章钺还在那里淋衣服,她心里顿时着急,想去前厅拿鸳鸯钺过来,但又脱身不得,顿时险象环生。

    紫衣妇人剑术凌厉,连刺几剑未能得手,有些不耐烦,娇叱一声,加紧了攻势,令卞钰进退不得,左右闪转腾挪,一不小心,衣袖被削去一片。卞钰心绪未平,又没什么实战经验,一遇险着就乱了方寸,很快裙摆又被削破,顿时吓得大喊。

    章钺终于淋湿了衣袍,提起一抖一甩,衣袍舞得如棍子一般,低喝一声飞扑过来,一棍抽向紫衣妇人后背。听到背后劲风声响,转身一剑削去,不想一下被湿透的布棍缠住。趁这刹那机会,章钺左手握拳飞起一扑,狠狠一拳咂向紫衣妇人肩下。

    “砰”的一声,紫衣妇人措不及防,挨了迅猛的一击,顿时长剑没拿住,倒退了数步。章钺落地一个字马,夺下长剑扔给卞钰,盘腿跃起奋勇直追。

    紫衣妇人刚稳住身形,一条黑影拦腰扫来,她终于知道这衣袍的妙用了,伸臂一个反抄,一下将布棍一头抓在了手里,并顺势反向怀里拉扯。

    你拉我就跟进,章钺倏地打了几个转,飞快地闪转到紫衣妇人面前,手抓衣袍反向她脖颈间绕去。紫衣妇人大惊,横跨一步侧身避过,同时一脚踢向章钺小腹。

    章钺冷哼一声,气沉丹田,竟不闪不避,衣袍一个兜转,终于将紫衣妇人双手圈了进去,并飞快地收紧束缚了,小腹挨一脚的同时,顺势也给了她腰间一拳,打得妇人痛呼一声,不禁躬下腰去。

    章钺却趁势扣住了她的脖颈,只要一用力,瞬间就能让她香消玉殒。趁她发楞时一拍她的后颈,并伸腿将她拌翻在地,飞快地骑坐上去,提膝按住她的后腰,以免她借腰部发力挣扎,总算将她制住了。

    卞钰去前厅拿了双钺来,见战斗已经结束,总算松了口气,但章钺和那女人的姿势有点暖昧,不禁心中暗恼,飞快上前撕下床榻帘帐,扭成绳状将紫衣妇人双手双脚绑得死死的。(未完待续。)

第0222章 英雄你来啊

    客房内一灯如豆,矮几上横放着一支寒光闪闪的长剑。章钺光着膀子坐在矮几后,面沉似水地看着对面被反绑了手脚的紫衣妇人。

    黑绸面巾被摘去,总算显出了真容。她高昂着头,乌黑的坠马鬟纹丝不乱,黛眉修长倒竖,脸色冰冷,侧着身子看着墙上的字画,但她白润如玉的耳垂上,镶金的碧玉耳坠晃动不停,暴露出她内心的惊慌。

    卞钰找来章钺的月白中衣短袄,抓起他的手腕给他穿上,又再给他系上衣带,在旁边坐下,目光也不由看向对面那女人,她微翘而丰腴的(臀)仅坐了矮榻一点边,后腰反绑的双手被布条勒出深深的痕迹,而腰背挺得笔直,前面双峰撑得短袄紧崩,妖娆的身姿甚是撩人。

    卞钰见章钺不开口,只管盯着那女人上下一遍遍地细看,不由皱了皱眉,心中对那女人皎好的身段甚是羡慕,不禁泛起一股醋意,臂弯轻碰了碰章钺腰间。

    章钺看了卞钰一眼,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图谋不轨?”

    “哼!你抓住妾身又如何?”紫衣妇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满是不屑地说。

    “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此来为何?”章钺嗓音低沉冰冷,低头抓起剑柄一抖,剑尖点在那妇人的脖颈间,又提醒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衣着打扮又如此得体,一定是个清雅爱美的女人。如果你不想变成丑八怪,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感觉到剑尖贴近脖子,传递出一股冰凉的寒意,紫衣妇人心里发怵,但却有恃无恐地硬嘴道:“妾身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你若杀了妾身,恐怕出不了这浅口镇一步。”

    “哈哈……别傻了!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是禁军大将,却仍敢向我挑衅,无非是仗着这黄河水路的便利,但现在不一样,你既落入我手中,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去活来,甚至可随时调来天雄军,你觉得你的部属能逃得了?”章钺冷笑道。

    “妾身姓宋!与卞家有仇!”紫衣妇人梗着脖子别过头去,想到自己反成了人质,以及此事带来的后果和利害关系,不得不如实回了一句。

    章钺闻言一阵惊讶,转头看向卞钰,她显然不认识这女人,也不知道其中的事,摇了摇头道:“也许我哥哥知道。”

    “你哥哥不就是卞极么?他掠我财货,杀我夫郎,妾身此来就是为了抓你这小狐狸精报仇!”紫衣妇人瞪眼看着卞钰,一脸的怨恨之色。

    章钺恍然大悟,敢情是自己做了卞极的冤大头,怪不得来时这家伙装作好意提醒,肯定是心虚了,假借自己之手好摆平这伙人。

    “怨有头,债有主!这是我的未婚妻,你找她麻烦那就是与我过不去,与大周禁军为敌。”章钺一脸严肃地声明,想了想又问道:“你既姓宋,那称你为宋氏好了,既嫁人为妇,在外跑船也就罢了,还佩剑吆五喝六,怕不是一般良家女子吧?”

    “妾身就是个商人妇而已,跑船又怎么了?还不许我佩剑防身么?”宋氏冷着脸遮掩道。

    章钺平伸着剑,手腕有些酸了,便持剑起身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你既不肯明言,那我是不是可以搜身呢?”

    “你……你个登徒子,莫不是假作搜身托辞,欲行轻薄之事吧?”宋氏吃了一惊,几乎从坐榻上蹦了起来,本能地想要走开,不想双脚被绑住差点摔倒,东倒西歪了几下才站稳了。

    “看着挺可怜的,又是我哥哥的不是,要不……放了她吧!”卞钰皱着眉头,同情心泛滥,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央求。

    “你怎么就知道是你哥哥的不是?”章钺瞬间就明白卞钰的心思了,还不知这事的深浅呢,单听一面之辞哪能草率决定,何况放了这宋氏,路上可能有未知的危险,便温和劝道:“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妥善处理的,不要担心!”

    卞钰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不再吱声,章钺又看向宋氏,冷冷道:“不要想着利用她的同情心,老实开口免吃苦头!”

    宋氏转头看向窗户,但外面没有动静,暗想自己失手,李香主应该会带人来围住客栈了,那自己就有脱身的希望,而眼前这位年轻的禁军大将,也未必敢把自己怎么样,便继续一言不发,打算拖时间。

    章钺被打扰了好事,心里是一头的火气,可没什么耐心,见她不开口,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道:“卞极麾下有个船社,这我知道,你又是什么来历?平时作何营生?行些什么勾当?”

    宋氏一扬修长的脖子,干脆闭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任凭怎么问,就是不理会的模样。章钺大为恼怒,粗暴地卡住了宋氏雪白细腻的脖颈,怒声喝道:“你没猜错,暂时我不会杀你,但你知道我会怎么羞辱你吗?”

    “真是条汉子!有本事你就动粗啊!”宋氏眯着眼冷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女人很精明,章钺气极反笑起来,有卞钰在旁,他也就是恐吓一下,不可能真做出什么非礼的事来。这时,忽听窗外楼下低喝声阵阵,还有迅速跑动的脚步声响,章钺一怔,不用看也知道,宋氏的下属来了。

    “跟我来!”章钺一把抓住宋氏的胳膊,拉着她持剑转身走向床榻,将帐帘割下几条,让卞钰搓成布绳,将宋氏双手与自己左手绑在一起。

    “你搜搜她的靴子和腰带,还有怀里也不要放过!动作要快点……”章钺对卞钰喊道。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是不是人了,你们都不得好死!”宋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

    她一口一个“狗男女”,卞钰开始见章钺对她威胁喝斥还有点同情,这下终于生气了,犹豫了一下便蹲下检查宋氏的靴子,果然搜出单鞘一对的短匕来,双从她腰带抱肚内掏出一个皮袋,有六支飞刀小柄露在外面。

    这下卞钰大吃一惊,不由抬头笑着看了章钺一眼,暗赞他机警,但看宋氏鼓腾腾的(胸)部,她有点不好下手,见章钺还在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卞钰咬了咬樱唇,很有些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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