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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扼虚空     异世龙蛇txt下载     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升腾

    生路是有了,可是该如何去争取呢?

    渚邑大夫看向左右麾下武士、武卒,他们明显被淮上军刚才那番阵战表演吓到了,士气啊信心啊什么的,在一瞬间几乎从满值掉落到了谷底,靠着这样的武士、武卒能够打败对面强大的淮上军吗?

    这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开战之前,必须将士气提上来,于是他拔出了掌中的剑。

    本世界很多贵族也有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说法,但这些人多半没有太强的武力,没有太强的武力当然不能上战场纵横驰骋,只能玩玩指挥,叫部下武士们上。

    有强大武力的大夫、小君子之类,则是完全不同,他们更愿意身先士卒,以自身强大的力量去为后方的武士、武卒撕裂敌方战阵,这也是最能激发麾下武士、武卒战意士气的方法。

    试想看,连大夫这等金贵的人物都不畏矢石的带头冲锋了,后方武士、武卒还有什么理由不冲呢?而你们上和跟我上的差别也因此显现出来。

    渚邑大夫拔剑,无疑是准备亲自冲锋了。

    这里可是渚地,他供奉的祖灵还可以给他保佑,其灵加持之下,完全可以将他实力推向超阶。

    而这时候,淮上军阵列整齐后,其后军的战鼓再次响了起来,和先前聚兵列阵的鼓音不同,这次的鼓声节奏稍稍急促,中间间或停顿,又猛的骤然响起,随着鼓声淮上军阵开始变化。

    在冷兵器时代作战,鼓声以及各类声音信号无比重要。

    因为但凡规模稍大些的大战,为将者想要将自己的指挥准确传达到下辖诸军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战已经开始无比混乱的情况下,这时候靠什么来指挥呢,就只能靠这类不同的声音信号了。

    在古代一只军队士兵有一项最重要的训练就是闻金鼓,就是叫将官、士兵们听得懂声音信号中隐含的含义。

    不过王越此鼓声和那等金鼓信号还是有区别的。

    托了淮伯祭司的福,他借助淮伯祭司和参谋的指挥体系,可以轻易将自己的指挥落实到每个千人队,必要时更可以以军主的统帅领域,消耗神力对军队在潜意识层面进行小范围的引导性干涉指挥,所以过多复杂的声音信号他都是未作取用,这些他都可以直接以命令形式传达。

    淮上军的鼓声只分为两类,一类是聚兵列阵,然后就出击鼓乐,几种不同的聚兵列阵鼓乐,要求麾下武士、武卒排成不同的阵列,不同的出击鼓乐,则代表几种不同的攻击或防守反攻方式。

    就像现在,随着这声声鼓乐,淮上军五道阵列的前两道开始左右展开,横队化为纵队,一如当日暨南城下那一幕,开始绕行敌军侧翼,后三道却是齐齐朝前开进迎上。

    淮上军明明人数少,竟是摆开了三面包夹、围三缺一的攻势。

    这一点渚邑大夫在一开始还没看出来,等到淮上军前两道左右展开拉出一个直角转弯已经开始往他三军左右饶时才隐隐有些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他根本无力阻止,更无力指挥自己的兵车改变阵型来应对。

    仅仅是整队都花了那么长时间,调整阵型这比整队更加复杂。

    尤其是今日他麾下的人马比当日暨南大夫麾下兵车要多的多,人多往往意味着更难指挥,战场更大则意味着消息更难传递,除此之外地形也比平地要复杂,这又加大了变阵的难度。

    最后,他只能效仿淮上军转向,将两翼阵列左右最外围的武士武卒安排转向面对淮上军的左右包夹。

    但这却是有个问题,他的阵列排布,乃是为向前出击,前方攻击力最强,可从没想过敌方自侧面来,仓促的应对,最终能有几分效果就不知道了,这也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

    等到命令传达落实,淮上军阵型竟已经到位,渚邑大夫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先前他还准备主动出击击破淮上军阵,等到淮上军阵变化,他于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为淮上军影响带动,进入到被动应对状态。

    “这样下去可不行。”渚邑大夫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行军作战就如剑士比剑,当一方为另一方所影响,完全落入对方的剑术打法节奏中,其结果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自淮上军上收回目光,他看向周围武士、武卒,只见他们脸上更是莫名惊惧,还有着不知所措。

    这没办法,淮上军阵是他们从未知道、从未见过的事物,而未知总是神秘而令人畏惧的。

    哪怕是老虎,只因为从未见过驴子,都会被驴子硕大的体型、大叫、踢击吓的抱头鼠窜,直到熟悉了驴子并不能拿他怎样,他方敢一口将驴子咬死吃掉。

    老虎都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加上淮上军本就比他们强,他们心里处于弱势,这股畏惧就更加来的深刻。

    渚氏武士、武卒们士气与信心再创新低,隐隐有些人觉得不妙,都有准备跑路或投诚的想法了,有这样想法的人当然不是渚氏核心本部,而是收编来的百乘胁从军。

    正如王越想的那样,在顺风时,他们没什么,一旦陷入逆风,那就大不一样。

    这一点,渚邑大夫也是深明的,更明白在战阵中,当这些人带头逃跑、甚至投诚、乃至反戈一击意味着什么,当下就知,此时之局势,他已经片刻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身先士卒的展现出自己强大实力,拉升下士气,还可勉强搏一搏,而越往后局势只会更恶劣。

    他决定不顾一切发起攻势了,自己亲自到上了最前列的战车,心中念了声祖宗保佑,引动的祖灵的意志协助自身运转力量,身上蒸腾起了高达三丈的火焰之力,彻底进入到超阶武士的状态。

    不得不说他此时状态吸引人眼球、且拉风至极,竟将整个战场的目光吸引过来,原本士气已经低落的武士、武卒见着他拥有此等强大的力量,也随之被拉升了一截。

    见得士气已经可用,渚邑大夫道:“传本大人令,击鼓进军,与本大夫击垮前方淮军阵列。”

    渚氏军中战鼓响起,其中军最先展开进攻,随之渚氏军与淮上军的差距又无比清楚的显露了出来。

    淮上军的进军前压,是不疾不徐无比齐整,每一列大概还是皆成线,唯地势原因造成不齐,渚氏军却还未行得十步,整个就呈现出各种波浪,如同被几百条狗啃过一样。

    这种事渚邑大夫在过去还不觉有什么,哪怕申国国师也是这样一幅鸟样,可现在他只能一边摇头,一边命令御手驾驭战车徐徐向前准备展开冲锋。

    于是两军战阵,就是这般徐徐接近着。

    双方都是经过不同训练的正规步军,所以再未接近至一定距离时,没有任何人展开傻逼式的冲锋。

    冷兵器时代靠肉搏的战争,武卒们身上甲衣,手上武器、大盾,像电视里那样双方一声冲啊,狂奔个一两百米去杀人那是找死,没穿装备狂奔个百米都气喘了,何况是那般负重,所以除开骑兵外,步军阵战都是如此进行。

    直到两军接近一百五十步时,双方前压速度才开始加快,渚邑大夫的战车也徐徐开始加速,只待再接近一段距离,他就会彻底冲起来,以自身绝强实力为后方战车和武士、武卒开路。

    他向前看了看前方淮上军三道十六列的阵容,此阵这么薄,似乎只要往前一捅就能破的样子,原本还有些忐忑已彻底消失,心情也随着他身体上方蒸腾的火焰一样升腾。(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杀手

    两军军阵接近一百步,渚氏军阵中射出了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之所以稀稀拉拉,是因为渚氏军中射手实在不多。

    这固然有弓难制、射手难培养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射箭实在是太耗钱,每一根箭支箭杆、飞羽就算了,箭头可都是价值昂贵的金属制品,一般的大夫领根本烧不起。

    像诸氏军中能有两千射手,每位射手身上都配了二十只箭,这已经是奢侈,换成平时战事,哪怕箭矢可以收回部分,渚邑大夫都是舍不得用,但今天却是顾不得了。

    他只求率先的远程攻势,能在双方阵列接触前,能够将对方阵列射溃,实在不行哪怕打乱阵型都可。

    只是渚邑大夫的想法很快就作落空。

    淮上军精锐联军手上都持着足以遮挡大半个身体的大盾,这种的大盾并不仅仅是在古代罗马出现,也在战国时代弓弩盛行的年头被各国广为采用。

    所谓樯橹灰飞烟灭,樯指的是更大更厚须两个人抬的巨盾,橹就是这种单手可持的大盾,都是被用来应对对方大规模射手、弩手,淮上军人人持大盾,岂会惧怕这种稀稀拉拉的箭雨。

    “举盾避箭。”

    箭雨当前,淮上军百人长齐喝,各部武卒行进时,身体微蹲,齐齐提起大盾,向上稍稍斜举,将上半身尽护持在内,空气中接连就是一阵当当当当如雨打之急音。‘

    声音过后,除却少数淮上武卒运气不好,被箭伤及大盾未能阻挡的区域受了轻伤,大部分箭矢都只钉在大盾上,没对盾后武卒造成任何杀伤。

    见此攻击无效,渚邑大夫面上笼上了一层阴影,但身上火焰蒸腾的却越是厉害,远远看过去他就好像火焰神临凡,麾下武士、武卒可能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随着战阵临近,他默默计算着距离,只待一接阵,他就要将聚集起来的火焰热力一剑劈出。

    这样的力量,许久前他就尝试过,蓄力之后,全力出手,这一剑足以挥出一道长达十丈的火龙,火龙过处不管武士、武卒,不论他们身上装备如何,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瞬间被烧成灰烬,此剑,催破淮上军阵绰绰有余。

    双方接近四十步,淮上军中武士们一声声接连的呼喝,如山压进的军阵说停就停,各百人长在停下来的同时朝前二十步处投射出了一根短矛,大力插在地上。

    受此一击威吓,渚氏军前军冲势顿时一止,却又被后方不知道情况向前冲的人推着继续向前,接连就是种种混乱,直到看到只是一根短矛射在身前十几步处,并未造成任何杀伤,前军武士、武卒才敢继续前进,军流稍稍畅通,混乱稍稍平息。

    但他们显然不明白,淮上军百人长的这一击名为射阵,其目的既是为一阻敌阵冲势,同样也是给各自百人队中武卒们标定攻击距离,只等敌阵一越过短矛,淮上军的标枪攻势就会开始。

    这时,车道第一列战车,渚邑大夫已经高举起了剑,火焰在他上方渐凝成了形状。

    高度凝练的火焰是一只九头怪蛇的模样,这是渚氏超阶武士秘剑中的“相柳之剑”。

    按照原本他是想斩出一条十丈的火龙,但淮上军阵列只有那么薄,这样剑法威能会有所浪费,便改成了“相柳剑”,却是要以自己为中心,朝前方一剑九出,将五丈扇面之敌尽焚。

    三十步、二十五步,驾驭着相柳,渚邑大夫计算着距离,战车的速度也在御手下越来越快。

    二十步,正面迎战渚氏兵车的淮上军猛的齐喝三声“万胜。”

    随着第一声万胜声起,齐齐五百支标枪朝前二十步破空袭杀,第二声万胜,又是五百支,第三声淮上军第一列左右疏散,第二列的五百支标枪又起。

    淮上军中武士、武卒惨嚎与第二声万胜同时响起,但淮上军声音过于齐整,以至于竟被彻底压下。

    渚邑大夫心中一寒,再顾不得剑法威能是否可完全发挥,掌中剑力一运相柳之剑就要朝前方大力劈出,但就在这一瞬间,远处王越抬手朝他一指。

    “轰”的一声,他只觉脑袋好像都要被炸开,祖灵加持而来的意志竟在瞬间被王越引过来的淮上军心战意击溃,而没了祖灵意志加持协助,渚邑大夫根本运转驾驭不了超阶武士的力量。

    “不好。”渚邑大夫感受到剑法汇集的力量,在失去了祖灵加持协助运转后已经失控,如此庞大的火焰力量失控会怎样?他想都没想,抛了手中剑,脚下炸开一团火光,身体弃了战车向侧面横冲了十丈。

    空气爆出一声巨大的雷鸣,声音压过了淮上军的第三声万胜余音和渚氏军的惨叫。

    渚邑大夫先前所在战车刹那间已经被火焰和冲击波吞没。

    “杀!”这是淮上军阵列之间,一位上位武士低沉的声音,随即二十位武士随他自其中涌了出来,这是王越军中专门为应对上位武士及超阶武士而组建的武士杀手队。

    当今天下各**队,哪怕是陈国,武士都是破阵的主力,唯王越之军不靠武士破阵,有武卒就够了,军中所有武士除却百人长外,其余人等皆被他以每两个千人队一组,编制成了这样一只只武士队伍。

    于战时,此杀手队隐藏在军阵第一道阵列线第四列之后。

    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横向调动到任何一个阵列后,自阵列与阵列之间的空隙冲出来,对敌军上位武士和超阶武士进行围攻狙杀,又或在阵战的关键时刻用来改变战局。

    现在渚邑大夫面临的就是一只这样的杀手队,因为他之前装逼过头,火焰神形象实在太过拉风,王越直接给他送来了最强一只队伍,队首为上位武士,其余二十位武士皆是中位武士。

    他们的武器除了掌中剑刃,就是一捆数量高达二十只的短矛。

    青铜短剑通常不用,仅作为最后护身手段,所有人都靠短矛在三五十步乃至百步开外远程杀敌。

    这却是为了避免与上位武士、超阶武士近身缠斗,叫其更高明的剑术无有发挥余地,同样也减少这类武士诸般远程剑技杀伤力,给杀手队武士一个能躲避的时间。

    事实上杀手队短矛攻势一旦展开,不管对方是上位武士还是超阶武士,除却少数特殊案例,通常是没有还手余力的,躲避和格挡都还来不及呢。

    现在渚邑大夫已经体会到了这一点。

    一柄音速投矛和二十柄稍弱些的短矛,正如狂风暴雨朝他射过来呢,而这却仅仅只是个开始,杀手队武士在射出第一根短矛后,第二根短矛、第三根短矛也在陆续出手。

    昔日东门廷的飞剑术可以在瞬间射出七道威力堪比炮弹的小飞剑,杀手队的武士们没有他那等速度和力量,但人数却弥补了一切,只在一个呼吸时间内,就有近九十根短矛被他们投出。

    “噗!噗!噗!噗!”渚邑大夫在这种连超阶武士都针对在内的饱和投矛倾泻下,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下来,勉强格挡躲避了七八根矛,接下来就被后续短矛射成了蜂窝煤。

    身体在短矛携带的力量冲势下直直飞回了渚氏军中战阵里,带倒了大片武卒。

    渚邑大夫身周的武士、武卒们呆住了,渚邑大夫就这样死了?渚邑大夫死了,他们还为谁打仗呢?渚邑大夫死了,谁给他们领地,谁给他们钱粮呢?

    “大人卒了。”一位武士哭丧着脸,语无伦次的说着。

    “大人战殁了。”

    无形的波动如同病毒般向渚氏全军扩散,原本就在淮上军攻势下苦挨的渚氏军再也绷不住,小规模溃退顿化为彻底的溃败,再无任何人能阻挡,哪怕身处其中个别武士还有战心也是无用。

    “传令,降者不杀。”王越对淮伯祭司淡淡道。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谋国

    “呼!呼呼!呼!”象都的宫城,一间宽广的宫室内,黄沙舞动,映在一片巨大的鲁缟上,在后方的象鼻青铜宫灯灯光照耀下,呈现出一副犹如动画般的沙画,显现的是昔日王越以无当军破暨南军的场面。

    “吴先生,如何?”尚文对旁侧的年轻人道,年轻人正是吴凤岐。

    自从吴凤岐花了三天破了象都后,尚文就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核心心腹之列,和蔡国国君、婴子等人一边用着吴氏一家暗地里还提防不同,身为神祗他给予了吴凤岐以全部的信任。

    拥有领主神位,他可以透过领域大致感知已为他麾下吴凤岐对他的大致观感(忠诚度),不虞吴凤岐起丝毫异心,再说天下事,无非是名和利,他能够给予吴凤岐想要的一切,名声、权力、地位甚至连神位都给了,吴凤岐还有什么理由背叛他呢?

    看完影像,吴凤岐皱起了眉头,道:“大人,无当军的这种战法要应付不难,战时只须制作些简单的盾车在阵前,我们军阵在盾车后,徐徐推着盾车,在盾车掩护下接阵,就可不惧他长矛齐射。”

    “没了长矛齐射的杀伤力,他们一样须得靠近身搏杀,这样一来,此战阵本身就没那么可怕了。”

    “那吴先生还担心什么呢?”尚文点了点头,疑惑着问。

    吴凤岐想了想,道:“他们的战阵太过齐整和灵活,即便没了长矛的杀伤力,仅靠这严整和灵活的阵列,天下就少有军队可与他们正面较量得胜。”

    尚文默然,道:“那我们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军队吗?”

    吴凤岐道:“无当军阵看似简单的阵列变幻,内里却有着无数学问,这样的军队我们不是不可以拥有,但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摸索其训练方式,起码在短时间内不可能。”

    顿了顿,他稍稍思考,又道:“不过若能想办法捉拿数位明白此阵的武士,将部分方法拷问出来,则时间又可缩短许多,只是恐怕还是赶不上此次与淮上军之战。”

    “赶不上与淮上军之战,就应付不了蛇余公子的无当军阵,那我们岂不是有败无胜?”

    对此,吴凤岐沉思许久,终道:“我刚才仔细思考了番,在武卒上我们对蛇余公子的战阵短时间内没有应付的可能,但却可以在武士身上想办法?”

    “哦?”尚文疑惑道:“但是无当军阵的标枪齐射,似乎对上位武士都有威胁?”

    吴凤岐笑了起来,道:“若我们为武士们批上三重铜甲呢?”

    “不错,若武士身穿三重铜甲,就可以甲衣抵御标枪。”尚文点头道。

    吴凤岐笑着说:“我们还可以将铜甲武士组织起来,单独以百位武士为一队,组个三五队重点对其战阵进行突击,无当军阵攻虽强,但阵列太薄,防守未免不足,铜甲武士队当能轻易将它们突破然后击溃。”

    尚文眼前一亮,赞叹道:“妙,蛇余公子所谓无当军阵必为此法所破,有吴先生为我主理兵事,看来于兵事一项,本大人已经可以无忧了。”

    “只是可惜,若是于政事谋略上,吴先生也这般有才那便更好了。”

    吴凤岐笑道:“大人,我虽不深明政事,但有一友人,于政事上身怀大才,若大人也愿如接纳我吴凤岐这般接纳重用于他,对付蔡王和婴子就容易许多,于谋国一事上必定能为大人带来绝大助益。”

    “吴先生竟还有此等大才友人?”尚文问。

    “若其无此等大才,我吴凤岐岂会与之为友?”

    “换成其他人这般说,本大人必定不信。”尚文道:“既是吴先生推荐,那我便给他个机会吧。”

    “多谢大人信任。”吴凤岐拱手道:“此人听闻我得大人重用后,便寻到了我,请求代为引荐,今日我来与大人既然是讨论兵事,也是为他为引,如今正在宫外侯见。”

    尚文点了点头,借助祭司将命令传达至宫城外,稍后一位四十多岁、相貌隐隐与申到有相似处的中年人在武士的引领下入的殿内。

    “申不坏拜见大人。”

    “申不坏?”尚文听着此名有些疑惑。

    “你是申国公室子,如今我蔡国正在攻申,你还愿为本大人效力?”

    申不坏道:“大人,我是法家学派门人,一身所学乃是平天下之学。”

    “申国太小、根基薄弱,不足我才能发挥,去往陈国却苦无名声,去往荆国,但其国虽大却势力太多,有国中国之的乱象,非是法家善地,唯大人此处既是唯才是举,又有可一展抱负之根基。”

    “今日申不坏此来,愿效吴先生破象都,为大人献上谋国之良策以为取信。”

    “谋国之策?”尚文看了看吴凤岐,道:“说来听听看,若是能如吴先生一般,我尚文必当重用,今日可以先生为家宰,将来若是能够谋国,当请先生为国相。”

    申不坏不卑不亢,脸上不见大喜,依旧平平如常,只对尚文行一大礼,徐徐说道:“申不坏此行自蔡国汲地而来,见得蛇余公子大军入汲后,其为收得汲地民心,先是焚烧黎庶债务,又将汲地原本武士、文士之地以每人五亩分与了一众国野诸人。”

    “此举之下,汲地之国野尽弃昔日之旧主汲邑大夫,欣然投入蛇余公子麾下,又因汲地兵车组成多为黎庶出身之武卒,还导致了汲地入申兵车之溃散。”

    尚文听着立刻皱起了眉,却听申不坏继续道:“蛇余公子之法,给了我一启示,那便是人心是可收买的,所以大人于国内,却也可想办法收买多数国野之人,得其人心,又可对比抹黑国君及其领大夫、武士人等。”

    “往后只待时机成熟,就可行翻天覆地之变化家为国。”

    尚文点头道:“申先生以为当如何收买人心呢?”

    申不坏道:“借债。”

    “借债?”尚文摇头道:“此法不好,高息借债实乃盘剥国人野人之恶法,如何能收买人心?”

    “高息借债是恶法,但低息乃至无息借债呢?”申不坏笑了笑:“天下事皆怕比较,武士、文士庄园主之高息借债,乃是为盘剥国人、野人,最终叫无法还上者比之奴隶还不如,为他干活一辈子到死。”

    “如今整个蔡国国夜,除却少数家底殷实者,几乎无人身上不有债务,此等情况下,大人全国范围内低息、无息借债一出,则立刻显出不同,他们是穷凶极恶之盘剥,而大人却是爱民。”

    “得大人之借债,许多已近奴者可重新得到野人身份。”

    “许多野人也可免为沦落,如此之下他们岂不对大人感恩戴德?”

    尚文道:“此法好是好,但行之花费却未免巨大,而且债务既是借出,将来也是要其还的,人心善变,他们得本大人好处时,固然会感激,但叫其还债时,此感激还有几分呢?”

    申不坏摇了摇头,道:“大人,我认为若能谋国,花费再大也是值得。”

    “大人想想看,蛇余公子得了汲地之民心,是何等状况?则将来大人也是一样,哪怕全国国君、大夫起来反对,若无民众支持,就靠他们和麾下武士,能对抗大人之大军吗?”

    说着便是一声冷笑:“他们不反对还好,若是反对,胆敢站于大人之对立之面,战胜之后,则其领地皆归大人国有,到那时整个蔡国皆是大人一家的。”

    “至于黎庶还债,大人可准许其延期,还债时更可采取借十成之大斗,收还七成之小斗之法,我们虽损失三斗,却可叫黎庶更觉大人之仁慈爱民啊。”

    尚文连连点头,心中感叹当今人越发厉害之余,更觉无比庆幸,短短时日他就得了两名大才啊,同时心里也是越发明白,将来之世,神祗自身力量和神位都不可为依仗,像这样的人才才是根本。

    有此明悟,尚文长吸了一口气,躬身拱手一番大礼,对申不坏道:“先生真乃国士也,我尚文何等有幸,能得吴先生和申先生之助?”

    申不坏见此大惊,在来时他还有些顾虑,毕竟法家为神祗忌讳,他也是见了吴凤岐,知此忌讳已是不在,方敢前来以谋国之略自荐,但实未想到能得尚文一位神祗这等礼敬。

    虽然尚文是因他之才才如此,天下恐怕没几位国君大人能做到,如此于尚文麾下,既能展自身之大才,又能得如此尊重礼遇,似乎还能得到传说中的神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下俯身跪地的拜,行了参拜主公之大礼。

    尚文连连扶起,又满怀期待对申不坏道:“申先生才学如此,由此可知法家学派能人必定也是不少,不知先生可还能推荐几位,我尚文必当重用,这样先生手下也可多几位有力臂助。”

    申不坏却是摇头:“可惜我与大人相见太晚,就在月前,我派派主李子得陈国卫氏之请,为卫氏领地全面主持变法事宜,如今除却少数游学在外者,又或于一国主法事者,其他人皆随举派迁往陈国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尚文遗憾道,心底却将卫氏的老朋友天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此辈过去就压他一头,如今又是处处占了先机,率先铸就领主神位也就算了,在抢夺天下人才一项上又得头筹。

    他地主得了法家一位申不坏,人家却是将整个法家学派都扒拉去了。

    但有一点,他在蔡国一家独大,未来更当谋一国之强,此点天主靠着卫氏是绝不可能比得上,又想着法家、兵家皆有大能大才,天下其他能立身之学派或许也是不差?(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天下

    渚地战场。

    渚邑大夫死了,于是这个在申南独对申南及申国的地方豪强势力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

    人心总是很现实的,渚邑武士们跟着渚邑大夫干,那是因为渚邑大夫能给他们封地,在大夫名位下的封地有着足够正统性的保证,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为渚邑大夫征战更能得到好处。

    而今渚邑大夫一死,眼看着渚氏军又逢逆势,留守渚邑的渚氏小君子生死未卜,眼看着武士们就要失去一切了,此时不投降更待何时?

    投降说不定还能保证封地。

    毕竟不论谁占领渚地,为新任渚地大夫,都是需要武士为他效力征战和管理村邑镇邑的,并且这个可能性还很大,此次申国之乱,很多大夫麾下武力损失惨重,他们也是需要补充。

    而不投降那可就要面临整个申国的追究…有多少人愿意为渚邑大夫殉葬呢?

    武士们都投降了,武卒们还能做什么?此世此时,民智未开,多数武卒、黎庶懂得见识有限,也缺乏足够判断力,通常都是力量和智慧更高的武士、文士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武士们说投降,他们就投降,并且在淮上兵威下更是如蒙大赦。

    是役,王越以淮上军一万对决渚氏军三万取得完胜。

    因渚氏军乃是自外劫掠归来,所以缴获不计其数,但王越领的是淮上军,所以战利品并非归于他个人,除却下发给军中武士、武卒之奖赏外,其余都须留待将来分配。

    汲地兵车溃散投诚,渚氏军败灭投降,有此整个申国除却蔡国那一只两万人的马军外,再无其他外敌,基本上局势已经抵定,王越也无须继续领军向北,却是直接回了渚邑。

    只等申南大夫以及北方追击尾随渚氏军国师到来,将申南诸事完成交接,收拾好首尾,商议好对蔡事宜,就准备回师汲地,迎战携破国之威的蔡国兵车。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内,各方消息透过淮伯祭司的渠道传来。

    蔡国虽是破了象都,但象国一方的力量,却是借商龙君以及风镰等人的武力强行突围逃出了几百乘兵车,也就是说蔡象之争并未随蔡国兵车破象都而结束,象国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在淮上五国南方,荆越之战在持续了大半年后,终于落下帷幕。

    越国靠着淮上粮草的支援成功撑了下来,但彻底结束此战的却不是靠这个,而是东海国被越国使者请动,发了数百乘水军自东海直入南方长河,严重威胁了荆国靠长河水道水运支撑的一部后勤线,使得荆国被迫撤兵,越国本待趁胜追击,却反被荆军打了个伏击,损失数百乘兵车,于是荆国全师而退。

    此战的结果是荆国靡费无穷人力物理钱粮结果一无所获,本来吃进嘴里的吴邑诸地在最后吐了个干净,好在人员没什么大损失,越国一方在开战前期就已经损失七八百乘军力,与荆国鏖战大半年你攻我守下又是几万武卒,在军力上就损失惨重,器械钱粮的靡费就更不消说,几到了械尽粮绝之地,但更可怕的不是这个,可怕的是这场大战叫他们动员了倾国之力,所有农夫都被征集为民夫,以至于种地只能靠妇女,几误了春秋两季之耕,偏偏前几个月还被一场巨风扫荡…接下来好些年越国恐怕都会很难过。

    唯一的胜利者当属东海国,东海国出兵助越也没什么大损失,也就是几场小水战,但为了请动东海国相帮,越国必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具体细节王越不知,但有一条却是很清楚。

    越国北方境吴邑大河段的长河水神被许了出去,对此淮伯感到极为恼火,这不是一家女嫁两家郎么?越国为求他借粮可是许了整个国家河流神位归于他的。

    对此越国到底是理亏,国势衰颓之下可惹不起淮伯,最后便答应将吴乡诸邑中靠近庸国的一邑交给淮伯作为神庙领作为补偿,这倒是勉强让淮伯可以接受。

    南方的战事似乎是结束了?不然,荆国才自越过战场上退下,西北与雍国接壤一向又起烽火,这回就不是他主动攻击,而是被攻击方,事情的起因似乎很蛋疼。

    荆国西北方的雍国昔日最强盛时期也是与陈并列的霸主国,国力强盛,可是其国却有殉葬之恶习。

    殉葬一事,虽说此等恶习在雍国之外也是有之,但顶多国君、大夫死了,殉葬些奴隶之类,且近年来随着战事频繁,人力渐渐不足,此风习已有所改变,渐以陶俑陪葬取代人殉。

    雍国却是不同,每代雍王一死,几将所有亲近臣子都一同给殉了,奴隶更是不计其数,更将大量财物给带入地下,下方大夫也是有学有样,结果雍国国势渐衰,跟不上各强国之步伐。

    雍国东方是陈国,陈国乃是中原霸主,自认为文明人,对雍国此恶习实在是看不惯,直斥其为戎狄野蛮,便以此为由,对雍国连连攻伐,将大河以西近小半国土都占了。

    雍国之民多半乃是昔日妖戎人,生来好勇斗狠,怎甘心国土被夺?

    往后就是雍国数次倾国东征,以求夺回,但奈何国力差距越来越大,自是夺不回来,反引起陈国报复,在天下诸国无大战事时,国内诸卿没事就轮流打一回雍国,竟是将雍国当成淬兵之所。

    这样一来雍国便被越耗越弱,昔日之大国国力被削至几不能敌陈国诸卿之一家的地步。

    但哪怕到这时候了,雍国都还没放弃,正好又逢着陈国六卿大战百年不遇的好机会,他们决定联荆制陈,两国一同趁着陈国之乱各得其利,荆国对此也是颇为感兴趣,双方一拍即合。

    按照这个时代的传统,结盟联合双方互派质子,诚意更足些的就上联姻,雍国人想夺回失地想疯了,诚意当然是足的不能在足,想都没想,当然是联姻了,并且准备将国内最美的公主雍容嫁给荆国太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按道理来说,雍国和荆国如何都是打不起来的,尤其是雍国竟还是主动攻荆?

    但问题恰恰出在联姻上,雍国和荆国要联姻了,按照成礼一番程序完成后,雍国人高高兴兴的将新妇送出,荆国太子包括接亲的所有人员对于雍国公主的美貌和才学也都是极满意,皆认为她作为将来荆国之国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但荆国太子却是没想到,新妇才一迎回国果然成了国母。

    雍国公主被当今荆王给看上了,荆王更被她的美貌迷的神魂颠倒,心道连太子都是老子的,太子的老婆算个啥,再说都还没大婚呢,直接就将雍国公主给带走了…雍国人傻眼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啊,他们雍国最美丽的珍宝是来和荆国年轻英武的太子成婚的,怎么换成了个恶心猥琐的老头子?

    事情很快被传回雍国国内,然后引发了雍国人极大的愤慨。

    荆国人他妈这是搞什么,怎么能这般对待他们的雍容公主呢?

    要知道公主在国内可是被无数男子倾慕的对象啊,本来是嫁给的是荆国太子,他们也就认了,毕竟是大国太子,文武品貌皆是不凡,结果竟出了这档子丑事,荆国人、荆国国君这是把公主当成什么人呢?

    这里就要说下雍国的民风了。

    雍国民风好勇斗狠,因意气之争而生死搏杀实是普遍的事,其国人很多时候往往因为一点小事都能狠狠打上一架,打完了、心情舒坦了,都能忘记是为何争执。

    这样一个国家,这样的国人,碰上了这种事,结果就可以想象了,什么像其他国家大夫、国人衡量一下利益得失什么的,考虑下后果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你敢得罪他那就是摊上事、摊上大事了。

    雍国人二话不说,举国开干,连联荆制陈的策略都抛到脑后,这时候荆国国君恐怕脸都绿了,不就是搞个女人吗?怎么就搞出这么大个事来呢?

    于是荆国才结束了东方与越国战事,西北面大战再起。

    蔡国北面的随国竟也没闲着。

    他们本就怕蔡国越来越强,将来迟早将他灭国,眼看着蔡国攻申、攻象时,随国就在国内整军聚兵,试图在背后干扰一二,此时淮上联军三千乘北进蔡国汲地,逢着可以南北夹击蔡国的机会,他们怎能放过呢?蔡国驻守北境的北方军团,现在也的忙起来了。

    这样一来,除却才结束的荆越之战,除了一些小国外,整个天下大国或内或外竟无不是处于大战之中。

    淮伯对此传来感叹,才是此次天地杀劫之开始,天下就已经这般乱象,将来也不知会演化至何等地步,但王越倒没觉什么,这算什么,他过往关乎历史记忆,哪朝乱世没杀个天翻地覆的?

    一边搜罗整理各方消息,王越也着尹地方向淮上军将投诚的武士、武卒以及其随军民夫收编安顿好,三天过去,申南大夫和申国国师南下追击渚氏兵车的兵车也终于陆续到达了渚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下午的时候,渚地的上空过来了一片乌云,一阵秋雨随之落下,给这暑气未退的大地带来一丝凉意。

    渚邑城外,一队数量高达百乘的兵车自南方徐徐过来。

    “又有谁到了?”许多大夫在城外的营寨里眺望,这几日申南大夫联军、申国南下国师一部或个别大夫单独的兵车陆续来到,当然不能所有人都进城,只能在城外扎起了密集的营寨。

    就是淮上军除却少部分人在城内维持秩序,都在城外安下了个巨大营盘,一边驻守也看押着数万俘虏。

    “原来是尹阴大夫。”

    “尹阴大夫,他还有百乘兵车啊。”这位大夫声音中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当然羡慕尹阴大夫的好运了。

    这次申南之乱,最倒霉的是靠近蔡国汲地以及渚地北面渚邑几位大夫,领地直接被攻破了,还有被迫投降附逆的,其次是渚地西面和西北面接近申中的诸大夫,这群人去救援申国国师被打了个埋伏,损失颇惨重。

    哪像尹阴大夫,身处渚地南方,并非渚氏、汲氏主攻方向,对渚地、尹地的攻势,也是以在南面压制威慑为主,结果几乎就没任何损失,在现在竟还能拿出完整的百乘兵车。

    除此之外,更令人羡慕的是,据说这位大夫在蛇余公子未发迹前,赠送了蛇余公子一乘兵车,更让自己儿子拜了蛇余公子为老师啊,对此尹大夫可就悔死了。

    当初王越可是在他领地上路过呢,竟却无缘结识。

    现在可好,人家身份地位与当日已截然不同,想好好结交都是难了,看看他们都到达渚邑长的都快两日,现在连蛇余公子的面都还未见着。

    换成个什么其他人,让他们受此待遇,他们决计是受不了。

    但现在蛇余公子身为淮上五国三十万联军统帅,又是亲自来带兵来援申,接连破了汲地和渚氏两路近八百乘兵车,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受不了也得受得了,甚至还得给人家找理由。

    想来也是,人家统帅三十万联军,联军内每天多少事情需要处理?能安排人来迎接安顿已是不错。

    “尹阴大夫。”“尹阴大夫。”兵车才至城外,一大群申南各地大夫就涌到了队伍前。

    “尹大夫,西关大夫?你们这是?”

    尹阴大夫下得马车,顿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他领地处于申国最难边鄙处,实力于国内也仅是中等,领地也不繁华,在国内向来可是被鄙视的边鄙之人,何曾被人这般热情对待过?

    他看了看旁侧不远,认出了正在安营的似乎是申国国师,统帅此军的是国君的上卿将军公良术,换成平日里,此刻他似乎才是那个被众大夫环绕者吧。

    随即,他便想起了此次淮上联军的统帅蛇余公子王越。

    当初他就知王越必成大器,可是无论如何都是想不到,这才多长时间,今日之王越已经须他仰望了,周围这些热情的大夫,如果不是知道他和王越的这层关系,会对他这般吗?

    正想着,远处一位淮上武士过来,道:“大人可是尹阴大夫,我家大将军已经等候大人多时了。”

    淮上武士一言,就惊起周围申国大夫无比艳羡。

    他们来了两日都没见着王越,而尹阴大夫一来,王越就派人来迎,这重视就显出来了。

    当尹阴大夫随武士往淮上军营一行时,王越就在不远处的淮上军帅帐里,坐在几案前闭目养神,旁侧是武士风海,小心翼翼、无比恭谨的跪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弄出点声音惊动了王越。

    “大将军,申南各位大夫还有统帅申国国师南下一部将军的公良术都已经到了,都在等着大将军您的会见。”帐幕被拉开,随王越的淮伯祭司进到帐内。

    王越睁开眼,道:“不是吩咐过了么,本将军只负责联军军略一部分。”

    “申国诸类交接事宜,皆由贵主、各国国君大夫们一齐协商着办,拿出个意见由贵主之祭司转达与申国人谈,等这些事处置好了,我再与他们一会,一同商议应对蔡国之兵锋。”

    “诺!”淮伯祭司只负责传话,无任何其他权利,与王越又不亲近,建议都没法提,得了吩咐便躬身退去,将王越的话传回淮上,将此事交由淮上贵族们处置。

    淮伯祭司退开后,王越看向风海,道:“本公子身为淮上联军统帅,对三十万联军有着全权,刚才诸事也在范围内,你可知我为何将此权仍然交回淮上贵族?”

    “公子此举必有深意,小人不知。”风海拱手道。

    王越冷笑道:“申国诸事已了,不日本公子将回返汲地,你将来的行动目标就是蔡国,所以此事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否则你哪怕再有能力,此生的成就也是有限。”

    “风海悉听公子教诲。”风海诚惶诚恐道,他才入王越麾下并不久,可对王越厉害却是深深领教。

    见他如此,王越颔首道:“本公子这淮上联军统帅,固然是我花费了许多手段,纵横淮上争取来的,有我一番付出和努力在内,但说到根底上,是得淮上贵族支持才得来。”

    “淮上贵族们相信我,我才能担当此职。”

    “所以本公子须对得住他们的信任,更须维护这份信任与支持,让他们放心,这样这个大将军位置才能坐的稳当,并可借此之力达成自己的报负。”

    “否则一旦失去此信任,他们不放心了,本公子哪怕再有能力,也得自大将军位置上退下来。”

    “你看我淮上联军诸般权力,除却统军作战一部分,我可有恋栈半分?”

    王越摇头道:“除却大略,皆是交由淮上贵族们自己去完成,诸般事情也皆向他们传达,叫他们可见,此次入申诸般战利何等之大,我更是分文不取。”

    “风海,本公子此等身份地位,都是如此行事,你可明白?”

    “风海明白。”王越说的如此直白,武士风海也是个大大的聪明人,联想自己,如何不清楚,将淮上贵族换成王越,将王越换成他自己就是了,当下俯首肯定应是。

    王越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风海是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

    此次回汲地后,关乎暗卫就要成为正式编制,诸般规矩制约之下,哪怕他不明白也翻不了天。

    当然明白更好,风海在暗事上的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稍后,结束了此番赏罚敲打,王越便打发风海离去,又想了想刚才叫淮伯祭司传回淮上的话。

    他在此事上的放手,原因可不尽是对风海那番话,内里也未尝无其他考量。

    因为申国交接事宜,涉及许多利益。

    就如淮上军来援申国一事,虽是出自盟友之义,却非无偿,天下间也无无偿的说法,毕竟大军行动、战士死伤都有人力物力之大消耗,当然需要申国拿出点东西来,至于拿多拿少…

    拿少了淮上贵族们不满,拿多了申国也觉不快,人家已经损失惨重了,还要在他们身上割肉…再说淮上军此次实在损失不大,入申后缴获极多,大半个申南的财富都自汲氏和渚氏手中缴获了不是。

    总之,仅此一事,他若是插手,怎么来都是要得罪人。

    其他更不消说了,都是一大揽子麻烦事,索性自己退开一旁,将事情都交给淮上贵族们借淮伯祭司和申国人去扯皮,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双方都怪不到他头上。

    最终结果么…当然少不了那份。

    “大将军,尹阴大夫在帐外候见。”(未完待续。)

第一章 黑影

    “拜见大将军。”方入得帐中,尹阴大夫深深一礼。

    “大夫请起。”王越将尹阴大夫扶起,又招呼尹阴大夫旁侧坐下,安排人泡上茶水,尹阴大夫静看着王越,见其面容虽依然与到达尹阴时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举手抬足那股威势,不觉间却已然犹如实质。

    就看着这股威势,尹阴大夫坐在一旁怔住了,短短时日两人身份差异天差地别的变化,竟叫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与王越说话,直到犹豫片刻,终才开口,问起了士光的近况。

    对此王越表示理解,便借此一番寒暄,等到气氛渐渐正常活跃,才谈及正事。

    但正准备说话,他却忽觉感觉不对,帐中的光线隐隐变得晦暗了些。

    这虽然仅是极细微的变化,但他感知何等敏锐,更可翻查过往记忆,发现此状况,立刻比对几个呼吸前的记忆,当即明白此感知非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光线如何会变的晦暗呢?必定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王越放出感知灵觉,无形间散向周围探查,奇怪的是什么问题也没发现。

    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发生了这种事,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正这般想着,光线又微微变化,却是恢复了正常。

    “公子。”见王越忽然不说话,尹阴大夫探问了句,王越点了点头,暗运军主军法领域,嘴上却笑道:“刚才想起了当日大夫府上之事,所有颇有些感慨啊。”

    “是啊。”尹阴大夫感叹道:“当日公子到我府上,随行者不过六位家将武士,那时候我却是万万想不到公子在短短时间会有今日。”

    王越道:“这还是多亏了大夫相助,不然我怎会有今日呢?”

    “不瞒大夫,我蛇余公室有家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难得再临申国,又有小有几分能力,请大夫过来,正是为了报偿当日大夫之恩。”

    尹阴大夫有些意外,但却推却道:“我于公子有什么恩呢?昔日那些不过是向赔礼与感谢。”

    “再说今日公子于其他大夫皆是不见,唯单纯接见了我,仅此重视,便叫我在申国之地位都是大为提升,将来或许国君有事于公子,都可能以我尹阴为桥呢?”

    “认真说起来,此处还是我沾了公子之光彩。”

    王越笑了起来,索性直接说:“此事大夫只当帮我一个小忙,成全我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如何?”

    尹阴大夫听着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接下来王越果然是对他涌泉相报。

    昔日他赠王越一乘兵车还并不包括武士,如今之王越十倍返还于他都是轻易事,就渚邑城外的战俘营可归于他处置的人员可足足六十倍之多,但这十倍于尹阴大夫而言却非是小数目。

    要知道他此次北上所带之兵车也不过百乘而已。

    当下两人皆自欢喜,王越了却一事,尹阴大夫得此收获也是满意,再说将来若真有事须王越帮忙,这一份情面却还是在的,稍后尹阴大夫就与王越作别,王越将他送出帐外,又派了一队武士护送他去往战俘营。

    目送尹阴大夫远去,回到帅帐之内,王越眉头微皱,他在想先前那一阵光影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感知灵觉未能探查出什么,军法领域也未有结果,显然引起此变化者非是类似神力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个人神通,并且军队中除了他无任何一人感知到有什么特殊存在进犯军营,是以此领域的力量未能生效。

    这般想着,王越向于天空巡逻的墨蝰发出了召唤,叫其将体型缩至最小,又借云雾藏形,无声无息飞到渚邑的上空,开启鹰眼术将目光散射牢牢锁定下方处处。

    很快,墨蝰的鹰眼就有了结果,就在军营外,不远的一处沟壑下,忽然光影一阵变动,稍稍阴暗了些,隐隐似有一个黑色人形透出,但眼看他就要成型,却骤然一震,再次化作影子渐渐没入虚无。

    王越见此微微点头,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黑影竟拥有化身为影,有将自己藏在阴影内、并拥有借阴影移动、乃至于阴影间近乎空间跳跃的能力,难怪能无声无息的潜至他身边,并且还叫他灵觉感知都找不到。

    不过此等能力也非是全无破绽,那人化身阴影,潜入影子内,自然会使原本的阴影变得浓郁,由此必定引发小范围光影变化,在其施展阴影跳跃时,这光线变化就更加明显。

    只是这人是来做什么的呢?探听消息?又或者是来刺杀?

    王越又猛的想到,这也就是白日才有如此明显的光线变化,如果换成晚上,岂不是整个世界一切黑暗皆是他自由穿行、跳跃、潜行之领域,这样看来,此人这般能力当真可称得上厉害之极?

    不过,片刻后,他面上一阵冷笑,却是已经有了成算,只待那人若敢再来,便欲他个好看,但这天当晚,那个黑影却并未再来。

    这一天过去,接下来他又在渚邑停留了两日,两日间无论白天和黑夜皆是未发现黑影再来的迹象。

    倒是淮上贵族与申国大夫们将各类交接事宜都扯清楚了。

    先于淮上此次援助申国上一事,淮上贵族们许是看在入申后得了大量战利品上,竟是没作任何苛刻要求,仅是要申国及各大夫补偿入申四万淮上军一月粮草及军饷,可谓是十分宽容。

    淮上贵族既是如此宽容,申国自是无话可说,所以气氛还算友好,双方无丝毫大的争执,最后反倒是统领申国国师的将军公良术和申南大夫就赎买淮上军俘获的渚氏军战俘一事内部发生了一番争吵。

    只因此次申国之乱,无论是申国国师还是申南大夫之实力都是损失惨重,竟都将目光盯在这批战俘上,都想在战俘中找补,但战俘只有那么多,你要多了他就少了。

    偏偏是申国国师将军公良术竟是想全都接手拿下,这样申南大夫们如何肯干?便多争执了一日,终究得了个公平的法子,按总损失之各自损失比例分配赎人,总算是皆大欢喜。

    这事一扯清楚,淮上军也做好了离开申国之准备,但临行前,却还有一事,就共御蔡国兵锋一事上,王越还须与申国商议一番,就召请了申南大夫尤其是申国国师南下追击渚氏军一部统帅公良术,准备开个短会。(未完待续。)

第二章 邀请

    “拜见大将军!”“拜见大将军。”

    王越召集申南大夫和国师统帅公良术一会的地点就是军中大帐,才入帐中,他便迎来了一波热情的迎候,一番见礼之后,他坐上主位,看向左右公良术和申南大夫们。

    说实在的,这次商议并非什么隆重的正式会议,主要原因还是申国和淮上五国都是陈盟成员国,哪怕双方实力有所差异,但地位上是平等,不存在上下关系,也就是说,除非淮上五国想取代陈国在这联盟中为盟主,不然是不能发起会盟的,顶多也就是这样大家聚起来一会,再由于由于王越急于赶回汲地,等不到申国国君参加,会议就更不那么正式了。

    略微打量,他的目光落在申国国师统帅公良术身旁的一位四十余岁、一位看似老农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身上气息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与昔日子玉、子敬两人虽有差别,却十分相类,不过却强盛的多,应当是农家学派的重要人物。

    “大将军,这位是我申国农家学派的善翼长老,此会诸般可由他传达至我申国国君处。”见王越稍稍注目,公良术为王越j介绍道。

    那就是如淮伯祭司一等人了,但却须得长老一等强者才有此能,王越点了点头,先对帐中诸人拱手一礼道:“公良将军、各位大夫,这几日诸位与我淮上贵族商讨诸般交接事宜,我为淮上联军之统帅,却须避嫌,所以直至今日方与各位一会,在此先向诸位道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包含一二。”

    公良术笑道:“大将军行事真是坦荡,高德也是令人敬服,之前本将来时竟连将军一面都不能见,心中还觉颇有不快,如今方知个中原因,却是我公良术小人之心了。”

    众大夫也齐声应是,又言王越统帅三十万联军,诸般事物也是繁忙,能百忙一见已是荣幸云云。

    经此一番,气氛便活跃起来。

    等到稍稍平息,王越略微斟酌,就说正事,道:“近日里蔡国攻破象都,近四千乘兵车汹汹,势压申国及淮上,今日本将军将各位召集起来一会,主要是就此事与各位一议,将来作战也好配合。”

    “原本还望公良将军将诸事转达贵国国君,如今既有善翼长老在此便是更好。”

    “公良将军,关乎此等局势,贵国国君和将军可有何看法?”

    公良术想了想,道:“蔡国不过是汲地兵车和国师一部入我申国,我申国就已近破国,我申国国师和申南诸大夫之军皆是损失惨重,亏得大将军大军入申,接连破了汲地、渚氏之兵车,方得局势抵定。”

    “我申国本就弱小,难当蔡国之师,此时更是不能,所以国君交代,此次对蔡之战,当以淮上大将军为首,若有可能,更希望大将军能将此破渚之精锐之师驻留于我申国之内,如此我申国方有些信心。”

    “至于贵国之师的粮草、军饷,我申国愿一力承担,军饷更愿双倍以酬。”

    王越稍稍一思说:“蔡国攻我陈盟之国,我陈盟诸国皆有救援之义,贵国除却向我淮上求援外,其他陈盟国诸如曹国、邺国、许国可曾派使者过去,各国可有回复?”

    公良术苦笑道:“各国我申国皆是有派出使者,但此三国皆靠近陈国,又各自与陈国诸卿为亲,所以也被一同卷入了陈国内乱中,如何能抽得出身来管我申国事?”

    他叹了口气:“也唯淮上高义,又有公子亲自率军来援,否则此番我申国必定覆灭啊。”

    “那将军可知如今陈国之内乱局势到底如何,短时间可否平息呢?”

    公良术摇头道:“听说此次陈国内乱,昭襄子生前就有所布置,所以内乱一起,太尹和逢氏两家之军就为另外四家合力围攻大败,但其主力却全身而退,退守两家各自领地。”

    “而陈国各卿之战,输了历来就是灭族,数百年来无数大家族由此覆灭,所以太尹和逢氏军不存在投降,大将军,此两家兵车主力尚存,又凭其领地死守之下…”

    公良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之意不言而明,也就是说此战是绝不能指望陈国以及曹、邺、许三国。

    王越点了点头,略微斟酌,道:“公良将军,此次我淮上之军兵发汲地,我手中此四万、包括此刻留守汲地六万精锐,实乃是决战蔡国之主力。”

    “若无此哪怕如本将,对蔡国也无必胜把握,而此战若是不能胜,则非但你申国,我淮上五国皆再无当蔡国之力,所以恐怕不能应贵国之请留在申国。”

    “大将军。”公良术与申南大夫们齐呼。

    王越摆了摆手,道:“各位且听本将军说完。”

    顿了顿,等诸人心情稍平,王越继续道:“此次对蔡之战,有我淮上五国三千乘之军驻留汲地,兵压象国、蔡东南和蔡中之地,于北面随国又牵制了蔡国北方军力,加之象都虽破,其国内还有诸多残存力量,所以蔡国能向申国动用的兵力是极为有限,各位实无须太过担忧。”

    他笑了笑:“而蔡国若真敢大军压进申国,我必由汲地北出象国断其后路,到那时其兵车就是昨日之汲氏、渚氏,我们可旦夕而破之,这反倒是好事。”

    公良术点了点头,问:“那大将军认为我申国之军当如何行事呢?”

    王越道:“申国之军既不能自曹、许邺诸国获得援助,那就不须做更多了。”

    “此等情况,我建议贵国可倾国于象国西面的申中及申北要害大城驻军,以城池行固守,并想办法与象国残军取得联系,进行支持,只须做好这一点,往后只须等待我淮上军与蔡国决战结果就可。”

    公良术家族世代为申国国君领兵,自然也是懂兵事,他仔细想王越此局,却是以申中申北边境诸城与淮上军驻守之汲地为犄角之势。

    蔡国若敢全军攻入申国,淮上军可北上直击其后。

    不全力,只是分兵,未必能攻得下申国固守之城池且不言,又会造成与淮上军决战主力实力不足,所以此局中蔡国未解决淮上兵车之前,申国是无太多忧虑的。

    至于支持象国残军,这就是在给蔡国添乱。

    蔡国若其不管,残军在自己国内自还可动员兵力壮大,都到快到灭国的份上了,谁还管其他呢?只管将国内的青壮全拉出来,说不得仅数月的功夫,又是一只大军。

    不想见此局面出现,则势必要管,蔡国就得分出数倍的军力来应对,这就给淮上军减轻了压力。

    总的来说,此战主力尽是由淮上军担纲,申国实在不需要做太多,想着如此,公良术暗自点头,他之前言此战以淮上为首,心底还是有所顾虑的,现在却是尽去。

    一番思量,公良术又一旁与善翼长老商议一番,将事情借其呈于国君处,待再无疑问,此事便这般定下,稍后王越又请来数位淮伯祭司,派往申****中,以便加强双方信息之沟通。

    这场短会也就此结束,诸人也各自离去。

    “善翼长老且请留步。”正出帐外,农家善翼长老忽被王越叫住,面带疑惑的转过身。

    王越朝他拱手道:“昔日我在申南时,曾与贵派子玉、子敬二人为友,却不知数月未见,他们可还好?”

    善翼长老听着顿觉亲近许多,脸上更有一丝喜意。

    天下学派皆求发展,他们农家也不例外。

    知道自家学派后学子弟竟与王越这等大人物交好,他能不高兴?便笑道:“多谢大将军记挂,子玉与子敬如今皆随我派主鲁子左右,是以此次未能与我同来,不然大将军就可与他们相见了。”

    “那真是可惜了。”王越遗憾道:“当日于尹地,我虽与子玉、子敬同行时间不长,却受惠良多啊。”

    “尹地?”善翼长老惊讶道:“难道大将军竟是子敬于尹地遇到的那位才学超卓的武士?大将军诸般学识言论,我家鲁子都是赞不绝口呢。”

    王越笑道:“些许愚言荒论,哪当的起鲁子之赞,倒是鲁子之学识,只由子敬可窥得边角,当真是深不可测,昔日我就想拜会,可惜当时有要事缠身,未能成行,至于如今,就更是脱不开身了。”

    想了想,道:“此次淮上与蔡国决战后,我蛇余家于汲地重复蛇余国,当请鲁子携农家子弟观礼,到时候正可借此与之坐而论道,不知长老可否为我转达此邀请。”

    善翼长老大喜,却问:“听大将军之言,似乎对此战颇有信心?”

    王越直接自身上拿出一张名帖,交由善翼长老手中:“若无此信心,岂敢妄言复国事?”

    善翼长老双手接过名帖,拱手道:“此事我必不负将军所托。”

    两人又寒暄几句,善翼长老满身欣喜的离去,片刻后就有淮上武卒、民夫一同过来收拾此军帐,很快将一番事物打包装车,再看营外,处处皆是此等忙碌景象。

    不久后兵车、辎重、武士、武卒有条不紊的整队汇集,大军徐徐离开渚地向东面尹地起行。(未完待续。)

第三章 东归

    和来时相比,淮上入申之军回程的时候就慢了许多,没办法,战利品实在是太多了,幸运的是他们也获得了足够的车来装载,行军速度只慢了一些,但王越可以想象,等到过了尹地,这个速度还得降。

    因为一只军队作为一个整体,其行军速度并不取决于跑的最快的一群人,而是最慢的那一批,包含大量的汲地武士、武卒投诚军无疑就是这群人,到那时每天能走个三十里都算是好的。

    好在蔡国兵车破象之后,近四千乘大军想要南下攻打汲地也不是那么容易。

    军队就是这样,如果其组成是少数人,一群武士,那说动就可动,每天可以狂飙一两百里,甚至根本无须后勤,靠着打猎什么的就能满足,但人员一多,多到四十万人就不同。

    在这个时代组织如此多的人投入战争,那可不是件轻松活,光是指挥安排大军起行都麻烦的狠,更不用说其他,最麻烦的是后勤,四十万人吃马嚼的粮食,那都得从后方靠民夫运过来。

    可以说,大军打到哪后勤线就得相应延伸到哪,而后勤线越长,运粮就越是费力,需要参与运粮的民夫就越多,甚至呈几何数增加,然后问题就来了,运粮都是靠人力蓄力,行动缓慢运载数量有限不说,民夫和牛马们也长着嘴呢,在路上也得吃掉部分粮食,运完粮食回程也得吃吧,路程如果太长,说不定还不够他们路上来回吃的呢,而一只军队能打多快、多远,最大的制约实际上在这里。

    至于说携几十万大军没有后勤的自由穿插转战,如不能因粮于敌,想靠着打猎补给…那或许是仙界才可能发生的事,仙界的野兽多到打不完,杀光了还可刷新…天堂里也可能发生,天堂里到处都流满奶和蜜嘛。

    此次蔡国破象都后,下一个目标不用说都是北上占据汲地的淮上联军。

    其想要南下攻汲地,军队往南行军是很简单的事,但后勤却不可能如此来。

    一来由象国转运路程远,另外象国还不太平呢,所以军队和后勤都得同时大调整,而这个调整,说起来简单,以这个时代的组织行政效率,那就是费时费力了。

    太阴历八月八,王越大军再次到达入申的第一站尹地。

    这一路王越一直等待那黑影的再临,但他却好像自这世上消失了,又或者放弃了,竟是再没出现过,但王越却隐隐觉得,此人绝不会那般简单放弃,将来必定还会再次出现。

    同时他也等待文礼来投,但似乎身上王霸之气不够浓厚,文礼也并未出现。

    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强求。

    该做的他都做了,该给的机会也给了,甚至都亲自留言了,其既是不来,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到达尹地后,大军会同尹地早就准备好的两万驻军以及投诚的近四万武卒们还有两万民夫开始浩浩荡荡的东返,又花费了远超来时一倍的时间,终于在八月十六到达汲西。

    申到、赵午以及五位蛇纹武士领着自各地赶来的部分工作队,皆在此迎接,当然他们可不仅仅是来迎王越得胜归来的,更重要的是王越带回来的汲地武卒和民夫,这些人回汲地后,可都得好好安置。

    “公子,恭喜公子此次援申得胜归来。”才一到达,赵午行至前来恭贺。

    王越笑了笑:“这些无用之言便先不用说了,你们还是先将这些武卒、民夫都安排好,先叫他们各自回到原籍,然后将该给他们的地都给分下去吧。”

    又对旁侧淮伯祭司道:“传本将军命令,诸军在汲西休整一日,明日起行前往汲里。”

    淮伯祭司自去传令,淮上军自去安营,申到带来的工作队也开始四处喊话,将各自所在镇邑范围内的武卒、民夫召集组织起来,准备带回汲地各处安置。

    “将武卒尽发回原籍?”赵午疑惑着说:“这么多武卒,不少都是汲地昔日的常备军力,有过训练,也上过战场,尽数遣散是否可惜了?”

    王越道:“可叫他们先散下去,这些事,等其见了家人,又分了地,安了心再说,如今淮上大军云集汲地,就暂时而言,领地上不需要什么太多的兵车武力,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全力理清治政。”

    “至于军队的事,可以往后放一放,且先待治政理顺。”想了想,道:“但此事现在倒可预备筹划,过些时候我便依照溧南庄园一样拿出个章程,等治政理顺后再逐步执行。”

    顿了顿,王越又解释道:“我们走的是精兵路线,治政若是不理顺,可没有那么多钱粮来支持更多强兵的。”

    赵午点了点头,溧南庄园的无当军可是他一手操练出来,当然知道此军军饷以及日常食物消耗是怎样的。

    可以说得起码十个农夫种田之税才能养他们一人,这还不包括他们手中武器、甲具等装备以及各类损耗,可以说没有足够钱粮,小小打造一个万人队是可以,想要更多是不可能的。

    但很显然,蛇余过复国须直面蔡国这等万乘之国,一个万人队如何够用。

    与赵午稍作交谈,王越又问了问申到汲地当前治政情况。

    汲地治政还算不错,汲地之人皆受他治下之惠,自是人人拥护,早将汲邑大夫、汲氏家族丢到天边,这无疑是大好事,至少若是换成其他大夫,或许在自己领地内从未被这般拥护过,但还是有很多不足,最大的不足还是能治政的人才不足。

    虽然赵午已经安排各地,如在溧南庄园那般遴选召集本地各类有用之人,但今日之汲地和溧南庄园却有一本质不同,溧南庄园仅是一处庄园,实在是不大,自然是好管理。

    相较而言,如今之汲地却是太大了,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如在溧南庄园那样了。

    想想也是,就如一个小企业,才三两人的时候,老板带头苦干,员工有问题老板也可随时纠正,但这企业大了起来,有着几十上百人了,老板还能事事皆看,有问题事事亲自处理吗?

    这不仅得需要制度,还得需要一大批能干事、能处理问题的人才才可啊。

    一家小小企业如此,何况王越此时领地可不是百十人那般简单,只论人口可都是有六七十万人之多,仅以人口论是溧南庄园近七八十倍之多,但他手中有七八十个能独当一面管理溧南庄园的赵午或士光么?

    对此问题,王越哪怕个人能力再强,也是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等溧南庄园的通识教育有了成果,或许会好很多,毕竟溧南庄园的人,除却接受通识教育,生活在溧南庄园下,皆对于溧南模式耳濡目染甚深,到时候只消再组织培训一二就可为用。

    想到这里,王越将意志稍稍往出淮上时派回溧南的蛇四身上一探,调动其身体权限,查知了解进度。

    片刻后,王越点了点头。

    以自蛇四那得到的进度来看。

    溧南庄园原本识字者,除却数学一道,其他课程且不管是否理解,至少囫囵吞枣学的都差不多,很多人都抄写了各类通识作为教材,已经被士光安排去当庄户们的老师。

    庄户们因为原本不识字,在识字课程上学的十分艰难,但除却数学外基本军事训练以及一些基础的自然知识只须照本宣科的听课却是容易。

    总的而言,效率还算可以,唯独基本的数学一项最慢,但这却是他的疏漏造成的。

    他叫士光去落实此事没错,但士光本身所学数学还不及通识教育的数学多,更不懂阿拉伯数字,也就是蛇四回到溧南庄园后,因自肉鸡网络得了此通识知识,由此明白数学,溧南庄园方有基本数学的课程。

    自这来看,当日他对申到言溧南庄园的人须得半年才可初步为用,倒是真没说错。

    同申到、赵午等一番交流,又安排处理了些事务,王越便仍回淮上军已经安好的营中。

    当前而言,淮上联军与蔡国之战,才是第一位的。

    才至帅帐,便听淮伯祭司道:“公子,汲地奴工营南郭处文求见。”

    南郭处文?王越微微点头,很快就想起当日攻破汲南,处置汲氏一族时,第一个看破他用意的投诚文士。

    不过他不是奴工队首吗?

    王越随即想起来,当时他只是奴工队首,但淮上大军陆续占领三邑,除却少数汲氏族人逃离外,多数人不论大宗、小宗及旁支,所有人及家属不下两千人皆被划归奴工之中。

    南郭处文这位奴工队首也自水涨船高,由队首而为营首了。

    但这时候,南郭处文来找他做什么呢?难道奴工营汲氏一族出了什么问题?

    “传他进来。”(未完待续。)

第四章 藏形

    军帐拉开,南郭处文无比恭敬的从外面进来,小心的观察王越的脸色,似生怕他脸上有半分不快或其他,然后脸上带着献媚的表情深深一礼:“小人,南郭处文,拜见公子。”

    “起来吧。”王越淡淡道:“你今日前来,可是奴工营出了什么事?”

    “没有。”南郭处文连声道:“以公子之法管理,奴工营怎会出事?”

    “哦?”王越疑惑道:“奴工营既是未出什么事,那你来求见本公子为何?”

    “这。”南郭处文稍稍犹豫,又探看了王越一眼,忽的拍了拍手,随着拍手声,帐外立刻便进来了一群十二人的莺莺燕燕,皆是二八妙龄、年轻貌美的少女。

    “公子,小人见公子身旁并无任何侍候起居,又是孤身一人无有陪伴,便自奴工营中遴选了一些美人特来献于公子。”南郭处文脸上带着笑意:“她们是汲氏各宗之女,为了生活稍稍好些,以及亲人稍稍轻松些,皆愿意侍奉公子,为公子做任何事。”

    “原来如此。”王越点头道:“南郭先生可真是有心了。”

    “不敢当公子之称赞。”南郭处文道:“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王越听着大笑了起来,这南郭处文,确实有几分才智,但却是一副弄臣、小人之形象,但话说回来,身边有此等弄臣,耳边常听此奉承,也确实令人舒坦。

    一边笑着,王越往帐前诸女看去,却见燕瘦环肥,皆是美貌非凡,长而黑的头发,既柔顺又细腻,白白的嫩肤,犹若凝脂,细细眉尖,黑而亮的眼,都属天生灵秀,真的是不错。

    想来也是,毕竟是出自大夫家门,有着不知多少代血统改良,她们想不貌美都难,更关键的不仅仅是貌美,难得是都出自天然,不是整容出来的,割个双眼皮的都绝对没有,且身上瑕疵极少。

    所谓瑕疵,当然不是指女人身上有什么疤痕之类,指的是整体而言某部缺陷。

    很多少年人,没见过什么女色,看女人皆是盯着一张脸,又或盯着胸,殊不知很多女人脸好看、可爱,但腿却粗或短,又或腰过长,显得不成比例,胸大的也许不漂亮,身材不好等等诸如此类。

    以王越的阅历,可称得上阅女无数,能入他的眼,当然是佳色了。

    不过此时这些美人,面上皆无什么好表情,少数笑出来的,都是装的,想要讨好,却没学过侍奉人,装的十分难看,还有几个皆是面带惊恐的看过来,好像他是食人的野兽。

    这却也是,如果不是他率军攻破汲地,这些美人还在好好的当贵族小姐,整天无忧无虑,好吃、好穿、好戴、好用,丫头、随从奴隶的什么伺候着,很幸福美好不是吗?但现在全没了。

    不仅这些没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还都在做着过去奴隶才做的事,每天累死累活有口饭吃,还不一定吃的饱,或许还有的不少想从奴工营跑掉,被人揭发没能跑的了,被处置了的。

    有着这种境遇,这些少女看他的表情能不是这样吗?

    略微扫视,王越想到的却是织瑶、淮盈。

    他此身虽是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本身不知享用了多少女色,对女色本身早已经不那么看重,虽还有感情,却是排在自己道路之后,如果实在需要女人,也不会用这等,只会选择织瑶、淮盈此类。

    就说织瑶,他只微微付出点滴,甚至说不上付出,就一颗心、全部意寄在她身上,哪怕无甚回报,每天晚上都会想着他,傻傻似的等着他,如若再稍稍用点心,她只怕一生一世皆都不会变,哪怕他将来对他不好,打她骂他,她都会笑着陪着,或许他死了,她都会陪着一起死。

    再看淮盈,都还没正式见过面(实际见了),一颗心具寄了过来,满心思将他当成大英雄无比的崇拜,这种来自于心灵上的感觉是不是很有几分美妙呢?

    但话说回来,这些少女皆是美人,仅其美貌,就是一种稀缺资源,自有其价值所在。

    不言其他,但凡是个男人,是愿意和美女在一起,还是和丑女一同做事呢?哪怕没机会和美女xo,不图床事,仅是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啊,他不用却有的是人做梦都想呢。

    这么想着,王越忽的生出了个有趣的主意,却是想将汲氏的美人以及将来敌人的这等美人都搜罗起来,组建成文工团,叫她们学习歌舞、学习话剧、学习演唱、学习各类表演,去向武士、武卒还有民众宣扬他想要宣扬的事,宣扬他须传递于国内的种种道理。

    一群这样的美人宣扬的事、宣扬的道理对广大民众而言是否格外可信呢?

    这样犹如天仙的美女饰演的此时代白毛女被敌对旧秩序下大夫、武士欺辱时,是不是格外能激起武士、武卒对敌人和旧秩序的愤怒与战斗意志呢?

    而这群美人在不断宣扬过程中,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洗脑,新秩序相较于旧秩序必定优越先进,各类道理又皆是相对的真理,由不得她们不信,就这样很自然的,便可将她们的思想改造。

    正想着,王越的目光忽然落在其中一个笑的很难看的汲氏少女身上。

    “公子,这位是昔日汲氏留守汲安之女。”南郭处文为王越介绍道。

    一瞬间,周围少女各自面色复杂看向汲安之女。

    王越笑了起来,道:“此女留下,这些少女,就先由你你暂且寻汲氏昔日府中通雅乐歌舞者细细调~教,饮食、衣物诸般皆不要亏待,其家人待遇可稍稍提升。”

    “诺。”南郭处文无比高兴的应诺,各位过来的少女面上也皆有喜色,她们过来所求的不正是这些么?

    王越又对众少女道:“好好为本公子做事,你们将来觉非奴婢,家人也可有脱奴籍的一日。”

    “小女谢公子恩德。”众少女齐齐行礼,果是身姿仪态皆佳,绝非市井美女可比。

    王越随即挥了挥手:“南郭先生你可先行领其他人在外等候。”

    南郭处文知趣笑道:“那小人便不打扰公子行乐了。”

    说完,拱手一礼,携着众佳色徐徐退至帐外,转身离去,等到他离去,王越再看向汲安之女,冷笑道:“这位影子先生,本公子等你可等了大半个月,却不想如此情形下见面。”

    “公子,您在说什么?”

    被王越点名留下的汲安之女本心怀忐忑,不时将眼睛偷偷看王越,心说王越一点都不难看,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出众,只可惜是在这种情况下,心中又不免叹息,此时骤听王越说话,脸上满是惊愕。

    王越却不看她,道:“这么大热的天,你藏在人家女孩子裙子里,难道不嫌闷得慌么?藏了一个女孩子的裙子还不够,刚才如若我留下另外一位,先生是否会直接藏至另外一位裙内呢?”

    “啊!”汲氏女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尖叫,猛的掀起裙摆,一团黑影就其中被抖落了出来。

    “想不到这样都为蛇余公子察觉了?想要偷偷接近公子还真不易呢。”黑影被点破、抖出,竟是半点慌乱都无,反在帐中凝出人形,站在了王越身前不远,汲氏女被吓的连连退往一旁。

    “却不知公子如何发现的呢?这回我可是半点破绽都未露出。”

    王越道:“我觉得你与其想这个问题,不如想想如何活着从此帐中出去。”

    “哈哈哈!”黑影大笑了起来:“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公子难道还能留下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五章 溺水

    “哈哈哈!”黑影大笑了起来:“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公子难道还能留下我不成?”

    王越也随之而笑,道:“不知先生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黑影问。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王越笑道:“此话先生可听得懂?”

    “善于骑马者会坠马?擅长游泳者会被水溺死?”黑影大声道:“这是哪门子胡话。”

    王越却摇了摇头,黑影顿时不忿,王越看他的眼神,就和他看那些无知愚民一样,忙补充一句:“这简直一派胡言。”

    “真的是一派胡言么?”王越问:“擅长骑马的人,总以为自己擅长,往往过于自信,大意之下,不小心坠马不是很正常吗?生活在河流边的人,自小在水中长大,以为游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万一哪天被河中随便个什么暗流卷走,又或一时不慎腿脚抽个筋什么的被淹死却也丝毫不奇怪。”

    “先生擅长影术,自以为可以化身为影,藏形于影,更可于影间跳跃,觉得天下哪里都可去得,难道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暗流,或者钻进一个没影子之处而藏无可藏吗、跃无可跃?”

    黑影听着,先是面色微微凝重,但听完便嗤的一声:“这天下间哪有没影子之处呢?”

    王越抬手一个响指,黑影脸上的笑就凝在了脸上。

    “我这门专门为先生打造的法术如何?”王越问。

    “这怎么可能?”黑影惊叫着,刚才随着王越一个响指,这处军帐中忽然一亮,本来他也不觉有什么,可是仔细一看,果然整个帐内,不论任何角落,竟是一点影子都找不到,所有地方,各个方向都几乎是一般亮。

    “你做了什么?”

    王越笑道:“影子先生不是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吗,不如试试看能否走的掉?”

    黑影狠狠凝视着王越,没有影子,他当然没法施展影子跳跃。

    不过,他本身战斗力可也是入了超阶,甚至还得了一部一位陨落神祗的炼形术,虽未最终成就,但战斗力可比寻常超阶强上不少,足可与神裔超阶媲美,正面战斗哪怕未必是王越对手,难道逃都逃不掉?

    “刷!”黑影的身形骤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帐前,不过整个人却犹如陷在泥潭里。

    到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帐中竟是无比密集的被布上了线网,此前线网潜而不发,归于无形,但现在他身周的线网却化归了实质,如同一张无比巨大的蜘蛛网,将他牢牢网住。

    还有帐内的光,实际上也是自这线网上放出。

    想想看,医学用的无影灯才多少光源,这密布整个军帐的网可都发着光,军帐内能还有影子么?

    “啊!”黑影不甘就缚,怒喝开声,竭力释放自身气力,试图挣脱,却仅是将线网稍稍撑开,却又弹回,重重回击在他身上,打的他几欲吐血,但他还是不甘心,再次尝试,结果还是无二。

    然后,他猛的想起,或可以切割类剑术将线网切开。

    可是此时他手脚身体都被线网缠绕住,哪还有能力做出拔剑切割的动作?

    接连几次尝试无果,黑影果断放弃,也冷静下来,对王越道:“你如何才可放了我。”

    王越不言,只对汲氏女说了声:“你可以出去了。”

    汲氏女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往帐外去。

    “你来刺杀我,为我所擒拿,竟还想活着离开?”王越问。

    黑影面色一滞,想了想:“天下事,皆有价值,我活着或许比死了对公子更有价值。”

    黑影活着的价值当然比死了高,王越心道,这等本事,若不是有意针对,当真是天下任由纵横,几乎想杀谁就杀谁,更没有他侵入不了的地方,但是此等能力,今日一旦离开,他王越可没把握将他再拿下。

    制约性法术?黑影完全可以去寻其他神祗设法解除。

    想了想,王越道:“野兽在向强者表示臣服的时候,通常都会将自己身下柔弱的腹部露出。”

    野兽臣服时露出柔弱腹部?黑影是个聪明人,不聪明也没法达成如今的修为和境界,瞬时就知道,王越这是叫他如臣服的野兽般,将自己的要害主动拿出来呢。

    黑影默然了,虽未与王越打太多交到,但王越他是深深了解过的,知道厉害,今日更是深有体会,他就上次来过一回,都还没露面,结果再来就栽到这张罗网中,这种本事简直是可怖。

    在如此恐怖的存在,他能耍花样吗?可是真要将要害交出去,那可就要给人为鹰犬,这叫他,一个都快炼形成功,只待踏入神人界限将来甚至可为神祗者如何能够甘心?

    心底叹了口气,浓浓的悔意盈满胸口,早知道会这样贪什么功啊,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晚了。

    再想起王越先前的话,这果然是善泳者溺于水啊。

    “大将军,有位名为渚先云的武士在外求见。”

    “渚先云。”王越看了看黑影,对帐外淮伯祭司大声吩咐:“传他进来。”

    片刻后,渚先云怒气冲冲的冲进帐内:“蛇余公子。”

    他话才出口,却看到了帐前为罗网网住的黑影,后面的话直接被压在喉咙下,再也说不出来。他也是入了超阶的强者,自然有些眼力,如何看不出来黑影是何等存在呢?

    可是这样强大者,此刻却为王越束在帐内,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愤怒,朝王越行了一礼:“公子。”

    王越看了他一眼,道:“对渚氏诸小宗之投诚,我在渚邑外曾言,其原本财物可以得到保证,另按人口每人一样与他们五亩地,本公子似乎并未食言?”

    “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得自家土地的路上吧。”

    渚先云沉默不语,好半天才闷声道:“公子你是没有食言,可是你却将我整个渚氏以单户拆散到了整个汲地,这样一来,时间一长,我渚氏岂不是名存实亡?”

    “但渚氏的血脉却可得到更好的延续不是吗?他们依旧会祭祀共同的祖先不是吗?”王越接连反问,又道:“渚先生,我的领地上,绝不希望如申国申南般出现一个渚氏,你可明白?”

    见渚先云不言,王越凝视着他的眼,声音骤转严厉:“如果渚先生一意想在我领地上维持一个如此庞大的、强而有力的大家族,那本公子可以告诉你,你们的去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与此刻汲氏去作伴。”

    渚先云身体一震,呼吸变得沉重,汲氏的状况他如何不明白呢?曾经比渚氏强大的多的数邑大夫大家族,如今依旧是大家族,却是尽在奴工营干这奴隶事的大家族,那可是比什么都惨。

    王越点了点头,道:“若无其他事,你可以退下,等到诸事皆安排好,再来我军中报道。”

    “至于贵家族中可能有些人对此不满,也请代为转达本公子之意,告诉他们,渚氏乃是因本公子善意,肯接受你们的投诚方得保留。”

    “如今,你们既是到了本公子的领地上,就是我治下之民,自当遵守本公子之法度。”

    “诺。”渚先云低头应诺,又小声探问:“公子之领地上难道不须文士、武士吗?”

    “文士、武士自是需要。”王越道:“但须经培训、考核方得录用,但如今我蛇余国尚未立国,又逢与蔡国之大战,所以事情皆在筹备完善中,你可叫诸氏中有能为者先在此安心落户。”

    “将来我蛇余国立国,其文武但有一方才能,自可有其一条出路。”

    得此消息,渚先云顿时一喜,只道王越不决了这条路就好。

    身为大夫之家,旁支小宗也是受过诸般教育的文士、武士可是不少,将来蛇余国若是取士,有血脉为纽带,哪怕分了家,他们天然就是一股庞大的势力,自能在蛇余国拥有一席之地。

    不久后,渚先云就带着这份喜意离开,王越回转目光,道:“影子先生,你可考虑好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战云

    影子先生最后到底还是考虑好了,他付出无穷努力,好不容易达成当前之境,再往前一步就是神人极限,怎会甘心就死?还是那句话,拥有的越多就越是舍不得,既是舍不得,那就只能暂且认服。

    考虑好后,他交出了自己的性命牌,其实就是一块铜牌,但个中意义却不简单。

    王越接过后查看,发现此物他却是认识。

    此等性命牌在他的认知中又叫元神牌,修仙大派收真传弟子时,都会给其制一块。

    制法便是抽其一缕元神融入牌中,制好后归于派中保存。

    至于作用么,其中一个是师长可随时借此牌查知弟子生死,同时也可以以牌追摄弟子下落,最重要的还是制约之用,想想也是,修仙炼形之法何等宝贵,岂能轻授呢?

    谁也不想教、养出个白眼狼吧。

    若是有谁真的白眼、叛门、逆师,通常而言,门派只须毁此元神牌,就可将其诛杀。

    少数修为高至逆天者,或有宝物之类依仗者,也必定会被重创,勉强存活之下,修为也毁去大半。

    没办法,元神嘛,元者为根本,元神就是一个人最初的那点意识灵光,是一个人精神、思想最核心基础的部分,往后哪怕他再强大,精神、思想都是以此为基础铸就出来。

    毁此牌就等于毁了相应人精神基础,被毁者就如同没了地基的房屋,后果就一个字倒。

    不过,按道理这位黑影的元神牌,应该在他传法者手中拿着才对,如何却在他自己手上拿着?

    稍稍一思,王越忽的拿起铜牌,做出了一个叫黑影惊骇欲死的动作。

    “蛇余公子,你做什么?”

    只见王越竟将铜牌横在胸前,大力一折,黑影眼睛都瞪了出来,王越不是要胁他为用吗,这是干什么,他的性命与牌一体,铜牌一毁他还有命在么?

    “咔嚓”一声,元神牌被折断,王越再用力一搓,法力渗透之下,直将铜牌搓成了粉末。

    黑影身体一震,只道这下小命不保,但奇怪的是铜牌已毁,他却并未受到任何损伤,不仅如此,与铜牌融为一体的元神竟回来了,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有今天这么完好过。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越,王越竟有将元神自铜牌中剥离的手段?王越竟将他性命牌毁了?王越不是要胁他效命吗?为什么这么做?太多的疑惑了。

    王越随手将铜粉抛在一边,对黑影道:“本公子改主意了,今天你只须应下本公子两件事,我便还你自由,并且你来刺杀之事也一笔勾销如何?”

    黑影平复下心中情绪激荡,隐隐有些兴奋,却疑惑着问:“何事?”

    王越想了想,说:“其一,交出你所修炼的种种法门,其二,谁派你过来刺杀我的,你给我杀回去。”

    黑影深吸了一口气,修炼法门虽然宝贵,但以之换一条命、换取自己的自由当然是值得,但要杀回去?稍稍思考,他便道:“要公子性命的可非是一人,我接的刺杀帖,乃是蔡国技击营和地主神庙联名发起的。”

    王越说:“技击营的人,还有地主祭司,你能杀多少就多少。”

    “能杀多少就杀多少?”黑影道:“我若说技击营的人过于隐秘,我找不到呢?”

    王越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黑影,道:“那你便需要考虑得罪我的后果了,如果没把握应付本公子之算计和力量,那我劝你于此事还是多用点心。”

    他将手抬了起来,这只手修长、纤细却有力,肌肤莹润透亮,绝非昔日那个奴隶阿木的手,但吸引黑影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手上流转着的一缕神力的光辉。

    看着这抹神力,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傻,竟然试图来刺杀一位神祗本身。

    这种事如果换成古冶子那种义理派的人还有些可能。

    仔细考量一番,黑影点了点头:“可以,这事我应下了,我的修行之法,尽可交予公子,离开后也会为公子尽力斩杀地主之祭司,但事先说清楚,地主神庙大德一等祭司以及地主本身不在其内。”

    正式的地主神庙祭司分为下德、中德、上德、大德四等。

    其中大德本身为超阶存在,又有神祗关注,确实不那么好杀。

    “那便将你的修行之法先交出来吧。”王越以自身法力凝出了一枚符印,弹指射至黑影身前,道:“只须心中想象此法,将之传于此符印中便可。”

    束缚黑影的线网稍稍一松,黑影的手终于可以好好活动,便接过符印,也没多想就按王越的意思做了。

    王越拿回符印,灵觉渗透其中,便轻易将种种法门入了心。

    这黑影所持法门有二。

    其中根本法门乃是愿力法、也可称为功德法,说白了就是一部能转化愿力的法门,借实现人之愿望,由此收集人心之力,转化出一种类似神力的力量。

    此力量无太多认知限制,或者说认知限制反着于自身,就如黑影就只以此力辅助加速自身修行,如储备大量,关键时刻也可转化为力量爆发一二,又或以之对抗其他人心之力。

    细说起来,这部法门昔日王越也接触过,只是和神力一样,在末法之世,此法受制于整个世界人心环境几乎无甚大用,顶多用来解决精神、意识以及心理上的问题,各教派所谓功德啊什么都成了笑话。

    另一部法门就是黑影此时的炼形法门,最基础部分是修炼开发武士之力,在此基础上转化暗影之气、继而神气合一修成暗影法力,高深处便是以暗影法力转换、炼化形体,最终成就是无间影王身。

    从修行最终成就来看,神通威能普通,只胜在一个诡秘,另外就是身体形态彻底转变后,一旦展开真身,短时间内就是阴影元素之躯,也就是所谓无间影王身,此身能借阴影汇集力量、恢复身体,比较耐扛、耐打,但于生命本质…大损,恐怕习此法大成者连一百岁都活不过。

    总的说来,至少以王越的目光来看,此法乃是一般、普通,不过对此世之人却是极具价值。

    修习此法者,不但可获取强大诡秘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能借此身踏破神人之极限,在此之上,凭远超常人的身体根基支撑意志精神完成一次凝炼升华,到此就达到能铸就神位的水平线。

    观此修行之法,王越微微点头,此法前部分,交由隐秘战线者修习却是再好不过,随之抬手一挥,密布整个帐内的线网就作散去。

    黑影深深看了王越一眼,长叹了一声,身化阴影,借助帐内阴影,接连几个影跃,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越收回目光,凝在地面上一滩铜粉上,稍后便将此事搁置,开始处理各类事务。

    起先是早在申南就决定的,风海等暗卫的正式建制。

    这也是急需做的事。

    不仅仅是淮上与蔡国的正面碰撞即将开始有此需要,还有个大原因是其力量已经越来越强。

    风海麾下的暗卫最初为离淮上前收编自蔡国淮上技击营的力量,那时候还很薄弱,等到入了汲地,为了壮大暗卫,汲地一些投诚的武士也被王越安置了进去,紧接着是近段时间入申,吞下了汲地兵车。

    汲邑大夫的黑衣卫随之并入,更吸纳了汲地兵车少数部分投诚武士。

    到如今,暗卫光论及武士就足足高达一百三十二位了。

    此等力量,集中起来颠覆一个寻常大夫领都不成问题,可以说已经到了不得不正规化约束之时,不然一不小心可得伤到自己了。

    对此王越仔细考量,决定将此暗卫机构命名为蛇余国国家安全局,内部组织机构划分三个部门。

    由风海负责外事部,具体事务包括对外的情报收集、刺杀、破坏、谣言、颠覆、策反等。

    国事部暂抽调蛇纹武士中蛇大负责,原黑衣卫黑潮为他副手,具体事务为清理汲地内部外国特务机构、暗中搜集国内各类信息、对异心者镇反、以及各类保密工作等诸如此类。

    最重要的是监察部,主监察外事、国事两部,此部赵午兼任,东门廷为副手实际主管。

    框架设置好,王越又编制了三个部门的各类条例、规章制度、人员等级、薪俸等,准备近日就为试行。

    暂时拟定此事,接下来是完成汲地未来军事规划,以及淮上联军对蔡大战略下的细部。

    这一日就在处理事务中过去,第二天王越将汲地军事规划交由赵午后便随大军起行。

    太阴历八月十八,淮上援申大军到达汲里。

    此时离蔡国破象都已经有一段时日,蔡国之兵车已陆续到达汲地周边,虽诸般调整还在继续,但已有小股部队不时自汲里各方向进入,与驻守于此的淮上精锐联军每日冲突不断。

    这正是暴雨还未来,狂风先已至。

    战云密布之下,整个淮上军驻守此地的六万精锐都是心头沉郁。

    毕竟北面的大军是数百年压在淮上人头上的蔡国人啊。

    不过这一切等到王越援申大军到达,就扭转过来。

    援申四个万人队战果辉煌,几乎无损就破了汲氏、渚氏近八百乘兵车,连下了两城,更是正面以一敌三击溃、俘虏了诸氏军兵车三百乘,将渚氏、汲氏兵车肆虐申南的战利品尽得。

    这些战利品他们哪怕只分得一小部分,但对普通武卒而言,都是发了笔不小的财。

    仅此一项,随入申援军一经到达彻底传遍整个汲里各军,便叫无数武卒羡慕嫉妒恨,只恨不得当日随王越入申的是自己。

    而辉煌之战果,更使许多武士、武卒对自己所练战阵,以及王越的指挥产生了近乎盲目的信心。

    淮上联军因此士气大振。(未完待续。)

第七章 老奸

    蔡国中西,槐下邑。

    此地西南方就是汲地汲里。

    这时,槐下靠近汲里的方向一片山林,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除却此地,槐下西面的象南定夷城接近汲地处同样是如此。

    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蔡国对大军调动以及后勤安排,采取了和王越近似的战略,都是竭尽全力缩短自己的后勤线,将战场摆在自己家门口。

    淮上联军的军粮消耗,由淮伯经水路在淮阴汇集,北上过阳翟就可送达汲地。

    蔡国的军粮供应中枢,很显然是已经调整到了蔡中地区,像槐下城驻军就可得到后方蔡中地区各大小以的补给,驻扎在象南定夷城的大军,则只自槐下城向西多一站路。

    这却是蔡国兵车后勤最省力、也最易调整的路线。

    “定象大夫,恭喜,恭喜,真是想不到,我吴氏小宗的赘婿,也能有如此瞩目之成就,真是为我吴氏兵家大增了光彩啊。”槐下邑蔡军大帐前,吴敌满脸笑意对吴凤岐恭喜道。

    吴凤岐现在是定象大夫?

    这是当然的,为蔡国立下了破国之功,蔡国国君当然得给封赏啦。

    不仅是赏,而且还是大大的赏,几将整个象国南部诸邑都赏给了他,或许等到这场战事以蔡国胜利结束,象国残余力量被彻底平息,象南诸邑的名称就全得改上一改。

    什么定夷、定南啊,哪有定象好听?

    得了吴氏兵家在蔡国都未得到的大夫位,并且还有大片的领地,按照道理,吴凤岐似乎应该很高兴,但他面上却满是阴沉,冷哼道:“吴小先生,兵者虽是诡道,但决定一切的,还是得靠正兵之力。”

    吴敌点了点头:“这么说,定象大夫自以为是正兵,能决定一切胜负?”

    他一声冷笑:“那我吴氏便拭目以待,只看大夫如何如破象都般催破淮上联军了。”

    吴凤岐笑了起来,道:“能催破淮上联军的当然唯我麾下兵车,无论是破象、又或破淮上之大功必定属于我尚氏。”

    “你们吴氏还有国君就干看着最好。”

    “唉。”他又长叹了一声,说:“想不到吴氏一族自吴子疏于政事身死后,竟弃了兵家堂堂大道,由兵家而为政客,尽作些小人之行,恐怕是再也上不得台面了。”

    “你们真以为此次将尚氏之功大半封于我,就能使我吴凤岐与尚大夫之间生出隔阂龌龊?”

    吴敌面上微沉,却见吴凤岐摇了摇头,负着手已经入了中军帐内。

    站在帐外稍稍一思,吴敌也随之进入。

    帐内,最上首处婴子已经在就坐,左处几案是尚氏大夫尚文,吴凤岐跪坐居他左侧,右侧几案是他父亲吴氏定国居席正、伯父吴正德以及自申国横穿象国回军的叔父吴令军居旁侧。

    吴敌略微一观,忙行至右侧几案父亲后方跪坐,静待此会开始。

    蔡相婴子见他到来,微微颔首,便说话:“各位既都是已经到达,那本相就长话短说,此次我大蔡与淮上五国联军之战,势关大蔡能否吞并淮上、象、申七国之大局。”

    “若能胜则此七国再无挡我大蔡兵威者,若是败,不仅各位兵车皆会大损,已破的象国都会重新复起,蔡南汲地等昔日淮上故地也会被侵占,淮上兵威自此可直压蔡中,叫我大蔡永无宁日。”

    “所以此战无论如何都须全胜。”

    “今日本相在此召集各位,便希望诸位能够将一切事,放到携手击败淮上联军后再说。”

    婴子的话还未说完,尚文便道:“婴相的话,我尚文自是无甚意见。”

    又看了看对面的吴氏众人:“只盼吴氏各位不要象都城外、申中那般就好。”

    吴凤岐接道:“大人,象都一战后,各大夫皆知其性,愿听我尚氏指挥,合我尚氏之力已不弱于南方淮上三千乘大军,此战没了吴氏千乘兵车又何妨?”

    吴凤岐之言就是此次吴氏统领国师保存实力后的弊端了。

    就如王越与申国之议,却是将主力尽往自己身上扛了,申国国君及大夫能不信服?

    吴氏等人保存实力,打仗尽捡能完胜的去打,捡软柿子去捏,碰上攻坚战就叫他人去填沟壑,这样玩下去,实力是保存了,也打了几场看似辉煌的大胜仗,可是于整体战局无任何补益。

    结果这回连原本还愿意听从的大夫都转向尚氏了。

    可是吴氏也是没办法,他们抓在手里的牌太小,保存实力好歹手里还有实力,不保存实力将国君的国师打没了,的确是可得胜利,但到那时国君没了实力,蔡国却得尚氏说了算,胜仗是为谁打的还两说。

    吴氏诸人无言以对,婴子却笑了起来:“旧事就且不提了,攻象之役,尚氏出了大力,损失了数百乘兵车,但却也是大功,整个象国大半难道不是封与尚氏和定象大夫了吗?”

    “呵!”尚文冷笑了声,道:“婴相如此说,是否意味着此次若破淮上,整个淮上三国皆封于我尚氏呢?”

    婴子道:“破象尚氏大夫出近半之力,得封象国半地,乃是理所当然,但此次与淮上联军大战之时,我蔡国北方数千乘大军也与随国在鏖战,其守护后方之功也不可埋没,也须分润一二。”

    “所以,尚氏当可得其中两国之地,但定象大夫统军决胜也是有大功,其中一国当封于定象大夫。”

    又想了想,对吴凤岐道:“定象大夫,如此封土,却会使得大夫之领地分隔两地,此却是不好,本相看景国不错,到时候再将象南与汲地置换一二,大夫之领地就可联成一片了。”

    听此一眼,尚文目光骤然一凝,狠狠盯着婴子。

    透过领域,他查知到,随婴子之一言,一旁吴凤岐的“忠诚度”都往下了一大截。

    为什么会往下掉,因为若此战得胜,如此封功下,吴凤岐有脱离尚氏山头自立之能啊。

    景国和汲地之领地加起来,这可是千乘国之资,为此等领地大夫,直等申、象两国之国君。

    吴凤岐是在他手中继续为他做事,看他脸色行事,还是自己说了算好?

    吴凤岐为他尚氏统军好,还是统领自家千乘兵车舒坦?

    千乘相较于尚氏兵车数量是少,但毕竟是自己的啊,而且兵家大将统领的千乘大军,已然是足够纵横天下,得了此根基吴凤岐能运用出来的实际实力比尚氏都不会差太远,其前途就远不止于此了。

    至于神位,如今却非是数千年前神位奥秘仅为少数神祗所知的时代,吴凤岐早就迈步超阶,又以兵家术擅驭军心之力,只差一部炼形之法修炼成功就可自己为神……

    以尚文对吴凤岐的了解,若有此等机会,吴凤岐自立几乎是必然的。

    人家为了上位统军,连老婆都杀了送给他当礼物,如今有了属于自己更好的前程会不要?

    这正应了那句话,忠诚只是背叛筹码不够大。

    婴子许吴凤岐一个定象大夫不够大,他丝毫不动心,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也就算了,偏偏尚文还得忍着,不能反对,甚至还得表示支持。

    因为反对婴子的此等分功,那就是反对了吴凤岐的利益,吴凤岐“忠诚度”只会掉的更猛更快,一个不好影响对淮上大局那就不妙了。

    真是恶心人啊。

    这一刻尚文几乎忍不住想要动手杀了婴子,甚至这是很轻易的,捏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但是他能杀吗?婴子在蔡国人心中威望太大,他若是敢动手杀婴子,谋国还谋不谋了?

    而且吴氏兵家之人在此,他若敢杀婴子,四人引千乘军力加持自身合力一击,他此身是也挡不住。

    再看吴凤岐,他如此全心的信任,将整个尚氏及追随大夫之军皆归其统帅,甚至赐予其神位,只望他用心为自己统军谋国,却不想今日竟被婴子一张画饼说动,此战后若得封一国,几乎是必定脱离他。

    今日如此,如果将来婴子再使什么类似手段,岂不是反咬他一口与他为敌都不奇怪?

    这却是更叫他咬牙切齿。

    相比于敌人的强大狡诈,部下、盟友的背叛却更是可恨。

    但此事他也得忍着,没办法,他现在离得开吴凤岐吗?

    离不开啊,没了吴凤岐,领教了王越厉害后,他对对决淮上联军没任何把握,一旦失败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的一切谋划都将成空,什么谋国不谋国,直接就是笑话。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吴凤岐先领军将此战胜了再说。

    吴凤岐面上也是无比复杂。

    他是聪明人,婴子的话,包括其中意图,他都再明白不过了。

    这却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政治中隐含的锋芒、杀机,竟比杀场决胜更加复杂与恐怖,并还可以如此堂堂正正的说之于口。

    恰好,地主尚文目光看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愉快的笑容,似是一副君臣相得之相,但无论是尚文还是吴凤岐心里都清楚,经婴子这一手过后,他们已经再不能如过去那般愉快的玩耍了。

    婴子随之笑了起来,吴氏诸人也各自露出意义不同微笑。

    一时间,整这帐中都处于一种看似其乐融融,却又无比诡异的气氛中。

    气氛持续片刻,婴子却又道:“定象大夫,尚大夫,却不知本相此等分功如何啊?若皆是认可,没有异议,此会之后,各位自当齐心协力战胜淮上以各取其功。”

    尚文听着刺耳,却觉比吃了个苍蝇还难受,看了吴凤岐一眼,一字一句对婴子道:“本大夫无有异意。”

    “大夫无异义便好。”婴子笑道:“那么接下来,便商议此次对淮上作战之策吧,定象大夫,各位吴将军,此事你们才是里手,重任便交由你们了,各位有任何结果,本相皆全力配合。”

    吴凤岐深吸了一口气,朝婴子正色道:“婴相,对淮上之策,事关重大,非能帐中决之,须得观过淮上联军营寨、军容以及明了其种种布置再来议定才是为妙,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本将建议,此军议可推迟数日,容我等各自往淮上联军营地一观。”

    婴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吴氏诸将,道:“那就依将军之言,改日再议。”(未完待续。)

第八章 烽火

    尚氏军军营,中军大帐,婴子主持的那场军议散去后,尚文与吴凤岐就回到了此处。

    正主位几案后,尚文面色深沉的端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吴凤岐坐在一旁沉默。

    片刻后,尚文问吴凤岐:“刚才婴相那一番议功你如何看?”

    吴凤岐想了想道:“这是婴子的离间之计。”

    这当然是离间之计,问题是大家明明知道,可还是不得不中招,婴子之可恶、可恨就在此了,略微思考,尚文笑道:“吴先生,你且放心,婴子之计并不能如何。”

    “他愿为先生分功,许先生一国之封,先生只管接受,本大夫必定万分支持,也是乐见如此。”

    吴凤岐心想,尚文若真是乐见如此,先前还那等表情?

    可是若非乐见,又缘何说这番话?以他的智慧,不用深想他都知道,尚文现在离不了他,所以是哄着他先胜淮上大军,顺便将吴氏也料理了再说。

    但是当林子里的鸟被射尽了,主人家用不着,就会将弓收藏起来,当山上的兔子都被打尽了,猎狗也就无用了,兴许哪天主人家想吃狗肉就将狗烹了。

    他就是那弓、那狗啊,当没了淮上大军、没了吴氏一族,尚文是会对他是雪藏起来不用?还是炖了吃肉?无论哪两者,可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所以不能为弓为狗,还是得拥有自己的实力啊。

    婴子为离间他和尚文,既是能下此等大饵,那他就如其所愿吃下去就是,至于会得罪尚文,等到拥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尚氏那些兵车再多也算不了什么,再说婴子还会从旁协助对付呢。

    这样一来,他怕什么?

    心中如此想,吴凤岐却道:“大人,此婴子之画饼,如何能当真?将来他若是真愿此封,我只管名义上接着就是了,到时候还是听大人您的,我的力量不正是大人之力量吗?”

    名义上接着,还听我的?尚文心头冷笑,以你之性真的会如此?

    心中想着,他决定一试道:“吴先生有心了,那本大人更当倾力支持,此战若得胜,先生得封一国之领,但却独身一人,无甚得力手下,恐难治理这般大的领地。”

    “到时候,我可协助支援先生些文士、武士。”

    吴凤岐心下顿时骂娘,以他统兵御下之能,怎会管不下领地,若真叫尚文这般来,他岂不是会被架空为傀儡?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那便多谢大人了。”

    听得此言,尚文心中冷意凝成实质。

    吴凤岐既有自立之心,如何还可容忍他架空之举?这话说的也未免太过虚伪。

    以他看来,无非是和他一样的意思,凑活着将此战打胜再说,此战既胜,于他尚文而言,吴凤岐就没那么紧要,于吴凤岐而言,得了一国之封,手里一旦有了实力,他尚文还能拿他怎样?

    说不定,到时候他为了谋国,还得容忍、低头拉拢,以免他坐到国君一方去呢。

    尚文这般想的时候,却没想过吴凤岐明面上拒绝会如何,而若是吴凤岐如此,或许他心中会怒意更甚,只道吴凤岐都还在他手中做事,就敢拒绝他,将来自立了那还了得?

    也就是说,吴凤岐无论如何答,他在尚文眼中都是邻居家那个可能偷了斧头的小孩。

    站在吴凤岐的角度来看,如果先前尚氏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支持,而是明面上直接拒绝、否定他,不支持他一国之封,则吴凤岐心底一样会很难受,从而对尚氏心怀怨怼,然后咬牙都想谋自立。

    这就是婴子针对性施展出阳谋政略的厉害所在。

    尚文强忍着心中冷意,道:“这又何须谢?吴先生帮本大夫破象国,来~日还要破淮上联军,当然当得起此本大夫之报答,不过这一切却是战胜淮上联军的事。”

    “如若不能战胜,则一切都是空啊。”

    去吧,去竭力为本大夫战胜淮上联军,只等此事一完,但愿你还能有命活着去就一国领地之封。

    吴凤岐笑道:“大人且放心,此战我吴凤岐必定全力以赴。”

    “哈哈。”尚文也笑了起来:“有先生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于是两人皆自大笑起来,帐中气氛一片和谐。

    当尚文和吴凤岐大笑之时,吴氏统领国师中军大帐中,也是一片欢声。

    “妙,真是绝妙啊。”吴氏家主吴定国赞道:“婴相今日之手段,只当场尚文和吴凤岐面色就已经大变,想来是两者之间裂痕已经生出,往后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必定破裂啊。”

    “更妙的是,两人还皆须为此战全力以赴,那蛇余公子军略又不差,甚至可称得上厉害,麾下更有强军,其即便能胜,也必定是惨胜,若是不能,打成僵持,则我军自可于关键处一锤定音,收此破淮大功。”

    吴敌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道已然对政治有些明白,今日见了婴相的手段,才知道过往之浅薄啊,父亲大人,假若父亲你是那吴凤岐,面对婴相之计,当如何行事才是最好呢?”

    吴定国眉头微皱,思考一番,说:“若我是吴凤岐,必定会寻个机会弃将而逃。”

    “弃将而逃?”吴敌不解道:“此战胜利,可得一国之封,为何弃将?”

    “因为尚文必定不会容忍吴凤岐得一国之封而自立。”吴定国道:“而既是不能容忍,则必定会是先利用他击败淮上联军,再于他自立之前将之除去,以地主尚文之能,做到这点不难。”

    “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死路啊,而唯一的活路,恰恰是弃将而走。”

    吴敌点了点头,道:“也是,若其弃将而走,虽失去了一国之封的机会,却能保全性命,并且统军三千乘三日破象都灭象的大名也不会丢,当今天下处处烽火,有此之名,任去任何一其他大国,他都可得用。”

    “不过。”吴敌忽的想到:“若是他吴凤岐弃将而走,岂不是大大有利于我吴氏?”

    吴定国目光微凝,道:“不错,若是没有吴凤岐,则一切皆将回到我吴氏之前的计划中去。”

    吴敌接着说:“或许我们可以将地主对他的杀心,想办法传至吴凤岐耳中?”

    吴定国摇头道:“传于他耳中或许也无用,吴凤岐此人向上之心极重,更有着很强的冒险心,所以哪怕知道,也会全力一试啊,不过传一传也是无妨,叫其有所提防准备,则到时候其与尚氏决裂的可更有趣。”

    吴敌道:“看来还是父亲大人更高一筹啊。”

    吴定国叹道:“兵者国家之大事,军者政略之延伸,是以为将者除却懂得兵法之外,更须通国事、晓政略,昔日家祖就是吃了政略之亏,不明白急流勇退,又或勇而搏上之理,结果自己身死也罢,还差点叫我吴氏一族都为之覆灭,过去之事也就算了,但今日我吴家绝不在此事上再栽一个跟头。”

    “搏而勇上?”吴敌疑惑道。

    吴定国解释着说:“我兵家之力,有平天下之能,而于会当力量强于一定程度,于国有不世之功,军心皆所向时,任何君王都会感受到巨大威胁,必定会生出忌惮,然后想方设法削除势力或者除去。”

    “此时兵家唯有两条路,一是辞去将位甘守田园,没了军势,则君王忌惮之心自去,另一条路,则正是君王忌惮的,我们只叫他成真就是。”

    吴敌点头,又问:“那我吴家如今于蔡国如何自处呢?”

    吴定国道:“吴凤岐之所求,也是我吴氏之所求,如今且不言其他,乃当谋求属于自己的实力,只要足够实力,则不论进退皆是自如。”

    “报~~~~~~~将军,汲地方向关卡传来烽火。”吴氏父子两人正说着,帐外忽有武士急报。

    父子两对视一眼,烽火可不是什么情况都会点的,一旦点着必定是大军破关,关卡守无可守,才会退走,并临走前点燃烽火,也就是说,汲地方向的淮上军,竟向蔡中主动发起攻击了。

    吴定国道:“好个蛇余公子,算算时间,他自申国回军也差不多到汲里了,想不到才一回来,就敢主动率军攻我。”(未完待续。)

第九章 锋芒

    淮上军攻过来了,烽火一起,蔡国一方各统帅立刻放下手中其他,齐齐汇集到大营南大门寨墙平台上。

    各营中武士、武卒也被动员起来,或准备出击,更多的是准备守寨。

    毕竟如今仅是烽火,只知道有大军破关沿车道攻过来,具体是多少人、是什么情况,一切都还不明白,当然不能贸然出击,是以以守御营寨为主。

    “婴相。”尚文满脸“笑意”朝婴子见礼,婴子也不失礼仪风度点头,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一旁吴凤岐对随身武士吩咐道:“传本将军令,速速派人将淮上军情况与我探明报来。”

    武士应诺下去,紧接着就带了一大队上位、中位武士朝西南去。

    吴凤岐要明敌情,还须费些力气,须派人去观察,方能借领域明敌情,尚文想了想,便调动自身地主神力,直接以大地领域的力量,试图感知,但才出手,他心下就是一沉。

    刚才他放出的力量,才一放出,却几乎是立刻之间就被一股军心战意击溃,法术神通自然没法用了。

    可是才一放出力量,如何就能为军心击溃?王越大军还未至啊。

    尚文很快想起当日他真身前往阳翟阻止淮军北上之事。

    寻常兵家军心冲击范围只在大军军势所至,王越却是不同,借着墨蝰,那天可是追了他上百里。

    他抬头看向天空,毫无疑问的,那头蛟龙可能就在或近、或远的天空某处。

    两刻后,去探查的武士回来了,数量却少了大半,回来者也多是带伤,竟只有少数几位完好的。

    “你们出营后遇到了何事?”吴敌对带头的武士问:“怎会这般损失惨重?”

    “各位将军。”带队的武士满目恐惧,道:“属下才出城不久,正准备往淮上军方向去探查,却不想几队人马都遭遇了淮上武士的伏击,他们以多打少,或施投矛、或以剑技,我们寡不敌众,只得撤回来。”

    “这么说,你们连敌军影子都没看到。”吴敌眯起了眼:“淮上军任何消息都未有获得?”。

    这时候吴凤岐说话了:“消息还是有获得的,他们的遭遇至少让我们知道两件事,那便是淮上军队我军任何动向都了若指掌,其对军队的调动、指挥也是灵活之极。”

    吴定国点头道:“不错,如若不是对我军情况了若指掌,淮上军武士绝对不可能埋伏我军去探查的武士,而知道我军武士动向,就立刻能派武士埋伏截杀,恰反应了淮上军调动指挥之灵活。”

    尚文抬头看向天空,道:“蛇余公子有头蛟龙隐藏在槐里上空,其俯瞰之下,我军情况都可一览无余。”

    吴敌道:“敌暗我明,他想如何打就如何打,我军却只能被动防守,这种情况可是极为不妙。”

    他看向左右:“这头蛟龙,我军须得想办法除去。”

    婴子颔首道,朝尚文问道:“尚大夫,对此你可有办法?”

    尚文道:“此事却是难,蛇余公子那头蛟龙可远远脱离军队范围汇集军心冲击,仅此能为,地主祭司就拿他无任何办法,更不可能携武士飞天去将其斩杀。”

    婴子想起了昔日岳海心,道:“地主神庙可还有岳海心那等可飞天的超阶武士?本相记得尚大夫似乎有地主血脉,且迈步超阶,当也可飞天与蛟龙一战。”

    尚文深吸一口气,稍凝视婴子,摇头道:“飞天战技太难习成,整个地主神庙也唯有岳海心一人而已。”

    话虽如此说,他心却在想。

    他尚文自是会飞天,但此身何等身份,更系他地主神位、谋国之要,怎可如普通武士那般轻易出手,一不小心折在阵中,尚氏家主的身份没了,领主神位都会烟消云散。

    没了领主神位,地主神位眼看着也撑不了多久,到那时他可就要失去一切。

    同样真身也是不好轻易出动,那可是他后路所在。

    婴子叫他出手,其心简直是可诛。

    婴子轻叹一口气道:“岳海心之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吴凤岐听着,眉头便越发皱了起来。

    “吴先生,此事你可有办法?”

    尚文无法,只得求助于吴凤岐,且不管将来如何,吴凤岐想要获得一国之封,却是必须全力赢得此战。

    吴凤岐沉思良久,道:“此战只能我攻他守,以堂堂之战而对,否则只能疲于应付。”

    吴定国点了点头,吴凤岐私德不行,为求上位连老婆都能杀,但于兵事之能,却绝不在他吴氏一门任何人之下,吴凤岐之想,也是他之想。

    想着如此,他便道:“兵战上之奇谋皆惧堂堂正正之兵,我军只须守住后路不为其所断,然后步步为营凭强大军力压过去,则淮上军诸般谋算皆是无用。”

    又作解释:“此恰如武士较剑,淮上者花样百出,虚实莫测,我军管他虚实,只管大力攻其要害,则他必定正面防守,一切虚招乱势便随此一击而散。”

    几人正说着,远处已可见大军行进之烟尘。

    “淮上军进军速度,可真是快。”吴敌道。

    周围知兵事者,皆有同感,槐下靠近汲地关卡离此地大营有十余里地,此时烽火未起多久,不过两刻而已,淮上军便已离此不远,几叫他们于寨墙高处可见。

    随之,城寨上的气氛骤变得凝重,淮上军来势太汹了。

    不过,此气氛也只持续了片刻。

    淮上军离此越来越近,很多东西无须派人去探查,他们以眼睛就可看到,吴氏一门皆是老于战事者,只一眼看过去,吴定国就做出了判断,淮上军过来的兵车只有四百乘兵车左右。

    四百乘兵车,相较于他们在此驻扎汇集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些。

    “淮上军只四百乘之军,就敢攻蔡国两千乘几连环十里之大营,师弟,蛇余公子可真是好胆量啊。”在离蔡国大营不远的一处山头上,任援将自己裹在一丛灌木里,居高临下俯瞰山下,感叹的说着。

    师弟嘴上叼了根茅草,仰头看上天空,漫不经心道:“这可不是蛇余公子胆量大,只是他准备的充足,万无一失罢了,而且他也非是攻蔡**营,看样子倒是致师而来。”

    随即他笑了起来:“古来致师皆是少数强者为之,今日蛇余公子四万大军朝蔡国人致师,却是有趣。”

    任援点了点头,师弟说蛇余公子之准备,他是知道的,别看此次淮上军只出动了四万,可汲地边境有六万精锐随时可以接应,而其余四个万人队攻蔡军大营,其出发路途不远,也就无须带甚后勤,可谓是轻车简行,以淮上军精锐联军的行军速度,只要不被蔡国人抄了后路,蔡国的兵车恐怕是追不上。

    想到这里,任援看了看天空,墨蝰施展鹰眼术时扫过的目光他可是有所感受呢。

    天空上有只这么大的眼睛,蔡国人想抄淮上军后路,那不是笑话么?

    他想了想,道:“若我与淮上用兵,无论如何,天上那只眼睛都须先除之。”

    但师弟却没回话,只是默然看着天空,于是他继续观战,直到淮上军离蔡国大营越发靠近,他方才将师弟叫起,心道上回在渚地,没能见着无当战阵如何以一敌三正面催破蔡国战阵,此次淮蔡之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了。

    此事想想都觉兴奋啊。

    天下间战事那么多,但如此大规模军事力量的碰撞,且都用兵家好手为统帅,一方还采用了全新战阵战术的战争可是难得一见,可与此同类相比者,百年间也唯有兵家现世、吴落破荆之战。

    淮上军离蔡军大营越来越近,吴凤岐对吴氏众人道:“淮上军四百乘兵车,来我军大营,非为攻营,乃为致师,我军不应则士气衰、敌越胜,其对我大国之军再无畏惧。”

    “各位,你们谁可领军应战去挫其锋芒?”(未完待续。)

第十章 盾车

    谁去挫淮上军之锋芒?吴氏诸将互视一眼,心道淮上军来势汹汹,敢于前来致师,乃是有备而来,此锋芒岂是那么容易挫动?不由目光落在离营寨已无有数里的淮上军势上。

    只见数里外的车道上,淮上武卒以八人为列,顺着车道拉出了一条黑色长龙,行军之时,全军竟保持了步调一致,远远的更可感其士气正旺,更见杀气腾腾,一看就非是寻常军势。

    吴令军道:“淮上联军最精锐一部乃蛇余公子编练之新军,成军以来唯月前入汲地破汲地留守军与援申以一当三破渚氏军两战,今日蛇余公子率之来攻我者,当是参加过此两场战事之军。”

    听吴令军之言,吴氏众人皆明白,且不言蛇余公子传说中无当战阵如何强大,仅是此精锐之军,就对国师极具威胁,今日若出寨与之对战,无论胜负国师都将大为损失。

    也就是说,此战国师绝不可出动。

    如此一想,众人便将目光落在尚文身上。

    尚文又看向吴凤岐,吴凤岐点了点头,请示道:“大人,我军与淮上军交锋势不可避免,不如今日一见淮上军最强之锋芒,将来大战之时也好应对?”

    尚文道颔首道:“也正好试试你新编的盾车阵以及重甲武士营可否破他。”

    尚文虽不是兵家,但数千年来见过的战事可是不少,经验十分丰富,又看向淮上军来势道:“淮上军远来,未作战就先行了近十余里路,乃是疲师,其排兵布阵也需时间。”

    “我军当速速列阵于营外,如此可以好整以暇、以逸待劳,再趁其立足未稳,不给其任何休息和列阵时间,将之一鼓而破。”

    “大人所言极是。”吴凤岐拱手一礼,随即将命令传下去,稍后尚氏军便开始动了起来。

    自从知道淮上军无当战阵以来,他也非是没有准备,既想了许多破阵之法,又是汇集了尚氏军中最精锐一部进行了整训,是以此军一出,一旁吴氏诸将皆是一惊。

    如果说淮上军是以齐整阵列给他们带来压力,吴凤岐此针对淮上之军,却是以直接表露于外的血意、疯狂、杀气取胜,吴定国看了一眼,便叹道:“这队兵车有一半是尚氏破象都后自各军中选出的精锐。”

    破象都之精锐?破象都之精锐和寻常之军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可就大了。

    尚氏破象都,前期仅是接连几次尝试,便损失惨重,偏偏吴氏统领国师又只看热闹,只管驱使其他大夫之军上城保留实力,然后尚氏便不再发起大的攻势,仅是一直围城,此局一直持续到吴凤岐统军。

    当日吴凤岐统尚氏兵马后,第一日并未大动,仅是杀人立威、整肃军纪、整训各军,等到第二日就开始全面的攻城战,这一场攻城战就与尚氏初来时完全不同,却是几乎出动了全军,驱使着、轮换着各军不要命的自四面发起狂攻,整场攻城战可谓是打的惨烈至极,强度、烈度以他们多年统兵之经验,都是前所未见。

    仅仅是两日,尚氏各军以及各大夫之军死伤近五万人。

    试想看,在如此残酷、犹如血肉磨坊般的攻城战中,被吴凤岐以军法之威驱使着,甚至被神力作用身不由己的着向前直迎尖矛、投石,生死搏杀间,见惯周围同伴死亡、漠视自己死亡,杀疯了、幸运活下来者,都会是些什么人?他们的心态与未经战阵之军、甚至久历战事的军队都是截然不同的。

    “呼噜哗啦!”一只大军自营寨内开了出去,整个军队除了武士的呼喊和散乱的脚步声外,几再无任何其他杂音,整只大军上空都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沉闷,更有一股疯狂意在其中凝聚。

    “咕咚!”这是一位目送他们出城的蔡国武卒在吞咽口水。

    他明显被这只自家军队震慑住了,整个脸上都是一片苍白,腿脚都在打着抖。

    尚文见此,满意的点头,破象之战他虽损失数百乘兵车,但自那血肉地狱中存活下来者,除却少数实在胆子被吓破者,多半皆是此等模样,由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哪怕不用战阵都会是一只强军啊。

    此军出营后,吴凤岐又调了一两百乘兵车各自在营寨大门左右其他小门待命。

    吴氏诸将皆知,此乃预备兵车,必要时可接应己方溃退之军,见机更可于敌军与自己军队缠斗时趁虚击其侧翼,或直接向后行军,断敌后路。

    吴定国想了想,对一旁道:“令军,可叫你两百乘马军待机而动。”

    吴令军道:“明白。”

    如此,随淮上军接近,蔡**营中除却正面应战的四百乘精锐外,尚氏和吴氏国师各还有两百乘随时待命准备或接应、或插入决胜再追亡逐北,将淮上来致师的四个万人队一击溃灭。

    在兵力上,淮上军处于绝对的劣势中。

    尚文脸上露出了笑意。

    “公子,你看,蔡国人阵前的是什么?”

    在军队最前列战车上的王越,顺着武士窑定陶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前方,自蔡国大营中出来,正在以远比昔日渚氏快的多的速度组阵的蔡国武卒阵列正前方以及左右,尽是一辆辆无比简陋、奇形怪状,被武卒推着朝前走的推车。

    王越仔细打量,看那推车约莫四马横拉战车宽度,不到五尺长的车身整体为木制,车身前方以及上方皆是厚如盾牌的木板,尤其是上方高度木板竟有一人之高,车身下方有两个木轮,可供武卒推动着前进。

    在此车之后,设计此车者还贴心的给车按上了支架。

    当这车停下来的时候,可以向后斜斜放倒支撑,如此此车就无须人力搀扶,同时可承受更强的正面冲击力量,而那斜向的车盾,则足以遮挡前方、以及自高出斜落的标枪、弓箭。

    “公子,此盾车似乎对我军标枪极为克制?”窑定陶道。

    “无妨,此事早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无须藏着掖着了。”王越对一旁淮伯祭司道:“传公输榆,叫他带弩炮队去往阵前列队。”

    稍后,他的目光,又借由墨蝰上方鹰眼术视野落在军阵中一些身上甲衣不同寻常者身上。

    “三重铜甲武士。”王越心道:“为破我军阵,连重步兵都凑活着弄出来了,这是盾车掩护接近,近身搏杀时铜甲武士集中突破撕裂的战术啊。”

    稍稍一想,王越又叫淮伯祭司去传令,叫各个杀手队预备。

    尚氏精锐军队,比之渚氏军强大许多,这点从整阵速度上就可看出,几乎是快了数倍,简直是一边出营,阵列就随之组成,然后徐徐前推,武士、武卒身上的杀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王越心知,这或许他来此世,所遇到的最强之军。

    眼见着自家军队已经离敌军仅有五百步之遥,公输榆飞快带着四十位余武士自淮上军行军中段的车队处赶过来,携着十二架~没有弦~的弩炮陆续在安放就位,淮上军中列阵鼓音猛的咚咚咚敲响起来。

    鼓声叫寨墙上观阵的吴凤岐等人一愣。

    原来在其他军中击鼓皆是进军之号,通常一通鼓声,立刻就是全阵压上。

    他们还以为淮上军是要冲锋呢。

    自五百步外,以纵队击横阵的冲锋,蛇余公子有这么蠢吗?

    但随即,吴氏诸将齐齐吸了口冷气,吴凤岐哪怕借尚文法术知道了无当军阵变阵快速,都是被惊到了。

    淮上军最前方的第一个万人队,由慢步行军转为小跑变阵。

    原本整体呈现八列赶路的纵队模式,几在鼓声响起的瞬间,分出了四节左右直角转弯打横,最前方的一个万人队,在短短十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整体拉出了四道横阵,其中三道皆是三个千人队。

    第四道为一个千人队排在后方是预备队。

    在此时,四道横阵前后间尚且有着三四十步的间隙。

    但很快,后方横阵一经排好,又小跑向前,三两下就叫阵列彻底成型。

    “传本将军令,第二队,击鼓列阵,第一队、弩炮队阵列前压至三百步。”第一个万人队列队成型,淮上军第二个万人队随之开始,第一队横阵与最前方的公输榆叫众武士扛着弩炮同时前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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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介绍:
大成王朝,历经西东二成,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原西成所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 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战国并强于世,皆秣马厉兵以窥成室,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各自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当是时也,王越,一位来自地球现代末法之年的修行者,机缘之下,转生此域。 剑扼虚空QQ群:84540948异世龙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龙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龙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