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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寻芳     朕的霸图txt下载     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72章 长点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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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李多寿带上押衙都头柳光嗣等百骑亲兵前往侯府,从侯章家里领出五千套兵甲,装载了三四十辆大车赶着出了外城新郑门。到了城郊十几里一处小镇,虎捷左厢张从昭带着两名亲兵在路边等着,见车队过来便拦住了。

    “咦?这不是张都使嘛,走得太急也没时间多逗留,还以为你们不来,怎么在这里?”李多寿便笑着问道。

    “这儿清静方便说话啊,还有十好几位弟兄都来了,先进酒肆喝两杯用了午膳再走不迟,酒菜我们都点好了,就等着你来!”张从昭粗豪地大笑着说。

    “咳咳……有两名将军的家眷在车里,抛头露面不合适,让她们等着也不太好吧?”李多寿有些意动,纠结地说。

    “怕什么?要不俺去问问?”张从昭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他可没什么顾忌的,当即跑到后面马车前,见马车披挂着粉红色窗帘,便上前大着嗓门问:“敢问二位小主母,弟兄想在此聚聚,你们是等着呢,还是另找个包厢?”

    “好!那我们也下来吧?”车里一名女子细声细气地说,随即里面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嘿!娘们就是慢慢腾腾的……”张从昭暗暗嘀咕了一句,虽然猜到是侍妾,但也不敢大声说。当即引李多寿的车队到酒肆偏院停放,留了二十名亲兵在此看守,其余上百多人闹哄哄地进了酒肆。

    这座酒肆便是专门接待迎来送往离京的官员和客商,生意十分红火,这会儿离午膳的时间还早,但前堂已坐了不少人。李多寿跟着张从昭入内,便见前堂中间过道边靠墙坐了两名绿袍的低品文官,两名披甲的武将,还有几名年轻人相陪,正在行酒令吵闹着。

    李多寿扫了一眼,顿时有些惊讶,他认出其中一人是赵匡胤的三弟赵光义,另外几人却没见过。上百多名军官亲兵自然列队而过,引起那几人的惊奇,都转头看了过来。李多寿懒得理会,随张从昭进了里面中院,这儿是接待身份地位高的官员们,没什么人。

    “看什么看,这边东厢俺们昨天下午就包下来了,李副都使他们几个都在。”张从昭笑着带李多寿等人进东厢大堂,便见李处耘、罗彦环、张光瓒、刘重斌、刘兴怀、陈嘉等老弟兄们都在,顿时大喜,本来是要请大家聚会的,但没时间。

    “伙计!上酒菜!”李处耘见李多寿进来,立即招呼店伙计,并起身相迎。当下十几名侍卫司军官互相打招呼寒喧,分坐了两桌,另有上百多亲兵,就在外面中院摆开了宴席。

    “本来是要过府拜访的,但老弟兄们多,使君也没回来,不大合适,便在这儿聚聚。”李处耘引大家落座,便打开话题,又道:“年初,虎捷左厢为主力,随李重进在正阳大破南唐刘彦贞,按说也是立下大功,然而,仅慕容延钊改迁控鹤右厢都使,石广均也改迁控鹤右厢副都使,却调虎捷右厢赵鼎来我们左厢,带了一大批人塞进来。”

    “怎么会这样?若赏功升迁,一般是正副厢都使一起升迁啊!”李多寿有些惊讶,他久在章钺身边,对禁军内部了解较多,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了一些。

    “说起来气死人,那一战缴获上十万兵甲粮草,我们按使君定下的老规距缴获充公,结果李重进转手就调给韩令坤、赵弘殷他们了,据说暗中卖了不少线,但我们没见着。”罗彦环也跟着说道。

    “竟有这等事?你们现在是禁军,不随主公身边,那就按禁军规距办事啊,以后不能再吃这种哑巴亏。”李多寿听得很是郁闷。

    “可现在调了个赵鼎来压我们一头,以后也没机会了。此人与赵匡胤、韩令坤关系亲密,估计我们这次战功未得升迁,李重进、韩令坤从中做了手脚。因为出征前,李重进找我谈话,有拉拢示好之意,我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李处耘闷声说。

    “嗯……以前李重进将主公视为嫡系,但主公一直若即若离,想必李重进是不耐烦了,再有韩令坤等人怂恿,这就很正常了。”李多寿分析了下,建议道:“这次事情已经过了不好办,你们可以直接找魏仁浦魏道济相公分说明白,下次再有这种鸟事,你们直接上凑申辩。但慕容延钊升迁,说明他已经转投靠李重进了,你们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明白。”

    “那还有什么好说,他是禁军老资历了,岂会不知道禁军内部几个山头?”李处耘没好气道。

    “主要就是张永德派系赵匡胤、高怀德两支,其实他们是一体的。侍卫司就复杂了,李重进也没几个嫡系将领,韩令坤、赵鼎、赵晁等人其实也与殿前司赵匡胤关系亲厚。总之,你们保住虎捷左厢,小心提防这个赵鼎,别被他整下去了。”李多寿担醒道。

    “算了!酒菜来了,今日是送行宴,不说这令人烦恼的话题。”李处耘苦笑,举杯劝酒道。

    同时,前面偏院车队,宋瑶珠、葛婉秋终于在马车内换好衣裙,外系了一领轻薄披风,戴着白色帷帽下车,领着两名婢女裹着一阵香风,在一名店伙计引路,及押衙都头柳光嗣的护卫下进了酒肆前堂。

    四名女子衣着艳丽,步态婀娜多姿,一进店堂顿时就吸引了众多酒客们的目光,顿时前堂上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大家都互相询问,猜测这是谁家娘子,身段儿都这么好看。

    伙计躬身低头缓步而行,宋瑶珠和葛婉伙并排跟着,柳光嗣走在后面,眼看就要走过店堂中门,不想靠墙边一桌上,几名年轻人小声嘀咕调笑。

    一名瘦削白脸淡须的年轻人,目光紧盯着宋瑶珠身前,猥琐地怪笑着对同伴道:“看看……那女人真有料,他娘的要是肯陪爷爷过夜,爷爷以全部家产典当了也愿意啊!”

    “那是……后面更有料,你看都系着披风,那翘-臀-都把衣裙扭出花儿来了!”另一人听了大笑,跟着说道。

    柳光嗣听了心中大怒,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没说什么,市井之人都这样,不想宋瑶珠也是练武的,耳朵尖都听到了,顿时就站住转身,扫了那酒桌上几人一眼,缓步走了过去。

    ”你们是在将奴家比做勾栏女子么?敢不敢再说一遍呀?让这堂上大伙儿都听听,奴家也长点见识!”宋瑶珠戴了帷帽,几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却听她嗓音柔和婉转,并不怯场,觉得可能是有身份的,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不敢出声接话。(未完待续。)

第0373章 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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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光嗣是关中人,今年才被杨玄礼提拔为都头,随章钺的时间不长,没见过宋瑶珠,暗暗惊讶这位小主母胆子真大,转头向身后向名亲兵打个眼色,却站在原地没动,等着看好戏。

    “你们好没礼貌,怎可对小娘子无礼呢?敢问小娘子贵姓,是朝中哪位官人家女郎?”上首一名面色微黑的白袍年轻人正是赵光义,他刚才也盯着宋瑶珠一阵失态,这时忙起身圆场,看似呵斥同伴,却打听起宋瑶珠的家世来历。

    宋瑶珠扫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目光却盯着刚才出言调笑,这时却低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的俩家伙,轻笑一声道:“怎么?有胆出言非议,却无胆回话了么?奴家就在你面前,你倒是再无礼一句。”

    “嘿!勾栏女子爷爷见得多了,却也没见着这般有风情的,等爷爷当了大官人,这等家伎货色要多少有多少……”白脸淡须的年轻人若无其事地拿起竹箸伸手夹菜,不料耳畔呼的一声风响,脑袋身不由己地一歪,“砰”地一声,和身旁同伴撞在一起,眼前一黑,金星乱闪。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又感觉发髻被人一把揪住向后一拉,重心后移仰面翻倒下去,接着一只蹬着薄底软靴的小脚连连地踩落下来,很快又退去了。

    白脸淡须年轻人只觉眼前发黑,鼻梁巨痛,跟着热乎乎粘糊的东西从鼻孔直涌而去,伸手一抹,满手都是鲜血,心中勃然大怒,倏地就翻身而起,挥起老拳就扑了过去。

    “住手!”柳光嗣轻笑一声,抢步上前飞起一脚,不料这人居然是练过几手的,居然伸臂格挡,反跟着一脚回踢了过来。另一人也起身相助,恰好被几名亲兵拦住。

    柳光嗣一惊,蹲身举臂一抄,飞快地将那白脸的大脚抓住一带,那白脸一下没站住来了个一字腿,但他显然没练过压腿,痛得哇哇大叫起来。另一人也被几名亲兵制住,打得鼻血长流,杀猪般惨嚎。

    “就凭你这俩杂碎,也敢调戏我家主母,没扭下你们狗头算你幸运。”柳光嗣冷笑着挥手就是几个耳光,打得两人拔浪鼓一样摇头晃脑,瞬间成了带着如来神掌印的大花脸,肥肠嘴,只觉心中解气,一回头见自家主母已经走到中堂门口了,便招手带亲兵们跟上。

    柳光嗣护卫着宋瑶珠几人一走,堂上顿时炸了窝,众人七嘴八舌,幸灾乐祸地大笑,暗叹祸从口出。赵光义大怒,双目喷火地看着同伴被打,却无能为力,咬牙切齿地怒喝道:“赵全!去与某家打听一下,倒要看看是谁家女郎,居然如此粗暴,打了某的朋友,她想离开东京只怕不易。”

    “三郎啊!可以打听一下来历,但看这些人前呼后拥,颇有身份,最好别再生事端。”说话的人正是赵普,他这次随赵匡胤回京公干,便与赵光义认识了。原在淮南战时他被范质举荐为滁州军事判官,与赵匡胤熟识,后逢赵弘殷到滁州养病,赵普亲侍汤药,被赵弘殷认为赵氏宗族,实际赵普只是祖籍幽州,与赵弘殷家族并无多大关系。

    “怎么?难道则平先生是怕事之人?”赵光义冷笑着嘲讽,兄长的幕僚而己,他虽口称先生,却一向并不太尊重。

    赵普一听心中不悦,便闭口不再多言。赵光义喊来旁边一桌的十几名随从,吩咐道:“赵全跟进去看了,你们也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历,若是禁军殿前司的保管收拾他们。”

    很快,里外打听的人回报,说里面是侍卫司李处耘的人,外面偏院车马停放地有几十辆大车,是彰义节度使章钺的人。

    赵普听了消息,轻捻淡须,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又吩咐随从再进去问问店伙计,都有哪些禁军军官。随后得了报告暗暗记在心上,却没多说什么。

    赵光义却是恍然大悟,猛地记起去年高怀德府上宴会,被章钺嘲笑为“白鸟”,猜到刚才出手打人的可能是章钺的妻妾,可人家身为节帅,又有这么多亲兵,他一时半会儿惹不起,当下怀恨在心,带着随从怒气冲冲地走了。

    李多寿、李处耘等人还不知道外面前堂发生的一点小事,正与一众弟兄们开怀畅饮,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李多寿不胜酒力,喊了亲兵们告辞。

    李处耘官位高了,不便亲自出来相送,怕落人口实,便请张从昭等军官送李多寿出发,这才带着一干同僚返回。

    一路西行,李多寿总算听柳光嗣说起那日在酒肆发生的闹剧,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市井登徒子作死。

    到十月初,终于到了永兴军府城,李多寿让命柳光嗣护卫着车队继续出发,带着十名随从进城,到惠行商行去见宋德权,了解一下商务收支情况,并接收一批粮草及杂货押送往泾州。

    不觉此时已入深秋,章钺已接到知制诰扈载、翰林学士王著等人的旨意,心中暗暗叹息,皇帝为征淮南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国力,五万禁军加节镇兵力,总共十几万大军。实际上若按他的设想,筹划得当,最多七八万兵力,足以收复整个淮南。

    然而,禁军派系纠葛,地方节镇也是各有小心思,这样动用兵力虽多,但战力不能集中,难以充分发挥出来,以致久劳无大功。

    现在,他这边西征军,其实也面临这样的问题,河西军由宣崇文领兵还好说,但粮草需要他来筹备。而南面雄武军张建雄部从征,自然也不会带多少粮草,前期出兵作战还好说,但打下地盘呢,总不能自己出谋划策做出头鸟,打下地盘却便宜别人。

    这战后防区设定,也需要有所规划,但这个只能在心里,自己人知道就行,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怎么进兵的问题,章钺考虑到三相距太远,一来一回要花太多时间,便派押衙亲兵携带作战方略通知凉州宣崇文、秦州张建雄,定于十月二十,主力正式出兵。

    恰好十月十五,柳光嗣护卫着宋瑶珠、葛婉秋到了,并带回五千套兵甲。此时会州镇远军五个步团换装了一半新式武器,两个马团则全部换装。

    至于凉州宣崇文的二加强团,则调用了会州换下来修复的部分装备,所扩充部伍优先的情况下也算够用。泾州这边一万五千兵,则各旅更换一千套,剩余的备用。

    出征的事在有条不紊地准备,自东京宣诏使旨意下达各地,凤翔府开始调集乡兵,向相邻的秦州运粮。而邠州静难军节帅王仁镐也开始从宁州相泾州调粮,章钺调集兵力携带粮草向会州南部的定西堡集结,后期粮草则由史德远分派新扩编的乡兵护卫,并由观察使翟从恩、常德本征调民夫转运。

    十七日这天,南下洮、宕诸州行商的卞极、周全智终于进入秦州,人还在路上遇着斥候,先送了鹰信回来。

    章钺接报顿时十分纠结,因为蕃羌各部竟自己打起来了,出征在即却又举棋不定,决定等卞极赶回,了解细致情况,再与封乾厚等一众幕僚从长计议。(未完待续。)

第0374章 按兵不动

    这天傍晚,卞极、周全智带着商队安全返回泾州城,章钺听说了便召两人到府衙后堂接见,又找来封乾厚、李多寿等亲信幕僚旁听。

    这间章钺日常办公的签押房很宽敞,存放有各类军政档案图册,后面是一大排书架,经史子集一应俱全,但章钺是从来不看的,府衙事务也多是幕僚们在处理。

    李多寿取出地图挂到木架上,又唤小吏进来给几人上茶,等人退去便上前关上门。卞极便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看,手指在上面比划着找到了他一路去过的地方,转身开口道:“我们从会州定西堡出发到渭州,见了渭州宕昌羌大酋梁中甲野,表达招抚之意,梁中甲野心有顾虑没表态,但看得出他有些意动。毕竟归附我朝后,他们仍居原地,不影响他们切身利益。

    然后我们便顺洮水南下到洮州、叠州,这些枹罕羌对我们心怀敌视,虽没留难却派人通报了鄯州新任赞普,当然我们不知道,由宕州、岷州北上到渭州时,听说新任赞普兰州赤逋的部族在集结兵力,要对宕昌羌用兵,因为宕昌羌诸部未向新任赞普表示效忠,也不肯接受鄯州派遣官职。”

    “这个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说说宕昌羌诸部实力如何?对了……我记得广顺三年卓罗尊立支援拓拔波固,他是属于宕昌羌吗?”章钺问道。

    卞极否定道:“不!这个卓罗尊立原是积石山以南孙波部遗族,盘据在兰州狄道依附赤逋,但赤逋做了赞普便搬去湟州宗哥城,封他为兰州大万户长,统辖兰、河、洮、叠四州枹罕羌四万帐二十几万人口,可征调青壮兵力五六万之巨。而宕昌羌据有渭、岷、宕三州,与雄武节度辖地相邻,往年也有寇边之事,实力略差点,也能动员四万兵。”

    “那么局面就很明白了,这些蕃羌共分三大部,湟州吐蕃青塘羌、兰河诸州枹罕羌、渭岷诸州宕昌羌,实际西南若尔盖草地还分布有松潘羌各部,可暂时不预理会,我们当前的敌人是青塘羌、枹罕羌,而宕昌羌既然态度暖昧,他们是想独自迎敌了,诸位有何建议?”章钺分析了一下,话锋一转问道。

    “卞极之前行商兼出使,并未领实际官职,也无官方形式公文和印信,宕昌羌梁中甲野未表态也正常,我们应该再正式派使确认一下,若肯接受招抚最好,否则就通知秦州出兵。”封乾厚点点头微笑道。

    “不妥……梁苯吉便是宕昌羌分支,他的部族都有五六万人口,会州至今都没完成消化。从短期看来招抚有大利,却不利于长治久安,晚唐时张议潮也曾招抚枹罕羌、宕昌羌,但之后得而复失,所以……最好让这些生蕃混战互相消耗,等他们来求援。”章钺皱着眉头,心里郁闷不已。

    中晚唐的绥靖政策将这些蕃羌彻底养肥了,现在就算拿下来,以后各地到处是蕃羌杂胡,很不好治理。从长远看,章钺宁可跟他们大打一场,将现有的格局重新打乱,以后就好办多了。若招抚的话,就像梁苯吉的部族一样,又要让出利益。

    “这样的话,之前的军令已下达,秦州还好说,凉州将从喀罗川南下攻打兰州广武,这隔得太远,传令暂缓都来不及了。”封乾厚摇摇头道。

    “没关系!可先让会州宗景澄率镇远军马步七千配合攻取皋兰、广武,反正一口吃不成胖子,河湟地域广大,我们没有基础,推进太远的话运粮非常麻烦。嗯……不过可以派梁苯吉南下,去会会梁中甲野,看他们作何打算。”章钺终于拿定主意,出征日期延后。

    正好此时彰义军还在集结状态,只有三旅到了固原,停下来没有问题。传令秦州并不太远,快马三天还赶得及,后勤粮草运到可以屯集起来。会州那边按原定计划出兵,只需追加一道军令说明即可。

    章钺当即让李多寿草拟军令,再自己加印署名,派亲兵分赴各地传令,同时,派斥候南下陇西,密切关注蕃羌各部的动静。

    接下来,泾州乡兵和民夫们还是照常转运粮草到会州定西堡屯集,并供给镇远军,而彰义军三个旅则停驻各地展开日常训练,这动静就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会州镇远军正兵马步四千人在宗景澄的率领下渡过会宁黄河,并以薛文谦率步军一、六两团,马军二团权道谨、党金福部为前锋向西南行军,目标皋兰县。

    因为早在几个月前,拓拔波固的部族牧民被薛文谦沿边布防监管了,所以这次出兵消息尚未走漏。沿途遇上蕃人部族并不攻打,留给后面宗景澄收拾,薛文谦部只快速急行军,三天后的傍晚兵临皋兰县城下。

    皋兰县城墙低矮破旧,薛文谦虽未带辎重,却也无视这种破城,更无视蕃人的守城能力,当即以三千兵扛着轻便木梯攻城,到天黑时分便一鼓作气拿下了,派人飞报后军。

    宗景澄现在作为一军主将,他要考虑的事情的也多了,不但沿途要修桥修路,还要攻打招抚蕃人小部族,以便战后纳入治理。这样一路耽搁,两天后才到。

    宗景澄一到就迫不急待地召开军议,薛文谦便先开口道:“根据斥候指挥高鸿煊所收集情报,南面一百二十里的州治金城黄河两岸,栖居有新任青塘赞普原部族万余兵力,而卓罗尊立并不在金城,而在狄道。北部皋兰、广武这一带部族分布较少,都只有两三千兵。”

    “皋兰至广武两百五十里,步军赶去太慢了,郝天鹰明日率两团马军北上接应,然后看卓罗尊立作何反应。”宗景澄下令道,他想起章钺追加的军令,便又道:“前几天泾州追加军令,因为卓罗尊立在准备攻打宕昌羌,让我部拿下皋兰、广武,沿喀罗川、丽门水布防,并招抚蕃羌小部族,攻打大部族,目的是为以后兰州治理作准备。”

    “那泾州主力不出兵了吗?”薛文谦反应也挺快,已经猜到了。

    “出不出兵还不一定,我们是打前哨试探鄯州反应。”宗景澄解释道。

    次日,郝天鹰率马军出发,经两天行军赶到广武时,县城已被宣崇文率沈念般、论悉心的乌城军,昌松军二加强团五千步骑攻下了,正在驻兵休整,准备南下。

    郝天鹰说明情况,宣崇文便派沈念般、论悉心领兵向西一百里到丽门水布防,自率兵南下百里,与宗景澄、沈念般两部都相距百里横向展开,按兵不动。(未完待续。)

第0375章 来点情调

    兰州金城,自赤逋前去鄯州宗哥城做了赞普,带走了五千兵马,这里留给旧部下属尼布松,随后封大守备长,划归万户长卓罗尊立节制。

    因宕昌羌诸部不认可,也不肯臣服新赞普,鄯州便传令卓罗尊立率兵进缴,大守备长尼布松便率兵一万留守金城,这天接到皋兰附近南逃牧民禀报,说会宁周军打过来了。尼布松大惊失色,一面派兵布防,一面派人南下狄道飞报卓罗尊立。

    可金城到狄道三百里,卓罗尊立接报已是四天后,而且河州兵加上他本部共三万骑已集结到陇西大徕谷,准备攻打渭源。而南面西沧州、洮州、叠州两万骑,已经分别抵达岷州州治溢乐、宕州州治怀道县,大战一触即发,无法应对周军。

    为防周军支宕昌羌大首领梁中甲野,卓罗尊立传令尼布松小心防备,与会州镇远军对峙,并向鄯州请兵支援。随后,卓罗尊立率兵开拔,向陇西进发,于十月底率兵三万攻克渭原,进取襄武。

    而梁中甲野也不甘心为鄯州赤逋之臣,征召族中青壮四万余骑迎战,其中宕州是宕昌羌族老巢之地,驻兵一万五,岷州也有一万拒敌而战。梁中甲野则率族中精骑两万集中到陇西襄武、鄣县渭水一带,与卓罗尊立对峙。

    而就在这个时候,会州梁苯吉赶到了襄武,不想在此遇上秦州刺史昝居润,两人都怀着招抚的目的,分别游说梁中甲野下属部族头人,但羌人意见不一,梁中甲野态度摇摆不定。

    这些消息反应回泾州,章钺不慌不忙,决定隔岸观火,他借着备战的机会操练乡兵,调运粮草,小日子过得很悠闲。

    泾州冬十月的天气常常阴沉,偶尔下一阵小雨更添寒意,各种事务有条不紊都有下属在忙着,章钺居然还有心思带着沈雪莲、宋瑶珠、葛婉秋等几名女眷在保定城郊下泾河捕鱼。

    这时节泾河进入枯水期,因黄土高原沟壑区水土流失严重,带下来大量泥沙,两岸河滩满是潮湿的细沙泥地,人一踩上去就会陷下去。但向西进入汭河,水流情况要好多了,两岸有些泥沼,能捕到不少大鱼。

    到了中午,章钺在河岸边停船,选了一块背风洼地扎营,柳光嗣带了百名亲兵在外远处驻守,自行烧火取暖烤鱼。章钺也生起了一堆篝火,架上铁架,沈雪莲和宋瑶珠几名女眷将剖好清洗的鲤鱼拿过来,章钺放到铁架上烧烤,不时翻动一下,洒上盐巴、香油、胡椒等佐料,顿时烤得盐粒噼啪作响,香味远近可闻。

    “哎!这样烧着真好吃吗?会不会有柴火灰啊?”火光映得葛婉秋小脸红扑扑的,她一脸开心地笑着在旁观看,只觉得很是新鲜。

    “少见多怪,谁像你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以前经常这样。”宋瑶珠慵懒地坐在一旁铺地毡毯矮几,没好气地笑着说,她原本是江湖女子,时常野外宿营。

    “就是……我们族中每到节日,也是生火吃烤羊肉,喝马奶酒,现在想吃一次烧烤真是难得呢!”沈雪莲笑着附和,右手肘支着案几,扶着头看着火光怔怔出神。

    “嘿!又熟了一条!女人们!快趁热吃吧,冷了可就腥得很……”章钺大笑着叉起一条烤得酥黄的鲤鱼,用小刀按在盘子里,拔掉叉子又叉了一条架在旁边火上烤着。

    “婉秋别看了!难得章大帅伺候我们一回,好好享用吧!”宋瑶珠笑着喊道,见她们不过来,便拿起深底小盘盖子将盘子扣上,以免被河风吹冷了。

    “那是!我们家的大娘子都没到享受这个待遇呢,她去年来,我一直忙着,没空陪她出门。”章钺略有些自失地笑着,见葛婉秋好奇宝宝一样拿着一托盘的佐料在旁转来转去,飞快伸出油腻腻的手刮过她的脸颊,顿时她白嫩的脸上多了一道油印。

    “啊……阿郎你使坏……”葛婉秋惊呼一声,手里托盘一晃差点甩掉了。

    很快,章钺又烤好一条鱼,一只自带的羊腿、羊肉脯拿到案几上盘子里,收起烧烤铁架,取过温好的奶茶、黄酒坐到了方形矮几后,一人各倒了一盏便举杯邀饮。

    “阿郎!我不喝酒!”葛婉秋撅着小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撒娇呢,你去喂她喝啊!”宋瑶珠悄悄伸手一掐章钺大腿坏笑着小声道。

    “这你也怂恿,你不吃醋?”章钺怪笑起来。

    “切!吃醋的人才不是我,家里那位要是在这儿准得气死,你老是不分上下,也不分个尊卑的,她其实很小气,你不知道么?”宋瑶珠想着好笑道。

    “那能怎么办?不都是咱家女人嘛,赶上时机凑巧就陪着了,我还能整天腻在家里?说起来是负她良多,她持家也不易。倒是你们,是不是太清闲了?”章钺想起了符金琼,无奈苦笑,忽然心里一动,觉得也许可以找点事让这群女人们忙起来,有事忙着的女人,才有活力,不然都呆在家太懒散了。

    “都成你的奴婢了,有事就说呗!”宋瑶珠无所谓地笑着说。

    “好!那你跟我来!”章钺说着拉起宋瑶珠,两人小跑着钻进了旁边不远处的营帐。

    “唉哟……他们这是……好不害燥啊!我们还是走远点吧,别碍着人家……”沈雪莲其实都听到们的话了,但看两人样子,估计是去做什么羞耻的事了。

    “他们不会真这样吧,这天气冷的人发颤,那边也还有亲兵呐!”葛婉秋俏脸蓦地飞红,惊讶地说。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雪莲没好气地说着,却悄然竖起了耳朵。宋瑶珠和葛婉秋一来,章钺就不再腻着她了,这几晚都不来她院里,心生闷气却不好说什么,却暗暗恼怒宋瑶珠夺走了章钺对自己的热情,但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葛婉秋张了张嘴,想起那等事怪燥人的,虽然她还没经历过,但其实耳濡目染的都知道了,忙拿起刀叉吃东西,生怕自己复杂的小心思被沈雪莲窥破。

    营帐里,根本不是沈雪莲想像的那样,章钺和宋瑶珠并排坐在案几后,一起翻看着手里的一本蓝皮封面线装本花名册。旁边还放着一叠稿件,封面上几个醒目的大字《神雕堂架构总纲》。

    “不用再看了,看得我眼花缭乱……”宋瑶珠夺过章钺的名册扔在一旁,皱眉道:“这么说吧!这个名称就起得不好,什么神雕堂?搞得像江湖帮会一样,你这可是官府私密组织,不如直接分开,就叫军情司、行人司,以两个班底来做这事。信得过我就帮你管行人司,信不过也无所谓,倒乐得清闲自在。”

    “行呐!你这么有信心么?这种事直要做好,远不是你想像的那么轻松。以五纵七横的大网展开,出一点差错就会暴露,那时就是大麻烦了。”章钺严肃地提醒道。

    “我岂会不知,倒觉得大周境内要铺开更危险,周边各国反而容易多了。反正有惠和商行出资,并加以掩护,你又写了这个大纲,照着做还办不好?接下来就是人才,需要再筛选。“宋瑶珠倒是挺自信地说。

    “好啊!封乾厚不愿管这种事,那行人司就交给你来管,乐平阳、何驹两人以后也听命于你了。军情司还是需懂军事的专业人才,李多寿还不错,就是经验欠缺点,以后就好了!”章钺又将心里挂着的一件事交待下去了,顿觉轻松不少,大手游移着环过她的腰,从腋下探进斜襟右衽衫子的衣领。

    宋瑶珠一惊,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嗔怨地小声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行非礼之举。”

    “嘿嘿……又不是别人的女人,说什么非礼?就是看看我设计的内衣,你有没有穿上啊,以为我真有那心思?”章钺邪恶地怪笑道。

    “没穿!傻呀你……天冷穿的衣服多,你弄得人家咯着疼呢!不准你乱来!她们在外面,指不定怎么猜测呢。”宋瑶珠红着脸抿着嘴笑,一把按住章钺的大手,依向他怀里,却张开小嘴咬住了他耳垂。

    “那晚上你要穿给我看,不然现在不放过你……”章钺出言威胁,脑海里已经满是各种色彩艳丽的文-胸加三角小裤裤以及各种诱人的身姿。

    “嘻嘻……那多难为情……你有胆子敢叫符姐姐穿那个给你看么?”宋瑶珠娇声笑着问。

    “她在那会儿我没想起来设计这个,不然她肯定愿意的,哪像你这么吝啬,又不是小姑娘未经事你害什么羞,能来点情调不,一点创意都没……不然你大老远从东京跑来作甚……”平时那些事的时候,章钺只看过她身姿大概,也没全都看到,此时心中尽是邪念。

    “骗人!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来照顾你反遭嫌弃了?要是如了你的愿,不定下次你还弄;出什么古怪玩意儿出来呢,你这种坏人得寸进尺,我还不知道你啊!要不……等你出征前夕再给你看,现在可不行……”宋瑶珠一脸委屈地说。(未完待续。)

第0376章 殷殷送别

    十一月初,先是兰州宗景澄传来急报,青塘吐蕃大尚论温梵遣部将温奇施领兵两万沿湟水东进,抵达丽门水,沈念般不敢抵挡,东撤与宣崇文会合于喀罗川,请章钺主力赶紧出兵。

    恰好这时,陇西卓罗尊立与梁中甲野部也差不多分出了胜负,先是梁中甲野的岷州失守,卓罗尊立部将随即领兵南下,迅猛夹攻下,宕州万余族兵也大败。

    而梁中甲野的主力两万余骑与卓罗尊立会战于襄武以西的渭水之畔,军心不稳之下惨败,逃归陇西闭城不出,并向秦州张建雄求援。

    出战时机终于成熟了,章钺接报立即召开军议,在之前拟定的作战方略上作一些变动,随后传令:命秦州雄武节度张建雄出兵五千进军陇西,成州刺史刘欣发率成、阶两州五千兵由张建雄节制进取宕州,务必顶住卓罗尊立等枹罕羌的进攻。

    同时,原本集结于瓦亭关的彰义军三个旅,携带大量辎重器械西进会州南部定西堡,准备迎战青塘吐蕃温奇施部。章钺也不再耽搁,决定留下封乾厚代为署理府衙日常事务,带上节度掌书记李多寿、推官牛从绪、巡官席清平等几名幕僚从征。

    天色还没大亮,府衙后宅里还点着灯,章钺起来晨练后用过早膳,家里女人们已经为他打点好行装,都聚在正堂上准备送他出征。杨玄礼带亲兵们在来回搬运行李出门装上马车,章钺却还呆在卧房,拥着宋瑶珠话别。

    “这都寒冬腊月了,可能到明年开春回师,那时你再回泾州。交给你的人手只有柳光嗣等一百精兵,外加乐平阳、何驹,他们手上应该有人,你先要建立从泾州到关中、唐州、岳州这一线,然后从凤翔府、凤州、兴元府到成都、五溪蛮到潭州,沿江东进到江陵高氏的地盘上,再转出来多线汇聚到岳州,任务非常艰巨,愿你早日完成。”章钺坐在案几上,搂着宋瑶珠的纤腰坐在自己怀里,大手意犹未尽地四下活动着。

    “行呐!我倒不觉得有多难,蜀中那个韩芙蓉可靠么,如果她肯帮忙,唐州、岳州有李德良,这很快就能建立起据点,但情报传递用什么为好?养信鸽见效太慢。”宋瑶珠不堪爱郎大手作怪,有点脸红气喘地说。

    “目前只能是信鸽,外加人力快马传递吧!”在这个交通落后,通信手段缺乏的年代,章钺也没什么好办法。

    “行了行了……总没个够似的,我该走啦!你还想不想让我出门给你办事了?”宋瑶珠嗔怨地责怪,使劲扳开章钺的手,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对着梳妆台照照镜子,取过一件厚绒披风系在领间,见章钺已经出去了,便跟着出门。

    正堂上只有两名婢女和管事的还在,沈雪莲已经先走了。黄莺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腰带上挂着一支短剑,手上另提了一支长剑,背着包裹在廊檐下等着。

    “别看了!不舍得走是怎么的?”宋瑶珠上前接过自己的配剑挂在腰间,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

    黄莺“啊”了一声,连忙快步跟上,悄悄回头偷看章钺,见他没事人一样背着双手迈步而行,居然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好笑。自家阿郎和娘子昨晚真是肆无忌惮,闹出那么大动静,声音传出来,后宅的人全都听到了,早上起来互相见着表情都怪怪的。

    章钺送两女出东侧门,外面已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柳光嗣率一百牙兵正等着。章钺扶两女上车,接过亲兵递来的马缰跨上战马,一声令下,车马队缓缓启动,一路出东城门。

    大清早城郊野外有薄雾笼罩,路上铺满洁白的寒霜,却没什么行人,寒风扑面有点割脸。宋瑶珠忽地喊停了马车,拉开窗帘探出半张脸来,目视章钺笑道:“沈雪莲在西门外等着,找你的新欢去吧!不用再送啦,我先到邠州、乾州、永兴军一路都停留几天,就在关中过年等你的捷报!”

    “好!一路平安!”章钺笑着勒停战马,与柳光嗣交待了几句,便挥手送别,等车马队远去,再回城穿街而过出西城门,封乾厚、史德远、李多寿、牛从绪等部属幕僚,押衙正副指挥使杨玄礼、二郎章铖等三百牙兵都牵马在路边茶棚等着。

    “祝使君旗开得胜,早日班师!”史德远笑着拱手,见封乾厚在旁,估计他有话要说,便识趣地退往一旁。

    “你们先走吧!我随后赶来!”章钺朝杨玄礼挥挥手道,沈雪莲两带了两名婢女穿着军服,也挟弓挎刀正望着他,反正要随军,没什么好说的。

    章钺一跃下马,与封乾厚缓步走开,城郊四野空旷无人,说什么也不用担心有人听去。章钺理了理思路,一脸肃然道:“这次战事一旦启动可能要很长时间,河湟不像中原内地有统治基础,都是蕃羌部族,要安抚纳入治理也非常麻烦,很多事就需要孝德兄与翟从恩商量,代为执掌帅印上凑。”

    “这我知道,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交待都赶紧说。”封乾厚微笑着点点头。

    “东京禁军虎捷左厢李处耘若有信件,也请孝德兄一并回信处理,要特别提醒他小心赵匡胤,那个赵鼎就是他的人。”章钺有些担心,别好不容易在禁军建立了一点班底被赵匡胤拆散收买了。

    “离东京太远,有点鞭长莫及啊!我们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常驻东京,注意朝中动向及时作出应对。”封乾厚苦笑道。

    “要不……等战后再找个人选替换你,让你回东京一展所长?”章钺笑着问,帅府很多事都是封乾厚在默默处理,这样的互相信任,能力强又志同道合的人选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他能够理政,治理几个州游刃有余,但更长于谋略,用为高级幕僚都是大才小用了。

    “行呐!我也替你留意擅长处理文案,又精于治事的贤明大才。”封乾厚点点头,脑中已浮出了几个人选,都是未跟随章钺前所交的朋友。

    “那这就走了,有劳孝德兄!”章钺郑重其事地躬身致礼,转身大步而去。

    “后方诸事无须担忧,元贞多保重!”封乾厚心里一热,也躬身回礼,举目遥望章钺骑上马,带着数名骑从打马西去。

    章钺带随从轻装疾行,初十日抵达定西堡时,史成弘已率主力在此扎下大营,屯集了大军两个月所需,观察副使常德本还在从邠州收集粮草,史德远组织乡兵和民夫源源不断地转运过来,后勤已经非常充足了,但兵力却略显势弱。(未完待续。)

第0377章 按剑四顾

    定西堡位处会州南部边境与兰州、陇西渭州交界的山地丘陵地带,军堡并不大,周长不过六里,坐落在官川河西岸,主要起边防预警作用,日常驻兵最多为一个指挥。

    西征大军营寨扎在军堡西北五里的山口处,建得非常庞大稳固,四周深挖有三道两丈宽的壕沟,占地方圆八里之巨,作为后勤粮草重地,由彰义、河西观察使翟从恩、会州司马李多金率两千乡兵驻守,并监收调运粮草。

    章钺巡视了营寨非常满意,里面分为了几个区,东北为粮仓,中间是个大校场,东南为医疗伤兵、工匠器械营地,其他则为各军宿营地。营一级单位非常重要,分设有食堂、澡堂、厕堂,都这一级若非单独派遣任务,正常是没有勤务兵的。

    当晚,章钺召开军议,翟从恩、李多金旁听,与会参战军官有一旅旅帅史成弘、张全义,参谋为魏源、冯守信;二旅旅帅高长海、商华庆,参谋卢照义,王全斌;三旅杜延晖、刘文柏,参谋为金广达、牛建真等,还有下属十五个团的军官,总共上百人。

    军帐里当然坐不下,何况还有沈雪莲带着幽兰、幽荞住在后帐,她们懂得各种蕃羌语言,顺便也照顾起居,能骑马作战不怕寒冷,章钺便带上她们了。

    一众军官们在中军大帐前铺地毡毯上呈扇形展开就坐,旁边烧得噼啪作响的几堆篝火照得远近通明,但夜幕笼罩下能见度还是不太好,后排的团主们就看不清内圈敞口处,挂在木架上屏幕般垂挂的地图。

    “诸位!河湟本为中原所固有之神圣土地,为蕃羌杂胡所侵夺百余年,如今遍地腥膻,汉人口一个不见,都沦为了蕃羌,出入以部族自居,不事中原礼仪。所以,我们这次西征意义深远而重大,望诸位要意识到,我们是在做一件名垂青史的大事。现今敌人非常强大,南有万户长卓罗尊立五万余兵力,西有宗哥城吐蕃调来温奇施两万骑,若加上兰州尼布松一万兵,总兵力八万之巨。”

    章钺站在帅案前,抑扬顿挫地来了一个开场白,拿起一支木杆走到地图前,点向地图上所标示各地,说明敌军兵力分布,然后静等麾下军官发言。

    作为镇远军出来的老军官,彰义节度行军司马史成弘,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了解军情要详细得多,也非常熟悉章钺军议的习惯。便起身从帅案上拿过木杆,指着地图上的兰州州治金城,开始发表作战方略。

    “某认为当先集中兵力进军金城,迎战温奇施、尼布松,若解决这一路敌军,再沿丽门水布防,主力可分兵南下河州攻打枹罕羌老巢,偏师只需五千兵南取狄道,断襄武卓罗尊立后路,待河州方面主力赶上,与雄武军张建雄夹击卓罗尊立。若能成功,则枹罕羌、宕昌羌所据之地尽复,前期作战目的也就完成了。”

    史成弘发言完毕便退下了,泾源军官们跟随章钺时间还短,都有点拘谨。二旅副旅帅商华庆也是从会州调过来的,见众人都作思考状,没出场的意思,便起身上前。

    “史将军所言算是中规中距,为什么呢?所谓知己知彼,我们泾州军早在**月就有动作了,那么卓罗尊立,宗哥城吐蕃必然已经得知,便作出了如今反应,由此看来,他们的进军策略是:以温奇施支援金城,阻击凉州南下、会州东进的宣崇文、宗景澄部,按时间推算应该到了金城,估计已与我军交战。

    而卓罗尊立打败梁中甲野,拿下襄武后东进陇西,而秦州离陇西非常近,张建雄部应该赶到陇西了,说不定现在也已经交战。可他只有五千兵,加上梁中甲的残部可能在一万左右,恐怕只有防守之力。而刘欣发从成州进击岷州、宕州,也面临兵力不足的问题,所以他应该赶赴陇西与张建雄会师,牵制卓罗尊立,为我部迎战温奇施创造机会和时间。完毕!”

    “综合二位将军所言,我们当速取金城,再取襄武!”刘文柏也站出来建议道。

    “三位就敌我兵力形势作出了分析和总结,但都太注重一城一地了。我们要注重的是敌人,敌人!应首先避实击虚,预以分割包围,歼灭其可作战兵力。”

    镇远军出来的军官就是不一样,大局观都非常强,章钺有些欣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出来发言,便重新定义,并发布作战任务,以及进军路线。

    一众军官们都在场,各自领取军令后便明白了章钺的作战方略果然不同,顿时大为惊讶,一个个面露恍然之色,忽然就明白了很多。

    因为前期部署,宣崇文、宗景澄、张建雄、刘欣发这三路兵力,只能算是前锋,起抛砖引玉的诱饵作用。这样敌军一调动,破绽就露出来了,而己方人马正处于按剑四顾的状态,可供选择权衡的进军路线和作战策略就很多了。

    十一日,史成弘、张全义率彰义军一旅,带部份辎重出定西堡,向西南方向急速行军,目标是相距两百五十里的狄道西南大徕谷,那儿是卓罗尊立主力三万骑后勤供给线。

    因为拿下狄道东南武街与大徕谷山路,也就分开了卓罗尊立与温奇施,以免他们会师,否则七八万大军,那就太危险了。先抢占守军兵力薄弱之地,扼控要道,使其不能互相策应,这才是王道,一味硬碰硬只会吃大亏。

    而章钺主力一万步骑反而停驻定西堡休整,并不急着出发,金城方向有宗景澄七千、宣崇文五千,总计一万二千步骑,这可是他手中王牌力量,从军队战斗力上来说,应对温奇施、尼布松也是半斤八两,所以先打哪里,当然就不急了。

    这天下午,有斥候从秦州翻山越岭北上赶到定西堡,带来了陇西张建雄、梁中甲野与卓罗尊立作战的最近战况,形势有点不妙。

    卓罗尊立部有兵三万,都是骑马而来,便并不全是骑兵,实际轻骑兵是一万,另两万都是下马作战,具有攻坚能力。现在正率两万步兵攻打陇西县城,张建雄几次分兵出城作战,都被打退。

    而且卓罗尊立非常狡猾,以一万骑夺取鄣县后,沿鄣河东进攻取了武山县城,进击渭水边的落门寨,永宁县城,而这两地可是张建雄的后勤补给线,所部兵力不足,一时陷入窘境。

    而之后,兰州皋兰县也发来了宗景澄的报告,已与宣崇文合兵屯驻皋兰,背依东北会宁、东南会宁关两地作为后勤供给线。而温奇施率兵两万也进驻了金城,与尼布松会师后,共领兵两万五千北上。

    章钺一问送来军报的斥候,这已经是五天前的消息,按时间一算,兰州方面可能已经打起来了。章钺当即下令,命其从会州增调乡兵固守待援,于次日率兵一万南下陇西,打算先解决卓罗尊立。

    因为张建雄部有后勤被断,陷入包围的险境,武山失守,若落门寨也失守,刘欣发北上之路受阻也是望而却步,无粮补给之下只能退回成州。(未完待续。)

第0378章 袭其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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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十一月六日,温奇施、尼布松两万五千骑便兵临皋兰,并于当天在城南五里扎下大营,伐木打造攻城器械,露出攻城的意图。

    其实蕃人不擅长攻坚作战,温奇施故意闹出大动静,是想迫使宣崇文领兵出城决战,解决了这路兵力,他还要南下支援卓罗尊立。

    因为章钺的主力屯驻会州定西堡,声势浩大,多少兵力也不清楚,卓罗尊立虽击败梁中甲野,但又遇张建雄部帮助梁中甲野守城,以致久功不下,也感到巨大压力,便向温奇施求援。

    皋兰县城并不大,城墙年久失修非常破旧,防御设施也不齐全,城内原居住有蕃人一个千户,有两万多人口。街道居民区布局还保留着原貌,但房屋式样就有些乱七八糟。

    普通牧民居住房屋很古怪,一个个宽敞的大院子里竖立着高耸的大帐篷,这是住人的。靠院子围墙有厢房,但却是马厩、牛栏、羊圈。也有尖顶拱顶大立柱的粟特式建筑,这往往是富有的部族头人或酋长的居所。

    唯一一座高台基、宽廊檐的流檐飞角的唐式建筑,就是县衙大型群组式四合院,这个有高台基定型了,拆除重建很麻烦,便得以幸存至今。

    房院布局是老样子,但装饰了很多吐蕃人的幡旗、大型石像雕饰,搞得乌烟障气,像庙宇一样。薛文谦夺取城池,宗景澄率兵进驻后,便分派士兵,将城内所有蕃人的东西拆除焚毁,并修缮城防。

    将蕃人全部赶到城内东北角立营监管,以防其作乱。要知道这可是敌占区,不但要分兵驻守后勤粮道,还要保证城内安全,若心怀敌意的牧民纵火,那麻烦就大了。

    等到宣崇文率李多福、宋凌光的昌松军,沈念般、论悉心的乌城军共五千兵赶来会师,总兵力达到一万二千人,迎战温奇施的话,也不是没有把握。

    宣崇文官任凉州刺史、兼团练使,职位高过宗景澄,加上章钺的有意提携,传令任命宣崇文为北路军主将,宗景澄只好略有些不甘地在县衙驻地移交兵权,正式由宣崇文指挥。

    面对敌军压境,宣崇文在县衙召开军议,照例是先摆出地图,讲明并标示出敌我双方兵力分布位置,然后就是各级军官畅所欲言了。

    河西下属各军重建不久,会操了几个月的,和镇远军同出于一个系统,其中昌松军对外是采用河西军的番号,内部番属为镇远军二加强团,而乌城军、牙军、神乌军、通谷军、白亭军、天宝军内部,有过半的军官是从会宁教导营抽调充任,建军思想和训练模式与镇远军别无二致。

    侯章当然知道宣崇文在干什么,但章钺打了招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节度河西也有三四年,早就超过常例任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调走,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而且章钺的心思,侯章多少也察觉到一点,但在这个乱世,谁还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不为自己留条后路的人,注定无法立足这乱世官场。侯章可是老资历,几起几落的老节帅,比别人对世事看得更加通透,也就纵容了。

    更何况当初程雅婵可是他府上的歌舞伎,被认为义女后转送章钺,据说也很是得庞,有这层模糊不明朗的亲属关系,侯章也是乐见其成。

    形势很明朗,敌强我弱,兵力并不占优势。己方有后勤粮道要兼顾,而敌方温奇施是赶着牛羊来的,基本不担心后方。军议很快完毕,宣崇文带镇远军的时间也长,大家都服从他的命令,当下固守城池,广派侦骑,密切关注温奇施的动向。

    拖了三天,到初九日,温奇施见宣崇文紧守县城,只派侦骑刺探,并不出城,连袭扰一下都没有,他有些坐不住了。青稞、小麦等辅助粮食并不多,牛羊带来也是要喂草料的,不然饿死一片片,一大坐肉山吃不完全腐烂,那不是蠢么。

    也就在这天,探马终于探明回报,周军有三条粮道,北面一条是从凉州六谷部从喀罗川经广武向皋兰赶送牛羊,东北有会宁,正东有会宁关等两条粮道。

    温奇施一听,广武太远了,那条粮道与会宁粮道在北面汇聚南下皋兰,要奔袭的话得绕过县城,这样周军肯定发现,难以真正成事,不过却可诱敌出城作战。而东面会宁关粮道同样是要渡过黄河的,那儿肯有浮桥,夺取黄河浮桥再北上,断另外两条粮道,路就容易走了。

    十一日凌晨四更,天色还是蒙蒙亮,温奇施遣尼布松率本部五千骑,趁着黎明前的夜色掩护,悄然开出大营,进入了皋兰县城东南丘陵山地。

    而就在这片山地里,潜藏分布着冯建节等上百名斥候,尼布松五千骑浩浩荡荡经过山洼谷地,战马踩踏满是冰霜的路面,发出一阵阵“咯吱”声响,引起了镇远军斥候士兵们的注意,宣崇文很快就接到禀报,但他并无动作。

    拂晓时分,黄河边大雾笼罩,能见度极低,但河风凛冽,大雾有吹散趋势。尼布松率兵抵达黄河岸附近山洼临时休整,带上百余随从,悄悄靠近周军营栅,亲自登上一座小山坡观敌。

    只见约一里外的荒凉河岸边就是周军营地,大营搭建拉比较简陋,外围只竖有大木栅栏,后面河岸下泥沙滩上,有大木搭建起连串的桥墩,以粗大的绳索串连着河面上的木筏,上面铺设了扁平大木,大约可供三人并排同行。走马不成问题,车辆应该无法通过。

    看这个浮桥规模,尼布松心下直犯嘀咕,找来探马士兵喝问:“你确定这就是周军运送粮草辎重的浮桥吗?有没有看见马车从浮桥上通过?”

    “回尼布松守备大人!小的们只看见有士兵牵马通过,没看见马车,应是周军辎重浮桥不错!”粗矮精壮的探马士兵肯定地说。

    “哨探留下监视,回去准备作战!”尼布松心中犹疑不定,但到了作战定点,远看周军营地里传来各种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士兵们在早起用膳,再不动手将错失战机。(未完待续。)

第0379章 环锁铠甲

    尼布松立即返回山洼,调出一个千人队分为两支,一支带上成捆干草,下河滩沙砾地沿河前行,准备拔掉周军守哨,架设干草烧毁浮桥。而另一支则绕到周军营寨西北面,准备拦截逃兵。

    尼布松则率剩下四千骑缓缓开出山洼,前行两三里路出了谷地,离周军大营仅一里远,下令让两个千人队左右夹攻周军营寨辕门两边,自领两千骑原地观战。

    两支千人队各自分派了两百骑在前,冲到周军营寨外打马调头,抛出细铁链系着的弯钩飞镰猛地甩出,两百骑士兵同时勾住营栅再打马回拉,一阵哗啦啦巨响,营栅摇晃着弹动不已,受不住巨力成片倒下,士兵们发出“哟喝”之声,一阵阵欢呼。

    两个千人队的士兵们高举弯刀,纵马狂奔着从缺口突入周军大营,一路竟然所向披麾,畅通无阻,未遇任何示警抵抗。但两位领头的小千户长很快发现情况诡异,战刀挑周军营帐,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之所以传来响动,那是挂在营门口的铁锅、铜盆被河风吹动碰撞,自然发出声响。

    “不好!上当了!快走快走……”小千户长立即传令马队调头,还没出大营,便听远处山洼里传来阵阵回响,那是有大队骑兵在接近。

    果然,只见尼布松在作出反应,喝令马队调头,但这时西面山谷中数千骑冲出薄雾,直向大营狂奔而来。尼布松仓促之下逃离不及,只得率兵迎战,但马队还只是小跑着,速度根本没提起来。

    周军马队人数并不多,但气势异常惊人,瞬间接近到三四十步,为首周将大喝一声,便见周军马上士兵们齐齐举手,从背后拔出一支支泛着乌光铁色短枪,齐齐投掷过来。

    呼呼呼……破空声呼啸,一道道黑影渐渐放大,迎头落入己方马队中,身后左右传来一声声惨嚎,配备的锁子甲如纸糊的一般被短枪刺中,一个个飞离马背,撞翻不少同伴。

    尼布松心中一咯噔,发现自己居然没中枪,但还不来及惊喜,对面马队一下就大接近了。侧前方周将异常骁勇,手中金光闪闪的大枪左右拍击,一下就打开缺口,仅一个照面便从中突入,己方马队一下被分为两半。

    小千户长脸色一白,心中一阵恐慌,率兵冲出大营,来不及归队,恰好迎上冲过来的周军马队。但见当先一员大将领间系着大红披风,一身青幽幽的乌黑山纹铠似乎是青塘甲,手提一杆泛着黄金光泽的大枪,枪头上兀自鲜血淋淋。这时又一声大吼,呼呼的破空声中,左右同伴又是一声声惨着纷纷落马。

    眼看两马接近,小千户长硬着头皮大吼一声,挥起狼牙棒横扫过去,却见马上那周将身子猛地一个前倾,手中金枪一摆快如闪电,毒蛇吐信般直刺而来。

    小千户长脑里闪避的念头急转,奈何双手狼牙棒力气用老,跟不上大脑的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布满腥红鲜血的枪头一下刺入腰胁,细铁环编织的锁子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磨擦音,根本顶不住那借着战马冲力的一个飞枪刺击。

    金枪将自然是郝天鹰,他借着前刺之力猛地举枪一挑,将敌骑挑飞,大枪一个盘旋,再将左边一骑扫落下马,如入无人之境,辟波斩浪般破开敌方马队。

    同时,南面相距百步的另一个千人队也遭到了二团明金鹏的同等对待,一举切割敌军马队刚好冲到了营栅之下,顺势调头返回,再将前面千骑冲杀一次,打马加速咬上前方将要逃离的两千骑,与马军一团左右夹攻,斜向突入,再次将其绞为三段。

    “快看!那蕃将要逃了!”一名士兵眼看前方敌将身披环铁甲,头戴圆形尖顶的铁盔,脖颈间披着名贵镶边鹿皮护颈,顿时就认出来了。

    “弟兄们随我追击……”明金鹏大喝一声,带上百余骑,以精湛的骑术瞬间完成了调头,脱离马队远远追上。

    但这时蕃骑马速终于提上来了,跑得飞快,明金鹏落后七八十步,眼看距离要慢慢拉远,连忙探手从马鞍下摘取一石五斗角弓,盯紧前面蕃将一箭射去,但见那蕃将在马上一阵摇晃,但居然屁事没有,后背插着箭矢仍打马疾奔。

    明金鹏暗吃一惊,蓦然醒悟过来,环锁铠对箭矢防御能力极强,一般箭矢很难透甲。当下恼怒地拔刀腰刀照着马后股就是一刺,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终于渐渐将距离拉近了三四十步,但一瞬间提起来的速度,立即又有减速的架势。

    明金鹏急忙探手从后背牛皮绑套上拔出一支透甲锥,上身微微后仰,调整了一下马背上坐姿,同时双目紧盯前方伏在马背上,随着战马有节凑起伏的蕃将。等坐骑四蹄落地,发力跃起的一瞬间,力量上扬传递己身,腰身猛地一抖,高举透甲锥的右臂猛地挥出。

    “呼”的一声,幽黑的透甲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头落下,卟地透入了那蕃将后背。一声惨嚎远远传来,那战马突然嘶鸣一声,一跃人立而起,高高举起的前蹄一阵无力地挣扎,轰然落地跪倒,但前冲的惯性不止,一下倒翻出去。马上蕃将歪倒,被战马压在了腹下。

    几名蕃骑发出惊恐的大喊,打马上前想要搭救,明金鹏又拔出透甲锥投掷过去,再放倒了一骑,另几骑发出一声声恐惧的大喊,纷纷纵马逃离。

    以长期作战经验判断,明金鹏看出那蕃将应该是被透甲锥钉在了马背上,便不再理会,转而向逃跑的蕃骑展开追杀。很快,身后郝天鹰的一团也杀散了敌骑,在开始分作小队围剿。

    小半个时辰后,战斗轻松结束,郝天鹰率两团马军奉宣崇文之令,昨日黄昏便赶来此地埋伏,打了一个漂亮歼灭战。经清点战果,斩首一千八百级,伤敌一千余,被士兵补刀后算作斩首数,生擒俘虏七百,成功逃离的不到两百。

    缴获的战利品,有战马两千多匹,另有两百多副打造精良的环锁铠,和明光甲铁片串缀式样的青塘甲,引起了郝天鹰和明金鹏的重视。

    据说这种铁甲是当年吐蕃学自粟特和大食,对刀枪刺杀和箭矢有极强的防御力,大唐军队迎战吐蕃,每每应对这种铁甲吃了不少亏。郝天鹰和明金鹏几名军官当即让俘虏披上两层环锁铠,隔八十步射箭,竟然一层都无法穿透。

    以苗刀拖划也没效果,但用力刺击还能刺穿,因为会宁广乡堡打造的苗刀也十分有韧性,刀刃和刀尖都非常锋利。以普通硬木杆长枪刺杀,效果也不好,需要很大的力气突刺才能破甲。

    郝天鹰、明金鹏当即率兵将这些战利品运回皋兰县,至于身后浮桥,仍保留完好,这主要是投送兵力所用,却意外成了诱因,辎重其实是走会宁浮桥。

    同时,温奇施另派了装备精良的本部三千族兵绕过皋兰城西的山地北上,意图奔袭皋兰城北面三十里的盖朱谷,因为那里是周军广武与会宁粮道汇聚地,扎有一座占地方圆六里的大寨。

    为防周军察觉北上去支援,温奇施随即率兵一万六千开出大营北上两里,在野外列阵邀战,等了小半个时辰,城门终于大开,周军可算是出城了。

    这时晨雾渐渐被干燥的朔风拂散,太阳出现在半空,隔着云层透射大地的光线并不强烈,但也有些热量,照在人的脸上微微有些暖意,连地上洁白一片的寒霜都开始慢慢消融。

    周军先出城的居然不是马军,而是步军以非常整齐的一条长队,径直出城向南三百步立定,自然而然地向两边横向铺展,显得异常的熟练,很快就完成了左、中、右三军并立,后面还在逐渐叠加,整个过程非常安静,如行云流水般看得人眼花缭乱,几乎没听到军官的喝骂声。

    “奇怪呀!他们好像没有排阵使指挥,列阵就这么完成,也没有马军在外警戒,难道不怕我们马队就此突袭吗?”温奇施立马阵前,隔着战场中间空地约一里半观敌,看周军沉着布阵,很是惊讶地自言自语,心中涌起一阵阵不安。

    “温奇万户大人你看,他们步阵很整齐,盾牌好像不是一般镇兵那样的平面方盾,而是乌龟壳浑圆状凸起,怪模怪样的。前排大枪足有两丈长,应是拒马枪。远处也散布有几百骑斥候探马,那马军肯定是去支援盖朱寨了,说不定半路就打起来。去袭取浮桥的尼布大守备长应该有消息回报了啊,怎么还没动静呢?”副将也是一名大守备长,看周军的动静,心中也有些疑虑。

    过了一会儿,周军似乎全部出城了,后面城门缓缓关上。温奇施粗略一数,周军全步阵是进攻型方阵,前排是横向长方形应是拒马阵。左、右两冀是竖式长方形大长阵,中间全是四方豆腐块一样,总共有十五个方阵,以五百人一阵算,那就是七千五百人。(未完待续。)

第0380章 决一死战

    “温奇施大人!要不等尼布松守备长有确切消息了再进攻吧?”副将大守备长看出周军可能是精锐,便小心冀冀地试探着问。

    “等什么?派人去催促一下就行了!我们正面战场打败周军,尼布松兵力雄厚,拿下浮桥则正好断周军退路,不用等他们了。”

    温奇施不以然,又观望了一会儿周军阵抛,便决定先试探一下周军步阵的防御能力和作战方式,调出两个千人队进攻周军步阵左右冀突起的尖角处,因为按正常来说,前方外角是防御最差的地方。

    两名千户长得令,各率一千骑出阵稍作整队,以波浪式梯队锥形阵打马加速,扑向周军步阵。但这边一有动静,周军军官大喝一声,步阵突然裂开一条通道,从中冲出一队约数百弩手,飞快地在前方列成四横排,并齐齐举起了弩机。

    千户长知道强弩的透甲能力,立即喝令全军举盾,刚接近一百五十步便遭遇到一轮箭雨,阵阵叮叮当当乱响,但己方士兵前面锥头位置的配备有环锁铠,加上盾牌,中箭翻倒者不过数十骑。

    到百二十步,二轮弩矢穿透力非常强,前排中箭者还能扛住,但中后位置多是重皮甲,中箭士兵连翻带撞的绊倒上百骑。到九十步、六十步又倒下三百多骑,虽然已方也能还击,但对周军弩手造成伤害不大。而且他们轮射完毕,一齐撒开脚丫子,向侧冀那边跑了。

    几轮强弩阻击,令己方减员一小半,疾速奔驰的马队不但松散许多,而且士兵心生恐慌。千户长暗暗心惊,心里闪过一会儿定要劝说温奇施大人小心。

    这时,周军步阵中又传来一声大吼,连串哗啦啦的铁木碰撞声,瞬间以枪盾架起了拒马阵,但与一般拒马阵有点不一样,分为了上下两层。下层是比普通大橹矮一半,仅齐胸高的平面方盾,顶上两个凹口恰好架着两支小儿臂粗的拒马枪,伸出盾面丈多长。

    而上层全部是龟壳状蒙了生牛皮的大圆盾,中心部位有一个凸起的半尺长大尖枪,这种盾牌对刀枪箭矢都有卸力作用。因为是圆形,每盾四角空隙又都是拒马枪,整个大阵像一个绻缩起来的大刺猬。

    此时战马的速度已提升到极致,迅若奔雷地冲近三十步时,忽呼对面又是一声大吼,随之空中一暗,传来阵阵呼呼的破空啸声,一条条黑影飞速接近,左右响起声声惨嚎,随之又是一阵大乱,人仰马翻连滚带撞,卷起满地灰尘。

    千户长悄然发现,马队又稀疏不少,剩下数百骑终于越过死亡线,轰然撞向前方盾墙,人喊马嘶声中,夹杂着拒马枪断裂的噼啪声,前方已是乱作一团,而周军枪盾阵只是晃动了几下,并未破口。

    位处中心的千户长心生寒意,蓦然带转马头向侧边跑开,并转身逃离,身后跟来了百多骑,而前方同袍显然回不来,两三个波次撞上盾墙,几乎全部送菜,在盾墙下翻滚哀嚎。

    千户长心惊胆颤,远望向周军右冀冲杀的那一队,情况似乎也差不多,也只剩下百多骑打马往回跑。千户长只觉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打马归队正要向温奇施大人禀报,不想他迎头就是一鞭子,打得千户长委屈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两个废物!折损我两千骑!”温奇施恼怒地咆哮,一轮试探损兵事小,坠了士气才是大麻烦。当下又怒喝道:“来人呐!将这两个蠢货拉下去砍了!”

    “温奇大人饶命呐!我等已经尽力了啊……”千户长脸色发白,不甘地求饶,但根本没用,很快被如狼似虎的护帐军按倒大军阵前斩首。他的人头随之被护帐军手持长枪挑起,在大军阵外来回奔驰,传首示众。

    “邈川城的勇士们!周军要霸占我们的牧场,抢夺我们的战马牛羊和财物,淫-掠我们的妻女,你们答应吗?”温奇施不得不亲自打马出场,再进行一次战前动员,以鼓舞跌落的士气。

    “不答应!不答应!”蕃兵们发出一阵阵怒吼,似乎自己才是正义的守护者。

    “那好!勇士们!随我与周军决一死战!”士兵们似乎怒了,温奇施感觉很满意,军心还是可用的。

    为免重蹈之前的覆辙,温奇施决定改变战术,调出四千轻骑分为左右两队,往周军步阵两冀,远距七八十步进行游戈骑射骚扰。

    同时,调三百人马皆披全身环琐铠的护帐重骑为前军锥头,另三千身披环锁铠的甲士为紧其后,一起作为前军直取对方中军前阵。最后七千骑为后军,哪怕前军不能破阵,但只要撞进去一个凹口,后军也就有机会破敌,胜算依然很大。

    战场上两军之间相距不到两里,对方的动作都能看到,镇远军小胜一场,此时士气正旺,左右两冀尖角处,两队士兵出来补刀,将冲阵蕃骑未死透的人马一一清理了。

    而周军步阵正式番属兵力确实是七千五百人,薛文谦率一、三团为左军,宗景澄率五、六团为右军,阎成望、杜悉密率四团为前军,宣崇文率李多福、宋凌光的二加强团两千五百人为中军。

    之所以加强团为中军,是因为其他的团都换装了新式刀枪弓弩等武器,和冷锻细鳞甲、山纹甲,而加强团虽然战力也强,但驻在凉州则未换装,作为中军是比较稳妥的。

    “看!蕃骑要发动总攻了,中军是否要支援前军?”前军只有一个团的横队,显得有些薄弱了,李多福担心前军扛不住。

    “把斥候营和我的亲兵共八百人,调到前军和中军前阵之间,以防万一!你也去前阵就位指挥,中军可以投入作战,但不能动摇。”温奇施全军压上,宣崇文也觉得前军有点够呛了。

    很快,两冀的蕃骑马队冲近来回骚扰不停,但薛文谦和宗景澄麾下各配有一百张角弓弩、木单弩,立即调出弩手预以还击,这下蕃骑不得不远离放箭,所造成威胁不大。

    而温奇施前军马队也开始启动,缓缓小跑着不断加速,其锥头部位的三百重骑立即引起了阎成望的注意。(未完待续。)

第0381章 溃不成军

    “传令!命正副参议王守义、吕良卿准备架设二道拒马墙。杜悉密!准备率弓弩手出阵,进行轮流攒射!”阎成望看出重骑不好对付,传达作战命令后,便率亲兵都一百人也加入透甲锥手后排,打算给对方重骑一个迎头痛击。

    命令一下,一百弩手加两百弓手从空隙出阵,在密集的拒马枪头前列好横队严阵以待。前方黄尘滚滚,重骑奔跑起来,马蹄落地轰然闷响,气势惊人。

    若非百战老卒,心理素质不好的士兵见到这如墙压来的重骑马队就得吓尿,而老卒们面色沉静,从容地装填了弩矢,根本不抬头看。

    蕃骑马队进入一百五十步,前排半蹲着的角弓弩手们在观敌测距的军官一声令下,齐齐扣动了悬刀,破空声嗖嗖直响,箭如飞蝗远去。

    敌方重骑马队仍在继续狂奔,但前中位有十几骑翻倒,瞬间被踩踏而死。前排一百弩手射完迅速重新装填弩矢,后两排是强弓手,但对环锁重铠杀伤力有限,便待敌进入百步才齐齐放箭,果然对重骑杀伤力不大。

    但进入八十步后,前排一百弩手完成装填,再次射击终于给重骑造成了杀伤,一下就翻倒数十骑,锥头为之一挫。弩手再射便立即向两边跑开归阵,弓手射完随之返回。因为前阵没法从侧边归队,只来得及射两轮。

    蕃骑冲近五六十步齐齐举弓,抛射出数千支破甲狼牙箭,越过盾墙落向后步阵,顿时发出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乱响。镇远军新式步甲防御力虽强,但仍有数十名士兵运气太差,被身中甲叶空隙处,发出声声闷哼,不过破甲箭箭头宽大,一般也会被甲叶卡住。

    阎成望面沉似水,瞪大眼睛盯着敌骑接近的距离,手握一根早就备的透甲锥,待到三四十步便一声大吼:“透甲锥!放!”

    呼呼呼……除前排枪盾手,后面待敌的数百士兵一齐向高空投出了透甲锥,顿时便听前方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上百多骑同时翻倒,搅起温天灰尘。但透甲锥的投掷速度可以很快,紧接着二轮齐射,敌方锥头重骑有没有全解决掉根本看不清,敌骑扑腾的灰尘完全妨碍了视线。

    吵杂的声音,扬起两丈高的灰尘,让阎成望一时难以观敌,但很快前排枪盾发出声大吼,这是敌骑撞上拒马枪自行送菜,枪手往往最先感觉到。

    噼啪咔嚓声不断,密集的拒马枪首先被战马撞断,或是被马上骑士挥刀砍掉,随之有敌骑撞上盾墙。前排以肩膀顶着下层深插入地方盾的士兵们,单膝跪地吡牙咧嘴,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撑地的双脚步仍瞬间后退。上层龟壳大圆盾手,刚好处下层盾手空隙,是直腰站立,同样以肩膀顶着圆盾,但战马突撞的巨力,也是一阵阵后退。

    哐当哐当的巨响震耳欲聋,每被撞一下,盾手们就浑身巨震,直感肩膀麻木,双耳嗡嗡作响。但他们身后就是大枪手,两人一组,一个扶住枪身中部,一个在后按住枪尾,同样不好受,伸出去的枪头被撞断瞬间,巨大的震荡力量传递,碰上没经验的会被直接弹飞。但这其实是固定式杠杆一样,只要按枪尾的得力就没事。

    通过盾牌空隙,盾手还可以看到外面情况,但他们无法动作,枪手们主要靠感觉,听声音,扶枪身会知道大枪有没有断,一旦断马上就要再穿一根出去,断的同时收回来。

    外面各种燥音不停地响起,盾墙是一退再退,居然稳固得很没有散架,若按往常旧式拒马盾墙,退了两三步就得散架了,但现在的新式大盾经过章钺改良,每面盾牌左右拼接位达到一尺宽,要密集很多,退五步都不会因弯曲成弧状而散开。

    敌军马队冲撞个不停,但步阵还击手段是被动的,只能不停地投射透甲锥,后排同时抛射箭雨,敌骑越密集则伤亡也越大。

    大约一柱香后,蕃骑前军层层叠浪式撞击,前梯队撞上去失去速度,立即向两边退走,绕回后方再整队,如此循环不断。但每一波撞击都有上百骑的伤亡,外带绊倒各种误伤,比步阵的伤亡率其实更高。

    蕃骑前军一个循环的冲撞后退回两百步整队蓄力,准备下一回合的冲撞,而周军阵线仍岿然不动,只是向后退却了五步之远,弯弯扭扭的现出多个扇形凹陷,地上拉划出深深沟槽里满是鲜血,但显然不是周军士兵们的。

    温奇施的后军马队的跟进到一定距离,也就停下来了,因为前军未突破,后军跟上去于事无补。见周军步阵如此坚固,而前军已经伤亡近半,温奇施暗暗心惊,开始怀疑常规战术究竟能不能打破前方的乌龟壳。

    周军阵线其实也到了极限,但蕃骑一退却休整,阎成望抓紧机会,立即喝令再调整,扇面凹缺又开始平整,并加派了人手更换大枪再次加固。

    温奇施没有撤退的命令下达,前军中守备长只得硬着头皮再下令冲锋,又是一个循环的冲撞后,正要再退回休整,但温奇施却看出来了,迅速增派三千骑压上,与快消耗殆尽的前军又是一轮冲杀,周军阵线终于告破。

    温奇施狂喜,大吼着传令后军跟着一次全压上,紧随前军突入周军步阵,潮水般狂涌入二十余步,但很快前方又撞上二道盾墙阵线,再次受阻。

    温奇施还在阵外,正惊讶间便忽见周军左、右两军突然开始小跑前行,对己方正失去速度的马队进行围拢,还没接近就投掷成片的透甲锥,给左右两冀造成不小的伤亡。

    前阵冲撞不进,左右两边也无空地腾挪转身,完全成僵死之势,温奇施大惊失色,不得不赶紧率后军撤离,刚一逃出缺口,周军左、右两冀就合拢过来,一下将前军三四千骑全部包夹了进去,并以枪盾阵渐渐合围绞杀。

    眼睁睁地看着前军被包了饺子,温奇施举目遥望扫过战场,自己本部连续调出,现在已只剩下一半七千来骑,是还有战斗力的,要不要继续冲杀?温奇施心中开始犹豫起来。

    忽听身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禹,东南方向两百多骑打马而来,两三骑士兵离队前来报告,只见马上士兵衣甲破烂,满身血迹,温奇施心中猛地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报!我部前往奔袭俘桥,遭遇周军三四千马队埋伏,尼布松大人也战死了!”其实是被两千骑周军埋伏,士兵为保命不得不夸大了敌情。

    “什么?”温奇施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若周军有三四千骑前去浮桥,而至今又没回归战场参战,那现在去了哪儿呢。而前去攻打盖朱谷的三千骑不但至今没回来,还没消息,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传令!撤退!”温奇施急忙大吼,他身旁传令兵一听,便取出弯弯的喇叭状牛角号,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响。

    呜呜呜……号角场响彻云霄,七千蕃骑打马缓缓调转马头,不甘地打马逃离。温奇施远远望了一眼陷入周军步阵的那数千骑,此时已失去马速,渐渐被分割,能不能自行逃出来已经顾不上了,现在他自己的归路都充满了危险。

    小半个时辰后,战斗终于结束,蕃骑无畏地拼死顽抗,但遭遇的也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宣崇文留下宗景澄部打扫战场,率其余各军数千兵小跑着尾随温奇施南下追杀。

    步兵短距离终究是跑不过战马的,到下午时分追到南面三十里桑沟谷,发现这处谷地已是一片狼籍,满地是人马尸体,有大战过后的痕迹,但却无人驻守。

    宣崇文猜到应该是郝天鹰、权道谨的两团马军在此阻击了温奇施,估计追杀去了,便在此停下打扫战场,命士兵扎下大营。

    到天黑时终于有传令兵回报,温奇施一路南逃到金城关,但那儿已被沈念般夺取,迎头截杀一阵,恰好郝天鹰在后追杀而来,温奇施部溃不成军,仅率数百骑沿湟水北岸向西逃走,郝天鹰率兵追到喀罗川河谷方回。

    宣崇文大喜,次日传令宗景澄留下五团阎慎明、梁鬼苯驻守皋兰,本部速随后赶来,自率兵继续南下,当日傍晚到金城关休整,等待宗景澄部赶来。

    三天后十五日,又有捷报传来,郝天鹰和沈念般抵达兰州州治金城之下,尼布松部属大千户长对峙了几天不敢驻守,已于这天上午率部弃城西逃。

    等宣崇文率部进了州治金城,抓了一些未及逃走的蕃人讯问便得知,原来是彰义军史成弘、张全义所部已进抵南面三百里的狄道,夺取了城西武街、大徕谷一带,扼断了卓罗尊立的后路。但狄道县城有枹罕羌上万人驻守,史成弘还没拿下。

    宣崇文随后出榜安民,开始分派军四下招抚不愿逃走的蕃人小部族,同时分兵前往西面的丽门水边境布防,并派斥候南下与史成弘部联络,另外刺探河州枹罕羌老巢的动向,打算等后勤粮草运来,安抚好本地蕃人便继续南下作战。(未完待续。)

第0382章 进取狄道

    定西堡到狄道两百五十里,到武街、大徕谷一百八十里,步兵轻装简行,两天也可轻松抵达。

    时间回到两天前,十一月十三日下午申时,史成弘、张全义率一个旅从定西堡出发,一路越过陇西渭州西北蕃人部族驻地,但他没攻打这些小部族,因而走漏了行军消息,差点坏了大事。

    武街是一座唐时留下来的军城,可驻兵两千人,现在这儿是卓罗尊立的后勤中转地,常驻兵力有两千,因军城内住不下这许多兵力,便在外另搭建了一座临时军寨。

    这天恰好从河州过来一批牛羊,押送的士兵有七千人,军官是一名下守备长,名叫潘甫多龙,是白兰羌潘甫多望的弟弟,他的兄长潘甫多望广顺三年支援拓拔波固时,战死在会宁,这次率两个大千户各五千兵,转运粮草到陇西襄武增援,正停驻在这里休整。

    这天中午有陇西渭州过来的牧民报信,说有一支周军约五千步骑从定西堡过来,快到了武街。潘甫多龙一听,顿时心思活络起来,率五千骑急速离开武街军城,前往东北二十里谷地埋伏,准备拦截。

    而史成弘还没意识到有敌军在等着自己,不过是按敌占区正常行军,派遣了斥候在前方二十里搜索前行,并以一团郝敬武率马军在前开路,步军随之跟进。

    结果到离武街三十里时,有斥候负伤而回,报告有敌军埋伏,被斥候发现已经尾随追杀而来。但此时正处于谷地中,五千步骑都无法展开,便以马军断后,仓促后撤五里,刚寻一处坡地列阵,一团马军以少敌多,仅剩八百余骑败退而回。

    史成弘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马军本来就烧钱,一下折损两百骑,这可是极大的损失,便将马军召回布于侧冀。以三十多辆辎重马车布于外围,并首尾相连,拼接成一个大大的环形阵。车顶和车后都布以拒马大枪,并以弓弩手、透甲锥手不间断地抛射阻击。

    刚布置完毕,敌骑便发动了进攻,但面对被固定起来的辎重马车和前突的拒马枪,显得有点无力,连番冲击下反折损千多骑,潘甫多龙有点骑虎难下。

    见周军马车多是木料所制,车上运载有大量成捆上漆的箭矢和枪支,便灵机一动,命士兵去附近搜集干柴草料,携带火种冲近周军阵前投掷。

    但这样马队若跑太快,火苗很快被风吹熄,跑慢了冲近前,早已待命的周军一团马队立即上前拦截。双方拉锯混战了一个多时辰,史成弘见敌军马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命士兵们撤掉大车敞开大阵,内部便是普通拒马阵。因为彰义军三个旅还没装备会州所产新式兵甲,但训练方式也一样,又经凉州之战的磨励,战力比镇远军差不了多少。

    潘甫多龙见周军主动撤去辎重车掩护,反而谨慎起来,先调一个千人队发起冲锋,试探破阵的可能,为免对方马军又来纠缠,另一个千人队前去阻截。

    步阵一时难破,但同等兵力下,周军马队丝毫不惧,反迎战而上,两轮冲杀下将己方千人队切割,追着败兵从坡地上冲杀下来,真闯本部中军。

    潘甫多龙猝不及防,仓促迎战,不想冲击步阵的马队也败退而回,周军步阵从坡地向下移动,并试图包抄。潘甫多龙损近近半,见无机可乘便率近三千骑从容撤走。

    史成弘部马军太少,也无力进行追击,便打扫战场在原地扎营。考虑到后军主力将南下陇西,自己这支人马是无后援的独立的偏师,而前有强敌挡路,史成弘与众将商议,发挥己方战术长处,于夜间急行军,前往武街偷袭。

    不想潘甫多龙甚是警惕,夜袭不成演变成夜战,但对周军仍是有利,史成弘分派士兵四处纵火,将牛羊圈点燃,牛羊战马四下乱窜,给潘甫多龙的马队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当晚被史成弘部杀得大败,逃回了狄道。

    潘甫多龙败逃,驻守军城的敌军不得不跟着逃,武街军城当晚被史成弘部拿下,次日派二团马耽、三团韦令则共两千步兵南下二十里,夺取了武街与大徕谷之间东进的山口,切断了卓罗尊立的后路。并派人北上金城,西往狄道、东进陇西襄武刺探敌情,以便与各部协调进攻作战。

    数日后,外出的探马带回了金城南下的镇远军斥候,史成弘接报便在军帐中亲自接见,走进大帐的是一名斥候都头,一身冷锻式乌幽幽的山纹甲吸引了帐内所有军官的目光。

    “卑职镇远军斥候营五都都头柳光业,见过史明武!”柳光业举手立正,行了一个镇远军标准军礼。他原是延州人,柳光嗣的弟弟,人称柳三郎,秦凤战时还只是一名队正,战后升为了都头,但斥候营的都头地位和能力都非同一般,一旦外调最低也会是营指挥,有的甚至直升为团主。

    “不必客气!说正事!”史成弘面露亲切微笑,他的武散官已升为从四品下的明武将军,原是称明威将军,但避郭威名讳,被朝中官员改了。

    “凉州宣忠武派某南下联络,已于十八日调镇远军四团阎成望、六团张智兴两千步军带攻城器械南下,助史明武夺取狄道,战后务必要扫平境内蕃部,不肯服从归附者,一律清剿。而宣忠武则领本部五千步骑,定于二十三日进击河州枹罕羌,介时,史明武所部拿下狄道再西进,与我部夹攻,勿使枹罕羌南逃洮州。”柳光业禀道。

    “好!有了镇远军攻城器械相助,取狄道易于反掌。”史成弘颇有信心地说,因为狄道古称临洮,城池位于洮水东岸,修得高在坚固,墙高两丈有余,没攻城器械是打不下来的。

    次日,史成弘留下两个步团分驻武街、大徕谷,自率兵三千沿洮水支流向西进剿蕃人小部族,用了三天才行军五十里,到达狄道县城以西,而这时阎成望、张智兴也快到了,会师后再靠近狄道扎营,随之准备攻城。(未完待续。)

第0383章 料敌机先

    同时,章钺率兵一万,携带辎重绕道南下,沿途清剿招抚蕃人小部族,经四天行军抵达陇西县城东郊,到的时候是下午申时,遇上张建雄派出城巡视的数十骑斥候。章钺让他们派人回去通报,并由一名斥候队正引路到东城门外的渭水边。

    县城墙高约两丈,位处渭水西岸的河道转弯处,宽约三丈的河流绕城而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只是河道年久失修,两岸边有大量淤泥堵塞的样子。

    城门很快开启,张建雄亲自带着一群军官们迎了出来,随行的人群中有昝居润等熟面孔,几人相视爽朗地大笑起来,互相寒喧了几句便引章钺率麾下士兵们进城。

    各级军官领兵进驻大营,章钺在张建雄的陪同下,带着一群军官们前往西城墙观敌。进城便是渭水大街,章钺过县衙前转头扫了几眼,发现和当年攻取会宁时所见差不多,一副破旧模样。

    到西城墙下,顺甬道台阶上了城头,见城楼、角楼等防御设施也破坏不堪,不少房梁断掉,地上碎裂的瓦砾间有一丛丛的枯草,光秃秃的墙头也有雨水冲洗的沟壑。

    “竟是这副模样,比当年的会宁城还残破!对了……那个梁中甲野呢?”章钺站在甬道口,负手望着破烂垮蹋的城楼,紧皱着眉头问道。

    “小民便是!见过章大帅!”一名身材矮壮,胖大圆脸上一对绿豆小眼的四五十岁中年人从人群后闪身而出,恭敬地躬腰按胸行礼。

    “哈!听说你仗打得不错嘛!宕昌羌诸部还有多少人口啊?如今……可愿归顺大周?”章钺语带不屑地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壮汉,见此人脚短手短,一举一动透着一种力量感,应是颇有些勇力的人。

    梁中甲野一惊,飞快地抬头看了章钺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地回道:“回章大帅!宕昌羌十六部各有族长,蒙他们敬重抬爱,推举小民为大首领,现今十六部大概还有二十万人口左右,若章大帅肯收留,小民愿劝说各部族长一起效顺大周朝庭。”

    宕昌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这可不利于战后恢复治理,生羌能懂汉话的不多,恐怕很难适应县下乡里保甲管理制度。

    “你麾下有多少青壮人马?还能再征召一些吗?”章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

    “仅残兵败将一万不到点,岷州宕州先后失守,不少部族头人为保住族中牛羊财物,投降了枹罕羌,没办法再征召了。”

    章钺点点头,顿时对此人兴趣不大,顺台阶上了墙头,只觉远方视野开阔,迎面一阵寒风吹得遍体生凉。他拉了拉衣领,迈步到对面墙垛后,从垛口向外远望。卓罗尊立的大营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但西城外来回游戈的小队蕃人骑兵只在三四里外,还能看得到。

    “敌军营地在何处?现余步骑各有几何?”章钺头也不回地盯着远处的蕃骑,大声问道,风声呼啸,不大声点听不清。

    “他们在西北方向的渭水河岸扎营,离这边十五里,马军若开出营地,一会儿就能到了。”张建雄在旁说,想了想又道:“我部雄武军抵达后,马军出城与他们小打了几场,若是普通蕃骑只装备皮甲弯刀,我军有压倒性优势,但他们有两三千骑是装备了环锁铠的,另有人马皆披全身甲的五百重骑很难对付。”

    “无妨!若消息畅通,卓罗尊立应该接到大徕谷后路被断的情报,这几天之内很有可能会退往鄣县,因为那样可以从尚未失守的岷州、洮州补给。所以,我们不能再据城自守,明天便须派兵攻取鄣县。对了,刘欣发的成州军怎么样了?阶州孙延寿出兵了吗?”章钺斩钉截铁地说,想起南面情况又问道。

    “三日前,成州刺史刘欣发佯装失守,放弃落门寨,诱敌到永宁县西山谷地,伏击敌军斩首两千余级,然后夺回落门寨,并乘胜收复了武山县,目前正驻防在那里。阶州刺史孙延寿部一个军,出将利县进入宕州打败了几个蕃部,目前屯驻在角弓镇。现在若按章使君这样出兵,那卓罗尊立必定会全军南下,这是要决战么?”张建雄惊讶地问。

    “现在快到冬月底,马上就是大雪封路的时节,我们也拖不起啊!”章钺是盘算过时间的,无论胜败,战后的事情更繁琐。若成功的话,这一大块地盘拿下来,以后如何划定防区,也是需要预先有所筹谋的。

    “那是……但不知战后这遍地蕃羌之地可怎么治理?”张建雄皱着眉头问。

    正要提这个话题,不想张建雄倒先问出来了,章钺便笑道:“那张使君说说看,朝中诸公会是什么意见。”

    “按常例可能还是分置节镇吧,于我们来说,治下州县多了也是个负担。何况河湟这边的节镇,到时可能还每年要上缴战马,吃力不讨好啊!”

    章钺点点头,不想再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便下了城墙返回城内县衙,召集一众军官前来商议,安排明天的战场各军列阵排布的问题。两个节镇,加上梁中甲野的人马,不但编制不一样,而且蕃号混乱,必须先预算设定。

    半个时辰后军议完毕,百余骑马队带着一阵狂风出了陇西县东城门,一路南下赶到武山县时,已是夜里亥时初。驻守城池的刘欣发接报,命士兵将城下传令兵吊上城头问话。

    结果传令兵出示军令,刘欣发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有点不好看,恼火地跳脚叫骂道:“让某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赴鄣县西南与岷州交界处的龙马山埋伏,可他娘的现在才送来军令,这怎么来得及。”

    “军令如山!望刘将军遵从执行!我家大帅今日下午才到,明天照样作战!”传令兵是一名彰义军士兵,听刘欣发牢骚满腹,居然很不客气地担醒。

    “知道了知道了……”刘欣发气恼地挥挥手,转身快步下了城头,回去召集军官们准备。

    十七日,凌晨寅时五更天刚到,梁中甲野按军令率本部六千骑开出陇西县城,向西南八十里的鄣县进发。章钺和张建雄部共一万五千兵,已在大营内严阵以待,密切关注卓罗尊立部动向。

    巳时隅中,果然不出章钺所料,卓立尊立终于作出拔营起寨,派出五千骑南下鄣县方向阻截梁中甲野,另派三千骑往陇西西城门这边游戈警戒,本部约两万骑随之南下。

    章钺接到探马禀报,留咎居润协调监督三千宕昌羌兵守城,与张建雄率步骑一万五千出西城门集合列队,以战斗队形展开行军,也向西南鄣县进发。(未完待续。)

第0384章 围追堵截

    鄣河是渭水支流之一,水流量并不算大,河面仅两丈宽不到点,鄣县县城便坐落在鄣水北岸,城墙低矮破旧,现为卓罗尊立的人马所据,约有三千兵防守。

    梁中甲野率五千骑当天晌午时分抵达,但他所部羌兵不擅长攻城,本来就是作为诱饵的,途中又接到卓罗尊立随后赶来的消息,便在县城西北一带停驻,以便拦截骚扰卓罗尊立,不使其西逃岷州。

    到下午申时,各路探马回报,卓罗尊立的前锋五千骑已到十里之外,但主力还在后面约二十里,而周军一万五千步骑走得较慢,在卓罗尊立东北方向落后三十里尾随,这使得卓罗尊立不敢全速行军。

    一个多月前败于卓罗尊立之手,本部宕昌羌青壮战死万多人,梁中甲野心中恨极,算了算路程距离,前锋离中军二十里,这似乎有便宜可捡,而且己方到达休整了半天,敌方一路行军赶来,马力处于下降状态,便决定先打掉他的前锋出一口恶气,当即率兵在原野上列阵以待。

    不多时,卓罗尊立的前锋马队出现在五里之外,梁中甲野迫不及待地下令,全军发起冲锋,以左、中、右三路相连,铺开偃月形阵势越过五里的距离,马速提到极致,向敌军兜截包抄。

    敌军将到目的地,正自提高了警惕,以战斗队形行军,一发现了梁中甲野的人马发起冲锋,也同时打马加速迎战。

    天空正阴沉着,呈波浪状起伏的荒凉原野上,马蹄声轰鸣如雷。双方都是骑乘品种优良的河曲马,短距离爆发可达一分时一里半,速度只比汗血马略差点,不过两分时双方便接敌交战,轰然相撞。

    宕昌羌部的士兵们大多只装备了自制的重皮甲,一些富有的部族小头人,也不过是在皮甲上镶了护心镜和一些铁片,这装备参差不齐,比一向依附青塘,离鄯州也近的枹罕羌要差得多。

    不过梁中甲野部的人马歇足了气力,抵消了这个劣势。一接战,双方便呈势均力敌,但双方相错而过,再调头杀回来整队时,就开始出现差距了。卓罗尊立的枹罕羌前锋明显伤亡更大,但他们主力快跟上来了,心中有底气,立即抢战先机,不等梁中甲野整队完毕,开始展开了反攻。

    梁中甲野有点担心,若不能快速击溃对方,后面主力赶来,自己所部有可能陷入包围,但还有点时间,就看下一轮冲杀了,他马上改变战术,不再全军铺开,而是以一千骑为锋矢,另一千骑绕向战场外侧,准备迂回断其后队,而本部三千骑紧随前阵,进行叠浪式冲杀。

    相隔着两三里,这一系列调动需要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不过战场单骑传令,速度也较快。他这边刚完成调动,马队开始加速,敌方仍以全军锋矢状冲锋,已快接近了。

    “放箭!”双方各射出一轮箭雨,但所造成的伤亡是有限的,前方锋矢对撞之下,人仰马翻,一阵大乱。后面马队仍以梯队层层推进,但谁的马队更锋锐就有取胜的可能,这时便见端倪。

    显然,枹罕羌部马力已呈疲态,连续三梯队的碰撞后终于被己方突破,一路冲杀向前。梁中甲野在后面望见,顿时心里狂喜,恰好这时迂回到侧后的本部千骑斜刺里冲杀过去,对其拦腰一击,一下将之切为两半。

    后队被截住,但前队仍在前冲,不过已势弱,被己方突破后,全军已为了三部分。但枹罕羌兵急于撤去岷州,仍死战不退。梁中甲野采取合理战术的一点优势被慢慢减小,接下来双方马速都慢下来了,队形也开始变得纷乱,陷入了混战之势。

    这时,东北方向马蹄声轰鸣,号角呜咽不止,卓罗尊立的主力两万骑终于快赶来了,但梁中甲野所部已经无法再集合撤出,被粘上走不脱了,心中只期盼周军所部快赶来。

    而章钺和张建雄部还在卓罗尊立后面,若正常行军,八十里需要一整天,但现在急行军小跑前进,速度要快很多。步军当然不能分开,但马军却可以咬上去拖慢敌军。

    章钺便派出了杜延晖、商华庆率彰义军两千骑,及雄武军马军都指挥使赵惟真两千五百骑分为两队尾随追杀。卓罗尊立不得不分兵断后,但连续派出了四千骑都被周军杀得大败而回,减员一大半,他只得加快了行进速度,这样章钺所部更赶不上了。

    五十里后,战马的耐力开始降低,而人力仍能保持,这样距离反而在拉近,及至鄣县三十里,前方探马回报各种消息,章钺反而不急了,行军速度稍稍放慢,一万多步兵保持严整队形前进。

    等赶到战场东南方向,天色已近黄昏了,阴天里没有太阳,视线能见度降低了不少。西面三四里外的战场根本看不清楚,只震耳欲聋马蹄声和喊杀声仍未停止。

    梁中甲野还未落败,那边这时自然变成了侧冀。三旅旅帅杜延晖、二旅副旅帅商华庆兼领马军,卞极这次也随同前来,暂任营指挥,带着自己的三百旧部随之出战,与雄武马军赵惟真合兵一处,共四千五百骑已与卓罗尊立断后的五千打得难解难分,位处战场东侧,形成了右冀。

    而章钺步军沿鄣水西进,绕过了正面战场,出现在东南,正对北面卓罗尊立本阵约三里。张建雄的雄武军两千五百人为左军在西,彰义军二旅旅帅高长海领两个团为右军在东。

    战斗力最强的一旅被史成弘带去了狄道,其次是三旅,改编自原渭州义胜军、义州义宁军的,打个很多场战役,又经章钺的整训,军官回教导营培训,比一旅相对差一点,以副旅帅刘文柏领三个团为前阵,以三旅正副参谋金广达,牛建真临时指挥剩下的三个团,随章钺为中军。

    卓罗尊立部一路战损了几千兵,他们马军仍很多,梁中甲野和杜延晖共牵制了他一万骑,本阵也只剩一万步军,一万马军,这还是包括西北襄武集结过来的。若非章钺及时赶到出兵,卓罗尊立就真跑去了岷州,那时就难打了。(未完待续。)

第0385章 决战彰县

    咚咚咚……周军中军步阵中震天的鼓声响起,这让战场东西两冀交战的马军士兵们士气大振,呐喊欢呼着助威,让枹罕羌兵们心惊胆颤。

    三军前方阵线持枪架盾,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每走五十步便稍停一下整队,确保阵形的紧密,步步为营主动进攻。而两冀战场,卓罗尊立的马军已不占优势,一旦落败退回,会对本阵形成巨大冲击,他还得时刻兼顾,哪边出现动摇就要增兵。

    这是同样相对的形势,章钺所部马军并不多,若挡不住对方,步阵侧冀防御较弱,若受到攻击就会影响中军本阵的稳固。所以有史以来,步兵布阵往往要分为前后左中右,外围各军其实就是消耗的,最精锐的中军才是最后决胜的关键。

    章钺布阵作战,一般只分为左中右和前军,不设后军,因为中军就兼顾后方,这时的地形背依鄣水,就更不需要了。所以选个合适的地形布阵,也是很重要的。

    刚前进百步,卓罗尊立便感受到压力,若让周军步阵逼近,他的马军速度就提不起来。当即传令,调四千骑分攻周军左右,中路以五百重骑开路,三千骑跟随为前军,后面是一万步兵,但阵形列不了周军这么严整。他手中还有最后的一千骑,以作为底牌。

    身披环锁铠的重骑跑动,如铜墙铁壁般压来,马蹄踏地发出阵阵闷响,显得松软的环甲也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金属质响,气势非常吓人。

    “投枪手向前!强弓手预备!”刘文柏身在前阵中后位置,站在两只垫高的大木箱上观敌指挥,见敌军重骑出现不由一惊,忙派传令兵通知中军做好应变措施。

    同时,命列成两横排的五百透甲锥手,准备投掷短枪。另五百弓持弓搭箭,也列成两排,待敌军开始冲撞盾墙时抛射重型透甲箭。

    透甲箭比普通箭矢要重得多,箭头是像枪头一样,加上箭杆,整箭重量几乎达到二两,射程也仅三四十步。当然,箭矢视用途有多样化,不一而论。

    会宁调过来的透甲锥、新式弓箭等在彰义军中配备并不多,总共也就几千支。透甲锥手也不是独立固定的,他们身披轻型小牛皮细鳞甲,配备有横刀一柄,轻型虎头雕纹的圆盾一面,还有长枪加弓箭,杂七杂八的负重六七十斤。

    几乎所有的正规战兵,都会熟练使用刀枪弓弩等各种武器,只是有所偏长。配戴刀盾兵臂章的,首选当然是刀盾手,但战时也会视情况调用为枪手、或弓手,这几项是基础。

    其他诸如马军、投石机、强弩、攻坚的轻兵跳荡手,这些技术兵种则需要更专业训练的,一般士兵取代不了,这是要设置独立的营号。但刀枪弓手不能设置固定的营,那样太僵死,不能灵活机变。

    弓手对重骑造不成什么伤害,反而有可能来不及撤回,强弩配备太少形不成集中,目前只有透甲锥给重骑造成大量杀伤。

    眼见敌军马队越跑越快,带起漫天灰尘渐渐接近到三十步,刘文柏手按腰间长柄苗刀,一声大喝:“放!”

    前排透甲锥手齐齐高举短枪,猛地跨前两步发力,同时向前上方抛掷出短枪。一阵呼呼呼的破空声响起,精铁打造的透甲锥呈扇形面集中飞越前方盾墙,落入冲近的敌阵锥头。

    人喊马嘶声响起,刘文柏站在后方高处远远望见,盾枪前方二三十步的敌军重骑翻倒一片,互相践踏,血流满地。但后面还继续向前狂涌,后一排透甲锥手再轮换上前抛掷,给予其沉重打击。

    连续而密集,快速抛掷的三轮七百五十支透甲锥,让敌军锥头重骑几乎消失,少数侥幸避过的撞上盾墙拒马枪也基本了帐,人马尸体翻滚一地,堆积得像肉山一样。后面的马队遇见障碍自然避开,从两边冲过,原本集中一点分为两半,这样就势弱了。

    然后前排刚撞上拒马枪阵,基本难以幸存,后排又遭到空中雨点一样落下来,不间断射击的重箭,这又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马队速度提起来,根本停不住,滚滚向前涌动着不但冲撞拒马枪,自行送菜消耗。

    架设的枪盾阵毕竟不是生根的,在连番冲撞之下不停地填补士兵和大枪,仍免不了步步后退,现出个个波浪状内陷弧线,这让冲撞的敌骑看到了希望。

    不过马队冲锋一旦受阻,后续马队速度也会自然慢下来,每一梯队的冲杀后,速度和力量自然减弱,而前排幸存的再绕回后方跟进,循环冲杀,但数量是越来越少。

    周军前阵也是弯弯扭扭,中军调出来一千兵力填补,总算维持住阵线,负伤的士兵被拖走,前阵作战兵力也逐步减少。眼看阵线摇摇欲坠,再无过多兵力可填时,敌军损兵过半,留下一地鲜血淋淋,腥臭熏天的尸体,终于后撤了。

    前阵终于稳住了,章钺大松了一口气,抬头远望战场,这才发现西面梁中甲野部终于击溃敌军右路,开始冲击其卓罗尊立的中军,这是不得不全线后撤拒敌。而东北面左路,杜延晖、商华庆与雄武军四千多骑也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即将完成夹击。

    而步阵左右两冀,也维持住了战线,只是像前阵一样,有些东倒西歪,恐怕再多一轮冲锋就挡不住。以步制骑,没有远程打击武器还是太被动。

    “不好!卓罗尊立要跑了!传令杜延晖,随时准备分兵追击。步军左右两冀与前阵迅速整队,一分时后全军向前推进,发起总攻,击溃其步军!”章钺站在大木箱堆积的指挥台上扫视战场,对羌人步兵那乱糟糟的阵形充满了不屑。

    押衙亲兵们在军阵序列间来回奔跑,迅速将军令传达,作战队形太狭窄,是不能骑马的。用旗语的话要看是不是平原地形,没有五万以上的大军,根本没必要。而且旗语可传不了复杂的军令,若数十万大军,更多是依靠经验老到的军官,这样各军独自反应,也能形成合力。

    两三百步外,卓罗尊立本阵千骑未动,但步兵一万乱哄哄地向前冲,看似是要进攻,但其实是想完成断后,好掩护骑兵残部脱离周军纠缠,甩头而去。这样乱哄哄的步兵,恐怕卓罗尊立也知道难以抵挡自己的步阵,但仍带上步兵,让他们进攻,逃跑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

    但章钺并不担心卓罗尊立逃掉,他还预设有刘欣发一路伏兵,这时只要打乱敌军建制就胜局已定。一分时很快过去,前军先开始向前移动了,左右两冀也向前推进,面对敌军步阵,再不用结枪盾阵,按营级分散作战都没问题。

    章钺的中军没动,留下了一个团,加上押衙亲兵营五百骑,原地待命观战。这时,西面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卓罗尊立右军马队终于崩溃,增援上来的前军才刚到,跟着大乱。

    “撤!去岷州!”年三十多岁,满脸大胡子的卓罗尊立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率千骑匆忙调头逃离。才逃出两里远,左军那边士气大跌,跟着向西北方向逃跑。

    杜延晖和商华庆立即追了上去,随着敌骑渐渐远离了战场。梁中甲野部激战了近一个时辰,马力已经疲竭,他没拦上去追杀,而是率剩下的三千多骑直接冲向羌兵步军,砍瓜切菜般一面倒的屠杀。

    一万羌人步兵瞬间崩溃,乱纷纷地丢掉武器,有的哭喊着跪地投降,更多的是四散奔逃,自相践踏,一时死伤无数。

    战斗很快结束,不知不觉,天色一片乌青,夜幕悄然降临,笼罩着狼籍一片的战场。

    章钺一面派人收拢逃散得到处都是的战马、溃兵,一面命士兵们打起火把,清理战场。另派随中军未出战的三旅五团,进鄣县城内打扫营房,并准备热水和晚膳。

    当晚,万多蕃汉士兵们忙活到半夜,打扫完战场,开到鄣县城下清点人数及缴获,此战斩首,包括补刀人数共一万五千余级,其中一小半是最后出战的步兵。

    次日,刘欣发和杜延晖等人率兵得胜而回,沿路追杀,加上在龙马山谷地伏击逃窜的卓罗尊立,斩首四千多级,加上之前正面战场,共计缴获有优良河曲战马近万匹。

    至于武器铠甲,仅有数量不多的环锁铠、青塘铁甲,这些不过千来套,弯刀皮甲什么的,恐怕连地方乡兵们都看不上。

    二十日,南面孙延寿派人送来了夺取宕州的捷报。宣崇文也随后报捷,已与史成弘部共取狄道,并一东一北夹击,攻取了河州。

    二十三日,各军得到了充分休整,恢复了战力。章钺与张建雄稍作商议,以杜延晖、刘文柏率三旅,与刘欣发的成州军共七千五百人南取岷州、洮州,并策应孙延寿西进叠州。

    至此,河湟战役一阶段战事完毕,成果喜人,接下来是恢复州县治理,建立前进基地,为后续攻取鄯州青海、积石山以北吐谷浑旧地、以及南面与蜀中相邻的松潘羌之地做准备。(未完待续。)

第0386章 利益均分

    显德三年十一月底,青海以东兰、洮七州全部收复,但各军还无法回撤,本地除了一些迫于形势归顺的蕃羌部族,是没有汉人口的,也就无法提供粮草,后勤粮道仍要维持,这可是极大的开支。

    为减免后勤负担,屯集粮草明年开春再进军青海,章钺回陇西就派亲兵传令新复七州,命驻军就地向枹罕羌、宕昌羌,及蕃人各部族长征集部份牛羊和战马补贴粮草。

    羊和牦牛倒是可以充当军粮,但黄牛和战马屠宰了未免可惜,各地军官们便都送到了陇西,总计有水牛、黄牛一万头,战马加上战场缴获,也有三万匹,这可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到腊月初,章钺与张建雄等人稍作商议,以目前各军所占领的州县暂为驻地,安抚境内蕃羌各族,并抓紧时间修缮城防,恢复道路运输能力。

    想要朝庭批准再移民是不大可能了,以后更大的可能是设置为节镇下辖若干军州。但战事其实还只进行了一半,并未完成,章钺和张建雄为作大军主帅,便就此事商议,达成一致意见分别上凑。

    章钺派了节度掌书记李多寿、杨玄礼率三百骑携凑章回京,上报枢密院。张建雄也派了自己的侄子张光宪率百骑牙兵同行。

    安排了一应善后诸事,抢在冬雪来临前,章钺率二旅高长海部五千步军,赶着牛马回师。这年头可没健全的军饷制度,禁军战前战后都有赏赐,而镇军出战是没有的,往往就是纵兵大掠,变相地获取军饷。

    章钺为解决这个问题,事先与张建雄商定,途经定西堡时,派人将一万头牛送去会宁,交给刘显声发卖,明年战前再发放给各军。但这事只能悄然进行,大张旗鼓则引人非议。

    另调出一万匹上等河曲马,派人送去会州河池马场,放养备用。留五千匹准备带回泾州,装配给彰义军,剩下的打算年里就发往永兴军代为遣送进京。

    毕竟大批战马留在泾州需要草料喂养,简直是烫手山芋。但永兴军府也不会直接送往东京,而是送到洛阳中转一次。这样层层递交,最后到东京还剩下多少好马,章钺可就爱莫能助了。反正战马一到东京,必先装配给殿前司铁骑军,这可是便宜了别人。

    恰好,这时从东京返回凉州任上的侯章,带着五万淮南移民经过乌兰,温元恺截留了一万还没安置,而宣崇文在兰州通过运粮乡兵的口中得知,便派李多福前来求见,想将这一万移民安置到金城、皋兰两县。

    章钺同意了,会州人口已达四十万,汉人口占了一半,梁氏羌和党氏羌也按乡镇建制遣散,再没有什么大族长,梁苯吉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富户小地主,党金武也是一样对待。

    而拓拔波固的部族就地安置在会宁黄河西岸,那儿以后不再是边境,五座军堡加一座军城建成,设县官制起来,渐渐转化为农耕人口也不成问题。

    回师时带着牛马走得本来就慢,半路又遇上一场小雪,回到泾州已是腊月中旬,又快到年底,治下三州一军镇还有一堆事,三州刺史带着县令们赶到了保定,等着章钺接见,汇报今年的政绩考核成果。

    腊月二十,一大早,章钺在押衙亲兵及幕僚的簇拥下升堂视事,治下各州官员已经到了,但都在节堂外大院里等着。

    “不急着召他们上堂,先说说主要有哪些事。”一路行军疲惫不堪,遇上下雪又感了风寒,正自发着高烧,章钺无精打采地坐上帅案后的高脚坐榻,见封乾厚唤小吏端上来一叠叠的公文图册,有些头晕眼花了。

    封乾厚招了招手,让小吏上前给章钺斟了一盏茶,这才回道:“事情零零总总的不少,泾州新建了百里、泾川两县,加原有的保定、长武、良原、灵台共六县,升为中州的事务完成了。两座县城修建完工,史德行带人验收安置户口的,这里有图册。但中州不设别驾和司马,加设司功、司士参军,这要改迁官员……”

    “好办!调去兰州和陇西,那边正缺官员,把需要改迁的人员统计出来,开年就上任,中书敕命以后再补齐。”章钺大手一挥道。

    “原州也新建新城、并入百泉两县,倒还是下州。渭州也在制胜关设安化县、汭水北岸的铜城山军城扩建铜城县,也升为了中州。固原军没变动,仍辖平高县、萧关军城两地,不设为州,但驻军也需要粮草,加上今年战事用粮,这此税粮收支帐你都要看一下。”封乾厚絮絮叨叨地说。

    章钺点点头,取过帐册翻看了一下,三州税粮全调去了定西堡,加上静难节度从邠州运过来的,总数是十五万石,这是出征兵力五个月的军粮。之前出战已用去两个月的,前线还有两万多驻军在源源来断地消耗,这到明年再出征,恐怕又没粮了。

    “关中惠和商行宋德权运到会宁的粮食,算进去了吗?”章钺想着这可是自己倒贴下去的,必须要补回来。

    “宗景澄出战肯定会调用一些,会州派李多金过来了,事后我找他私谈。”封乾厚肯定地说,这次出征名义上是翟从恩、常德本负责后勤转运,但实际各种数据,封乾厚才是最清楚的。

    “那就开始吧!传四州刺史、及固原军乡兵团主上堂!”章钺干咳了一声,感觉鼻塞,头昏脑胀,浑身不舒服。

    先是泾州史德远上报各种数据,章钺昏昏欲睡,偶尔下意识地点头应一声,其实根本没用心听。不过侧后的幕僚们却是一个个埋头奋笔疾书,在忙着做记录,以便事后章钺查问。

    很快,泾州这边三州汇报完了,李金金拿着一叠公文上前见礼。章钺对会州比较上心,总算是精神一振,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来静听。

    “温使君履职上任后,对会州全境重新作为规划,准备在目前会宁、乌兰、河池、中宁、祖厉五县的基础上,于乌兰黄河西岸,与凉州相邻之地增置崇信县、会宁黄河西岸增置会川县,若建成就是七个县,但目前人口还略少,设为上州有点不现实,但从长远看则切实可行。”

    “不错嘛!且做着吧!”章钺点点头,也不多问,剩下的事很多不方便公开说,只能稍后再过问。

    然后就是固原军乡兵团主张崇礼汇报军镇事务,固原军乡兵编制是加强团两千五百人,另外三州则是各一旅五千人,看起来很多,但若带家属分调一半往河湟收复各州,那就不够用了。当然秦州张建雄也可以分调一部分,利益均分不外如是。

    这只是章钺一些委婉变相移民,控制新占领区的想法,但若要真正落实,还要朝中批准,也要做好乡兵军官的思想工作。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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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492/ 第一时间欣赏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作者:醉寻芳所写的《朕的霸图》为转载作品,朕的霸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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