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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扼虚空     异世龙蛇txt下载     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四章 斩空

    “保护大人。”众武士齐声叫道。

    东门廷心叫要糟,急忙射出一道飞剑,要将王越逼退。

    在这同时,他急忙往一旁技击营武士而去,不远处另两位上位武士也飞快来援。

    王越见此讨不了好,让过飞剑返身就走,却是来去自如。

    挪移之间,他又寻得个机会,将一位技击营武士斩杀。

    这时回过头去,再往场中看去,东门廷已与两位上位武士汇合,其余技击营剩下的武士,也尽团在了一起,都结出了简单的战阵。

    王越按下稍稍一观,心知这些人都不是庸手,若换成申南文礼那群人,来几十个都不够他此时一人杀的,但技击营的人就不同,他们这时结成阵,身手配合又不差,若是以大枪之技辅以“龙蛇响尾”强攻之下,或可破之,又或动用墨蝰颇为强大的空气炮轰其阵型辅助之下也可破之,唯仅靠着北风武士白河处学来的剑风,却是颇有些兔子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但此世却无大枪之技,他几次当众出手,却是极为显眼,或已传了出去,成了他的招牌。

    墨蝰的存在也为有心人知之。

    他此行不欲暴露自己真正身份,像之才那样暗地催动鞭尾格挡飞剑尚可,其他手段却是不可明面动用。

    东门廷紧紧盯着他,忽的道:“这位陈国武士,昭穿在吕里停留了数日,阁下再不与其出发,一旦碰上什么事,再一耽搁,可就要赶不上庸国新君继位典礼了。”

    王越却回头与昭穿道:“大人,你且开船先行。以我盖列之能,哪怕是迟半日出发,都可赶上。”

    东门廷面色一滞,又道:“阁下难道就不惧昭穿大人先行,没了保护会为人所刺么?”

    王越哂笑道:“整个淮上,除了你们蔡国技击营的人今日想刺杀吕里大夫、明日又想刺杀昭大人。整天玩些阴暗的勾当,谁还会这般行事?”

    “就靠着你们这等如阴沟里的老鼠,蔡国竟还想重举霸业。”

    “唉!”王越摇了摇头:“蔡国真是越来越无人了。”

    说话间,他徐徐向东门廷逼近,无形间自周身外释出道道剑风,却不是射向远处,反是以自身为中心,驱出一个涡流,使力量含于涡流中。并不随释放消散。

    此等行为,起初还没有什么,但是汇集的剑风稍强,就隐隐使他周身气压变化,空气变得有些模糊。

    东门廷看着此状况面色大变,大喝道:“所有人分散逃离,越快越好。”

    王越身周的动静,叫他想起了一些传说中能大幅度攀升力量的剑技。

    武士在低级下位时。只须不管身体承受能力,强行催力。就能施展出寻常时数倍乃至更强的力量,但一旦达至上位武士,身体内力量已尽被开发出来,随手都比下位武士搏命来的厉害。

    到这时,他们想如下位武士那般催动强自身数倍的力量就不可能了。

    力量来源是个问题。

    以蓄力之姿,想于体内蓄出几倍气力再施出。还须考虑身体极限承受能力。

    所以达此境界者,能用的蓄力增力技之类,是不多见的。

    但凡有,必定是真正的绝学,多是以无比精妙的驭气之术。将气劲之力集于体外积蓄,再行释放,如此就无须考虑身体承受能力,往往可以一击施展出超越自身数倍乃至十倍以上的力量。

    王越此时的动静,就叫东门廷想到了此类绝学。

    但叫他心惊的不止如此,只因此类剑技绝学,涉及无比精妙的气劲外放,就非是寻常上位武士所能掌握,乃是超阶武士的范畴了。

    陈国昭氏,竟在其国内乱至此的情况下,还将这般强大的武士派至淮上?

    此等强大的武士,又为何会为昭氏这般效力?

    只是想着,东门廷面上就有些苦涩。

    国内那些超阶武士以及同等之流,如何就能那么超然潇洒呢?

    昭穿麾下有此等强力武士,接下来他技击营在淮上又当如何行事?

    王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东门廷脸上的惊骇、苦涩,徐徐抬起了剑。

    他身周凝聚的剑风,以他之能力都快驾驭不住,到了不得不释放之时。

    小空间内聚集如此强大的力量,再聚集下去可就要爆了。

    此等力量,一旦爆开,足能将身处中心的他粉身碎骨。

    “蔡国技击营的老鼠,在我盖列的斩空波下颤抖吧。”

    他大喝一声,在东门廷惊骇欲死的目光中,将剑斜着朝东门廷等几人一指,却在出剑瞬间,斜斜劈向了不远处得东门廷命令欲逃离的技击营武士。

    东门廷急松了口气,也不看此剑结果,足下爆出大力,拔身就走。

    他身周几位武士,也顾不上其他,随他而去,转瞬间消失在埠口。

    另一个方向,汇集的力量在即将爆开之时,王越引剑一劈,开出了一个释放之口,就以他此剑挥出的剑风为前导,聚起的大力如决堤的河流般冲刷了出去。

    “轰!”犹如滚雷的声音中,四位技击营中位武士好像被时速超过四百公里的高铁动车撞上,高抛横飞而起,还在半空身体被波中无数细密的小波震动切割化为齑粉,这道无形斩空之波因而蒙上了一层血色,在击杀了四位武士之后,直向前继续冲击了十数丈,将泊于溧水河边一条小舟撕成粉碎后才徐徐消散。

    再回看此埠口,却是被其生生开出了一道长达数十丈的小沟。

    自王越脚下启始,直至于小河边。

    也亏得他与东门廷开战前喊了一声,开战后围观者也不敢在周围,这一剑倒是没波及什么旁人。

    “呼!”王越徐徐呼出口气,此等极限催运体内力量,对身体却是负担颇大,对体力消耗同样无比巨大,只这一剑劈出,感觉竟比之前纵横挪移与技击营武士搏杀了那般久还来得累。

    之前的搏杀,就好比常人的走路,这一剑却是百米极限跑。

    行路走个几千米是小意思,但百米极限跑,却是来不得多少下。

    稍稍调息吐纳,王越感到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再环视左右,收到的却尽是敬畏的目光。

    一些游历武士满眼还不敢相信,此等动静,竟是被人一剑劈出来的。

    传说中那些强大的巫师和祭祀,可施展出能攻城、破军的神通法术,也不过如此吧。

    王越心底由衷感到一阵喜悦,当然不是由那些敬畏的目光,却是为自己武道的更进一步。

    今日这吸纳了淮伯神庙诸般武士秘术灵机一闪间领悟出的斩空波却是个开始。

    他完全可以由此原理,开发出更多绝学来,并且有更加完善、更加灵活的运用,甚至无须深思,他脑中就已有了几种可行之法。

    “公子真乃神人也。”

    回到船上,昭穿忍不住过来赞叹道。

    此等年纪,就有如此力量、如此智慧,当真是恐怖啊。

    “神人?”听着他的话,王越摇了摇头。

    这等能力,或许已超于上位武士之上,但离淮伯可差的远呢。

    甚至比自身全盛之时,都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他想了想,对昭穿道:“今日之后,吕里当无人不知陈国昭氏派来了一位近乎超阶武士来辅助大人主淮上事,不久后,更多有心之人都会知道,我们此去上庸,也当寻机叫盖列之名彻底响彻淮上。”

    昭穿连连点头,接下来船只就开始起行,顺溧水而下淮水。

    船只顺水而下,行程却是极快。

    一个下午,就自吕里而至淮阴,傍晚时就进入到淮水,再由淮水水路往东南、又稍稍转向北,最后直往东直下,经四日就过了景国南方的陶国、东方的仇国和姜国,终于进入到庸国境内。

    第五日中午时分,船只入庸国不久。

    王越与昭穿立于船头,观看淮水两岸景物,听昭穿介绍淮上及庸国种种风土人情,又不时聊起许多此世古代历史与掌故,他忽的感觉风向突变,由东南风化为东北风。

    正感受间,就有船首过来,急忙与昭穿行礼道:“大人,天象有些不对,好像有巨风要来了,船只不能再继续往上庸去,必须寻一可靠处靠岸躲避。”(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巨风

    巨风?应当是本世台风的叫法吧。

    王越曾在沿海生活过数年时间,对于此类气候,虽说不上大了解,但也并不陌生,是故刚才风向的骤然变化,就叫他想到此节,却不想着船首长期在淮水行船,反应比他还快。

    感受着风向变化,王越又看向天边云层,果是那种大型风暴外圈特有的云象,以他敏锐的感知,更可以感受空气中隐隐的,海滨城市特有的气息,这无疑是被风自数百里外送过来的。

    一番感知,综合信息汇总,他的心底,就是一副卫星云图之象。

    淮上五国东面大海,一个无比巨大的气旋,以逆时针方向旋转,正徐徐北上。

    他们这船只,已然在气旋边缘处。

    似此等沿海之地,这等月份,多数时间都是东南风,但逆时针的气旋一靠近,就使风向瞬间改变。

    这果然是大风暴将临之态。

    昭穿在淮上生活时间颇长,对于此地巨风也是了解,听到巨风来袭,他急忙应了船首之请,叫船首和诸船员尽快在江面上寻一可以避风之处停靠。

    “盖先生,庸国新君继位可真是不顺啊,此番巨风来袭,少则四五日,多则七八日乃至半月,期间恐怕任何事都不能正常进行,典礼自是必须延后。”

    “麻烦事显然不止这些,此等巨风,仅仅是风就可成灾,却又往往会带来暴雨。”

    “淮上诸国中,庸国实力最弱,与这巨风是有极的关系的。”

    王越点了点头,鹰一般的目光落在极远一处小村邑上。

    小村邑中人显然也发现的天象不对,在村中大叫着往村中仓皇狂奔,这些人都是居住在小村外围。房舍多为土茅屋之类,屋子都有着反复修整的痕迹,显然他们的居所抗不过来袭的巨风。

    面临巨风时,他们都是往村中砖石房屋躲避。

    乡间的农人,一个个也各自放下手中活计,开始奔跑着往村邑赶。

    稍后。东北风风力开始增强,远处风暴边缘的云迹渐近。

    本是**阳光初显端倪的正午,不过片刻间就天昏地暗。

    船首在船上大声指挥着船上船员调整船帆,借着渐的风力和顺流水力,使船只航行速度大为加快,很快寻了一处水流平缓、水深合适、岸边也适合停靠的河湾,急急忙忙降帆将船靠了上去。

    “轰!”船与岸骤然碰撞,叫一些随昭穿同行护卫的武卒站立不稳。

    船上的船员却全不受此影响,在起伏晃动的船只上如履平地。

    他们各自手中都拿着一根与船只前后重要固定部连接的粗大绳索。身手矫健跃上河岸。

    大力扯动之下,以十多人之力,将船身牢牢靠在岸上,然后在河岸上寻找了七八棵大树,将绳子绑缚其上,以此固定船只,将船与岸尽量固成一体。

    将这些做完,他们才重新上船。船上一番收拾,船首又行至船头。与昭穿一礼道:“昭大人、盖先生,巨风将至,船外危险,还请入舱内暂避,等待巨风过去。”

    王越与昭穿两人随即入舱室,船首接着就叫人将舱室门紧闭。

    整个舱室内顿时一暗。只有零星的光,自舱门并不紧密的缝隙中透出,叫人依稀看得到周围景象。

    “盖…”昭穿正欲与王越说话,船只就猛烈晃动起来。

    这是外界的大风变得剧烈,掀起河湾风浪所至。

    随着这晃动。狂风吹拂卷起的气流,顺着舱室各处舱门缝隙就往里灌,虽不能在舱内扬起大风,但气流涌动之下,使得舱室内呜呜如鬼哭般尖啸。

    尖啸又伴随着风吹舱门之震动,随风向变化转换方位,忽在船前,转而又至侧方、船后,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怪兽围绕着船只发出怪啸,冲击着各处舱门,在各方位尝试着想要冲进船来。

    此声音一起,舱室内随行武卒就是一片慌乱,武卒中顿有武士大喝道:“诸武卒无须惊慌,这是狂风吹拂所至,并非什么妖魔鬼怪,就是有妖魔鬼怪来,也须问过盖列大人手中之剑。”

    众武卒数日前都见过王越那惊天动地的一剑,都觉船上有如此强大的武士在,什么妖鬼都会被斩杀,武士之言竟起到了极好效果,武卒慌乱立止。

    然而,大风并未随人心慌乱平息而止,反而越吹越烈,在江中掀起更大的浪,也亏得之前船员以诸多绳索将船只固定的极好,船只只是由晃动转为大幅度的上下起伏。

    饶是如此,也使得舱内人如立于怒牛背上,根本站立不稳,船首早有准备,扶着舱壁,摇摇晃晃的指挥船员就拿出了许多绳索,招呼着武卒各自寻固定处相互绑缚。

    相比普通武卒,身有武士之力者就好了许多,粗粗运转的气劲,脚下生根就能牢牢扎在船板上。

    王越更是全无影响,在此等情况下,还能行动自如。

    但随着时间推移,风浪越发大。

    不到小半个时辰,天空上无比厚实的云层厚厚堆积起来,整个世界完全陷入了昏暗,海量的雨水自云层朝下方倾泻,这雨势比起王越来此世遭遇的第一场暴雨还要厉害。

    大滴的雨自高空被大风裹挟而下,如无数个水做的拳头密集的敲打船舱、船板,又溅成水花汇集成积水,不过片刻之间,船舱外就成了澡盆般,飞快的装满了水,自船舷处往外流。

    “船甲板漏水,漏到底仓来了。”

    舱室之下方底仓,一位船员惊叫道。

    船首原本的镇静,也有些惊慌。

    他大喝道:“都拿盆、桶下去,接水舀水。”

    但情况显然比他想象来的严重。

    王越感知下,船舱外的甲板上,其中有一处,木板与木板之间。不知缘何会有一条不宽却长的裂缝,大量的水正自裂缝中往下渗漏。

    不用想,他都知道,下方已成了小瀑布。

    单纯靠接水舀水不行,必须堵住那处渗漏,不然这条船整个下半部都会逐渐被水淹没。

    木船固然不会沉。但底仓各类生活物资、货物都会泡于其中。

    巨风一旦来袭,根本不是一两天会结束,没有这些生活物资,船上的人不被淹死,也可能被饿死。

    “船上所有武士听令。”王越大喝道:“都去底仓协助舀水、搬运物资。”

    他又对船首问道:“船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堵住疏漏的。”

    “有,但是想要修补,须得将外边船甲板无水方可进行,眼下根本不可能。”

    船首是行久了船的人,哪不知道现在舱外甲板是什么情况。

    王越感知了下外界的风雨势头。大声道:“修补需要多长时间?若是所须时间不长,我可以武士之力,将甲板积水掀出去,并且暂时隔开雨水,长了就无能为力了。”

    船首想了想,道:“不需要多久,盏茶时分即可,盖先生能撑这么久吗?”

    “先试试看。”

    得了王越吩咐。船首立刻去叫人自底仓提上来一个陶罐,罐子里面装着一些黑乎乎好像油脂般的胶状物。船员将这管子放在一个架子上,然后寻了个火把点燃,放在下方烤了起来。

    片刻,陶盆中的事物渐渐有融化迹象。

    见此,船首对王越道:“盖先生,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王越点点头。走到舱室门口,将门一拨,稍稍费了点力,才将门推开。

    一瞬间,外界久久想要冲进来由风组成的怪兽骤然狂涌而入。此时又恰逢船被水浪带的上扬,一个站在门口的船员,陡然间没站稳,竟被涌入的狂风仰面吹倒。

    王越看着风如此剧烈,急的冲出舱门,向前方和左右持续撑开一道剑风,临时形成了一个锥形壁障,将涌动气流斩开,叫其朝左右流散,一时间他身后原本涌动的狂风为之一息。

    “都快些,别叫盖先生久撑。”

    船首见状,急忙提起罐子率先冲出舱门,三个船员各自拿着一个小勺子随之跟上。

    巨风暴雨下修船可是个危险的活。

    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相互连接,最后一段在船上固定,以此来保证在修船时的安全。

    看船员都出来,王越扫了扫裂缝所在甲板,猛的催出一道有如实质的剑风,好像一只无形巨手按着甲板上的积水往外推,一击就几乎将裂缝所在区域的水都挤的外溢流向外界将面,但船甲板其他区域的水又流了过来,暴雨依旧在倾泻着雨水,结果他才回手,甲板上的水又积了起来。

    稍稍想了想,王越对船首道:“你们紧跟着我,在我一丈以内。”

    “诺。”船首和三位船员应诺,急忙入得他丈内。

    王越点点头,然后再次释放剑风,这回他在自身上方持续释放剑风,但并非直来直去,而是精妙的调整角度,扰动着气流,在自己上方形成了直径约丈许一个高速流转的气旋。

    这气旋,就如一个高速旋转的伞盖。

    但有气流、雨水进入,就被卷入其中,然后又被甩将出去,难得的是,此涡旋并不与风力相抗,仅是将风力扰动的气流稍稍变幻方向,叫其汇入其中,反助气旋之力。

    除却起初生成气旋颇费些力,往后维持反倒十分轻松。

    “走。”以气旋将暴雨挡住,王越与船首招呼了声,就微微改变气旋运转,叫其随自身徐徐往前,很快船首与三位护卫就和他到达裂缝处。

    他又徐徐调整气劲之力,将气旋继续扩大,但非扩大其范围,仅叫其向下扩散,将自身上方和周身丈内圈在内,于是船甲板上气旋笼罩的积水,就被气旋吸起源源不断的甩开。

    船首和几位船员与王越居于气旋中心,却是半点风都无,竟是十分平静。

    此等力量之运用,实已近乎法术神通了,这却是王越至此世,窥见一番武道新天地后方有此用。

    雨水、狂风、积水尽被王越以气旋排开,船首和船员们就开始修补船只。

    修补方法却是简单,直接将罐中烧得化开的胶状物拿勺子舀起,压实糊入缝隙内,将其塞堵住,又于缝隙周围继续均匀涂抹一大片,等到胶状物冷却凝固,其就与船甲板的木头胶结一体。

    如此,还不到半盏茶功夫,船只甲板就算修补成功。

    “蓬!”就在这时,王越忽听得远处一声巨响,明显不是风声,忙将目光朝声音方向看过去。

    只见淮水之中,有艘小船,不知被什么东西大力碰撞了下,整个船头都被击碎了。

    “什么东西?”

    王越目光紧紧盯着小船下方,那里的风浪明显不对劲,底下定是有个什么体型巨大的活物。(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到达

    “盖先生不用看,此等风暴之下,那等小船还在河心,必然是无法幸免,其早晚也是会喂鱼虾,所以才被淮伯麾下妖将盯上。。”船首也看到了异状,面上却无奇怪。

    “淮伯麾下妖将?”

    得此答案,王越颇为意外,又见江中刚才那个巨大的身影自水下冲出,高速冲向那艘小船。

    “蓬”的一声,原本就破裂的小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碎裂开来,小船上十数人无比惊慌恐惧的大叫着,被甩入江中,哗啦啦水声一片,紧接着就是一个个惨叫,然后再无其他声音。

    王越这回看的清楚,冲击船只的是一条长达五丈有余的大鱼,水下活动的水妖也不仅它一个。

    他收回目光,问船首道:“淮伯乃淮水正神,为淮上人广为祭祀已有数千年之久,其理应保护祭祀者,缘何还纵容麾下妖将袭船吃人?”

    “盖先生来淮上没多久所以不知道。”船首摇了摇头:“在昔日淮伯大人未来淮上之前,整个淮水及各处支流都是有着诸多水妖存在。”

    “据说妖怪吃人能增其智,所以水妖极爱吃人。”

    “那时候整个淮上水中连船都没有,因为但凡有敢入水甚至仅靠近水边者,就可能会遭受水妖袭击。”

    “一些厉害的水妖,甚至能兴风作浪,卷起江水上岸,使岸上都无比危险。”

    “这一切直到淮伯大人的到来。”

    “淮伯大人自东海上来,一至淮水就陆续击杀、降服了整个淮水的大小水妖,将其收归为麾下妖将,并与他们有约定,除却必死之人,不管任何水妖。但敢猎袭人者死。”

    “有此约定,则平日里淮水再无水妖害人之事发生,也是由此,但我淮上人,无不感激其功,就为其设祭。渐成神庙,到如今已有数千年了。”

    王越点了点头,他到淮上这般久,只知淮伯存世已有数千年,今日方知晓淮伯神庙的起源。

    两人正说话间,淮伯麾下的妖将又发现另一只在风浪中上下起伏,随时可能会倾覆的小船,立时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就往那小船处游过去。

    水妖既是爱吃人。平日里却被淮伯管束,今日难得能放开束缚,却是兴奋已极。

    “蓬、蓬。”都无须之前那只大鱼出手,众水妖一齐合力,很轻易就将小船掀翻了。

    又是一声声熟悉的惨叫声,很快被呼啸的狂风和江面的风浪掩盖。

    王越眉头微皱,他一颗心早就被锻打的如刚似铁,但眼见同类被水妖这般吃法。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回舱内吧。”略微打量一眼,他收回目光对船首道。

    船首撇了眼江心。微微叹了口气。

    他之前嘴上淡然,但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回舱正好眼不见为净。

    “船首,你看那淮伯大人的妖将,他朝我们过来了。”

    几人才至舱室门口,一位船员指着远处一道被巨大鱼鳍分开的水浪惊呼道。

    船首和其他几位船员面上大变。

    “这怎么可能?”船首惊呼道:“淮伯大人麾下妖将不是只对必死者出手吗?”

    王越目光一凝。只手按在剑上,冷声道:“此等风浪之下,一艘大船倾覆却是不奇怪,那水妖对付一艘小船,不过吃得十数人。且江上小船并不多,对付我们这艘大船,可就能吃得百人。”

    “而且只须将我们这艘船上的人吃光,谁知道这船是被风浪倾覆还是被它撞翻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淮伯大人麾下的妖将,怎敢如此形事?”

    王越原本准备回舱,这时正待收敛了的气旋开始急剧扩散起来。

    他拔出了掌中青铜剑,感受气旋中力量汇集,朝着大鱼切水之势,迎着就是一记斩空波。

    “大陈昭氏武士盖列在此,妖孽竟敢造次?”

    雷鸣炸响,斩空波瞬息百步,直击大鱼前方,叫水面陡然炸起一道数丈高的水柱,朝船只冲锋的大鱼冲势立止,整个身体都被斩空波自水中带上了天,接连在半空翻滚了几圈才落归水中。

    大鱼勉力挣扎几下,却是无比虚弱,再无冲锋之能,只能勉强划水游动。

    仅是一击,王越就将它打成了重伤。

    “不好了,花鱼大将被人类武士打伤了。”

    水妖们以各种方式震动着音波,竟说出淮上之地的人语。

    “这人类武士好生嚣张,如此风暴,又在淮水之中,竟还敢打伤我淮水神宫的水将,各位说怎么办?”一只巨大的螃蟹控浪越水而出,对周围水妖道。

    “还能怎么办?蟹将军你若想和花鱼大将那般就只管上就是了。”花鱼大将在水妖中实力颇为不凡,连他都被一击重伤,这头水妖明显是怕了。

    “不错,刚才却是花鱼大将昏了头,放着如今整个淮水之上许多来及靠岸已是必然沉江的小船不去看,竟然冲击靠岸大船,这可是违了主人的规矩。”另一头水妖附和道。

    “陈国昭氏,不就是二十年前带大军来淮上的那个昭氏么?难怪有此等强大武士。”

    这头水妖如此说,其他水妖顿时想起来了,都不再言语,随即各自催浪,一齐远离了此段河域。

    见众水妖远去,船首松了口气,对王越道:“盖先生就不怕得罪淮伯么?这可是淮水之上啊。”

    “淮伯也是讲道理的。”王越回了句,心中补充一句,尤其是对强者,他实力极强,现在背后还挂了个陈国昭氏的名头,无疑就是淮伯须讲道理的对象。

    如此想着,他又道:“而且刚才之事本就是那头鱼坏其规矩在先,船首且看着,这条鱼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因吃我一剑重伤而死,而是被淮伯一番处置然后拿出来示众。”

    船首惊讶的听着。

    王越只是随口一言,见他听不明白,就不再多说。

    此言他是以上位者身份站于淮伯角度的思考,只要淮伯不蠢,多半会如此做,不但要做,还要大做特做,声势无比浩大的做,但这却非是这船首所能知之,当下收了气旋,一齐回返船舱之中。

    修补了船甲板,淮水妖将也自离开,接下来这条船再没遇上他事。

    这场巨风,持续了近五日,船只也就在这处岸边,随风浪颠簸了五日。

    五日里,船上每天百来号人挤在无时无刻不在上下颠簸、且密闭昏暗的狭小空间里。

    吃方面,因为没法正常生火,都是吃的干粮,部分还被渗入底仓的水泡了,喝水也只能喝江水,未避免污染船舱内舱室空间,拉撒都须顶着风浪,跑去舱外解决。

    然而有些事却怎么都无法避免。

    随昭穿同行护卫的武卒,都是来自北方,虽然在淮上已有颇长一段时日,平日里也坐过船,但可没这般坐过船,很多人连一天都没撑过去就在舱室里各种恶心呕吐。

    天气恶劣,吃喝也不好,暴风暴雨下气温也是下降,加之恶心呕吐使身体更加得不到足够营养,第二日的时候,就有十几位武卒就生了病,等到第三天,生病的武卒变多,增加到二十多位。

    也亏得船首在船上竟备了些治风寒的草药,使得大部分武卒勉强能够熬过去,只有四人身体虚弱些实在是撑不住,没能死于战场搏杀,却病死在这里,且为防止瘟疫滋生,他们的尸体只能抛出去水葬了。

    这叫许多陈国武卒心头郁郁,担心自己也会像这几位武卒般死去。

    好在五日后,天空再次放晴,风暴渐弱,终究是徐徐远去了,船上几乎所有人都有种死里逃生之感,又急忙出舱透气,众人这时再看江面,却是比之前宽了许多,这是河水上涨所至。

    船只的位置,原本是与岸固定,如今却是漂在那几棵绑绳固定的大树上方了。

    再看淮水两岸,处处皆是巨风、暴雨造成的破坏。

    田地被水涝尽成泽国,远处的村庄,许多不够结实的房屋也被风雨破坏。

    但此地之人,或许早已经适应了巨风的存在,巨风一去,就各自从躲藏之处出来,修补房屋又或往自家田里去挖开大沟大渠的口子,加快排涝,处处皆是一副繁忙景象。

    至于前些日子被淮水妖将摧毁的小船之类,则早已经连块木板都是不见。

    有过这场巨风,船上无论是武士还是武卒又或船员,都已不想继续在船上呆下去,急于寻找地方休整,于是飞快将绑缚于大树固定船只的绳索斩断,操起风帆、借着暴涨的河水飞流直下。

    此去却是飞快,不到半日之间,淮上庸国国都上庸城就已然在望。

    自江面朝上庸方向看去,遥遥就能见上庸城外巨大的埠口,看到埠口因巨风滞留避风避雨的无数船只。

    接下来,船首叫船员操着船,往埠口过去,寻一位置停船。

    昭穿也叫武士将代表陈国的旗帜挂在船上显眼位置,向上庸城宣告自己的到来。

    远处,看到他的旗帜出现,埠口中立时有一艘形似兵舰的桨帆大船自泊位退出,又在许多桨手的努力下,逆着水流飞速朝王越所在船只靠近。

    昭穿站在船头遥遥看去,道:“这是庸国海西大夫家的大翼战船,海西大夫是我的老朋友,想必是看到我的旗号,知道我到达上庸,就亲自迎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水府

    随着兵舰越来越靠近,王越看战船所挂旗帜上蛟龙图纹下正是海西两字。

    海西者,大海之西,庸国东面就是东海。

    庸国国土靠海者,相对东海无疑就是海西。

    海西大夫是一位领地靠近东海的领主,看其座驾大翼桨帆战船的制式,对比整个埠口其他船只,就隐隐可窥其实力非同一般,在庸国也是吕里大夫那等具备强影响力之存在。

    兵舰靠近,渐渐叫人肉眼可见它狰狞的撞角,两侧巨大的拍杆,还有驻于船上携弓带箭的精锐射手。

    恰在此时,淮水湍急的江面上忽然无风兴起一股大浪,着朝昭穿王越所在船只涌来。

    大浪之中,骤然穿出一只无比巨大的猪婆龙,放出无比巨大的声浪,隐隐震动整个上庸埠口。

    “陈国昭氏武士盖列大人可在船上,前日里我主麾下妖将,借巨风来临竟敢对大人船只无礼,如今已被我主拿下斩杀,并传尸淮上水陆,以儆效尤。”

    “我家主人还在淮水神宫设下大宴,欲当面向大人赔罪,特使小人来请先生赴宴。”

    声势起时,王越心下微动,等到猪婆龙话音一落,他便笑了。

    以他之智,如何不明白淮伯这是在做什么,这岂不正是应了当日他击退水妖时的猜想?

    要赔罪,私下里赔罪就好,何须寻了个此等好地方、好时机,整出此大声势?

    这是做给淮上人看的啊。

    人是一种善忘的生物,更有一种奇怪的特性,那就是当长期习惯了某些东西,就会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就如一位善人,每天有一位乞丐来乞讨。都能自他处乞得十元,时日一长,哪一日此位善人家境衰退,乞丐再来时善人只给五元,乞丐心中还会不快。

    因他浑然忘记这钱是善人心善才给他的,他已将每日的十元钱看成善人理所当然须给的。

    自淮上。淮伯于淮上之人,无疑就是一位善人,因于人有大功而得祭。

    但淮伯与上方小故事的善人却不同,他是有手段的,既设了神庙,拥有干涉世俗之力,时不时还会像今日这般,以各类事,与淮上人一番宣传提醒自己的功劳。

    告诉他们淮上有今日。乃是他淮伯之功,同时也要叫他们晓得,若无他淮伯,恐淮上又是水妖为患,说不得江中再次连船都行不了,叫他们知道自身存在的重要性。

    杀触犯规矩的水妖,并且传尸水陆,这对内部也是个震慑和整肃。

    可以说。不时有此类敢违其规矩的水妖,给淮伯刷存在感、刷功绩、秀形象的机会。这对淮伯在淮上对人心及淮水水族统治都是极有好处的。

    此外,今日之事也未尝不是淮伯稍稍展露了下其政治倾向。

    有了位厉害的蛇余公子站于陈国方向,再有他这位被昭氏派往淮上疑似超阶武士盖列,展示了陈国对淮上的关注,淮伯的风向隐隐要变了。

    只是自今日其手段来看,那日淮阴神庙中。他缘何会那般明确的欲回归蔡盟?

    个中除却陈国内乱,是否有不知道的隐情?

    王越如此想着,当下也运起猪龙气大声说话,淮伯要秀,他来上庸也是要来秀的。此时这万众云集的上庸埠口,是淮伯选出的好舞台,于他也是一样。

    就道:“原来是淮伯相邀,盖列不甚荣幸,只是盖列此番受家主所托,护卫昭穿大人重任在身,却是拖不开身,还请龙将军代为转呈为谢。”

    王越话声一落,本就为猪龙所动的淮上人更是一惊。

    “陈国昭氏派人来淮上了,还是一位能得淮伯平视礼遇的强大武士?”

    “陈国内乱,竟还有暇顾忌淮上?”

    淮上之人,一片哗然。

    王越借着强大敏锐的听力,立时感受到了这股震动。

    猪婆龙听了,大声道:“盖列大人护昭穿大人一事,我主已知之,大人尽可放心,昭穿大人只要在淮水之上,我家主人可保证其不为任何人伤害,还请盖列大人,随小将淮水神宫一行。”

    “盖先生。”昭穿探寻的喊了王越一声。

    “无妨。”王越与他示意,他知昭穿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他面见淮伯身份泄露,那可就不好。

    但此点他反倒是不在意,他与淮伯间接照面,早就知淮伯论及实力,比起他巅峰时期还要厉害,但境界并未有本质上的超越,他以秘术改变形貌与精神本质气息,这却是不虞为其所识破的。

    “既是淮伯盛情相邀,那盖列就却之不恭了,却不知淮水神宫如何去?”

    “大人且到小将浪上来,小将自会引大人前往。”

    猪婆龙大声说话,又施以神通,催浪而来,渐至王越船边,只见河中之浪,却如一股喷泉,有着强大的力量自下方升腾,无须多思,王越都可知此浪可承自身体重。

    他足尖一点,背后催出道剑风,身形瞬息至于猪婆龙浪上,脚下果是犹如平地。

    “龙将军请。”上得水浪,王越微微拱手。

    猪婆龙哈哈大笑,催动下方大浪猛的朝上一卷,化出一片水光,将两人笼于光中,随即往下一沉,就沉于湖中,这是如巢有几次逃命时那等水遁术,能将人化为奇异形态,在不同介质中高速穿行。

    瞬息之间,王越就消失在淮水水面,留带上庸埠口无数人遐思。

    淮伯可是在淮上享祭数千年的神,平日里哪怕是国君都无能与之见,今日却有一位陈国武士可以与之共宴,这却是淮上无数人羡慕不来之事。

    浑身裹着一片蓝光,王越与猪婆龙在淮水中高速穿行,如一道水波,一个呼吸之间就能跨越百丈,盏茶时分,两人就到达淮水水下一片极为奇异的空间。

    王越感受到一种空间置换之感。

    “传说中的洞天、水府?”

    昔日地球之上,传说中也是有洞天、福地、水府之类,甚至传说中还有很多,但到了近代,除却少数洞天还仍然存在,为几大修仙门派所占据,其余尽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王越倒还是第一次进入到此类奇异之境。

    入的淮水神宫所在,水遁即停,王越也得以落脚,打量左右,发现自己身处空间竟是无比奇妙。

    这处空间,似乎是在水底某处,周围到处都是呈淡蓝色水光的水。

    奇怪的是,王越没感受到任何水压存在,呼吸空气也是无比正常,周围地面的植被都是正常的陆生植物,站在此处空间,他就觉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与此同时,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水,却有真实的存在于整个空间,只是好像与现实隔着一层奇特的膜,并不对空间内与陆生相关的一切产生关联。

    唯空间中的生物,若是有需要时,就可以与之接触,就如此刻带王越过来的猪婆龙、以及此空间中一些鱼类或其他生物,就能与水接触到,可以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呼吸、畅游和生活。

    “真是奇妙啊。”

    王越来自现代,见识广博,对于许多武学、神通,用科学视野都可以正常认知,但有些东西确实是神乎其神,为地球现代科学的层次所不能及,此水府中的种种无疑就是如此。

    “盖列大人,还请随小将来。”猪婆龙见他神情,心知王越是第一次来,自得的说着,身躯在水中朝前方高速游去,王越足尖一点,催起剑风,游空气如水中,阻力还不及水中大,轻易的跟上。

    如此行得十数里地,穿过一片树林,王越与猪婆龙就到达一处建立在高台之上,被砖石城墙围住,风格与此世建筑一致的宫殿群。

    城墙朝此方向开门上方匾额上写着“淮水神宫”四个篆字,淮伯于淮水中的行宫已经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倾向

    到得城门前,猪婆龙与城门一位武士略作交谈,就行离去,由武士带领王越入神宫。

    入得城门,就是宫殿区。

    王越所见,此淮水神宫内,反倒是以人类居多。

    宫中武士、武卒、侍女尽是人类,少有猪婆龙那类水族妖类。

    话却也是,天地间能成精怪的动物、植物实在是少。

    整个淮水中的妖类,聚集起来,恐怕都没有此宫殿中人类多。

    随武士前行,王越环视左右,心中却忽得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这淮伯似乎每隔许多年都有叫淮上诸神庙在淮上选娶数位妻子之事,数千年来不知建立了何等的的后宫,睡了多少代美人,难道淮水神宫中的人类,多数人尽是其与那些后宫所生不成?

    心中想着,他放出感知微微一观。

    果然这武士身上就有着淮伯的气息,显然是淮伯的直系血裔,且年代并不如天下各地那些血脉渐衰的大夫那般久远,是故天然就能驾驭淮伯之力。

    看着淮水神宫中,如此等武士却是不少,汇集起来就是一股不弱的武力。

    隐隐王越又想起上回在淮阴神庙,许多神庙武士、祭司身上似乎也有同类的气息?

    于是就有猜测,难道淮上淮伯神庙的核心中坚,尽是淮伯后裔不成?

    仔细想想,却是不无可能。

    淮伯后裔,血脉未远者,天然就可运转淮伯之力,对外来淮伯之力的亲和与承受能力,自不是其他普通自然人可比的,若选择其中亲和承受能力高者。自小培养为祭司,却是容易的多。

    “陈国昭氏盖列大人到。”

    一路走马观花,王越试图证实着自己猜测,不觉间就到达一处宫殿门前。

    “宣,陈国昭氏盖列大人进殿。”

    武士在门前通报,由宫殿内侍者个个传达。稍后就有侍者运转猪龙气回传淮伯旨意。

    王越徐徐入得殿门,只见内里是一个巨大的厅堂,堂中左右摆开着数十个几案,此时皆有人落座。

    感其气息却尽是淮伯的比较出色实力可堪与上位武士媲美的后裔,年纪自二十到四五十不等,男女皆是有之,都是叫常人见之足会自惭形秽的俊男美女之相。

    这是淮伯基因筛选改良了数千年的结果,王越不以为意,目光直落到宫殿中为首淮伯本尊身上。

    淮伯本尊之相。却是个看起来四十几许的美男子,脸上平常时候喜怒无形,乍一看去,是个慈祥敦厚如父的长者,但稍一品味,就可自其中读出一股无形入骨的威严。

    其瞳眸幽深黑暗,叫人洞之如看深渊,自生敬畏恐惧之时。又忍不住为其吸引,个中自然流转的神光。隐隐与他在地球中原之地见过的那些活过了久远岁月的老怪物相若。

    这就是一个身体已完成炼形进化犹若神魔的男人,在力量层次上,与王越上辈子炼形得成后丝毫不差,本体力量或许稍逊色,但身体却是更加圆满,给人一种无暇之感。

    而其力量除却本身之强。更享淮伯神位之持,却是如天河浩瀚无边。

    王越昔日为炼形,对身体研究却是极为透彻,能一面之间,读人真实年龄。淮伯此躯体却是无三千以上之寿,才正当七十二年,但躯体与精神自气息而上乃是一源。

    也就是说,此七十二年之躯就是淮伯本尊。

    为何会如此?

    淮伯无疑是经历过转世,并且转世过程相当完美,浑不似他那种转生夺舍一不小心就可能为人作嫁。

    如此一面之间,王越就读出淮伯有更完美炼形之法以及转生之术。

    淮伯不愧是神祗,数千年时间,就是其最大的本钱。

    王越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与淮伯一礼:“陈国昭氏武士盖列,拜见淮伯大人。”

    “盖先生请起。”依旧是当日降临上曲祭司的那个声音与意志,却更加真实了几分。

    淮伯脸上带着笑,指了指身旁左上宾席:“今日盖先生乃是此宴最尊贵之客,且请上座。”

    王越微微点头,不卑不亢,自入上席。

    淮伯颔首道:“盖先生在本伯面前竟是如此自若,真是人类中少有英杰,倒与本伯近日所见一位同为人类中英杰者有些相类。”

    人类?只此一言,王越就知淮伯此时虽是人体,昔日本尊却不是人类,否则断不会如此之称,他回道:“以我看来,这却并不奇怪,天下强者之所以能为强者,其内在都有一或二共通相类的强者本质。”

    王越之言,淮伯大悦道:“好一句共通相类强者本质,先生果是非同俗流,难怪能短短数十年间超于大部分凡人之上,成为人类中少有的超阶武士。”

    顿了顿,他继续道:“本伯一直有个疑问,今日能请得先生与宴,既是为多日之前本伯麾下花鱼大将冲撞一事赔罪,也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二。”

    “淮伯大人请说。”

    淮伯点头道:“本伯多年来有一事不明,便是天下但凡入超阶武士或同类存在者,已有单人独剑傲视世俗之能,是故天下间此等存在,哪怕在大国君王面前,都能保持超然之姿。”

    “可天下唯独陈国昭氏,却能得一位超阶武士于让为之效死力,今日又见得先生方知还有其二。”

    “却不知昭氏凭何能叫先生和于让为其如此效力?此事盖先生可否能为本伯解惑?”

    王越想了想,道:“此世间,有的人活着,只是单纯为活而活,活着就是为了吃饭,或者玩乐之类,还有些人,吃饭是为了活着,在此之上,还有着其他追求与抱负。”

    “追求、抱负?”淮伯品味着两个字。又问:“先生的追求与抱负是什么?”

    王越不假思索道:“天下间熙熙攘攘,不是追名就是逐利,此二者,武士但凡能入得超阶,无须去求,就能唾手可得。所以能叫我等心动之追求已是不多。”

    “像淮伯大人身上就有一件,多数超阶存在都会为之追求的宝贵事物。”

    “本伯身上就有?”淮伯略微一思,道:“愿闻其详。”

    王越叹了口气,说:“如我等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者,最终却也会如所有凡人一般,埋没于黄土之下,灵魂的残余意志或能归于祖地,为后人祭祀而保留,可那终究非我。”

    “到那时。我活着的一切所谓名、利和抱负,于我又有何意义呢?”

    “淮伯大人身为神祗,漫长的生命,可真是叫人羡慕万分呢。”

    淮伯听着心中一动,脸上却无奈的笑了笑:“先生非为神祗,却不知神祗也有烦恼。”

    “这于先生这一层面的人类,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等神祗之存,却是极依赖凡人祭祀。唯祭祀之绵长,方能铸就神祗之不朽。而若无凡人之祭祀,本伯也就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存在,并不超于先生太多,仅是能多活些时日罢了。”

    “唉,仅仅数千年间,天下间多少神祗随世间王朝兴替渐渐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了。”

    “其中就有许多本伯熟识的老朋友。”

    “如今之天下。比昔日又有不同,仅是蔡陈两国争霸,个中聚集起浩大之力量,就犹如昔日王朝之兴替一般,本伯虽于淮上贵为神祗。在此等之势中也算不得什么,却是左右为难。”

    淮伯叹气继续道:“先生或许不知,数月之前,蔡国就有天神地主派来麾下祭司威胁本伯,言此次若是本伯回归蔡盟也就罢了,若是不归,来日蔡国重霸当尽灭本伯淮上之祀,将本伯彻底打落神坛。”

    “并且在此之后,地主会亲自对本伯本体出手。”

    “可是若重归蔡盟,来日陈国战胜蔡国呢?昭襄子虽逝,陈国虽乱,依旧能派出先生来淮上,可见陈国还有余力。”

    “这真是两难之选啊。”

    王越笑了笑,为陈国大吹法螺道:“此事大人不必如此为难,蔡国近年来技击营行阴暗事何等活跃,又偏偏挑我大陈内乱时诸般行事,这恰恰是其国不够自信畏惧我大陈缘故。”

    “不然如我大陈,若要行什么事,何须如此?”

    他笑意转冷:“大人别看蔡国此刻蹦跶的厉害,却不过是秋后之蚱蜢,来日大陈内乱平息,甚至不须诸卿三军齐至,仅我昭氏一家之力,会盟北地诸侯就可轻易聚兵车五千乘收拾他。”

    “哪怕是现在陈国内乱又如何?仅仅天下陈盟之国就不可小视了,也不瞒大人,我来淮上之使命,就是来协助昭穿大人联络淮上五国,来破蔡国之谋。”

    “即便不能破,只须稍稍拖延一二,待大陈内乱一止,情势就将出现大变。”

    “这回,我大陈却不会轻易饶过蔡国。”

    “多谢先生为本伯解惑。”淮伯听着若有所思道:“情势确实是如此,之前本伯为地主所逼,差点做出错误决定,蔡国国力军力不及大陈,主祭天神也不过是地主一位,而陈国却有天主、日主、月主三位存在,岂是蔡国能比之,蔡国之行为,恰如主人不在家之梁上君子,委实可笑。”

    王越心下一动,向淮伯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在此事中倾向我陈国?”

    “本伯确有此意。”淮伯赞赏的看了王越一眼。

    王越这话用词却是大妙,用了倾向二字。

    看淮伯表现,王越确定这淮上的风向,真的是要变了,仅仅是他一位冒充昭氏派来的武士,竟有如此之功,陈国九匡诸侯铸就的霸者之威,确实是非同小可,这也叫他对陈国霸业更具信心。

    昔日地球有大唐外使王玄策,借大唐赫赫国威于天竺之地铸就一人灭一国之功。

    他王越之能,又岂会叫先贤专美于前。

    当下他就对淮伯道:“为政有站队之说,最忌者两队不站而图左右逢源者,淮伯大人能倾向我大陈,来日我大陈必不忘大人今日之功。”

    淮伯摇了摇头,道:“本伯要大功有何用?能维持我淮上祭祀不动守成就不错了。”

    这时他又想起一事:“盖先生,你来淮上,却不知是否见过一位也选择了陈国一方的少年英才?据说此人乃昔日蛇余国之后,前段时日,还率吕里氏十七武士破黑胡?”

    “十七武士破黑胡?”王越脸上带出一丝笑意:“大人说的可是蛇余公子,我来淮上时还听有人将他与我大陈荀氏的如日中天相提并论,此人确实当得起少年英才之称。”

    “却不知大人为何提及他?”(未完待续。)

第三章 良媒

    淮伯想了想:“本伯数千年来,有一爱好,却是最爱结交似蛇余公子这等潜力无限的少年英才,只是日前却因麾下神庙祭司办事不利,与他生出了些误会。”

    “仅是误会?”王越笑道:“我倒是听说,淮伯神庙与那蛇余公子大战了一场,最后大人还借上曲祭司亲自下了场?这可不是误会那般简单啊。”

    淮伯笑道:“想不到此事先生也知道?”

    “当然知道。”王越直接道:“此等英才,我大陈对其也是十分关注的,此番他在危难之际,选择助我大陈,来日大陈内乱恢复,在北地许其一个大夫邑为复国之资也未尝不可。”

    “以蛇余公子之能,短短时间,就能将收编自黑胡盗裹挟之青壮,练成一只强兵,其若有一大夫领,在此大争之世,要复蛇余国又有何难?”

    “我曾听闻,淮伯欲以神庙之力,助其在北狄复国?只是到那时,蛇余公子倾尽全力,所复之国内全国重要事务尽为神庙把持,国家又是谁的?”

    “我大陈却是比淮伯大人你大方的多呢。”

    说道这里,王越笑了笑,一番交谈之下,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祗淮伯,在他眼中已无任何神秘,不过是力量强大,且活得久了些,经历丰富些,消息渠道较常人快且广了些,是故颇有些手段,也有些城府。

    但是论及智商,哪怕其思维能力是凡人百倍,却也只是计算能力超强,未必能比过人类中的一些智者,难怪有此实力势力,却困居淮上一隅。

    若他王越有此等实力势力。早就是要翻江倒海了。

    而且淮伯还有一大毛病,那就是怕死,只吃蔡国那位天神地主一吓,就失了方寸。

    这当真是年纪越老,胆子越小啊。

    这倒也是,越是什么都没有者。就越是能豁出去,连命都不要都可,反正自家命不值钱,而淮伯这等要什么有什么,拥有的东西太多者,反倒是连自家坛坛罐罐都怕被打破几个,更何况自家性命呢?

    难怪易遭人所胁迫。

    不自然间,王越在淮伯面前就有了心理优势。

    “愿许一邑之地,以为其复国之资?陈国对蛇余公子竟如此看重?”

    “这是自然。”王越无比肯定道:“此乃是我大陈霸主之信。能在为难之际向大陈伸出一只手的,我大陈必不负他,却是不知大人今日提及蛇余公子,又与我言个中误会,却是有何想法?

    “是想叫我做个中间人借以消除误会?又或还有其他?”

    淮伯稍稍沉默,道:“本伯有一女淮莺,天资聪颖,才德俱佳。又是美貌不凡。”

    “正所谓宝剑赠壮士,美女自当配英雄。”

    “本伯虽与蛇余公子有些误会。但却甚爱其才,愿以此女许配于他,联姻之下,当能消除隔阂。”

    “且待日后蛇余公子若是复国,但须本伯帮助的,都可向本伯提出。本伯也当不吝援助。”

    “先生似乎与蛇余公子颇为熟悉,不知可否为本伯为一良媒。”

    说着,淮伯与一旁侍者示意:“去请淮莺出来。”

    侍者退下,王越稍作思考。

    他却也没想到,淮伯竟是有此心思。显是那日见他有商龙君之风,晓他非是池中之物,故而这回是欲真心实意的投资了,这无疑是好事,只是不巧的是,淮伯寻媒人竟寻到他本尊身上。

    他脸上带着一丝奇妙笑意,道:“淮伯大人此举,确实是一妙事,但我有几个疑问。”

    “疑问?先生请讲。”

    王越点了点头道:“蛇余家有一大忌讳,其源于昔日蛇余破国之教训。”

    “昔日蛇余国,乃是成室抵御西方妖戎之藩屏,但其长期与妖戎相临,渐通有无及交流,甚至出现了联姻,蛇余国最后一任国君之国后,就是妖戎狐女。”

    “蛇余因此妖媚狐女对妖戎失却提防,最终导致破家灭国,此事流传甚广,本伯知道。”淮伯诚恳的说:“本伯愿许小女为姻,却非有其他图谋,乃是诚心修复关系,更欲支持于他,甚至可以不求任何回报。”

    王越微微拱手:“大人之意,我当原本转述,至于第二处疑问,乃是日后淮莺在蛇余家中之名份问题。”

    “成礼云,国君以及公室,可享三妻四妾,于一国之君而言,第一为正妻,是为国后,而后是两位平妻,是为夫人,四妾者非是陪嫁滕妾,却是为如夫人,为国君四妃。”

    “以天下诸国之惯例,但凡国君之正妻,必然是其他国诸侯之女公子。”

    “蛇余公子此时虽是流亡,但未来为一国君不难,是以正妻之位不可随意许人,大人之女若是嫁于蛇余家,只能为平妻,此却不知是否委屈了大人之女?”

    “为平妻又有何不可?”淮伯道:“蛇余公子之才,世所罕见,小女能为他平妻,乃是其荣幸。”

    正说着,一位白衣妙龄少女,随着侍者自旁边侧殿盈盈而出,引得殿上淮伯后裔男女老少无不注目。

    王越也将目光放了去,但见此女,恍如钟天下灵秀于一身,生得艳若桃李,美目流光,腰若纨素,口含朱丹,虽未施任何粉黛,却比天下间包括王越现代所见任何粉黛之美女毫不逊色,当真称得上国色天香。

    此等美貌女子,若以世俗价值来衡量,当是无价之宝。

    王越一面之间,脑中不觉便想起那一首北方佳人之曲目,更能体会到何为倾国倾城。

    他都尚且如此,那些凡俗国君,被此等美貌迷惑的失去任何自持,做出种种荒唐事完全可以理解。

    “淮莺,拜见父伯。”

    少女徐徐而入,行至殿中,典雅大方的与淮伯施了一礼。

    “起来吧。”淮伯抬了抬手,见王越脸上虽有赞叹,却无任何他相,心下暗赞,说:“盖先生,不知小女蒲柳之姿,可能入得蛇余公子法眼?”

    王越看着淮莺,略微打量了一眼,就对淮伯道:“大人之女,可称得上国色天香,换成天下任何男子,都是不能拒绝,但蛇余公子与寻常男子不同。”

    “以我之见,堂下中席那位少女,却是更合适。”

    淮伯顺他手指方向看去,便笑道:“那是本伯孙女淮盈,却是我子孙中最为出色者。”

    “她美貌虽略有逊色淮莺,但年不过妙龄,就已勘入上位武士。”

    “传承力量血脉者,比常人更容易获得力量,但也为力量限制、干扰,难以对自身力量驾驭自如,是很难攀上更高,淮盈能在此年纪入上位,未来步入超阶,成为我淮水神宫顶梁支柱只是时间问题。”

    王越笑了笑:“那淮伯大人是否愿意将此女嫁入蛇余家呢?若是愿意,我盖列愿全力为大人玉成此事。”

    淮伯却并未立即答应,只对堂下朝那少女问道:“淮盈,你素来崇拜昔日大象太师商龙君,今有一位极类商龙君的蛇余公子,年方弱冠,前段时日连本伯亲身降临上曲都在他手中吃了个小亏。”

    “今本伯欲将你许配于此蛇余公子,与他为平妻,你是否愿意?”

    淮盈起身一礼道:“此还须淮盈与之一见,若蛇余公子真如祖伯所言那般出色,则自无不可。”

    淮伯对王越道:“本伯这孙女,不同寻常女子,还请盖先生见谅了。”

    王越道:“此事无妨,天下间有能力者自有特权,淮盈小姐若想见那蛇余公子,此宴之后只须随我出水府,待我庸国事了,就可与我去一趟景国。”

    “那就如此罢。”淮伯朝一旁侍者微微示意,稍后《鹿鸣》之宴乐声起,宴会也作开宴。

    宴会上,王越之心却全不在酒宴,反倒不时放出感知,落于下方淮盈身上。

    此女身怀淮伯血脉,又难得已然小有开启,武士等阶入得上位,来日若能迈步超阶,血脉之力或能进一步开化,说不得还能自她身上窥得淮伯炼形奥妙,又等于平白赚了个超阶武力。

    而且其既是年轻貌美,性格也不同俗女,又出身淮伯水府之家,见识也当不凡,娶之为平妻,能增自家底蕴,日后与其结合虽是联姻,但确实是佳偶佳配。(未完待续。)

第四章 狐狸

    一道水色波光自淮水中凭空出现、升起,刹那间自河底升于河面,而后以惊人的速度往上庸方向去。

    不及片刻,波光就已至上庸附近。

    “淮盈,在此选一无人之地停下吧。”

    即将靠岸之时,王越对波光中另一人说道。

    来时他在猪婆龙以淮伯制的遁符引领前往水府,回时带他出来的却换了一人,正是欲往吕里一观蛇余公子真人的淮盈,只是她若知自己旁边这位男子就是她未来的夫婿蛇余公子本人,却又不知该如何作想。

    “盖先生,你不立刻去上庸埠口吗?”

    王越看了看少女,道:“以淮盈你的美貌,就这般去上庸可不行,所以在去上庸前,还是先变幻下形貌,以免会多出许多无谓的麻烦,。”

    “麻烦?”少女疑惑道:“盖先生能得祖伯礼遇,必定是超阶武士,难道还怕什么麻烦吗?”

    王越笑了起来,道:“麻烦有大小之分。”

    “大的麻烦,强如你祖伯淮伯大人,都会觉得棘手,就如近日蔡陈两国争霸又起,淮伯夹在中间,谁都不好得罪,这就是两难之麻烦,淮伯大人一个选择不好,来日淮上数千年之祭祀都会倾覆。”

    “这类大麻烦,可不是单纯个人力量能解决的。”

    “因为世间不止一位强者,甚至还有更强者。”

    “我听淮伯大人说你崇拜商龙君?”

    少女淮盈点了点头:“不错,大象太师商龙君乃是连天神都不惧的强者,是真正的大英雄。”

    王越却摇了摇头,对少女道:“但商龙君最终也无法阻挡成天子伐象,并且当初他不惧的天神依然还在逍遥自在的活着,并且继续存活更好的存活下去。”

    “而商龙君却只留下了个传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没错,他是大英雄,但英雄总是伴随着悲壮。”

    “以我看来,商龙君武力强则强矣,但也仅止于其武力,而这天下间。除却武力,过人的智力也是不逊色于武力的力量,当日商龙君若有与其武力同等的智略,成天子岂有会盟天下诸侯之机?”

    “若我有商龙君之武力,早就将成天子扼杀在萌芽了,昔日象天子之社稷,怎会落得仅剩下一个夹在申蔡两国之间随时可能被蔡国吞没的小小象国。”

    淮盈皱了皱眉,有些不快道:“可惜你没有商龙君的武力。”

    王越却笑了起来:“但有如今之武力,我已能做成商龙君都不能之事。”

    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少女淮盈大大的眼睛,还有气鼓鼓的脸,他笑问:“看起来,你似乎不相信?”

    “不信。”少女淮盈扭过头去。

    “我为你讲几个故事吧。”王越未有丝毫不快,微笑的与她说着:“从前有一只老虎,它力量在森林中最强,所有的动物都畏惧它,但是唯独有一只弱小的狐狸对它不以为然。”

    “有一天。这只老虎就将这只狐狸抓住了,就问它为何不怕它。”

    “你猜狐狸怎么说?”

    “不知道。”淮盈偏着头。却又有几分好奇,竖着耳朵想要继续听下去,道:“它怎么说的?”

    “狐狸对老虎说,我当然不怕你,因为我是上天派下来管理百兽做百兽的首领的,你应该怕我才对。”

    “老虎当然就不信了。狐狸又说,你若不信,就随我往森林里走一走,看森林中哪个动物不畏惧我。”

    “于是老虎就和狐狸同行,狐狸走在前面。老虎走在后面,百兽见了狐狸和老虎,果然无不畏惧,这样老虎就听信了狐狸的话,将它当成百兽的首领,从此狐狸成了这片森林的主人。”

    “哈哈哈!”少女银铃般笑了起来,道:“这只老虎太蠢了,那些动物哪是怕狐狸,分明是怕它。”

    “可是昔日伐象的成武王就是那只狐狸,他没有超于一切的过人力量,但却有驾驭力量的智慧,于是一群天神、地祗乃是妖戎还有各地诸侯这等猛虎都为他所用。”

    “大象商龙君一虎之力,岂能当群虎之力?”

    “所以成天子成为了这天下的主人,成了上天派下来管理天下这座大森林百兽的首领。”

    淮盈脸上的笑顿时停了下来,还带着错愕,她如何也没想到王越竟是以此来比昔日成天子伐象之局,而且此言听起来,竟颇有道理,叫她无言以对,不由若有所思。

    “还有个故事,与我在淮上做的事有关,你想不想听呢?”

    “先生请说。”这回淮盈脸上不自然就带上了几分尊敬。

    无疑,刚才王越的故事给她心灵认知以重重一击,叫她意识到,除了个人强大力量之外,能驾驭强大力量的智慧似乎更强,而像王越这等既有力量,似乎又有智慧者,无疑是真正的强者。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商龙君都做不到的事呢?少女心中这般想着。

    王越整了整思绪,道:“从前极西之大国有个叫王玄策的人,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但因有超人的智略而被国君封卿士,成为这个国家的外事春官。”

    “有一次他奉命出使数千里外的一个国家,却不想才到达那个国家,其国内就已经内乱,不幸的是,他还被叛乱得国者一方抓住,遭受了牢狱之灾。”

    “接下来这个王玄策怎么办呢?”淮盈好奇的问。

    “王玄策身陷牢狱,却寻了个机会,对管理狱中的士吏坦言自身大国使者身份,又为其陈说厉害,道来日大国必定出兵干涉,如此叛乱得国者必定没有好结果。”

    “那极西之国在那片陆地上,却是兵威赫赫,士吏自有听闻,一番交谈之后,他就将王玄策放了,且言愿为其效力,并想办法将王玄策送至此国一临国国都。”

    “到达临国国都之后,王玄策就亮明身份,以大国之威向其国借的数百乘战兵,再携此战兵入叛乱之国,并打出了大国使节的旗号。”

    “叛乱得国者毕竟得国不正,当地国内大夫早有怨言,只是惧其势大,任何单个个人不能对,王玄策一来,大夫们纷纷投靠,聚集起近千乘之军势,最后与叛乱得国之国君一战而胜,后行存亡继绝事。”

    “如此,王玄策以无力凡人之姿,靠着其智略,借得大国虎威,就成就了一人灭国、一人兴国之大事。”

    淮盈听着,脸上一片神往,道:“以凡人之姿,能成如此伟业,此真是大丈夫。”

    她想了想,问:“西方是妖戎之地,极西真的有大国吗?王玄策之事,先生又何以知之呢?”

    王越笑道:“蛇余公子祖上蛇余国为西方妖戎所灭,改蛇余姓为王姓。”

    “蛇余公子之名为王越,淮盈你可能想到什么?”

    淮盈美眸一亮:“王玄策难道是蛇余公子一位先祖?只是听祖伯说,蛇余公子竟能击败他降临之身,他之先祖如何会是个无力的凡人呢?”

    “先生在淮上,也是如那王玄策般行事吗?”

    说话间,两人在一处无人的河段上了岸,王越看了看左右道:“天下间,武士相比多数人而言都是少数,自然非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力量,但一个人于力量与智慧又或其他,但有一长处就可立足。”

    “至于我盖列会如何行事,淮盈你在我身边,自可见之。”

    淮盈轻点臻首,又对他好奇问道:“先生与那蛇余公子颇为熟识,能告诉淮盈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吗?”

    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不是现在就见到了吗?王越如此想到,但都是在心里,嘴上却道:“蛇余公子年才弱冠,武力就已远甚于我,其智略更是叫我自叹弗如啊。”

    “武力上能让祖伯亲身降临都吃亏,智略叫盖先生这等英伟男子都自叹弗如,这世上真有此等伟丈夫吗,淮盈倒真想快些见到他了。”

    王越笑而不语,叫她在岸边稍作等待,飞快去往不远处镇邑裁缝铺,稍稍多作花费,购得一套做好还未有人来领的武士服就赶了回来,又传了淮盈以武士之力暂改形貌之法,很快一位翩翩美少年就出炉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不妙

    一番换装、换形之后,王越对淮盈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淮伯孙女,而是我大陈昭氏武士盖列的学生,当然,你这学生也非白当,待离开上庸时,我可于你在剑术上稍作指点。”

    淮盈道了声好,她自小从在淮水神宫长大,却是从未离开,出来后只觉整个世界都无新奇。

    这变幻身份之事,更是无比有意思,哪怕没得剑术指点,她也是乐意的。

    一切准备妥当,王越又道:“欲行大事者,须有大名。”

    “有名者,哪怕无有大名,但却为众人所知,想比无名者,更容易为众人认可。”

    “大名者,能得到的不仅仅是认可,还能更为人相信,因为他名气大,若是做了坏事,大家都会知道,如此做坏事的成本过大,若非逼不得已,任何大名者都不会轻易坏自己的名头。”

    “我来淮上事,因淮伯大人之前当众相邀,已广为淮上人所知,可谓是有了大名。”

    “现在,我要在此基础上,叫淮上人亲眼看到,陈国派往淮上的是一位何等强大的武士。”

    王越笑问:“淮盈,若是你,如何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强大呢?”

    少女美目流转,想了想道:“若是我,当寻上庸一有名且强大的武士,战而胜之。”

    “哈哈!”王越笑了起来,道:“此法简单粗暴,但却有效,不过我不用此法,现在你以水遁神符送我去埠口,出水面再以你天赋能力催出无风大浪,然后且看我行事。”

    王越虽未言明方法。但从他言谈来看,无疑手段比寻一踏脚石战而胜之高明。

    怀着一份好奇,两人再次下水,稍后就到得埠口,寻得昭穿与海西大夫的战船。

    少女依言运转淮伯之力,在水中掀起无风大浪。

    此无风大浪。在淮上唯淮伯一家,但凡大浪出现,不是其麾下河神出行,就是妖将经过,而之前此处有淮伯妖将请王越赴宴一事,顿时埠口许多有心人的目光就注视了过来,心知可能是陈国武士赴宴归来。

    “哗啦啦!”

    埠口不远江面上,浪中涌出一股喷泉般的水柱,王越与淮盈自水柱中升起。双双立于水柱之上,犹若神仙中人,才一出水,王越陡然朝身周释放一股剑风。

    剑风扰动周围气流旋转,飞速化为气旋、涡流,个中力量运转,犹如将他托于江面的水柱,竟将他和淮盈托举。带的徐徐上升,竟是飞了起来。

    此等剑风运用之法。乃是他领悟蓄力斩空波后,于巨风来袭中得来的灵感,再见得猪婆龙驭水兴浪以浪托举自身后,经一番整理后形成了御风之术,今日却是第一次运用。

    这一起身飞翔,但凡埠口将目光注意过来者。见此状况无不大吃一惊。

    “陈国派来淮上的武士,竟是如此强大?竟还有飞行之能?”

    非但此等有心人心中震动,便是与王越一道的少女淮盈,也是不可置信。

    什么时候,武士竟可以飞行了?

    此天下间任何武士。哪怕达至上位、超阶,哪怕举手抬足能释出数以吨计乃至更高的力量,也绝对无法飞行,充其量借助力量朝地面释放的反冲之力,可以一跃极高或极远。

    又或借精妙的驭力之法,达成近乎武侠小说中近乎轻功之效。

    究其原因,就在于一句话,人之力气再大,也是无法举起自身。

    而对于修习神通术法达到一定境界能够飞行的对手,也是天下武士最痛恨的,以至于许多前辈先贤为对付此类敌人,创出种种对空远攻之术,如蔡国东门廷的飞剑之术恰是由此而来。

    但飞行者只要不落入其射程,哪怕在头上拉屎屙尿,武士们也是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陈国昭氏的武士,一位得淮伯礼遇,并且能够飞行的超阶武士?”

    “陈国内乱时,竟还能将此等强大者派往淮上?”

    王越驾驭着旋风,徐徐升至高空,对少女淮盈道:“天下间少有的能够飞行的武士。”

    “淮盈你觉得比你之前那等方法如何?”

    “淮盈自愧弗如。”淮盈赞叹道:“真是难以想象,先生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古代或现代神祗的血脉,竟可将武士之气力化为无形剑风,运用到此等地步,比起我以血脉转化气力为淮伯之力御水兴波还要精妙。”

    王越点了点头,此飞行术说穿了极是简单,只须架构出一个气流运转的力学模型就可,但想要做到,没有对自身气劲的绝对掌控和运用是不行的。

    他的气劲与寻常武士不同,乃是神气合一后形成的通玄法力,使用起来比使唤自己身体还要来的灵便,以之为杠杆,撬动天地、及其他之力,施展强大的术法都足够,运转个气流力学模型实是简单事。

    到此时,他法力于武道之运用,实已经近乎神通了。

    带着淮盈在天空盘旋一圈,王越找到站在海西大夫战船船头的昭穿,驭着气旋又徐徐落下。

    “昭穿大人。”王越微微拱手,又对海西大夫行礼道:“这位就是昭穿大人时常提起的海西大夫吧。”

    海西大夫回得一礼,无比高兴道:“之前就知盖先生非同凡俗,刚才一见才知还是低估了,好,好,我一直担心陈国一旦内乱无力顾及淮上,但今日见得先生,却是完全放下心来了。”

    “盖先生与昭大人还请在此稍事休息,我去安排车马接先生和大人去往馆驿,下午当入宫城面见新君,争取能叫昭大人与新君尽快一叙。”

    “那就有劳海西大夫了。”

    “此是应该的,这也是为了我淮上。”海西大夫道:“陈国与淮上较远,对淮上的要求只是纳征。”

    “蔡国离淮上近,就对淮上有领土要求。”

    “数百年来,我淮上五国的确依然还在,但昔日景国东北和仇国正北方的汲地五邑本是为景国和仇国所有,如今却已经是蔡地,姜国、庸国昔日北方靠近蔡国的诸邑,也为蔡国徐徐割让兼并了去。”

    “仔细算起来,蔡国于淮上割去的领土,都超淮上五国中任何一国了。”

    “这还是过往,那时蔡国还顾及大国颜面,如今天下各国兼并已是寻常事,若淮上五国再回蔡盟,那可真是羊入虎口,迟早会被吃个一干二净。”

    海西大夫似乎对蔡国怨念极深,一见王越就说了一大摊话,最后又道:“盖先生听说了吗?近日自北方蔡国传来消息,申国南部的渚邑大夫,竟言申君无道,不愿为申国人,号召申南都往投蔡国呢。”

    “他渚氏不过申南一邑大夫,何德何能竟敢代表申南?所以如今渚地和周边大夫已经燃起了烽火。”

    “若是蔡国不出兵,渚氏难逃覆灭,但据说汲地大夫业已出兵,汲左之军已入入申南尹地,整个蔡国三军中的右军已然在国内动员,已集兵车近三千乘准备南下自汲地进入申南。”

    “蔡国他这是想做什么?为兼并领地国土都已经不顾大国颜面了,今日申南可有渚邑大夫,明日焉知我淮上诸国也会不会出现渚邑大夫此等人呢?”

    “到那时候,蔡国也借此之名,聚数千兵车来淮上呢?”

    “所以,蔡国此风断不可长,必须将其扼杀。”

    “昭大人,盖先生,今日两位若能面君,老夫当和你们与新君痛陈利害,来日更当与你们同说其他几国,力促以陈盟之名淮上聚兵两千乘,北上干涉蔡申之局。”

    “申南已乱?汲地之军已入申南?”

    王越想了想,他自巢有口中得过蔡国对申南之谋,仔细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应该是这时候,虽说易先生那个驻点已为他个人覆灭,但一国之谋,岂会因此小事而终止?

    而起先蔡国还顾及陈国,如今陈国内乱,不能远顾,说不得他还加快了谋略实行的步伐,想要尽快吞并兼并申南,更还要迫使淮上重新入蔡盟,甚至远不止如此,借此良机直攻淮上都可能。

    海西大夫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与王越、昭穿一番交谈后,立刻安排了人手,大张旗鼓的带王越与昭穿前往上庸招待诸国国宾的馆驿,然后就亲自入宫去见庸国新君。

    傍晚时分,海西大夫自宫城内回到国宾馆驿。

    “大事不妙,昭大人、盖先生,且请随我速速入宫见新君,尽力说服新君,不然他就要大会国内大夫,力主庸国回归蔡盟了。”他面露急色,神色匆忙的赶至昭穿、王越身前。

    昭穿看他脸色,道:“海西大夫,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海西大夫喘息几口,道:“蔡王竟将三十年前的蔡国国相婴子请出山了。”

    “如今婴子已重为蔡国相多时,这回竟亲自来淮上,还携了最擅设计制造机关攻城器械的公输家家主公输斑以及擅长沟通阴阳预言未来的阴阳学派派主公孙易阳随行。”

    “今日婴子携两人与新君一会,三言两语之下,新君就有些动摇。”

    “老夫好说歹说,才求得一个机会,叫其暂时先不作决定,只等与昭大人、盖先生一会再说。”(未完待续。)

第六章 制衣

    在一队兵车护送下,王越与昭穿,还有他新收的小徒弟淮盈,徐徐自内城入宫城。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之时,终于到得上庸宫城专为国君会客之珊瑚宫中。

    此时珊瑚宫内,得知陈使及一位陈国超阶武士将至,庸国新君已命人在宫内备好酒宴。

    一路上,海西大夫忧心忡忡,昭穿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今日他们面对的是婴子。

    婴子是谁?其人乃是四十年前年轻时就以智略和辩才闻名天下列国者,后担任蔡国国相。

    他接手的蔡国,正逢着与随国一战惨败,损失兵车数千乘,城邑数十座,整个蔡国东北方小半土地人口都为随国所有,国势已然衰颓,再不复霸主国之实。

    然而仅仅八年,他就将蔡国衰颓之势扭转了过来,再会兵车六千乘,与随国于津地来了一场津之战,得胜后势如破竹,连破随国三十二城方止,打的随国割地求饶。

    蔡国于随国失霸,又于此得霸。

    其时,越国实力也是正盛,与荆国连战得胜得霸,威名遍及整个南方,为扩张领土,就行水陆两军北上进军淮上,淮上不能当,向蔡国求援,蔡国三军出动下军,携象、申两国之军,于淮上仇国会盟,合诸国之力在庸国南部大破越国,蔡国水军更在东海之上将越国水师覆灭。

    是役之后,越国自此一蹶不振。

    那时候,正是蔡国霸业几可比蔡恒之时。

    可惜蔡国国君驾崩,新君自小与婴子不合,于是使婴子罢相回婴地。

    次年,蔡国向天下第一霸主国陈国发起挑战。却为陈国中军将荀异大败,一战失却婴子十余年之功,以至于二十年前荆国灭邺攻击盟国申国时畏惧损失实力,竟不敢出兵救援。

    此后才有陈国昭襄子援申国,击败荆国,将申国、淮上纳入陈盟之事。

    “辩才无双。一人之力兴一万乘之国,失其则败一国,如今婴子已过花甲之年,其智略恐怕更是老而弥坚,越发厉害了吧。”两人都是如此想着,但觉压力如山之大。

    一行数人中,却是以淮盈最为轻松,新身份的新奇,加之又有见名人婴子的期待。更有一种参与到足以干涉天下各国形势大事中的兴奋。

    至于王越,倒还面色如常,一路上只是不时向昭穿和海西大夫打听婴子、公输斑、公孙易阳的信息。

    他只看昭穿和海西大夫两人都还没见面,就被婴子的名头压成这样,见面之后,还不知怎样呢,便有十分才能,恐怕都不能发挥三分。

    今日之事。成败恐怕只全看他了。

    “宣陈使昭穿及随行武士进殿。”

    宫内侍者高声传话,经几人传转。至于宫前。

    一行人就随宫廷武士入得殿内。

    “那就是婴子。”才入殿内,昭穿对王越小声的说了句。

    王越顺着指点看过去,见殿内左上席几案后坐着一个身形矮且瘦,长着山羊胡的老者。

    看老者形貌,仿似风烛残年,毫无威胁。但他一双眼却极为有神。

    王越观人时,正好婴子看过来,于是两人微微一个对视。

    婴子朝王越笑了笑,眼中却无任何敌意,只有一种老年人看到年轻英才的欣赏。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王越心中闪过这句话。

    这婴子,年轻时就厉害万分,再有这么多年风雨,几经沉浮过后,就更是不好对付了。

    婴子为何是欣赏的目光,因为他压根就没将他王越当成对手啊。

    “不将我视为敌手才好啊。”王越心头冷笑。

    “陈使昭穿、盖列,拜见国君。”

    “几位都起来吧。”庸国国君庸瑞,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淡淡的说着,又抬了抬手,指着右方与婴子等三人相对的席位:“请坐。”

    等到王越等人落座,他就直问道:“寡人听闻海西大夫说,两位有话与寡人说?”

    海西大夫与昭穿正欲说话,王越将他二人拦住,率先起身回道:“今日我来,只为国君说一故事。”

    “哦,故事?”国君笑道:“盖先生的故事,想必是与天下国势有关了,刚才婴相也与寡人说了个故事,倒想听听陈使又有何新奇故事,不知能否与婴相的故事相比。”

    “先生请说。”

    王越看了看婴子,对国君道:“从前有一处镇邑,整个镇邑只有一家裁缝铺,镇邑上所有人欲想穿一件能体面的成衣,都得到此家裁缝铺去订购缝制。”

    “如此时日一久,裁缝铺中裁缝之成衣之品质就越来越差,但镇邑上之人却无可奈何,因为整个镇邑只此一家裁缝铺,裁缝铺的裁缝制的衣再差,也比自家制的来的好。”

    “可是不久后,另外一位裁缝到达了此处镇邑,再开了一家新铺。”

    “新铺的裁缝手艺极好,于是整个镇邑之人,就不再去老裁缝铺制衣,改去新铺。”

    “老裁缝见了,没有办法,只得用心制衣,甚至比新裁缝做的更好,方得有客人前来。”

    “如此一处镇邑,有了两家裁缝,镇邑之人有了选择余地,两家裁缝为争取客人,就不得不以最好的手艺用心制衣,镇邑之人自此再不会穿到品质手工极差的衣服了。”

    “当今天下,我陈国与蔡国,就是这两家裁缝铺,庸国就是镇邑上一位居民。”

    “国君且自观之,没有对淮上有任何领土要求,只须淮上五国象征性纳征的陈国制的衣好,还是数百年间,不断兼并割让五国领土的蔡国制的衣好。”

    “这两者之间,当不难选择吧。”

    庸国新君微微迟疑,看向婴子,道:“婴相,这位盖先生说陈国制的衣好。您如何看呢?”

    婴子笑道:“将天下事比作制衣,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闻,此言确实有几分理,以老夫看来,陈国不仅衣制的比蔡国好,这位盖先生的故事说的也比老夫的妙。”

    “国君你如何选择呢?”

    他无比亲切的补充了一句:“要知道。老裁缝可是本地镇邑领主武士家的人啊,领主家开的店,哪怕制衣品质差些,镇邑之人也是不得不去其家店购置。”

    “至于另一家,单纯靠制衣,没有力量,迟早在淮上是开不下去的。”

    “哈哈哈!”王越大笑起来:“这么说,婴相认为蔡国很有力量?但是不知缘何三十年前会惨败于我大陈中军将荀异子之手,二十年前荆国攻申。竟不敢伸手帮盟国一把?”

    “此世间,能服人者,有威还须有德。”

    “我大陈既有威,也有德,而你蔡国既无威,德也欠缺。”

    他摆了摆手,示意空空,对国君和四向道:“如此无威无德。焉能服人也?”

    “盖先生此言差矣。”婴子摇了摇头,大笑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天地万物及时势,无不在运转中变化,老夫承认陈国确实有威,但那是数十年前。”

    “到了如今,威在哪里?”

    “若陈国有威,今日来淮上者。就非是盖先生数人了,而是直接举兵会盟北地诸侯去往申南。”

    “再看我蔡国,三十年前败于陈国后,养精蓄锐三十年,国力已经远在老夫北击随国、南击越国之上。其威非是你内乱不止,国力连三十年前都不能比的陈国可比。”

    “且陈国乃是远水,远水可解不了我大蔡之近渴。”

    “国君,您说是吗?”

    “之前公输先生与国君展示了种种攻城之器,国君当知天下,无一座我蔡国不能破之城,哪怕号称不落的景国淮阴,在公输先生器械之下都不能当啊。”

    “这庸国上庸,可能当之?”

    “公孙先生也以阴阳术法,为国君演示了当今天下形势及预言,国君当知当今天下之势在我大蔡。”

    “今日我大蔡本可举兵车数千乘来攻庸国,尽获庸国之土,可此却非是霸主国之行,是以只叫庸国重回蔡盟,再割以庸国北地两邑,以为二十年前庸国背盟之惩。”

    庸国新君不语,怀着几分希望看了看王越,方道:“盖先生可还有话说。”

    王越看着公输斑道:“守城之道,器械只是其一,更在于人心。”

    “若凭器械就可破天下任何城,那简直是笑话,而这器械之道,我盖列却恰恰也有所研究,公输先生只管将你的攻城器械拿出来,看我如何叫你的器械成为笑话中的笑话。”

    “笑话?”公输先生站起身来,不屑道:“我公输家之器械,天下无双,你这位陈国武士,只不知在哪里学了些皮毛,竟敢挑衅我公输家,岂不是可笑之极?我看你才是笑话。”

    “盖先生,公输家乃是上古时为圣皇主管水陆运输之家,传承了不少圣皇遗留的秘术,确实天下无双,先生剑术不凡,可在器械上,还是不要与之争的好。”

    海西大夫之前听王越与蔡国婴子辩论对答皆是如流,心下还暗自佩服,此时见王越竟要与公输家拼器械,输了也就罢了,来日说不定被人编出个“斑门弄器”的段子,叫天下笑其不自量力。

    “海西大夫无须担心。”王越大笑道:“天下事,自来就是滚滚向前,无论是器械、还是国家发展、又或武道、术法,今人皆是远甚于数千年还未部落时代连文字都才蒙昧的古人。”

    “你等且坐看我叫这位公输先生成为笑话。”

    “盖先生,记住你此时说的话,但愿等会还笑的出来。”公输先生冷笑道,自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圆球:“此乃数千年前大虞圣皇赐予我公输家的宝物,能将存于人脑中想象的事物合理具现成幻象。”

    “今日且就以此物之能,各自演化我两人心象,来一场攻守之争,叫你见识见识我公输家器械之精。”(未完待续。)

第七章 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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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先生,你是守城,且先请,先构筑一座城吧,就是将天下最难攻的景国都城淮阴构筑出来都是无妨。”公输先生将宝物抛于殿堂中央,圆球翻滚了几下就不动,还自球体上往上放出光来,其中各自又射出光束,一道落于公输先生身上,一道落于王越身上。

    王越心中一动,但见圆球上方的光,竟是半分不动,随即明白,他意识凝练之极,思考之时不会有游离脑电波放出,如此圆球收不到想象信息,也就无法成像,当下微微一思,意识往外放出一点信息。

    “公输先生,又何须淮阴城,我便只草草设计一座天下间未出现过的简单城堡就是。”

    王越说道,脑中信息就随脑电波往外散逸,为圆球光束收摄接收,再三位立体成像于圆球上方。

    于是圆球上方出现了一片大地,接着又出现了一座石砌城池。

    “公输先生,你且试攻之。”

    随着城池出现,无论是公输先生、婴子、公孙易阳、庸国国君,还是昭穿等人都愣住了。

    圆球上方显现出的巨大影像,的确是一座城池没错,但是整个城池与当今天下任何一座城都不同,它竟不是方城,而是一个有着许多凹凸的多角怪城。

    “这是什么城?”公输斑疑惑道:“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城?”

    王越笑道:“此城乃是我随手设计,过去自是没有,公输先生,就先不言太多,你且试着攻城就是。”

    说着,他抬手一指。城墙上就多出了许多守城的武卒,却是以弩手和长枪兵巨多,各处要点又有许多公输般见所未见,只在听闻中听到过的古怪器械。

    “哼!”公输斑冷哼一声:“一座怪城,就想阻挡我公输家的器械?”

    他也抬手一指,城外顿时出现了许多兵马。以及诸多器械,然后道:“此城,我一简单器械就可破。”

    只见圆球之上,城外兵马纷纷拿着梯子朝城攻去。

    城上兵马丝毫未动,直至其进入射程后,才有弩手开始射击,于是不断有公输先生的武卒倒下。

    公输的武卒好不容易到得城墙下,准备驾梯,却发现城墙凸出角不便架梯。就只得往凹部一边架梯,如此终于将攻城梯架好。

    王越看其攻城梯,与寻常梯子不同。

    梯子上半段有部分为金属制成,不易被破坏,且有抓钩,梯子一经搭在城墙上,就将城墙构住,叫城上武卒不能将梯子破坏和推离。如此下方武卒就可持续不断攀梯而上。

    公输先生的武卒开始攀梯了,但城墙乃是凹部。梯子搭在凹部一边,凹部的另一边的弩手就可以从容自斜面将上城武卒当成爬行缓慢的活靶子,展开射击之下,一发一人,竟无一人能上墙。

    不仅如此,许多弩手还对下方等着上梯的武卒进行射杀。

    公输先生面上顿时不好看。王越却道:“天下劲弩出我陈国张氏,他国少有之。”

    “也罢,今日就不以弩手欺负你,放你上梯又如何?”

    影像中王越的弩手果然不再射击,却叫许多长枪兵。于各攻城梯构住城墙之地摆开了阵型。

    但有公输家的武卒辛苦爬上城墙,立时面对的就是这群武卒起码数杆长枪多角度齐刺,被轻易刺杀掉落城下,而出手刺杀的仅是长枪兵队列中的几人,这群长枪手轮番刺杀之下,无一个公输武卒可以上城。

    王越道:“此等武卒以枪阵、矛阵立于墙上,哪怕是武士顺梯上城,都难逃枪阵刺杀,当然公输先生实在要拉出一队上位武士,那也是无法,我不须一队上位武士,就可借此地利挡住冲城。”

    庸国国君见此影像对王越笑道:“寡人从未闻守城竟能如此轻易简单。”

    公输先生看着眼前怪城,眉头紧皱,立刻调集大队射手,自城下往城上射箭,干扰守军守城,配合自家武卒上城,但城墙上竟搭了避箭棚,使得下方射手向上仰射时除却能直射击杀外,抛射皆不能对敌造成影响,而守城武卒却可于城上从容以弩射杀弓手。

    不过片刻,双方对射的交换比就十分难堪了。

    公输先生脸上也开始变得难堪,他朝着影像挥了挥手。

    一座高如城墙的木制器械出现自城前。

    此器械高如城墙,下有木轮,可由许多武卒推动着靠近城墙。

    如果仅仅是这样,器械无法威胁城墙,但器械后有梯,武卒可以顺着梯子爬至器械上方高台,器械顶端又有一块搭板,当此器械被推动着靠近城墙,搭板就可搭靠在城墙上,抓钩会将城墙抓住以固定。

    有此器械,武卒无须攀爬登城梯,只须爬上此器械高台,而后自搭板冲上城墙。

    公输先生道:“此械名为云梯,以盖先生之能,当看得出其中门道,有此云梯,则城墙地利优势尽去,我方武卒可以自云梯上直攻城墙。”

    “通常围城倍则围之,守城方一旦无有地利,则必败。”

    他话未落音,就见影像中城墙上一巨大的弩械猛的射出根带着逆钩的长矛,直接射入还在靠近的云梯当面,长矛有逆钩,尾部却与一绳相连,通过城墙靠后的一个滑轮,再与吊于城墙后的重物相接。

    重物与长矛相接外,还有另一个绳索将其吊于城墙上。

    这时城墙内一武士挥动斧头,忽的将吊住重物的绳索一劈,重物自城墙自由落体重重落下,牵动滑轮沟连长矛一拉,巨大的拉力只一下就将云梯拉的向前倾倒。

    “怎么可能?”公输先生难以置信道:“这是什么守城器械?”

    王越摆了摆手:“除却此器械外,我还有多种器械破你,公孙先生可还要一试?”

    “哼!”公孙先生冷哼一声,又朝幻象挥了挥手,城门之前又出一器械。

    此器械也是车状物体,却是不高,形似乌龟。

    器械下有木轮,上有两片巨大铜板伞状撑开形成遮挡。

    铜板遮挡下方,吊着一根比敲钟锤还粗大的巨木,巨木前端是青铜构筑的巨大尖尖锥。

    只见影像里,此车一出现,就被武卒推动着到达城门,如敲钟般不断推动巨木,让尖锥冲击城门,才三两下,影像中的城门就被冲的破开了裂缝。

    见此公输先生自得道:“此物名为攻城车,盖先生当可看见车上方的遮挡,有此遮挡则能挡住城墙上方射下的箭矢、落石,使车下武卒不受任何伤害,能够从容推动攻城锥破开城门。”

    王越笑道:“我当公输先生拿出的什么东西,不过是这么一件玩意,我要破他又有何难。”

    说话间,影像上有武卒自城墙上拿出大罐火油往攻城车上砸,片刻间将车上和周围淋满,再往下投一火把,很快攻城车及周围就陷入一片火海。

    攻城车被烧毁,下方武卒也被烧的惨烈不堪言。

    破了攻城车,王越摇了摇头,不屑道:“我以为公输家器械无双,原来都是些这般破烂,竟以为天下坚城都可破,实在是可笑。”

    “接下来,公输先生若无其他更厉害的玩意,此宝物就已经可收了。”

    公输先生面上急变,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公输家的器械,竟这般简单就被破了。”

    他心下一狠,影像中又出现一座器械。

    此器械就非同寻常了,竟是一个高达数丈,身形无比巨大的青铜巨人。

    王越一看,面上一滞,这公输家连原始版青铜高达都弄出来了。

    公输先生道:“此乃我公输家最强大的机关巨人,以术法和机械力量催动,其力量无穷,更能增幅术法,威能无双,我家先祖随成天子伐象,依靠此机关巨人,曾力敌大象七位超阶武士。”

    “盖先生若还能以器械破之,今日我自认输。”

    他微微一个拱手,影像里青铜巨人就开始行动,大步朝城墙走过去,其巨大的身形看似无比笨拙,但实际上却是极快,尤其是放到如此巨大的身形上,就万分恐怖了。

    巨人行走,一步就能跨过四五丈之距,每一个动作,地面就好像地震一般。

    庸国国君道:“若此巨人出现在军阵中,天下无任何一军可以当之。”

    “轰!”青铜巨人一拳击打在城墙上,竟将城墙打的破裂开来。

    看着青铜巨人的肆虐,王越颇为无奈道:“此等非常器械公输先生都拿出来,这如耍赖又有何等区别,但哪怕是此青铜巨人又如何?公输先生且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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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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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心说你连原始版高达都拿出来了,我又如何好意思留手呢?

    心念一动,公输先生就见城墙上空出现几只机关大鸟,以恐怖的速度在天空飞行,极速靠近青铜机关巨人,然后射出了几个如弩矢的金属巨矢,瞬间击打在机关人身上。

    “蓬!”机关人身上爆开无尽的冲击与烈焰,在刹那间被炸成了一摊烂铜。

    公输先生满脸不可思议道:“这世上如何还有会飞的机关鸟,如何还有比我公输家更强大的机关术。”

    “公输先生,你败了。”王越淡淡道。

    “彩!”庸国国君连连喝彩,还鼓起掌来:“盖先生驻城之术、守城之术还有机关术,真是叫寡人大开眼界,如此轻松竟将公输先生都击败了。”

    王越与庸国国君微微一个拱手,又朝公输先生旁边一位身形高瘦、脸色苍白的三十几许青年人道:“我听说公孙先生的阴阳学派,除却能驭强大鬼神为自用外,还善于望气可观天下形势,更能作预言事?”

    “不错。”公孙易阳回道,笑问:“盖先生武力惊人、智略不凡,难得竟还能在器械机关一道竟能击败公输先生,而今莫非又想于阴阳术与我一较?”

    “我乃是武士,哪会什么阴阳术?”王越摆了摆手,道:“只是想与公孙先生论势、论预言之法。”

    “哦?”公孙易阳认真看了王越一眼:“难道先生也通气运之术?”

    “不通此术法。”王越回道。

    “既是不通,先生如何与我论势呢?”公孙易阳笑了,一旁婴子也是摇了摇头。

    “我有一法,善于观察推理。”

    “可观一落叶而知秋至。可观云气、风向,察气候变迁,能观地面痕迹,知此地日前发生了什么,可观尘土,能知行军之象。军势数目,其军容如何,可观一国国野之民,能知一国是兴是衰。”

    “先生说蔡国此刻人心气势于天下为盛,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公孙易阳问。

    “我看到了一团火。”王越回道。

    公孙易阳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大蔡若火,其势为天下最烈,其他小国皆是暗弱无光。”

    “随国之火过往虽强。但败于我大蔡后,又为我大蔡时刻侵扰,其势日衰。”

    “越国之火也曾猛烈,但数十年前败于我婴子大人之手,近来有被荆国接连侵袭,也已不复当日盛况。”

    “荆国国大民多,但地域太广,人心不集。其火虽大却不旺。”

    “雍国火虽旺,人心堪称最集。但被陈国多年来接连攻伐,失地失城,只能靠地利勉强守城。”

    “陈国之火昔日最强最旺,但如今限于内耗,如今甚至不及荆国。”

    “如此天下之势,相比而言。我大蔡自是至强至盛。”

    王越笑了,还鼓起掌来:“公孙先生之望气,确实有几分不凡,与我之推理结果大致相似。”

    公孙易阳自得道:“如此说先生是承认蔡国势强而陈国势衰了?”

    “公孙先生,刚才你一番言语中。透露出一个简单的至理,那就是天下事,皆是在不断变化中,今日之强,并不代表日后皆强,昔日之盛,并不意味着而今不会衰落。”

    王越看公输先生还沉浸在失败中,圆球宝物并未收起,就往内里一指。

    “先生且看那团火,就是你们蔡国,此刻火势的确极盛,但火中柴薪太少,如此柴薪少而火势旺,其炽烈或能一时,却不长久,只柴薪一尽,则火焰自成泡影。”

    “先生通于运数,更当明白,此等望气之术,只能参考,不能为信为凭。”

    “只因天数难测,人心易变,今日你看他起高楼、宴宾客,怎知明日此楼会不会塌?”

    “就如婴相。”王越看向婴子,道:“三十年前,若婴相一直为蔡相,则蔡国霸业或会被推向蔡恒都不及的高峰,与我大陈并列当世。”

    “但转瞬之间,婴相就被罢相,蔡国的霸业,也如高楼一般倒塌,成为昨日黄花。”

    “再久远的时候,大象最后一任天子时,大象之国势也是如烈火烹油,是为极盛,四处东征西讨,天下四方诸侯、蛮夷无不战战兢兢,便是后来破西成迫使成天子东迁的妖戎那时也是低头向象天子朝贡。”

    “蔡国如今所在,是曾经无比强大的东夷,而东夷正是因那一任象天子而势衰呢。”

    “可以说,若无象天子倾国之力征东夷,如今的蔡国还是蛮夷之地,可是接下来呢?短短数年之间,气势极盛的象天子,就只能被成天子逼迫东迁仇他的东夷之地,勉强保存社稷。”

    “再说望气之术,天下间但凡天神,论及望气之精,或许远在先生之上,可是天下鼎格,王朝兴替之间,依旧有许多旧日天神渐渐消失了,为何会如此呢?”

    王越一言接一言,既谈道理,又举例说明,气势如排山倒海,压的公孙易阳喘不过气,最后大声道:“那是因为那些天神只通望气,却不懂预言之术,若其有预言之能,万事皆可提前布置,怎会掉落神坛?”

    “好。”王越道了声好,问庸国国君:“国君可见公孙先生预言之术?”

    庸国国君点头道:“寡人已见,公孙先生之预言之术甚是高明,能断任何一国人、宫人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之事,无不应验,哪怕是寡人命人去阻止,其结果竟也如公孙先生前言。”

    王越笑了笑:“公孙先生的预言之术,果然是厉害。”

    “这么说在公孙先生眼中,天下间的一切都有命运在其中早就安排好?”

    “那是自然,不然我预言之术,以何为凭?”公孙易阳傲然道。

    王越摇了摇头,叹道:“若天下间一切事都早有命运安排好,那人生活于此世是何等的悲哀,可是,在我看来,就不是如此。”

    “我承认命运的力量,但我更相信我可以通过努力,扼住命运的咽喉,改变主导自身命运,我本是一介普通国野之人,如今却成为武士,更涉入超阶,于国君面前都可为上宾。”

    “此是我努力的结果,可不是什么狗屁命运的安排。”

    公孙易阳笑道:“阁下的确非是凡夫俗子,但你焉知你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一部分?”

    “哦?”王越笑道:“那倘若我知道自己会在数十年后达成此境,身为国人时,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学,就等着天上掉肉饼,让我成为超阶武士,如此也能成吗?”

    公孙易阳道:“问题是先生事先不知道,而且先生涉入超阶武士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王越大笑了起来,道:“过去了的事,自是不可改变,但今日我与先生论的是未来,先生既是对自己的预言如此自信,那请先生为我做一番预言如何?”

    “就预言我接下来会如何行事,是打先生左脸,又或打先生右脸,还是不打,先生请试预言之。”

    “荒唐。”婴子听了面色一变,怒斥道:“此等大雅之堂,如何能行如此荒唐之事。”

    “此如何是荒唐事?”王越对公孙先生道:“看样子是婴相对公孙先生信心不足了,唯惧先生作出任何预言后,我皆反其道而行之,先生预言打左脸,我偏打右脸,先生预言打右脸,我偏不打。”

    他摇了摇头,说出了婴子怒斥的缘由,又道:“看来阴阳学派的预言术,也不过如此罢了。”

    公孙易阳面色接连数变,对婴子道:“婴相无须担心,我阴阳学派的阴阳术远非是那般简单,婴相且试观之,看我叫这位盖先生输的心服口服,再不言对抗命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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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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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公孙易阳面上变得无比严肃,紧接着身上隐隐就有法力波动,似乎是在施展术法展开预言,整个珊瑚宫中人都紧紧盯着他,等待这位阴阳学派派主的神奇预言之术,看此术是否会在王越身上应验。

    就在这时,王越忽的面色一变。

    他只觉一股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内里携有强烈意志倾向由虚无处朝他袭来。

    “公孙先生好手段。”王越冷笑一声:“我道先生的预言之术是何等奇妙之术,竟是引得强大外力侵袭,欲改变我之思想决定。”

    “若是换个凡夫俗子,意志不坚定者,自会被此力量干涉决定了选择,一切行为偏向先生之预言。”

    公孙易阳冷笑道:“这是命运力量的显现,平日里命运如日升日落,虽也显露,却反不为人察觉。”

    “荒谬。”王越冷声道:“什么命运力量之显现。”

    “这些力量,不过是那些相信你阴阳学派数术命运之力存在的人汇集起来的人心之力、精神念力。”

    “这些念力被你学派汇集起来化为数术命运之力,用作干涉他人命运之用。”

    “你阴阳学派,真是好大的气魄,来日若让你学派之论推行天下,天下人人皆信命运之力,并且因信对此无抗拒之力,如此你学派一家,就可主导整个天下命运。”

    公孙易阳阴阳学派的命运之术王越认出来了。

    在地球此术也是有之,只是不只是一家。存在着各类数术。

    东方的就有许多家,诸如结合十二元辰信仰的生肖之论,又有先天生辰八字之论,还有后天姓名学等以及多种理论结合者,西方又有星座论。

    若此类数术仅是一家,深深信奉的人又多。则天下命运无不为数术规则圈于其中,天下间任何人的人生都无法逃脱数术对命运的影响和规划。

    一切只因当一个人信了,在面对此等力量干涉时,身体意识自然接纳而毫无抵抗力,平日里潜意识会被此力量潜移默化,于是种种选择就被施加了影响,命运自然为其所主导。

    又因信的人多,聚集了巨大的力量与势,许多不大信者。往往也会被带动影响偏向。

    可是在地球数术信仰有多家存在,形成了竞争,如此就相互干涉,反倒使其力量不那么灵便,许多人去以相关理论算命,发现各家都能算对一部分,但总是不能全对,就是此理。

    这就是数术的暗示力量。多数时都是以潜移默化的暗示编织所谓命运。

    像今日这公孙易阳,就是引此力为己用。直对他人命运进行干涉。

    王越一言道破其奥妙,公孙易阳、婴子哪怕庸国国君面上都是大变。

    公孙易阳是因学派法门核心要义被说破色变。

    婴子和庸国国君显然想到了因此学派理论,自家命运会被人无形间施加影响。

    命运这等东西,其无形无相而存在,大家只能默默接受安排无力反抗也就罢了。

    阴阳学派,竟能主动干涉人之命运。还要将此力推行天下,将天下人命运都主导?

    绝不可叫其成功,一念之间,在场诸上位者心中都生出了断不能叫阴阳学派成为显学之想,因为任谁都不想叫自己的命运如此操于他人之手。

    “盖列。”公孙易阳恨声道。两眼圆睁,好像猛虎欲食人,王越将他核心法门道破,这是绝了他阴阳学派的命数之道啊,他此刻杀人之心都是有了。

    “今日你是自己找死,却怪不得我。”

    公孙易阳疯狂道,再顾不得其他,竟是全力调用了学派汇集的运数之力朝王越发起冲击。

    庸国国君、婴子、公输先生、昭穿、海西大夫皆是面色一沉。

    这公孙易阳,竟还可以运数之力杀人,想将盖列杀于当场?

    “哪有那么容易?你若以数术之力潜移默化也就罢了,以此主动攻我,那才是自己找死。”

    王越笑道:“岂不闻数术之力难施于贵人?只因贵人天然集了众望,自然拥有命运之权柄,一言一行就可决定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的命运。”

    “此力之强,非是你一家未推行传开的学派可比的。”

    “轰!”无穷的力量在王越意识外无形碰撞。

    王越半分不动自身意志,只放出一道抗拒之念,自有溧南庄园数千人对他这位蛇余公子的无比认同、以及因他名望汇集而来的精神力量,在命数层面将其轻易阻挡在外。

    不仅如此,在当面碰撞出结果,公孙易阳的命数之力溃败后,更被乘胜追击。

    公孙易阳被反噬了。

    “不,不,怎会如此。”公孙易阳面色的变,无比惊恐道:“不要,不要啊!”

    他似乎在竭力抗拒着某种力量控制自己,拼命的挣扎着,浑身不断颤抖中,一只手朝腰间长剑摸去。

    “不要啊!”他无比凄厉的喊着,将剑拔了出来。

    眼看就要以此剑了结自己性命,宫中忽然凭空出现一股阴风,隐隐有个无比恐怖的人形黑影生出。

    “啪”的一下,黑影将他手中剑拍飞了出去,但公孙易阳整个人却追着剑爬过去,想要将剑抢在掌中。

    “快,鬼王快带我走,快带我回蔡国。”公孙易阳无比惊恐的说着。

    黑影身形一顿,随即卷起一都黑风,带动他身体飞起,飞速往殿外卷去,转瞬间消失在殿外。

    等到公孙易阳远去之后,王越回过头来,叹了口气道。

    “公孙易阳想以所谓数术命运之力,安排我于此殿中横剑自刎。”

    “但他之力量,施加于凡夫俗子没问题。”

    “对我或者婴相、以及国君等拥有大名望、大权柄者使用,我等只要不信他阴阳学派理论,又不叫其理论广为传开,拥有更多信众,则其法术是无效,不仅如此,他因此术施为不成,还会遭受反噬。”

    “真是可怕的力量啊,阴阳学派之学,断不可叫其传开。”庸国国君狠声道:“寡人这就颁布法令,庸国之内,绝不容忍阴阳学派相关任何存在,更还要将其奥妙此通传天下。”

    王越心道,此类力量又怎能禁绝呢?因其力对使用者是有好处的。

    只要存在好处,就有人学,就有人传播,纵非显学,也可于民间传的极开,甚至许多有权位者都会入彀。

    但倒也不须将此力看的过于强大,制约数术的同类力量是极多的。

    数术之力,说到底也是着于人心才干涉命运,可着于人心的力量又岂是数术?

    国家秩序和道德理念,皆着于人心,为人心认同所通行,自人之初生贯彻始终。

    其力无处不在,广为世之认可,是以于国家秩序中得高位,或立德于行而有大名者,是为贵人,之前公孙易阳就因驾驭数术攻击王越,为王越身上自然凝聚的人心之力所反噬。

    地球之上多数此类术士,都是假的,不过以理论照本宣科。

    偶有真本事者,虽有能力,但敢以此探寻、干涉命运,往往会在接触间被同类的各种力量反向干涉,是以多半混的不如意,有五弊三缺之难,是以此等术法实是不可轻用,有此能为者也不敢轻易出手。

    “盖先生真是好手段。”蔡相婴子忽的感叹了一句:“三言两语之间,就折了老夫之左膀右臂。”

    王越谦虚道:“与婴相一人定一万乘大国之兴衰不能比。”

    婴子摇了摇头,道:“盖先生也是不差,真是羡慕昭襄子啊,如何就能这般得人呢?”

    他话锋一转:“但盖先生之能再大,也大不过陈国内乱远在,而我蔡国数千乘兵车已在旁侧,许多年前,世人总言老夫善辩,但老夫却知,再善辩者,手中若无实力,则其一切言语皆是空中楼阁。”

    王越拱手道:“婴相此话乃是大实话,但若无实力底气,我盖列又岂会来此淮上?至于底气何在,事关机密请恕我盖列不能相告,但日后婴相与蔡国自会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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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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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婴子深深看了王越一眼,对庸王道:“国君,老夫此来,一切事情国君已知之,至于如何权衡选择,那就是国君的事,但一旦作出不利于我大蔡之选择,诸如出兵相助这位陈使此类事。”

    “呵呵,到时候我大蔡兵临淮上时,国君就别怪老夫言之不预了。”

    “公输先生,且收回你的宝物,有此位盖先生在,此次淮上之行,恐很难有什么结果,只待后日国君继位大典结束,就随老夫回国吧。”

    他徐徐朝庸王施了一礼:“国君若无他事,本相就先告退了。”

    又与王越道:“盖先生,你之底气,老夫拭目以待。”

    说罢,头也不回就往殿外走。

    “婴相慢走,时日已晚,且留此殿用完晚食再行离去也是不迟啊。”庸王急忙留客,但婴子去意甚坚,摆了摆手,就带着公输斑出得大殿远去了。

    回过头来,庸王无奈对王越道:“盖先生,你看,寡人这个国君难做啊。”

    王越点了点头,对庸王道:“再难做的国君,都是国君,倘若接下来某一天国君连国君都做不了呢?近几百年来,当初大成分封天下时的国家还有多少呢?那些国家都到哪去了?”

    “连国君都不能做?”庸王悚然而惊:“盖先生是说蔡国,这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王越道:“我陈国陷入内乱,蔡国如今已公然进入申南,欲行吞并之事,其能吞并申南,又如何不能向淮上五国动手呢?”

    “我听说蔡国为申南事。在国内已经动员兵车数千乘,不知国君可否知晓?”

    庸王颔首道:“此事淮上与蔡国交界的四国如今恐怕都已知之。”

    王越道:“申国不过是一千乘之国,申南又陷入乱局,蔡国若是仅仅对付申国,仅是蔡西南汲地诸邑之军就是足够,为何要动员兵车数千乘呢?”

    “若是担心我大陈。这还说的过去,可是如今我大陈内乱暂无闲暇出兵顾及其他,蔡国此数千乘兵车之力,又会用在何方呢?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聚起数千乘兵车,几十万大军吧?”

    庸王不可置信道:“盖先生的意思是说?蔡国欲淮上用兵?”

    “不错,如今我陈国无力东顾,荆国与越国大战正酣,此却是蔡国扩张兼并的最佳时机啊。”王越感叹道:“若我是蔡王,积聚实力数十年。又逢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会起心的。”

    “不可能,不可能。”庸王连连摇头:“若其有意吞并,如何还会派蔡相来淮上说服寡人重回蔡盟?”

    王越道:“若是我大陈中军将昭襄子大人未逝,国内尚未陷入内乱,蔡国对淮上之策或许是说服重回蔡盟,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也,蔡国面临的局势不同。如今也自然调整了。”

    “国君之庸国与越国相邻,当知多年之前越国是如何击败荆国而得霸的?”

    “越国得霸?”庸王回忆道:“越国实力本不如荆国。却假作欲联合淮上攻荆,大造声势,聚兵于越北吴乡诸邑,使得荆国向吴邑方向动员聚兵数千乘。”

    “但此却都是越国迷惑荆国之假向。”

    “荆军动员聚集之兵车还未至吴邑,越军数千乘兵车人马竟抛弃了战车、辎重,只带了十日粮草轻装简行、自越中之地破荆关长驱千里。直袭荆东重镇荆王公室陵寝所在的鄢陵,使荆国发往吴邑方向数千乘大军尽为空设。”

    “鄢陵既破,荆国向吴乡方向进军的数千乘兵车就失却了后方,数十万大军之补给成了问题,而越军坐守鄢陵。因粮于敌,又派数万精通山林作战的武卒对荆军作骚扰纠缠疲敌,迟滞荆军回军。”

    “于是荆军行动果被迟滞,既难补给也难得休息,在到达鄢陵城外时已断粮数日,又是人困马乏,越军却从容与之决战,一战大破荆军数十万大军。”

    庸王忽的想到了什么,面色骤变:“盖先生的意思是说,蔡国对申南用兵以及婴相亲至淮上游说淮上五国回归蔡盟,这都是假象,目的是叫淮上无有防备。”

    “到那时,淮上因无防备而连兵车都未进行动员,更未能联合聚兵,五国任何一国却要单独迎击蔡国数千乘兵车,如此整个淮上无任何一国能抵御。”

    王越拱手道:“国君明见,越国以兵不厌诈而得霸,自此之后,天下间的战争形势已非是昔日约定战场堂堂之阵的对战,诸国为求兵战胜利,各等手段无所用其极啊。”

    庸王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拳头:“若真是如此,我淮上各国岂不是危矣?可是蔡国数千乘兵车,我淮上谁人能挡之呢?整个淮上,自入陈盟后,已经安定了数十年啊。”

    “而蔡国与随国近十年来却是战争不断,其从将帅到武士、武卒,皆是精锐。”

    “即便淮上五国联合,聚起三千乘兵车,也未必能战胜。”

    庸王将目光落于王越身上:“盖先生,你是陈国昭氏之超阶武士,想必随昭襄子久经战阵,之前又见你竟能与婴子辩论自如,又能在守城一道上轻易战胜公输先生,智略兵事皆是不同寻常,非我淮上小国之人可比。”

    “正好大陈又是我淮上五国之盟主国,此次我淮上会盟,先生可否领军?若有先生领军,则寡人就无此虑了。”

    王越想了想,道:“我来领军自是可以,但此来淮上,我曾见一人,足可与我大陈如日中天的荀氏子相比,其武力不凡、智略无双。又通兵事,便是我也自愧弗如,若是由他来领军,或许更好。”

    “哦?”庸王疑惑道:“我淮上还有此等人才?”

    王越道:“国君可听说过十七武士大破纵横北地诸国多年黑胡盗的蛇余公子?”

    庸王颔首道:“蛇余公子之名,寡人最近倒是常听在耳,据说黑胡盗还去侵扰过陈国。结果昭氏第一武士于让亲自率兵讨伐,却都没能奈何,不想竟覆灭在蛇余公子与吕里家十七武士手中。”

    王越笑道:“蛇余公子之能,可不仅于此,就在不久前,他还凭借收编的黑胡盗裹挟青壮六百人,仅训练不足半月,就与淮伯神庙吕里十乘兵车大战了一场。”

    “此战蛇余公子六百军势一人不损,神庙军全军覆没。不是被战阵击杀就是被俘。”

    “此事当真?”庸王有些不信道:“神庙军的武力比之各**势可不差,祭司实力更是不凡啊。”

    “已然发生之事,如何能做的了假,或许再过得几日,此事就会传至庸国,到时候国君自可验证。”王越又道:“此战据说连淮伯都降临于一位上曲祭司身上,结果却为蛇余公子斩杀当场。”

    “什么?”庸王一声惊呼。

    费了一些时间,他面上惊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对王越道:“如此说来,蛇余公子也是一位超阶武士?”

    王越点头道:“不错。其就在不久之前,还随手击杀了蔡国为蔡王封号北风的武士白河,此人论及武力,还要在我之上啊。”

    庸王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他确实是大才,但其与淮伯交恶……”

    “盖先生。淮伯之祭祀在淮上已有数千年之久,就是寡人自小都是祭祀着淮伯长大,来日继位典礼中祭地礼仪祭的便是他,其在淮上影响力可谓是极大,若蛇余公子与淮伯交恶。就不适合领军了。”

    王越大笑起来:“国君,那蛇余公子虽与淮伯一场大战,可却都是误会,如今大战过后,误会已消除,不仅如此,今日我去淮水神宫作客淮伯,淮伯还道蛇余公子之才,有昔日一人之力扶大象之天倾的商龙君之风,还欲请我为他媒人,将淮水神宫最出色的后裔嫁给蛇余公子呢。”

    “淮伯竟是如此看重蛇余公子?还说其有商龙君之风?”庸王忍不住在殿上站了起来,激动道:“既是连淮伯都如此说,那蛇余公子之才,定然非虚。”

    王越接着道:“国君可知蛇余公子是如何击败神庙军的?”

    “愿闻其详?”

    王越道:“蛇余公子采取了全新的战法、战阵,仅仅是一瞬间,就将神庙军的战阵打垮,据说神庙军十乘兵车,仅仅是战阵接触不到几十个呼吸,就因死伤大半而直接崩溃了。”

    “国君请蛇余公子领军为帅,却还有两大好处。”

    “一者连淮伯都欲与蛇余公子联姻,其对蛇余公子必定会倾力支持。”

    “不说仅神庙就可拿出一国之兵车,更在于有淮伯于淮上之影响力,我听说淮伯及淮伯神庙历来就是淮上五国之中枢维系,此次会盟若有淮伯出面,则自当无有大阻力?”

    “另一大好处那就是蛇余公子欲败蔡国,必定将其精妙战阵全数传授给国君之国师,日后击败蔡国,庸国也可得一能战胜万乘蔡国的精锐之师。”

    “不错,不错,若是那样,寡人何惧蔡国?”

    庸王说着,与王越拱手一礼道:“还须劳烦先生去请蛇余公子,当然蛇余公子此等大才,连淮伯都欲与他联姻,要请动其为我淮上做此大事,恐是不易,先生可知蛇余公子有何想要的东西吗。”

    王越稍微一思,明白这是在提前商议酬劳,庸王的意思很清楚,请他领军为帅,也就是应对此役的事,此事一完这个帅就当卸下。

    也就是说,为帅领军并非报酬,自须以其他报酬酬谢。

    如此想着就道:“蛇余公子乃是蛇余公室之后,蛇余公室自国破之后,念念不忘的就是复国了。”

    “复国?”庸王叹了口气:“此次请蛇余公子领军,若为我淮上立此大功,封他一小邑为大夫,寡人尚且都可以许之,此又是五国事,和诸国国君商议一番则更是不难,但复国这却是难了。”

    王越大笑道:“此事一点都不难,复国是何等大事,非是一日之计,岂能一日图之,其但有一邑之地,虽不可言复国,却是复国之资啊,国君暂且以一邑许之就是。”

    “而且此事若是谋划的好,甚至连这一邑都不须许出。”

    “一邑都不须许出?”庸王一听顿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王越道:“此番会盟之后,不管如何,淮上都是与蔡国撕破脸皮。”

    “这样的话,若此次会盟之军战胜蔡国,国君及淮上各国完全可收回这数百年间为蔡国所兼并之土地,而后将其中汲地诸邑许以他,有汲地诸邑之资立一小国当不是问题。”

    “这样五国国君既无须拿出任何现有领地,而蛇余公子却为此复国必定倾力用命。”

    “但其能够复国,日后淮上北面就可多一国之屏障。”

    “那蛇余公子岂不是须一人一小国之力就须面对整个蔡国?”

    王越笑道:“这就是蛇余公子的事,到那时候,不管如何,我们许他的复国做到了不是吗?而且,他也不是一人一国独面蔡国,他背后还有国君和其他诸国支持呢。”

    “以他之能,再有国君背后支持,此屏障当稳如岱岳。”

    庸王眼前一亮,与王越一个礼,道:“先生真乃是国士也,难怪会被大陈派来淮上主持淮上大局。”

    王越谦虚道:“在来淮上之前,我也以为自己之能,可以纵横天下,可惜直到遇上了蛇余公子啊。”

    庸王摇了摇头:“蛇余公子或许有大才,可是先生却能使他之才为用,这是更高一筹啊。”

    他思考一会,继续道:“此事就如此说定,正好不日就是寡人之继位大典,淮上各国使节和诸大夫都派了人来贺,寡人继位后当亲会各国使节商讨,再由昭大人发起淮上五国会盟事。”

    王越道:“我当再与淮伯一会,力请淮伯亲自出面,发挥神庙在各国之影响力。”

    海西大夫这时也站了出来,朝王越拱了拱手:“老夫也当出面,联络淮上各地大夫力促会盟。”

    王越环视左右,只见海西大夫满脸喜色,昭穿再无愁容,淮盈小丫头正满是敬佩还带着崇拜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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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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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庸王对王越及昭穿两人极具礼遇,直到深夜时分,才将几人放归。

    “盖先生,真乃国士也。”出得宫城之门,海西大夫还在连连赞叹:“今日之事,我本不报希望,却不想先生先与婴子辩论自若,又接连在公输先生和公孙易阳两位学派派主最拿手之处将他们击败,最后竟还能将整个局势彻底扭转,所谓翻云覆雨不外乎如此。”

    昭穿在一旁有些默然,不时以神色复杂的目光看着王越。

    海西大夫只道王越就这点本事,就以为国士,但唯他才知王越并非盖列,而是蛇余公子王越,他在扭转局势的同时,竟还将自己推至前台,顺水推舟的谋划了未来复国事。

    此等智略、这等手段,简直是厉害的叫人感到可怕。

    幸好此人是站在陈国一方啊。

    未来复国之后,他也当于北面独对蔡国压力,还须依赖淮上及陈盟,如此则其就不会与大陈为敌。

    “盖先生,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呢?”行得一段,昭穿对王越问道。

    “今夜我当再与淮伯一会,至于昭大人和海西大夫,你们只管将我今日于珊瑚宫连败婴子、公输先生、公孙易阳之事尽力传播出去,为我盖列扬名就是,我盖列名头越大,影响力也就越大。”王越对昭穿道。

    如是来庸国前,王越的盖列身份不过是陈国昭氏派往淮上的超阶武士,于淮上之名也就是当日以强大武力击败技击营一行人。如今才至庸国短短时日,他就有了淮伯亲自接见的光环,继而有了战胜婴子、公输斑、公孙易阳的大名,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可都不是小名。

    前者淮伯乃是淮上正神,神庙在五国实力、势力、影响力都是极大。

    后者婴子乃是数十年前使蔡国复霸之相。一身智略、辩才非同小可,公输斑、公孙易阳皆是一学派之主,能担学派主者,必然是等同于超阶一等存在,更有一家学派的力量。

    王越接连败之,这就是踩着他们上位,尤其是婴子退让,若有心传播之下,盖列就有了比婴子更大的才能光环。又是陈国内乱派于淮上者,如此说出来的话分量就大不一样。

    离开宫城后,昭穿随海西大夫离开。

    有海西大夫及其家将在侧,王越也就无须担心昭穿安危,可以自由行动,于是在离开淮水神宫后不久,他在城内寻了一处与淮水相连的水道,叫淮盈开启了神符。再往淮水神宫遁去。

    再至淮水神宫时,王越发现这处水府竟是也随外界天时变化。内里也是处于黑夜之中。

    淮伯乃是神祗,自是无须常人般休息,这时却还未入睡或做其他事,是以王越与淮盈一至就为他所知。

    以他之智,见王越去而复返,深夜而知。就知其有要事,否则断不会如此,就略去诸般俗礼。

    王越一入水府,就被他施以神通挪移至宫中。

    “盖先生今日去而复返,可有何要事?”既是已熟识。有过白日,关系也不错,双方又皆是聪明人,自是以事情为重,说话就无什么可遮掩,淮伯直接与王越问道。

    王越点了点头,对淮伯道:“今日我出淮水神宫,去见了庸王,还于珊瑚殿与蔡相婴子有过一场论战,如今淮上局势与过往,已起了大变,是以回来与淮伯大人一叙。”

    他看了看淮盈,见她满脸激动,心想淮盈乃是淮伯后裔,以亲疏关系而论,其说出的话,比他的话自更是可信,便道:“淮盈,你今日也憋了许久,具体事情,就由你来向你之祖伯陈述吧。”

    “嗯。”淮盈大力点头,便满是激动兴奋的将今日珊瑚宫中之事尽与淮伯说了。

    淮伯听着脸上表情无比丰富,最后沉思了片刻,才说话,感叹道:“盖先生,真是好大的能为啊,本伯数千年间,都少见像盖先生这等英杰,想不到短短时日,就遇到了两位,果然是……”

    “不过盖先生言蔡国动员数千兵车意在淮上之断,有些谬误。”

    “本伯在蔡国也是有些耳目,蔡国如此大的行动,自是瞒不过,蔡国动员的数千兵车,原本是以备陈国干涉申南事,欲与陈国兵锋一较,一战得胜就可复霸。”

    “然而陈国昭襄子病逝,国内陷入内乱,这些兵车动员起来就是无用,但如此动员,这般大动作聚起来的兵车,闲置或就此散去岂不太可惜。”

    淮伯道:“于是此时这数千乘兵车兵锋所指如今已指向蔡国旁的象国。”

    “是以蔡国之锋芒不在淮上,却是在象啊。”

    王越瞬时听明白淮伯之意,道:“象乃是蔡国盟国,对盟国都能如此,又何况他国,其灭象之后,若淮上无准备,蔡国麾师南下淮上,再灭淮上五国又当如何?”

    “淮伯大人,如今申国、象国与淮上恰如唇齿相依的关系,人嘴上无唇,牙齿就要被风吹受冷了,蔡国欲兼并申南、灭象国,淮上都是坐视,等到其欲对淮上动手,又有何人能帮?”

    “荆国与越国两国大战正酣,却是无力支援淮上的。”

    “于是趁着陈国内乱无力他顾,荆国与越国大战无力北上的时机,蔡国接连数战灭象、灭申、灭淮上五国,兼并土地人口,就可雄踞东方可支撑兵车两万乘之地,只须时间巩固,这就是一统天下之资啊。”

    “到那时候,今日之蔡王,就可伸手向成室和天下诸侯讨一讨天子之位都是未尝不可的。”

    他顿了顿,对淮伯道:“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淮伯若是蔡王会错过吗?尤其此时蔡国之相乃是婴子。”

    淮伯面色变得凝重。却道:“盖先生此言有理,但陈国内乱,蔡国国内也非太平,尤其是近百年来,随天地杀劫渐至,地主已经于其国内提前布局。来日蔡国必然也会生乱。”

    “是以蔡国要行此大事也非是易事。”

    王越摇了摇头,道:“我算是知道淮伯大人为何数千年就是淮上正神,数千年之后还是如此了,大人太过被动了,总是将希望寄于敌人之乱。”

    “此等心态,非是成大事的心态啊。”

    “大人说蔡国也有内乱之象,但内部之争,实际上是可以通过外部之争来转移的。”

    “若我是蔡相婴子,不管国内问题有多复杂。有多难处理,这些问题之根源无非是利益之争,如此只须在国外开辟更多的一分利益,就可将内争化为外争。”

    “比如说,象国的人口土地、申国的人口土地、淮上五国的人口土地,将这些国家一一灭过兼并,就可入手堪称万乘之国的土地入手等着大家去分。”

    “这样谁还会理会国内那些皮毛小利,为其打的头破血流呢?”

    “而且。征战则必有损伤,这也是可以借机消耗对手实力的。”

    “至于大人说地主布局。我虽不知天地杀劫为何物,但天神也是为了祭祀,蔡国为地主主祭之国,地主哪怕再想生乱,想必也乐意看到象国、申国及淮上处处皆是自家祭祀吧。”

    淮伯听了悚然而惊:“若真是如此,那本伯于淮上又立于何地?”

    王越阴测测道:“之前地主似乎派人来威胁过淮伯大人。此事即便不成真,大人于淮上的祭祀想必也再不如过去那般昌盛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啊。”

    “到时候地主留着大人的理由,无非是大人也是一分可用战力,需要的时候可以推出去冲锋陷阵。正如昔日黑胡盗裹挟的那些民众青壮,黑胡盗不想自家根本实力受损,就以他们为前驱去填沟壑。”

    听王越言,淮伯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昔日成天子伐象,那群所谓的天神就是这么做的,叫本伯打前战,也是本伯运气,否则就被商龙君斩于剑下了。”

    见淮伯意动,王越继续道:“大人,蔡国此等形式下,我等若不采取行动,这些事就要成真了。”

    “而采取行动,对大人却有极的好处。”

    “其一,淮上五国联合,再由蛇余公子领军,传以全新战阵,使淮上实力大增,在此大争之世中就有了自保的本钱,日后无论是蔡国、还是荆国淮上都无须畏惧。”

    “淮上安,则大人的祭祀安。”

    “其二,日后败得蔡国,联军解散,大人的神庙军回归淮上,也是能战胜旧日万乘之国的强军了,有此大军,何愁祭祀不能扩张?又何愁麾下无善于征战之人才?”

    “其三,蛇余公子若想要汲地以为复国,也不能便宜了他,以他之能,大人可以不问其政事,却可要求其汲地北方大河一段的河神祭祀。”

    “北方大河西起雍国以西,横贯整个北方,哺育了整个天下文明源起及核心区域,大人借此就可以将手自淮上伸出去,我听蛇余公子言,曾为淮伯大人改名。”

    “若得大河一段之祭祀,淮伯大人更名河伯可谓是名正言顺,如此此大危机中就生出了大机缘,日后大人之成就可就不再局限于淮地地祗了。”

    王越之言,给淮伯展示了两个未来,一者苦不堪言,另一者前途无量,淮伯连连点头,他又微微犹豫、迟疑,道:“本伯所虑者,蛇余公子之能,是否真的可以战胜蔡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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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议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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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心知,这就是蔡国这等大国于淮上的积威了,就道:“大人的神庙军与其有过一战,此战大人通过两位祭司为耳目,当是尽观于眼。”

    “大人只须回忆分析一番就可知,若大人实在不通战阵,我也可以代为解说一二,尽述其妙,一介黑胡盗裹挟的民户青壮六百人成军,短短时间训练,就能战胜神庙军,这可都是靠的那战阵。”

    淮伯点了点头:“蛇余公子的战阵,天下间前所未见,确实非同寻常,尤其是军阵交锋的瞬间所释放出来的杀伤力,实是无比巨大。”

    王越接道:“人皆有畏死之心,此世间大多数军队,在战阵交锋中死伤一两成就会溃散,如陈国、荆国那等强国,也受不了一阵死伤三成、四成。”

    “以蛇余公子之阵,瞬间标枪集火形成的杀伤力,是当今天下多数军队都受不了的。”

    王越心说,他拿出来的战阵,却是昔日罗马帝国横扫地中海的阵,是骑兵未出现前,古典时代最强大的战阵之一。

    后世英国仗以成为日不落帝国的火枪排队枪毙战术,乃是硬顶着敌军火力杀伤至三十步,然后瞬间火枪集火连击将对手打崩击溃,这未尝没有此阵之影子。

    而二十步外阵列标枪轮番集火倾泻火力的杀伤力,并不在火枪集火之下。

    当然排队枪毙战术中,还须有大炮配合,古罗马军队中也有弩炮,更须骑兵配合在击溃敌军后追敌。

    但如今此世天下各国。还不是地球上弩弓普及的后战国时代。

    依旧是车战为核心,武卒围绕战车作战为主。

    对付此等古老战阵,不拿出弩炮大杀器也是无妨。

    日后天下各国纷纷效仿此阵,再拿出来不迟。

    另没有骑兵追敌,着重训练武卒负重行军也可暂时充当。

    至于战车,若是地形适合。可以作冲锋突击之用,但一块石头都可能叫战车倾覆,与其费尽心思的选择战场,还不如将其当做运输后勤之用。

    淮伯又深思了片刻,道:“此事可行,但这些蛇余公子现在都还未知。”

    “先生毕竟不是蛇余公子,却是无法代其作决定。”

    王越道:“此是小事,我来淮上时,曾与其有过一番交流。为配合我之行事,他将随身妖兽借与了我,在必要时,可以通过妖兽与他沟通,此沟通不受距离限制。”

    “若淮伯大人需要与他一谈,在此宫中也是可以的。”说话间,他抖了抖袖子,墨蝰从中游了出来。便指着墨蝰道:“此乃蛇余公室秘术豢养的妖蛇,其存在实际上就是近乎蛇余公子的分身。”

    淮伯看着墨蝰若有所思。却又迟疑不决。

    王越看他神情,隐隐有些畏惧、抗拒与他见面的样子,心道昔年商龙君给他的阴影真的是足够深刻啊,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大人,我便将蛇余公子请来吧。”

    “等等。”淮伯急忙制止,然后终于道了声:“好吧!”

    王越点点头。分出一点意志降临墨蝰之身,驾驭墨蝰本身拥有的神通力,稍稍施展幻化之术,以力量临时构筑出一个与本体一般的幻身。

    因是幻身,可以与本体有些差异。

    王越有意调整。使相貌未有任何改变,但在一些细节方面,将其身上一些东西调的如昔日一般,显出昔日他炼身有成实力鼎盛时期的一丝端倪。

    蛇余公子幻身一现,周身就释放出一股力量本质与淮伯不相上下的神秘,他本色出演,无须伪装,竟恍若神祗亲临,魔王降世,使得整个淮水神宫此处房间内的气氛都是为之一变。

    淮盈紧紧盯着蛇余公子幻身,目不转睛的看着。

    之前王越一再强调,蛇余公子比他还要厉害的多,叫他自愧弗如,可是今日王越这位盖先生一番表现,直叫她无比震撼,甚至将她心中过往崇拜的,无数光环加身的商龙君都击碎了。

    盖先生此等世间少有英伟男子,竟会对蛇余公子自愧弗如。

    这却是将蛇余公子的形象烘托至无以复加之地,难怪她此时看的无比仔细,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这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她未来的天啊。

    稍稍一观,她美目几乎放出光来。

    淮伯也是吃了一惊,此等气相,可不是单纯的超阶武士之相。

    这位蛇余公子,此等年纪,竟已然窥得神人之境。

    若是能得祭祀之法,再有一邑祭祀,都足以由凡人成为神祗了。

    淮伯心中直呼妖孽,王越幻身却朝他行了一礼:“淮伯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按道理,凡人见神祗,都是战战兢兢,即便不是如此,也为神祗光环影响。

    但此刻情形,却是反了过来,竟是淮伯与王越当面隐隐为王越压制。

    淮盈从未见祖伯如此神态,再看王越幻身,心中更是无比满意。

    她还不时看向王越这位盖先生,两两对比之下,道盖先生之言却果是非虚啊。

    看淮伯不言,王越幻身笑了笑,直说道:“淮伯大人,之前我们的误会已然冰释,本公子过往也说过,天下间无永恒之朋友与敌人。”

    “因误会而为敌,误会既是解开,就可为友。”

    “有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今日我们因共同的目标再次相见,那点过往芥蒂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再说。”他看了看淮盈一眼:“再说若是淮盈日后嫁于我,大人就是我之长辈了。”

    淮盈满面通红,既是兴奋激动,又是羞涩不可抑制。嗔怪的对王越说了声:“盖先生,你竟不告诉我可以直接与公子沟通事,身上更还带着公子分身,如此淮盈种种蠢笨,岂不是都叫公子看到了。”

    王越大笑道:“淮盈天真可爱,又天资聪颖。不过妙龄就已是上位武士,哪有你自己说的那般蠢笨,我想蛇余公子对淮盈是十分满意的,蛇余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王越幻身微微欠首,又对淮伯行了一礼:“此礼蛇余王越为之前为敌时的无礼向淮伯大人致歉,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淮伯大人原谅。”

    如此一番,气氛也渐变,淮伯叹了口气。道:“哪是公子无礼,实是本伯一直小看了公子。”

    他又看了看盖列,回头对王越幻身道:“今日之事,想必盖先生都与公子说了,即便为说,公子以此分身为耳目也是可知,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越幻身道:“盖先生之谋划极为不错。”

    “虽日后我蛇余复国后须面对蔡国这等庞然大物,但也可背靠淮上和申国为援。至于他提及汲地大河一段河流祭祀问题,若大人只问此河流之祭祀。不涉任何政事,这自是可以有。”

    “但这些都是未来事,须步步落实方可达成。”

    “我今日来,是带着几个疑问来的。”

    “公子请说。”

    王越幻身道:“蔡国动员的数千乘兵车先攻象国,其战非一两日能结束,此却是可以给我们淮上以充足的时间动员五国之兵。并且统一训练一段时日进行磨合,以及通晓全新的战阵。”

    “这是于我方的有利因素。”

    “我所考虑的是,来日五国之兵,来自五国。”

    “此联军若是军令各出,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核心。则即便联合,训练再精,战阵再强,也会因内部问题相互扯后腿,就如有些国君担心指挥者不公,万一将自己国家的军队为前驱消耗填沟壑又当如何?”

    “还有些国君、大夫还会暗地里有些其他心思。”

    “这样的联合,是无法战胜蔡国的。”

    “所以此次联合,军令只能由一个核心出,且须令行禁止才可。”

    “这就涉及到一事,至少在战争结束前,我须有此军的绝对掌控权,此事我希望淮伯大人能够全力支持于我,并且以神庙的影响力,说服其他国君、大夫支持。”

    “并且在会盟聚兵之后,为我竖立威严。”

    淮伯点头道:“此事甚易,庸王盖先生已经游说成功,当无问题。”

    “姜国与景国当前国君,乃是因本伯支持方得国君之位,也无问题,其他数国神庙影响力稍弱,但若本伯亲自出面,晓以利害但也可达成。”

    王越幻身道:“若是这样那便好,如今就可进行准备,以备蔡国攻淮上及救援申南之名于景国国都淮阴会盟聚兵。”

    “此地北方为吕里、阳翟,再往北是申南,又靠近蔡国汲地西面,难的的是各国聚兵,兵车、粮草,都可以以船只逆淮水而上,我想以淮伯大人在淮水之能,还能于此水运大有助益。”

    “淮阴不错。”淮伯颔首道。

    王越幻身又道:“另一事是龙巢湖的问题,龙巢湖于溧水上游,一直对溧水、吕里多有觊觎,我就怕其在大战起时,自溧水而下,扰我后方,所以须得在战前将之解决。”

    “龙巢湖那头黑蛟。”淮伯想了想:“此黑蛟本伯一直也想除之,但其身具昔日我旧主龙神源主的力量血脉,实力非同小可,本伯若在淮水流域之中,击败斩杀它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若至龙巢湖,没了地利,他可反借神域地利对本伯,本伯顶多与之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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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525/ 第一时间欣赏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作者:剑扼虚空所写的《异世龙蛇》为转载作品,异世龙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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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介绍:
大成王朝,历经西东二成,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原西成所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 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战国并强于世,皆秣马厉兵以窥成室,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各自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当是时也,王越,一位来自地球现代末法之年的修行者,机缘之下,转生此域。 剑扼虚空QQ群:84540948异世龙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龙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龙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