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朕的霸图TXT下载朕的霸图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朕的霸图全文阅读

作者:醉寻芳     朕的霸图txt下载     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02章 进退失据

    开战不到半个时辰,郢成斯基的部属连续损失五千骑,这已是他青塘本部引以为骄傲的精锐族兵四分之一,在卞极派兵拦截下,他也就顺势退回观望了。

    眼看蕃兵没有再分兵进攻,右军高长海马上将本部两个团调到商华庆侧冀,将之替换下来休整,而前方正面两个团配备有一些强弩,至今还没遭受硬战,阵线稳固如山,也就不必调换了。

    有卞极五千马军在北面四五百步之外,步阵兵力调动还算安全,敌军仍没动作,但杜延晖率生力军刚部署过去完成替换,卞极忽然派了一名传令兵过来。

    “禀报高旅帅!经斥候侦察,战场北面有一支敌军正在赶来,卞司马将率兵拦截,请你部独立应对!”

    “明白了!你回报卞司马,我部必将死战,力保右路安全!”高长海斩钉截铁地说,打发传令兵走了,这个消息他还是刚刚才知道,心中想着,只要左军能坚持,中军还是可以派援兵的。

    然而,左军情况比他想像的糟糕得多,此时激战正酣。郝天鹰的三千马军击溃五千蕃骑,正自整队歇息时,发现敌方堪布兰旺又派出四千骑分攻步阵两侧,想要过去支援,这时中军传令兵过来,通知他赶到战场东南侧河岸,阻击陇朱黑城方向来的七千骑。

    “看来得玩命了!”接到中军命令时,郝天鹰一阵失神地说,本来之前已大战了一场,斩获两名敌将,蕃骑丢下两千多具人马尸体败逃回去,己方的战马已经有点疲于奔命,再去拦截一倍多的敌军,无疑是很吃力了。

    “拼吧!打赢了什么都能赚回来!”二团主明金鹏一身是血,仍浑若无事一般,看样子并没受伤,倒是无所畏惧。

    “去!将姚克定那个团调到前队来,你的二团到后面去,给咱们马军留点种子!”与敌一场大战下来,已方马队也减员数百骑,郝天鹰看着伤员被抬走很是心疼,转头远望北面两里外的步阵,静难军果然是差得多,已经破了前道防线,二道线也是摇摇欲坠了。

    郝天鹰率马军稍作整队,调头沿湟水河岸向东小跑离去,刚离开战场,便听身后传来震天的呐喊声,似乎是蕃人马队在欢呼,看来是左军二道防线被蕃骑突破,但现在可顾不上。

    远在中军遥望的章钺自然也看到了,心中顿时有点着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调兵过去支援,敌军大阵中这时居然响起鼓声,而不是号角,正自奇怪着,敌军又开始调动。

    似是北面左军郢成斯基、南面的堪布兰旺各调出来四千骑,从南北两个方向飞扑向己方前军,而后面温梵本部也出来四千骑,似乎有一些重骑在前打头,不过却是在后缓缓跟进,看这个架势,敌军这是发起全面进攻的前凑。

    “传令杨玄礼!调重步团到中军前阵待命!”章钺其实并不担心前军,而是左军李晖部可能顶不住压力,不过要看情况。

    很快,八千骑直扑前军而来,宣崇文迅速作出反应,前排枪盾拒马阵前,两千早已待命多时的弓弩手举起了弩机,而弩手前面是一千手持刀盾的轻兵列阵遮挡,这时立即向两边跑开,退回拒马阵之内。

    八千蕃骑打马狂奔着飞快冲近到三百步,突然发现前方刀盾手退走后,露出了长长的三横列半蹲在地的弩兵,寒光闪闪的成排箭头看得人头皮发麻,但现在战马跑起来,根本无从反应。

    百步距离瞬息而过,蓦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大喝,一名军官举起了小红旗,稍停了片刻猛地向下一挥,成片的弩机“咔哒”声脆响,随之一片咻咻咻,空中飞来一大蓬密集的小黑点,并渐渐分散放大。

    “举盾!”蕃骑所用盾牌为一种圆形斗笠状,表面光滑的尖锅藤盾,对直射箭矢卸力效果很好,但对强弩的防御就大打折扣了。

    卟卟卟……臂张弩是强弩,可一弩二矢双发,但装填略有点费力,所射出的实心箭杆和精钢尖锐箭头的弩矢,大多穿透了藤盾,但因盾牌因素也难伤人。有些从空隙位置飞来,命中环锁甲,竟有极强的穿透力,不少骑士纷纷落马,瞬间被后续马队踩踏得尸骨无存。

    一百六十步,角弓弩的射击稍微差点,但也让敌方一息之间减员了数百骑,百二十步的木单弩差不多。但到一百步时,敌军也开始张弓搭箭准备还击,但臂张弩这时又装填完毕,近距离密集打击下,倾刻之间就倒下一片。

    二排角弓弩再不用等时间,立即轮换射击,士兵们同时举弩扣下悬刀,再放下来装填的空隙,三排木单弩紧接着装填完毕举起发射。

    密集的箭矢一**嗡嗡作响,如飞蝗不断地扑向敌骑,带起一朵朵血花,无数的战马在前方疾奔着翻倒,或人立而起,甩的背上骑士飞上半天。

    到了这个距离,两队八千蕃骑几乎难以逾越,在百步开外前扑后继地翻倒,乱七八糟堆起的人马翻腾着,一座座肉山上血水横流着如岩浆爆发一般。

    急促短暂的号角声不停地响起,前面八千蕃骑差不多伤亡殆尽,剩下稀稀落落的百几十骑仓惶失措,打马向两边跑开,心有余悸地远远观望。

    而后面跟上的温奇施,是准备率四千骑在后捡便宜的,马速也还没提起来,不得不勒停了马队,开始缓缓调头撤了回去。

    强弩带来的沉重打击让蕃骑士气大跌,一见敌军果然难过百步,章钺便已派人传令,将一千重步兵调往了左军。而此时,李晖的静难军最后一道防线也现出一大片凹陷,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重步团一到,完成列阵后,李晖面色发白,迫不急待地撤去防线,蕃骑欢呼一声,顺势狂涌而入,但迎接他们的是铜墙铁壁,身材高大,披全身重铠,头戴面甲铁盔的重步手,齐齐斜举长达七尺的斩马刀,一长排猛地挥下。

    一道道乌幽幽的刀光闪过,自以为破阵,近距离最先冲进来的蕃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的战马,整个马头竟然飞走了,然后随着战马一个倒栽葱翻滚出去,几只镶着乌黑甲片的牛皮靴踩踏下来,顿时人事不省了。

    前两排刀手一下下挥动长刀,每一排大刀片子辟斩下去,几乎是人马俱碎,逢着侥幸的,三排斧手柄短一些,可灵活作战,正好捡漏。

    从两边跑开的,还有锤手等着他们,这个短兵更灵活,在后方以三人一组散兵作战。锤柄虽短,但仿青塘的批量产冷锻重甲可以防御,却没有什么活物能挨得起他们一锤。

    重步手迅速遏制了敌军的猛攻,李晖在后看见,传令全军从两面包抄围剿,突进阵来的千余骑被阻断退路,同时也失去马速,成了活靶子。

    外面还没冲进来的,恰好听中军传来了撤退的命令,便开始乱纷纷的调头,但来得容易,去得却难,两边的拒马阵陡然散开,一队队弓手张弓放箭,也留下了数百骑。

    温奇施被迫退回中军,这一轮主力进攻失利,让温梵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探马报回东南温耐逋部、北面卓罗尊立部仍在与周军马队相持作战,这个情况令他进退失据,是继续进攻,还是就此撤走,顿时犹豫难决。(未完待续。)

第0403章 进抵邈川

    求订阅!求订阅!

    连续几轮几攻,已经损兵近半,士气已跌落谷底,温梵已心生退意,但其子温耐逋、卓罗尊立正周军马队作战,若突然撤退必然会引得周军狂追不舍,这会引发大乱。

    正面战场这里,周军步阵左冀最弱,但却有一支重步兵,而之前遭受马军打击,堪布兰旺的部属损失也非常惨重,若让他再进攻,肯定是不愿意的,北面郢成斯基相对好一点,只能让他的左军出击了。

    “传令给温耐逋和卓罗尊立,准备断后撤退!”温梵阴沉着脸,不得不作出决定,又道:“温奇施!你率本部四千骑,协助郢成斯基进攻对面右军。”

    温奇施闻言一怔,立即去调兵准备了。温梵又派人传令给堪布兰旺,命他率残部五六千骑,趁北面左阵展开进攻时先行撤退。

    南面静难军步阵在一千重步兵的主攻下剿杀完敌骑,开始重新整队,以备再战。章钺在中军只是派人去看了一下,回报了解详情后也就不再关注了,见蕃军大阵此时稀薄了很多,南面只剩下了五六千骑,中军也差不多,北面还有约莫一万多骑,又在进行新一轮调动。

    “哼!这个温梵要跑了,命前军调出一千弩手,跑步赶到右军,并转向右军南侧,横向予以夹击。”章钺一看就明白了温梵的意图,但却没什么好办法。马军太少派不上大用,太多的话后勤又粮草加倍,这又伤不起。

    蕃骑调动起来很快,中军四千骑本就在前方列阵没有归队,这时缓缓开向北面,一下就暴露了意图。郢成斯基还没这个准备,调出四千骑需要一点点时间。

    等他完成调动,前军宣崇文已调走一千强弩手,并以前阵镇远军分出三、四两团,就地来了个向右转,士兵们手持长枪大盾,以横列紧靠前军与右军相接处,齐步走右军南侧。

    这瞬间的转向调动,士兵们沉默无声,只有盔甲碰撞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然后前阵如墙推进,两千双大脚走起来整齐划一,锵锵有声,看得温梵一阵眼花缭乱,暗暗心惊。

    前行侧击的步阵还没到位,蕃骑终于完成调动,南北四千骑一左一右,渐渐加速狂奔,如两支利箭疾冲向右军高长海部。

    北面的四千骑将再次面对枪盾拒马阵,而温奇施见周军前阵调动,心中突然改变主意,蓦地打马转向,后面长长的马队也跟着带偏,转而杀向那转过来两千步兵。

    三团正副团主是何成惠、高鸿煊,他正面临着敌军的方向,而四团是符昭吉、杜悉密,这时在靠近自己步阵这边,但相距约有一百五十步,因为前军是向前突出的。

    一见敌军忽地转头杀过来,何成惠大声叫喊:“立定!向左转……”

    如雷轰鸣的马蹄声发出了干扰,身后亲兵不得不打手势辅助完成。三团两个指挥方队迅速以横列改竖列,与四团并拢收缩成了一个大大的“田”形大方块,然后尖角继续缩进去,盾牌大枪搭起来形成了一个刺猬状的小圆阵,还在继续整合中。

    眼看周军士兵成队形跑动,前后不过一分时就完成了变阵,温奇施大为吃惊,这个速度太快了。青塘城也是有步兵的,不过并不多,以他的常识看来,步兵想要临时改变阵形,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放箭!”温奇施就在马队前中位置,他前面是五百重骑,现在距离已冲近到百步,再转向已经不可能了。百步的距离还是有点远,骑兵所用角弓的最佳射程是八十步,强弓手勉强能射百步。

    一朵乌云般密集的箭雨扑向周军圆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声中弹落一地,跟着到六七十步的抛射,周军圆阵中传来声声闷哼,但马队狂奔不止,再射出一轮箭雨就要举盾拔刀了。

    也就在蕃兵们放下弓箭,举盾准备冲杀时,空中又传来一阵呼呼风响,密集的透甲锥疾飞而来,前方重骑尖锥部位遭遇了迎头一击,紧接着二、三两轮投掷,重骑连滚带翻消失了一大半。

    透甲锥只需要从背上摘下投出即可,近距离十分方便好用,但每个士兵也就配了六支,尽管前盾墙已经接敌了,但阵内的枪手们还是全部投完了。

    声声巨响震耳欲聋,蕃骑疯狂地呐喊着冲杀,撞得拒马枪根根折断,但也倒下了一大片。温奇施冲杀一阵立即调头回去,从后面循环冲杀,浑没意识到,南侧又有一队周军弩手在小跑着靠近。

    咻咻咻……一阵密集的箭雨,射翻了侧冀数百骑,终于引起了温奇施的注意,他怒吼一声,带着后队数百骑离队,散开来杀向那队弩手,但一冲近百步,箭雨便持续不断,温奇施只得放弃,转而打马远远跑开。

    这时,他突然发现,西面己方大阵右军堪布兰旺已经撤走了,中军马队也已经调头,再向北面望去,郢成斯基的四千骑也遭遇了强弩的打击,有点进攻无力了。

    温奇施心中一阵发寒,率数百骑打马向西逃离,将离开战场时回头望去,后面还有两千来骑也跟上来,北面那队也跟着撤走,而周军步阵仍岿然不动。

    温奇施一路收拢士兵撤回,但没敢回通湟堡外的大营,他得等温耐逋和卓罗尊立的消息。到晌午时分,温耐逋带着千余骑逃回来了,但卓罗尊立却没回,询问士兵,说是被一名手持镔铁大棍的周将击中后背,似是被生擒了。

    很快,通湟堡大营传来消息,命温奇施率部断后,全军撤回邈川城。温奇施担心周军马队前来袭扰,匆匆让士兵们休息一阵就撤走了。

    而战场上,周军还在清理人马尸体,收缴战利品。马军也都回来了,卞极所部算是大获全胜,擒获了卓罗尊立,斩首五千余级,俘虏三千余,另逃散一些。

    郝天鹰以寡击众,所部本马力疲惫有所劣势,遇上温耐逋麾下也有五百重骑,前后阵亡了近千士兵,重伤者五百多,几乎人人带伤而回。

    还未深入青塘高原之地,便首战告捷,算是个好的开头,遗憾的是未能全歼敌军,但五万七千青塘蕃此战损兵达到三万有余,绝对是伤筋动骨了,接下来应该不敢再轻易与己方列阵野战,章钺倒也不急,当天率兵在此休整,派人将伤兵和战利品送回把秽宗城。

    三月十七日,章钺率兵抵达通湟堡,顺手接收,留驻兵力继续西进,当天下午到达鄯州州治湟水县城,也就是邈川城,在城东乳酪河以东五里一处坡地上扎下大营,等攻城器械运上来便打算攻城。(未完待续。)

第0404章 愿受降否

    鄯州始置于北魏时期,州治称为西都县,隋时改称湟水,治西平郡,并将城池加以扩建,增高到两丈。唐时一直是陇右道和陇右节度治所,张义潮曾一度收复,但因为汉人口尽失,蕃羌太多,到唐亡又为蕃羌所据。

    而现在,章钺终于兵临城下,即将收复这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大营扎好,还是下午酉时,太阳正垂在远处城颓败的城头角楼顶上。

    两丈多宽的乳酪河从北面的大雪山发源南下,沿东城墙下流过汇入湟水,粼粼波光反射着夕阳如一条金带形成了东南两面天然的护城河。河边有拆除焚烧过的痕迹,看样子原本是有大木桥。

    章钺带着一群军官莅临乳酪河岸,隔河遥望城防,见城头密布着蕃人守军,还有不少正在来来回回地忙碌,而下面略有些破旧灰白色原木城门紧闭,后面不时传来响动,看情况敌军正在加紧布置城防。

    卞极骑着马,一手提着镔铁棍,一手挥着马鞭,指着一里开外破败城墙,大笑道:“你们看那城墙都是黄土劣筑的,坑坑洼洼还有好多裂口,只要攻城的云梯、冲车和投石机上来,我敢保证,一天就可以拿下!”

    “那是!河水还不算深,准备好材料一个巴时辰就可以搭好木桥,好教蕃人看看我们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章钺颇有些自豪地回道。

    “呵呵……按情报看来,这三大酋还有点底子,引来了海西僧林占衮五千骑,据说后续还有援兵,得派人回把秽宗城催一催。”宣崇文道。

    “最迟后天就要攻城,拖太久只怕粮草接济不上了!”章钺有点担忧的地说,其实后勤准备的并不是很充分,永兴军和泾州也并没有太多的存粮。

    “那也不打紧,这是敌境,纵兵抢他娘的!”卞极毫不客气地说。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是他们心向王师自愿犒军,我们是一支正义之师,从来不抢的!”章钺一听,啼笑皆非地说。

    卞极撇撇嘴,一脸便秘之色,举目望天不再出声。几个正在河边观察,忽见城头居然有一名蕃人军官在喊话,但说的什么也没人听得懂,都大眼瞪小眼,在河边等了一会儿,城头放了三人下来,大概是一名军官带着两名随从。

    “哈哈……应该是温奇施!不会是来求和吧?”郝天鹰去年在兰州追击温奇施,照过面他就记起来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看他想说些什么。”章钺伸手安抚了一下乱动踢蹄的战马,就在河边也没下马迎过去的意思。

    温奇施带着两名亲兵下来等了一会儿,城头又吊下一只充了气的皮筏子和木浆,三人抬着到河边扔下水里,上皮筏里就开始划动,居然能行得四平八稳,很快就过河上岸,他解下腰间配刀交给身后随从,缓步走了过来。

    “这位是大周章使君吗?败军之将温奇施有礼了!”温奇施居然能说汉话,但说得不流利,而且很难听,上前见礼却是面向宣崇文,显然是认错人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大笑起来,也难怪他认错,章钺太年轻了,虽勒马停驻在几人之前一点,但只身着普通红色军服,怎么看都像是一名年轻军官。

    “难怪你是败军之将,这点眼色都没有,他才是我们的章大帅!”郝天鹰不屑地嘲笑道。

    “这人某家的不是了!匆怪匆怪!”温奇施微胖的大圆脸一下子黑里透红,这才转头看了看章钺,又再见礼道:“下国微末之将,拜见章使君!”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章钺却毫不客气,连应有的回礼都省了。

    “中原一向号称礼仪之邦,章使君却何以如此?我们吐蕃虽是青塘小邦,但也知法度礼节,懂得战和之道!”温奇施又羞又恼,但却发不起火来。

    自去年以来,大尚论温梵连连战败,而且本部族的地盘丢得差不多了,也损失了数万青壮,再承受不住打击,便让他来试探求和,其实就是有条件地投降。现在底气不足,态度当然硬不起来。

    “法度礼节?战和之道?”章钺坐在马背上身子前倾着,一脸的似笑非笑,不屑地笑道:“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大唐赐予的恩情?嗯?”

    “。。。。”温奇施哑口无言,黑饼脸慢慢涨红成了猪肝色,忽地抬起头盯着章钺,怒声道:“我们青塘吐蕃还能征召十万青壮,章使君率兵远道而来,还能打到几时?”

    “哈!这无需你操心!你待如何?悉听尊便!”章钺故作傲慢地昴起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不知贵使有何贵干,若有诚意,不妨照实说来!某家姓宣,官任凉州刺史,战场上任前军都指挥。”宣崇文在旁朝章钺打了个眼色,接口唱红脸,顺势自我介绍一下,给温奇施一个台阶,缓和一下气氛。

    “哼!”温奇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远望城头,因为温梵正在那儿看着这边动静,见此情形朝他打了个手势,温奇施会意,便故作恼怒地说:“我青塘健儿并非弱旅,若要战那也打得,若章使君愿意听听,那某就说了!”

    章钺仍是一脸漫不经心,根本不理会。温奇施厚着老脸抬头看了看,只好转向宣崇文道:“既如此,宣将军且斟酌,我们青塘吐蕃去年秋才勉强举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赤逋虽是悉补野氏王族,但却是几十代以外的偏支,不然也不会在兰州。也正因如此,各部族长并不认可。如今大周问罪,不知去赞普之号,大周是否退兵?”

    “呵呵……赞普之号毕竟是虚名,像你之前说的,你们青塘还能征召上十万青壮,这让我们怎么安心退兵啊?”

    宣崇文思维细密,口才也是了得,这一问又让温奇施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错!青塘健儿能上马开弓,也能下地种植庄稼,自给自足,这有何不妥吗?我们是来自高原,但那是李唐自己不争气将河湟青海之地奉送,我们早已在此落地生根,如今大周想要夺去,也得问我们愿意不愿意吧?”

    “屁话!条件你可以与这位宣将军谈!”章钺听得大怒,但却懒得开口反驳,直接打马就走。

    一众军官们看了看,嗤笑几声跟着离去,转眼就只剩下宣崇文带着向名亲兵还待在这儿,但也显得很不耐烦。(未完待续。)

第0405章 猛火油

    营地扎好,远拦子探马撒了出去,侦察预警周边二十里,保证了营地的安全。而伙头勤务兵们也有得忙碌,要打井取水准备晚膳,以及人马饮用洗浴。这可是敌占区,河里的水可不能乱用。

    宣崇文牵着马回到营地,看到的就是一副忙碌景象,营寨上值勤守卫的士兵们也是戒备森严。巡逻的不但有中军及各旅团的宪兵队,还有静难军的巡逻兵,不过他们只在自己营区周围打转,不敢乱跑。

    开始在泾州驻营时,静难军的军官们就不懂彰义军的规距,巡逻时跑到这边来被打了鞭子赶回去。尽管时日已久,静难军士兵还是觉得彰义军、镇远军、凉州兵三者是一个奇怪的整体。

    “看看看……他们又来了!行礼是这样的……走步子是这样的,可真是怪模怪样!”一名士兵小声说。

    “可不是么!据说人家装备比禁军还好,用的都是精钢百炼刀,仿青塘的冷锻甲,连衣袍也都是从东京拉来崭新的,而且那臂上挂着红袖笼,胸前还有番属兵种序列号标志,俺们就啥都没,看着像乡兵似的……”

    静难军巡逻队的士兵们每每看见彰义军巡逻队过来,免不了总要多看几眼,嘀咕几句,有样学样,觉得十分新奇,很是羡慕。

    宣崇文老远看到静难军士兵在学彰义军士兵走正步,不由哑然失笑,心中却是一动:如果李晖也能像侯章一样通融一下,说不定也能把静难军按新式练兵方法操练起来,再换上新装备,妥妥的强兵啊!

    不过这些事现在还不好说,得战后再私下商量,应该是可行的,毕章李晖也不会一直节制静难军,他迟早也还得调走。

    让亲兵将战马牵去马厩照料,宣崇文径直前去见章钺。中军大帐占地很大,位于营地中心一个木栅栏分隔开的单独的小营区,门前站着很多将领的亲兵,正站在那儿分成几堆小声交谈着。

    “哟!在军议么?商量些什么?”宣崇文心情不错,看这个情形他就知道,将领们过来议事了。

    “回宣将军!之前大战、临时受命的左中右三军主将,及两冀马军将领们整理好各级军官立功名册,一起过来汇报登记!”一名亲兵回道。

    宣崇文点点头,上前掀开帘子走进大帐,里面已经坐了左右各三排军官,左边是静难军的,右边是自己这一方的人,章钺坐在上首帅案后,将各军将领们递上来的名册一一审核勾决,然后移交给身后的李多寿再详细登记,以便战后汇总报功。

    这是分为两个部份,营指挥一级以上要递交东京枢密院再过审一次,不过基本上不会驳回,只照着备案。而下级军官,章钺可以直接提拔或任命,静难军则由李晖负责,但章钺作为主帅也可以过问。

    “谈得怎么样了?温奇施开出了什么条件?”见宣崇文回来,章钺便放下毛笔,推开身前案上一大叠名册。

    “温奇施是传达温梵与郢成斯基、堪布兰旺三人商议后的意思,声称可以去赞普之号,解散新立之青塘吐蕃,臣服于大周,并愿意去东京朝贡,但鄯州与海西各地不接受大周驻兵和派遣官吏。这一点末将无法认同,便回绝了他。”宣崇文拱了拱道。

    “回绝的好!大动干戈打到这儿了,不能功亏一篑,给后人留下这个隐患。”章钺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否则这一仗花费无数,岂不是要亏老本了。”卞极很是赞成,他是做过商人的,很着重实际利益,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这也是章钺和他臭味相投的原因之一。

    次日,除外派的侦骑探马,全军休整了一天,而从把秽宗城运过来的攻城器械和粮草物资也到了,章钺与一众将领稍作商议,以宣崇文、宗景澄、薛文谦率镇远军五个步团,史成弘、张全义率彰义军一旅,共一万步兵从东城门搭桥进攻。

    而李晖率静难三个步军剩下的六千兵从北门进攻,而李彦诚率静难牙军两千五百骑,沿乳酪河北上扫荡各蕃部,打得他献上马牛羊投诚为止。

    而卞极、明金鹏、郝天鹰率五千马军南渡湟水,绕过鄯州城,西行五十里攻取渴驴岭的铁口堡,断温梵西归宗哥城之路。

    三月十九日一早,宣崇文、李晖率兵出营,带上投石机、云梯、冲车等重型器械攻城,章钺率兵在城东大营外掠阵,以便随时增兵支援。

    而卞极的马队刚渡过湟水,便被蕃骑探马发现并报回城去,温梵正在城头,急与郢成斯基、堪布兰旺二人进城楼内商议道:“渴驴岭是险地,铁口堡虽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若被周军攻破,宗哥城的援兵就过不来,我们也回不去,二位谁愿去截住这支马队?”

    郢成斯基看了看堪布兰旺,却默不出声。堪布兰旺正自心中着急,他的廓州丢了,树敦城也传来急报,周军李多福率七千兵,以两千投降蕃兵为向导到达积石军城后,渡过黄河翻越赤岭,正沿黄河北岸向西推进,逼近树敦城。

    而要命的是,南面也来了一支周军约七千兵,沿积石山黄河向北,已经到了茫拉沟,离树敦城仅百多里,后方老巢将受到南北夹击,堪布兰旺早就坐不住了,便抢先开口道:“树敦城频频告急,我愿率兵回守铁口堡,若胜或南下廓州,或率宗哥城援兵前来!”

    “逃散溃兵都回来了吗?你部还有多少人马?伤兵又有多少?”温梵皱着眉头问道。

    “能回的都回来了,我部尚能乘马作战者八千人,伤者三千,截住这支周军不成问题。”堪布兰旺回道。

    “廓州已经丢了,若僧林占衮来得不及时,树敦城怕是也守不住,你若赶走那支周军马队,回守铁口堡,一定要保住我们后路,邈川城能守几天就守几天,明白了嘛!”

    温梵心里清楚,邈川城最终也是守不住的,只是略尽人事。青塘吐蕃的存亡,最终还要看僧林占衮能否顺利赶来,宗哥城的三万青壮能不能及时完成训练,并换装上青塘兵甲。

    “父亲!周军正在搬运大木,搭上河岸铺设栈桥,快把猛火油倒下去吧!”这时,在城头布防的温耐逋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声请求道。

    “贤侄不用急,这还没开始打呢!我军仍有一万二千余兵力,又有猛火油这等利器,总要教周军尝点厉害,守个十天半月并无问题。”郢成斯基笑着安抚道。

    温耐逋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一脸严厉之色,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猛火油是海西柴达木山下发现的,僧林占衮的部族才有,今年初才运了两百桶过来,这东西就是好纵火,但温耐逋可不认为仅有这个,就能打败周军。(未完待续。)

第0406章 攻坚战

    前天扎营时剩下有大量木料,现在用来搭建栈桥都是现成的,两千强弩手在河岸后五十步依次列队放箭掩护,三千步兵举着盾牌,护卫同袍搬运木料到河边,一齐竖立后放倒,那一头就刚好搭上河对岸。

    蕃兵在城头望见,纷纷向下放箭,但他们可没有强弩的远程射击能力,只能偶尔露头出来放一轮箭,就赶紧缩了回去,在垛口待的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被下面的弩手点射。

    蕃兵不停地放箭骚扰,甚至投掷石块、滚木,但都滚到了河里。有的落上栈桥,被周军士兵们抢着冲去扛走,简直是送菜。而且一旦有人现出垛口,周军弩手马上就是一阵箭雨。几轮骚扰下来,蕃兵们只好躲着,眼睁睁地看着栈桥渐渐成形。

    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及其两边各一百步长的栈桥便搭好,扁平的大木密集横架上去就和平地差不多,但上面还是有空隙的,士兵冲上去一不留神会踩空,所以上面又铺了一层毛毡,再覆盖了一层沙土,这样完全没有问题了。

    咚咚咚……鼓声隆隆响起,周军步阵一万兵力列阵于河岸一里后,前阵是彰义军一旅五个步团,加镇远军一团,共六千兵分为三队,扛着大木梯开始缓缓向前,其中每队两个团,各配有云梯两架,推进到两百步便停下待命。

    而后面是宣崇文本部镇远军四个步团,一百架轻型配重投石机的长长抛射杆已挂了石弹,像一蹲蹲巨兽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处于待发状态。

    “报!仰角已校准!请示是否发射!”一名士兵过来请示道。

    指挥投石机的是薛文谦,见前阵士兵已经到位,两排投石机也早已摆放好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前排投石机一侧,伸出手竖起大拇指观测了一下,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回到后面指挥位置,大喝一声:“放!”

    传令兵手持小红旗猛地向下一挥,站在投石机侧后早已待命的一排士兵们高举大锤,对准铁梢狠狠击打下去,“砰”的一连串巨响,长长的一大排抛射杆“呼”的扬起,一百颗十斤重的石弹飞向两百五十步的城头。

    砰砰砰……一阵土石击发的爆响声中,城头扬起一团团灰尘,很多的城垛在石弹打击下倒塌裂开,土块石粒四溅,令躲在后面的蕃兵们措不及防,纷纷被击中,发出声声惨叫。

    更有的石弹落在城头铺地石板上,连连蹦跳着咂进人群,打得蕃兵们一阵大乱,四散奔逃着寻找地方躲藏。但紧跟着二轮石弹又落下来,打得乱跑的人群互相冲撞践踏,顿时倒下一片。

    “这边!这边……躲到这边城垛下!”这种投石机温梵听说过,很多年前吐蕃军也有,但现在可没工匠会做这个,不禁急得大吼,但蕃兵们根本没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仓惶失色,无人听他的指挥。

    两排投石机交替持续不断地发射了十轮,打得城头再也没有一个人影时,宣崇文命亲兵击鼓,前阵三队六千人在南面史成弘、中间韩志平、北面张全义的率领下,同时小跑前进。

    投石机一停,强弩手继续逞威掩护,三队各以一千人扛着大木梯冲上栈桥,后面一千人举着盾牌,随同云梯缓缓向前。两人共扛一架的轻便木梯跑得快,成排的搭上了墙头,每只梯子后面一百人,以小队爬梯登城。

    彰义军士兵们训练时便有这种爬梯的科目,此时前面以两人一横队,高举大盾飞快上爬,后续几排的士兵一手爬梯,一手高举透甲锥,以待有敌军冒头便给其一击。

    很快,蕃兵们又重新跑回了城头,以挠钩推拉木梯,或手持长枪向下乱捅,但近距离投掷的透甲锥再一次让他们大受打击。蕃兵们不擅长守城,不过周军士兵们仰攻也很不利。

    蕃兵们将烧煮得滚烫的马尿、粪便抬上城头,高举大木桶向下泼洒,许多士兵们被烫得从木梯上滚落下来,有的不小心一带下来一串。

    六只大木轮的云梯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终于推过栈桥到了城下,涂抹了油脂的牛皮顶蓬斜面上,宽大的木梯杠杆一样倒翻上去,顶端两个大铁钩搭上了城头,下面小木层中五十名士兵齐齐呐喊一声冲出来,飞快地顺着两折的木梯向上爬。

    这云梯要宽得多,可同时站三人一横排,高举的大盾拼接防御,城头落下的石块都被弹飞,但对煮沸的马尿难以全部挡住,士兵们烫得哇哇怪叫,怒吼着爬得更快。

    战斗一开始就打得非常激烈,蕃兵们守得很顽强,不过在云梯的协助下,南面史成弘部下士兵率先登上城头,中间韩志平部也跟着登上了城门顶,在开始站位防御,接应后续兵力。

    几乎同时,北面城墙的李晖部静难军也登上了城头,这让蕃兵们恐慌起来,纷纷惊惶失措。但很快温梵又增调兵力上来,加上城内还有一些丁壮,总算让蕃兵们稳住了,试图反扑将登城的周军士兵们赶下去。

    温梵就站在城楼前指挥,眼看几处战团杀得十分激烈,却还算镇定。这时,在北城头作战的温耐逋冲了过来,焦急地喊道:“父亲!北门外的周军也攻上来了,快下令吧!”

    “有多少人!达到两千了么?”温梵不愠不火地问道。

    “还没有!可再等下去,周军上来的多了,他们以小队结阵作战,配合相得益彰,士兵们都顶不住。”

    “传令郢成斯基!一刻时后运一百桶猛火油上来,两面城墙各五十桶,从城头倒下去!”温梵经不住儿子的请求,终于下令了。

    温耐逋大喜,连忙跑回北城头,指挥作战的小千户长正在调派兵力,试图围歼登城的一千多静难军士兵。不多时,城下一队士兵抬着大木桶沿甬道上来,温耐逋调麾下亲兵过去帮忙,将五十桶猛火油顺着周军大木梯、云梯迎头倒下去。(未完待续。)

第0407章 太刚猛

    粘稠的黑乎乎液体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气味,从城头倒下,洒得墙脚下满地都是,堆积的多了,缓缓向低处洼地里蠕动。

    木梯上不少静难军士兵被浑身淋了个透,发现居然不烫人,正自心中惊讶,忽见城头扔下了一支火把,这黑乎乎的液体瞬间弹起一层蓝汪汪火焰,散发着浓浓的热量,并以飞快的速度向各处曼延。

    士兵们瞬间成了一个个火人,惊呼怒吼着,从熊熊燃烧着烈焰的木梯上成串滚落下来,但下面也是一片火海,根本无处躲藏。

    不少士兵们纷纷倒下满地打滚,但这火焰根本碾压不熄,衣袍飞快烧烂,铁甲烧得滚烫,里层牛皮烧得噼啪作响,散发出一阵阵焦糊的臭味。

    迅猛燃烧的火海让登城的队形一下中断,上了北城头的千余士兵一下后继无力,不得不拼命死战,抵挡蕃兵们的围攻。

    呛呛呛……前进之路受阻,中军不得不鸣金收兵了,未来得及登城的数千静难军潮水般退去,李晖望着城头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

    北城墙好歹还是平地攻城,而东城墙更糟糕,不但木梯、云梯全着火,城脚下也是一片火墙,而城头倾倒下来的猛火油流淌进河里,水面也全是上人高的大火,凶猛的火苗很快就将栈桥也点燃了。

    “煤油?柴油……不对!是原油啊!该死的家伙,竟然阴了我一把……”章钺远远望见起火不由大吃一惊,猛地抽了抽鼻子,顿时闻出了一种熟悉的气味,不禁咬牙切齿,又惊又怒。

    “报!前军攻城受阻,请示是否退兵?”一名传令兵打马疾奔到后军阵前,一跃下马跑过来请令。

    “驾!”章钺闻报浑身一激凌,猛地双腿一夹马腹,甩下传令兵打马直冲到前阵,在退下来的士兵后面打马沿河岸小跑着观察,发现木梯和云梯虽然起火了,但火势刚起来很大,这些器械都做得很紧固,一时半会儿还烧不断。

    城下一人多高的火墙看着很吓人,却开始变得稀薄了。而河面燃起的火头,随着油脂没有后继流淌下来的,也减弱降低了不少。看这样子还可以继续进攻,就不知敌军还有没有原油倒下来。

    见章钺跑到了前阵,宣崇文便也打马跟了过来,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却听章钺猛地一挥手,沉着脸冷酷地喝道:“传令!增派兵力继续进攻,弩手不间断射击掩护,半个时辰内给我打开城门,全军大掠一日!”

    “得令!”宣崇文一惊,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印像中章钺算是比较厚道的,从不放纵士兵抢掠滥杀,行军路上也从不扰民,现在居然下了这样的军令。不过他一楞也就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主要是为今后长远控制治理所考虑。当下勒马调头归队,随之派出传令兵,命各团主将组织兵力发起快速猛攻。

    章钺打马回到后军,又调三个步团增援前阵,这下士兵知道了主帅的决心,顿时纷纷呼喝怒吼起来,准备拼命了。这时北城墙进攻的李晖部派人过来察看,章钺打发传令兵回去,命李晖也再次发起进攻。

    周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并增加兵力继续攻城,而先登城的周军还没围剿殆尽,眼看后续又要接上来了,这情形让温梵大为意外,赶紧命城下待命的士兵再将剩余的一百桶猛火油运上来,以待周军上来再次倒下去,并命郢成斯基率剩下六千人准备增援。

    片刻,周军扛起木梯再次小跑着冲过栈桥,纷纷搭上城头再蚁附攻城。而另一些士兵又重新扒上云梯,冒着滚滚浓烟大火咬牙往上爬。

    “弟兄们!跟我冲啊!爬不上城头的是母婢养的……”一名都头大声叫骂了一句,然后几乎是以冲的资态一跃上了云梯,手持大盾,嘴里横叨着腰刀,飞快地往上纵跃。

    整面城墙外搭满了木梯,一排排的士兵像百足蜈蚣一样顺着梯子涌向城头,而先登城的士兵还没伤亡殆尽,趁机在城头残缺的垛口前接应,一队队的士兵终于又登上了城头。

    而蕃兵又再故伎重施,抬起大木桶出现在城头,但马上就招来城下弩手的一阵密集箭雨,顿时大木桶在城头翻倒,黑乎乎的液体流淌一地,瞬间被而周军士兵们身上还在烧着的火种点燃,城头一下了也跟着起火,这给蕃兵们也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城头的火势在曼延,城楼加上一些木料器械都开始着火,但没有顾得上。蕃兵们一次尝试着把火油倒下去,但每次都遭遇劲弩的阻杀,翻倒在城头的猛火油一多,火势渐渐更大。

    蕃兵们拼死顽抗,加上郢成斯基增派上来的援兵,战斗也打得愈加惨烈,双方在东城头展开了殊死血战。蕃人兵力虽多,但守城无方,横竖就是那几样,滚木擂石倒尿粪,但没办法在垛口前露头,有兵不知道用什么武器,该往哪儿调,导致登上城头的周军越来越多。

    半个时辰后,骁勇善战的史成弘终于带队顺甬道攻下城墙打开了城门,早己蓄势待发的宣崇文本部四千人呐喊着,源源不断地冲进城去。

    章钺在后面一里外望见,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又将身后二旅五千兵给调了出去,命高长海、商华庆率兵进城,分散兵力小队作战,逐步清剿蕃人残余。

    随着东城墙攻破,北城头蕃兵跟着大溃,四散奔逃下城去,静难军李晖也率部进城,从北城区向南追杀,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到当天傍晚才停下来。

    而这天下午,卞极、明金鹏、郝天鹰率五千绕过鄯州城后又再渡湟水,从北岸直扑渴驴岭,不想才离开城西三十多里,堪布兰旺率八千骑紧追了上来。

    以免耽搁时间贻误战机,卞极派明金鹏率一千骑继续西进,赶赴渴驴岭夺取铁口堡,以本部四千骑于湟水河谷地开阔处列阵以待,不一会儿,堪布兰旺便起上来了。

    隔着三四里远,遥望卞极马队兵力略少,堪布兰旺分兵两千从左右迂回包抄,中军五千骑突进夹击,自率一千骑立马一处坡地观战。

    卞极一看不由冷笑起来,对郝天鹰道:“中军突进交给彰义军冯守信、王全斌,还有个姚克定,这几人也是难得的骁将,能担得此任!你我各率一百骑,看谁先抓住那蕃酋,如何?”

    “哈!行呐!你棍法虽强,但是镔铁棍太刚猛过于费力,我劝你以后还是用根轻便点的!”郝天鹰是章钺麾下为数不多的猛将之一,能与他过招的也就章钺和宣崇文两人,已渐渐有马军第一猛将之称,自有他的骄傲。

    “这还用你来教,老资出道混绿林时,你这小辈还在穿开裆裤呢!”卞极不屑地哼一声,传令给冯过信和王全斌,自率亲兵一百打马离队,在战场外游戈待机。

    双方很快打马小跑,加速发起了冲锋,马队隔得远了一冲起来,梯队渐渐变得稀疏,但兵力多的蕃骑看起来要紧密得多,但这只是人数多的优势造成的一些视野上的错觉。

    马蹄践踏大地发出一阵阵如雷的轰鸣,士兵们呼喝着催马疾奔,接近到一百五十步、百步、五十步,再加上最后一轮透甲锥,连续四轮的打击,令蕃骑翻倒一片片,两千多骑人马一瞬间被淹没,消失在滚滚铁流中。

    一见己方未现败势,卞极和郝天鹰各率一百骑突然绕离战场,向三四里外的堪布兰旺本阵狂奔而去。堪布兰旺远远望见,忙分兵拦截,但两只猛将率领的马队锋锐无匹,一个照面就被突破。

    连续派了两轮六百骑,但那两只周军小队只是减员了不到一半,仍是直冲过来,很快就接近到两百步,堪布兰旺终于被他们的迅猛之势惊得脸色发白,忙率马队逃离,这一下让战场还在交战的己方士气大跌。

    卞极和郝天鹰狂追不舍,追上来掩杀一阵还不罢体,紧盯着堪布兰旺向东追了二十多里终于接近到百步,眼看对方将要冲上一处缓坡时,卞极和郝天鹰互相遥望一眼,同时摘取了马背上的角弓,张弓各射出了一箭,堪布兰旺应声落马。

    两人打马追上前,卞极手镔铁棍斜斜插进仰射在地的堪布兰旺身下一掀,后颈和左背果然插着两只白羽雕翎箭,但左背那支显然透甲不深,露出了长长倒垂下来的箭杆,另一支却射了个对穿。

    “哈哈……不错不错!大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郝天鹰语带酸味地大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东面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阵闷雷般的马蹄声。

    二人同时打马冲上坡地遥望,只见东面远处来了一支马队,队形非常散乱,跑得乌压压一大片到处都是。待渐渐接近,两人都看出来,似乎蕃骑败兵在仓惶西逃。

    “看来城池拿下了,快回战场准备分兵,给他来个迎头痛击,说不定还能逮住一条大鱼!”卞极大喜,两人对视一眼,勒马调头,捎带上堪布兰旺的尸体往回跑。(未完待续。)

第0408章 复河湟

    鄯州城虽然攻下了,但城内建筑被破坏烧毁得非常严重,除了随温梵和郢成斯基逃走的两三千蕃兵,剩下两万余老弱妇孺被归拢到城南监管,留下了二旅高长海率兵驻守四门,清理战死者尸体和焚毁一片的街道房屋,其余全军随章钺回营休整。

    这一战打得太过惨烈,烧伤烫伤的士兵达到近四千人,有些本来只是轻微刀口,但被滚热的马尿泼洒过,非常容易感染。这需要用烧酒清洗伤口,割除被烫坏的腐肉再清洗缝合。

    而有的士兵冒火登城,当时凭着一口气冲上去不觉得,战后解开被烧得破烂焦糊的衣甲,前胸后背铠甲护心镜部位完全被烫熟了。更有的人全身都是水泡,面目全非,形象惨不忍睹。

    章钺是最后回营的,走进辕门就听到了各种撕心裂肺的哀嚎,顿时心就揪紧了。伤兵救护营是在东营区,与后勤辎重在一起的。到这边营地一看,臂带白色红“医”字袖笼的医护兵正来回忙碌,但显然人手有点不够。

    彰义军医护营原是李多寿兼任,去年冬天战后回泾州才改组,指挥使原是泾州医学博士,名叫鲜于明夷;副指挥是梁著的弟子,名叫席敬真,还有营虞候、都头等十几人都是梁著调过来的。

    这些有军职的,都是能治病治伤的医师,下面的士兵五百人,则是技艺熟练的老医护兵,听他们调用。日常与勤务兵、乡兵一起做些杂活,真正开战了才有得忙活。

    章钺进营地转了一圈,但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安抚一下士兵。他在这儿转来转去的,医护兵们还无法放开手脚做事,便只好出来准备回帐。老远就看到李多寿带着几名士兵挑着水桶,端着木盆过来,章钺见桶里冒着热气,上前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便问道:“草药准备的够吗?这是什么药汤?”

    “药草倒是够用,就是人手少了,乡兵都过来帮忙,这些是虎耳草、大黄、地榆等药汤药膏,有外服有内服的。”

    “外服内服药桶要贴个标签分开,可别弄混了。”章钺叮嘱道。

    “不会啊!医护兵知道的,闻气味也闻得出来,不过这也是个好办法。镇远军好几个团主都受伤了,四团符昭吉伤得很重。”

    “哦……在哪个营帐?来个人带我去看看!”章钺一听大为吃惊,之前一直没听说,战后他进城上了城头,也没空管那些事。

    由一名士兵带路,到了营区里侧一座大帐内,里面两排各五个铺位躺了十名军官,有几个全身纱布包得像粽子一样根本认不出人来。

    “有伤在身躺着别动,能开口吗?”章钺进门就喊了一句。

    军官们一个个报名,有镇远军一团正副参议郑其昌、解硕;三团何成惠,副参议吕良卿;四团符昭吉、杜悉密等,几乎是人人带有皮肉伤,但不算严重。

    看这个情况,以后很多士兵和军官会成为疤脸,包括符昭吉,他的左脸有个巨大的水泡被挑破后,上了药还在流着黄水。妻子符金琼若知道,得心疼死了。

    章钺只是每个人都询问下伤在哪里,好言安抚着,也没有对符昭吉特别对待,在伤兵营转了一圈也就回帐。恰好杨玄礼禀报,卞极派人回来了,掀开帘子走进帐中,彰义军一旅副参谋冯守信正等着。

    “怎么样?那个大酋温梵抓住了吗?”章钺闷声问道。

    “跑了!先是射杀了堪布兰旺,然后败兵逃过来散得太开,我们人马少了堵不住,那死胖子郢成斯基倒是被士兵们逮住了,共斩首四千余级,缴获战马三千多匹,然后卞司马和郝天鹰率兵追击,估计会追到渴驴岭去。”冯守信是泾州人,与彰义军大多数军官一样,都只是二十多岁,年轻人学习能力强,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快。

    “跑了啊!这个仗就还有得打!”章钺略有些失望地说。

    次日,章钺率兵进驻鄯州城,对蕃人劝降后予以释放,派未出战的二、三两旅士兵修复城池,拆除城内残垣断壁,清扫房舍让伤兵先入住。

    这天下午,静难牙军都使李彦诚率兵带回数千头牛羊,还有少量战马,同来的还有乳酪河两岸半农半牧定居的四部族长,章钺一一接见招抚,并派几位族长回去,劝说其他部族前来投效。

    当晚,章钺下令屠宰牛羊,搬出不多的黄酒犒劳将士,全军休整。至三月二十六,廓州方面李多福传来了消息。已于本月初十翻越赤岭,击溃招抚了堪布兰旺帐下十几个蕃部,抵达树敦城后,与史德远、孙延寿、刘欣发率兵夹攻,一举攻取了树敦城,并随后于树敦城西北大非岭险要谷口,阻挡住海西僧林战衮两万骑七天之久。

    在反复进攻失利,史德远多次派招抚后,僧林占衮仍未接受,但也没退兵,显然在等鄯州的消息再决定行止。

    等到温元恺率乡兵从把秽宗城押运来大批粮草补给后,留下静难军李晖驻守鄯州,章钺率步骑两万三千人继续西进,到达铁口堡时又传来宗哥城的消息。

    这时卞极和郝天鹰率马军西进,已经兵临宗哥城之下,派人转送回了温梵的降书,还有新立青塘吐蕃赞普悉补野·赤逋的首级。

    章钺心下一松,顿时觉得啼笑皆非,青塘吐蕃就这样在自己的手里覆灭。想想也是知道,青塘吐蕃不过是由河湟三大酋勉力支撑起来的空架子。

    堪布兰旺先战死,郢成斯基被生擒后,遭斥候审讯用刑也是半死不活,剩下一个温梵,他本部族和地盘丢了个干净,青塘城和宗哥城一带是郢成斯基的部族,各部小头人根本不听他的,为免杀身之祸,温梵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扶立的赞普献降。

    显德四年三月底,章钺赶到宗哥城,正式接受了温梵等青塘十八羌蕃部族的献降仪式,自此,积石山以北,祁连山以南的黄河九曲之地正式收归大周。

    为免青海以东的蕃羌部族太多,从而再聚众作乱,章钺将温梵和郢成斯基本部族加以分化,调到兰州、河州、积石山等各地安置。

    而海西僧林战衮事后得知,连忙派使送来大批牛羊和珠宝财物犒军,并愿意去东京朝贡。海西之地太远,路途非常不便,章钺有点望尘莫及,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但要求他此后每年上贡,其实就是缴税,并顺势向他征调了一批牛羊和马匹作为粮草,以便大军长期驻留,调泾州各地乡兵前来换防后才能归镇。(未完待续。)

第0409章 松潘经略

    四月初五,经与静难节度使李晖商议,章钺留宣崇文率镇远军七千步骑暂驻鄯州、兰州,史成弘率彰义军一旅回镇陇西、岷州各地,其余史德远、李多福等将领率本部各守新复辖区,等待朝中旨意升赏。

    而章钺则与李晖率首批一万兵归镇,到达兰州金城时,南路行营送来军报:张建雄、何继筠已于三月初击败松潘羌西山八部联军,斩首两万余级,攻取了蜀西北的扶、松、冀、当、悉、静、柘等九州,以及积石山和西倾山东南的的若尔盖草原、小金川河谷地等广大地域,目前也在准备回师。

    章钺接报大喜,铺开地图一看,现在西部地区基本上恢复到唐初的版图,只是这些州县人口稀少,尽是蕃羌,没有十年的经营很难达到真正控制。

    报功以及河湟今后的经营策略凑章,战后就派李多寿送往东京了,现在就不知朝中是何意向,若按自己的想法设立经略使司统辖各军州要稳固得多,若设置藩镇则军力分散,有什么反复的事要等朝中旨意,很难迅速平定。

    积石山东南的松潘地,章钺也不是很楚,毕竟他也没去过,但河湟这边就有十二个州,移民已经是必然。根据去年及今年战后统计,这十二州蕃羌人口达到四十万,不说充实多少汉人口,十万是必不可少的。

    目前趁着战事调过来的有会州乡兵七千,泾州乡兵两万,分驻陇西、岷、洮等六州,由领兵军官权知州事,接下来就是需要赶紧恢复自给自足,后方再没粮食可调了。另外还有兰州、鄯州、树敦城、西沧州等军镇,至少还需要两万兵前来替换。

    战后的各州事务千头万绪,章钺只得在兰州滞留善后,派人回泾州调春试举场录取的应试学子一百二十多人前来,准备充实到各州为**品属官,尽快将州县行政班子搭起来。

    摆在面前的还个潜在问题,之前为收复河湟,皇帝准许会州设立兵甲作坊,而现在战事结束,那兵甲作坊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对于这个问题,为人一向方正的翟从恩肯定会上凑,就算他不说,会州还有盐牧监的官员,保不准哪天就有人说闲话,皇帝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范质一定会跳出来质疑。

    古来上位者鸟尽弓藏,武人不挟寇自重很难善终。章钺早就想到过这些,会州的一切是他花费无数心血和钱财堆积出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破坏了,可想来想去,这事很棘手,便找来温元恺私下商议。

    “这确实不好办!不过现在还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北面不是有甘州回鹘嘛,还有个夏绥李家,主公大可在这两地做做文章。”温元恺沉吟片刻,出言提醒道。

    “甘州?景琼可汗年初派人进京贡马了,朝中不会同意对甘州用兵。夏绥也是如此,名义还是归属朝庭,以这两大外藩做借口有点牵强。”章钺不置可否地说,虽然这两地都是隐患,像毒疮一样,只要一天不复发,朝中相公们就宁愿做驼鸟。

    “那沙州如何?我们可以派人设法前往沙州,让曹元忠进京请收复甘州。哪怕朝中不同意,主公也就有了借口,目的就达到了啊!”

    “那以谁前往,李多寿倒是不错,可他进京了。”章钺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得力的人手。

    “这好办!党金福是羌人,有勇有谋,他不是在军中吗?让宣崇文安排三五百蕃羌扮作商队护卫,从鄯州北上蒙混过甘州应无问题。”温元恺建议道。

    “难道沈念般不行?”章钺有点奇怪,按说沈念般更合适。

    “此人与党金武一样,私心太重,让他前往说不定会动私念。”温元恺笑道。

    “行!就这么办吧!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从外地大批购进粮食,军队建立起来就能迅速安定。”章钺准备继续倒贴钱粮经营河湟,这十二州怎么也能养个三四万兵。

    嫡系军官宣崇文、宗景澄、薛文谦、史成弘等人差不多都能建节了,还有高长海、杜延晖、刘文柏也是老资历,但显然不能吃相太难看。

    章钺只好折中,已经上凑举荐了史德远、刘欣发、孙延寿,没举荐自己的人,但现有的两万七千乡兵,只能先将与会州相邻的兰洮六州接管,后续开始迁移士兵家属到当地随军屯垦,就算以后设节镇也还是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些事务需要巨额钱粮,更需要时间,而到四月下旬,李多寿和杨玄礼才携带着表功凑章和河湟各州图册赶到东京。而在四月中时,二次亲征淮南的郭荣已返回东京。

    四月二十五,早朝后,郭荣在金祥殿后殿书房召见范质、王溥、王朴、窦仪、魏仁浦、充宣徽北院使、判三司张美等十来名重臣,商议河湟战事善后封赏的问题。

    “西征南北两路行营的报捷表章,诸卿想必已经议过,中书和枢密都是何意见?”见请来的重臣到齐,郭荣便微笑着说,淮南战事尘埃落定,已进入收尾阶段,加上西征大捷,郭荣心情很好。

    魏仁浦领枢密使,这对事本来更有发言权,但他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出声。王朴和王溥小声嘀咕着,看来在交换意见。

    范质便起身施礼,开口道:“松潘之地太过偏远,需从秦凤转道北上,交通十分不便,可以设置经略使司统辖诸州,但河湟却没这个必要,臣建议还是依照旧例。”

    范质太过于守旧,而皇帝郭荣是很倾向于创新,改立新制度,章钺的凑章再次进言,经略使司下设军、政、刑、法、财五司,可统管十州到十五州,直辖于中枢尚书省,这不但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节镇,而且更加集权,这样中枢对地方的控制更强有力,可说是十分有利,但大多数人都不认同,郭荣也很无奈,作为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

    “也罢!依卿之见,那就设立松潘经略使司,但河湟呢?”郭荣点点头,又问道。

    “可分设河湟四镇,节帅人选应由陛下颁诏,臣不敢逾越。但各州知州,还是应尽量由朝中委派。”范质固执己见道。

    “西征将士速战速决,所用军需不及淮南诸军十之一二,去年进献了两万匹战马,今年估计更多,怎可如此小气?拟诏吧!”郭荣不置可否,章钺仅进献上来的战马就差不多能与军需支出抵消了,而且会州现在还有盐铁税入,那可是荒凉之地,换了别人未必能有这等战功和政绩。

    皇帝下诏其实就是制书,事先已按表功凑章勾决,这时由内侍宦官杨思诚朗读一遍,让重臣相公们心里有个底,次日才正下诏,遣使颁发。

    宦官便从御案拿起一叠文书宣读:“诏:延安郡公、泾州节度使章钺进检校太尉、同平章事;邠州李晖、凤州何继筠并加检校太保、兼侍中。秦州张建雄进检校太尉、同平章事,迁松潘经略使;河西、彰义观察使翟从恩加侍中,迁松潘经略副使。

    另外新置兰州建威节度,以凉州刺史宣崇文改迁建威节度使,辖兰、河两州,建节兰州,刘文柏迁兰州刺史、兼防御使;

    会州刺史温元恺迁凉州刺史、兼团练使,李多福迁凉州团练副使。李良弼权领会州刺史、兼团练使,权道谨迁团练副使。会州骁将郝天鹰迁知河州、领兵马都监。

    以鄯州、廓州、树敦城积石军、隆务河曜武军、茫拉河城神威军置西宁节度,建节鄯州,迁阶州刺史孙延寿为西宁节度使,迁会州团练副使宗景澄为鄯州刺史、兼防御使。

    以洮、宕、叠、西沧军四军州置怀德节度,建节洮州,以刘欣发为节度使,泾州节度行军司马史成弘迁知洮州、领兵马都监。赵惟真知宕州、明金鹏知叠州。

    改陇西渭州为巩州,与岷二州置怀信节度,建节巩州,迁泾州刺史史德远为怀信节度使。镇远军薛文谦迁泾州刺史、原州知州高长海为渭州刺史、杜延晖为原州刺史。”

    诏书很快念完,接下来是秦州军、凤州军的军官升迁,长长的一大串职官人名地名,若非久经官场的老臣是完全记不住的,不过这些老臣都是有技巧经验的,只捡大概的听明白了。西北几大节镇的高级军官似乎都升任了知州,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照旧例赏功,不然就得大把掏钱。

    禁军每次出征,战前战后三司府库的金币都要拉出几大车。而现在升了军官,下面节镇士兵的出战赏钱,大头就由军官们筹措,朝庭只需要意思一下,当然还要付出一些兵甲给新置节镇。

    范质忽然就想起,会州似乎设有盐牧司和兵甲作坊,战马和武器都可以从会宁调运,免得东京又掏钱,便开口道:“新置节镇兵甲可从会宁调,但士兵军服兵部要尽快准备。泾州章钺已抽调了两万七千乡兵充实过去,但兰州、鄯州及松潘所缺兵额可调南唐降卒前往戍边,以免移民大耗钱粮。”

    “那可是朕打算扩充入禁军的兵员,目前只有三十个指挥,让淮南张永德另行挑选。”郭荣大为在高兴地说。

    (未完待续。)

第0410章 非常不妥

    诸事议完,范质与十几名重臣退出便殿,众人虽然都有加相衔,但有的只是荣衔,领政事堂实职的就几个人,但就这么十几个人也明显的分为了两三伙。

    落在最后面的是枢密直学士边归谠等阶次稍低的官员,枢密院自郑仁诲病逝后,现在实际上只有魏仁浦为枢密使,王朴为枢密副使,两人边走边小声交谈,自然走在后前面一点。

    而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本来与李谷是走得比较近的,但李谷抱病,而今年父亲丧期未满便被重新启用,王溥几次上凑请回乡守丧,惹得郭荣大怒差点降罪,还是范质回护才作罢,因怀着一定的感恩心理,现在也与判三司张美跟在范质后面。

    近来中书政务繁忙,范质走得很快,边走还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淮南战事倒也罢了,西北两路行营虽然建功收复河湟,但各州官员都让节镇武官充任,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事实上这在关西各地是很普遍的,先帝郭威时期就一再撤换武官,改以文官充任,但因战事多发,朝庭派员不及时,或者节镇给辖下军官赏功充任,这种情况依然存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过上一两年再将节镇武官调走,改文官充任也来得及。”王溥当然知道,归根结底朝庭还是缺钱粮,尽管唐州金矿还在开采,但每次战事赏功,少府左藏署铸造的金饼发下出,但被将领私藏改以铜钱下发,金饼在在市面上流通的还是很少。

    本来金饼有两种,重一两等价铜钱六贯;重五两则等价铜钱三十贯,主要就是便于商人贸易流通货物,但几年下来铸造的金饼值百万贯,都进了豪门财阀的地窖。

    “三司要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将唐州金矿停了!”一想到财政的事,范质就恼火,但却没什么好办法。

    “这样也不行,说句不好听的,禁军就像个吞金兽,多少金饼发行下去都没用,必须要找两个典型杀鸡儆猴。另外想办法与南唐、蜀中各国兑换,这个金饼还是要发行下去。”张美理财能力很强,与李谷不相上下,他当然明白这个问题的源头。

    几人一路走着,快到宣佑门时遇上李谷,看起来病恹恹的确实清瘦了很多,在一名老仆的搀扶下缓步进宫。范质走在前面,便遥遥拱手招呼道:“官家召见多时,惟珍怎地现在才来,仍未康复么?”

    “某是无法再为官家效力了,恳请乞骸骨回乡养病罢了!”李谷推开老仆的手,微微拱手还了一礼,看起来动作迟缓,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可如此?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惟珍欲养病且在京中安住就是了,何需回乡?你这般作态,只怕惹官家不快。”范质劝道。

    李谷笑了笑,微微欠身继续前行。其实他只是小病,还是能上朝的,但去年淮南战事贻误战机,逆了皇帝的心思,此后基本处投闲置散的尴尬状态。郭荣每遇大事虽然总派人召见,但没再给什么实权,显然是不再信任了。

    李谷心里憋屈,忧郁成疾,本来他只是长于军略,与魏仁浦一样能做个参谋顾问,实际统兵出征,武将不太服从,也缺乏决断能力,往往对战局产生误判。

    “惟珍相公听句劝,莫要再请辞了!”魏仁浦心里对李谷很是同情,但也没办法,这样一再请辞岂不是让皇帝难办么,毕竟是先帝时期老臣,皇帝准你所请会被人疑为刻薄,当然不会同意。

    李谷没理会,由老仆扶着缓步进宫去了。魏仁浦与王朴出宣佑门回枢密院,径直到大堂后的签押房落座,待小吏进来上茶后退去,魏仁浦跟过去关上门,回身坐下问道:“刚才在后殿,文伯为何不出声?”

    “你指的是何人何事?这涉及的可多了。”王朴眼皮一翻,没好气地说。

    “还能是何事?西征行营的事啊!张建雄以功迁松潘经略使,可章元贞加太尉、同平章事,但未加实职,这是要移镇呢,还是要进政事堂?”这其中的玄机,魏仁浦从皇帝草拟的制书中就看出来了,但当时可不好问。

    “你觉得他能进政事堂?”王朴却反问道。

    “文素相公不会同意的,虽听说章元贞才能不俗,为人也方正,但毕竟是武人,出身不太好,先帝慧眼识人,官家又大加任用,可他还是太年轻,进政事堂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有可能移镇,回京的话或者进枢密,但这样年轻的功臣名将入枢密院,说话份量可我们重多了啊!”魏仁浦想来想去,还是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这就是了,要么移镇,要么从征淮南,后者更有可能。”王朴点点头道。

    “又再典掌禁军?那威望也太高了,也就出谋划策吧……”魏仁浦猜测着,心中不免叹息,又一员得力武将要被闲置了。

    事实上这年头闲置的老资历名将很多,如药元福、武行德、郭崇义等都是几朝下来的,大用难让人放心,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再立大功,以名功高震主,所以这就很无奈了。

    “说那些作甚,你我还是先将河湟、松潘各州应设置兵额预算下来,中书和吏部那边还要准备州县各级官吏,这零零总总的事可不少。”王朴对官场人事不感兴趣,但他并不是不懂,而于更重视实务。

    同时,鼓楼街以南的马道街符家府邸,符彦琳正在书房接见李多寿,说的也是章钺的事。李多寿回京当然会有很多章钺不方便出面的事代劳,不过前来见符彦琳倒不是章钺嘱咐,而是他见过杨万,得知一些消息后自作主张。

    符彦琳常住东京,只挂着一些闲散官职,实际就是符家在京质押人的意味,但这是心照不宣的成例。他是官场老油条,也擅于人脉交际往来,李多寿不开口说正事,他也绝不多问。

    这让李多寿感觉自己在汇报军情一样,将西征的事说得差不多了,终于想起了此来的目的,见老头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便话锋一转,开口问道:“有件很重要的事符翁应该听说了,主公不在京中,李某本该提醒信都郡夫人,但今天恰好路过贵府,便唐突打扰了。”

    “哦……那个……既然是很重要的事,那不妨禀报你家主公便是了!”符彦琳一听,重要的事往往是麻烦事,马上耍滑头推脱。

    “咳咳……某听说殿前都指挥使赵匡胤,替其三弟赵光义向魏王府提亲,已行了纳采之礼,不知可有此事?”再与老头含糊就要被他打发走了,李多寿只好一口问了出来。

    “哦?是有这件事,这有何不妥?”符彦琳人老成精,听话音就知道李多寿对这件事很敏感。

    “只怕非常不妥,我家主公是何意向,李某尚不得而知,但绝对不会赞成。言尽如此,李某告辞,符翁免送!”

    响鼓不用重锤,李多寿把话说到也就起身离开了,惹得符彦琳一肚子疑问,半天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大概他是明白了一些,但这事木已成舟,反悔是要付出声名代价的,魏王府绝不愿受这种影响。(未完待续。)

第0411章 高度机密

    李多寿从符彦琳府上出来,乘马车北上到东角楼前街,过潘楼右转到了瓦子街口,这儿有家单记皮货店,前堂上看起来空荡荡的,只有一名年轻精壮的伙计穿着粗布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歪着头看着街口,似乎在发呆的样子。

    “咦?李书记怎么回京了?”伙计显然认识李多寿,见他进门立即起身相迎,动作迅捷干脆,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伙计。

    “咳咳……朱二郎啊!你家单掌柜还没教会你么?”李多寿站在门口,回过头左右看了看,面带不悦之色。

    “嘿嘿……又不是外人,小的省得!”朱二原是彰义军一名伙长,引李多寿进门,又道:“李都使刚过来,只管进去!”

    李多寿点点头,过前堂一直进了后院,就见后堂左侧阁楼下站着两名按刀而立的禁军士兵,不禁面露微笑,迈步过去向两名士兵点点头,沿楼梯快步上了二楼,进花厅里侧一个小房间,就见李处耘和罗彦环、陈嘉三人已经在坐,单宝忠在一边陪着用茶。

    见李多寿进来顺势带上了房门,几人互相微笑着拱拱手,也不出声。单宝忠指指旁边一张坐榻,引李多寿入坐,便开口道:“通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还真打听到一些颇有意思的事,这个赵鼎前几年就与赵弘殷过从甚密,关系非同一般,去年果然是赵匡胤走了李重进的关系,又托人在窦仪处打了招呼,这才调走慕容延钊,把他塞了过来。”

    “这倒没什么,可恨的是此人一来,就将主公原先提拔起来的军官打压下去,换上了他自己的人。年初在淮南,我们二到五军楞是连出战的机会都没有,反打发我们做杂役,又蚁附攻打寿州城,导致刘兴怀战死,侯从义也身受重伤,至今还没好利索。后来让张从昭押运粮草,又不给车马故意刁难,以致延期差点被斩首治罪,我们请向训评理说项,才打了一百军棍了事。”陈嘉愤愤不平地说。

    “哼!你们不用担心,刘兴怀不会白死的,我已经让杨万盯住这个赵鼎,迟早让他给弟兄们偿命。”李多寿冷哼一声,淮南战事鞭长莫及,确实有点不好办,便又道:“正元兄也自己想想办法,你们已经两次从征淮南,前次立功被李重进动了手脚,这次连机会都没有,若再出征,你得寻找摆脱赵鼎独自出战的机会。”

    “这可不容易,要知道去年打下的几个州,到年底时白甲军起事,南唐李景达趁机率兵来援,又大多收复了,然后沿紫金山筑寨,打得李继勋和武行德大败,又增援了寿州刘仁赡,然后一直围困寿州城到今年三月,城内粮食用尽,官家又再征淮南,刘仁赡才不得不出降。所以我们是二月出征,四月回来,根本没出战。”李处耘道。

    “我听主公说过,照这个情况,就算寿州收复了,仗也还有得打。因为很多禁军将领纵兵为祸,人心不附,所以得而复失很正常了。”李多寿摇摇头,很难理解淮南战事居然拖杳这么久。

    “不会吧?现在就差庐州、濠州、楚州附近几个州没拿下,江北其余诸州都已攻克,南唐主都在准备议和了啊?”李处耘一头雾水,他实在看不出,南唐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这个……听主公说如此,我也不太清楚。另外,主公打下了河湟,可能要率领众将回京受赏,到时封先生会帮你们。禁军高层将领,最近有什么变动吗?”

    “职位调动很频繁,听说枢密院又在准备新一轮节帅移镇,具体还不太清楚。”李处耘地位毕竟还稍低了,高层的事当然难窥全貌。

    “明日我就启程回泾州了,若有信件可以带过去。”李多寿提醒了一句,李处耘果然取出一只悬着红绳的小竹筒递了过来。这是军情司的的非常重要消息,但不紧急,李多寿也不好拆看,接过揣进怀里,转身告辞先离开。

    。。。。。。。。。。。。。

    午后时分,会州屈吴山广乡军城南郊的原野上,两辆四匹挽马拉拽的大车一前一后,在新修的官道上狂奔。前一辆车跑得飞快,驾车的御手正是章钺,他不停地挥动马鞭驱车前行,时而回头张望,面带得意之色。

    后面赶车的是卞极,他这是空车,而前面章钺车上还有上千斤粮食,但他这车跑得轮轴吱吱呀呀作响,离城后距离越拉越远,反而硬是追不上。

    很快,章钺驾车冲上一处缓坡,下坡时马车有了脚刹制动,果然就是好很多,但生牛皮包软木做的刹片还是不太理想,有点制不住车轮,用几次就得更换。

    冲下坡等了许久,后面卞极也没跟上来,估计在缓坡那边停下了,他那车没装新轴承,不但难以转弯,遇上松软路面很容易陷下去,上坡还需要人推,下坡要拉着。

    章钺驱逐挽马小副度转弯,再加速又轻松上坡,果然见卞极的马车在那边停着,不由笑道:“看吧!这差别可是巨大的,不要小看轴承的威力,有了那弹子圈的小玩意就是不一样。”

    章钺这辆新式马车不但有轴承,钢制车轮也要宽得多,辐条也减少后更轻,底盘更稳固,平路相应的载重量达到两三千斤。而且车辕前架套在马背上的部位也改进成牛皮带,不像原来那样木辕固定,挽马活动空间大点,转弯也就容易多了。

    “确实快很多啊!以这种马车运送军粮省事不用说,要是平原上,可以直接投送兵力,车厢加长加宽一点,挤着一车二十个人不成问题。”卞极寻思着说。

    “嘿!还挺聪明的啊!车的妙用无穷,我们可以研究更多款式,打造战地运兵车、辎重车、餐车、医护车,最近正在研制改进的伏远弩、床子弩你看到了吗?若是搬上车装起来会怎么样?”最近广乡军工城技术有所突破,章钺从兰州过来会宁视察,就与卞极一起赛车来了。

    “你要打造车弩?主意是不错,但若是山路就不行了,你这简直是乱花钱啊!”卞极不置可否地说。

    “没关系,咱就用钱咂也咂出来!改以手推车,独轮或双轮的都可以上战场,关键是我们如何保密下去,这些东西目前也只能是打造样板,试制几辆摸索应用,要大量列装需要几年时间呐!”这四野也没外人,章钺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便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个火药听说威力很大,能开山裂石,可是真的?”这次回师到会宁,卞极才听说,但他没见过。

    “当然!但这个是高度机密,目前用于开矿的都是专人,以后你会长见识的。”章钺颇为自得地大笑,与卞极一起赶着马车回城。(未完待续。)

第0412章 西北强藩

    会宁军械制备所其实只是一个铁匠作坊,平时只回收旧武器修理后给乡兵使用。前一批七千乡兵已经带家属调往兰州常驻,以后不再调回。

    今年初新征募的一批乡兵仅五千人,以后作为会州预备兵员,而镇远军正兵也会调回,战后旧武器多得是,正好调付乡兵,目前正修理着,所以军械制备所看起来一直很忙,但其实只是幌子半遮半掩,还兼做农具批发出售,是有收入的。

    真正的军械制备所设在广乡军城,位于一处小山洼内,周边二三十里都没有村落,完全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军工城,住在这里的都是工匠和家属,但驻兵只有一个营,章钺寻思着守卫兵力还是少了点,便让温元恺增调一个团,李多金带人常驻这里,以保证安全保密。

    章钺赶着马车一进城就听各种燥音,尤其是冷锻制甲车间,那种大铁锤落下来,声音此起彼伏,老远都能听到。章钺已经在考虑着打造板甲,但需要水力作坊,军城内就不合适了。现在打造的甲片是用人力锻打,也可以拉伸铁丝打造环甲。

    城南区这一块是工匠居住区,以及一座大四合院建筑的军衙,李良弼和李多金还在门前等着,还有许平仲和索可大是管理工匠的,见章钺和卞极回来,几人一起进军衙正堂落座。

    “马车改造得不错,性能比现有的好多了,但我画的图纸品类,你们可以先照着试验,还有各式军弩,就定型为远程三百步的伏远弩、两百五十步的臂张弩,要用于车载直接使用,也可以打造架子用于人力抬着行军,定为四人一架应该可以;中程一百六十步的角弓弩较为轻便,更适合马军使用,步军的话要加强到两百步,但上弦不能太费力。一百二十步的木单弩为近弩,步军可大量列装。三四十步的诸葛连弩还有问题,需要尽快改进。”

    章钺坐在上首,一边思索着一边说,手指下意识有节凑地敲着桌案。李多金在旁运笔如飞,全部记录下来,这些都是任务,军工研制也就照着这个方向尝试。

    “另外,要调整管理班组,制甲、刀枪、制弩三大流水线部门仍设在这里,车驾部件、军用餐具可以迁到会宁周边没问题。靴帽鞋袜被服那些,可以交给织布作坊,那边管事的还是刘显声吗?”章钺说到这儿忽然问道。

    “刘显声多半在关中,偶尔会过来看看,那边都是士兵家里的妇人做工,管事的是明金鹏的妻子董大娘子,郝天鹰家的鱼娘子也在那边管帐务,几人还是挺能干的。”李良弼笑着回道。

    被服作坊主要做士兵普通衣物,不做军服,那些常服都是成衣,小民也可以穿,是由商队运到各地销售盈利增加收入回笼。现在会州大量种植棉花,已经能出产大量棉布外销。

    “行呐!早前派人通知建造炉子烧琉璃,有成效了吗?”章钺现在只关心玻璃,这可是制造望远镜所必需,这时代大兵团作战没有这个辅助是非常麻烦的。

    “建起来了,听说西域产琉璃,我们烧了几个瓶子不太像样,有自然形成的花纹,要做透明还有点难。材料也准备了些,但是石英矿很难找,也缺少主公所说的什么苏打碱、纯碱,而方解石的话,北方没有溶洞,要大批量找到也难。”李良弼苦笑道。

    “哈哈……能烧出来就很不错了啊,我们去看看!”章钺闻言大为惊喜,听说玻璃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但叫琉璃,当成侈奢品观赏。

    章钺想到就兴致勃勃地出门,李良弼连忙上前引路,很快到了城内西面一处高墙围绕的大院内,里面却颇为空旷,一直进了里侧大棚内,就见里面有几个地窖一样的空置池窑,有点像冶铁的竖炉。

    “怎么?没材料开火吗?”见这儿似乎没开工,章钺大为失望地问。

    “就是材料凑不齐啊!只有一点石英砂还是花了大价钱的,之前烧了两窑都烧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李良弼喊来一名年老工匠,让他将烧的那些琉璃块都取来。

    一会儿,几名工匠抬着箱子过来,放在地上打开,里面一箱子全是块状五光十色的,透明的部分很少,显然不能称之为玻璃。章钺拿起两小块互相碰撞了几下,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叮咚声响,非常坚硬没破碎。

    打开另一只小箱子,里面是两个奇形怪状、花花绿绿的瓶子,透明色也有两团,但这应该是火候与用料,以及成形技术的问题,但与玻璃已经接非常接近了。

    “你们是用我说的那种模子吗?要实心团、空心团的粘模形两个吹制,内壁一定要光滑,估计你们不会吹吧。”章钺想着有些好笑,因为成形时,确实是以人工吹的,这样从排气口排气,避免产生气泡。

    “正是,开始材料都糟蹋了,刚摸索着做两个瓶子出来就没料,现在都停着,等宋德权从外地搜集运来再试验。”李良弼无奈地苦笑,虽然章钺说了要做什么望远镜,但他没见过,很难理解章钺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章钺也不多解释,这些东西让他们自己多试验几次,也就能摸索出经验了,反正这些都不是一僦而就的,需要大把咂钱。河湟驻军还处于缺粮状态,至少要到明年,各州才能勉强自给自足,章钺在会州又呆了半个多月,决定启程回泾州,将夏收税粮收齐,还要继续向兰州运粮补贴。

    不过这一战缴获也是丰厚的,杂七杂八的破旧武器铠甲要运回会宁修复和处理,牛羊、挽马、驮马、驴骡等牲畜需要变卖换钱奖励抚恤士兵,还有牦牛也不少,这个很值钱,但是并不急,可以慢慢处理。章钺可以先从惠和商行调钱奖赏士兵。但还有一批战马约三万匹,章钺打算回京时再带上。

    五月初,章钺回到泾州,恰好东京前来宣旨的中书舍人窦俨也到了,这个窦俨也是幽州人,据说是窦仪的弟弟,文采才能非常不错,很得皇帝看重。

    章钺一想也就明白,窦仪既然和赵匡胤走得近,那这个窦俨自然也是他们那一系的,封乾厚安排他们住在节度府衙驿馆,章钺回府后也没召见,只督促州衙尽早准备征收夏季税粮。

    半个月后,宣崇文率西征的各军将领回泾州领旨,顺便带回三万匹战马,章钺派人接收,这才安排窦俨、以及在泾州养病几个月,现已康复的中书舍人扈载一起在府衙大堂宣诏,然后打发他们先回京。

    交待了一下后事,将赏钱发下去交由各军将亲兵带回驻防地发给士兵,而领旨升迁的将领则要随他一起回京谢恩。尤其是新建节的,必须要回京通过礼仪正式接受制封和领取帅印,然后才能再回驻地上任,这一系列的繁琐事情可不少。

    随后打发了二郎章铖随权道谨前去会宁,出任镇远军四团参议,以后在符昭吉、杜悉密麾下。还有彰义军的教导营、重步团、重骑营、以及牙军斥侯等两千五百精锐调去了兰州,托付给宣崇文继续带着并扩编。

    泾州彰义军以后战事将减少,镇兵撤消了旅,缩编为十个团一万人,乡兵则定员五千,实际兵权也交到了薛文谦、卞极、高长海、杜延晖三人的手里,以后换任节帅没有这四人点头,恐怕是调不动一兵一卒。

    而节度府衙幕僚牛从绪升了节度判官,其余柳文昌、席清平、周德邻等人也一应提升,只留出了一个节度掌书记的职位空缺。

    新设置的松潘经略将从会宁调运军械武器,章钺已经派人与张建雄协商,将按新军制编练新兵,从会宁和兰州两大教导营调新军官前去带兵。

    如果有心人稍加调查就会发现,章钺的势力范围非常庞大,实力及威望影响力也很强了。就算彰义军缩编了,但若加上隶属的镇远军也有一万七千人,与河湟的建威、西宁、怀德、怀信四节度近四万镇兵,再加上凉州七个军一万七千五百镇兵,松潘经略使下辖两万镇兵,总数九万多可随时动用兵力。乡兵预备役,各州会定额,还不在这个数目之内。

    如果再算上近处的友军如灵州朔方军、邠州静难军、延州彰武军、秦州雄武军、汉中兴元府、南方朗州药重遇的武平军、加上年初杨守真策应淮南之战打下鄂州后,与岳州新设置的武定军,已经非常可观了。

    所以章钺也知道,这次回京后恐怕会调走,或者留在东京,所以河湟战事一结束就让党金福前去沙州见曹元忠,两个多月过去还没消息,但章钺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到五月底,章钺安排完后事,带上封乾厚、李多寿两名亲信,杨玄礼、沈金刚等三百骑亲兵护卫着家中女眷,及宣崇文等一众将领和亲兵数千人押着三万匹战马,一路声势浩荡地回京。(未完待续。)

第0413章 娃娃兔

    六月下旬,这个季节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章钺等人赶着三万匹战马,沿途停留走得慢不说,还热病死了两百多匹,这可是一大损失,好在终于踏上了京畿地界。

    长长的马队望不到头,蹄声轰鸣如雷,搅得灰尘漫天,京畿地区官道虽然宽阔,但两边有很多村庄镇甸,来往行人纷纷走避在路边观望。京城附近的人家不比山野村夫,禁军出征的盛大场面不是没见过,但如此多的战马进京还是头一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蕃部进京贡马。

    马确实很神骏,虽然各种毛色的都有,但看起来四肢修长,非常高大,每两千匹空马成一队,中间有一队马军士兵,披着一水乌幽幽的山纹铠,身上绑着很奇特的大牛皮带背心,背后倒插着六支小铁枪,腰带上挂满了弓弩箭壶等各式装备,还有一把刀柄老长的腰刀。

    待到后面车队过来,护卫的旗手高高擎举的大旗上书有节镇名号,节帅姓氏,以及开路的牙旗,京郊民众们也知道,这是泾州章大帅进京了。

    可这还没完,后面还有邠州李字帅旗、秦州张字帅旗,凤州何字帅旗,以及诸多的军号将旗逶迤而过,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扬起的灰尘散尽,在官道两边铺了一层,闲着看热闹的民众搞了个灰头土脸。

    “报!战马有太仆寺官员接收,引往马厩安置,接官亭有枢密直学士边归谠、鸿胪卿孙羽、内殿直马仁禹率文武官员相迎,将为诸位节帅举行凯旋之礼,以彰显功勋!”走在前面的杨玄礼打马过来禀道。

    “知道了!继续前行!”章钺这时也是骑马的,身边的马车其实空着,后一辆马车里坐着沈雪莲和葛婉秋及三名婢女,还有两辆是带回京的行李及一些土产礼物。再后面的车队,才是张建雄等人。

    很快到了接官亭,老远就望见两名紫袍官员率一众属吏和打着旗鼓仪仗队的禁军士兵拦住去路,在悠扬的钟鼓乐声中齐齐低头躬身拱手,遥行拜礼道:“恭贺西征将士河湟建功,扬威于边塞,国朝之福也!”

    章钺连忙一挥手喝停了车马队,翻身下马,待后面张建雄、李晖、何继筠、宣崇文等军将跟上,一齐列队还礼。

    礼乐凑完,边归谠过来迎众将到路边接官亭中休息,早已等着的仆役连忙给众将一一上茶。边归谠端起茶盏微笑道:“诸将士一路辛苦,章太尉这次又带回三万匹战马,此功不小啊!”

    “应该的应该的……幸赖诸将士用命,某岂敢居功?”章钺笑容可掬地回了一句,捧起茶盏一饮而尽,害得边上的仆役赶紧给他添加茶水。

    “好教边学士得知,松潘各地缴获还在统计中,因路途不便,到入秋也能有两万匹战马进京。”张建雄也笑道。

    “好啊!这下京中马军可以扩充到七八万骑,就是养马太费粮食草料,户部的官员得发愁了。”边归谠笑了起来,又道:“官家体谅诸位一路车马劳顿,可随我等从万胜门、梁门进城,但不必觐见,可先回家,或住鸿胪寺馆驿也行,明日早朝后,官家会在金祥殿赐宴。”

    “好!有劳边学士!”章钺微笑,不用现在就进宫谒见可省事多了,本来以为什么凯旋之礼会有很复杂的流程,不想这么简单。

    其实这是派遣高官从简举行礼仪,章钺也不了解王师凯旋之礼,走万胜门就已经是很隆重的了,按礼仪得走西角楼前街转到御街,再在皇城前转上两个来回,而现在时辰有点晚了,显然不合适。

    当下由边归谠等人相陪着进城,过了梁门到开封府大街路口,章钺与张建雄、李晖等人道别。何继筠的家在景明坊那边,本应跟张建雄等人走的,但他却等在一边,显然有话要说。

    “西征在外时,某家夫人涎下一子,至今未曾谋面,等这阵子忙过去举行家宴,到时化龙兄可携贤内助一起来喝杯水酒。”章钺与边归谠告辞,送走了李晖、张建雄等人,便转回来邀请何继筠道。

    “呵呵……恭喜了!话说我们是一起到关西上任,这次回京不定是要移镇吧?也可能还得下淮南,元贞可有准备?”何继筠战后领旨,也没新的任命,心中当然也有疑问。

    “你移镇从征淮南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嘛……你懂!”章钺意味深长地笑道。

    “罢了!明天早朝可能就有旨意,改天我们再聚!”何继筠笑着拱拱手,转身走向马车,这时马车门帘适时掀开,现出一名容貌佼好的年轻女郎,应该是他新纳的侍妾,章钺不小心看到,顿时有些好笑。

    带着车马队一路转到汴河大街浚仪桥那儿,章钺让杨玄礼去了卞极府上一趟,将捎带的信件礼物等给他送过去,然后到洲桥老宅那儿,安排沈金刚带一半亲兵住下,到相国寺桥与封乾厚道别,再转进南街回家。

    到了家门前,发现大院前门大变样,台基石阶扩宽了,两尊镇宅神兽换成了高大的汉白玉石雕,大门也修缮得更加豪华气派,朱红的大门顶上挂着朱漆金字的“延安郡公府”匾额。

    章钺还在发呆,就见朱门大开,孟管家和张帐房带着十几名仆从迎出来恭声见礼,指派仆人们搬运行李杂物。章钺回马车前,沈雪莲和葛婉秋已经下车,将他随身带着的大包裹递过来。

    “你还是初次来东京吧,行李他们会帮你搬进去,院子她们应该帮你准备了,先去收拾好,等会儿再一起过来。”章钺叮嘱一声,进了院子就见妻子符金琼和卞钰身着无领的对襟襦裙,正等在前门下相迎,程雅婵和杨君萍正挽着手站在后面,也都一齐行礼。

    “进去说话!咱们的孩儿呢?闲时做了一些小物件给他们玩。”章钺挥挥手笑着说。

    “可等到你回来了,他还小贪睡,阿薇她们三个快满两周岁了,已经在呀呀学语呢!”符金琼微微有点激动,但几个女人都在,她不好表现出来。

    “那先看看去!”章钺又激动又期待,过门廊进了后院,到里侧正堂上,就见两名仆妇和内宅管事的婢女青竹、秋香她们正陪着三个小孩在铺地草席上玩耍。

    “呀!爹爹回来了!快快见礼,恭贺阿爹得胜回朝!”仆妇扶着双丫髻的小男孩站立做作揖状,可惜小孩却盯着草席的小鼓、布偶小老虎等玩具,咿咿呀呀的根本不配合。

    “这是我们家阿晗么?怎么还不会说话?”章钺有点傻眼,三个孩子都是红头绳梳着双丫髻,乍一看真是分不出男女来,听嗓音才知道。后世的小孩一岁多就差不多能说话能学走路了,可自家孩子们显然还站不稳,这是缺钙啊,得多给他们喝牛奶。

    “是的!这个是萍娘的萱儿,这个是阿薇,你这做爹的可别认不出来了!”符金琼在旁抿着嘴笑,眼神有点怪怪的。

    “怎么会……别给他们都缠着童子双丫髻,难看死了。女孩就在脑后扎个马尾小辫,男孩束一个髻,要让他们自己也能有意识地分别。”章钺说着将带回的包裹放在桌案上,女人们一下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里面是两只胖乎乎的白狐皮毛和布料缝制的娃娃兔,做得惟录惟俏的,一看就是给两个女儿的。另有两只竹子和牛筋绳做的小弓箭,木料削成的斩马刀、连人带马的骑士。

    “做得真像!别是集市买的吧?这兔子针脚缝的……里面还是充的棉花呀!”符金琼拿起一个在手里把玩着,看着章钺直笑,心里却在猜测着,这究竟是谁缝的。

    恰好这时沈雪莲过来了,有些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符金琼一看就明白,敢情是这位沈娘子缝的娃娃兔,怪不得针脚稀疏不均,难看死了。

    “我还以为是给我们带了礼物,哪晓得没良心的有了孩儿就忘了娘!”卞钰在旁嘟着嘴,有些撒娇地抱怨,但那眼神分明带着欢喜。

    “你怎就知道你们没有?等婢女带着仆人都搬进来,自己回去看,关上门偷着乐吧!”章钺坐在桌案后笑着说,眼见程雅婵和杨君萍在旁逗着孩子,低垂着眉目不时向这边瞥上一眼,但却不好过来接话。

    “好啊!这是打发我们走呢!薇儿!我们回去了,爹爹不要你喽!”卞钰这么一说,女人们都笑了起来,让仆妇婢女们抱着孩子一起各回自己的小院。

    符金琼见她们走了,便喊青竹去将孩儿抱出来给章钺看,小家伙正睡着,也快满一岁了。符金琼笑着问:“咱们的孩子起什么名?你到底想好没?”

    “取个名而已,还要怎么想?就叫晟吧!章晟!还是挺顺口的,希望这孩儿配得上这个字!”章钺满怀期望地说。

    “哟!心气蛮高的……累了吧!去换身衣服用晚膳,早点休息!”符金琼笑逐颜开,想了想还是问道:“这次回京待多久,是留京就任还是……”(未完待续。)

第0414章 四节帅

    凌晨平旦,夜幕笼垂着御街,章钺乘车一路到宣德门前广场,宣德楼上高挑的灯笼照得广声一片通明,早起上朝的官员们已经列队就位,等着皇城宣德门的开启。

    章钺在御街和梁门大街的路口下车,让沈金刚将马车停到街边去,若停到广场两边那太拥挤,回来的时候赶车非常麻烦,他宁愿多走几步路。

    跨过梁门大街,通过一座三四丈长的汉白玉拱桥便进了宽大的广场,就见李晖、张建雄、何继筠三位节帅,以及宣崇文、宗景澄等西征行营的十几名将领们正聚在一起互相寒暄。

    “诸位来得早啊!鸿胪寺驿馆住着可还舒适?”章钺上前笑着拱拱手打招呼。

    “嗨!也就比行军野外宿营好点,夜里燥热难当,蚊虫都是一样的多……得空还是得买栋宅院在东京安家才是!”刘欣发笑着回道。

    “这就对了!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宅院?若要求不是太高,我倒是有几座旧宅,你们若是看得上直接搬进去就是。”章钺只在洲桥南街有座旧宅,其余几座是他提前让杨万买下来,特意安排给几位新近建节,或出任地方知州的宣崇文、刘欣发、孙延寿、宗景澄、薛文谦等将领。毕竟官位高了,家眷必须留在东京。

    “那敢情好!太尉考虑得周到,我等就却之不恭喽!”刘欣发笑着拱手道谢。

    有荣衔加封就是不一样,这是资历功勋荣耀的象征,官员们见面都称太尉,章钺还有点不太适应。其实论资历,李晖也是两三朝的老将,资历要深厚得多,章钺不想惹人注目,便请李晖走前面,自与张建雄、何继筠等跟上,不想李晖死活不肯,谦逊推脱,章钺好一番劝说,他才肯走在前面。

    刚到前面排好队,宣德门便开启了,数百京官排着长队缓缓而入,一直过宣德门、明德门、宣佑门才进入大内,在当值殿中侍御史和宦官的引导下进入金祥殿,然后各按品阶排列坐次。

    常朝全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座位排列是分为左右,面向里侧的皇帝御阶,再两边还有一些中书舍人、通事舍人、内史舍人等记录朝政事务的官员,则是左右相对而坐。

    作为位列正一品的太尉,章钺有幸坐到了前中的位置,他前面还有三排是一些老资历,加了司徒、司空,或爵封亲王、郡王、国公的重臣节帅们,总之,前面是一大片身着紫袍的,中间是深绯红色,最后是浅绯色官袍。至于绿袍、青袍官员,没特别事务,没资格参加常朝,能参加大朝,但也只是跟屁虫。

    不多时,在远近宦官唱诺相传,殿中礼乐凑响,一众官员起立相迎中,皇帝郭荣头戴黑色幞头,帽后硬翅折脚翻起竖立,身着团龙纹的紫绛纱袍常服,由一众内侍宫人打着仪仗簇拥着大步进殿,登上御阶在御榻上就坐。

    “恭迎吾皇!万寿无疆!”一众文武齐齐躬身见礼。

    “众卿平身!”郭荣面无表情,不急不缓地道了一句,一挥袍袖,扶着御榻龙头扶手正襟危坐。

    “众臣工有事早凑!无事退朝!”随侍宦官说得最多的永远是这一句,然后果然就有人出列,道了句“臣有本凑!”

    不过首先一般都是经过中书相公们决议的地方州县事务,无论大小事,早朝时都要凑报一下,然后才是中书相公没有议定,或被门下侍郎驳回,凑章由通事舍人呈递进宫,皇帝朱批过的事情,这时就下诏书。

    还有就是皇帝留中,看过但未决定的,这时就皮球踢回给相公们当朝再议,各陈利弊,但最后仲裁的权力还是在皇帝手里,毕竟利于国家但不利于皇权稳固的事情是极少的。

    这在三省六部制的时代比较常见,若非皇帝纵容,权臣也很难形成。因为官员相公们实际上分成了两拔,既利于皇帝仲裁,也利于下级官员和小民。

    近来大事不是很多,但仅是这些常务就来来回回的就议了上个多时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章钺是坐在人群中百无聊赖,眼看着窗檩外的晨光渐亮,转而有阳光透窗而入,早朝还没完,也不知道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诏以延安郡公、检校太尉、居特进、同平章事、泾州节度使章钺,进右神武大将军、签判宣徽北院事、领刑州安国节度使。”

    章钺近来对太尉两个字比较敏感,一个激凌马上就回过神来,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名宦官立在御阶侧前宣读诏书,而皇帝正面带微笑,双目炯炯地望着他,便立即起身出列,躬身拜谢。

    两三名内侍迈着小碎步,捧着诏书和赐发的官服靴帽过来,章钺礼毕便正好双手接过,退后几步转身回位,顿时心明白,这是实授宣徽北院使,遥领刑州安**,多领一份薪俸,但不实际前往上任。

    “某移镇永兴军,王德升移镇邠州,侯章移镇泾州,何化龙移镇安州……”李晖坐在章钺右侧,适时地小声提醒道。

    章钺点点头,侯章移镇泾州可说是最好的结果,何继筠调到南方可能要用以出战淮南了,也算是不错,但自己可是留在了京中,再出镇地方的机会不是很大了。

    接下来是松潘经略使张建雄、副使翟从恩等人正式谢恩,领取官服旗鼓印信,早朝后再配齐属官才能走马上任。然后是兰州建威节度宣崇文、巩州怀信节度史德远、洮州怀德节度刘欣发、鄯州西宁节度孙延寿四位节帅一律加封,以及下辖各州刺史或军州知州领取符节官服印信。

    这一趟趟下来已是日近晌午,在值勤宦官再三唱诺下,无人凑事后便再宣读皇帝诏书,留朝中三品以上重臣,以及西征行营、淮南行营立功将士到偏殿赐宴。

    这人数可是不少,加起来足有两百人浩浩荡荡地转到偏殿,里面席位一排排的已经布置好了,仍是按品阶排列,并不分什么文武。

    宦官内侍一队队地引众臣入席,等人数到齐坐定,杯盘酒盏碗碟和时鲜瓜果饮品轮流端上来,还有年轻俏丽的宫女和内侍在旁伺候。

    皇帝退朝后会去休息一会儿,这时还没出来,武将们有说有笑,有的人居然很没形象地开始吃喝了;文官们却是端正地坐着,看到一些武官们的行为,纷纷皱眉却不好说什么。

    章钺上前入座,发现左右还是李晖、张建雄,一回头见李重进、赵匡胤等人居然坐在后面一排,不由暗暗一比较,李重进还是加检校太傅、兼侍中、领宋州节度使、充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而赵匡胤领滑州义成节度使、加检校太保,散官荣衔已高过李重进,但仍在自己之下,心中顿时生起一种优越感。(未完待续。)

第415章 议得失

    一阵叮叮当当悠扬悦耳的钟鼓馔玉礼乐声中,皇帝郭荣换上了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紫色日常便服,背着双手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一众文武少不得又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郭荣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连连挥手示意,快步走到里侧正中一面宽大的朱红色鸡翅木雕龙凤屏风前,布置的矮榻和长条桌案后就坐,为缓和气氛,一向注重礼仪的郭荣居然手臂撑着桌案,一腿屈着,一腿伸着,坐得很没形象。

    文臣相公们看得一阵愕然,随之面露微笑,大家都很识趣,又不是上朝,要讲究庄严隆重,当然没有人跑出来纠正礼仪。

    “近来朝务不甚繁重,不用担心诸事无人处理,众卿且随意!尤其是得胜归来的将帅,要回地方上任的,也不忙在这一时,且与朕满饮此杯,为平定凉州,为西复河湟的大功庆贺!”郭荣举起酒盏,很豪爽地仰头一饮而尽,并不是做做样子。他本也是武人出身,酒量当然是有的。

    “为平定凉州贺!为西复河湟贺!”一众文武刚刚坐下,这时又纷纷起立,举盏同饮。

    说起来,这确实是近两年非常显赫重要的大事,远远比秦凤战事的意义更深远。因为那是唐时丢失的土地,前几朝都没能收回,本朝收复了,中书相公们已授意修撰史册的文官着重提及,彰显本朝皇帝和文武的功勋。

    当然这些都是虚名,而实际的好处自不待言,章钺这次带回京的三万匹战马,已经得到枢密院和禁军上层将领们的高度关注。而中书相公们也已经知道,河湟、松潘有大量黄牛、水牛可以作为耕牛,牦牛浑身都是宝,用途更不用说了。

    “显德二年,章元贞献《平边策之关西攻略》,如今果然完成,足见眼光独到,也说明朕没有用错人,终于可以放下一件心事了!但淮南战事拖而未决,仍有舒、庐、濠、楚等州未下,朕从显德二年准备,两下淮南,连宣懿皇后病重也无暇顾及,朕心中有愧啊!可大军围困寿州年余,不可谓不尽力,然而朕退兵后,所得州县尽叛,今年重新收复,分外艰难,所耗钱粮加倍,朕决意入秋后再征淮南,一鼓而定,诸卿有何计议,当尽早进言,无论对错,皆是拳拳之心!”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说到符皇后动了情绪,郭荣的嗓音渐渐沙哑低沉,但无疑十分有力,殿中一众文武皆受感染,互相对视后脸色沉重,都默不出声。

    郭荣举目扫视殿中一众文武,见无人开口心中不悦,便点名道:“文柏!你且说说此前淮南之战的得失,若再南征当取何策?”

    王朴闻言也不推脱,借着起身整理仪表缓步而出这一瞬间,迅速理清头绪,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不慌不忙地躬身致礼凑道:“回陛下!臣以以南征的战前准备稍嫌不足,至少就没做好攻打寿州坚城的预计,以致旷日持久。若再南征,应先派将作监官员带工匠南下,根椐各州坚城打造器械,以备军用。另派使至荆南、杭州,督促高保融、钱弘俶调集水师,助王师沿江而进,东西夹击南唐援军,而江北诸州后继无力,在王师利器攻城下必定覆灭。”

    王朴说的是战略上的,细节却未明说,郭荣点了点头,并不是很满意,将目光缓缓移向右侧,在李重进、赵匡胤等人身上停留片刻,转到西征将帅这边,顿时就发现章钺正在大块朵颐,两名小宫女一个在给他剥桔子,另一个不时给他续上饮品,将羊肉脯一块块用小刀切好,整盘子端到他面前。

    章钺一手拿着竹箸,一又拿着宫内御用的银制叉子,当直是左右开弓,大伙儿都停下了,随着皇帝的目光一齐看了过来。这下章钺终于发觉,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旁边木盒内折叠的餐巾擦了擦油光水滑的嘴唇,再擦了擦手放回去,然后抬头瞥向御座,明显有点心虚的样子。

    “吃好了?不够的话再上两盘肉脯、两壶酒,宫内供应得起!”郭荣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抿着嘴一脸似笑非笑之色。

    “咳咳……不用了!早上起得早吃不下,现在吃饱了!”章钺讪讪笑着,惹得殿上众臣大笑起来,都心有同感。因为每天早朝寅时就要起来,确实吃不下多少东西,然后等进宫了饿得很快。

    “那便好!卿有大功,朕不能慢待了!刚才所议之事,你可听到了?有何想法只管说来!”郭荣不以为意,御宴多半时候都是很沉闷,文官们谦礼都很讲究,武将也少有像章钺这样无所顾忌地大吃大喝。

    “这个……”章钺在犹豫着,要不要像王朴一样出列,上朝一样凑对,哪知刚站起来,郭荣就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一样,挥手下压,让他坐下回话。

    章钺一见也就顺势坐下,脸色一肃,目光瞬间变得沉静而锐利,组织了一下挫辞,便淡然开口道:“陛下明见,欲博采众臣之言而行事,实乃明君典范!”

    章钺一开口就送上一记马屁,其实他是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照实说,没见刚才王朴都说的很拢统么,章钺虽然在风卷残云,可他都是听到了的,而且淮南战事他也一直关注,前后经过知道的不少。

    郭荣一听脸上露出了笑意,但只是抬手示意,静听下文。殿内一众文武也都看了过来,毕竟章钺带兵以来,还没吃过什么败仗。而且同期开始准备,他进献的《平边策》顺利完成,淮南战事却没结果,众臣也都想听听,他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臣以为……淮南之战,陛下两次亲征时,将士们攻城拔寨,无不奋勇当先。而陛下一回朝,却多是小规模零星战事捷报,未听说斩敌数万,攻下几城的。这难道是后勤军需不够吗?还是大将没有便宜节制之权?听说一个个都是领节镇的,既屯兵前线,却为何拿不下一个个小小的寿州城?竟需要集中兵力苦苦围困?”

    章钺这么一连串发问,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郭荣也心有戚戚,觉得很是委屈,但却不露声色。殿中文官们顿时交头接耳,互相嘀咕议论着。禁军将领们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尤其是李重进等人。

    但章钺话还没完,继续进言道:“若再征淮南,当尽早准备,十万禁军无需尽出,挑选四五万精锐为主力,邻近节镇出兵协助转运粮草,西路以寿州为基点南击庐、舒等州;东路以泗州盱眙为基点,水陆同步进击,先期与西路夹攻濠州,完成战略任务,该地交由后方镇兵驻守,南下涂、和两州,与盱眙主力北沿淮水,南沿江北向东横扫,以水师机动调兵,拿下并不难!”

    “说得轻巧!纸上谈兵而已!庐州、濠州皆是坚城,扬州、楚州城池皆临水而建,你待如何攻下?”李重进很不服气地反问。

    章钺要说的都说完,这时却闭口不言了,因为人的记忆力毕竟有限,前面想到后面说漏是很正常的,语言也说不了那么细致,需要以文书一一参详记录,逐步落实形成大纲。不说实际率兵出战,就是参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未完待续。)

第0416章 备南征

    眼见章钺不理会,李重进大为恼怒,回想昔日此人不过一小小指挥,如今位阶竟高过自己,居然指责南征禁军贻误战事,空耗钱粮。虽然说得不是那么明确,但他是淮南行营都招讨,责无旁贷,这简直是打脸啊!

    可章钺不开口回应,李重进一口气发作不得,脸色慢慢胀红,回顾左近侍卫马军都使韩令坤、侍卫步军都使袁彦、虎捷右厢赵晁、虎捷左厢赵鼎等人,见众将都眼带怒意,便猛打眼色。

    韩令坤是与赵匡胤坐在一起,他那一排是殿前司的几位将领,殿前都点检张永德还在淮南,赵匡胤实际上已经执掌殿前司,众将见他没开口,自然也就不接话头。

    而袁彦也是先帝郭威镇邺都时,天雄军小校出身的,章钺又是郭威赏识后才得以重用,作为系出同门,差不多同样的出身,他反而觉得章钺说得在理,淮南战事确实拖得太久了。

    几人对视一眼,见袁彦目光游移,赵晁便阴阳怪气地说:“若照章使君这么说,我等南征将士消极怠工,有意拖延不进喽!倒是听说西征将士一战下来斩首数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却也未听说攻取过什么坚城。”

    “用兵无能,杀俘倒是有胆,此等外强中干之人,某不屑与之谈兵!”章钺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狂傲之态尽显。

    “陛下请你们各陈利弊,明得失以知耻而后勇,却何故争执?”范质看不去了,淮南战事内因他当然知道,殿中在坐文武官员都或多或少地明白一些,但也谁也不直指问题核心,偏偏这个楞头青就挑出来了。

    武行德和李继勋被紫金山南唐军偷袭大败,武行德仅以身免,李继勋只带着数百骑亲兵逃脱,这个罪责到现在还没定论呢,若再把问题扩散,很多将领都得治罪,皇帝脸上须不好看。

    “罢!朕倒是忘了,今次是为西征将士庆功,本不该说起这等扫兴之事。但话题既然提出来,章元贞也很有自己的看法,朕便授你为禁军都点校,筹备后勤,挑迁精锐重建行营,以备南征。”郭荣适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但却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禁军都点校,这个“点”是指派、点选的意思,而“校”是指校斟、斟裁。这是个临时差遣官,诣在临时选兵练兵,别以为可以统率整个禁军,与殿前都点检差不多,都是检察约束诸军,但不实掌兵权。一般是有能力、威望高,或皇帝信任的亲信将领出任。

    “禀陛下!殿前司和侍卫司尚有部分禁军驻兵淮南,行营仍在动转,这重组行营是否重叠了?”魏仁浦掌枢密,不得不过问一下。

    “不重叠!以其为东路行营好了!”郭荣点点头,看来是把王朴和章钺的进言听进去了。

    范质目视章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心中暗暗埋怨:这个楞头青以军功身处高位,实在太不晓事,虽敢于直言,但如此重任也不知推脱,到时闹出事来看你如何收场。

    却见章钺施施然起身,迈步而出躬身抱拳道:“臣谨受命!”

    一众禁军将领们面面相觑,瞬间觉得无所适从,皇帝在张永德、李重进两位主帅之外又任命差官,到时若在教场检选诸军,可听谁的是好?

    “诸位爱卿且尽兴!朕还有些事少陪一二!”郭荣站起身,微笑着道了一句,迈步离开了偏殿。

    皇帝无私事,借着宴会宽松愉快的气氛谈点平时不方便多说的公事实属正常,他这一走,殿中嗡嗡声四起,文武官员们目光不时扫向章钺,纷纷交头接耳。

    章钺当然知道,他话说的太过,得罪的人不少,也没兴趣多留,加上肚皮也混饱了,当下没事人一样站起身,向众人抱拳道:“诸位慢用,章某先失陪了!”

    才走出偏殿,老丈人符彦琳追了出来,每次上朝赐宴他是都有份的,但却没什么开口的机会,他也不想多事。章钺见他跟上来便在台阶上站住等他,微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婿尚未登门,尊翁一向可好?”

    “元贞你怎地如此冒失?接个苦差还这么干脆,这是要继续与李重进、张抱一对着干?与你有什么好处?”老头板着脸,表示很难理解。

    “尊翁明见,今上求治之心甚切,小婿是针对军国大事进谏,绝非有意拆台,若因此损害了某些人的权势利益,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章钺苦笑道。

    这时一名小黄门内侍怀里抱着麈尾拂尘快步小跑过来,见符彦琳在,躬身笑了笑,又转而对章钺道:“章太尉且留步,官家召你入见!”

    “何必如此?现在婉拒还来得及……”符彦琳一呆,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派人来挽留召对,但章钺已经转身跟着内侍走了。符彦琳摇了摇头,掸掸衣袍走向宣佑门。

    章钺跟着内侍七弯八拐,绕到偏殿东侧,原来这儿有门和廊道通往后殿,到了正堂***侍指指后面东侧虚掩的朱漆门户,示意章钺自行进去。

    章钺迈步进去,就见里面香炉里青烟袅袅,正燃着檀香,郭荣坐在御安后批阅凑章,旁边只有数名随侍的宦官,并没有外人。

    “不必拘泥俗礼,过来坐!”郭荣见章钺进门,便抬起头放下朱笔,放松地靠向高脚坐榻宽大的靠背。这个很有点像椅子,但却要宽大笨拙得多。

    “臣见过陛下!”章钺知道郭荣心有疑问,见内侍搬过来一张矮榻便顺势坐下,只是拱了拱手。礼节太多实在繁琐,这时代见人不是先开口,往往是先拱手。

    “淮南之战,很多将领都有过失,朕也是知道的,然而战事频繁,正值用人之际,务求人尽其才,宽免其过错也是情非得已。两次南征糜费甚巨,朕不能再拖下去让人看笑话,元贞既有良策,不妨直陈便是!”西征打得顺利,而淮南还拖而未决,郭荣更添压力。

    “回陛下!文伯相公也说到了后勤,臣说的是进兵之策,而陛下委以重任,臣自当尽力!至于行营如何组建的一些细则,容臣回去找出征将士了解详情,十天之后必有凑书奉上!”章钺回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之前了解不是太详尽,很多是靠战报,以及李处耘等人通过军情司通知他的消息,加上一些臆测所推断,并不能保证千真万确。

    那么行营重组,精兵如何重编就值得商榷了。何况这还要李重进、赵匡胤配合,以及三司张美的支持,并不是简单的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492/ 第一时间欣赏朕的霸图最新章节! 作者:醉寻芳所写的《朕的霸图》为转载作品,朕的霸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朕的霸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朕的霸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朕的霸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朕的霸图介绍:
诚信为本,斧钺开路。 打碎藩镇,安定天下。 一网十国,江山美人。 破旧立新,重开盛世。 这……就是朕的霸图! 放心收藏,必定完本!欢迎加入,群号:340812536朕的霸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的霸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的霸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