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约
王越幻身对淮伯道:“我近日领悟了一门新的神通,对强如神祗者,或也能一锤定音,但唯怕其躲藏逃避,若大人能够与之纠缠一二,最好可以将其行动稍作限制,则自此之后龙巢湖上再无这头黑蛟。”
“强如神祗者都能一锤定音之神通?”
淮伯心下大惊,但想着那日王越随手就是一个陌生的法术,竟以加持强大他的降临体叫其力量突破身体极限内爆而死,此等法术运用及手段,委实非是凡人能有。
换成他人说此话,他只会当做说大话,王越如此说,想来是真的。
“好,公子既有此能,那此事当越快越好,本伯当于日内由淮水极速赶至吕里与公子汇合,到时与黑蛟一会时,本伯与他稍作限制,再看公子之手段了。”
王越幻身点了点头,对淮伯道:“击杀此黑蛟后,龙巢湖神位、神域归淮伯大人所有,但其麾下水寇,由我对其进行收编,另龙巢湖神之神位祭祀奥妙,我须观摩一二。”
听得王越此言,淮伯面色微变,又看了看盖列,想起盖列日前之语,于超阶武士而言,世间还有什么追求的呢?无疑就是随祭祀不衰而不朽的神位。
若是寻常超阶武士,便将此等道路放于他前也是不用,但王越不同,且不说起力量,自今日境界表现而论,已至神人边缘,只差明了祭祀之妙就可成为一位神祗级的存在。
淮伯想了想,道:“想不到蛇余公子所求却不止是复国呢,按照道理,天下神祗不论天神还是地祗都有一潜在的规矩,那便是不可将神位之妙传开。”
“只因天下人口有限则祭祀有限,世间多一位神祗。乃增一竞争对手,但蛇余公子你既已触及神人之限,本伯即便不告知你个中奥妙,想必你也会多方求取。”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本伯与公子之误会未消除,公子恐怕会就近斩杀溧水河神吧。”
王越幻身应了声是。道:“确实有过此意向,只是今日我与大人可为盟友,日后还会结成亲家,怎可对付溧水河神?所以只能对龙巢湖那头黑蛟出手了。”
淮伯又思考了一番:“对黑蛟出手,公子也未必能立时明白神位之妙。”
“不如这样,本伯传你神祗祭祀之妙,而龙巢湖神死后一切神位及其麾下势力归于本伯,另日后公子势力遍及之处,但凡有河流处。其河神位皆为我河主所有。”
“另依公子所言,本伯只要河流相关祭祀,不涉任何政治人事之类。”
“如此,公子若有任何抱负,本伯都将倾全力支持,绝不带任何其他图谋。”
王越幻身看着淮伯道:“淮伯大人不欲叫我自龙巢湖神处得神位祭祀之妙,其实是避免我观摩得河流、水系神位祭祀奥妙,与淮伯大人发生冲突。”
“不错。”淮伯点头道:“若本伯传公子神位之妙。以公子之境界,来日若是能够复国。举国推行祭祀之下,铸就神位成就地祗只是时间问题。”
见淮伯如此表态,王越心知,经过一番种种表现,展露出各色才能、实力,淮伯就如地球上那些风投一般。已经极为看好他这个项目,决定下注投资。
但下注的对象不再是蔡或陈,而是下注投资他王越本人,至于回报么?龙巢湖神位是第一笔回报,日后随他势力拓展。麾下但有河流之神位及相关祭祀则是后续。
而若他势力日后难张,淮伯却也不会亏本,仅是龙巢湖他都已经是赚了。
“此议不错。”王越幻身想了想,对淮伯道:“但须签订盟约,且非是纸约,当以法术神通为约。”
“哦?还有法术神通之约?这等法术,本伯倒是头一次听闻。”
王越幻身道:“在上古时代,整个天下天神不过龙神源主一位,如今却是许多,可见此世界随着时间在不断发展,法术、神通乃至整个天下社会文明形态都当如此。”
“日后还会有更多大人未见过的神通或事物出现。”
“世界在发展么?”淮伯点头认可道:“此确实如公子所言,数千年前的天下,与当今完全不同了,那时候本伯可想象不到,一大国之力量比昔日天子聚集天下诸侯之力还强大。”
“而淮水上的五国,昔日也不过只是些蒙昧的小部落。”
王越幻身拱了拱手:“那此事就如此说定,那击杀龙巢湖神的神通,我还须准备一番,只望大人速来我溧南庄园,并且到时好签订神通之约。”
“大人,若无他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公子慢走。”
王越的幻身徐徐消失,化为墨蝰,淮伯回过头对盖列道:“真是想不到,蛇余公子竟已经至如此地步,盖先生,之前你曾说过超阶武士的追求,此追求于蛇余公子身上可以得见。”
“超阶武士只须将超阶之路行至极致,使自己的身体发生与凡人不同的永久性改变,就能铸就神祗真身而达神人之境,到那时再若有机缘,或能领悟神位之妙。”
“当然此妙也可行捷径,那就是由其他强大神祗册封神位,但此等神位,就自在本伯之下。”
“像本伯淮水各支流的河神,都是由本伯册封而出。”
“先生日后若是能达至蛇余公子的境界,本伯也可与先生立约。”
“若是无法达成,也无关系,若愿意为本伯效力,以先生之大才,本伯当不吝神位之封。”
“盖列多谢大人赏识。”王越躬身与淮伯一礼,道:“今日之事,既是如此议定,我当也告退,再去与昭穿大人商议发起会盟一事,此事还有许多细节须完善。”
淮伯微微颔首,道:“时间已是不早,本伯就不亲自送了,当遣猪龙送先生。”
淮盈美目盯着王越,颇为不舍道:“先生,淮盈送你吧。”
“今天与先生上庸一行,还有能得见蛇余公子,却是淮盈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淮盈理当送先生。”
王越摆了摆手:“无须相送,淮盈日后嫁给蛇余公子,以蛇余公子之性,却不会如其他大夫那般,只将家中妻子当成摆设,所以我们见面的时日还会很多呢。”
“淮伯大人,盖列告辞了。”
稍后,王越在白日带他来淮水神宫的猪龙引领下,化为水遁光波飞快出了淮水神宫,又顺水道相连,直驱上庸城内海西大夫的住所。
经守卫武卒通报,王越很快见到了还未入睡,还在议事的昭穿和海西大夫。
“盖先生此去淮水神宫可有结果?”
“昭大人、海西大夫,盖列幸不辱命,淮伯已答应亲自出面,动用其影响力,力促此次以救援陈盟申国为名的淮上会盟,并推举蛇余公子为此役之帅。”
“太好了。”海西大夫高兴道。
王越点头道:“但事情有些变化,蔡国所动员的数千乘兵车,第一个目标并非淮上,而是先攻象国。”
“先攻象国?”海西大夫面带疑惑:“象国可是蔡盟之国啊。”
王越道:“正因为是蔡盟之国,象国恐怕不会对蔡国有大防备,蔡国以有心攻无心,又是数倍于象国之军,象国的社稷此次恐怕难保了。”
“但蔡国攻象一役,却可给我们淮上五国以宝贵会盟动员训练成军的时间,等到象国一破,蔡国再想携破国之威南下淮上时,我淮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以从容应对。”
海西大夫想了想,叹道:“此真是礼乐崩坏之世啊,蔡国连自己盟国都如此对待,何况我淮上?”
“唉!”昭穿也是叹了口气。
王越又与两人稍稍商量了一番会盟细节,各有交代,最后单独又与昭穿细说了几句,将墨蝰放于他这,便于紧急联络,就卷起一气旋,破空而去。
他要紧急赶回吕里,与淮伯签订神通契约,自淮伯处获知神位奥秘。
相比其他任何事,这才是第一位的,然后他还须做好准备,再一同去解决掉龙巢湖那头黑蛟。(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空战
无形的剑风,扰动周身气流,化为气旋。
王越居于气旋之中,在天空中高速飞翔。
和地球现代人乘坐飞机飞翔不同,凭借个人能力翔空的感觉与之完全两样。
区别就如残疾人借轮椅行走,正常人凭双腿奔跑。
同样是行走,一者困于器械,另一者自由自在更随心所欲。
可惜不是白日,不能尽揽天空下山河之壮丽,但月色与星光下的大地,却别有一番神秘与瑰丽。
独身一人,彻底脱离了群体,俯察此等瑰丽,又仰观彷如恒古未变的星空,不觉间就容易生出一股寂寥,更觉自身与天地相比何等渺小,当真是不及海天一粟。
换做常人,但觉寂寞,往往会受不了,自然回到群体之中。
和光同尘,与世同流。
看到了海天、星空之大,明白了个人之渺小,知晓现实的残酷,自己实际能为有限,一腔热血便尽为此冷水浇灭,过往太高远的梦想就如天边一颗散发微弱星光的星,一回头、一转身,就再也找寻不到,心底却给自己满满的借口。
现实啊,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而自己能力太过渺小,既是无力改变,不如既痛且快的享受吧。
这就是凡人,整个社会多数由此类人组成。
然而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感受到了寂寞,却能在寂寞中品味到极致的美味,观星空浩大、个人渺小,反倒生出以渺小之躯去拥抱浩大之想。
现实很残酷吗?不切实际吗?
然而人类由原始蒙昧时代进入到科技文明昌盛的现代,恰恰是因为少数个体不切实际的梦想。
他们在明白了现实所谓残酷之后,反倒立足于现实迎难而上。
于是梦想化为理想一个个被实现。
每个时代都有这么些少数人,无数这类少数人的智慧闪光。于不切实际梦想的践行,然后做成了常人眼中不可能之事,日积月累,如愚公移山般,终带动了整个文明前行散发出无量璀璨。
王越也是这类少数人,但他的梦想着于个人。且更加高远,然而中途中哪怕数次大失败,放开音响去品味李宗盛的《凡人歌》,他依旧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并且在许多失败中,锤炼了自己的心灵。
当此次转生后,他已然明白一件事。
这世间除却不可抗逆的遭受死亡,再无任何事情可以将他击倒,再无任何事可叫他脚步停留,因为除却生命之外的任何他物。只要他还活着,若有需要时,随时可以抛却、舍弃,又随时可以重头再来。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境,足以叫他从容面对一切。
哪怕自己的生命,在必要之时,都是可以拿出来搏一搏的。
若是搏成了,自是成就。走向更高更远,即便不成。死于此道路上,他也是死而无憾。
于高天之上,恍惚间,王越又忆起自己最初之时。
到底是什么,叫他走向这条路的?
大抵是少时至亲被黄土掩埋的那一瞬间,看到自己最美好的记忆。最珍视的东西随黄土而逝,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那种生死离别带来的震撼吧。
再往后,就是读《西游记》时,在美猴王出世于花果山逍遥自在数百年后面临生死恐怖时找到了共鸣。
于是美猴王孤身一猴不畏万难乘筏过海。他也走上了这条道路直至今日。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回忆着过往,口中道出一位伟人之诗,王越心灵越发纯粹坚定。
他何止是从头越,还将飞的更高、走向更远。
此回溧南庄园,与淮伯立约,更高远的神之道路,就将要向他敞开了。
正如此想着,才离开上庸不久,北方远处的天边,忽的有大团黄云高速朝上庸靠近。
“尘遁?”
借着月色星光,王越鹰眼视界穿透万米,立刻认出了当日黑胡逃遁时施展的法术。
此时天上这位施尘遁者却比当日黑胡强的多。
他非是借得法宝,而是靠着自身神通,运用更加自如且声势浩大,看起来不仅是遁法。
王越目光微微一凝,顿时捕捉到了此人一线气息。
“蔡国地主神庙中堪比淮伯上曲祭司者?”
他心下一冷,他与蔡国为敌,此蔡国地主之祭司,天然就是他的敌人。
此时敌人有此力量在淮上活动,想来都是无好事。
他又稍稍感知了番,发现此位地主祭司与淮伯祭司颇有些区别。
淮伯乃是地祗,是以力量唯在淮上淮水及各支脉和附近通行。
其祭司的力量支撑,依靠的正是此水脉。
若是离水脉太远,祭司自淮伯处就更难获得神力支撑,强作支撑,个中损耗也是极大。
再若是离了淮上,其和普通人相比,也就是身体精神强些,并可与淮伯意识沟通罢了。
非但淮伯祭司,哪怕淮伯,一旦离了自家神域,得不到神域力量支撑,就只能靠着本体力量进行战斗。
蔡国地主就不同,地主乃是天神,神域就不限于一地,乃是整个天下的大地,但凡脚踏大地或藏身大地之中,力量就是无穷无尽。
地主祭司于天下间,但凡只须离地不远,就可得到地主神力支持。
微微打量,王越面上表情一敛。
在此百丈高空,对付一位地主祭司,可比地面容易的多。
他扫视着地主祭司尘遁飞行的方向,目光落在天空一团云气上,当下卷着风身形极速攀升至两百丈处,由上方悄然去往云气上空,然后徐徐下落,将自身藏于云气中。然后暗暗在体外积蓄力量。
相较于当日在吕里击杀技击营武士,此时王越对此种力量运用方式更加成熟。
他身周的气旋开始变得猛烈起来,全力输出下,每个呼吸都是近万斤的纯粹力量化为剑风融入气旋涡流,又因涡流的特性,使力量集中于涡流之中凝而不散。
涡流气旋渐大。积蓄的力量也越发多。
直至个中聚集了超出他本身力量数十倍之力,终于涡流气旋散逸之力与他输出融入之力达到了一个平衡,再也不能继续攀升下去,但此时个中聚集之力,已然极为恐怖。
王越竭力维持着这个无比强力、由剑风催出来的气旋涡流,于云团深处静候地主祭司尘遁的到来。
片刻后,地主祭司卷起的沙尘渐至云团。
王越稍稍一个调整,带动整个气旋瞬间冲出云层,朝他卷了过去。
“什么人?”
尘遁中放出一个粗豪的嗓音。与此同时,构成尘遁的大片沙尘在半空急剧运转,化为一个巨大的人脸,说话间猛地张开了大口,朝着王越的气旋就吞了过来。
此位地主祭司的尘遁之术比黑胡高明太多。
不仅可以用来逃命、赶路,还可用尘遁卷起的大量沙尘来守御和攻敌。
看那地主祭司以沙尘汇出的人脸,形象似乎固定,但组成其中的每一颗沙尘。都在高速运转,与其他沙尘碰撞、摩擦。但有任何东西被卷入其中,都会被这无数沙尘磨碾成齑粉。
“轰!”天空中发出一声无比诡异却持续的怪响,王越的气旋与人脸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无数股大小不一、方向不同的力在碰撞中被转化、卸除、相互湮灭。
地主祭司的人脸缺了一大块,王越的气旋也变得小了些。
但地主祭司人脸之缺失,是尘遁的沙土为王越剑风气旋冲击搅散。在其未能聚合之前就再无用。
王越的气旋,却可随时得他法力转化出的力量补充。
气旋越是小,运转中散逸损耗也越小,补充越是容易。
十几个呼吸后,气旋大小又稍稍小了一圈。但尘遁法术构出的人脸已然不成形态。
“刷!”地主祭司断尾求生,舍却大半沙尘,藏形部分埋头就向地下坠去。
大地才是他这等地主祭司的主场,那里有着无数的土壤、岩石、沙尘,更能得到地主无限力量支撑,哪怕敌不过敌人,只须藏身大地身处,又或自地下遁走,谁能拿他怎样?
王越立时舍却了被气旋搅散的人脸,运起力量向下直追。
地主祭司毫无意外的被再次卷入其中。
这一回,他彻底为气旋笼罩,连逃出去的能力都没有。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地主祭司动手?”
王越面无表情的驾驭气旋,将他的尘遁主体一次又一次的撕裂搅碎,借此极速消耗其维持此形态的法力。
百十个呼吸时间都没撑过去,尘遁之力就为之一散。
地主祭司的身形于其中显现,刹那间就被剑风扰动构成的气旋千百次切割。
因尘土而化为黄色的气旋为此染上了一层鲜红,随后尽被王越甩了出去。
气旋涡流渐小,王越于涡流中心稍稍喘了几口气,额头、背后以及全身各处都泛出了汗,毕竟身体还未炼形,依旧是**凡胎,此等全身每一处力量的极限输出,对体能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这才短短一会功夫,就叫他几乎立竭。
稍事休息,调整着身体,体能渐渐恢复了些,王越才再次驾驭气旋向吕里去。
上庸城,国宾馆驿。
此时蔡相婴子并未休息,却在公输先生陪同下,于院中赏着月色,脸上一副怡然自得,丝毫看不出下午那场论战造成的任何影响,一旁还有一位地主祭司跟在他身后。
忽然,祭司脸色接连数变:“不好,之前以尘遁携我等前来淮上的上德雅乐祭司被人斩杀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商龙
婴子微微疑惑,问:“上德祭司既善地遁,更长尘遁飞腾,如何会为人轻易斩杀?”
“是一位能够飞行的强大存在天上动的手。”
地主祭司似乎在沟通着什么,稍时他聚集地面尘土聚集汇成了一个人形雕塑。
“盖列!”公输斑惊呼道。
“公输先生认识此人?”地主祭司问。
公输斑点头道:“此人就是陈国近日派来淮上的超阶武士盖列,今日在宫城珊瑚宫中,他言语辩论与婴相平分秋色,又在器械机关上将我击败,再败公孙先生叫其仓皇回国。”
“盖列。”地主祭司恨声道:“好一个盖列。”
他看了看婴子,又奇怪道:“发生这等事,婴相似乎无动于衷?”
婴子笑道:“上德祭司觉得本相该如何呢?是愤怒的大叫,又或随口附和祭司两句?”
他摇了摇头:“但这些能于事情有任何改变吗?”
“与其被这些无谓的情绪干扰作出不利之决定,不如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而且老夫为国相,行事素来只观大局,这些小事若都拿来烦于本相,那要下属合用呢?”
“此事,上德祭司与贵主神庙请自行处置。”
“婴相好一个自行处置,好一个要下属何用,原来在婴相心中,我神庙皆是下属。”
“难道不是吗?”婴子问道。
“神庙也受了我大蔡封地,贵主更得我大蔡臣民祭祀,如此也自有为我大蔡效力之义。”
他忽的紧紧盯着上德祭司道:“难道神庙不想为我大蔡效力,有如申南渚氏于申国那等不臣之心?”
“怎么会?”地主祭司笑道,又道:“婴相且放心,盖列一事。我神庙自会处置。”
“一介凡人,不过是超阶武士,竟敢杀我神庙上德祭司,我神庙定会叫其付出代价。”
“那本相就拭目以待了。”婴子想了想,又说:“本相此来淮上,当做之事。已做的差不多,改日庸国新君继位典礼结束就当返回,原本是那位祭司送本相过来,可他如今却为盖列斩杀,如此还须贵主神庙再派一位同样精通尘遁飞腾的祭司来才好。”
“攻象一事,事涉三千乘兵车,后勤杂事太多,都还须本相回国一一理顺处置。”
“婴相这就准备回国?”地主祭司奇怪道:“按照原本,婴相可是准备亲自游说迷惑淮上五国的啊。”
“已经不需要了。”婴子摇了摇头:“老夫自复相以来。从来都是力主扰乱申南,截断陈国于淮上的影响力,再以攻申之名聚兵,并作出一副游说淮上重归我蔡盟之姿,稍作拖延,于淮上毫无准备之下南下扫灭淮上五国,最后才是北上灭申,与陈国远来联军决战于申国。”
“此略之下。若是能胜于陈国,甚至哪怕不胜不败。都可维持原状。”
“这般可叫我大蔡有时间徐徐消化新得的领土,而那时申国既为我蔡国所有,象国便已是处于我蔡国腹内,是烹、是煮都只是寻一道义站得住的理由事。”
“可是如今呢?尚氏竟趁着老夫离蔡来淮上,在国内就力主就近先行灭象。”
“上德祭司,此事坏了我大蔡大计先且不言。”
“象国数百年来可都是我大蔡盟国啊。尚氏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对盟友行偷袭事,还欲灭其社稷,这在道义上站得住吗?我蔡国如此行事,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伐象之后。天下各国又会谁肯与我国为盟?”
“至于迷惑淮上五国?”婴子笑道:“此在出兵象国后已是个笑话,今日那昭氏武士盖列,以本相之能,本可雄辩于他,但有此等袭击盟友事实,本相就是有万般能耐都是无用。”
“你可知本相在珊瑚宫与陈使会面前知道此事后的心情?最后只能威吓庸王不要做出不利于我大蔡之选择,其不做自是好,做了日后我蔡国灭象后大军再临淮上,也算是师出有名。”
婴子忽的停住,凝视着上德祭司:“上德祭司,尚氏于国内向来与贵神庙走的最近,此次其力主攻象之事,想来也是得到了神庙的全力支持方有此等影响力。’
“那么神庙能就此事与本相一个说法吗?此等大事,总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吧。”
上德祭司想了想,终道:“婴相,此次变更目标伐象确实有大缘由,但我主交代此中缘由不可说。”
婴子冷笑了起来:“贵主有什么重要的缘由行此大事,竟连本相都不能知道?今日若不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坏我大蔡兼并淮上、申象之大计之责,可就全由贵神庙与贵主承担了。”
“本相倒要看看,贵主之神位有多稳,能否但得起此责。”
上德祭司默然良久,终于幽幽道:“昔日大象太师商龙君,在象国复苏了。”
“商龙君复苏?”婴子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道:“这如何可能?商龙君复苏又如何?”
“这是真的。”上德祭司道:“凡人死后,哪怕他生前为超阶武士,顶多因后人祭祀存留残灵,最终融入化归祖灵,但商龙君却是超越超阶武士、近乎神一般的神人,生前甚至有能力斩杀神祗。”
“他死后虽无后人,但象国君民无不感念其维护大象社稷之功,天下间更有不知多少武士崇拜他之剑术,如此虽无获实际祭祀,却胜似祭祀,是以许多年后他不仅复苏,更已然登临神位。”
“婴相,昔日我主尚未为地主时,乃是岱岳山神,为东夷世代祭祀。”
“只因大象攻伐东夷,东夷不能当,我主祭祀遭受威胁,就不得不真身游走四方,联络各方反象势力。”
“成天子能伐象功成,我主可是出了大力,或者说,大象的覆灭,有三成当归于我主之手。”
“是以商龙君与我主有大仇,比天还高比海更深。”
“以商龙君之性,其一旦恢复了几分实力,必定会对我主出手,对我主出手,蔡国就绕不开,是以我主力联合尚氏力主伐象,趁其初初复苏,将其扼杀于未成长之时。”
婴子听了,稍微深思,道:“此事是秘事还是可宣之于口的,若是后者,老夫倒还可在淮上稍稍活动。”
上德祭司微微皱眉:“却是不好宣之于口,若宣之于口,叫天下皆知商龙君复苏,仅商龙君于整个天下的名望就可叫其汇集转化出无比巨大的神力,那样会叫其飞速成长。”
“婴相你也不希望看到此战事不能一战而下,打成旷日持久吧。”
婴子道:“我们不宣之于口,商龙君难道不会如此做?即便不宣,天下也无不透风之墙。”
上德祭司微微迟疑,道:“墙虽透风,但毕竟有个遮挡,商龙君即便宣扬,其无似我国技击营这等天下各国皆有分部之力量,传递和扩散消息也须很长时间。”
“我们趁此之机,快速伐灭象国就好。”
婴子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灭象须越快越好。”
“这次你地主神庙的武力也就不要藏着掩着了,毕竟此次伐象之根本原因,实是你主与商龙君之私怨,此私怨本可由你主自己去和商龙君解决,可却将我整个大蔡都扯了进来,几坏我大蔡百年难遇之大局。”
“灭象之战若是快些,或许还可挽回,若是慢了,以至不可挽回,那就休怪本相追责了。”
“诺!”上德祭司连连拱手,道:“婴相且放心,此次我神庙当出全力。”
“婴相这边,我也当通报我主,立刻再派善于尘遁的祭祀过来,另再调集一位善于飞行的超阶武士,那陈使盖列敢坏婴相淮上之计,又杀我神庙祭司,我定叫其不能活着离开淮上。”
婴子微微颔首,道:“此位超阶武士对阵盖列可有绝对把握?”
上德祭司道:“有,此位武士论及飞行速度比声音还快,天下间无任何人可超越,绝非盖列可比,此速度之下出剑,天下武士莫有能当之者。”
“好。”婴子大声道了声,继续道:“既有绝对把握,上德祭司你当去与陈使递战书,并将两人之比斗,宣扬成两国之争,叫其不得不出战,再于比斗中,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斩杀…”(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巨矛
五更天的时候,王越经一夜巡航式飞行,终于到达了吕里临川溧南庄园上空。
这时候的溧南庄园,已经开始有人活动了。
军营的常备武卒无当军士已经开始起身,准备出操,整个庄园和周围不时有号角金鼓声。
这声音已有一段时日,于溧南庄园的庄户而言,已相当晨钟。
于是也准备起身,开始新的一天为了自己也为庄园的工作和生活。
王越一眼看准了赵午,在半空将形貌回复原状,一个直坠,自高天直落。
“什么人?”赵午警觉拔剑道。
“是我。”王越落地回声。
“原来是公子。”赵午惊讶道:“短短时日不见,公子竟会飞行了。”
王越微微点头道:“庄园诸事近日可都顺利?”
“还算顺利。”赵午拱手道:“虽前日接连有大风和暴雨,但于溧水影响并不大,是以日前公子与吕里大夫商议的换地一事已经完成。”
“溧南庄园周围近三万亩土地,共计八百户、五千余庄户,已尽为我庄园所辖,新归入的庄户,我也依旧按公子之旧例,免除了其一切原本债务,并将其以庄园公子立下的规矩纳入管理。”
“如今所有庄户,都盛赞公子之仁德呢。”
“另外,随庄园扩大,无当军也按公子之言,由原本六个百人队扩张至十个百人队,并且每日自五更起出操训练,至夜晚方歇,训练内容涵盖公子整理出的纪律、协同、阵列、枪术、剑术以及负重体能训练。”
赵午又道:“再有前日,溧阴大夫派主管货殖的士吏来溧南,看了公子准备的瓷器、蔗糖等货物。”
“那士吏对此几种货物十分满意。愿以公子之定价购置回溧阴自用、行销,甚至贩至更远的地方贩卖。”
“有鉴于此,我已经组织工匠、庄户正待扩大瓷窑,又与来自越国逆淮水、溧水而上贩运甘蔗的客商约定,叫其为我庄园采购甘蔗,用以来制造更多的蔗糖。其也愿在庄园采购蔗糖,由淮水回越国贩卖。”
王越微微颔首,对赵午道:“不错,看来庄园内一切事物已经走上正轨,但却是时候将诸般教育事落实了,此次我之出行,却是争取到了一个大机会。”
“若事情能够一切顺利,接下来我们就可能真正拥有自己的领地,到那时候欲将领地管理下来。并将我庄园之法推行,手下没有足够的人才可是不行。”
“公子要拥有领地了,这么快?”赵午惊呼道。
王越想了想:“此却非是短时间内之事,这段时日,却正好就此溧南庄园为未来打好基础,本次我回来,虽尚有他事,但却准备将相关通识教育的梳理一番。”
“等再过段时日一经整理好。当录为文字,那时赵午你就可组织所有庄户、武卒夜晚一同学习。甚至可以与所有人明言,若有谁能够学成并且通过考核,就可于本公子麾下为士吏,未来为官一任、主管一地也未尝不可。”
赵午深吸了一口气:“此乃公子之仁德,在过往,唯独大夫、武士或者比较富贵的国人之家。能学得文才,而后可以为士,今公子却是与所有国野平民一个机会,所有庄户但闻之,定竭力奋发以学。”
王越点头道:“本公子今日还有一要事。却是与淮伯有约定,准备对溧水上游的龙巢湖神动手,是以须准备些手段,赵午你去庄园中寻四千斤铜与我来炼制一件武器。”
“与淮伯约定,准备对龙巢湖神动手?”
赵午无比敬畏的看了王越一眼,只是想不到,短短时日,这位亡国公子,已然走到这个地步。
前段时日就可直面淮伯降临之身,并且战而胜之,今日与淮伯结仇的情况下,还能与之达成谅解,更欲联合对另一位神祗动手竟是欲行屠神事。
此等年纪,此等智略,此等武力,这位他效忠的公子,未来或许是比昔日大象商龙君还厉害的人物啊。
“公子,前段时日,与吕里家交接诸般神庙财物时,曾得了许多铜鼎,正好拿过来与公子用。”
又与赵午一番交谈,王越就回到自己房间,稍后就有人将四尊铜鼎送至房外。
王越掂了掂铜鼎,顿觉满意,此每尊铜鼎重量约五百公斤左右,四尊铜鼎正合四千斤上下。
他闭目想了想,就运转体内法力,徐徐对其进行转化,好一会才化出了顶级修士专为炼器用的一种形似火焰的火红色力场,他全盛时期,此力场可展开数丈方圆,如今却连三尺都没有。
不过有个两尺却也够了,他操纵着此两尺力场,往铜鼎覆盖而去。
力场一触及铜鼎,铜鼎就好像遇到了极高温的东西,竟渐渐软化,时间一长又作液化。
王越昔日曾以为此力场是火,但后仔细分析,力场并未释放出高温,实际功能却是可对物质分子、原子间的引力进行稍稍干涉使其弱化,使得哪怕再坚硬的固态物体,也会因力场影响逐渐软化、渐至液态。
在炼器时,修士以此“火”为器具塑形。
王越不断调整此力场,将铜鼎化为一根直径约一尺半有余的铜柱,然后接连对其他三鼎施为,制出三根尺寸差不多的铜柱,最后再将铜柱连接。
如此,一根直径一尺半有余(约47.3厘米),长三丈三尺三(10米)的铜柱就在院中成型了。
在此基础上,王越对铜柱进行休整,在其一端构筑出锥端,理顺其力学架构,终将成制成一柄巨矛。
“以此矛屠神,也不知后世会不会为此矛取个吊炸天的名字?将其传说成何等神器。”
“可是他就是一杆由青铜制成的矛。”完成巨矛炼制,王越心情颇为不错。
不久后,赵午飞快赶过来,看着院中巨矛微微一惊,对王越道:“公子,刚才有一阵大浪逆溧水而上,大浪过后,庄园旁溧水中出现了二十余艘可乘百人的巨大战舰,船上都打着淮伯神庙的旗帜。”
王越立知,此当是淮伯来了。
淮伯的动作可真是快啊,二十余艘战舰和船上兵员武卒,一夜之间自淮水各处调集逆流送至溧南庄园,其神通对水运的助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对付龙巢湖神,这些战舰无甚用处,但若龙巢湖神一死,他们就可即刻去接收收编整个龙巢湖寇。
龙巢湖寇,陆上能纵掠邺国,水面上可与荆国水军对抗不落下风,战斗力颇高,都是老于战阵者,王越原本打算将其收编,看中的就是此点,淮伯无疑也是看上了他们。
除此之外,龙巢湖内数万人口的祭祀,于淮伯也是一团肥肉。
“无妨,是淮伯来了。”王越摆了摆手:“此事无须你插手,我自去与他会面。”
说着,他运转劲力,拿住巨矛尖端,微微抬起,然后往下一抄,身形一沉,就将巨矛抄在掌中。
以他之能,极限能发四五吨的力,但只是发力,要以此等质量者为武器,根本不可能,甚至此两吨巨矛,也只是勉力提起,感觉颇为费力,身体都有些吃紧。
毕竟身体是血肉之躯,哪怕全身整合发力,又分散承力,要长期受此巨力,压力也是颇大。
他想了想,向外释出气旋,卷起自身和巨矛,徐徐升空。
这样身体仅须发力,无须承力,顿时轻松许多。
于是他以气旋携此巨矛,飞出庄园,直至溧水兵舰汇集处落下。
不远处的岸上,淮伯本尊已在负手等候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神祗
“淮伯大人,蛇余王越有礼了。”
放下巨矛,王越大步行去,与淮伯拱手一礼。
淮伯依旧是当日模样,但比起淮水神宫幻身与之会面时,失却了拘束感,他打量了王越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青铜巨矛,微微回礼,道:“这就是公子的武器?”
“黑蛟有祖龙血脉,体型相较寻常生物无比巨大,的确须此巨大兵器方能伤到,世人所谓剑类神兵利器,不过如拿针扎他,瘙痒都欠奉,但此巨矛虽巨,材质为青铜打制,恐能破其鳞甲及神通防护啊。”
王越点头道:“如果仅仅是拿巨矛戳它,自是伤不了它,但此巨矛,仅仅是配合神通为用。”
“今日对付那黑蛟,淮伯大人只须将黑蛟引至水面,与之纠缠,最好是利用自己境界更高在无神域支撑的情况下也能发出远超出黑蛟力量输出的神通之优势,或束缚、或冰封,只须将其困于水面一段时间,叫我可以有时间将此神通巨力完整落实于其身就好。”
“力量输出?”淮伯听着这名词心头一惑,但旋即了然,道:“本伯确实有此类神通,但如在淮水使用,可得神域力量补充支撑,自可运用自如。”
“到了龙巢湖,但运此力量就是大消耗,又无补充,欲困住黑蛟,恐怕短时间就会力竭。”
“能维持常人八十个心跳时间吗?”王越问。
“仅仅是困住不求杀伤的情况,困他常人八十个心跳时间绰绰有余。”
“那这个时间就够了。”王越道:“我这神通之杀伤力,绝对远超淮伯大人之想象。”
他想了想,以法力构筑出一枚符文状的事物,对淮伯道:“此是神通契约核心之种,与大人相关合作条款。本公子昨日已准备好,大人可以以神识观之。”
“若无异议,只须各自以自己最本源的意志一线烙印融入其中,此约就可生效。”
“至于此约之保证,就是契约生效后,由我等各自注入力量。日后但有谁违约者,只你或我需要,就可引动此力,顺契约中各自本源烙印,直击对方身体或灵魂。”
淮伯道:“真是奇妙的法术,但蛇余公子你境界足具,力量积累却是不及本伯数千年,如此在力量保证上是否有些吃亏呢。”
王越笑道:“毒蛇虽然体型小,力量不大。可是却能咬杀体型力量远甚他千百倍的大象,这是何原因呢,此是力不在大,而在于如何为用。”
“力量大若是打不中敌人,又或不能使力量完全落实,则其力量再大也是无用。”
“力量小者,能落实,用的好还能够造成千百倍破坏。”
“此是小力胜大力。”
“淮伯大人。就如你即便亲自对黑蛟动手,也拿龙巢湖黑蛟无法。而但我出手,你只消稍稍将他困住,我这小力却可杀他,正是这个道理。”
“那本伯就拭目以待了。”淮伯点头道,然后就看王越所立契约,微微一看。他就惊异的瞧了王越一眼:“从未见任何契约文书之类,条款有公子这般多且严密的。”
王越道:“此等大事,双方又各自有力量保证合约执行,契约条款当然须得无比严密,使其不可有漏洞可钻。这于双方都是好事,淮伯大人您说是吗?”
“不错,此契约文书不错,本伯应下了。”
说着,他分出一线本源烙印,添入符文中,王越随即也如此,道:“还请各自填入一分力量。”
于是各自又填充法力,使得此神通契约法术彻底成型,之前的符文也自消失无踪。
淮伯微微感受,道:“本伯感受到可以将力量释放于一个奇妙的地方积聚?”
王越道:“此秘术,为前人所创,我也不知其奥妙,只是学着拿来用。”
“淮伯大人所感受到的地方,就是双方可传入力量积累之处,理论上此空间可聚力无限,也就是说,无论是我还是淮伯大人没事就可往里面填力量。”
“力量稍微积累一厚,则哪怕对方比大人强大百倍,也须忌惮此越积越厚终至无法抵抗之力。”
“越是忌惮,就越是不会违约,除非他想被不可抗逆之力打成齑粉。”
“刚才本伯观此神通,核心似乎颇为简单,内里却有其他堂奥。”淮伯问:“却不知此法术,公子可否传授于我,若是有此神通,本伯再与其他天神交易、合作,就不怕其使诈、翻脸之类的了。”
“公子可知,当今天下有几位天神都是多诈之徒,本伯过往受害极深啊。”
“当然,此等神通非是寻常秘术之流,本伯可拿为神祗多年之领悟、常识与公子换如何?”
王越想了想,道:“可以,我可再凝一枚此神通种子,供淮伯大人参考。”
以法力凝出神通种子,王越将意识抽离,趁着神通未散,就交给淮伯。
“淮伯大人且请填入自身法力维持,留待日后慢慢观摩。”
“此神通我也是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学会,实是一门不易之术。”
淮伯将其接过,微微颔首,就收起:“多谢公子,既是如此,本伯便将关乎神祗之妙告知公子。”
他微微沉凝,与王越身上一观,道:“天下间诞生的第一位神祗,乃是本伯昔日的老主人龙神源主。”
“在那时候源主乃是北方大河之主,为当时沿大河繁衍生息者广为祭祀,后来随人类渐渐发展繁衍,又由地祗化为天神,是为天下一切水源之主。”
“本伯本是一只得天眷顾而开智慧得神通的旋龟,因有幸见得源主,更得其看重,就被他封为当时主管天下水系龙宫之相,如此方得神祗之秘。”
淮伯想了想:“神祗之秘,就在于无数凡人之祭祀,但归根到底,却是无数凡人日常感念神祗之功,乃至祭祀时,朝神祗汇集无穷精神之力之用,只要天下间任何一生物,能超越自身,达至神人之限,再明悟此力量的运用,将其化为自用,铸就神位,就可化为一位新的神祗。”
王越点头道:“原来神祗之诞生与强大,建立在凡人感念与祭祀之上,怪不得天神皆争祭祀。”
“虽许多天神一经成就,就自以为超于一切凡物之上,但公子之言却是正理。”
“神祗之诞生,实是应天下凡人之愿而生。”
“神祗因此获大能,却也为众生制约,是以除却早期不明个中玄妙的一些神祗因此而陨落外,如今所有天神,虽看似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但对下方众生无不重视。”
王越道:“大道昭如日月,乃是唾手可得,淮伯大人之言,我尽是理解,唯缺道中之术,也就是如何将众生精神之力化归自用的具体操作之法。”
“其实此等力量我早已接触,但是不敢轻用,更多的时候将之作为施法的耗材。”
“只因世人精神之念纷杂不堪,总是含有各类**、情绪之类,若仅是一点也就算了,一旦涉及无比巨大之量,又贸然纳入,那种情况可是不妙。”
淮伯颔首道:“公子之言不错,但若想为神祗,却恰恰得受此冲击,并从中集取大量特定认知之力铸就神位,至于那些纷杂的**、情绪,其实是有处置之法的。”
“此法公子甚至已经会用,却没能大而化之。”
“我已会用?”
淮伯点头:“公子平日里是如何整理身体中各类情绪、**种种,并将其统摄归一、为自己核心意识驾驭的呢?我观公子能达此等境界,若无此能力,是不可能达成的。”
“将此能力大而化之,不限用于自身就可以之为用铸就神位了。”
“然后铸就神位后,你铸就的是何神位,就只能运用转化世间人心对此神位之种种认同之力为神力。”
“至于否定、质疑神祗和其神位之认知力量,则与之相反,每一点滴的汇集都会相应消耗同等神力,是足以威胁神位、导致神位崩毁继而神陨的力量。”
“又因此力比其他任何力量更加细微,隐隐可涉入天地构成之元,所以只要汇集的足够强大,运用转化为诸力,往往可以达成其他一切力都不可能的奇迹。”
“明白了。”王越稍稍思索,又问:“那像淮伯大人的神位中相关神职和力量领域是如何形成的呢?”
淮伯道:“其实就法理而言,此类力量之用,不存在任何限制,但这力量既为人心认同之力,就因人心认同之限而生出了限制。”
“本伯为世人认可的淮水正神,由此导致力量仅能化为人心认定本伯应有的淮伯之力,也就是驭水兴波等种种之力,并且力不可远离淮水及支流,更不可出于世人认知中的淮地。”
“蔡国之地主,本是东夷人祭祀的岱岳山神,驾驭的自是山岳、大地之力,其力曾经不出东夷之地。”
“但昔日他力助成天子伐象功成,借成天子于天下人心之影响力,改变了整个天下人对其之认知,并且获取了更为广大的人心认可,汇集了更强大的力量,方由自一介山神地祗化为地主,力量再无地域限制,通行天下人认知的一切大地之中。”
“其他多位天神也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王越顿了顿,继续道:“那我若是向世人宣称我无所不能,并通过种种而获得世人认同,那由此转化出力量是否可以不受地域以及转化限制呢?”(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稳
“公子此举万万不可啊。”淮伯制止道:“此行过往有位神祗尝试过,并且确实获此不受任何限制的神力,但公子想想看,他真的能够无所不能吗?”
“既是无所不能,凡人们平日里向神祗所许之愿是否当为之实现呢?”
“每一个凡人有危险时,祈求神祗保佑,无所不能的神祗能都将力量降临到场救援吗?”
“每一个凡人各类**、需求,无所不能的神祗难道不应该为其实现吗?”
“如果做不到。”淮伯冷笑一声:“神祗就会遭受到质疑,质疑声音一多,祭祀他的信徒们就不再认同,甚至诅咒怨恨,此力量积累一多,很轻易就会叫神祗神位崩溃而神陨。”
“而凡人之质疑也就算了……”
淮伯道:“本伯还记得当时出手的正是蔡国地主,他只问了这位神祗一句,既然你无所不能,那其是否可以创造出一种他创造不出来的神通或事物呢?地主这随手一击,无所不能的天神在凡人质疑到达之前,就因其封神法理无法自圆其说自己先行崩溃了。”
“公子,于神祗而言,可并不是职权能力越多就越好啊。”
“恰如凡人做事,他做事越多,影响到的人也越多,落下的话柄、质疑、埋怨则越多,非为神祗的凡人只是被人埋怨,只是人缘不好,神祗遭受过多埋怨、质疑必定神位不稳。”
“这就是多做多错,不如不做或少做的道理。”
“本伯当年在源主陨落、龙宫破灭后来淮上,见淮上水脉水妖横行,就简单的降服水妖,并将其约束,这般就得了淮上人的祭祀。被认为是淮伯,有执掌淮上水脉之能。”
“在此后,本伯于淮上也无须做更多,只维持淮水现有秩序就无人能质疑我。”
“而能力范围越小,日后也越发有发展之余地,就如公子提议本伯更名为河主之建议。这就是拓展,日后本伯在淮地外其他河流得祭,有出于淮地之实,再行更名,就能以此名号渐脱一地之限。”
“公子,因神祗之力通行于祭祀诸人所认知的范围。”
“淮上之人多不出淮地,本伯数千年积累,纵然神力不在那些天神之下,但即便称为河主并得淮上人心认同。力量依旧仅于淮地通行,要出淮地,还须淮地之外者大量认同祭祀方可,要通行天下,也当如是。”
“原来如此。”嘴上如此道,王越却想的极远,按照淮伯之理论,成为神祗其实并不难。至少对于炼形大成的大神通者或同等境界者而言不难,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
所以地球也当有过神祗存在。那种种宗教的缔造者极可能就是过往的神祗,它们的宗教理论,可比此世天神、地祗的粗陋法理完备多了,甚至在历史上还有过更为光辉鼎盛的时期。
但它们后来都去哪了?
不觉间,王越心中就有些失望,一如他读完神庙收藏秘术后的心情。再无初闻神祗奥妙的喜悦。
世界在变化,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古老的东西未必就是好的,更多是被淘汰了的。地球上远比此世更发达完善的多的神道,恰恰可能就是被淘汰了。
神祗对人心的依赖性、被人心的制约性,实大到远超他过往的想象。
偏偏人心却恰是世间最不靠谱的易变事物。
强权可以左右他,力量可以压迫他,谎言可以欺骗他,道理可以说服他,利益可以诱惑他……
若有强权,古代天子一言能封虚无之神,一言也可将真神祗打成邪崇、淫祀。
若有力量,可以迫使凡人强自服从信奉,也可叫其唾弃改信。
若有谎言,三人成虎,不断洗脑,能将人洗至脑残,叫人信奉不存在的神祗。
也可造谣、传谣,引万民之怨将神祗拉下神坛。
……
自人心而论,王越一念能想出太多对铸神、屠神之方向了,更能够想到关乎神祗所面临的更多制约。
以此推之,一位神祗真正想要不朽长存,就必须有强权,也就是神权于人心中高于法,或者神法就是国法,建立********之国度,有足以镇压、抵御一切的强大武力,编制严密的、能与时俱进的相对真理、经义,并通过无数教士祭司传于一切信众,以此应对谎言,还须能长期与民为利、且绝不能导致世间皆苦…
只是完其中数种易,想要完全却难。
不能完全,则根基不稳,迟早某一日会掉落神坛。
而古来既无哪家宗教能做到,相关神道体系为时代发展所淘汰乃就是必然了。
“神祗如此强大还能不朽竟会受凡人世界如此大之制约?蛇余公子是不是有些失望呢?”
看王越默然,淮伯对他笑道:“正是因为如此多的制约,所以神祗在铸就神位之后,还须建立神庙,既可以通过神庙调控人心,许多神祗和运使神庙力量的祭司不便出手事,也可由神庙下势力去做。”
“神庙不便做的事,又可以神庙之影响力,或扶持其他势力去做。”
“除却建立神庙外,则还须借神祗不朽长存之能,为自己打造出一副越发强大完美的神祗真身。”
“神祗真身?”听着淮伯之描述,王越心下一动:“就是大人如今这副强大的身躯?”
“不错,正是此躯。”淮伯回答道:“和神位聚众之力不同,神祗真身乃是个人本体之力,神祗依此既可将神力于此身获更强大的力量发挥,还能脱出神位于神祗之部分限制。”
“比如说,若本伯仅是淮伯,则根本无法离开淮水,但有此真身,就可与常人无异,天下间哪里都可去得,只是出了淮水本伯所能依靠的就只又真身之法力神通,再不能获得神位力量的加持。”
“在面临神位崩毁神陨时,有此真身为凭,却还可以撕裂部分精神本源,舍却神位后退守真身。”
“此法虽会导致精神本源受一时之创,但凭真身之力,恢复不难,只要神庙、祭祀未散,自可轻易将神位重铸,所以真身于神祗是万分必要的。”
“就如本伯此旋龟真身,乃是本伯数千年将人体与旋龟种种优点尽归一体成就,身体虽是人躯,却有天赋神通,可演化万般水系法术,在需要时还可化身旋龟更增其力,还得了旋龟一千二百年之寿。
“以此身体与人类结合,虽受孕极难,但诞下的后裔,天然又具力量血脉,其又对本伯之力,具备极强亲和无有排斥,从中选取着重培养,就可以为神庙之祭祀。”
“当今天下诸侯、大夫体内的力量血脉源流,多半都是可追溯到古今哪位神祗真身上的。”
王越点了点头,相较神祗于人心种种依赖、各种制约,这却是个好消息。
但他却在想,难道地球现存几大修行门派中的炼形成仙之法,竟是古代神祗打造真身的技术?
仔细想想倒也是,神道根基难以稳定,所以会被淘汰,但铸就神祗真身的仙道,只求诸个人,于外再无其他依赖,是以后世神祗消失,各派却还有住世之仙。
接下来,淮伯又与王越讲了许多为神祗的禁忌。
因知晓了神祗奥秘,他本有猜测,这些东西于他而言理解起来就十分简单了,他对神祗其存在也越发了解,而了解越深,哪怕贪其不朽特性,他也越发觉此道不可轻易涉入,要涉入却也须推演谋划周详。(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屠神
与淮伯一番交谈事毕,王越便提着新铸的青铜巨矛随他上了一艘战舰,再由淮伯运转神通催浪,以比现代船只还快速的多的速度自溧水逆流而上。
等到太阳初升,两人和舰队就已到达溧水上游近龙巢湖处了。
此地再往西北,就出了临川邑,也就不再是淮上之地。
淮伯神庙的舰队在此停下,以待淮伯与王越一同出手击杀龙巢湖神方好继续上行,再由水道入龙巢湖。
“蛇余公子,本伯这就去将黑蛟唤出来,并将他暂作束缚,剩余事可就看你的了。”
“淮伯大人且放心施为就是。”王越招呼一声,催出剑风气旋,卷起自身和巨矛徐徐升空,然后猛力向更高的天空冲去,很快就在天空化作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淮伯负手微微点头,唤出一团水雾,自身融入水雾中,就随水雾向溧水上游飘去,不及片刻就出了淮上的地界,骤然失去神位支撑,他身体微微不适,但很快就适应过来。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上,见王越已然身处数千丈的高空,但位置却几乎与他保持着垂直同步,更有一股无比凌厉的目光自上方投射下来,显然在高空依旧可以敏锐捕捉他之行藏。
出得溧水,再经一条水道,淮伯入得龙巢湖,继续以雾遁形态飘于龙巢湖上方,却不入水,更不以神通动龙巢湖之水,以免为黑蛟察觉。
就是这般,他小心潜藏着,飞跃龙巢湖,直奔湖中岛群而去。
龙巢湖上岛屿甚多,外人如入其中。定然分不清方向,但淮伯对龙巢湖早有图谋,甚至有派祭祀打入其中,祭祀虽无他神力支撑,却为他耳目,早就将龙巢湖看了分明。
此时入龙巢湖。他却是轻车熟路,直奔岛群中最核心的大岛。
大岛上为湖寇主要聚居地,更有龙巢湖神的神庙,却为湖神之咽喉要害之地,平日里黑蛟也于岛下定居守护,所以只消杀过去,却是由不得黑蛟不现身。
半个时辰后,淮伯寻到了大岛所在位置,再看天上。王越依旧不紧不慢的卷着巨矛飞翔于他上空。
淮伯化身的雾气岛屿上的城镇略微停留,忽的将雾气猛的一收,本是人体的身形急剧变化,化成一只光是龟壳就足有十丈方圆的巨大旋龟,落在城镇外的一片地上,大气中漫天水汽、湖泊中的水仿佛被无形之手扰动,随之齐齐以它为中心集中。
他出现的过于突然,瞬间的化形。以至于岛屿上生活着的人,连惊讶都来不及。
但湖泊水下的一个强大存在却在刹那间被惊动了。
“蓬!”岛旁湖面上水面骤然炸开。伸出一个眼睛比铜鼎还大的巨大头颅。
“淮伯,你竟来我龙巢湖送死?”头颅的主人,正是龙巢湖神,拥有龙族血脉的黑蛟。
淮伯大笑道:“本伯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何言一个死字。只待本伯将你湖上祭祀者尽皆杀戮消亡,去你身上神位,看你还敢在本伯面前放此大话。”
黑蛟怒声道:“淮伯你也是很古老的神祗了,难道不知擅杀大量凡人,会得凡人众怨临身吗?”
淮伯不屑道:“本伯乃是淮上正神。祭祀数千年,底蕴之深厚,又岂是你能想象的,今日就是将你之信民杀光又如何,不过耗费些力量去抵孽罢了。”
“这点力量,本伯还耗的起。”
“而你这位龙巢湖神,既得其祭祀,还有守护之职,今日这些湖寇却被本伯尽数杀之,这是保护不利,到那时候你身上汇集的众怨也是少不了,或许足够将你自神位上拉下来呢。”
说罢,淮伯将聚集的水力一扬,催出一个内部高速旋转的水球炮弹般打出,一击就将城镇中一座房屋催垮,吓得镇内无数人四处奔逃躲藏。
“淮伯,你这只可恶的老王八。”
黑蛟怒了,整个身躯冲出水面,更以神力裹挟着海量的湖水上岸,如海啸般朝淮伯涌过去。
淮伯嘴上微微一笑,体内猛的极限运转出一股远超于黑蛟的力量,朝着黑蛟和其身周湖水扫过去。
“刷!”一道蓝光刷过,黑蛟和他裹挟的湖水,尽为此蓝光一刷被冰封。
“就这点力量,你就想困住本神吗?”
巨大冰块中,黑蛟毫发无伤,仅是被冰块封困,还能发出声音,一边说话,它还在竭力挣扎,更调集无穷神力,眼看他就要破冰而出,淮伯又是蓝光一刷,将冰块加固。
“蛇余公子,本伯竭力还能困他一百个常人心跳时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再次封住黑蛟,淮伯朝天上对王越喊道。
再看王越,就在淮伯与黑蛟对话时已然开始运转力量。
他身体周围的气旋以极速扩展,内里的力量越积越厚,被他卷上来的巨矛,则垂直将矛尖对着地面,被气旋卷在他身体下方,不断有力量施加在矛身上,使此巨矛以恐怖的速度旋转,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钻头。
在淮伯第一次将黑蛟冰封住时,王越以气旋汇集的力量已经达至最大极限。
他稍稍挪移了气旋所在位置,瞄准了万米之下,鹰眼视野中都有些小的黑蛟头部。
他面无表情,气旋汇集在内流转的百吨巨力开始转化。
骤然由旋转之力,化为斩空波之向下直冲力,力量尽着于高速旋转的巨矛之上。
于是两吨重的青铜巨矛,被此力量赋予了无比强大的向下初始动能,瞬间将其推出了50m/s的初速,又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不断加速朝下方黑蛟身躯所在冰块上方射了过去。
巨矛的速度随时间不断推移,几乎一秒过去,都提升近10m/s,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空气阻力加大。此加速度才稍稍下调,但这时巨矛尖锥形态就起了大作用,使得大气阻力极小。
如此经过近五十秒的重力加速,巨矛早已突破音速,整个巨矛外层都在与空气摩擦中生出的高温中融化,矛身由原本的青色化为通红。变成了一柄火矛。
黑蛟被冰封,又听淮伯朝天空喊话,早已觉得不对。
但它本就为淮伯算计,有意针对,且淮伯不顾一切,不求杀伤只求将他困与冰中。
这等束缚之力,却非是他短时间可以突破的,一切只因淮伯短时间内对神通力量的输出功率远超于他,哪怕此等强力输出不能持久。但能束缚他至王越的打击到来就够了。
如此黑蛟根本等不到淮伯力竭,就只能眼睁睁感受上方越来越强的压迫。
随着重力的加速,原本仅是小有威胁的巨矛渐突破音速,就再不是威胁,而是要命了。
“哈哈哈!”
淮伯大笑了起来,他原本以为王越是以此巨矛为武器,根本伤不了黑蛟,但谁知他竟是高空抛掷。借得大地之力,在短时间内。将此矛加速到此等地步。
两吨重的巨矛,以超越音速四百米每秒以上的速度穿刺。
巨矛还未落实,他就可推演出接下来的场面了。
此等威势,哪怕如他都接不下,何况这头黑蛟。
就在巨矛即将落实之时,淮伯猛的将冰封之力散去。以免冰块阻挡巨矛前行,徒自损耗力量。
黑蛟束缚稍松,正待脱出,火矛就已临身。
黑蛟完了,王越不用看。都已知道结果。
这一矛的运用,乃是他获得飞行之能后,自地球现代天基武器“上帝之杖”得来的灵感,“上帝之杖”乃是由太空往地面投射数吨重的钨棒。
他上不了太空,也没有钨棒,但携同等质量青铜长矛上万米高空还是可以的。
在此高空全力投射青铜巨矛,再由重力加速,落于地面时,青铜巨矛携带的动能可超越九位数,尤其还是小接触面集中释放力量。
杀一普通人七十焦耳的动能就够,强力枪械子弹所携动能不过两千焦,此等九位数小范围超高暴击,天下间实不会有任何人能正面扛得住。
哪怕他全盛时期都是如此,但凡碰上了唯一个字~躲。
“噗呲!”果然,什么刀枪不入、唯神兵方可破入的鳞甲,在这一击下什么都不是,直接被轻易穿透,巨矛入脑后还在不断旋转,一瞬间就将他大脑搅个稀巴烂。
淮伯随之大喝一声:“蛇余公子王越杀龙巢湖黑蛟于此。”
淮伯声音一出,岛屿上原本就被动静吸引的湖寇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脑袋被打穿的黑蛟,他们的守护神龙巢湖神,竟是如此轻易的被杀了?
龙巢湖神当然还没死,身体消亡之后,它神位仍存,但淮伯如此一言,告知他之信众他已死,信众见他尸体,就信以为真,就生出大量他已被杀死、否定他存在的念头,冲击他的神位。
这是淮伯的第一击,紧接着淮伯第二击到来了,淮伯直接运起神位汇集的、出了淮水不能转化为神力的人心之力,朝着已失去身体龙巢湖水直击而去。
任何生物失去身体后,只余下精神的最大问题来了。
没了身体依附,精神等于失去了一层保护,直接暴露在恶劣的自然之下,换成普通人死后,其残余意志若无人祭祀,根本不能存在多久就会彻底回归自然。
龙巢湖神为神祗有神位,却是可以在人心认同支持之下长存,日后还可寻人夺舍再铸真身,但他却也须淮伯给他这个时间,如今淮伯不仅不给他时间,反而趁他无身体保护,以自身神位持强凌弱直击他神位。
淮伯身为淮水正神,享淮上近五六百万人口之祭祀数千年,神位所聚之力,远非龙巢湖神可比,仅一瞬间的碰撞,龙巢湖神神位就作崩塌,到此时,龙巢湖神才是真正的消亡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造势
庸国,上庸,国宾馆驿。
蔡相婴子跪坐在几案前,捧着一卷《鲍子》凝神细观。
鲍子是昔日恒公时期辅恒公成就霸业的蔡国国相,一生所学包含智略、经济、军略、政略等最后尽归于此《鲍子》,婴子少时就崇拜鲍子,平生所学也自此《鲍子》中出,是以但凡有闲暇,又或遇到难解之事,总会捧出此书,细细品味,从中吸取先贤智慧。
这时,外界一阵锣鼓声惊动了读书中的婴子。
他淡淡看了看一旁随行护卫的武士,道:“去看看馆驿外何事喧哗?”
武士拱手一礼,就转身出去。
稍后,武士回返。
“婴相,馆驿外是淮伯神庙的祭司和武士在夸功,据说不久前曾十七武士破黑胡的蛇余公子,前日上午于龙巢湖斩杀了龙巢湖神,神庙之军随之攻伐龙巢湖,如今龙巢湖寇已经彻底覆灭了。”
“龙巢湖神,被蛇余公子一介凡人斩杀于自家神域之中,这如何可能。”婴子不信道,随即又点头:“若蛇余公子真有此能为,岂非如昔日大象商龙君那等人物。”
“你再去确认一番。”
武士随即出去,不久又返,拱手道:“淮伯神庙的武士说,龙巢湖神不日将被传尸整个淮上。”
婴子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竹简:“看来这应当是真的了。”
他负手走到窗前,听着外界喧嚣,心道:“此事却有些奇怪。”
“蛇余公子不久前还与淮伯神庙发生冲突,以六百黑胡盗裹挟青壮成军覆灭了淮伯神庙十乘兵车,如今竟缘何修复了关系,并且蛇余公子斩杀龙巢湖神乃是前日上午之事。却如何这般快速就被神庙祭司传至上庸,并且还要将龙巢湖神之尸传尸淮上。”
“此等事情,却是颇为熟悉,淮伯神庙之行事,却与地主神庙有些相类。”
“是了,这不仅是夸功。分明是淮伯亲自吩咐神庙为蛇余公子扬名造势。”
“或许不止是上庸,整个淮上各地神庙都是如此行动。”
“淮伯真是好大的动作。”想到这里,婴子目光一凝:“欲行大事,必须大名。”
“淮伯神庙究竟欲扶持蛇余公子行何等大事,方能为其于整个淮上扬名至此?”他看了看一旁武士,问:“你即刻去请技击营东门廷过来,本相有事须问他。”
盏茶时分,东门廷在武士引领下匆匆而来。
“东门廷拜见婴相。”
“起身吧。”婴子淡淡道,看着东门廷:“本相今日叫你过来。是有几件事问你。”
“婴相请说。”
“本相须你技击营关乎蛇余公子此人搜集的全部消息。”婴子顿了顿,道:“除了此事,还有淮伯神庙、陈使昭穿、盖列还有海西大夫近日于上庸的活动消息。”
“诺!”东门廷应诺,随即道:“婴相,蛇余公子此人,屡次坏我技击营大计,与我大蔡为敌,是以我技击营对其有关消息搜集极为详实。”
“此人姓王名越。乃昔日蛇余国之后。”
“其人第一次出现在我技击营的视野中,乃是在申南渚地。涉入申国豹营袭杀渚氏君女事中,但当时我技击营还不知其为何人,只是易先生去查查此事中探查推测出其存在。”
“再往后,王越之事迹就是广为淮上所知了。”
“先是与吕里小君子同来淮上时十七武士破黑胡,后于吕里君子婚宴为吕里君子和陈使昭穿出头,于剑斗中杀我大蔡武士白河。”
“此后槐里吉大人于淮阴神庙死于淮伯之力下。似与其有关。”
“淮伯神庙为此出动十乘兵车去寻他以给我大蔡一个交代,却为他近乎完胜。”
“还有今日,淮伯神庙本与其有大冲突,却不知为何又作联合,击杀了溧水上游的龙巢湖神。”
婴子叹道:“仅从你寥寥数言就可知。这蛇余公子,智略、武力、军略、甚至政略都此等不凡,难怪窜起的如此之快,此人屡坏我蔡国事,以他之政略,想必是早已站在陈国一方了。”
婴子目光忽然微凝,对东门廷道:“淮伯邀请盖列入过淮水神宫,已表现出对陈国的倾向,今日又竭力为此蛇余公子扬名,必欲扶持王越谋划一件大事,极有可能对我大蔡不利,你当速速查清此事。”
“诺!”东门廷应诺,对婴子道:“最近陈国昭氏还派了一位超阶武士盖列前来淮上,也非是寻常人,我技击营欲对付他,却力量有不足,前段时间在吕里损失惨重。”
“不知婴相可有解决此人的办法。”
婴子摇了摇头,道:“你在技击营呆得久了,但凡任何事都想着以武力和杀戮解决,这却非是正道,但此人杀了地主神庙的祭司,神庙自会派高手收拾于他,你就无须管了。”
“神庙会出手,这太好了。”东门廷欣喜道:“但有任一超阶神庙武士或大德祭司来淮上,这就足够了。”
婴子看他闻得神庙出手后欣喜之色,心中微微一沉,却道:“陈使昭穿和海西大夫的动向如何?”
“昭穿与海西大夫两人近日在四处活动,放出种种不利我大蔡言论,想要发起淮上五国,此两人影响力颇大,已有各国许多位大夫支持他们会盟以救援申南,也防我蔡国灭象后出兵淮上。”
婴子若有所思,忽道:“如此说来,近来淮上之大事,除却庸国新君继位之外,就是此陈使欲发起的五国会盟事了,淮伯今日为蛇余公子的造势,难道与五国会盟有关?”
“只是蛇余公子其人在此事中究竟扮演了何等重要角色?”
他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昭穿和海西大夫以及淮上大群偏向陈盟者如此活动,各国国君也惧我大蔡对淮上不利,更有于淮上影响力无比巨大的淮伯神庙活跃其中。”
“这样的话,此次淮上五国会盟岂非已然不可避免?”
东门廷狠声道:“杀了陈使昭穿和盖列。”
婴子笑了起来:“杀此二人可不能解决问题啊。”
“这只会叫淮上人看到我们破坏其会盟之心,到时候淮上五国之会盟就不再是陈使发起,而是淮上五国自发会盟抗击我大蔡了。”
“婴相,地主上德祭司在门外求见。”
“请进来。”婴子淡淡道。
“拜见婴相。”上德祭司与一位白衣武士一同进门见礼。
婴子目光落在他身旁白衣武士身上:“这位就是贵主神庙遣来对付盖列者?”
“不错。”上德祭司道:“此是我神庙超阶武士岳海心,翔空战技天下无双,为我主钦点过来对付盖列者,今日下午才自大蔡赶来,我便立刻就带他来见婴相,稍后就去往陈使昭穿处去递交战书。”
“我们不去昭穿处下战书。”婴子顿了顿,思考了一番:“我们先去见庸国新君。”
“去见庸国新君?”上德祭司疑惑道。
婴子道:“如今我大蔡与其并未彻底撕破脸,在庸国的领土上,本相该给他个面子。”
“今日去拜会,就由他请各国使节、大夫,为岳先生和盖列之战做个见证,若是可以,战书由他转呈方是最妙,另外本相也可借此机会去与他了解一下本相离开珊瑚宫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淮上的风向近来可有些不对,陈使昭穿及海西大夫等人上蹿下跳,淮伯也不甘寂寞,若再不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指不定陈使借庸国新君继位各国大夫、使节在此,直接发起五国会盟之议都未可知。”
他又对东门廷道:“你速去安排人打探消息,任何与陈使、淮伯、海西大夫、蛇余公子以及关乎淮上会盟之事,都不可有半分遗漏,若有发现,立刻来回报本相。”(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重力
无云的夜空,王越驾着风,在星光照耀下飞行,前日里他与淮伯联手算计并击杀了龙巢湖神,这两日巡视、处理安排了些庄园事务,如今正是回返上庸的路上。
夜空中,数日前,龙巢湖神消亡的那一幕幕,此时依旧在他脑中回放。
一位强大、不朽的神祗,就是这般轻易的死了。
先被他斩杀真身,继而淮伯又摧毁了其神位,紧接着神庙军的舰队立马上来灭其祭祀。
最后淮伯为他夸功造势,直接以神谕传信各地神庙,在淮上宣扬他屠神之名,并将龙巢湖神的真身之尸传尸淮上,叫天下人皆认知龙巢湖神之死,如此哪怕龙巢湖神提前预备了他如墨蝰这类分身,在最后一刻一缕意志转移了,或还能勉强苟延残喘,但却必须与湖神神位说拜拜了。
也就是说,无论怎样,龙巢湖神是真切的消亡了。
整个事件中,淮伯所展现出来的屠神手法,却是轻车熟路,不愧是有数千年神祗经验的老油条。
这于王越而言,却也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既是屠神经验,若他走神道,此也是避免被屠的经验。
这时,他又想起淮伯所言天地杀劫事。
淮伯口中的天地杀劫颇有些玄乎,但他理解而言,却是极简单。
所谓天地杀劫,实是人心之劫。
杀劫之现世,乃是于天下原有秩序渐渐崩溃,又或原有秩序不再符合时宜时。
此等状况,世间必然渐渐生出乱局,而天下间众生也逐渐进入到“皆苦”之时。
凡人但有苦,必定谋求方法改变。但若整个世间的秩序出了问题,这就非是任何人、哪怕神祗都不可解决之难题,既是改变不了,凡人又会寄希望于哪位“救世主”,又或那位“神祗”来拯救他脱离苦海。
可是“救世主”一时半会不会现世,此局神祗也不能解。其或以其实力、势力救少数人,但天下凡人何其多也,于是问题就来了。
凡人自力无法改变,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无比绝望的怨恨、质疑就会生出来。
正有一句诗云:“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不为救万民苦,皇天后土皆有神,见死不救是何因?”
神祗因愿而生,寄于人心之上。既因此力得强大与不朽,却是恰恰最受不得此怨此疑。
而此怨一多,则必定冲击神位,而等局势下,最先倒霉的往往是名头最大的天神。
因为更多人知道,天神也就更遭埋怨。
只劫数初起之时,就能叫其神位不稳,乃至虚空神境崩溃。真身被迫脱离神境落入凡尘。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只要问题根源没能解决,愈演愈烈之下。足导致其神位都为之崩溃。
如今离成天子伐象已经许多年了,成天子昔日之礼乐已然陷入崩坏之境。
又因世间在不断发展,旧日之礼乐也渐不适应新的形势。
所以如今之世,杀劫已然要来临了。
杀劫既至,天神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在许久之前就有各自提前布局。
于是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只因解决此法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强大的武力使秩序重立,或建立全新的秩序。
问题却是由谁来解决?此事于天神牵涉太大,天神与天神之间过往又有旧怨,而其各自本就于各主祭大国影响力极大,提前布局之下。自有影响一国之能。
不论哪位天神,恐怕都想以自己为主导,而不是被人主导,更不想叫自身命运为他人他神所左右,而各国国君、大夫、武士又何尝不是?
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上至神祗、国君、大夫,下至武士、国野之民无人能脱的战国乱世就要来临。
这却果是天地杀劫,甚至因社会发展,比过往任何一场杀劫都会来的更大。
一路这般想着,王越渐至庸国上庸地界。
正待往上庸城飞去,却忽的按住周身气旋,停止前行于半空。
上庸城的天空中,有个灰点,鹰眼模式下,借着月色星光,隐隐可见是一个人。
他正待凝神细观,那人陡然一动,身形以无比的速度朝他飞行而来。
王越目光紧紧盯着他,心中暗自计算他的速度。
其在出来瞬间,速度不过每秒不到百米。
但令人惊奇的是,他每第二秒就已然达至每秒两百左右,第三秒达至近三百米,第四秒竟已然突破音速,此等飞行速度,委实有些可怖,比之他御风之速快的太多。
好在此人在突破音速后,速度再没提上去,就维持了此速度,撕出了一阵雷鸣,不到几十个呼吸横跨近二十里路程,再徐徐经过数秒的减速,悬于他身前两里处。
“大陈昭氏武士盖列,蔡国地主神庙武士岳海心在此久候多时了。”
白衣武士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入得王越耳中。
王越目光凝视在他身周与昔日尹阴小君子对巢有施以家传剑技时泛起的同类黄光,遥遥与他问道:“地主神庙,超阶武士,十倍重力?刚才是以十倍横向重力飞行?”
“是十倍大地束缚之力。”
岳海心纠正道:“不过也是一样,只是说法不同,盖先生果是好眼力,此等眼力,又是天下间少有擅于飞行的超阶武士,想来实力不会叫我失望。”
“会不会叫阁下失望,只有打过才知了。”
王越笑着回道,他也是没想到,才以青铜巨矛施以音速打击斩杀了龙巢湖神不久,就遇到一个无须借外力,仅凭自身能力就可实施音速打击的敌手。
此人出身地主神庙,毫无疑问是当日他于此袭杀地主祭司所引来。
也就是说,今日不可能善了,既是如此。就只能死战一条路。
觉悟一生,王越目光渐化为凌厉。
远处,岳海心身形陡然加速,三两下突破音障,朝他直冲而来。
王越观其形势,凌空而立。不闪不避。
“轰!”一道雷音自他身旁丈许外掠过,扰动的气流冲击的他气旋微微不稳,叫他飞行也自不稳一个斜栽,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岳海心却如骑兵冲锋般,在另一个方向稍停又加速冲了过来,又自他身旁掠过。
如此接连几次,才再次再远方按住。
“盖先生好胆量。”王越将身形再次稳定,岳海心的声音自远方遥遥而来:“但若仅凭此胆量。却是远远不够,还不用等到上庸后接到战书,今日就将死于我剑下。”
“呵呵。”王越冷笑:“岳先生戏弄于我,竟是将生死之战,看作如此儿戏吗?”
“哈哈哈!”岳海心大笑起来:“何为儿戏,这是自信,我岳海心入得地主神庙,得地主亲赐其昔日与商龙君一战时所创翔空战技。”
“自修成后。但以速度纵横天下,还未逢敌手。”
“盖先生。你之飞行,也叫飞行么?”岳海心鄙夷的说着,做出个扇动翅膀的姿势:“以我看来,连野鸭子都比你飞的快呢,今日就由我岳海心来教教你什么叫做飞行吧。”
说罢,岳海心面上一冷。原本还算温和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凌厉,腰间长剑直指王越。
一瞬间,王越只觉好像一座巨大的山峰要横空朝他压过来。
下一刻的岳海心已化作了那座山峰,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再次突破音速,飞行中还不断细微调整角度方向。隐隐将他锁定,携雷鸣滚滚,电刃破空,转瞬间杀至他身前。
王越目光微凝,对方速度太快,机动性更强,根本无从躲避,只能以其他方式应对,当下急催剑风,叫原本仅作飞行之用的气旋转速更快更强。
“蓬!”
岳海心音速一击,轻易击穿气旋,却被更猛烈的气旋之力稍稍带偏,一击打在了空处,自王越身旁掠过,直再冲出里许地才降下速度才按下速度,然后身形不住向上攀升,很快挪至王越上方三百丈处,居高临下如泰山压顶,朝王越猛力下击
刚才一击,他已知王越之气旋实是犹如风暴,气旋之力乃散于身周。
只凭此气旋偏转之能,王越就足叫他一切自横向攻击无功而返。
但以气旋飞行,气旋下方承托、上方乃空,皆是几无有任何偏转之力的破绽。
此居高临下之击,正是针对于此。
“真是敏锐呢。”王越看着岳海心之来势,心中冷意无限滋生:“但是,任何同一招式只要在我面前用过一回,再来第二回就已经不是无效这般简单了。”
微微调动周身已积蓄了不少力量之气旋,在岳海心即将靠近的瞬间,王越猛的将内里运转部分接近十吨之力,化为一道斩空之波,朝其迎击而去,试图将岳海心眼中所谓破绽封堵上。
空气一声爆鸣,就好像高速飞行的石子穿透一块玻璃,岳海心但以自己身周十倍重力束缚及飞行时堆叠之高密度音速气罡将斩空波撞碎,只速度稍稍缓慢,被降至音速下,但依旧在朝王越杀将过去。
“给我死。”
岳海心大喝道,如骑士冲锋般,在即将接近王越时,扬起了掌中剑刃,接下来,无须挥剑,他只须自王越身旁掠过,稍稍一拖就足以轻易将他劈成两半。
王越面无古井无波,看着岳海心越来越近,即将冲至身旁,只将自身气旋急剧收缩,将气旋中的力量尽束于尽量狭小的空间,又自背后冲出一阵剑风,将自身远远冲开。
狭小空间汇集巨大能量后又失去束缚,叫气旋原本所在之处好像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炸弹,炸弹以破片和冲击波伤人,这枚炸弹的破片却是无数股细碎却更加凌厉的剑风。
岳海心猝不及防一头扎入其中,顿时感受到无数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凌厉。
此等恐怖攻势,换成任何一位上位武士只怕一瞬间就会为其肢解、搅碎,但他不同,他在作音速飞行时,极限运转的十倍重力也会束缚音速携行厚厚一层高密度的空气为屏障。
其既可飞行时对抗迎面气流,超音速朝前冲撞也是威力无穷,刚才王越那道斩空波就是为其撞碎。
这时拿来阻挡剑风也可将剑风杀伤大为减弱。
但这瞬间,岳海心发现一个问题,在击破王越之前那一道斩空波后,他的速度已不够快。
没有了足够的速度,他的气罡防护作用也就有限。
岳海心的面色终于变了。
一阵呼啸,他穿过了气旋爆炸剑风肆意纵横的区域。
当他再次减速悬停时,身上衣衫尽裂,沾满了鲜红,整个人几乎成了个血人。
仅这一下,他就为王越重创。
此刻,岳海心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哪还有先前半点要教王越飞行之狂傲。
“怎么可能,这可是地主所创之无敌绝技。”他口中喃喃:“怎会如此轻易就落败?”
但他再如何不信,此时身已被创。
远处的王越,在剑风滑行了一阵后,身周气旋再起。
这回却不再以气旋提供升力,反倒是反向加速下落,并借得重力加速,飞出了他自能飞行后前所未有的高速,并且还在不住加速,朝下方岳海心所在位置猛扑。
眼看王越来势如此猛烈,岳海心满是惧意的看了一眼,带起十倍重力横空,如惊弓之鸟、闻枪之兔,头也不回的往上庸方向去了,他之速度极快,王越只能望而兴叹。
“跑的倒是挺快。”王越笑道,按下下落之势,拂了拂衣袖,继续驾驭气旋朝上庸飞行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该杀
一夜过去,上庸海西大夫府内,王越神清气爽的起身,还未用得朝食,海西大夫就急急赶了过来。
“盖先生,明日与蔡国武士岳海心一战,先生可有胜算?”他匆匆而来,却是有些气喘,来不及喘气,他又道:“先生昨日下午不在,可不知那岳海心在宫中之猖狂。”
“与岳海心一战?”王越颇为疑惑,猛地想起昨日与岳海心会面时,岳海心似乎提及了什么战书?
海西大夫忽的醒悟过来,道:“我真是急糊涂以至于差点忘了。”
“盖先生昨日回到上庸太晚,所以我还未来得及将战书转交给先生呢。”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蔡国那位婴相入宫见了新君,随行还带了一位蔡国武士和地主祭司,又言先生过往杀过地主祭司,所以地主派此位武士来挑战先生,请新君代发战书,并请宾客一同见证此战。”
“原来是这样。”王越笑了起来:“无妨,我与那岳海心昨夜在上庸上空已经见过了,那岳海心确实有几分猖狂本事,但三两下已为我击成重伤。”
“所谓明日之战,那岳海心重伤之下,还有没有胆量和力气出场都是问题,大夫且自放心。”
“先生已经见过岳海心,还将他击成重伤?”海西大夫惊呼道,随即大笑了起来:“那便好,先生可是给我出了口大气,若是新君知道,说不得都要奖赏于你呢。”
“昨日那岳海心委实猖狂,竟还敢在珊瑚宫于新君面前拔剑,几位宫廷武士不忿,还被他打伤呢。”
他又微微一想。继续笑道:“岳海心既已重伤,则明日必定不能出场,偏偏所下战书又是明日,这下蔡国人的乐子可就大了,倒要看明日那位婴相是何表情啊。”
“不过不管如何,岳海心下的战书。本大夫还是要交给先生的。”
说着,他自怀里掏出一卷布帛,交到王越手中。
王越打开一看,便作收起。
这时,陈使昭穿也入得房门,却对王越道:“刚才蔡国婴子派人发来请帖,言其在上庸城内的蔡馆设下一宴酒席,请先生共进朝食。”
“婴子这是什么意思?”海西大夫道:“昨日下战书,今日又请赴宴。”
“不管何意。我去去就知。”王越道。
“是否昨晚岳海心重伤于先生之手,恐明日即便能出战也不能胜先生,所以今日有何阴谋?”
“能有何阴谋,难道在我饭菜中下毒,又或请美姬来消耗我之体力,好使我明日力不从心?”王越笑着说:“我注意些便是,倒是要看看那位蔡相意欲何为。”
“两位大人在此稍待,我去去就回。再一同共进朝食。”
当下略作整理,海西大夫就与他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他去往蔡馆所在。
说道这蔡馆,王越之前只道是酒馆、酒肆之流。
但仔细想想才知,其是酒馆,但却是有特殊服务的酒馆,说白了就是青楼、妓院。
原来此世妓女之类,古来就是有之。但多为私娼、暗娼,并未形成行业,直至蔡恒之时,有鲍子对此行业规范化,方才有正式、且大规模的妓院出现。是以天下各国,对此院皆以蔡楼称呼。
辅蔡恒问霸之大贤鲍子也由此为娼妓行业尊为祖师。
到得上庸蔡楼,王越下得马车,打量整个建筑,自外界来看,却是一高雅之所,看不出任何藏污纳垢之污秽感觉,更无一群庸脂俗粉站于门前或楼上抛媚眼之流。
想想也是,此行业乃是鲍子规划,鲍子非是俗人,则行业也变得不俗。
“先生就是盖先生吧,我家婴相在楼中久候了,且随小人入内。”
王越点了点头,却是艺高人胆大,只叫随行的武士在外等待,就随小厮入内。
入得院内,他眼前一亮。
先前在外看,蔡楼四周都有高墙,内里尚看不清楚,待入得其中,就能观其奥妙。
此间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感觉却与昔日所见之园林建筑颇为相类,但仔细一看却又有大不同。
不过蔡楼内里,却果是既有园、也是有林。
其整个建筑占地极广,整体似呈回字型,外圈是高墙,将内里遮掩,高墙内依高墙而建的则是一圈二层之楼,再往里圈,却是一圈绿池,池中有鱼、有亭台、有廊、还有莲叶。
居于外圈楼房者,不论上下,皆可赏此风景,其中又以楼上为佳。
此时虽是早上,但蔡楼中前来狎妓并赏玩风景的宾客却是不少,既有新来之宾,也有过夜恋栈之客。
由绿水入得内圈,绿池环绕处俨然一岛。
岛上有林,更有楼台,相较于外圈,此处楼台方是上宾之所。
“盖先生,请,婴相就在楼上。”
王越上得楼台,见楼台之上,果是设了酒席,尽是诸类朝食,又有酒。
旁侧还有许多美人随侍,与外圈一点朱唇万人尝久为妓者不同,却都是甚少接客还有处子者,相貌无不是上上之选,且看得出来,这些美人自小就有培养,都是才艺随身。
她们又似是自天下各地搜罗而来,风情品貌不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清理可爱却显妖媚,头上耳朵与常人不同,乃是狐耳。
其并不长的裙摆之下,显露出两条莲藕般的**,以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妖戎狐女?”
他之目光略微打量,随即收敛,又落于几张几案后。
席间却有四人,为首者正是婴子,面带微笑,旁侧便是昨夜见过的岳海心,此刻满脸苍白,身上药味甚浓郁。另外还有一为身穿土黄祭司袍服者,想来是地主祭司,论及实力当不在技击营驻点所遇那人之下。
最下首处是一位武士,此位武士王越记得,正是吕里城外连射他飞剑者,论及武力也不过是寻常上位武士。但飞剑绝技却绝不可小觑,他之身份应当是技击营的人,既能与蔡国婴相同行,想来身份不低,甚至极有可能是易先生的继任者。。
自入内起,婴子目光就未他身上离开过,起身一礼:“盖先生来了,还请上座。”
王越笑了笑,当仁不让的坐下。问:“却不知婴相今日请盖列前来所为何事?若按我们彼此身份,蔡国与陈国之间,却是敌非友啊。”
婴子笑道:“本相最爱读《鲍子》,最喜其利益之论,天下熙熙,不是为名来,就是利往,哪怕神祗都不能免俗。却不知先生有何追求呢?”
“婴相此言有些谬误。”王越道:“此世间,有人为名。有人为利,甚至大多数人都为此,但有些人终究是不同的,就如我大陈驻淮上外事春官昭穿大人,其为国事随时可以死于任上。”
“婴相以为他为什么?他之死于他个人、家族有任何好处?”
王越双手一摊:“没有任何好处,一位外事春官之死。史家都未必会将他这个小人物记下,如此却是名利皆无啊。”
婴相似有所感,道:“先生也是此类人?”
“不是!”王越摇着头说:“我盖列从不轻易论死,留着有用之身,去做更多的事。远比之死了一了百了好太多,婴相请我之来意,我已经知之,但我与大人之答案是不行。”
婴子问:“哪怕是许先生一邑大夫,先生都不动心?以先生之才,若能转投为我大蔡效力,却完全当得起。”
王越深深看了他一眼:“以蔡国之谋,若能达成,我也相信婴相能拿出来,甚至数邑也算不得什么。”
“此等好事,换成任何人或许都会心动。”
“但我还是两个字,不行。”
婴子看着他,好一会才说话:“真是不知道,不知道昭氏究竟有何等神秘力量。”
王越笑了笑,道:“婴相可还有他事?”
婴子叹道:“既是如此,我与先生只能为敌了。”
“那却也未必。”王越道:“今日为敌,来日未尝可以为友。”
婴子略微思考,说:“以你我之立场如此对立,本相看不到任何可为友的可能。”
王越却看向上德祭司,幽幽道:“来日婴相若想对付地主神庙和其扶植之势力时。”
一言之下,整个房间内,蔡国四人面上尽是大变。
“盖列,你在说什么。”婴子怒斥道:“本相看你是个人才,今日好意请你来就朝食,你……”
“哈哈哈!”王越大笑了起来,道:“这可不是挑拨离间。”
“我就不相信以婴相之智,会对近数十年来地主神庙不断扩大自身在国内之影响力的种种动向视而不见,今日蔡国与神庙有着一致的外部利益,或还可行于一同,若是有哪一日?”
“婴相尽可遣人来找我。”
王越笑着摆了摆手,道:“昭大人还有海西大夫还在等我回去共进朝食,我就不久留了。”
又是与婴子一礼:“今日多谢婴相的看重,多谢婴相之朝食了。”
说完,他就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房内面色各异的四人,还有一群不知所措,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美人。
“盖列此人,该杀。”良久,婴子终于恨声道:“但有机会,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叫他不能活在世上。”
说罢,他看了看重伤的岳海心,猛的起身。
“走,去上庸宫城,事情既已如此,那却也是无办法,索性直接认输就是。”
岳海心低着的头,忽的抬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婴子:“婴相,此事尽是怪我技不如人,明日之战,岳海心当死于盖列剑下,宁死也不能丢了我们蔡国人的脸。”
婴子摇了摇头:“刚才盖列有一番话,本相深为认可,岳先生切不可轻易就死,留着有用之身,却还可做更多的事,像先生这等超阶武士,就这般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先生若实在过意不去,也是无关系。”
“如今我大蔡与象国征战,灭象后,来日哪怕淮上真的会盟了,也必当军临,日后却自少不了你立功赎罪之时。”(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要挟
蔡楼外,重新上得马车,王越但觉畅快无比。
今日却是在蔡相婴子与神庙之间埋了个钉子,来日或许有用的上之时,早在淮水神宫时,他就自淮伯处得知因杀劫地主于蔡国多有布局,其国内部也有内乱隐患,说不得就是事涉王权与神权之争。
而日后,蔡国但王权与神权真的热闹起来,说不定他还真会去插一手。
此次淮上会盟诸事,若一切都顺利,来日如能于蔡西南之汲地复国,蔡国国内岂不是越乱越好?
正想着,他眉头微皱,感觉似乎是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这感觉颇奇怪,与昔日在地球时被人通过摄像头看差不多。
也就是说,盯着他的人,并非以目光直视,而是通过功能类似的法术神通在看?
他徐徐放出感知,顺着来源追摄,顿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气息。
“是个熟人。”感知到这气息,王越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这时远处出来一股微风,为这夏日带来一点难得之凉意,呼吸之间,但觉一缕湿气迎风而来,目注远方,但见东方天际,正有一大片云团西来。
不及片刻,天色就变,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街道上行人四处避雨,很快就不复之前热闹。
“停车。”王越招呼马车御者道。
“盖先生有何吩咐?”御者飞快将车按住,转身行礼问。
“你将马车驾回去,难得来上庸一趟,日后也未必会再来,我下车走上一走,一路看看稍后就回。”
“这。”御者微微迟疑:“可是先生未带雨具啊。”
“这点小雨算得了什么?”王越说着。跃下了马车:“你且先行。”
御者看着他,但见雨水落于他身上任何处,竟不能附着,犹若滴落在荷叶上,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圆闪闪、亮晶晶的顺着皮肤、衣袍往下滑。最终掉落在地,溅成朵朵水花。
看着眼前一幕,御者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再不复多言,驾车马车飞快前去。
不时,他还回望一眼。
只见街道上已再无任何其他行人,唯独王越负手在雨中独行之身影。
马车渐渐远去,王越依旧在雨中漫步。
他的身上似乎蒙上了一层薄暮,叫人明明看到他从旁边经过。却无从注意到他。
只有少数武士见着此景,心中自然生出敬畏。
就这般,王越踏着足下青石,于这雨中,不疾不徐的独行,又不时放出感知,但觉那抹熟悉的气息,竟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之距离。一路跟随而来。
有感于此,他又行得一段。走到一偏僻无人处,停下了脚步,徐徐回转身去,对着虚无道:“公孙先生,自蔡馆一出来,先生就一路跟随。如今我已给了你一个机会,您还不出来么?”
“呵,呵呵!”空气中传来一声干笑,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无比艰难道:“本欲与先生一会。但见先生如此雅兴,公孙易阳岂敢打扰,岂敢打扰啊。”
但随声音,一个将周身笼在黑袍,双眼还被黑布蒙着的人自旁边小巷中穿了出来。
来人,不是当日珊瑚宫中命运主宰者、阴阳学派派主公孙易阳是谁?
但今日之公孙易阳,与当日截然不同。
只见他发髻散乱,满面仓皇,黑泡中的身体,似被什么紧缚着,不论手脚都是如此,以至于行走,都是以其他方式,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抬在空间,以漂浮的姿态穿行。
随时随刻,他身体似乎都在颤抖,好像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这样的公孙易阳,哪有往日傲笑君王之一派之主之气派?
不用想,王越都知,他这是自作自受,给反噬给折腾的。
“公孙先生此来何事,长话短说。”王越道:“我还须赶海西大夫府就朝食呢。”
“呵,呵呵!”公孙易阳又干笑几声,道:“自珊瑚宫拜先生所赐,公孙易阳回了趟蔡国,本想以整个学派之力将反噬压下,却不想此反噬之力甚大,竟是压之不下,是以又返回来淮上庸国。”
“你想寻求我之谅解解反噬?又或是想杀了我,以此手段来彻底解决反噬?”
“当然不是。”公孙易阳道:“生死之仇,哪能轻易谅解,盖先生之能又太过厉害,连地主神庙那位岳先生,那等高手都三两下为你重创,我哪有能力杀先生呢?”
“今日,公孙易阳此来,实是想与先生作个交易。”
“交易?”王越笑道:“先生能拿何来与我交易,又或想与我交易何物?”
公孙易阳脸上露出个极难看的笑容,道:“我近日在上庸发现极奇妙的事。”
“昨日淮伯神庙,忽的开始为一位蛇余公子王越扬名,据说这位公子斩杀了龙巢湖神,此等扬名之下,蛇余公子又是实至名归,所以可以担当,必然能聚无穷之势。”
“奇妙就在于,我观上庸城内但有闻听此事者,身上散出之势,缘何会往盖先生身上聚呢?一个两个就算了,整个上庸都是如此,甚至不止上庸,整个淮上但闻听此消息者,都有势往先生这聚来。”
“如今之先生,气数蒸腾之旺盛,那怕是庸国那位新君都有些不如呢。”
“也难怪,蛇余公子来淮上就有基业,如今又得了实力不下一国之力淮伯神庙的全力支持,还有破黑胡、斩龙巢湖神黑蛟之大名,名传淮上乃至天下,气数想不旺都难啊。”
“原来如此。”王越点头道:“先生之望气,确实有几分门道,只是当日如何眼瞎,竟然会对本公子出手呢?否则断不会落至今日之地步。”
公孙易阳强自干笑,道:“这只能说公子之秘术委实惊人,无论从形貌到根本都恍若两人,若非那****因公子而反噬,与公子生出了些关联,恐怕到今日公孙易阳也未必能见公子之如火之势。”
“而若盖先生仅是我当日所见盖先生,当日恐已自刎于珊瑚宫中。”
“嗯。”公孙易阳按住话语,问:“盖先生刚才既是承认自己是蛇余公子,那觉得此交易如何呢?”
“公孙先生,似乎觉得拿住了本公子之软肋、要害,以为可以要挟交换。”王越淡淡的说着。
“难道不是吗?”公孙易阳问。
“的确是软肋。”王越回道:“但本公子之软肋、要害,却与先生所想有些不同。”
“哦?不同?”公孙易阳笑道:“倒想见识一二。”
王越道:“世间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当一个人但有要害为人所胁而为其做出第一件事起,则其也能继续为其所胁作第二件,第三件,其结果只有两者,一是永无挣脱之日,又或中途鱼死网破。”
“是以,本公子从不受任何要挟,于任何人之要挟面前不会妥协退让半步,和那两个结果相比,本公子宁愿在一开始在自己力还强时就拼个鱼生网破。”
“不妥协?”公孙易阳疑惑道:“不妥协的结果,公子知道吗?”
“公子于淮上做的这好大事,都会毁于一旦,更会落得声名狼藉之下场。”
“那又如何呢?”王越摆了摆手:“以我之能,只消换个形貌、换个名字再来就是,先生想想,自天下人知我之名到今日才多少时间?换个身份再来,甚至连这点时间都不需要先生信不信?”
“就在刚才那蔡馆,蔡国那位婴相因我之能,愿以一邑招揽。”
“如今北方蔡国攻象,对淮上也是虎视眈眈,南方荆国攻越,对峙正酣,可谓处处皆是我这等英才用武之地,随便找个机会都可青云而上,这于我而言,简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这是最坏的结果,但现实是本公子的手段、实力,绝对远超公孙先生之想象。”
“先生说的这点事于我而言,只能称得上是小麻烦。”
“倒是公孙先生但做了此事,可知会迎来什么后果吗?”王越笑眯眯的说着:“首先,先生的反噬是必定解不了的,这段时间的痛苦将一直持续下去,然后本公子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去往蔡国。”
“去蔡国干什么呢,当然是将所谓的阴阳学派杀的一个人都不剩下。”
“先生或许会以为我找不到,但本公子追踪之能不在蔡国技击营易先生之下,更有种种秘术,只消记住你学派命数之力的气息,就可行追摄,哪怕你们躲至天下之外的蛮荒也是跑不掉。”
“最后本公子才会来找先生这位坏本公子好事的罪魁祸首,叫你生不如死都是轻的。”
“本公子当下秘术诅咒,将此诅咒根植于先生之血脉上,于是生不如死的可就不是先生一人,而是先生全族,并殃及先生后世无数子孙,但随血脉流转,越是往后,祸及者就越多,而造成这一切之结果的罪魁祸首,正是公孙先生您今日这错误决定啊。”
王越淡淡的说着,好像在陈述一个简单之事实一般,但随他每一句出口,公孙易阳脸色就是一变,直至最后,面色变得苍白如纸,只好像普通凡人见了最恐怖的恶鬼般,满眼流露的都是无限的恐惧,身形忍不住剧烈颤抖,竟连体内反噬都压下去了。
“哈哈哈!”王越说完,肆无忌惮大笑,转身就去:“公孙先生,且好自为之。”
“等等。”见他要走,公孙易阳急忙将王越叫住,问:“先生要如何才愿谅解解我之命数反噬。”(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越国
“等等。”见他要走,公孙易阳急忙将王越叫住,问:“先生要如何才愿解我之反噬。”
王越回转身来,叹了口气道:“公孙先生,您知道吗?您真的很蠢,你可知,你若是不知本公子之奥秘还好些,不知道就不会作此威胁,企图以此来换我谅解解你反噬。”
“你我本就有生死仇怨,如今又威胁于我,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
“换成是你,你是何感受?就以你那日在珊瑚宫之表现,杀人之心都会有吧。”
他笑了笑,继续道:“本公子却轻轻的将你放过了,但为何会放过呢?因为知道本公子之秘密,这于你可绝不是好事,而是个无比烫手之山芋。”
“你拿着这秘密无半点用处,一旦泄露,甚至不是你泄露,本公子但凡只要以为是你所为,就会对你及阴阳学派进行毁灭性打击,将刚才所言一一为你实现。”
“其实,事已至此,公孙派主,唯有一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公孙易阳满脸苍白,追问道。
“当然举整个阴阳学派是投入本公子麾下,如此成为自己人,我就不须担心先生泄露你自以为无比宝贵之秘密,并且本公子也自当真心实意的谅解你,自源头上解开你命数之力所造成之反噬。”
“非但如此,于本公子掌中,阴阳学派之前途,或远超你想象都未可知。”
“此事重大,公孙派主可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可随时来找我。”
“等等。”公孙易阳叫住王越,道:“公子与我有生死仇怨。今日我又要挟于公子,公子还愿接纳谅解于我?公子又难道不惧我假意投靠?”
“唉!”王越叹了口气:“你如何就不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呢?”
“绝对力量差距之下,本公子想将你搓圆捏扁不过随手就可为之,你未投靠于我,本公子要拿你和阴阳学派都有的是办法,假意投靠。落入本公子视野中,这与送至本公子掌中有何区别?”
“况且,公孙先生以为淮伯为何支持我?”
“这其中当然是有合作。”
“但我与淮伯合作时都不惧他有什么小动作,自有制约手段,又何况是你?”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公子还须赶快赶回海西大夫府进朝食,公孙先生你且自便。”
“等等。”公孙易阳还想叫住王越,但这回王越却再没为他停留。时缓时急三两步就远走了,只留下他站于当场,面上表情无比精彩:“结果怎么会如此?与我来时想的完全两样。”
他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我来威胁他以做交易,现在却反被他威胁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人很可怕,你却偏要来。”黑袍中中,沉闷阴森的声音。
“那他的威胁?”公孙易阳又道。
声音笑了起来,凄厉中带着诡异。然后道:“一个在此等年纪可以和淮伯合作斩杀神祗者,事后淮伯还为其扬名。以上几点,但能做到一点,都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是全部。”
“能与淮伯合作,这就说明他之实力哪怕淮上这位享祭数千年的神都是认可的。”
“而能斩杀神祗,则更证实了他为何能得淮伯认可。”
“此等实力。数千年间,也就是昔日的商龙君了。”
“至于淮伯为其扬名,这又说明他与淮伯之合作是平等,甚至是以他为主导。”
“公孙先生,恭喜你。你为自己招得此等连神祗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大敌。”
“而且。”声音继续道:“至于先生于他之威胁,就更是可笑了,这样强大的人物,哪怕失去一切,但只要实力未去,何处不能东山再起?更何况你还未必能叫他如此。”
公孙易阳呼吸急剧喘息着,怒声道:“你既早知如此,为何不事先提醒?”
“哈哈!”声音大笑:“我难道没提醒过你吗?只是未说得这么细致罢了,再说我与阴阳学派昔日派主之约,可不包含为你出谋划策。”
公孙易阳咬牙道:“鬼王你别忘了是依我学派汇集之力方才存活并且可以显化者,与我学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学派不存,你难道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公孙先生有闲心说这些没用的话,还不如考虑考虑之前那位公子之提议。”
“我倒是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以其之能,如此之速便作崛起,来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可偏偏其除却自身颇强,根基却是有些不足,阴阳学派若是投效……”
“哼,本派主再想想。”公孙先生冷哼一声,黑袍下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入小巷中,但才入其中,面色就是大变,无比惊恐道:“不好,新一轮反噬来了,鬼王,快…快…快带我去找盖列。”
“盖先生,这位是我之老友越国建璋大夫。”
作别公孙易阳,王越加快步伐,很快返回海西大夫上庸之府邸。
到门前却见海西大夫还有他客,见他疑惑,海西大夫与他介绍,又对建璋大夫道:“这位是陈国昭氏武士盖列,建璋你来上庸也有一段时日,想必也是听到过。”
“此次我淮上会盟事,实际上就是由盖先生说服新君和淮伯所发起。”
建璋大夫眼前一亮,快步行过来,微微一礼道:“久闻先生与蔡相婴子辩论无碍,又接连胜公输家家主、阴阳学派派主,今日得见,实是建璋之幸。”
王越微微一笑,既不过于热情,也不冷淡,与建璋大夫回礼:“值此荆越之战,建璋大夫离家去国来此淮上,想必是身负使命而来,此处门口却非是说话之地,不如入内一叙。”
于是众人入得府内,昭穿早已在等待。几处席位皆自摆满了一应食物、酒水。
这时会得新客,于是又添一席,四人各自跪坐一旁。
等到府内家仆将这一切做好,海西大夫才问道:“却不知刚才蔡相找先生所谈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王越笑道:“当以力不能服人,这位蔡相就想以厚利来收买于我,被我严词拒绝了。临走前,我又稍稍挑了挑他蔡国内部王权与神权之争,此刻那位蔡相恐怕连杀我之心都有了。”
他又看了看越国的建璋大夫,说:“荆越之战,自大战起时,至于如今似乎颇有些时候,若我没记错,应该已经近半年,越国之吴乡四邑都早已为荆国占据。”
“大夫来淮上。可是此战出了什么变故?”
荆越乃是南方大国,又都与淮上比邻,此两国之战,关乎天下之大局,是以王越有此问。
建璋大夫叹了口气,道:“大变故倒是未曾有,只是数千乘兵车鏖战半年,人吃马嚼之靡费不是个小数目。偏偏不久前又会逢巨风之灾导致国内损失惨重。”
“唉,实不相瞒。这场战争打至此境,我越国之国力已然无法支撑下去。”
“此次来淮上,我实是为借粮之事而来。”
“盖先生身为陈使,如今又能力促淮上会盟,想来在淮上影响力颇大。”
他以无比期待的眼神看向王越:“昔日我越国能击败荆国而暂霸,乃为大陈暗助。我越陈两国虽未明盟,却实为盟友,越国乃可为大陈牵制南方荆国,却不知今日,先生还能否相助一二。”
“若先生能助我越国撑过此局。我整个越国上下,皆对先生和大陈感激不尽。”
王越想了想,道:“大夫确定只须借粮,越国就可撑过此局?”
“万分确定。”建璋大夫肯定道:“荆国乃南方大国,其国虽强,但其国土东西甚广,国内地形也颇复杂,是以无论是东西两向,但凡任何战事,都无法集中国力应对。”
“历来其与我越国之战,尽是靠荆东鄢陵重镇为后方进行支撑,如今荆国数十万大军,攻入了我越国,其自鄢陵长途补给,战事所耗远比我越国本土消耗大的多。”
“半年多下来,便是荆国实力根基再强,也是要接近支撑不下去之地步。”
“也就是说,如今我两国数十万大军之对峙、鏖战,最后的决定性因素不在其他,而在于谁粮草更充足,谁就可以支撑下去,获得此战之胜利。”
“先生若能帮我越国于淮上筹得粮草,我越国则必胜,迟早可撑得荆国退军。”
王越若有所思道:“大夫此来庸国前,可去过其他地方?”
“在来海西大夫府前,各国来与庸国新君继位典礼之大夫及使节,我都已经去见过,向他们传达了此意向。”建璋大夫感叹道:“但荆使项元派人与其传了话,谁敢助我越国,来日荆国破越必定北上淮上。”
“慑于荆国之威,他们皆不敢给予半分肯定答复,尽是以各类事情推搪。”
“唉,他们就缘何不想想,若荆国此战败我越国,则我越国越发势弱,来日为荆国所灭都是可能。”
“越国若是败亡,则整个天下长河之南尽为荆国统一,日后其国势扩张,雍、陈大国及离陈国近的陈盟之国都不能北进,唯淮上五国虽也是陈盟国离陈国稍遥远,却必是首当其冲啊。”
“今日坐看我越国衰亡,实是为日后埋下祸根。”
建璋大夫之言却是十分在理,与王越和淮伯唇亡齿寒之论如出一辙,这也叫他明白于此乱世前夕,各大国兼并战争愈演愈烈的情势下,淮上五国若还是如过往,打着左右逢源之事大心思,日后迟早会亡国。
不是被蔡国南下吞并,就是被荆国北上灭国。
“这越国必须救,不然日后淮上之局就危矣。”
王越如此想着,以他之谋划,乃是此次借淮上之力收回蔡国西南诸地,取汲地诸邑为复国之资,复国之初期却是要背靠淮上、申国,继续借力以抗蔡国,而完此战略之前提,却是要淮上局势稳定才可。
正思考,一位武士自外而来,与海西大夫拱手道:“大人,荆国驻淮上外事春官项元大人在外求见。”
一瞬间,建璋大夫脸色骤变,眼神无比复杂的看着海西大夫、昭穿及王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忧天
王越笑了笑,对建璋大夫道:“大夫先前之言万分在理,可先行暂避,稍后我再与大夫想想办法。”
建璋大夫深深一礼到底,无有多言,徐徐退至偏室。
海西大夫对武士道:“有请项大人。”
“诺!”武士退出,转身离去。
稍后,就引着一位老者和武士过来。
老者正是当日吕里君子婚宴那位荆使,年约七十有余,精神依旧十分矍铄,随身武士没了养由正,却又换了一位实力更强且沉稳者。
荆国乃是大国,像此等于小国中已称得上是顶级人才者却有的是。
“昭大人、海西大夫,这位便是近来名动上庸的盖列盖先生吧,项元有礼了。”入得房内荆使微微一礼,目光扫向旁侧摆满朝食却空出的席位。
“项大人,多日不见。”昭穿与项元回礼道,王越与海西大夫各自起身回礼,此间主人海西大夫道:“未知项大人来,海西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项元笑了起来,道:“海西大夫有客在此,不能远迎自是无妨,却不知会得哪家宾客呢?兴许项某也是认识,又何须叫其暂避,不如请出来一会?”
他此话一出,众人哪不明白,或许其就是盯着建璋大夫跟过来的,而见项元如此着紧建璋大夫,着紧越国求粮事,王越也知南方这场荆越之战,或许真的已然达至决定性时刻。
海西大夫正待说话,王越站起身来,道:“是越国的建璋大夫,今日过来乃是为借粮事,只因我于淮上会盟北上救援申国在即,粮草供给也是不够。就回绝了。”
“果是如此?”项元对王越问道:“但为何老夫只见其来,却未见其去?”
“实是如此。”王越拱手道:“淮上要行大事,本就不够,哪还能向外出借,并且得罪荆国呢?”
“盖先生,你休要左右言他。只须回答老夫前一个问题。”项元咄咄逼人的问道,这时其随身武士却道:“此处偏室有一人,我只闻其心跳呼吸,就知其必定越国建璋大夫无疑。”
海西大夫猛的站了起来,道:“项大人这是何意?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
项元却不动怒,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海西大夫,道:“老夫有什么意思?只是须叫海西大夫知道,此次建璋大夫若自淮上借得半分粮草,我荆国便与淮上不死不休。来日兵临淮上就再不是只谋五国纳征了。”
“海西大夫,您是个聪明人,应该听得懂老夫之意吧。”
“还有这位盖先生、昭大人,你陈国内乱正酣,竟还能将手伸至淮上,不费一兵一卒能造起诺大声势会盟五国干涉蔡国之谋,老夫真是佩服。”
“但老夫须提醒你们一句。”项元冷笑道:“你们会盟淮上应付蔡国都或力有未逮,就不要为淮上再添一大国为敌人了。此却非是智者所为。”
“老夫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
“桑仁杏。我们走。”项元微微一个拱手,头也不回,转身就带着随身武士离去。
“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直到他走了许久,海西大夫豁然起身恨恨咒骂道,但也只是咒骂。这咒骂又有何用呢?不能改变任何现实。
咒骂完后,海西大夫就作颓然,又忽的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无奈。
“老夫今日方知何谓焦之虑,何谓焦人忧天啊。”
“以前只知那故事里的焦人是傻子。成天担心天要塌下来,如今想来,焦国夹在陈荆两大国之间,命运无法自主,难怪会担心天塌下来。”
“果然,后来有一日,荆国兵败,其国君心情不快,回师时顺手就将它灭了,焦国的天果然塌了下来。”
“如今我淮上五国,任哪一国都比焦国大,但在如今之局势下,与焦国又有何区别?”
“说不得哪一日,也会如昔日之焦国一般。”
“唉!”海西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
“海西大夫何须叹气。”王越道:“正是因为命运无法自主,方才要想办法把握命运,淮上五国之力,单凭任何一国都不过千乘,但五国联合全力会兵三千、乃至四千乘都不成问题,实力已经不弱了。”
“的确,淮上有五个国家,并非一国,未必能齐心协力。”
“可是他蔡国、荆国之国内难道就未有内部争斗?可以说甚至还更惨烈些。”
“至少淮上五国中未出现数国联合灭杀一国吧,可在蔡国、在荆国、甚至在我们陈国,实力可比淮上一国乃至两国之大家族,联合另外数家灭另一家却比比皆是。”
“也就是说,淮上五国若能长期会盟,绝对是可比一大国。”
“海西大夫,你淮上人数百年间都是空有实力却于夹缝中事大而存,只是时移势转,当今之世,各国兼并日盛,甚至可以不顾脸面,若再存此心思,迟早某日会彻底亡国、破家,领地人口皆成为哪家大国的一部分。”
“所以,此心当换上一换了。”
“此次淮上会盟,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今次会盟不同以往,只以我陈国之名而会盟,会盟之军皆是你淮上之人,我所推举的领军之帅蛇余公子日后若不出意外也当是淮上长期之盟友。”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一大国的军力参与并且为主,此次北上欲干涉申南,又势必与蔡国正面冲突,若能一战得胜,这实是你们淮上人的胜利,也就是说,仅以淮上之力决胜了大国。”
“但有此胜,淮上人当知道自己有实力、并且也有信心决定自身之命运,再不用看任何大国之脸色。”
“到那时候,整个淮上都将与过去再不一样。”
“海西大夫,我盖列当日能说服贵国新君,此实是新君也不甘身为小国命运为大国左右啊。”
海西大夫连连点头,满面通红,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兴奋道:“盖先生所言极是。”
“朝食过后,我当将盖先生之论,传于所有来上庸之淮上大夫、使节听,必使此次会盟能够成功,并且紧密一心、齐心为淮上未来之命运而战斗。”
他紧握着拳头,大声道:“我淮上之命运,未来必由淮上人自己掌握。”
“好。”王越鼓起掌来:“若淮上诸大夫、国君皆如海西大夫这般,此次淮上定能如愿,来日会盟之议时,我也当有一言,说于淮上人听,为此大事再作助力。”
“海西,多谢先生高义,多谢陈国高义。”海西大夫无比恭敬向王越行一大礼。
王越当仁不让,受此大礼,又将海西大夫扶起来,道:“接下来是解决越国事,之前建璋大夫所言甚为在理,荆越之战若荆国得胜,则越国必定势衰,日后为荆国所灭。”
“到那时唇亡齿寒之下,淮上就须直当荆国兵势,可就真夹于两大国之间再无缓冲了。”
“但荆国之威胁犹然在耳,若是援助越国……”海西大夫犹豫迟疑。
“荆国与越国一场鏖战,若其胜利,须时间休养生息并消化稳固新得国土,若其不胜不败而退军,此战消耗的粮食却是回不来,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发起一场新的战争。”
“若其最终败退,则更不消说,是以所谓威胁实是一句笑话,海西大夫且不要被他吓到。”
“而且此次淮上会盟功成,来日荆国再来,面对的可就不是旧日的淮上了。”
海西大夫连连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但今日之淮上,却还有许多人会心存顾虑,哪怕各国国君皆是如此,毕竟我淮上仰大国之鼻息已太久了,所以我们纵有心援越,此事也是难为。”
“尤其是淮上一旦会盟,日后与北面或还有大战,恐旷日长久,各国粮食都不可轻动。”
“有顾虑的话,也有解决之法。”王越笑道,对旁边偏室说道:“建璋大夫,你在旁侧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么?关乎越国一国之运,难道要让我这个外人劳心劳神,你身为越国人却坐视吗?”
“我有一法,可得借得粮食援越国,但此事还须大夫及越国同意且配合才可。”(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效力
听得王越之言,建璋大夫急忙自旁侧偏室内出来。
“建璋多谢先生高义,却不知先生有何方法,我越国必定同意配合。”
“大夫未听及具体事情,就空言同意,此却是无有任何诚意,不过是落水之人抱得救命稻草,什么话都答应,等到上了岸还会否记得呢?”
王越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大夫还是先听我的解决之道再应为好。”
“建璋悉听先生高论。”
王越微微颔首,道:“大夫刚才也听得我淮上难处,且此难处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说,哪怕我盖列为先生奔走,也未必能为大夫在各国求借得粮草之援。”
“但淮上还有一位存在,其有着无比充裕之粮草,只要越国愿答应他一些要求,又愿配合遮掩,则此事当可成,能解越国今日粮食之困。”
“此位存在就是淮伯。”
“淮伯。”一旁海西大夫听了眼前一亮,道:“不错,我淮上若论谁人粮食最为充裕,绝不会是五国中任何哪一国,却非淮伯大人及其麾下之神庙莫属。”
见建璋大夫疑惑,海西大夫继续解释着说:
“粮食之收成与水利灌溉密不可分,这一点在淮上,于淮伯神庙却是最不成问题,神庙于各国之封地皆是临河,哪怕历遭少雨之季节,其他领地灌溉艰难,淮伯神庙之祭祀却能驭水兴波提水解决。”
“若有余力甚至还能使神庙旁侧领地受益。”
“所以数千年来,哪怕灾荒之年,淮伯神庙其封地及周边都未曾缺粮,甚至还可拿出许多粮食来赈灾,加之神庙向来有存储粮食之传统,丰年都会大量购进各国粮食。所以神庙之粮必定是万分充足的。”
建璋大夫精神一振:“若淮伯肯援手,那越国就有救了。”
王越却道:“但淮伯神庙的粮食也是有代价的。”
“我听淮伯说,神庙曾有意将淮伯之祭祀传往越国,却为你越国强烈抵制,宁愿祭祀山鬼、邪崇都不愿祭祀一位正神,却不知是否有此事。”
建璋大夫点头道:“确实有此事。但此次我越国之危局,淮伯愿意相助的话,日后其祭祀于我越国推行,当再不存任何阻碍,此处我可以保证。”
“好,大夫且记住今日之言,不然淮伯神庙出了力,越国来日脱了危局却反悔,失了信义。到时候荆国再攻越国,不仅淮伯神庙不会援助,整个淮上也不会,甚或落井下石也未可知。”
“先生且放心。”建璋大夫道:“我越人虽被人骂蛮夷,说不知礼数,但从来都是有恩必报。”
王越继续道:“那便好,大夫既是答应,稍后我当去与淮伯一会。与他说及此事,然后大夫还须大张旗鼓说淮地借不到粮。当去往东海一行。”
“不论与东海国借得多少粮草,都须借甚或买一些。”
“来日神庙之粮,却是不行陆路。”
“当由水路至东海再南下运至越国,以淮伯于淮水神域之能,只须今日将事情谈妥,就可无迹可寻的自淮水轻易将粮食送至东海。再花得一两日就可抵达越国。”
“到时越国对外宣称此为东海之粮就可。”
“盖先生此策却是甚妙。”海西大夫赞叹道。
于是又商讨了些细节,建璋大夫满脸喜意的离去,海西大夫继续为淮上会盟事奔走,王越那一番淮上人之命运淮上人自己掌握之言,却是深得他心。
甚至不止于他。淮上之有识有能之士乃至各国国君,谁愿自己如焦人忧天故事中那位焦人般呢?
唯昭穿颇有些不乐,等到众人各自离去,昭穿忽以声音无比低沉的对王越道。
“淮上人若不再事大,自己掌握命运,再不须大国保护,还会尊陈国为霸主吗?”
王越想了想,道:“淮上人若继续事大,不试图主动掌握自身力量,以当今天下形势,不是为蔡国所灭就是为荆国吞并,若蔡国或荆国任何一国得淮上土地人口,国力由此大增,于陈国如何呢?”
“至少,今日以陈国之名义将淮上扶起来,陈国必可得淮上感激,此却非是霸而是王了,日后天下之争,陈国也可得一真正的盟友,此盟友比仅为陈国纳些许一点征却须陈国保护的陈盟之国好的多。”
“昭大人,淮上那点名义上的征,陈国是看不上的吧。”
“不错。”昭穿点了点头,叹道:“就如公子之谋划吧,这却是最好的情况了。”
“昭大人理解就好。”王越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些事,关乎越国事,稍后还须与淮伯一会,就先行别过,大人若是有事,又或有何其他变故,皆可通过墨蝰联系于我。”
略微招呼,便作离去,踏着府内碎石小径,还未到门口,就看到公孙先生那一袭黑袍之身影。
短短时间不见,公孙易阳相比之前又萎靡了许多。
“公孙先生,别来无恙乎。”王越慢步踱至公孙易阳身前,微微一礼。
公孙易阳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随时都须保持警惕与命运之力的反噬对抗,更以粗大绳索紧缚身体,以免为命运之力左右自己思维乃至身体去寻剑自刎。”
“一不小心就会失控,连片刻歇息都不能。”
“此种情况,先生可以想象么?”
“此种情况,公孙易阳能无恙吗?”
“可以理解。”王越颔首,又问:“那公孙先生此来又是何事?又或是对本公子之建议已考虑好?”
眼睛里闪过不甘、却更多是无奈、屈辱,公孙易阳强抑住自己心中无比浓烈的情绪,与王越深躬到底,将头埋于肩下,几乎带着颤音。
“公孙及阴阳学派,愿为公子效力。”
王越凝视着他,道:“你可真的考虑清楚了?”
“今日之决定,固然可解你一时反噬,但未来之命运就势必彻底为本公子一手掌控,再无任何脱离、反抗之机,再者你一人可能代表整个学派作决定?”
“想清楚了,这就是我公孙易阳之命运啊。”公孙易阳叹道,又道:“阴阳学派,弟子门人皆习用命数之力,自对我这命数之力最高执掌者无任何反抗之余地。”
“我公孙易阳之意就是阴阳学派之意。”
认命了么?将一切无力反抗之事归结于命运,这却是多数意志不坚者说服自己的好理由啊,但王越素来有观人之能,了知洞彻人心,一眼便知公孙易阳嘴上说认命,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甘的。
但任何人投于他麾下,再有不甘又如何?他自有的是手段叫其最终心甘情愿效命。
昔日之蛇余武士如是、巢有、如今的赵午如是,黑胡盗青壮也是如是。
如此想着,他点点头,将公孙易阳扶起,又以法力凝出了一枚漆黑散发黑光的符文种子,递于公孙易阳身前,道:“既是如此,你且将此符文以你之意志法力含化。”
公孙易阳接过符文,但见此符文似乎颇为简单,面上微微一喜,当下以法力含化,符文无有任何痕迹的消失融入,随着符文融入,虚无中那股冥冥的命数反噬之力自然消散。
一瞬间,他只觉犹如自地狱超拔至天堂,自命数反噬中解脱,他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轻松了。
感受着这其中变化,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多谢盖先生不计前嫌谅解于我。”
话至于此,他却声音一冷,咬牙切齿道:“但先生今日之恩,公孙易阳来日必有厚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不留
“怎么,刚才说好的投效于我,公孙先生之想法现在就变了?”
公孙易阳冷冷笑着,道:“我公孙易阳,论实力不在任何超阶武士之下,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更为一家一派之主,哪怕上国国君也须以礼相待。”
“盖列盖先生又或蛇余公子,你觉得你配叫我效力么?”
“你不怕我刚才那道法术制约?”王越问。
“法术制约?”公孙易阳摊了摊手道:“盖先生,你是在说笑吗?我来时还生怕先生真有何等手段制约于我,都做好了认命为先生效力的准备了呢。”
“结果您竟只拿出了那点力量的所谓制约?”
“盖先生,今日之事须怪不得我多变,实是你过于托大了。”
王越道:“我的手段,你不畏惧?之前你可是吓的不轻。”
公孙易阳笑了:“我近日受命术反噬,精神萎靡,意志昏昏,是以先前才为你所恐吓,但事后我便想清楚了,我只须寻一强大神庙,比如地主神庙投靠,但以我之能和学派之力,地主大人必定愿意接纳。”
“有地主这等天神庇护,先生的威胁又算的了什么呢?”
“的确,公子屠过神,却也不过杀龙巢湖一小神,难道还能在地主这等强大天神庇护下拿我怎样?”
顿了顿,他面上一冷,道:“本派主倒是差点忘了,公子可还有一把柄于我之手呢,如今公子既不能奈我如何,就该是畏惧我才对,不然我这张嘴将公子之奥秘轻轻一说,或许以公子之能日后还能再起。但这整个淮上可就要热闹好一阵子,公子许多功夫也就白费了。”
“哈哈哈!”他得意的大笑起来,看着王越问:“盖先生,你说是吗?”
笑罢,他脸上抽了抽,阴测测道:“公子既杀了地主之祭司。又伤了岳先生,还试图力阻大蔡之谋。”
“本派主欲投地主神庙,却也不好空手是不是。”
“到那时候,我当带地主神庙之大德祭司、超阶武士来好好与公子说上一说。”
他露出个无比凶狠的眼神:“因此次命数反噬,我与公子生出了关联,公子无论以秘术变幻任何形貌、气息,哪怕上天入地,都再也无法逃脱我这双观气之眼。”
“公子,以您之智。当知此种种意味着什么。”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意味着哪怕先生携阴阳学派投入我麾下给我带来的利益再大,我都是不能留先生了。”但听至此,王越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的说着。
“不能留?”公孙易阳面色微变:“盖列你什么意思?”
没有回话,王越身周卷起一团气旋,腾空而起,瞬时已在上庸上空。
“盖列。你给我说明白。”公孙易阳急忙召出鬼王。
顿时,黑风骤起。犹如实质将他卷入其中,追着王越的气旋急上。
王越驾驭气旋,飞速飞往城外淮水,寻了十余里外一处无甚人的水面停下。
“盖列,你与我说个明白。”黑风急旋而至。
负手凌立半空,王越转过身。道:“本公子不久前就说过你很蠢,可你却还不信,作死了一回也就算了,如今算是第二回了。”
“第一回,本公子念在你于我算计中。或可招揽收服,已经饶过了你一次。”
“可是这第二回,那就不一样了。”王越笑了起来:“问题并不出在你反噬一解就背叛之上,这于本公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因为你从未逃出本公子之算计与制约。”
“问题出在你后来说的那番投效地主神庙那番话,让我意识到一件事。”
“我意识到自己以如今的修为下施于先生之制约,未必能过地主之眼。”
“先生今日哪怕受此之制,但万一哪天投效地主神庙,将制约一解,再凭与本子有些关联的望气观势之法,带上一群超阶武士、地主大德祭司,可是真的能叫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微微感叹,王越继续道:“恭喜公孙派主,你亲自将你携学派投效于我这唯一的生路都给毁了。”
他又看了看天色,周围环境,道:“上庸城内,海西大夫府外,我不便杀你,只怕动静太大,影响不好,想等先生自行离去,再以制约手段灭你。”
“公孙派主你既是跟了上来,此处环境倒是颇为不错,就作为先生埋骨之地吧。”
“盖先生你是在说笑吧。”公孙易阳紧紧盯着王越,冷笑道:“你那点力量的制约能杀了我?”
“这当然不是在说笑。”王越脸上表情骤然消失,道:“公孙先生,你可以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说着,他抬手一指,公孙易阳主动承接融入法力之符文力量顿被激发。
“蓬!”虚无中一声爆鸣,公孙易阳疑惑看向四周,猛的身体一颤,就是这一刹那,他身上燃烧起了苍白的火焰,感知到火焰存在,他急运法力试图将火焰扑灭,但运起的力量不仅未能灭火,反倒如火上浇油,叫火焰越烧越烈,这诡异的苍白火焰不是寻常焰,竟是以他法力为燃料。
“怎么可能。”公孙易阳惊呼道:“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不可能。”王越面无表情道:“本公子施加给先生的制约确实没几分力量,若不彻底激发,顶多能稍稍制约先生身心,但一旦激发,就能燃先生之法力,继而由法力烧至身体。”
“最终,先生之身心都会彻底燃尽而化为飞灰。”
“不可能,怎会有这种力量。”公孙易阳脸上无比惊恐,连连将法力欲扑灭火焰,反使火焰越烧越烈,由法力烧至身体,将他燃成了个火人。
“不!不!鬼王,快救我。”火焰里传出公孙易阳无比惨烈的哀嚎,随他呼救,身周携他飞行的黑风略微迟疑,竟不敢碰触火焰,反自他旁边转开,将他抛下了河。
鬼王这是试图以河水浇灭火焰,但此火焰非同寻常,河水竟不能影响火焰半分。
“鬼王。”公孙易阳大叫。
黑风中鬼王叹了口气道:“公孙派主,我早就提醒了,你却总是不听,刚才我本道你听了,投效蛇余公子,结果却还给我玩这么一出,这却非是我保护不利,实是如蛇余公子所言,此是你自己作死。”
“如今之计,我是救不了你了,您不如求求蛇余公子。”
“盖先生、蛇余公子饶命啊,我愿为公子效力,我愿为公子效力,我再也不敢了。”求救黑风鬼王无用,公孙易阳最后只能将救命稻草放在王越身上。
王越不去看他,却对藏形于黑风中的鬼王颇有兴趣:“原来公孙先生身边竟还有此等智者。”
“智者,我怎敢当此名?”鬼王难听的笑着,道:“勉强苟活之计谋,如何能与波动天下琴弦、大势之大智相比,在蛇余公子面前,我这点小聪明实在是不算什么。”
“先生之藏拙,实是大智若愚啊。”王越道:“公孙派主之智,但有先生三分,都不会落入此等境地。”
“此实是可惜了。”微微一叹,他继续道:“本来我是打算收服于他,来日或有大用,而阴阳学派之前途,也当远不是现在可比,实未想过竟会有此情此景。”
“这却是命数弄人了,但也无怪命数,阴阳学派成也命数,败也在命数。”鬼王道:“我追随过三代阴阳学派派主,除却第一任仅是孤独一身外,第二任派主死于非命,如今公孙派主又是如此。”
“鬼王。”河水中一声尖利,公孙派主凄厉的大叫,无比愤怒:“我都快被蛇余公子杀了……你…你竟还和他说笑,我以本代阴阳学派派主命令你…给我杀了他,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