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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寻芳     朕的霸图txt下载     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67章 小事而已

    一弯新月即将落山,夜幕悄然而退,东方天际出现了一抹亮色,晨风轻轻吹拂,四周如蒙青纱的景象渐渐清晰。两条人影光着膀子,一前一后绕着练武场空地小跑着,后者脚步虚浮,气喘如牛。前者步伐轻快,如闲庭散步,慢慢停了下来。

    “二郎!这就不行了?你还差了两圈!”章钺跑到了兵器架旁的终点,严厉地提醒。

    “呼呼……实在跑不动了!我还是练箭吧!”章铖躬身扶着膝头,喘-着粗-气在后面歇下了。

    “这点毅力都没有,你还想上战场?去做俯卧撑!八十个!”

    章钺哼了一声,厉声呵斥。自己去兵器架上取一壶箭系在后背上,摘下一张露面漆四节角弓,先调试了一下弓弦,张弓搭箭瞄准八十步外的箭靶开始练习。

    步射之法章钺早已熟练,只是温习而已,自然也不讲究什么准头,只凭手感射出箭矢。一连射完两壶箭,手指酸痛,胳膊也发软无力。他便停下练习**大枪,这是一门马上马下皆适合的枪法,入门容易,精通却难,需要长期习练。

    “阿郎!上值的时辰快到了!”婢女青竹打着灯笼,在练武场院门外催促。

    今天起得有点晚了,大枪才练了一遍,没什么感觉,章钺有点郁闷,把长枪直着穿进兵器架里,见二弟还在练俯卧撑,他也懒得监督,去后院井台边打水冲了个冷水澡,趿着牛皮木屐回更衣间换上月白中衣,再穿上官服,由青竹帮着梳头束髻,拾缀整齐到餐堂上,早膳已准备好了。

    “小叔没回来!要不要叫他?”符金琼端起一碗粟米粥放到章钺面前,自拿起一个蒸饼小口吃着。蒸饼跟馒头差不多,仅桃子那么大一个,装了一大盘子,只是面皮发酵得不太好,松软度差点,不过也是香甜可口了。

    “不用!让他练着!到时出征带上他。”章钺拿起竹箸开始吃,粥还有点烫,就着蒸饼也吃了个饱。

    用完早餐,符金琼回卧房换衣服上妆,章钺到堂上等了好久她才出来,绿色短袄和鹅黄色襦裙倒是没换,头上高鬟却多了一支珠玉蝴蝶簪,一支金镶玉步摇,黛眉也描过了,脸颊淡施脂粉腮红,唇上浅抹胭脂,显得端庄贵气,美丽动人。

    “怎么?妆容是不是浓了点?要不我去抹掉再上……”符金琼见章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顿时有点忐忑害羞了。

    “你本来就美貌,浓妆淡抹都好……要自信点!下巴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章钺笑着鼓励,拉起她的手就走。

    “要是在皇后面前这样,那不是失礼么?”符金琼白了他一眼,提起襦裙下摆快步跟上了。

    “失什么礼?见礼的时候低一下头就行了,你还真怕她啊?”章钺没好气地笑起来。

    到了院门外,老周现在不看门,专职做车夫,李金寿带了一百名亲兵骑马正等着,章钺扶妻子上车,随后钻了进去,马车随之启动,过相国寺桥,沿东角楼前街直上,到了东华门外,天色已经大亮。

    东华门是皇宫三门东面一个,皇后日常出宫一般都从这里出入,内庭宫人采买生活物资也是这儿,还有一些诰封贵妇求见皇后,也是先进门报备,然后等皇后接见。

    章钺扶妻子下车,喊了守卫宫门的禁军都头出来,让他去请来了一名内侍,带着符金琼入东华门,直接前往滋德殿。留下都头杨玄礼带五十名亲兵,和老周赶着马车在这等着,章钺再骑马转回左掖门,从那儿去侍卫司。

    这几天没什么事,也不是侍卫司全体会操的日子,例行点卯后,章钺到左厢官房与慕容延钊、李处耘、石广均、陈嘉、罗彦环、刘重斌、韩忠明、张从昭、周明远等一众军级将领碰个头,开了个简单会议,隐晦地透露了近期可能出征的风声,让各军抓紧训练。

    会议解散,一众军官们都很高兴,出征就意味着立功升官发财。章钺太年轻,慕容延钊原本还有点不太服气,自高府宴会之后,才算是贴心了,这会儿故意落在后面追问,章钺当然不理会,只让他等消息,打发他去军营练兵。

    估算着皇帝早朝可能还没结束,章钺怀里惴着昨天写好的两篇策论,去别的官房打听,结果其他将领们都说还没写出来,正为这事发愁,章钺顿时有些犹豫了,想来想去,仔细权衡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亲自进宫,不由枢密院代呈了。

    遇上郭荣这种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的帝王,作为一名武将想要做点事,那就不能畏首畏尾,直接表明态度也许效果更好。

    到了宣佑门外,章钺问过守门禁军军官,得知早朝刚刚结束,便让一名军官去内庭通报,等了没多久,一名内侍出来了,又是那个内寺伯董光买。

    “好久不见!董执事现领何差事?”章钺笑着问。

    “呵呵……前年延州的事并非有意!奴现为正五品下的内常侍,不再管皇城司的事了,官家在金祥殿后殿,章将军请跟我来!”董光买谦意地笑了笑,前年他可是让章钺差点栽个跟头,虽然是无意的,事后他可是很内疚。

    “无妨无妨!小事而已,都过去了!”章钺大度地挥挥手,快步跟上。

    “现在执掌皇城司的是内侍太监杨思源,此人比较宽和。”董光买小声说了一句,马上又加快了脚步。

    这小内侍倒是挺有趣,章钺心中暗暗记着,却不再多问。一路到了金祥殿,绕过偏殿从东面转过去,到了后殿外,董光买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出来传章钺进去。

    进了后殿东面一间书房,这是皇帝日常办公之地,接见群臣一般在后殿,书房是很少会见文武大臣的。郭荣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凑章,旁边侍者提醒了一声,郭荣也不理睬,自顾自低头奋笔疾书。

    章钺忽然想起,广顺二年冬也是在这儿,接见自己的是先帝郭威,也是冷了自己半天不理睬,就在自己耐心耗尽才抬起头招手。(未完待续。)

第0268章 五等命妇

    郭荣的性格与郭威不一样,行事光明磊落,而且有点急燥。先帝郭威虽是武人出身,但精于御下,治国也老谋深算,对人心看得比较透彻,把握得很准,所以他对待臣僚游刃有余,驾驭得当。比如郭荣即位前的一些安排,可谓是巧妙之极。

    而郭荣显然不注重权术,对有能力的武将都善待,也不管人心如何,派系归属,一些禁军大将的调任就存在某些玄机,郭荣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想当年何福进、药元福这些老帅,在先帝郭威时出镇地方,一般都会将长子留在殿前司做押班侍卫,当然,这是皇帝的暗示。而今就没有这个安排了,郭荣显得很大度,基本上不再牵制束缚藩帅。

    也不知是谁的暗中安排,将门集团的幽州系悄然掌握了大半禁军,赵匡胤任殿前都虞候,只比张永德矮一级,他的妹婿高怀德又出任殿前司铁骑军右厢,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掌侍卫司龙捷右厢,还有赵鼎、赵晁、韩令坤、李继勋等多名厢级大将都是幽州系将领。

    相反以符彦卿为首的河北系将领,如刘词、郭从义、王饶等人都在地方,河东系自何福进病逝,何继筠出任地方,在朝中再无人,至于关西折、杨,中原等一些累朝老牌藩帅更是如此,似乎完全不被信任,连制衡的价值也失去了。

    也许这是郭荣的一手安排,完全打破了当年先帝郭威的制衡之术。章钺去年就暗中观察到这些,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枢密院有人与幽州系过从甚密,但他的心思不在禁军,一直没看出是谁来。

    郭荣不注重权谋,比较欣赏有能力有担当的将领,章钺想到这里,从袖袋里取出两篇策论卷轴,双手捧起举过头顶,躬身上前几步见礼道:“臣拜见陛下!已写好策论,特请呈上!”

    “哦?这么快?”郭荣有些惊讶,挥了挥手,一名内侍上前接过章钺手里的卷轴,呈到御案前。

    “赐坐!”郭荣点了点头,放下手中朱笔,将批好的凑章挪到一旁,打开卷轴看了起来。

    内侍搬过来一张方形矮榻,章钺大咧咧地坐了上去,他才不会坐个边角,浑身不得劲。悄然看了一眼,皇帝先看的是《开边策》,果然是对军事更有兴趣。

    郭荣看完很快就放下,抬头深深看了章钺一眼,又取过另一幅卷轴拿在手里打开,嘴角渐渐露出了笑意,突然将卷轴重重拍在御案上,一脸惊喜地笑道:“文采非常好!只是这一篇,恐怕不是你亲手所写吧?”

    “确实如此,臣对治国不甚了然,只好提出重点,请幕僚代笔,不过另一篇所述是武人本职,丝毫不敢蒙蔽陛下。”章钺老实回道。

    “虽然这篇《为君难为臣不易论》不是你所写,但也说到几个要点,一是解散佃户增加财税之事,一是整顿佛寺道观,最后,提到了吏治,非常有见地。这篇策论,可以存档了。”

    郭荣收了起来,又拿起另一篇《开边策》再看了看,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微笑道:“你这篇策论虽然格式有点不一样,分为总章、关西攻略、淮南攻略、稳固北疆、统一大计、强国之路,但非常好!令朕茅塞顿开,前路一一展现在面前。那好,你先说说关西攻略!”

    “那臣就献丑了!所谓关西,是指关中以西的地方,唐时的安西、北庭就不说了,大周鞭长莫及,无力经营,但近如河西凉州到瓜州、沙州归义军辖地,这是北线;从兰州、渭州沿积石山到鄯州青海是南线,现为青塘羌所据,当年吐蕃强盛也就罢了,如今吐蕃亡国,没有不收复的道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河西为养马基地可提供给禁军,还可南向袭取巴蜀,可东向侧击夏绥,以关北河套为支点,还可以东击太原,北汉亡则可与河东、河北三路伐辽,所以,经营关西非常的重要。”章钺是越说越激动,有些口干舌燥。

    郭荣点点头,笑道:“淮南攻略朕已经明白,也正作此想,东路楚、泗,中路光、寿,西路鄂岳及湖南之地,但你觉得从哪里打开缺口最好?”

    “先取鄂州蕲、黄一带,与中路会师,得江北之地,然后可以尽取湖南。”章钺不假思索地说。

    “甚好!”郭荣一拍桌案,非常认同,又道:“话说回来,欲取燕云稳固北疆,那可是直面辽国兵锋,缺少战马我军很难有胜算,现今禁军有马不到五万匹,这太少了!攻取河西很有必要,那这次秦凤之战算是开局,你觉得该怎么打?”

    “臣认为,要打……就打大的!可兵分两路,东路出散关取凤州、兴州、兴元府、源州,取米仓山、定军山以北,陇山以西这一块。而西路出凤翔陇州,取秦、成、阶三州,若成功,则巴蜀的北大门已然敞开,仅剩一个剑门关作为屏障,孟昶怕是不敢再自大成狂了吧!”章钺很有信心地说。

    “你的心思不小嘛!居然想连消带打,把汉中之地也取了,这与朝中几位相公们考虑的有极大出入,需要再斟酌一二。不过你的策略很有见地,朕很欣慰。”郭荣笑了起来,略有些犹豫。

    汉中非常险要,四面高山环抱着一块小盆地,要打下来是有困难的,一不小心打成持久战,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那臣便告退了!”章钺识趣地起身施礼道。

    “这两篇策论看来你是用心了,回去好好准备出征!”郭荣点点头,又再埋头批阅凑章。

    章钺闻言一呆,心中大喜,又再郑重一礼,退出金祥殿。虽然郭荣没明确地说,但这次出征有自己一份也就足够了。

    出了左掖门,也不知妻子回家了没有,章钺带着李多寿等亲兵到东华门外,就见老周赶着马车还在那儿,便钻进马车等着,默默计算秦凤战事的兵力调配安排,若不能争取到主帅之位,还是有点被动,那策略能否行得通就是个问题。

    章钺想着想着,不觉坐在马车里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推醒,睁眼一看,符金琼就坐在旁边,有些埋怨地说:“你干等着作甚,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么?”

    “几时了?”章钺揉揉眼睛,有些惊讶。

    “我在宫里用膳了,你说呢?好在皇后又赐了些糕饼,正好给你充饥!”符金琼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朱漆食盒,揭开盖子,香气扑鼻。

    “你没见着陛下吧?皇后没问你?”章钺拿起一块糯米蒸饼,边吃边问道。

    “她才没那么直接,不过也说起了秦凤战事,问你是不是想出征,我没正面回她。”符金琼说着,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章钺莫明其妙,也不再多问,让老周赶车回家。不想前脚才进门,后面就有几名内侍来宣皇后懿旨:六等恭人符氏进封为五等令人。

    无功也有诰封,章钺不禁有点奇怪,不过按说自己是从三品云麾将军,妻子封五等令人也不算高,朝中一些中大夫散官之妻就封令人、硕人的也大有人在。

    章钺豪爽地打赏内侍们一把金币,人一走符金琼就开始显摆,得意地笑道:“看到了么?我也是五等命妇了,有人撑腰的,昨天还出言顶撞,说什么你家与别人家不一样,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不一样法,下午就定下来!”(未完待续。)

第0269章 议取秦凤

    接下来几天里,朝中又平静无事了,章钺还是每天上值点卯,不过却是早出晚归,亲自到大营主持虎捷左厢士兵们的训练。出征在即,自己的策略也不知最终会不会被采纳,那么用兵多少也就无法预料,全部加强训练总是不会错的。

    这天上午,章钺从侍卫司衙署出来,正要去大营,内殿诸班直马全义前来找,说是皇帝召见。章钺闻言大喜,看来是出征的事情要有结果了,便兴致勃勃地随马全义进宫。

    事情如他所料,此时,金祥殿外,内殿班直严密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后殿书房内,空地上铺开了一副巨大地图,中书省范质、李谷、王溥、景范,加枢密院郑仁诲、魏仁浦几位相公们郝然在列。

    还有王朴,他今天早朝刚因为之前所上《平边策》深得郭荣重视,进封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现在军议,郭荣便也将他召了来。

    郭荣手执红漆木杖指着秦、成、阶到兴元府、源州这一带画了个圈,朗声笑道:“诸位爱卿请看!若能将这一块拿下,蜀中险要之地尽失,而我军屯兵兴元府,可随时沿金牛道威胁剑门关,孟昶将提心吊胆,敢不称臣纳贡?”

    “陛下!臣有话要说,章元贞年轻冲动,此策有好大喜功之嫌,不切实际,关中入蜀之路崎岖险峻,粮草补给十分不便,若战事不顺将兵连祸结,到时骑虎难下该如何是好?臣建议还是取稳妥之策,复秦、成、凤、阶四州一样可以达到目的,请陛下慎重。”范质执政治国是比较保守的,马上就劝谏道。

    听范质这么明确表示反对,李谷、王溥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一起看向了郑仁诲和魏仁浦,期望他们站出来说话。结果有点失望,郑、魏两人也是精明过人,只顾盯着地图扫来扫去,并不表态。至于工部侍郎景范,他也是枢密院学士、兼中书侍郎、平章事,判三司,位置也不低,但资历浅点,自然是闭口不言。

    郭荣心里略有些不快,从前朝后汉以来,蜀主孟昶、南唐主李景都不太恭顺了,连吴越钱氏也有了观望的心态,如此情势下,每逢对外用兵,朝臣们却多有反对。明智地谨慎一点是没有错,但无原则地谨慎就是胆小了,如此,还如何一统天下。

    眼见范质反对,另几位相公不好开口,王朴便躬身凑道:“禀陛下!章元贞的《开边策》讲述得很全面,臣读来十分有同感。但对于秦凤战事的谋划和建言略有疏漏,应以山南东道金、均两州镇兵取道安康盆地溯汉水西进,纵不能攻取源州,牵制蜀中武定军,也能使我军北面两路压力骤减,胜算则更大。”

    “这么说王卿是持肯定意见喽?那以多少兵力为宜?粮草是否能够周转呢?”郭荣其实早就动心了,只好不好专行独断,不得不通过几位相公,做做样子。

    兵力粮草几何,就不是王朴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了,皇帝的心思也表露无遗。李谷适时地站了出来,开口道:“可以禁军与凤翔军各出一半,三万人为宜,山南东道镇兵可另外派遣,朝中免支付粮草。”

    “善!禁军到凤翔府后,由王景提供粮草。那么,凤翔军必须参战,而禁军所部除虎捷左厢章钺外,还需要一位人选,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郭荣闻言大喜,这下策略、兵力都定了。

    “禀凑陛下!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星民为人忠厚,行事沉稳有度,臣请用之!”王溥早年就和向训同事先帝郭威,两人颇有些交情,便举荐了向训。

    众人正商议着,内侍在门外通报,向训和章钺已经带到。郭荣招了招手,内侍便又跑了出去,不多时,向训和章钺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而入,躬身拜礼。

    “二位免礼!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秦凤战事即将进行,朕打算以二位率禁军出战,其中以凤翔军出大震关,虎捷左厢与镇安军一部同行,从陈仓道、褒斜道两路分进合击,攻取兴元府,同时山南东道出兵从东面策应,就像广顺三年取会州一样,要速战速决,二位还有什么意见要补充的吗?”郭荣边说边指着地图示意,转头看向二人道。

    “回陛下!只要粮草转运没问题,臣没什么担心的。”向训回道。

    章钺寻思了一下,想着秦、凤之地多山路,无全是属于山地作战,这年头又没专业的工兵,如果顺利还好,遇上蜀军阻击那就是进退不得,便请求道:“臣请从将作监调拔木匠、铁匠各一百人,军医则越多越好,其余备用军械补齐即可。”

    “未虑胜而先虑败,甚好!准!”郭荣爽快地同意,又道:“二位尽快着手准备,今天四月初五了,定于初八日出征!”

    这事就这么确定了,几名文武臣工告退而出,各回官房办公,章钺和向训边走边商量着所出兵力,这时代的上位者就是这样,要么说个总数,要么说个模糊数,具体多寡需要自己计算。

    “以精兵为上,星民兄可出多少兵力?”章钺先问道。

    “镇安军能出五千精兵,其中还有一小半是牙军,再多就拿不出手了,陈州很多年没战事,镇兵战斗力勉强得很,还要看你的虎捷左厢了。”向训笑道。

    “没问题,这样算来的话,那我出虎捷左厢二、三、四、五这四个军,总共一万一千人,现在就得去枢密院报备,并领取军械。”

    “行呐!那我也派人回陈州,调牙兵和陈州兵到洛阳会齐,这要准备的事还多,时间有点紧,就先回府了。”向训拱了拱手,先走了。

    章钺出了宣佑门,先到枢密院面见郑仁诲和魏仁浦,将所出兵力番号一一上报,然后申请到粮草军械等批复,回侍卫司交给慕容延钊去领取,并正式下达命令给左厢二到五这四个军,也好让士兵们尽快与家人道别,准备出征所需的衣物用品等。

    还剩下两天,章钺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天就在忙碌中度过,傍晚回家时顺便去了趟永康坊卞府,离京出征也不知是多久的事,家里的安全需要卞极兼顾照看着。(未完待续。)

第0270章 你想进宫

    次日,诏书赐发,以凤翔节度使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章钺兼行营马步都指挥使,慕容延钊副之,昝居润为客省使,择四月初八西征。

    这几道诏书并非当庭赐发,而是召章钺和向训进宫,至于王景,则是派内殿直前往凤翔府宣诏,虽然没大张旗鼓,但也没什么保密性。

    慕容延钊和李处耘、石广均三人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章钺反而没什么事做,早上去军营看看,下午回家处理离京后的琐事。

    有点郁闷的是,杨君萍和程雅婵的妊娠产期可能就在四月底或五月,卞钰可能也是七八月的时候,这恰好都错过了。章钺心下内疚,趁着最后一点空闲,少不得多陪陪她们。这些事还得符金琼操持着,她一个初嫁小娘也没什么经验,便说到时请母亲李氏过来帮忙照看。

    章钺想着老丈人府宅离自家也近,这天便带着妻子回门一趟,不想符彦琳将三子昭吉叫出来,让他跟随出征。符昭吉在家排行为六,年二十岁,符金琼排行为七,与长兄昭文都是李氏所出,算是妻兄了。章钺见昭吉生得身材修长,有些拳脚武艺的样子,便欣然同意下来,用为亲卫副都头,给杨玄礼打下手。

    诸事安排妥当,初八日一大早,章钺与妻妾道别,让宋瑶珠带上了她的婢女,两人换上军服混在亲兵队列中,带上封乾厚随行,骑马赶到军营时,慕容延钊已率兵列队整装待发,李处耘和石广均则带着辎重粮草及铁、木工匠、军医等后勤人员,一一准备到位。向训也带着镇安军牙兵三百骑先到了,他在京中是随章钺出发。

    一进大营,王朴也带着昝居润来了,王朴是代皇帝和枢密相公们前来挥酒践行,面对校场上出征的一万一千禁军士兵简单说了几句,算是鼓舞了一下士气。无非是许诺立功厚赏什么的,这年头没有正式军饷,也是应有之义。

    简单的仪式结束,章钺和向训率兵出营,浩浩荡荡向西开拔,一路晓行夜宿,途中多由州县补给粮草,到洛阳与镇安军五千兵会合,十二天后的下午到达潼关关城外宿营。

    潼关驻军似乎增加了,守关都使仍是康成泽,他早就接到了禁军将要通过的公文,关城外的大营都扎好了,士兵洗澡的热水、晚膳什么的都准备得妥贴之极。章钺直接率兵进驻宿营,刚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回来,就见军帐外一人低着头来回徘徊着,正是康成泽。

    这货不是刚走么,怎么又来了?章钺上前问道:“康都使有事么?但言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托我送一封信给章将军。”康成泽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章钺,拱拱手转身走到一旁等着。

    “多谢康都使!”什么人居然能请动康成泽送信,章钺纳闷地拧开小竹筒,扯出一卷薄绢来,上面只有几个娟秀的小字:请入关城一见!有急事!落款是雪莲。

    章钺不由恍然,脸色随之变幻不定,笑着问道:“托你送信的人住在关城内何处?可有什么话让康都使明说?”

    “这倒没有……不瞒章将军!人就在我府上,不过你放心,是由贱内接待着。”康成泽暖昧地怪笑道。

    “呵呵……现在天晚了不太方便,这样吧!章某明日一早率兵通过关城,到时顺便到康都使府上一见。”沈雪莲居然住进了康成泽府中,章钺心中一阵惊讶,交浅言深没好多问,想了想回了一句,将康成泽送出营地。

    转身走进大帐,宋瑶珠换去了军服,只穿着睡袍就从后帐出来了,里面还有哗哗的水声,那是婢女在洗澡。她的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水,用毛巾擦着,有些慵懒地轻叹道:“唉……行军真是累,实在太不方便,今晚我们吃什么?”

    “本将军的膳食不会太差,你快点梳好头发回避一下,我喊亲兵送来!”章钺有些疲惫地伏在桌案上说,行军带女人真是不便,妻兄符昭吉都看出来了,不过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敢多嘴。

    一夜无事,早上天还没亮,章钺和向训率兵出营列队,关城东门随之大开。章钺与身边的宋瑶珠说了一声,再派亲兵通知向训,先带着杨玄礼一都亲兵骑马入城,去见康成泽。

    一万大军通过关城,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可算是不露痕迹。到了城内军衙前,一名士兵直接带章钺到后宅一间偏厅内,只等了片刻,杜悉密就带着沈雪莲进来了,随之朝章钺咧嘴笑了笑,带上门在外守着。

    沈雪莲身着绯红的箭衣窄袖武服,下着红色长裤,脚蹬黑色小皮靴,头发也是绾着男子式样的发髻,进门呆立在那儿,脸色很复杂,看着章钺的目光时而柔和闪亮,时而又带着冷意,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不知不觉离开凉州一年多了,就写了四五次信给你,实在委屈你了!”章钺起身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施展一个熊抱,不想沈雪莲却轻笑一声躲开了。

    “委屈?你娶妻了吧?两个!还有侍妾,是么?”沈雪莲冷笑着反问道。

    “咳咳……是有这回事,早在认识你之前,那两门婚事就是说定了的,想必你也听杜悉密说了吧?对了!杜悉密不是应该在会州么?你怎么在这儿?”章钺疑惑地问。

    “这说来就话长了,候章到凉州上任后,开始还挺好的,没想自去年开始,他竟然借故撤了我二叔的职务,将我父亲调为昌州刺史,升崔虎心为凉州刺史、兼掌牙军。这样也就算了,折逋氏频频袭扰我们六谷部,候章竟也不理会,我父亲气不过决定到东京上贡,坚决要我同行,你一定很高兴吧?”沈雪莲嘴角带着冷笑,眼中满是怨愤之色。

    “什么意思?你父亲也来了吗?他住在哪儿?这是要送你进宫吗?”章钺大吃一惊,连声问道。

    “正是!我就要去东京了,将成为皇帝的妃子,至不济也是国夫人,而你……”

    “你想进宫?做梦!”章钺大为恼怒,其实候章的作为都是他打好的基础,不想沈念般竟然这么大的反弹,还想抱皇帝的大腿。而皇帝郭荣为了安抚河西凉州,说不定真会接纳沈念般送女儿进宫,那简直不能忍。(未完待续。)

第0271章 志在必得

    沈念般的想法是不错,不过事情应该是出了一点变故,沈雪莲既然出现在康成泽府上,还主动写信给自己,那说明她心中就是不愿意的,否则她不会多此一举,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怨念作祟。

    而且在广顺三年,沈雪莲出嫁申师厚长子申延福,被折逋葛支搅局,并杀害了申延福,这些事情皇帝郭荣通过章钺的凑报是知道的,那么接纳的可能性将会降低。

    想到这些,章钺心中淡定了,缓步上前伸手放在她肩上,沈雪莲别过头去,也没抗拒。章钺的手顺着她肩头下滑,握起她的柔胰,微笑道:“我这次率兵出征,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你也不要去东京了,你父亲住在哪儿,我们一起去见他。”

    “可我是在会州乌兰县遇上杜悉密,就让他跟了来,昨天下午到了潼关这儿,杜悉密持着你的名贴求见康成泽请他帮忙,我才跑出来的,现在回去他会很生气……”沈雪莲口气软了下来,又有些忐忑地说:“再说,这事是我父亲与六谷部头人们商议确定的,他不会改变心意。”

    “那你父亲想要什么?空头散官?复任凉州刺史?”章钺有些生气了,沈念般太贪心,再让他出任凉州刺史,候章也会步申师厚后尘,再度被架空,这于大周来说是不利的。

    沈雪莲犹豫了一下,但她又不想让章钺为难,老实说道:“我哥哥伽蓝一直极力奔走,游说各部,想推举父亲为凉州节度副使,所以……”

    想起前年在凉州时,沈伽蓝与自己一直不对付,这货果然是根搅屎棍,章钺有些恼火,但暂时鞭长莫及。想了想安慰沈雪莲道:“你父亲的诉求暂时达不到,让杜悉密送你去永兴军住上一段时间,等你父亲从东京回来,我再找他好好谈谈,包括我们的事,可好?”

    “可你都已经娶妻了……”沈雪莲幽怨地瞟了章钺一眼,低着头以她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心中很是矛盾。等了一年多,事情都变了,唯一的是心意未改,这就被动了。

    很快,向训率兵陆续通过关城,向西远去,章钺让杜悉密率五十骑亲兵,护送沈雪莲先去永兴军城惠和总号,自行骑马追上大军。

    路过永兴军府,大军仅就地停驻了一个时辰,接收了一批补给粮草。章钺抽空与宋瑶珠道别,让杨玄礼护卫她前去会州。

    随后继续西行,这天下午进入凤翔府虢县,王景率牙兵前来迎接,大军在此驻营。营地是事先准备好的,禁军士兵入驻就可以了,但一万六千兵的营地是要按部属分为多个营区的,需要列队排序入营。慕容延钊和李处耘先带人进营地看了一下,确定了营区序列再回报。章钺便在辕门外督促指挥,让士兵们进驻。

    这时,封乾厚不知从哪儿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郝天鹰,章钺见了大为惊喜,这是宣崇文接到章钺的快信后派两人南下侦察,想必有些收获。

    章钺请了向训过来指挥,带上封乾厚、郝天鹰几人沿营栅外缓缓前行,边走边问道:“蜀中雄武节度韩继勋现在何处?凤州兵力如何?”

    “雄武节度直辖秦、成、凤、阶四州,韩继勋在节度辖地秦州,不过雄武监军使赵季札还没到,知枢密院事王昭远已到凤州,不过主要是刺史王万迪在布防,此人比较谨慎,沿边军寨兵力不弱,兵甲也齐备,可惜我们来得晚了点,具体的兵力没探到,只草绘了大散关到黄花县一带的行军地图及布防军寨,不过有我为向导,保证行军顺利。”郝天鹰老家就是虢县,对蜀中凤州、兴元府地形自然是很熟悉。

    “向导王景准备了人手,你此次南下带了多少斥候?兴元府、源州也是必得之地,下去准备一下先行出发。”郝天鹰竟然没有亲自带队,章钺有点不放心。

    “不用啊!宋凌光身手也不错,现在应该到了凤州州治梁泉县。嘿嘿……战事风声一起,韩福不敢在永兴军城待下去了,我便让宋凌光随他南下,安全自无问题。”郝天鹰怪笑道。

    章钺明白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柔和笑意,问道:“韩氏也南下了吧?今年怕是不敢再到关中了。”

    “那还用说,她得避嫌不是,要是让孟昶知道她在关中与我们合作,韩继勋就有性命之忧了。要不……把这个消息捅出去?”郝天鹰阴险地坏笑道。

    章钺当然明白他的坏心思,把韩继勋给阴了,还怕韩芙蓉不就范,但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笑着摇了摇头。

    封乾厚哼了一声,接口道:“此小人伎俩,非君子所为,蜀中小国而已,若妥善处理这个关系,说不定还能有更大收获,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才是!”

    封乾厚这话虽然说的是正理,可郝天鹰就有点郁闷了。章钺也老脸一红,有点尴尬,难道我是在施展美男计吗?

    士兵很快驻营完毕,大营里饮烟四起,伙头军在准备晚膳了。章钺带着亲兵入营巡视了一番,回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军服回军帐,这时王景派人来请进城议事。

    王景是莱州人,五朝老将,时年六十六岁。先帝郭威尚未发迹时,王景就与郭威颇有交情,加上其人善于理政,文武双全,所节镇之地皆得庶民爱戴。

    郭威称帝后,自然预以重用,及至显德初进封褒国公,兼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之后郭荣即位,又加兼中书令,可谓声名显赫。

    当晚,王景召向训、章钺、慕容延钊、昝居润等人到虢县县衙设宴接风,几人边饮酒边谈军务,先商定了出兵日期。按朝中诏命颁下的方略,几人就斥候侦察报上来的情况预算了一番,王景出兵一万二千人,并征集了四万民夫转运粮草。随后,大军分头行动,马不停蹄地向前线推进。

    五月初一,王景遣部将张建雄领兵五千出陇州大震关,向秦州出发,自率凤翔军七千人与章钺麾下虎捷左厢二、三两军合编,共一万三千精锐开赴陈仓县,将取陈仓道出散关,直取凤州;

    同时,以向训、慕容延钊领虎捷左厢为偏师,以石广均、韩忠明的四军,张从昭、周明远的五军,与镇安军五千人合编,总兵力一万由虢县南下,赶赴太白县出褒斜道,目的是确保主力攻取凤州。

    以地理位置来说,只要凤州一下,西、中、东三路夹击汉中,中途可会师,还能灵活调配。若凤州不克,那战事将旷日持久,就算西路秦、成两州攻下也没什么用。山南西道的金州兵出安康盆地,面对蜀中源州武定军,也只能望而却步。

    所以,此次战事,凤州才是关键,得凤州则全盘皆活,不得则进退两难,呈骑虎之势。(未完待续。)

第0272章 连拔两寨

    大散关为关中四大门户之一,位处秦岭东南的崇山峻岭间斜坡处,里面看起来城墙并不高,但南面却高达数丈,城池也不大,作为后方粮草中转站却是足够防御,目前由凤翔军一名都使把守,兼转运粮草。

    散关南面还有一座军城,名为二里关,实际上远远不止两里。章钺率前军出了这座军城,算是正式走出大周国境了,回头一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大军如一条长龙在仲夏绿色的山岭间穿行,初次为方面大将,领这么多士兵出征,章钺神采飞扬,很有些意气风发。

    郝天鹰率三营马军随行,负责战场情报整理,而杜悉密护送沈雪莲到永兴军城随后赶来,并带上了玄心、玄灵这两只已成年的碧眼金雕。

    雌雕玄灵的个头已大了很多,雄雕玄心反而不长了,两只雕眼神凌厉凶戾,爪子也十分锐利,已被杜悉密驯养成真正的军用猎鹰。

    罗彦环、刘重斌已率虎捷左厢三军为先锋,这天一早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因山路弯弯绕绕,到当天下午未时末也不过走了三十里,这时前方五里东峪口有座军寨扼控要道,有蜀军一个营把守。

    “此乃初战,于我军士气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诸位率兵继续行进,到了军堡前马上展开进攻,某亲率一营五百锐卒,到军堡东侧山腰上以绳索坠下夺堡,一个时辰内必须结束战斗。”

    罗彦环中等身材,脸面黑瘦,身披山纹铠,头戴翻耳铁盔,手提长柄朴刀骑在马上发号施令,却很有一股军人的气质。以其作前锋,还是章钺力挺,本来王景想用自己的长子牙军都使王廷义出战,但章钺却想给罗彦环一个表现的机会,有了军功以后再将他提升,毕竟他自己此战之后,很可能就不在禁军了。

    章钺怎么想,罗彦环并不知道,但机会来了,他知道把握,上司给你机会并不是天天有的。更何况,他一入虎捷左厢就出任军主,有人说闲话了,他必须要好好表现。

    “末将遵令!”副都使刘重斌是河东晋州人,年二十余岁,与罗彦环是同乡,向为得力手下,与副都虞候、兼二营指挥使焦大用齐齐拱手接令。

    “一营士兵们跟我来!”罗彦环手提朴刀一跃下马,率先大步而行,三军都虞候张光赞立即带一营士兵出列跟上,沿着山梁草木从走去。

    离东峪堡直线距离是五里,但走山梁绕行则有两三倍路程,何况正是五月初,满山绿色的茅草荆棘长得非常茂盛。一百士兵在前砍伐挡路障碍,行进速度很慢,罗彦环有点着急,不停地大声催促,士兵们都是老兵,沉默地做着手里的杂活儿。

    连翻了两个山头,已然听到西面远处传来喊杀声,罗彦环并不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走过谷地爬上前面的山腰,横向前进里许,山脚下的军堡赫然在望。

    山坡比想像中的还要陡得多,按这个高度目测,大概有二十丈,山崖上长了一丛丛的野生杂树苗,还有大量藤蔓,山下军堡的守军看起来像蚂蚁一样,低头一望都令人头晕目眩。

    罗彦环低声命令士兵们散开列队,等寻找合适的地方,以绳索拴在树干上,以五十人一队开始下坠,这样分出了三个都,剩下两都弓箭手,以张光瓒率领在草木从间分散开来,掩护从绳索下坠的士兵。

    这山腰上没有哨探,就算有也被山下正在攻打军堡的自己人吸引走了,所以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先下去的士兵们已经接战了,喊杀声开始传来。

    “若无危险,你们就等着跟下来!”罗彦环按捺不住,提着朴刀往后背上一绑,挥刀割下一块衣袍捏在手里,大步向那绳索走去。

    “军主!让我先下去!”张光瓒三十余岁,满脸横肉眼,身材矮壮,膀大腰圆,腰带里插着两把板斧,闻言嗵嗵几步就抢上前拉回罗彦环,自己先抓着绳索溜了下去。

    “多年没上战场了,你抢个鸟嘞!”罗彦环大为恼火,马上喝令一名都头留下,找到另一边有空闲的绳索滑了下去。

    一个哧溜滑出了草木丛,罗彦环向下看去,刘重斌还算得力,率士兵扛着梯子就攻上了墙头,只是人数还有点少,占不住脚。而自己这边下去的还没汇合过去,蜀军已经反应过来,调了刀盾手上前围堵,弓箭手也上前攒射,这下有点危险了。

    耳边咻咻声不断,罗彦环抓着绳索的手稍稍松了一松,下滑的速度加快,倒避开了很多箭矢,虽有一层布隔着,手掌还是是被粗糙的绳索磨擦得火辣辣的痛。

    不过这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很快就接近了地面,下面的士兵已经守住了这块空地,罗彦环双脚在崖壁上一撑,横向一跃而下,从背上取下朴刀加入战团。

    主将安全着地,士兵们大声欢呼,立即转守为攻,以不规则的军阵向前推进,而蜀军也就五百人,而且要分守多处,这下兵力就捉襟见肘,有点挡不住了。

    同时,正面堡墙下爬梯攀上来的周军士兵也越来越多,罗彦环尚未与刘重斌完成会合,蜀军猝然遇袭,抵挡不住,惊慌失措之下发一声喊,乱糟糟地四散奔逃。

    这一阵厮杀,山腰上的士兵全都下来了,罗彦环见此都懒得剿杀,命亲兵挥动大旗收拢士兵整顿队伍,传令副都使刘重斌接管军堡,自率一营向南门推进。

    天色还早,尾随蜀军溃兵南下,前面十五里还有一座牛头堡,驻军也有五百人,天黑前应该可以拿下,罗彦环不太清前面军堡所处地形,比如东峪堡与地图上所标注的就有极出入,这不能不谨慎点。

    罗彦环边快步行军,边召来向导问话,大致弄清了牛头堡所处位置,到酉时中,终于到了牛头堡下,军堡丈高不到点,位处缓坡上,坡度也不高,要仰攻还是有点小小的麻烦,但己军士气正旺,蜀军被逃回来的溃兵一宣扬,恐怕是军心动荡,此时正好一鼓作气拿下。

    罗彦环先派人喊话劝降,也不管对方有无回应,马上就调出一百弓箭手在坡地下展开仰射,这个作用不大,只求掩护刀盾手扛梯前进。

    剩余四个都分为两队展开,步步为营向坡地上逼近,前面的刀盾手举盾遮护头顶,中间才是扛着大木梯的,这速度虽然有点慢,但队列整齐,气势有点吓人。

    军堡墙头的蜀军骂爹骂娘,连妹妹也不放过,乱纷纷的样子让罗彦环心中冷笑,前面传来阵阵叮当乱响,跟着左右笃笃声不断,墙头蜀军射下来的箭矢扒满了大梯,队列中出现了少许伤亡。

    离墙脚越来越近,眼看到了六七十步,再整体前进的话,弓箭杀伤力就有点大了,罗彦环喝令止步,正准备调梯手出列开始爬墙,墙头叫嚷声一片,蜀军居然打出了白旗。(未完待续。)

第0273章 初遇坚城

    傍晚,罗彦环宿营于牛头寨,并派亲兵快马飞报章钺,同时收编本地蜀军,将之缴械监管在军堡营房内,找来蜀军指挥使王三郎,勒令其明日带路。

    而此时,章钺和王景率主力宿营在东峪堡以南的谷地里,这儿地势险要,只是取水有点不便,打井是不够用的,需要从山那边的清江河挑水回来。

    晚膳后,士兵们都泡脚准备睡下了,只是谷地里不太通风,蚊子特别多,拍打声响成一片,到处骂骂咧咧。章钺顿时想起,这夏天用兵居然没带艾草,蚊虫多是个问题。

    巡营一圈回来,他马上去求见王景,请求明天派运粮队搜集些艾草运来,否则士兵晚上睡不好,白天可没体力行军作战。

    王景爽快地答应了,二人正说着,亲兵求见呈上军报,两人轮流看了一遍。王景拉开身后帘幕,显出屏风上的作战地图来,乐观地笑道:“罗彦环打得不错,先取这两寨,我们主力就行军顺畅,但前面还有六座军堡寨,分兵进剿的话,兵力是否略少了点。”

    章钺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下,六座堡寨加上行军时间,一天是拿不下的,但兵贵神速,争取在四五天之内扫平障碍,这样南面威武城驻军就准备不足,到时可一鼓而下。

    “要不……调李处耘明早率一千兵赶去统兵指挥吧!必须尽快拔除黄花谷、威武城北面堡寨,这样我们取凤州才有希望。”章钺很想自己去,但他已是大将就没这个必要了,还是把机会让给下属多实践一下作战经验。

    “行呐!便如此吧!只是山路不好走,很多陡坡马车上不去,骡马又要喂料,民夫运粮主要靠挑担子,这来得太慢,进击太快就怕粮草接济不上。”王景点点头,略有些担心,作为主帅,其实更多考虑的是后勤。至于这年头作战,派出的将领有很大的自主权,后方是无法强行遥控的。

    “这个没关系,有道是: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比如,两座军堡就收获不错!”

    章钺这么一说,王景笑了起来。蜀中富有,粮草兵甲充足,然而因长期闭关自守,士兵少历战事,多不堪战。这次缴获了一千五百石粮草,还有兵甲、绢帛、蜀锦等,价值近万贯,绝对是发了一笔小财,可这还只是两个军寨啊。

    次日天还没亮,虎捷左厢都虞候李处耘接令,率步卒一千急行军十五里,正赶上罗彦环将队伍拉出军寨,合兵一处继续出发,沿途边走边商议进兵策略。

    陈仓道可是从散关到兴州顺政,古称略阳,这条路不但崎岖难行,而且太长。蜀军占据秦凤后,沿着这条山道设置了连串的堡寨,所以现在就是每走一段,就要敲掉一个军堡,否则就不能通行。就算不挡路的也不能留,这会骚扰后路。

    李处耘以前在折从阮帐下为幕僚,后来跟着章钺打了几场大仗,但实际指挥的时候不多,对于攻坚战,章钺都打得很少,李处耘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对于怎么攻坚,两人没带什么辎重器械,都觉得还是快速推进,攻心为上,那么行军速度就要超快了。以向导带路,半天多行军五十里,下午申时初到达清江桥,桥是有六个石墩的平石桥,可就在桥头边河谷地里耸立着一座军堡,也是丈来高,但驻军却有一千,蜀军固守的话是不太好打的。

    士兵在狭窄的河谷地里横向列阵停驻,因为空地小,三千多兵都无法展开。李处耘看着军堡直皱眉,想了想打马抵近军堡百步观察了一下,见守军放箭也就离开了,沿河边向南走了一段,绕开军堡似乎是可行的。

    清江河发源于秦岭,因地势陡峭,这河就是一道深涧,又正逢涨水期,水流湍急,而且有深潭。这要过河的话,需要借助绳索等工具来搭简易浮桥。

    “我渡河南下去打大梯沟,今日必取!”罗彦环也跑到了河边,很快就明白了李处耘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先集中兵力打下这军堡再说。现在是月初,晚上没有月亮,时辰早的话可以,开始吧!”李处耘劝了一句,看了这地形他比较慎重,随即打马归队传令,战斗随之打响。

    二军副都使陈嘉率一千士兵靠近军堡射箭袭扰,而罗彦环则选取了渡河点,派了三军副都虞候焦大用率五十名士兵拉着绳索过河牵引,这下桥头军堡上的蜀军马上就明白了,派兵出来在对岸驱逐。而都虞候张光赞也率兵在岸边列队放箭阻击,并增派兵力过河。

    李处耕、罗彦环并不算猛将,但都是统帅之才,两人率剩余两千五百士兵向军堡下推进,还是老办法,没辎重只能弓箭手压制掩护,全军蚁附爬墙,能进攻的当然只有一面堡墙,另两面是河沟,等过河士兵断其归路需要一点时间。

    盾牌手掩护着梯手靠近,梯子成排的搭上墙头,但并不稳,也很容易被守军左右拉拽推翻,好在这堡墙的高度想要摔死有经验的老兵也有点难。

    鼓声隆咚直响,震人耳膜,士兵喊杀声震天,不少大木梯被倒,顿时就掉下一串,老兵们一见情势不妙马上就跳了,不少人落地又活蹦乱跳加入战斗,也有人运气不佳,落地摔伤了腿起不来,顿时失去战斗力,被同袍拖走。

    一小会儿的试探性进攻,李处耘算是看出来了,蜀军守得四平八稳,没什么出彩的守势战术,也没什么擂石滚木,这就需要闯将开路了。

    河对岸的焦大用朴刀啥得不错,指挥也算得当,渡过河的百多人已经手持大盾稳住了。这边的弓箭手交给了一名指挥使,都虞候张光瓒被调回来,与三军副都使刘重斌同时开路,张光瓒果然勇猛,两把板斧都能当盾牌,挥打得箭矢叮当作响,很快就上爬上了大木梯。

    副都使和都虞候亲上阵,士兵们大为振奋,他们两人一上梯子,马上就有士兵去下面扶着,让两位将领的亲兵也跟着上去,好打开缺口,大伙儿也好跟着捡功劳不是。

    张光瓒个子矮,手短脚短爬梯极快,还不时腾出右手板斧挥挡暗箭。看他的铠甲装束,蜀军就知道他是中高级军官,箭矢如雨般向他泼洒,结果就是爬得越高,中箭越多,但山纹铠的防御力强,没射中要害部位,并不能让他落下去,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未完待续。)

第0274章 连夜强攻

    张光瓒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越接近墙头步子越稳越缓,往往靠近目标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眨眼就有可能送掉小命。

    果然,就在这时,蜀军一名都使级别的军官发现他发了,并带着数十名亲兵张弓搭箭,弓弦拉得吱吱作响,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他,并大喝了一声:“放!”

    一蓬箭雨飞来,张光瓒心中一紧,闪电般举起右手板斧遮住面门,就听当当当的一阵骤响,一股巨力传来,顿时重心有点不稳,要命的是左臂也中箭了,左手一下麻木无力,上身后仰,立足不住,整个人向后倒翻下去。

    张光瓒怒喝一声,匆忙间双脚一抄,倒勾住了木梯横档,板斧移交左手,右手抓住梯档一扒而上,同时身下跟着的亲兵推了他一把,很快又在木梯上稳住了脚步,只是掉下来了半人高。

    下面亲兵见他遇险,举起一面小盾递了上来,张光瓒不敢再托大,伸左手接过遮护头顶,同时倒持板斧,加速脚步继续攀登。等到之前的位置,又是一阵箭雨,这次张光瓒抱紧了木梯,身上顿时阵阵巨痛,肩膀前胸已插满了箭矢,完全是刺猥一般。

    趁着蜀军放完箭的瞬息空档,张光瓒大喝一声,如神兵天降般脚踏木梯一跃六七尺高,一下就上了墙头垛口。立足未稳之际,十几支长枪直刺而来,张光瓒板斧一挥,一排长枪齐齐斩断。就在这时,一柄朴刀挟风雷之势横扫而来,张光瓒一跃而起,和身扑上的同时,右手板斧脱手飞去,卟的一声辟中对面蜀将的面门。

    那将领呆了一呆,双目不可思议地瞪得溜圆,身躯如醉酒般晃来晃去。张光瓒飞起一脚将那蜀将踢翻,手抓斧拉扯,不想斧刃嵌入了那蜀将头盖骨,半天取不下来。

    那蜀将的亲兵大惊失色,反应过来怒吼连连,居然没有逃跑,齐齐挥刀扑了过来。张光瓒无奈,只好挥起一把板斧迎敌,顿时感觉很不顺手。好在后面亲兵跟着成队翻墙上来了,让他压力骤减。

    蜀军守将阵亡,但副都使接着指挥,迅速调集兵力增援过来,意图截断攻上墙头的张光瓒部,但显然有些晚了,攻方一旦上墙就源源不断,成排的木梯搭上来,根本就堵不住。

    另一边,刘重斌也率兵攻上了墙头,并接应部属登上,蜀军渐渐左支右拙,疲于奔命。这时后路也被截断,焦大用接应过河五六百人后,将退路彻底堵死,并试图从后方攀墙。

    蜀将逃脱不得,反而负隅顽抗,但随后罗彦环亲自率全军压上,很快就占领墙头,随后打开了军堡北门,接应李处耘部进入军堡。

    一个时辰不到点,清江桥军寨被占领,蜀军副都使逃回军衙自刎而死,这让李处耘和罗彦环对蜀军生出了一点敬意。这次堵了后路,蜀军残兵未能逃走一个,见天色还早,罗彦环率三军稍作休整,补充了军械,请求继续南下攻打大梯沟军堡。因为那处军堡据说不大,仅三百人防守,可取性还是很高的。

    正是酉时初,仲夏天色黑得晚,罗彦环急于立功以正声名,李处耘心里明白,便同意了,自率一营士兵留下看守战俘,清点军需战利品,派陈嘉随罗彦环南下。

    过了清江桥,前行十多里就是下坡的山路,六营士兵轻装进发,将远山晚霞抛在了身后,迎着黄昏习习凉风向南二十里后,终于踏上了平地,但天色也黑了下来,月亮只有那么一缕,山谷间能见度降低。

    罗彦环命士兵打起火把,继续行军不停,到夜里戌时中,斥候都头回报,梯沟寨在前方三里的一条沟谷对面,并建议轻兵偷袭,夺取军堡过夜。

    罗彦环欣然采纳,派陈嘉、焦大用领兵一千前去偷袭,两人领命摸黑走山路,离沟谷还有半里地,陈嘉命士兵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刚才斥候回报,军寨在沟谷对面,沟谷是没有桥的,斥候们也肯定没到沟谷边,那儿应该有伏路暗哨。”陈嘉是章钺的亲兵中调出来的,也时常兼当斥候,屡随章钺作战,耳濡目染之下,对战前侦察非常重视。

    “肯定有暗哨,散得到处都是还能一个个揪出来,被发现就强攻算了。”焦大用不以为然地说。

    “这大晚上强攻很危险的,兵员损失太重那可是虽胜犹败,你留下等着,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出来吧!”陈嘉心里也没底,虽然不止一次地听章钺讲解过摸哨的技巧,但他没实践过,心里是又怕又想试试。

    “我与你同去!”焦大用有点惊讶,陈嘉都做到副军主了还干这危险活儿,自己作为三军副都虞候,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被这年轻的二军副军主比下去。

    陈嘉点头同意,都是老兵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人很快挑选了一百名精锐好手,以二十人分为两人一组散开前进,另八十人以十人一组在后跟随,呈倒八字展开向那河沟谷边搜索,试图一网打尽。

    这河沟谷是由北向南的,前行了里许,便看到对岸的军堡墙头亮着火光,陈嘉打了个手势,焦大用心有默契,马上带一名亲兵离开,并惟妙惟俏地学起了杜鹃的悠扬叫声,提示斥候们散得更开,并注意警惕。

    一缕新月时隐时现,夜幕微微有一丝亮色,这对专职的斥候已经足够了。河沟谷边是一片倾斜向下的荒地,长着齐腰高的蒿草,还有阵阵野花的香味在夜色中飘荡。

    陈嘉手持刀盾轻轻分开野草,猫着腰小心地前进,走得像蜗牛一样慢,左右不远的地方也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士兵们都在行动。走了一段,忽见前方数十步之外,野草如一条线般快速向前,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在小步奔跑。

    陈嘉兴奋起来,低喝一声招呼左近同伴,甩开步伐先追了上去,暗哨这时候是不敢出声的,只要一喊立马就会暴露,从而被围堵生擒,所以有经验的暗哨只会在生命危险时才大喊示警。

    陈嘉可没这顾忌,他跑步熟练,落脚很轻,但暗哨受惊之下跑得飞快,总是还差那么一点。这时附近的同袍听到动静靠近了过来,集齐了三组六人。

    快跑着追了一段,快到沟谷边沿处,陈嘉等不及了,挥手示意,两人继续追着,另四人同时摘弓迅速瞄准,一箭射去,暗哨应声而倒,大喊了两声,两名同伴冲上前将之按倒在地,结果了他。

    “糟糕!”陈嘉有些郁闷,因为沟谷对岸的军堡上灯笼开始晃动,蜀军值夜士兵在喊口令,自然没人鸟他们。可就算惊动了,布防也还要点时间,这就是机会,陈嘉便又传令道:“传令罗军主赶快跟上!命焦大用带兵集结,随我过河。”

    几乎是同一时刻,焦大用那边也失败了,暗哨发出了声音,对面的军堡守军终于确定有敌袭,铜锣敲得呛呛响,士兵在墙头奔跑,但值夜的兵力显然不多。这下附近斥候都明白了,不等传令便汇合过来。

    陈嘉见下面河沟深有两丈,宽有五六丈,河面并不宽,过去没什么问题,就是眼前石阶太窄不好走。一百斥候过河爬上对岸,军堡就在眼前数步之外,一下就进入了攻击距离,但墙头蜀军就是瞎叫嚷恐吓,乱放箭,其他士兵还在睡榻上做梦,根本没赶上来。

    这么近的距离,墙头放箭是很有威胁的,斥候们纷纷举盾抵挡,而且细鳞甲防御力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被射中柔弱部位,基本还是安全的。这儿是河沟边沿,太狭窄无法走避,还要从堡墙下的转角挤过去,给后面的人腾出空地来。

    “他娘的人带少了,快点快点……”陈嘉懊悔不迭,早知道摸哨失败,干脆全军压过来省事多了,只听说自家将军摸哨很厉害,就不知是怎么找出人来。

    不等一百斥候到齐,陈嘉招呼十名亲兵好手,齐齐地从背上取下一个个包裹打开,扯出一串绳索来,里面有一只只乌青色铁钩非常醒目,这就是飞狐抓,为斥候专用。

    “焦大用带人放箭给我掩护,随后跟上,兄弟们!拼了!”陈嘉率十名亲兵理好绳索,右手提着飞狐抓在身侧打了几个转,猛地向军堡墙头抛掷上去。

    一阵当当声响,飞狐抓在墙头扒住了,只要人拉着绳索吊上去,墙头守军只有用大铁锤才能敲得掉,这就是争分夺秒的事了。

    十名好手拉着绳索强行攀爬登城,蜀军在墙顶手持刀枪撬打,但飞狐抓扣住砖石很难撬得掉,蜀军急得大吼,却有点束手无策。

    丈来高很快就上去了,一百斥候相继登上墙头,但这时蜀军也从营房出来增援了,陈嘉和焦大用刚上墙站稳脚根便遭到了迎头痛击,不过斥候都是精锐好手,以一敌三被围攻也还能扛一会儿。

    不多时,罗彦环听到蜀军鸣锣示警,率一营士兵跑步赶来,立即投入强攻,仅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战斗。(未完待续。)

第0275章 六天破八寨

    五月初三上午,李处耘在清江桥军堡接到了罗彦环的捷报,称已留下陈嘉驻守梯沟寨,率本部继续南下攻取地湾口,打算夺取挂牌寨再体整,等待后路主力到来会齐。

    李处耘颇为惊喜,马上飞报给行营,而此时,王景和章钺率主力正在南下清江桥的路上,因为后勤粮草来得太慢,主力也不能走得太快,否则士兵老早就把备用干粮吃了,遇上缺粮时就麻烦了。

    当天下午到达驻营地,晚上又有捷报传来,罗彦环和刘重斌又攻取了地湾口,蜀军溃逃而去。章钺得报大为欣慰,罗彦环推进得快,打得顺利,王景就不好抢功了,事实上,他也有自己的作战任务,到时还得分兵。

    初四日加速行军,赶到地湾口宿营,晚上前锋回报罗彦环已兵临挂牌寨,但那处军堡背靠挂牌山,面临清江河沟涧,易守难攻,蜀军也守得顽强,加上到达时是傍晚,仓促进攻,结果居然没有打下来。

    章钺不以为意,等赶到挂牌寨时,罗彦环果然不负所望,经过半天血战,当天下午未时成功夺取了军堡。于是,这天晚上主力与前锋会师于挂牌寨。

    还有两座军堡就将兵临威武城,之后继续南下,过清江河南岸的河坝军堡时,主力大军走小路绕行,留下罗彦环在后攻打河坝军寨。

    章钺和王景率主力到达黄牛埔宿营,前方两里的军堡就叫黄牛堡,同样是依山临河而建,驻军有三营一千五百人,与东北面的下河坝、挂牌寨驻军同属一个军。

    这儿是威武城西北面三十里的重要屏障,军城高达一丈五尺,呈南北狭长形,面积约有三四十亩,北面谷口大点,堡墙的宽度约为百步,兵力足够想要强攻并非难事。

    只是天色已晚,章钺和王景带着亲兵到黄牛堡下走了一圈,察看了下地形也就回营休息了。就在周军主帅察看敌情时,黄牛堡城头守将周青臣也在观察周军阵容,心下暗暗惊惧。

    早在周军到达关中时,凤州刺史王万迪就派了防御使周青臣北上,赶到威武城坐镇,听说边境堡寨连连失守,周青臣不敢大意,率一营兵力赶到黄牛堡驻防,加上挂牌寨逃回的指挥使姜晖所部,总兵力实有一千八百人。

    “王使君答应率兵增援威武城,黄牛堡是一定要守住的,以你看来,周军战力如何?我们能守多久?”周青臣没什么信心,他是凤州人,没经历过什么战事,心中信心不足。

    “看……那边是凤翔军,右边是禁军营地,沿路南下的前锋就是禁军,所以我们打不过也正常,按说他们禁军打下了六座军堡,该凤翔军出战了,那我们应该能守两三天。只是不知下河坝军堡能不能守住,要不派人走小路去打探一下。”指挥使姜晖心怀侥幸,又有些担忧地说。

    正说着,一名后背插着小红旗的传令兵骑马飞奔到寨墙下,一跃下马,快步冲上墙头,上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禀报周军主!下河坝军堡已于今天下午未时失守。周军先是截断两处退路,再行攻城,指挥使孙大郎等全军被俘。”

    周青臣一呆,伸手抚了扶额头,这情况在他意料之中,不由长叹一声,转身下了墙头。姜晖面色变了变,随后跟了下去。

    五月初六,一大早,章钺调出二军三个营交由李处耘指挥,王景一路南下还没打一仗,便也派长子王廷义率牙军四个营出战,两部在堡墙下左右展开,还是以弓手压阵,刀盾手扛梯而进,随之蚁附强攻。

    如此原始的战术,章钺看得是直摇其头,攻坚竟然连个投石机都没有,这样伤亡是不会小了,好在带了军医,两百工匠也该派上用场了。

    左右两军同进推进,两队四列弓弩手向墙头射箭,初时还有点伤亡,然后竟然将蜀军弓手压得死死的,可见蜀军战力是有多差劲。

    及至梯手靠近堡墙,蜀军似乎有点慌了,增派了弓手交叉射击,箭雨的密度顿时加大,周军再度出现零星伤亡,但禁军士兵军纪还行,并不畏战。

    凤翔军眼红军功,也毫不畏缩,两军成排的大木梯搭上墙头,渐渐开始白刃战。但蜀军兵力大部都调上了这面墙头,排列密度也相当大,周军首轮攻击竟然被赶了下来。

    章钺和王景看了都很生气,马上命前军主将亲自带头登墙进攻,中军擂鼓助威,这下周军士气大盛。李处耘武艺只能算中规中距,陈嘉也是如此,另一边凤翔军王廷义也差不多,都算不得猛将。

    再次进攻时,两部都拿出了全力,左右各三十条大木梯密集排列,主将带士兵如潮水般涌上,蜀军抵挡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果周青臣和姜晖先带亲兵逃走,致使蜀军大溃,黄牛寨也轻松拿下了。

    当天下午,罗彦环留派兵力驻守下河坝军堡,率三军赶来会合,全军在此休整,并召开军议,商定了随后的进军方略。

    同时,蜀将周青臣南逃威武城,马上飞报凤州城内,刺史王万迪大惊失色,前往帅府求见威武军节度使王环、威武军兵马都监赵崇溥。

    王环一听懊悔不迭,他已于五天前送走了知枢密院事王昭远,现在凤州北境八座险寨尽失,这责任就得他自己承担。三人一商议,决定加强凤州州治梁泉县的防务,由都监赵崇溥率兵两千五百人北上增援威武城,同时派使回成都请调援兵。

    而事实上,知枢密院事王昭远虽然来巡视过,但并没什么卵用。蜀北四重镇的秦、成、阶三州为雄武节度韩继勋节制;凤州、徽州为威武节度王环节制;兴州、兴元府为宣徽北院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韩保正节制;而源、壁两州为武定节度使,由蜀中老将庞福诚节制。

    这四镇各守地盘,就算是王昭远是孟昶身边近臣,也无法协调。因为蜀中自孟知祥病逝后,孟昶初即位,李仁罕、李肇、张业等武将骄横专权,很有些咄咄逼人。孟昶不动声色,悄然布置,将三人诛杀后,对武将不再那么信任,每逢战事皆调派监军,有点重文轻武。

    而节镇之下州刺史也有很大的自主权,并不完全听从节帅。所以,秦州离凤州最近却也不派援军,否则惹得孟昶生疑,这是吃力不讨好,韩继勋自然就不想插手凤州,而且赵季札还没来呢。

    凤州刺史王万迪派出的使者一路快马疾奔,经过德阳时,遇上一路带着侍妾亲亲我我、游山逛水的雄武监军使赵季札,便报告凤州战事情况。

    赵季札是文官,听闻大为恐惧,上书请求孟昶解除自己一应职事还朝凑事,先派侍妾和随从的一千宫禁护卫先走,自己单骑匹马一路狂奔,回成都凑报。(未完待续。)

第0276章 血战威武城

    凤州北境堡寨扫荡一空,挡在前面的是陈仓道上相当重要的威武城。地处黄牛堡东南三十里,城西有黄花谷,可通往唐仓镇。唐时这儿设置有黄花县,但至五代因人口流失而废弃,仅作为一座军城,常驻兵力一个军两千五百人。

    五月初八,章钺和王景率兵休整一日后南下,当天下午申时初抵达威武城北三里,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章钺勒马道旁,等王景过来便拱手道:“王公!你看天色还早,是直接攻城呢,还是扎营明日再出战。”

    王景年纪大了,前锋快速推进,每天行军不停,他有点疲惫,楞了楞神笑道:“明天再打吧!后勤大批粮草才转运到地湾口,还要三天才能跟上来,不急在这一时。”

    “就怕贻误战机,州治梁泉县到威武城五十五里,照蜀军的行军速度,赶来大概要两天,而我们已经休整了一天,今天不打的话,明天援兵一到,再打就难了。要等粮草到达,也只能打下威武城再等!”王景行军作战有点慢吞吞,章钺心里很不耐,便分析战局进言说。

    “这……要不这样,章将军率本部先攻城试试……某遣犬子廷义给你掠阵如何?”王景还另有作战任务,这时有最大限度保留兵力的想法,可章钺是禁军将领,身份地位不低,王景也只能给他面子。

    “好!半个时辰后发起攻城!”章钺谋算已定,斩钉截铁地说。随之传令:以前军罗彦环为排阵使,刘重斌为副使,到城下里外列阵待命,即将发起攻城。

    威武城原本就是县城,墙高一丈五,周长八里有余,虽然位处谷地,但也没有护城河,不过角楼、门楼、箭塔等防御设施是一应俱全。

    北面空地呈喇叭状狭长形,两边展开仅里许宽,前军罗彦环部已经到了城下,接到军令做开始战前准备,派传令兵划出各军各指挥所站位的序列。

    章钺率领二军一到,由传令兵引导着正对城门处的正中,全军总计七千人。郝天鹰率三营马军暂时没什么用处,便让士兵下马,将战马牵去后方交给工匠营看守起来,改成步兵与章钺的亲兵一起作为中军,准备了五十架木梯备用。

    东面是李处耘、陈嘉率二军两千步军;西面为罗彦环部三军两千五百人,他一路作为前锋,累计有三四百人的伤亡,以蜀军降卒编伍补齐了。

    布阵完毕,后面王景也到了,他率部在路口处山脚下停驻,派了长子王廷义率两千五百人作为章钺后援,打算先观看战局再扎营,若城池可下,有便宜可捡,他自然是要捡的。

    周军一到就在城外列阵,蜀将周青臣在墙头观望,顿时脸色有点难看。城内原有两千五百人,加上黄牛堡逃回五六百,实有三千人。昨日备战一天,拆除城内房屋,准备了一些滚木擂石,可周军是主力上万人到来,凤州援兵又没到,周青臣有些信心不足,但又再次心存侥幸。

    威武城所处地形与黄牛堡差不多,东面临山,虽有空地,但非常狭窄,周军无法展开。西面也同样狭窄,几十步的空地边缘下就是清江河,只要守到天黑,派人回去催促援军,明天就可以扛得住。

    就在这时,周军开始进攻了,中军鼓声慢节凑一下下咚咚响起,震憾人心。没有重型攻城器,自然还是刀盾手保护弓弩手先向前,推进到城下八十步张弓仰射,这些打掩护的分为左右两队共一千人,以陈嘉指挥协同。

    再以罗彦环率一千刀盾手排成五横队在前开路,刘重斌、焦大用、张光瓒三人率两百木梯手,以两人一组扛一架木梯前进,加上二军李处耘部共两千五百人,分列为左、中、右五个方阵跟进。

    左右共五百弓手先就位,张弓与墙头蜀军展开对射,有五百刀盾手混杂在弓手之间,陈嘉指挥得当,暂无什么伤亡。八十步还有点远,仰射到城头,对蜀军也没什么伤害。陈嘉下令向前二十步,这下双方伤亡都有加大。

    同时,前阵推进到城下一百五十步,中军鼓声陡然加快,这就是军令,催促加快脚步。前进到墙下八、九十步,罗彦环在二排目测了一下距离,大吼传令,五排刀盾手迅速转向,往两边跑开再列队。梯手一下暴露出来,齐齐发一声吼,加快脚步小跑前进,边跑边散开队列,以免队形过于密集,给墙头守军弓手可乘之机。

    很快,一架大梯率先搭上城头,接着是成排靠近,但梯手是要扶梯的,不能让墙上守军推倒拉翻了,等到后面罗彦环率刀盾手冲上来,成队形爬上,木梯有重力自然就稳了,梯手也跟着列队冲上。

    罗彦环武艺一般,但经过这些天来的交战,他已经看出,蜀军就是一群菜兵,只要强势一点,吓也能吓跑他们。不过爬梯有技巧,最好选中位,靠近城门外必然有大将亲自驻守,所以,那边派了刘重斌打头。

    随着爬上木梯的士兵越来越多,一条条大蜈蚣般向上蠕动,墙头蜀军弓手立即向射箭,散开的空隙后,成堆的大石块搬了上来,还有一筒筒的滚木。

    待到周军差不多都接近墙头了,周青臣一声令下,大石块如雨点一般落下来,夹杂以成筒滚木横着落下,很多士兵措不及防,被成串扫落下去,乱纷纷地下了饺子。

    罗彦环一直盯着城头,一见动静就喝令举盾,擂石落下被亲兵以盾牌撑开了,滚木跟着扫下,好在上面亲兵经验丰富,纵身一跃抱着滚木一起落下去了。

    一连跳下去三名亲兵,罗彦环上面没人防守,他直面墙头攻势,脚步瞬间加快,再遇滚木时,他以盾牌格挡,差点被扫了下去。也就在这点空隙时间,他一跃上了墙头,翻过垛口便紧靠墙而战,抵挡蜀军进攻,接应己方人手登城。左右附近也传来了张光瓒的怒喝声,罗彦环心下稍安。

    可危险并没有解除,蜀军增援了一队过来,虽然有十多名士兵跟上来了,但人手太少,有点挡不住,缺口难以守住,罗彦环迭遇险境。登城战便是如此,一旦上了城头就没有退路,否则不死也伤。

    “向西面靠近!”罗彦环大喝一声,且战且退,好在张光瓒也发现他了,向这边移动,两队放弃缺口汇合自守,仅保一处通路顿时安全很多。

    先头登城的遭遇危险,自然是后力不济,一架架梯子被挠钩拉翻了,成串的士兵落下,看得章钺心疼欲裂。城门两边共一百架木梯搭上去,翻倒了六七成之多,后面把梯子扶起来再搭上,这就出现了空档,若非蜀军士气低迷,兵无战心,恐怕又像前天一样被赶下来了。

    “郝天鹰!调二十架木梯增补东面,率部推进五十步前去督战!”章钺立即下令,郝天鹰应命而去,三个方阵向前推进,让前军士兵们一下感受到主将的决心,想要后退的人也只能跟上了。

    不想蜀军打得有点顽强,二波次上去了一部分,再度受到围攻阻击,木梯又翻倒了不少,但没再出现擂石滚木,伤亡减少了很多。然后又是一**跟进,此起彼伏,登城的士兵越来越多,蜀军终于支持不住了,开始出现逃跑迹象。

    不觉太阳西沉,天色开始暗淡,但战斗仍在继续,及至前阵四千兵力登城一大半后,蜀军开始大溃,周青臣止不住颓势,被亲兵裹挟着逃走了。

    开刚黑下来,战斗便结束了,之后是追击战。罗彦环率部追出南城门,蜀兵跑得飞快,他顺势接防南城门,转而调兵剿杀散兵,接管城内军衙府库和营房,派亲兵通知章钺主力进城。

    周青臣和姜晖一路南逃四五里,停下收拢散兵,仅剩七八百人。大伙儿垂头丧气,东倒西歪地坐在路上休息,正商议着该何去何从,有先走的士兵跑了回来禀报:都监赵崇溥率援兵赶到。

    周青臣惊惶失措,自己屡吃败仗,要是赵崇溥追究起来,那脑袋就保不住了,周青臣派几名士兵留下接应,自率残兵向西面的黄花谷逃去。

    那儿是威武城及北面军堡的后勤粮草中转地,有他的部将孙韬率一千兵驻守,赵崇溥若来,需要自己提供粮草,也许就不敢问罪了。

    他算盘打得不错,赵崇溥听说威武城失守,也只得带人连夜转到黄花谷,并主动在谷外扎营休息,扼守住谷口,并不要求进军寨。

    次日早上,赵崇溥传令周青臣、姜晖前来上报军情。姜晖和孙韬犹疑不定,劝周青臣不要去,周青臣不听,认为赵崇溥在守卫谷口都不进寨,自然不会问罪了,还强自要求姜晖与自己同行,姜晖无奈,只好答应了。

    结果一进中军大帐,赵崇溥一声令下,亲兵蜂拥而出,将周青臣和姜晖二人逮捕,随之押到辕门外斩杀,人头拿到中军帐外的大旗下祭旗,来援的凤州威武军噤若寒蝉,军心为之肃然。(未完待续。)

第0277章 这帮狗泼才

    按说威武城是军事重镇,应有大量存粮才是,结果,章钺率兵进城,连夜清点府库,存粮仅一军一月之用,不禁大失所望。这下就得等后方运粮队赶来,否则无粮,万多大军要饿肚子。

    晚膳就着热水吃了点干粮,章钺带着亲兵巡视城内防御,到南城头看了看,这儿换防值夜的是王廷义,章钺的士兵们作战到天黑,已经疲惫不堪,自然是凤翔军守夜。

    从城头下来,章钺正要回营地休息,郝天鹰带着几人过来见礼道:“厢主!这看这位是谁?”

    “哦……宋凌光?有什么重要情报吗?”这是宣崇文的大弟子,马上马下的武艺都非常不错,之前随韩氏商队先行南下,应该有所收获,章钺于是问道。

    “见过厢主!威武军都监赵崇溥率援兵一个军赶到,半路遇着周青臣等逃兵,转移去了黄花谷,那儿是存放粮草的地方。”宋凌光一直在威武城南面的野外躲藏着,今天的战事他可是亲眼目睹,等到自己人夺城,他才带下属斥候下山求见。

    “黄花谷?好熟悉的地名……”章钺一阵发楞,他有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说过,又问道:“南面凤州城内什么情况?有兄弟南下吗?”

    “有十个人去了,据传回的消息,王昭远已离开凤州,现由威武节度使王环、刺史王万迪率七千兵驻守,不过那些镇兵战力也很差,就王环的牙兵有点样子,若赶在成都援兵到来之前抵达,应该能很快攻下来。”宋凌光禀道。

    “很好!你先下去休息,明早我让杜悉密带着雄雕玄心随你南下,若有什么变故及时送回,我们主力将很快到达。”

    几人一路回营地,章钺前去见王景,老头穿着睡袍在帐中泡脚,似乎要睡觉了。章钺自顾自坐下,笑着问道:“王公进城后可有什么收获?”

    “审问过俘虏了,得到一点兵力分布的情报,援军未到,凤州城正空虚啊!看样子我们得抓紧时间乘虚进击,章将军一路高歌猛进,我部养精蓄锐久矣,士兵们看着你们禁军立功都眼红了,不如明天由我凤翔军出战如何?”

    “晚辈也正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中军也未出战过,派一千人跟随掠阵吧!”当我不知道黄花谷是屯粮重地么,章钺心里暗笑,到时派郝天鹰去,有好处自然要分一半。

    粮草军械什么的,那是自然会共享,章钺不是很感兴趣,应该会有蜀锦、绢帛、铜钱,若被王景私**吞那可就亏了。

    初九日一早,王廷义率凤翔军三千五百精锐出城,郝天鹰率禁军一千跟随,南下五里转道向西,直取十里外的黄花谷。

    辰时末,周军四千五百兵到达,发现黄花谷并不在大路上,而是路南面地势略高处一个巨大的葫芦状谷地,谷口处收窄,两边是峭壁,仅有一道里许长,丈多高的土石高墙,由赵崇溥亲自安排兵力把守谷口,看地形就知道易守难攻。而且谷前空地不大,一道斜坡缓缓延伸下来,兵力有点展不开,仰攻也很是不利。

    “看着像个老妖洞一样,怪不得在这里屯粮,那墙头箭塔也排得密集,兵力分布也不少,怕是不好打!”眼看墙头蜀军严阵以待,郝天鹰紧皱着眉头说。

    “你们禁军还不是这样攻城掠寨,也没见那群脓包能顶住多久,我们凤翔军士气高涨,照样打得下来!”王廷义四十余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为人有点粗豪,没其父王景那么谨慎,对此不以为然。

    郝天鹰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王廷义开始下令排兵布阵,以一营弓弩手左右分开,一营刀盾手横排在前,持着牛皮大盾推进,一百梯手抬着五十架大木梯分散开来,再后面是左右各三营刀盾手,六个大方阵缓缓向前。

    郝天鹰率两营禁军观阵,加上王廷义的三百亲兵,将旗高举,隆隆鼓声在山谷间回响,倒是很有气势。

    很快,凤翔军开始踏上斜坡,弓箭手在前面,一进入百步的射程就先遭到墙头蜀军弓手的点射,这是一些强弓手在先试探,并测试仰角和距离。

    同样,凤翔军也在试射,并脚步不停,相跑约八十步时便分散开,双方开始对射,但蜀军是居高临下抛射,占有极大优势,给凤翔军弓手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随着凤翔军刀盾手逼近城墙,蜀军不得不分兵,弓手终于能喘口气。

    越过墙头蜀军弓手的最佳抛射角度后,刀盾手马上跑步前进,梯手也进一步散开跟随,这一跑起来显得有点乱哄哄的,到了城墙下,五十架木梯陆续搭上城墙,刀盾手举着大盾爬梯,眼看爬到半腰处,蜀军纷纷高举磨盘大的石块投掷下来,凤翔军如雨点一般木梯上落下。木梯上没了人一下子变轻了,蜀军挠钩手冲出来一阵推拉,木梯成片翻倒。

    王廷义看得大怒,再下令后面待命的四个方阵前进,驱逐散兵退往后方,扶起木梯再次搭上,又进行二波次登城,但结果还是一样,蜀军似乎准备了很多擂石,这一投掷起来没完没了,四个方阵还没上梯一半就退了回来。

    呛呛呛……一阵鸣金声响起,凤翔军全部退回缓坡下。王廷义喝令整队,并亲自训话鼓舞士气,然后下令再进攻,率三百亲兵在后督战。

    仍然与之前一样推进,不同的是前阵刀盾手密集了很多,一部分抢到墙脚下拖回大木梯,再高高竖起搭上去,后面以五十人为一队排列,队形比之前稍微松散点,但上梯的速度要快很多。

    墙头蜀军队形密集,兵力也不少,擂石也没掷完,哪一队爬梯快,爬得高的,很快就遭到重点照顾,打得士兵纷纷坠落。

    王廷义恼羞成怒,手持长柄朴刀打马而出,准备亲自登城,就在这时一阵鼓声骤响,前方斜坡上的墙寨正门大开,上百匹战马狂奔而出,凤翔军待命的两个方阵正立在斜坡上,一下被战马冲得大溃,四下的凤翔军士兵大惊,以为蜀军骑兵杀出来了,吓得四散奔逃。

    那群战马发疯一样从斜坡上狂冲下来,蹄声如闷雷一般,气势惊人之极,瞬间就冲到了面前。王廷义都来不及下令,已方士兵一阵阵溃散,只得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向来路逃走。

    这儿地势狭窄,战马顺路飞奔,郝天鹰一千士兵也无法快速避让,一下子被战马冲了个对穿,顿时又惊又怒,挺枪跃马远远跑开,还来不及喘口气,蜀军从城寨内狂涌而出,竟然反攻追杀。

    “这帮狗泼才!居然还敢送死?”郝天鹰恼羞成怒,拍马舞枪,仅带着数十名亲兵就转身冲杀断后。(未完待续。)

第0278章 乃公也不管

    威武城内军衙大堂上,王景身着绿色金线绣纹的公卿武服,腰系玉带,正站在竖起的地图下观看着,手指在地图上比划,默默地测算分析战局。

    章钺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目光无意识地跟着王景的手指移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封乾厚和李处耘坐在章钺身后,小声嘀咕着什么。

    “也不知张建雄能否越过秦州,他的兵力少了点,才五千人。东面的向训、慕容延钊也不知到哪儿了,这蜀道难走,军情传递还得从后方转个大弯。”王景有些担忧地说。

    “谁知道呢?拿下凤州什么都好说……”章钺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了进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禀报王大帅!衙内进击黄花谷失利,现退回在城南五里路口上休整,请大帅示下!”

    “哈哈哈……竟然败了?”章钺一阵愕然,居然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不是他自己的兵出战,他当然没什么感觉。

    王景深深看了章钺一眼,老脸慢慢地变成了猪肝色,鼻子都气歪了。想着这些天来一直跟着赶路,跑得累死累活,什么好处都没落着,正准备出手打一场,结果居然出了个大乌龙,老脸都不知往哪儿搁。

    “岂有此理!”王景抓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茶水瓷片飞溅,吓了章钺一跳,就听老头抖着花白胡子怒吼道:“老夫要亲自出马,看看这个赵崇溥有多大本事。”

    王景气呼呼地冲出军衙,章钺连忙跟了出来,喊道:“王公可要谨慎啊!你老年纪大了,还是掠阵比较安全!”

    “你这小辈休得激将,且坐镇威武城,看老夫如何攻取黄花谷。”王景真气坏了,大步走得蹬蹬直响,直向营地冲去。

    “老帅出马,天黑之前应该能拿下来,现在快到晌午了,我们就等消息吧!”封乾厚抬手轻捻着山羊须,乐观地微笑道。

    李处耘点点头,又问:“是不是再派人去后方催一下粮草,顺便打听一下,看向使君到哪儿了?”

    “有什么好问的,褒斜道与陈仓道差不多,一样难走,他们那一路上军寨要少点,得自行建立后勤补给线,不会比我们快多少。”章钺估算了一下回道。

    几人到军衙偏厅坐下,推算着战事发展的各种可能性,想到一路攻城拔寨看似顺利,其实非常侥幸。若非蜀军守城战术太差,恐怕打不到威武,而据宋凌光的情报所述,凤州城墙被蜀军加高到两丈,没有重型器械很难打下来。

    两百工匠带来后一直闲着,顶多就是打造攻城梯,这太浪费了。想到这些,章钺找来纸笔,绘了一叠轻型投石机的草图。

    投石机,也叫弩炮,有很多种,其中有战国时代出现最原始的人力投石机,需要三五百人同时拉拽,这个太费力了。还有扭力投石机,需要制作绞盘,部件有点复杂,估计需要时间,工匠才能打造出来。

    所以,章钺画的是配重投石机的草图,这只需要一个大木架,架上横置一根长长的杠杆,一端以石块等重物配重,另一端配个绳套网兜,网兜里装进发射石弹。

    需要发射时,以大锤敲掉扳机,配重物自然下落,另一端杠杆自然扬起,石弹就会抛射出去。既然是抛射,自然有抛射仰角,战时需要测算,就像早期的火炮,也是需要标尺测算仰角的,否则打不准。

    草图一画出来,加上章钺一讲解,封乾厚和李处耘两人就懂了。封乾厚笑道:“梁帝朱全忠时,禁军就曾大规模使用弩炮,后唐时也有,但要少得多,还不准地方节帅仿造,但到石敬瑭即位,弩炮就失传了。到末帝石重贵亡国,禁军大溃散,连知道弩炮是什么的工匠都没有了。”

    “这真是可悲!唐时的陌刀、轻骑、劲弩所向披麾,到如今只剩角弓弩、木单弩还存于世,殿前司禁军在少量使用,射程上里的伏远弩根本没见过。”章钺很是遗憾地说。

    “陌刀打造不易,现在的朴刀就是从陌刀改过来的了。至于弩嘛!东京将作监管制不善,换了几任监令和少监,还是无数人从中分润好处,恐怕很难大量打造。”封乾厚显然知道些什么,语气略带不屑。

    “不说这些远的,我们去工匠营看看,最好先打制个样本出来。”章钺有些期待,带着封乾厚两人前去营地。

    营地在城内东北角处,禁军除了守城的,都待在营房内休息。至于工匠则在营房后面空地上,正在打造攻城梯,这个算是消耗性工具,每天打造,每天都有报废的。

    随军出征的工匠,都是按军队一样来编制管理,木工都头名叫索可大,年约三十岁;铁匠都头名叫许平仲,四十来岁,还会些武艺,两人很快被章钺派人找来。

    “你们两位,听说过什么叫弩炮吗?配重弩炮?”章钺开门见山地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索可大笑道:“回禀章将军!小的祖父就会打造,家里还有这东西的模范,不过没人重视,小的也没打造过。”

    “你知道……那太好了!这是图纸,你看看能打造出来吗?”章钺让亲兵将图纸递了过去。

    索可大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图画得很明白,但上面有些古怪符号,他有点看不懂,不过他很快发现,底下有注释,说明了各种符号的意思。

    “能造!将军要多少?十天可以吗?”索可大小心冀冀地问。

    “不行!十天……黄花菜都凉了!你今天下午就给我造个模子拼装起来,看能不能行。若可以再批量制作,大军急着用,明白吗?”

    “小的明白,就是徒弟们都不懂,所以会慢点,而且人手也不太够用。”索可大有些犯难地说。

    “放心吧!需要什么都可以给你解决,现在……你下去开工!”两名工匠都头被打发走了,章钺留下封乾厚在工匠营督造,自回军衙等黄花谷的战报。

    王景怒气冲冲地率兵两千,携带攻城梯三十架,及撞城槌两杆出城,到城南会齐王廷义三千败兵,郝天鹰一千兵再次开到黄花谷外,先是亲自戡察了地形,再排兵布阵叫骂,激怒蜀军,好让他们再出来反攻,但可惜赵崇溥很谨慎,闭门龟缩不出。

    王景显得有点黔驴技穷,居然就让士兵席地而坐用午膳,坐了一大中午的样子,蜀军不但没有半点反应,还在准备防守器械。

    一直到午后未时,凤翔军坐等的时间长了,有点懈怠了,赵崇溥见有机可趁,又故伎重施,再驱逐上百匹战马出城冲击,但这次王景有了准备,令旗一挥,士兵马上起立散开,让出空路,战马从空隙狂奔而过,被后面的凤翔军乘机拦截缴获了。

    但蜀军也只放战马冲出,士兵却没杀出来反攻,显然赵崇溥也只是试探,可不敢再玩侥幸之策。王景心里有底了,立即传令长子王廷义率兵进攻,并亲自擂鼓助威。

    考虑到上午的失败,王景改变了战术,先派出两百士兵抬着撞城槌上前撞门,三百铁甲士兵手持牛皮大盾在撞门士兵两边防护,还有两营弓弩分列两边,向墙头抛射箭雨。当然,后面的六十架大梯准备就绪,披上铁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登城。

    砰的一声,两百士兵抬着一杆长长的镶铁尖头撞门槌,顶着箭雨靠近城门先发动了。墙顶上石块如雨点一般咂下来,旁边有盾手防备着,仅少数人受伤,很快就被盾手替换上去,撞门槌一刻不停,疯撞不止。

    在一连串的撞击下,这处军堡毕竟不是大城,城门厚度不够,终于破洞开裂了,门栓也断掉飞走,不过里面有石条顶住,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

    这砰砰巨响把墙头蜀军吓得心惊胆颤,赵崇溥也是脸色煞白,束手无策。孙韬上前献策道:“赵都监!城门保不住了,不如在里面埋伏兵力,等周军冲进来,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好……那你赶快下去布置,周军要开始登城了!”赵崇溥急得跳脚,见城下周军开始逼近,连忙躲进了城楼中。

    “是时候了!给老夫杀光这帮直娘贼!”王景憋足的一口老气终于吐了出来,自率中军向斜坡上推进五十步,距城墙仅一百五十步督战。

    王廷义身先士卒,手提朴刀亲自爬梯,凤翔军怒吼声一片,扛着大木梯冲到城墙下搭上去,成队形举着盾牌纷纷上涌。

    这时城门口的士兵们一声欢呼,争先恐后地向里涌去,王景在后在看见大喜,城门终于撞开了,便一声令下,亲兵挥动令旗,将全军分为了两部分,一部继续登城,另一部从城门口涌入进攻。

    从城门进去的都是抬着撞门槌的铁甲刀盾手,冲进城内就见千多蜀军居然在城内空地上列阵,弓手在前,刀盾手、长枪手居中,竟然还打算阵战。

    但情况很快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见周军从城门狂涌而入,蜀军弓箭手扔下弓箭转身就跑,这下情势急转直下,一有人跑,其他士兵立即有样学样,瞬间跑掉大半。

    孙韬大吼了几声,连连砍杀几人,但根本弹压不住,周军还没冲近,士兵们惊恐失色,乱纷纷地跑了个精光,只剩几十名亲兵犹豫地望着他。

    “母婢养的跑得贼快……乃公也不管喽!”孙韬无奈,怒骂几声也只好逃跑。(未完待续。)

第0279章 摩诃池

    摩诃池上春光早,爱水看花日-日-来。秾李雪开歌扇掩,绿杨风动舞腰回。

    摩诃池始建于隋文帝开皇二年,当时蜀王杨秀镇成都,扩建子城,将一水潭圈入扩建成人工湖,建散花楼用以游宴取乐。一西域僧人看见,便说了一句梵语:摩诃宫毗罗。意思是:这里广大有龙。蜀王杨秀因此心生不臣,给这湖泊取名为摩诃池。

    后至唐代,沿湖宫殿增多,摩诃池湖面有所缩小。至五代前蜀,王建修建皇宫将摩诃池纳入宫苑,改名龙跃池。王衍继位再扩建,为龙跃池注入活水,改名为宣华池,环池修筑宫殿、亭台楼阁,其范围广达十里。

    到孟昶即位,为其慧妃花蕊夫人常居寝殿,复名为摩诃池,宫殿则改称宣华宫。汉白玉石桥延伸入湖心的小岛上另建有一座避暑宫殿,称为蓬莱宫。

    蜀广政十八年,才到仲夏时节,成都并无暑气,孟昶却带着慧妃早早住进了宣华宫,若朝中没什么大事,孟昶也在这里处理政务。但现在,蜀北边境告警,要塞堡寨丢失的凑报如雪片一般飞传成都,孟昶坐不住了。

    “来人!召李昊、李廷珪、高彦俦来见!”孟昶恼地将一叠凑书扔了出去,拍着御案大吼道,他时年三十六岁,但因长期沉迷玩乐,爱好方士进献的房中书,经常服食丹丸,变得性情越来越暴燥,身体肥胖臃肿,脸上也是肥肉堆积,当然,大臣们都称赞他丰神俊朗。

    “陛下何须动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军也不是什么神兵天降,不是抵御不了,得心平气和处理军国大事才是。”伴随着环佩叮咚作响,慧妃费氏修长婀娜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她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发鬟上插了数支镶嵌红宝石的花簪,晶莹的珍珠步摇随着细碎的步伐轻轻摆动,身着杏黄色坦领罗衫,浅绿束腰长裙,外披了一件粉红底色有浅蓝花纹的大袖外袍,手执小团扇缓步走进殿后书房,看见这一幕就劝慰道。

    费氏曾为歌舞伎,因姿容美艳,国色无双,更兼多才多艺,进宫才不过数年便得孟昶独宠,时人皆称花蕊夫人,意思是像花儿一样美貌,花蕊一样娇艳芬芳。

    “爱妃请坐!说来这个赵季札真是该死,枉朕如此信任他,人未到凤州便跑了回来,到现在还在路上。”孟昶恼怒地说。

    “臣妾见陛下辛劳,熬制了莲子百合羹,陛下先用了再接见李相公和几位将军。”费氏在旁边坐下,招手让两名宫女上前,端着盛装了白玉荷叶小碗盛装羹粥的托盘放到孟昶案头,宫女放下托盘便低头退到一边。

    “好!天气越来越热了,过几天搬进蓬莱宫住下如何?”孟昶推开一堆凑章,拿起小碗道。

    “臣妾身子畏寒,还是不要了吧!陛下有朝中大事要处理,住进蓬莱宫也多有不便。”费氏心中暗叹,孟昶越来越荒嬉政事,她一直试图劝导,但并没什么用。

    忽然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身前,费氏心中一阵气恼,有些恨铁不成钢。近几年,他从民间广纳秀女,以便于方士炼制红丸,探索他的房中术,可这不知害苦了多少年轻小娘。有些人家听说此事,女郎尚未长成,便早早嫁人,而他对此事不闻不问,沉迷不可自拔。

    “有何不便?朕身为天子,自当一言九鼎,不过爱妃说得也是,朕不能让你感了风寒。”孟昶自小为将门子弟,后来其父孟知祥霸蜀即位,他一直住在深宫,对民间疾苦并没什么切身体会,可对于花蕊夫人的劝说,却往往很能听得进去。

    “陛下慢用!臣妾不便久留,先告退了!”花蕊夫人款款起身,双手拢在腰下侧盈盈一福,缓缓地退出书房。

    孟昶用完羹粥,宫女上前收走托盘退去。不一会儿,一名头戴黑纱幞头的紫袍老者大步进来,年约五十余岁。身后是两名身着锦袍的武将,一个身材高大,下巴满是大胡子。后一人年轻点,约三十余岁,中等身材。

    “臣李昊、李廷珪、高彦俦拜见陛下!”三人齐声执礼道。

    “李爱卿!三司库存钱粮如何?能否尽快调运到凤州前线?若战事旷日持久当如何是好?”孟昶淡淡问道。

    “回陛下!支应前线的粮草已屯集于阆州,可沿嘉陵江北上利州,再改走陆路,供应大军并无阻碍。”李昊躬身回话,想了想又凑道:“今周军大举来攻,若要使其罢兵,还需联络盟友共讨之,太原刘崇与郭氏是大仇,可说服其从太原出兵。另有南唐李璟称帝多年,与中原互为敌视,亦可请其出兵相助。”

    “可行!爱卿可斟酌使者人选举荐,早日办妥此事!”孟昶点头同意,又看向旁边两名武将问道:“二位将军兵马可曾集结完毕?何日出征为宜?”

    “听闻周军六天破八寨,进兵异常神速,禁军粮秣现已调齐,臣以为越快越好。”身材高大,一下巴大胡子的是李廷珪,他是河东太原人,七岁便入侍孟知祥,可算是从龙老臣,年四十余岁,现领阗州保宁节度、兼护圣控鹤都指挥使。

    “今天初十,容将士与家人话别,臣请十一日出征!”旁边年轻将领便是高彦俦,他也是从孟知祥入蜀,历任禁军大将兼蜀中各镇节度,现领利州昭武节度使、兼光圣步军都指挥使。

    “甚好!出征之日朕将亲自为诸将士饯行,望卿等旗开得胜,早凑捷报!”正值用兵之时,孟昶对武将还是很优厚的。

    次日,孟昶下诏:以保宁节度使、兼护圣控鹤都指挥使李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光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为招讨副使,客省使赵崇韬为兵马都监,即日出征凤州。

    五月十一日,孟昶果然顶盔披甲,骑着宫中御马,腰悬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奢华宝剑,带着上千侍卫随从,打着仪仗到东面迎晖门外为禁军送行。

    李廷珪、高彦俦率将士拜别孟昶,将步骑二万离开成都,抵达绵阳时已是五月十六,又接到凤州威武节度使王环的军报:周军主力已于初九日攻取黄花谷,俘凤州都监赵崇溥、孙韬等将士两千余人。

    初十日,周军从威武城南下,现在城东扎下大营,打造攻城器械,一面试图攻城,一面裹挟赵崇溥四处劝降,致使凤州城外围多处堡寨不战而降。

    不想周军进兵这么快,李廷珪大惊,与高彦俦、吕彦珂、赵崇韬等人商议,决定兼程前进,先去兴州、兴元府以阻敌南下,到前线再作计较。

    可是很快,秦州方面又有军报送达:五月初一,凤翔军部将张建雄将兵五千出大震关,沿途攻破三寨,初五日攻破秦原县,至秦岭县途中,遇韩继勋所部渡过渭水北上,两军狭路相逢而战之,韩继勋措不及防大败,现驻秦岭县以滞敌南下。

    又有源州武定节度使庞福诚军报:周金州防御使邴绍晖将兵三千五百出石首,顺汉水西进,现为武定军所阻,正对峙中。(未完待续。)

第0280章 破留坝

    显德二年五月初九,王景亲自率兵攻破黄花谷屯粮重地,俘虏蜀兵数千,缴获战马一千余匹,粮草近十万石,军用兵甲器械万余套,这下完全解决了后勤缓慢,青黄不接的问题。

    王景得胜而回威武城,与章钺等众将连夜召开军议,决定乘胜进击。于次日遣王廷义率兵两千五百绕过黄花谷,沿凤州西北山间小路绕道南下,将取唐仓镇、马岭寨,到达固镇后堵住西面通道,以扼控侧冀和后路。

    留下三军副都虞候焦大用率兵一千驻守威武城,等待客省使昝居润率凤翔兵押送粮草抵达换防,再随后南下。章钺和王景则率主力精兵一万从威武城南下,在凤州城东北扎下大营。

    章钺忙着分派兵力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而王景则派人押着凤州威武军都监赵崇溥四处劝降,效果还真不错,城郊周边堡寨基本投降,因为守将多是凤州当地人。

    而同时,东路军向训率镇安军五千,慕容延钊、石广均率虎捷左厢四军韩忠明部、五军张从昭部五千人,作战兵力一万,加押送后勤粮草的凤翔军两千,共计一万二千人。出虢县取道斜谷,沿斜谷水南下至太白县,留下凤翔军转运粮草,战兵则出太白县,沿褒水南下,这条路就叫褒斜道。

    因为褒斜道太过偏僻,在凤州东部一百七八十里,崇山峻岭阻隔,中间仅一条连云栈道可通往凤州州治,而两端则是北通关中,南通兴元府,途中数百里都没有乡村城镇,仅有三座军寨,驻兵也是久未经战事,几乎是周军一到,驻军就跑了。

    尽管一路都没怎么出兵开打,但路太难走,每天都要扎营,还要等后勤粮草跟上,向训和慕容延钊走了六七天,才到铁佛镇,这儿有蜀军一个指挥驻防,周军到来还没打,他们就跑了。

    抓了几个舌头问清地形和驻军情况,当晚宿营于铁佛镇,于初七日一早,向训派镇安牙内军都使刘欣发率兵一千五向西攻取留候镇,控制连云栈道与褒斜道的交叉口,同时断留坝军城驻军北逃之路。

    而向训部主力则从铁佛镇继续向南,夺取了小湾栈后,折道向西北,一路攻破黑龙栈、登坡栈、青水栈、画眉关,至安山驿这一段栈道,初九日到达留坝军城下扎营,劝降无果,决定次日攻城。

    留坝军城在唐时也是一座县城,墙高一丈五,周长七里有余,开有东、南、北三门,西面是山地未设置城门。因位置重要,而人口流失才仅作为军用,有驻军两千人,守将名叫孙良卿,是乐安郡王孙汉韶长子,年四十余岁,其家族皆在成都。

    此人长子孙英范便是秦州雄武节帅韩继勋的侄女婿,也就是韩芙蓉的丈夫,不过两家婚事藕断丝连,韩芙蓉欲退婚而不得,便帮家族打理生意,不肯再回夫家。

    一大早,孙良卿驱逐了周军派来劝降的使者,将士兵召上城头,鼓舞士气喝道:“诸位将士们,我等食君之禄,今国家有难,当报君恩。况且,凤州是兴元府门户,而兴元府乃汝曹家乡之地,一旦城破则周军南下,汝等家破人亡,无以挽回,望诸将士们用命死守城池,以待援军!”

    “孙都使!请问援军几时能到?”副都使是凤州本地人,并没有拼老命的想法,小声弱弱地问道。

    “边境有警,朝中岂能坐视?汝若再敢胡言乱语,吾必斩你首级!”孙良卿厉声警告,副都使顿时不敢再问。

    向训和慕容延钊见劝降无望,一大早便率兵开出大营。慕容延钊为人有点傲慢,对向训并不服气,碍于章钺分派的作战任务,这才与向训一起南下。

    现在要合力攻城,慕容延钊却不愿合作,手挥马鞭指着城墙对向训道:“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部禁军皆是精锐,可从东门进攻,向使君可从南门进攻,倒要看看谁先破城!”

    “好!我镇安军也非弱旅!”向训心下不快,慕容延钊一路顶杠,若非看在章钺的面子上,向训很想给这家伙点颜色看看。他是宣徽南院使兼镇安节帅,这次出征又是兵马都监,权位可比他高得多,但这家伙太不识好歹。

    于是,两部各领兵五千,从东、南两门同时进攻。向训的镇安军也未带什么重型器械,同样是以弓弩手压制,攻城梯、撞门槌上下同时进攻,但效果太糟,遇上蜀将孙良卿用命死守,滚木擂石如雨般打下来,五波攻击伤亡兵力近千,木梯毁坏大半,居然连城垛都没摸到,搞了个灰头土脸。

    派人去东门察看慕容延钊所部,情况也差不多,上午进攻失利,两人都有点一筹莫展。到中午用膳休整时,慕容延钊厚着老脸主动过来商量,出主意说:“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但我们分兵则无疑自削力量,不如改为南门主攻,东门佯攻,集中兵力一举突破,向使君你看如何?”

    “某也正有此意,但仅如此还不行,得抽调一千选锋锐士分作四队,混在梯队中打头攻坚,若如此还不行,我们就要另想办法了。”向训也是老行伍,对于攻城颇有经验。

    下午未时,战斗再次打响,向训先将张从昭、周明远等一千精锐选锋藏于中军,派慕容延钊领禁军三千从东门佯攻,石广均、韩忠明也出兵三千从南门攻城,还是以攻城追撞门,六十架大木梯攀登,结果当然还是一样,两轮进攻都被打回来了。

    “向使君!为何还不出全力,你真要把精锐兵力都耗在这儿么?”慕容延钊一头的火,跑到南门外质问。

    “莫急!估计蜀军伤亡已过八百之数,现在是尽力的时候了!”向训成竹在胸,面带微笑道。

    慕容延钊深深地看了向训一眼,不再多说,回转东门外再次发起了进攻。同时,向训喝令前军再次推进,以一千弓箭手抵近城墙八十步放箭抛射,五百刀盾手抬着撞门槌一**轰击城门,以张从昭、周明远率一千选锋精锐混在梯手中率先爬梯。

    蜀军少历战事,全靠一口气撑着,一天下来锐气终于磨尽,滚木擂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三轮攻击终于挡不住,被章钺麾下猛将张从昭率先攻上城头,之后精锐跟上,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缺口。

    向训在城下率中军擂鼓助威,增派弓弩手进行远程压制,周军渐渐如潮水般涌上,恰好城门也被撞开,蜀军终于支撑不住,全军大溃。

    向训随后率中军跟进,夺取了留坝军城,打通了至西北凤州的栈道,派传令兵从连云栈道前往凤州,寻找章钺主力上报。同时,又派人回虢州,捷报传到后方昝居润那儿,由其整理各路军报汇总,再上凑东京朝庭。(未完待续。)

第0281章 家宅事

    下午申时,日色已经偏西,十余骑快马在官道上向东狂奔,马上骑士皆身着大周制式军服,前面骑士背后插着的两面三角小红旗,迎风猎猎飘拂不定,旗面上黑色团纹中“军报”二字时隐时现。

    这是郑州州衙司兵参军事转递向东京的军情快报,这时代的边境军情都是由州衙一站站接力式转发,非机密军情,出征行营是不会派兵远程急递的。

    “报……报……”很快,东京城万胜门在望,马上骑士老远就放声大吼,提醒路上行人车马避让,十余骑速度不减,无视守门戍卒,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城内,由梁门大街一路到皇城右掖门前下马,找守门禁军军官校验腰牌,前往枢密院。除非皇帝有要求,否则是不会直接递进宫去的。

    一个小小的州衙军驿戍卒还进不了枢密院正门,由前堂小吏签收军报便将之打发走,小吏将军报送到自家主官枢密承旨手里,再转递到枢密使魏仁浦的案头。

    军报是在一个滴腊密封的红漆小木盒里,魏仁浦却没急着看军报,而是先接过军报沿路过所斟合公文,确认无误了便将之放下,转而拿起一支裁纸小刀划开封腊打开木盒,里面是两三卷薄绢,魏仁浦很快看完,面露喜色。

    “去准备一下,某要进宫一趟。”魏仁浦时年四十四岁,身材伟岸,体形微胖,肤色白净,上唇下颌蓄有淡须,以时人的审美观看来,这是美姿仪了。

    去公房后面的临时休息间换了一身衣袍,端正了仪表,魏仁浦这才缓步而出,拿起桌案上的小木盒夹在腋下,快步出枢密院,从宣佑门入宫求见。

    就算是枢密使,也不是想见皇帝就随时能见的,得先派一名禁军士兵进去找内侍通报,然后由内侍出来带进去。魏仁浦随带路小黄门到金祥殿后殿书房,皇帝郭荣身着紫袍常服,头戴束发金冠,正坐在御案后等着。

    “魏爱卿不必拘礼,快坐!”郭荣见魏仁浦进来,马上坐直了上身,笑着挥手示意道。

    “西征行营捷报!请陛下御览!”魏仁浦躬身见礼,双手捧着木盒递上。

    一名年老内侍搬过一只圆形坐榻上前,顺势从魏仁浦手里接过木盒递到郭荣案上,躬身远远退开。郭荣拿起军报飞快看了一遍,点头笑道:“很好!不想王褒公和章钺进兵这么快,六天破八寨,再破威武城,兵临凤州城下,如此……一阶段的战略任务顺利达成,形势喜人呐!只是这个请增兵之言,魏使君怎么看?”

    “王褒公和章钺进兵太快,粮道越拉越长,粮草转运十分不便,而且蜀中援军已从成都出发,蜀主以李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这是有大权的,可调运蜀北沿边军力。而章钺和向训所部则兵力略嫌不足,眼看决战之日将近,再从外地补充兵力来不及了,只能就近,否则胜负尚未可知啊!”魏仁浦微笑道。

    “凤翔军几近全员出动,永兴军或可支援一些兵力,以魏使君看来,增兵多少为宜?”郭荣以军报中片言只语推敲了一下,情况确实如魏仁浦所说,西征行营后路留守兵力都用凤翔军运粮队充当,致使粮草转运更慢。

    “打下凤州、徽州至少要留驻兵力五千,如此才有余力进军兴元府,这样算来需增兵一万接管后路城防,让王褒公和章钺等无后顾之忧。”

    “嗯……前期战事顺利,范相公当无异议才是,便如此吧!今天下午便需赐发诏书,越快越好!”郭荣很是高兴地说。

    “那臣便告退,下去与中书几位相公商议,尽快拟好诏书。”魏仁浦起身告退,要让永兴军刘词调拔兵力出来,需要中书拟诏,皇帝加宝印为制书,同时枢密院还要下军令,这样才能完成调兵的一系列手续。

    魏仁浦退出了书房,郭荣又拿出之前昝居润发回的几封凑报核对了一下,综合西路张建雄部、东路向训部、东南金州防御使邴绍晖部,这样前线大致军情就明朗了。

    李廷珪率二万禁军还在路上,秦州韩继勋被牵制了,那么兴元府韩保正、武定庞福诚该有所动作了才是,但愿王景和章钺他们能稳一点吧!不过他们前期顺利,朝中倒是少了很多阻力。

    “来人!去滋德殿通知皇后下懿旨,褒奖向训和章钺之妻,再加封一等。”郭荣心情大好,让内侍去传话。

    “老奴遵命!”年老内侍马上退了出去,唤来一名小黄门吩咐一声,又转了回去。小黄门接了吩咐不敢怠慢,小跑着去了滋德殿。

    小半个时辰后,两名正六品内典引各带着数名随从,手持皇后懿旨分别前往向训和章钺家中,半路分头而行。前往章府的内典引较为年轻,约二十余岁年纪,头戴圆形高顶幞头,身着绿色侍者宫服,带着两名随从到了章府门外,只见院门敞开,喊了两声,门房也没出来。

    “咋回事呢?人影也不见一个……”内典引喃喃一声,干脆带着随从闯了进去。结果进前堂还是不见人影,到了中庭才见一大群婢仆聚在中堂那儿,叽叽喳喳的也没听清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懿旨!五等令人符氏听宣!”居然没人理会,内典引不高兴了,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这下人群哄然散开,一名老管家跑过来,见是宫里来人,忙请内典引到中堂上坐等,又转头喊道:“那个谁……小荷姑娘!快去请令人出来!”

    小荷答应一声,忙不迭地跑进后庭,转往西厢偏院,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接生婆着急的叫嚷:“出来了出来了!歇口气再用力……用力!”

    小荷脸色一白,倏地就站住了,前些天十二日,萍娘子生了个女孩儿,那晚闹了整整半夜,符大娘子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院的婢女们也都急得不行,却束手无策,到天亮时才顺利生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遍后院,就听院内忙碌的几名婢女也都重重地吐了口气,惊喜地笑起来。小荷也松了口气,快步进了院子,几名婢女在台阶下张望。

    “呀……是个带把儿的!恭喜恭喜!”就听房内接生婆笑道。

    “大娘***内有人来宣皇后娘娘旨意,快快接旨!”小荷终于想起了正事,快步冲上台阶,进了里面正堂大喊。

    正堂侧后卧房的门开了一道缝,符金琼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喊道:“你让管家接待着,就说奴正忙着呢!”

    卧房内门窗紧闭,符金琼请了母亲李氏过来帮忙,带了一名接生婆过来,加上正挺着肚子、腰身臃肿的卞钰等四个女人都在,忙活了好近半个多时辰,才给初生婴儿剪去脐带,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

    李夫人挺喜欢小孩的,虽然是庶长子,也不是自己女儿生的,她抱在怀里逗弄着有点舍不得放手,小家伙居然也不哭了,她这才躬身放上床榻。程雅婵忙伸手接过,以衾被盖上,疲惫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可以出去啦!做娘的这时需要休息呢!”接生婆笑道。

    卞钰脸色有点不好看,拉着符金琼出去,小声嘀咕道:“看得我好害怕!真吓人!”

    符金琼也是心里咚咚地跳,紧张得很,却笑着安慰道:“没事了!你看这不是好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轮到你了,我们家那位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回头请你家兄长捎过信给他,让他着急……哼!”

    符金琼送卞钰到后堂上,自去卧房净手,换了身衣服出来,天色已经快黑了,急勿勿赶到中堂上,请了内典引上坐,然后听其宣读道:“令人符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四等硕人,赐命妇头面衣饰一套。”

    “符氏谢皇后娘娘赐封,择日进宫谢恩!”符金琼面向皇宫方向道了个万福,转身向管家打了个眼色。孟管家会意,马上送内侍出门,顺便将打赏塞了过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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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492/ 第一时间欣赏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作者:醉寻芳所写的《朕的霸图》为转载作品,朕的霸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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