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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惊荷     红楼夜话txt下载     红楼夜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香卉沛岚耳聪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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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主仆商讨晴雯归宿

    (答应大家的二更,马上就去写!!时间会很晚,sorry)

    雪雁进了内室,一见黛玉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幔帐的帘子半挑,只穿个小小的单衣,又添了几分的楚楚动人。

    “姑娘叫我?”

    黛玉接过茶盅,却并不饮用,反而叫雪雁坐到了自己的床脚,“香卉说你去晴雯那儿啦?”

    别看晴雯比雪雁年长,但是现在很听这小丫头的话,连带着对春纤也透露出几分的亲近。黛玉稍早听雪雁学这话的时候,只一笑而过,她心里明镜似的,晴雯精明,早就看出,想要在林家生活,就要找个和自己相好的依靠,香萱、碧蝶她们终归是林家的家生子,外面新进的小丫头又不懂事,谈不来,还不如雪雁和春纤知情知趣。

    雪雁回道:“是,晴雯正给小皇子做斗篷,求我去帮忙挑金线,正好说说话。”

    挑金线可是个费眼睛的活儿,更何况是在大半夜,黛玉打量着雪雁,果见她眼底泛着红丝,不免心疼的责备道:“净胡闹,好好的不在白日里做活,偏弄到大半夜,以后累坏了眼睛,叫多少个大夫来瞧也是白搭!”

    雪雁听出了黛玉话里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酸的,她忙调整了心情,嘻嘻哈哈的笑道:“没事儿,我才多点的年纪,哪里就累坏了?再说,晴雯也是没办法,白日里要服侍表少爷,她说了,这天渐暖,园子里的湖也要开化了,晴雯生怕表少爷身边的人跟着不尽心,叫表少爷出了什么岔子,只好眼珠不转的跟着,晚上得了空再做针线。”

    最近家里忙上忙下,连黛玉的生日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过了,大家一门心思扑在林致远的科举上,现在好了,状元是中了,可是莲花胡同再没个消停的时候,倪老嫌吵闹,每日的课也改成三日一来,这样,荣泽少了管制他的人,作息便有些不大规律。

    晴雯是小喜园的大丫鬟,自打她上次伤好以后,香萱便将屋子里的大权慢慢的移交给晴雯,说是大权,不过是些日常琐碎,荣泽身边值钱的东西还是香萱管着。晴雯就负责表少爷的吃穿住,一个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她带着。

    晴雯学了乖,以前在贾宝玉那里争风吃醋的事儿没少干,只要晴雯一生气,不用说,贾宝玉必定是乖乖的上来赔不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就是在撒娇,也没人理!荣泽不和她耍脾气就不错了,晴雯可不敢奢望四岁大的表少爷能明白什么是怜香惜玉。

    黛玉略一想,便说道:“你明儿叫人把哥哥送我的那盏八宝攒花玻璃灯给晴雯拿去,再上罗大娘那里领十根最好的白烛。”

    雪雁忙拦道:“这也不必了,那灯是江南送来的,大爷看着精致玲珑才给了姑娘,姑娘喜欢一直没舍得用,给晴雯岂不是大材小用!”

    过年的时候,姑苏老家有人来送礼,其中就有一盏八宝攒花玻璃灯,八扇屏,上面有粉彩的花卉,里面一点上蜡烛,照的室内通明,比平常的灯要亮上几倍。荣泽见了也喜欢,却只偶尔打量几下,并不说讨要的话。

    黛玉并非小气的人,而是听从了哥哥的话,打算找位名师好好的教导教导荣泽。倪老虽好,但是年纪大,领着兰哥儿那般大的学生尚可,要是管教荣泽、珏哥儿,怕是会有点吃力。

    不过,这是后事,黛玉暂且不忙,她说道:“你就说,只借给她暂用的,等给皇后娘娘做完了绣活,还要收回来,还有......你们几个都记得,晴雯是为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做绣品,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家一点也不能乱说,可明白了?”

    雪雁听了黛玉的话,脸色骤然一白,然后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手心里一股的冷汗。“姑娘,那我们以前讲的......会不会被一些人说闲话?”

    “这是我的疏忽,早该和你们说这件事儿,好在现如今也不迟。”

    雪雁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我明儿亲自去和晴雯说这事。不过......晴雯倒还真没说过什么,只一心的做活,白日里就将东西锁在柜子里,谁也不给看。

    黛玉赞道:“小心翼翼也不是坏事,晴雯本就在小喜园里刚刚站住脚,以前又闹腾过两回,她如此谨慎,说明这丫头还不笨。你告诉她,缺什么东西只管找罗大娘去要,荣泽身边的活先不忙,改日我拨了香珊、沛岚去帮忙,叫她也能专心致志的做东西。大爷明日就要进宫面圣,皇后娘娘说不定就想起了这事儿,告诉晴雯,可不能给咱们家丢脸。”

    雪雁想起今日晴雯有意无意和自己说的话,心中不免惴惴。

    黛玉问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雪雁只好老老实实的将从晴雯那里听到的事一说:“我刚给晴雯挑线的时候......她猛的就提及自己卖身契的事儿,姑娘,你说,晴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谋算?”

    黛玉慢慢收起笑容,和雪雁一起陷入了沉思:晴雯的事透着蹊跷,外祖母把人送来,却始终不提卖身契的事儿,晴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林家,只要自己一提,老太太必定是要打个岔,将这事轻轻揭过。黛玉甚至想过,莫非是老太太看晴雯长得漂亮,想将这丫头给哥哥使唤,好拉近两家的关系?然,黛玉观察了一阵,和自己当初猜的又不大像。便是春纤那丫头,还常有贾府里的亲戚来找她,晴雯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哥哥大喜,最近老祖宗那里定会派人来请,到时候我把这事儿给挑明了,看看老太太的意思。”

    雪雁眼前一亮,忙说道:“不如就请大爷直接去问,老太太就是有千万个借口搪塞,也不好扫了新科状元的脸面。”

    这办法说好也有不好的地方,说不好,却又比自己上前向外祖母讨人的法子妙得多。

    哥哥是外院中人,向亲戚家讨要一个丫头的卖身契,不免叫人心生想法,荣国府里面的下人又不是省油的灯,传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哥哥的名声会有损。可,若换了自己,一旦讨要不得,就没有办法向老太太开第二次口了,那么到底怎么安置晴雯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姑娘......姑娘?我的主意不好?”

    黛玉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件小事,不值得和哥哥一提。”

    雪雁劝道:“虽说如此,可现在晴雯不必以往,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要是不归到咱们家名下,用起来总是不安心。”雪雁紧咬下唇,说道:“姑娘可别忘了......宫里面还有个元妃娘娘呢!”

    黛玉诧异的望着雪雁,小丫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连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也开始思虑了。“这是你自己想的?”

    雪雁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半是严嬷嬷常和我念叨,一半是我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今后再不敢将你当个小丫头似的了。”黛玉和雪雁笑闹了一番,又说道:“这事儿还是我亲自去说,至于老太太是不是应允,也只能看晴雯的造化了。”

    雪雁默不作声。她明白,一旦姑娘的话被驳回来,今后晴雯在小喜园里的日子就艰难了。严嬷嬷和自己说过,看现在的情况,荣泽少爷很得皇后奶娘娘的喜爱,林家恼不得要和后族攀附上关系,在这个紧要关头,大爷怎么会叫元妃娘娘家的丫头给皇后娘娘做东西?

    雪雁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黛玉不忍自己最后这个亲近的丫头难过,于是转话题,说道:“我叫你来,是有个大事儿和你商量。”

    雪雁忙打起精神,仔细的听黛玉的话。

    黛玉也不瞒着,将今日佟二奶奶说王夫人的话拣了大概说了出来。当然,父亲临终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辛秘是万万不能露出分毫的,就连自己的哥哥也不例外。

    雪雁小脸刷白,说话中甚至带着颤音:“那......二太太岂不是要记恨咱们夫人?”

    黛玉自嘲的笑道:“怕是连我一道恨上了!细细想来,咱们在贾府的时候,二舅母虽面善,但是言语处事之间总有几分的疏远。”

    “姑娘不说这个我还忘提了,以前我就觉得别扭,想当初,咱们刚进贾府的时候,二太太连安置咱们的地方都没弄好,还是老太太说,叫咱们住在了碧纱橱里。姑娘想想,咱们老爷可是提前几个月就定好了北上的日子,二太太怎么会一点准备也没有?吃穿用度,要不是老太太盯着,还说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黛玉反而不在乎这个,“这些倒没什么,我现在只奇怪,父亲母亲怎么从未提过这件事?”

    母亲不说,尚有情可原,那时自己小,听与没听无何分别。可是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不告诉自己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说......母亲当年并没有把这件事儿说与父亲听?

    “这件事儿咱们不能从贾府那边打听,而且小一辈人里肯定没人知道,到底母亲当年有没有的罪过二舅母,还要找个人详细的问问。”黛玉更想闹清楚当年的真相。

    雪雁犯了难,“可是,这种事找谁呢?”

    “傻瓜,那人不就在咱们家呆着呢?”

    雪雁眉头紧皱,就是想不起姑娘说的这人是谁。黛玉说道:“你往远处想。”

    “哦!”雪雁惊呼一声,“是白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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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年隐情又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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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一甲探花郎姚承允

    (呼呼,还有一更,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更新,鸭梨好大啊)

    此时东华门尚未准许新科进士入场,早春时分,众人冻得是瑟瑟发抖,又不敢将手插在袖口中,免得弄皱官袍。连那位吕公子也早早的将折扇收了起来,面色越加的苍白。

    读书人里能有林致远这样好筋骨的还真没几个,刚开始还挺热络的场合,现在只剩下了寂静,六七个人围成一圈,希望能借此挡挡风寒。远处守门的皇家侍卫斜眼看了,不由得嗤笑,什么读书人,连个风都挡不住。

    文人有文人的清高,武士有武士的骄傲。

    天朝少有大世家的子弟娶武官家的女儿为妻,反之,武将也绝少能聘一位翰林府邸中的小姐为偶。为皇上把守城门的子弟,要么是军中筛选出来的顶尖高手,要么是勋贵世家的子弟找人帮着谋了个职位,本就是皇帝的近臣,高人一等,也有他们的资历。

    等到辰初二刻,大太监戴权才领着早已经瑟瑟发抖的众人往奉天殿去。一路上细心的嘱咐:“众位大人,待会儿见了万岁爷莫慌,该行的礼也都学过了,不要失了体统就是。皇上日理万机,但是异常重视科举,午时后还会有赏宴,大家到时只管尽兴就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是什么情况就未必了。

    奉天殿俗称金銮殿,是皇城诸多宫殿里最大的一座,五脊四坡大殿,不但形制最高,而且也最是富丽堂皇。皇帝每日的早朝,国家大型庆祝祭奠,都会在这里举行。

    当日的殿试是在保和殿举行,进士们本以那是皇宫里最奢华的地方了,没想到传说中的金銮殿更具有震撼力。三百来人往奉天殿一站,还挺有架势,文武大臣让出了当间的空地,留给这些未来的新贵们不少老臣开始以一种挑女婿的眼光打量着一甲三人。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尖利的喊声,众人齐齐跪拜。~林致远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袍抖动的声音,再就是无比的安静。

    “众位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透着威严,但是更多的是喜悦,这不难猜想,即位后的第一批进士,天子的第一批门生,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甚至会成为第一批留给未来太子的重臣。

    林致远跟着众人慢慢起身,他身处第一排,左右是榜眼、探花,皇上只要一打眼,便能看见他。

    “众位爱卿都是本届殿试的英才,朕看了你们的文章,写的甚好,笔法老练者有,文辞犀利者有,圆通明达者有好啊,你们各有千秋,实乃我朝之幸事今日朕要宴请百官,就是要为尔等庆功,一个月后的庶吉士考试,还望众位爱卿极尽所能,博得个好名次,为朝中效力”

    众人再次跪拜:“谢皇上勉励。”

    皇帝走下宝座,戴权忙托了盘子跟上,里面放着三块玉牌,上面绘有锦鲤、龙鱼、鱼龟。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明知道没自己的份儿,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同样是天子门生,凭什么厚此薄彼?

    “你就是姚承允?”

    姚承允忙拜:“臣姚承允,参见陛下。”

    皇帝笑道:“好好好,爱卿平身。”虚扶一下,姚承允顺势站了起来,皇帝说道:“我记得以前工部有位姚侍郎,专管水部,写了一篇《邯沟三治》,你可认得?”

    “回禀陛下,那人正是祖翁。”

    皇帝喊了工部尚书:“看,姚家子弟果然没有辱没祖辈的盛名,你要好好的照看这年轻人,将来我可是要重用的”一席话说得旁人听了耳热,工部尚书倒是笑呵呵的应了。可惜,他心里却不以为意。

    原来,工部尚书最相中的是林致远,尽管状元出仕一般都会安排在翰林院,但是也不过一两年的功夫,等积累了经验便要分派到六部任职。工部尚书很看好林致远,就等着向皇上开口了。

    这个时候皇帝要将姚家的少年分给自己,工部尚书怎么会愿意?

    他们家和姚家说起来同在工部任职,想当年,尚书大人还是个小吏的时候还在姚承允祖父的手底下干过,可惜命有不同,姚大人几十年来从未在正四品的位子上挪一挪,而尚书大人的官运犹有神助,加上和当时太子,也就是现在皇帝的一点私交,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升到了从一品。

    照理来说,两家关系应该不错。

    可坏就坏在子孙辈上。工部尚书有四子三女,小儿子尤得尚书夫人的宠爱,听说姚家有个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请了媒人去提亲,姚大人那时已经退养在家,闲暇的时候便去外地探看水道、航运。姚老夫人一看是尚书大人家来提亲,想着好事不可错过,也未等老头子回来,便接了庚帖,应下了婚事。

    这位女儿便是姚承允的长姐。等姚老大人从汉水回来,一听老夫人的话,当时便气的火冒三丈,劈头盖脸的将老太太一顿数落。姚老大人最疼爱这个孙女,一心想为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此次去汉水,偶遇当年一起为官的故友,便到他家小住,这老友家中有个孙儿,年方十七,生的好相貌,文墨极好,若不是老友拦着,怕他不稳重,只怕也要在殿试上放放光彩了。

    姚老大人越瞧越喜欢,两家便私下里口头定下了婚约。老大人还留下了自己的金印以当信物。

    没成想,一回京城,老夫人便告诉了他这件事,怎能不叫他生气。

    姚家是重诚信之人,既然换了庚帖,便只能送信给汉水,说明了情况。那老友也是个通事理的人,并不生气,还笑着给姚家大姑娘送了一册古书作为添箱之物。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两家已结为了百年之好。可事情来的突然,那位四公子一日与朋友上街,不知何缘故,救下了一位几乎被强卖进青楼的良家女子,双方人马在秋月阁大打出手,惹来无数人围观。

    还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亲到,才拉着了人。

    至此,四公子的名声可就坏了,说什么的都有,编的故事是惟妙惟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姚老大人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着儿子上门去退亲。

    工部尚书曾亲到姚府解释,想挽回两家之好,可惜姚老大人态坚决。工部尚书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三临姚府之后便叫夫人退了亲事。

    退婚在这个时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无论错在谁,男女双方都不好再议亲,可没承想,姚家在退亲的两个月后忽然将女儿嫁到了汉水。

    这可惹怒了四公子,认为自己是被人设计,非要去讨个说法。当时“接待”四公子的就是这位姚承允,也不知道姚承允说了什么,第二日,四公子说要到西北历练几年。打着行李卷走了。

    尚书夫人哭得泪人一般,想起来就咒骂姚家。两年之后,儿子传来消息,说是升了正六品的千总,叫家里人不必担心。

    虽是这么说,可是西北是什么地方?风吹日晒的,尚书夫人怎么会不心疼,儿子的年纪一日大于一日,还没成家,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会选了姚家的姑娘?

    尚书大人虽没那么小气,但是至此以后对姚家也是能远则远。

    偏偏姚家的几个做官的子弟都在工部任职,这两年便时不时的受人排挤。姚老大人现在将一切振兴门第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孙姚承允的身上。

    工部尚书虽然应了皇上的话,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向林致远,心想:这孩子要是归到自己的工部该多好?

    “咳,陆大人,瞧什么呢?”皇上故意重重的一咳,众人都往工部尚书那里瞧。

    工部尚书忙扬起笑脸,夸张的说道:“臣这不正瞧新科状元、榜眼嘛都是一等一的好青年。”

    皇帝嗤笑道:“这可是大实话,你再问满朝的文武,难不成只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工部尚书年少的时候曾做过皇帝的伴读,要不然也不会平步青云,要说皇帝的伴读并不少,可是只这位陆大人最得皇上的心,有什么好事儿都不会落下他,所以二人说话,也有着一种叫人羡慕的亲密。

    工部尚书皱眉苦笑道:“皇上,臣这不是家中尚有三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嘛?我们家夫人知道今日是新科进士上殿,特特的嘱咐了我,叫我擦亮眼睛,好生的瞧着。”

    说罢,还极应景的瞄向林致远。脸上的表情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文武百官一听工部尚书大人的话,也反应过来了,忙跟着奉承皇上,喜得栋梁。

    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侄女、外甥女总有,要是能和一甲前三人结亲,怎么说也能为家族添加个新助力。

    皇帝大笑:“好你个老陆,把主意打到我的门生头上了。你们家的闺女要是好,我就亲自给她做媒,要是太闹腾,我可舍不得将这些好青年做你们家女婿。”

    “谢皇上恩典。”工部尚书是典型的见杆往上爬,有旁人羡慕的不得了,就恨自己嘴慢了一点,叫陆家占了这个先机。http://www.uu23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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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右都御使当朝发难

    (惊荷还欠债呢!还有一更的债没还上,现在就去!最后一天啦,大家还有木有粉红票票呦,送给惊荷吧!!过期就作废鸟,抱拳感谢)

    陛下赏赐的玉牌,是对一甲三人的隆恩,有了这玉牌,和文武大臣们进宫面圣时的腰牌是一个道理,然而,能进宫的大臣至少也在从四品以上,进翰林院的状元榜眼们,不过是六品、七品。

    姚承允接过了玉龟的牌子,小心翼翼挂在腰间。皇帝越过了林致远,来到左侧榜眼郑晏的面前。

    “郑晏?扬州的案首?”皇上点了他的名字,“你在何处读书?师从何人?”

    郑晏脸色发白,不是惊吓住的那种,而是天生的一种白皙,隐约透着一种病态美。他与姚承允的身量相仿,但是骨架极单薄,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回禀皇上,臣幼年读书于安康的青莲书院,师傅乃是一名隐士,从未踏出过山野,更未博取过功名。”

    皇帝一扬嘴角,心道:这郑晏和林致远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师从名门,一个连书院的名字自己都未听过。

    皇上没听过,可是站在一旁的林致远却不能不提起精神,青莲书院......他还是在老师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先生便称赞,说安康乃是名山秀水之地,青莲修士选了这么个地方建造书院,出来的学生也必定会大有作为。

    皇帝问道:“你在京城可有同朝为官的师兄?”

    有些人心中不屑,认为皇帝纯粹是多此一举,那青莲书院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有这么一个郑晏中了榜眼,消息传回去的时候他的老师指不定怎么炫耀呢!

    郑晏回道:“回禀陛下,有。”

    皇帝不看郑晏,反若有所思的睨向林致远,“哦?都是何人?”

    “户部文大人,礼部明大人,工部马大人......”

    一开始,六部的尚书们都不在意,可是当郑晏说道第十个人的时候,大家的脸色开始挂不住了。直到郑晏报完,细心的人数过,与他同朝为官的师兄竟有二十三人。更奇怪的是,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在正五品的级别之上,除了兵部空缺,不需要文职,其他的五部没有一个落下。

    这代表了什么?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书院,忽然出了这么多五品之下的小吏,而且年纪都在三十开外,正是大展拳脚,有所作为的年纪。

    十年后,要是这帮人得势,朝廷上是什么格局,几位尚书大人谁都不敢保证。

    几百人热热闹闹的大殿上,这几位竟然开始冒汗,偷偷打量着皇帝。皇帝似乎听的很仔细,一边听一边点头,有时竟然能说出某位小吏的成绩,顺便夸赞几句。除兵部尚书,五位大人的心慢慢放回原处,这才是他们万岁爷的性格,怎么会叫身边来个不知名的小辈?一定是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郑晏的一席回话,也叫剩下的这些进士、同进士们再不敢小觑,暗暗揣摩他的来历。

    皇帝同样赏赐了他玉牌,刚一站到林致远面前,还没等开口,就听文臣之中有一人说话:“启禀万岁,臣有本要奏?”

    大家望去,是都察院的右都御使吉大人,皇帝不甚愉悦的问道:“爱卿何事?明日早朝再议!”

    “陛下。”吉大人忙道,“臣此本专凑今科状元林致远,望陛下容臣详禀奏,以免叫小人得势,为害朝廷!”

    底下“嗡”的一声,也顾忌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人人窃窃私语,左都御史缓缓垂下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任凭右都御使做那跳梁的小丑。

    大太监戴权没有叫人察觉的往后挪了半步,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

    “吉坤,你可要想清楚,你虽然是御史,督查百官的一言一行,可是,今天是我大宴群臣的日子,你不要好生坏了朕的心情。”皇帝说完,背着手转身回到了御座之上,戴权细眉一皱,弓着背,捧盒亦步亦趋的跟上。

    吉坤往前站了两步,从文官的列队中闪出,“皇上,臣得知,今科状元林致远与会试主考官佟大人私交慎密,曾送去一幅名贵字画,乃是徽宗的墨宝。陛下,此子并无真章学识,乃是投机取巧,才能跻身一甲,陛下万万不可叫此等小人进朝为官,,以免耽误了江山社稷。”

    话音说道最后的时候,右都御使几乎是声泪俱下。很有点死谏的感觉。

    皇上一手点着黄金宝座,沉声问道:“方大人。”左都御史忙出列:“陛下。”

    皇帝问道:“你和吉大人同为都察院的二品御史,他得到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是不是?如果早了解此事,为何又不前来禀报?你可知罪?”

    左都御史吓得跪倒在地,忙辩解道:“皇上,臣虽身为都御史,但与吉大人一向是分工而治,消息如此突然,吉大人并未与臣说过。”

    皇帝重重的拍打御座扶手,恨道:“我养你们这些人何用?何用?佟太傅,你来说,吉大人所说是否属实?”

    “皇上,”佟大人并不着急,气定神闲的说道:“林状元确实送了臣一幅字画,不过......”他瞧向右都御使,正好与之相对视,“不是什么名贵的字画。”

    右都御使未等皇上说话,冲着佟太傅嗤笑道:“佟大人,当着万岁爷的面儿,你可要讲真话!徽宗的墨宝还不是名贵的字画,莫非要叫林致远送你王右军的《兰亭序》才叫得上是名贵?据我所知,佟大人此番会试,收到的礼物不下百件。老大人如何当得起皇上对你的一番信任之心?”

    当中站着的三百名学子中已有人开始脚底发软,两腿打颤,这些人可都往佟府送过东西啊,小到节礼吃食,大到字画古玩......佟家当时是一点没拒绝啊?

    怎么现在来了个吉大人开始发难?

    陛下会不会生气,就此免了此次恩科?

    众人正内心惶恐时,佟大人笑道:“吉大人的话叫老朽愧不敢当。画作嘛,虽然不乏名贵之作,但是老朽阅卷时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未因对方送来名画便高看一等,况且......会试大考前,老朽便将所收之礼写成了单子献给陛下过目。”

    右都御使原本是要接画作之事发难,没想到佟太傅反将一军。

    “至于,林状元送的礼物嘛!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也因为这个,”佟太傅向皇上一拱手,“臣向陛下呈递的礼单子里并没有写上林状元所送之礼。这事儿要想还老臣的一个清白,还是由林状元亲自来说比较好。”

    皇帝沉声道:“林致远,你来说。”

    一身红袍的林致远在今儿是最为扎眼,早有人打算看热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林致远一施礼,说道:“回禀皇上,右都御使大人所说一半属实,一半却是冤枉的小臣。”

    皇帝,方大人,吉大人同时挑眉,好一个林致远,看来是早有所准备,刚刚皇帝只说这二人同为二品御史,并没讲清楚谁是左谁是右,然而,林致远脱口便讲清了二人之间的分别,叫人不能小觑。

    皇帝问道:“你如实说来,要是吉大人有半点冤枉你的意思,朕替你做主。”

    “陛下,臣年幼丧父,是跟着母亲长大,母亲虽家世贫寒,但从不敢耽误臣的学习,幼年进家学,少年跟随沈大人在尼山书院读书,母亲常常鞭策小臣,要做忠君爱国之人,万不可坏了品行,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这几年,臣攒了些小钱,家中也添置了几件古玩器物,但大多是还是友人相赠。”

    皇帝接道:“朕有件寒玉暗香鼎,听说还是打你那里来的?”

    林致远忙回道:“承蒙皇上喜爱,它也是当年友人相赠,所以,陛下想,当日小臣不过一介布衣,依旧在姑苏书院读书,一些器物的相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交际了。”

    林致远的话有点狡辩的意思,不过就是有人吃这一套。

    工部尚书马上附和道:“林状元所言不假,陛下,江南富庶,读书人又多,送些字画为礼也算不得什么。”

    皇帝一直沉着的脸稍有笑意:“看来陆大人是迫不及待要与林家结亲了,如此想着状元公!”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林致远的少许危局,右都御使正要继续发难,林致远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小臣从未进过京城,半年前来的时候简直像个愣头青,师傅临行前曾嘱咐小臣,进京时候要拜访当世大儒佟太傅,请佟大人指点一番功课。小臣便想,老家的习俗是初次登门要送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朝南北相通,这礼节上,想来也是一个道理。可是......送什么便成了难题,好在佟大人爱画之名享誉京城,小臣本想送一幅自己的拙作,然而实在拿不出手,又怕佟大人以为小臣是要巴结贿赂,所以,只好送了一幅......”林致远话音一顿,先看向皇帝,继而转头,对视左侧的右都御使,“赝品!”

    这“赝品”二字就好像个闷雷一般响在吉大人的头顶,“胡说,你这厮纯属信口开河,难不成以为我们都察院都是傻子不成,只要一查,必定是要找出你说谎的罪证。”

    吉大人忍住怒火,说道:“我劝林状元好生的招了,免得陛下震怒,有你的苦头吃!”

    PS:谢谢大家火热的投票,天很热,但心里爽啊~~哇咔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徽宗赝品巧解难题

    第一百十五章徽宗赝品巧解难题(二更)

    (补上二更了,一点钟,俺还没睡,好困啊)

    为什么右都御使会抓住林致远紧咬不放,那前面的一句话几乎是要撕破脸皮?说来说去,还不是忠顺王在作祟,右都御使是一早投靠了忠顺王,皇上可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明明知道吉坤可恶,却不能收拾。

    右都御使仗着忠顺王得扶持,一步一步的在探皇上的底线,这次当朝状告林致远,就是忠顺王众多谋士商量后的结果。

    吉坤不过是马前卒,而且是个极不称职的马前卒。

    他一听林致远说“赝品”二字,先是不屑,后想到佟太傅这个老狐狸,既然敢说,莫非是心底早有准备?又扭头去看。佟大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答话,也不看林致远。

    右都御使的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但此时,在金銮殿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问:“林致远,你说自己所送画作乃是赝品?谁能作证?”

    林致远笑道:“不知右都御使大人可知我送的画作名唤如何?”

    吉坤不是正经的进士出身,靠着家族的隐蔽,加上忠顺王的暗中帮助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打小就是个纨绔子弟,哪里知道什么画作不画作的?吉坤就听说,徽宗的画值钱得不得了。

    “我管它叫什么,反正是徽宗的便是。”

    林致远淡淡的说道:“陛下,礼部尚书大人最通此道,小臣说出来,想必尚书大人能略为右都御使解疑。”

    礼部尚书原本在瞧热闹,怎么忽地的就扯到自己身上?这鉴定画作,满朝文武里自然当属佟太傅叫上他,岂不是要得罪忠顺王?

    礼部尚书正要找个借口推了,谁知皇上点头道:“这主意好,林致远,你快快讲来。”

    “是,皇上。小臣当日所送之物,乃是徽宗时期的《芙蓉锦鸡图》。”

    吉坤不明所以,望向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苦笑,只能解释道:“吉大人,没看到原作,老朽不敢善做定断,但是若真是《芙蓉锦鸡图》,那上面确实盖着徽宗的章。”尚书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吉坤开始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喜悦。颇得意的看向林致远和佟太傅。

    “可是”礼部尚书借着说道,“林状元的话也没有错,这《芙蓉锦鸡图》还真是‘赝品’”

    右都御使不信,说道:“尚书大人,你刚刚还说,那上面盖着章是徽宗的”

    礼部尚书暗道:哼,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的读书,现在出丑,待会儿有你好瞧的。他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归家荣养,罢了罢了,得罪忠顺王就得罪,反正还能有几天打交道的时候?

    于是尚书大人说道:“《芙蓉锦鸡图》是徽宗时期宫廷御画师仿照皇帝的笔法,臆造出来的新作。徽宗见了甚是喜爱,便盖上自己的印章。虽说是宫廷里出来的东西,但确不是徽宗的真迹。恼不得要说它是‘赝品’了”

    林致远笑道:“多谢尚书大人解疑。”他转向皇帝,说道:“陛下,小臣送这幅画,不算是违制?”

    右都御使在旁边几乎没气厥过去,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怪给自己消息的家伙是个废物,只说是徽宗的画,可是没告诉自己那是别人仿的啊?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参林致远?礼部尚书说的是明明白白,那东西本就是臆造品,根本做不得数。

    还好他没有轻举妄动。右都御使当即换了一张脸,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是一场误会。陛下,既然林状元并非贿赂,臣愿意当众道歉,是臣过于鲁莽了”

    吉坤能屈能伸,这是林致远始料未及的,二人同时看向皇帝。

    “林致远既然吉大人愿意与你道歉,你意下如何?”

    球被踢到了自己的脚下,林致远能说什么?难道还未进朝便要与都察院为敌?这实在不是明知的选择。林致远答道:“不敢,右都御使大人兢兢业业,有所怀疑乃是本职所然,小臣不敢心存它念。再者,右都御使大人是小臣的前辈,小臣尚有许多地方要向大人讨教。”

    “好,”皇帝笑道:“众位莫要看我们的状元公年纪小,不过,心胸甚是朗阔。吉大人,你晚上好好的读一读林致远的殿试试题,便知道这小子不是浪得虚名。头名状元的称号,他配得上”

    皇帝拿起戴权盘子里的锦鲤玉佩,召唤林致远来到近前:“朕封你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特赐宫中任意行走。”

    前者封赏是历代状元的归宿,后者这个“任意行走”,可就不是等闲人能得到的。皇上对林致远的宠爱已经渐显,二十年后朝堂之上又是谁在掌权,可初看端倪

    新科状元有御前打马一说,身披红绸,跨上汗血宝马,在御林军的陪伴下开始在京城重要街道巡行,余下的几百人就在皇上的主持下开御宴。今日的主角是这些进士,所以文武百官识相的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关系好的便亲密些,关系疏远的也有人互坐对面打擂台。

    刑部尚书的大儿子趁无人注意坐到了父亲身边,端起酒壶为其斟酒,轻语道:“父亲今日是怎么了?频频为新状元说好话?难道真是打了两家联姻的主意?”

    青花小酒盅只有拇指大小,里面的酒被温过,喝进去暖人心房。刑部尚书低笑:“我要是有个嫡女,便是只有十三四岁,也要攀上这门亲事,可惜你那三个妹妹出身不好。”

    “可是父亲刚刚?”

    “今日的事儿你也瞧见了,今后再无人敢小瞧这位少年状元公,他好了得的心机,做一步,想十步,我敢担保,佟太傅可不会教他这等事。宋徽宗的赝品,亏他怎么想出来这主意”刑部尚书真是越想越觉得有趣,不免对这少年多加了几分的欣赏。“佟大人还是有真知灼见,早看出林致远是个厉害的人物,你以后要多和林家走动,知道了吗?”

    尚书长子忙应道:“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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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春风得意马蹄飞疾

    (月初鸟,谢谢大家的支持!暑假的时候尽量多更新!)

    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现在的林致远可是彻底体会到什么是功成名就,什么是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骑在汗血宝马之上,身边呼呼啦啦簇拥着百十号西山大营的差役、官兵,从御道正门出宫,依次经过禁城正门,皇城正门和大明门,三点一线,这里便是整个皇宫,甚是是天下的中轴。三道大门平时会关闭,只遇上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的大驾出入,方始开启。此外另有两种情形之下才会开启,一是皇帝、太子大婚,名门贵女由大明门抬入,今后成为皇后、太子妃;一是传胪,草庐寒士,能由大明门出来,必为鼎甲。

    沿街黄土铺地,依仗开道,两边楼台上无数的人群观望,不知什么人家的女孩子、少妇不断的往林致远身上扔荷包,簪花,耳坠子......

    人人都来瞧状元公是个什么样儿,如此喜庆的日子自打东泰郡王出事之后是少有的。从宫门到朱雀大街围得是水泄不通,只能靠差役们阻遏、吆喝,勉强才能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容礼部小吏和新科状元经过。到了东直门,早有官员搭好了彩棚迎新科状元,棚前又有长长的仪仗,簇新的红罗伞和高脚牌,牌上金字,写的是“钦赐状元及第”。棚中有大桌一张,案上摆着金花醴酒,照例由光禄寺准备。

    走到这里,林致远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一半,顺天府府尹端着酒杯,含笑道:“恭喜状元公。”随即又为林致远带上金花,递过酒水,主客对饮三杯方算了事,又有礼部小吏高喊:“送状元公!”

    京官不许鸣炮喝道,所以只能是由差役们不断敲打铜锣,即便这样,也盖不住叫喊的人声。两侧酒楼上遍是富庶人家包了去,小娘子们难得见回世面,带着纱帽往下探身子,也难为她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鲜花,抡着小臂胳膊往前扔,生怕砸不到林致远。站在后面服侍的丫鬟们眼带羡慕,目不转睛的看着骑马在前的林致远。那些太太、奶奶们也不去管家中的姑娘、丫头,只一味的笑看。

    兜完这个大圈子,已接近午时,林致远一众人马又往皇宫里返,参加今日的大宴。皇帝吃了几杯水酒,又问了二甲进士几个问题,待林致远巡街回来,才言笑靥靥的去了。

    少了皇帝,一些大员们也渐渐散去,只剩下百十来人,其中又以同进士为多,这些人清楚,像这样大日子今后也未必会再有,能进宫面圣,当然是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回乡之后也能有个炫耀的引子。

    三甲的名头听起来是要比举人好得多,但是同进士的地位在当时极为尴尬,好似饥肠辘辘之时,旁人端上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青头苍蝇,为肚肠计,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恶心得难受。因此,稍稍自尊自爱之徒,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作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

    有人笑将“同进士”比作“如夫人”,甚至还流传下来几篇对子。

    所谓“如夫人”,就是小老婆。

    小老婆当然不是夫人,可为了安慰她,或者为了给她指明一条“光明”前程,大老爷就称她为“如夫人”。表面上好像是说,你在我这里“如”同“夫人”一样,不会受到任何歧视;而实际上不过是点明你只是像夫人罢了,根本就不是夫人。

    从这一点即可看出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和同进士三者的差别。

    每届科举之后,一甲与二三甲就彻底的拉开了距离,状元、榜眼、探花可直接进朝为官,而朝廷要从余下的几百人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

    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这一算,其他人便照着一甲三人整整晚了大半拍。别人尚可,只有二甲传胪最憋屈,明明只短了一个名次,就要被拖好些年。

    林致远的酒量说好便好,说不好便不好。至交老友面前,喝个一斤,脸都不带红一下;可要只是应酬那些场面上的人,三杯进肚,保管面色微润。逢场作戏的本事是他年少时在江南便学会的招数。

    “林状元,你没事吧?还是叫人先送你回去的好!”大太监戴权殷勤的搀扶起踉踉跄跄的林致远。

    “那就有劳......戴公公了!”

    戴权笑道:“林状元何为如此客气?将来咱家少不得还要麻烦林状元,到时候可不要推脱才好啊!”

    林致远被几个小黄门送到东华门,守候多时的韩胜早准备了马车,几个人合力才将林致远弄上去,韩胜从袖口中掏出了几个小荷包,塞到小黄门的手里,这些人接起礼物是半点没有客气,笑眯眯的看着林家的车马驶远,才转身回宫。

    马车行不多时,打马在前的韩胜收起缰绳,使马的速度和车速一致,隔着帘子问道:“大爷,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先去佟大人那里?”

    “先回府。叫冠缨去佟大人那里说一下,就说我稍晚的时候过去。”

    韩胜并不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他还以为大爷肯定会先去拜见有半师之恩的佟太傅,听着大爷的话音里少有的疲倦之意,韩胜不敢再打搅,策马到车前,低声嘱咐车夫一定要挑那平坦的道走。

    车厢内,林致远手里攥着一张小纸片,婴儿巴掌大小,上面一段雪中残梅。

    笔法很单纯幼稚,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训练的人所画,墨汁浓处淡出很不相称,三朵梅花勉强能看出个大概意思。这小纸片是刚戴权扶自己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塞到他手里的。

    天朝不准太监识字,那么戴权画这幅小像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他不过是代人所赠?

    梅?还是“没”?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明不白的,里面透着一股诡异。戴权可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这种人不会犯糊涂,提早为自己安排了下家主子吧?难道是想拖自己下水?

    正当林致远暗自思量的时候,韩胜在车外喊道:“大爷,我们到了。”

    他忙将手里的图案记牢,然后捏在手心,微微一握拳,一股热气升腾,转眼间纸片成了灰烬。

    ......

    忙活了一天,第二日一早,黛玉就来和林致远商量回家祭祖的事情,“哥哥,你看什么时候动身才好?”

    林致远说道:“此次回苏州不比以往,礼部会准备船只,行程还要由人家来定,好在河面已然解冻,我们顺流而下,沿着大运河不日就能抵达姑苏。”

    当然,朝廷只负责一甲三人的回乡事宜,余者皆不理会。林致远想起来一件事,“听皇上的意思,是要给一甲三人暂住的宅子,咱们家也用不上,等我从工部知道地方,咱们先去瞧瞧。”

    黛玉半喜半无奈:“《九州春秋》中有云: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咱们家又用不上,白放着落灰,还得找人帮着打点。”

    虽说是皇帝所赐,但是黛玉一猜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地点、大宅院。哥哥中了状元,入仕的时候也不过是正六品,京官遍地的皇城,怎么会将哥哥放在眼里?宅子必定是又小又挤。她现在可明白了,戏文上说的什么“状元府”,那纯粹是杜撰,不过才子佳人的老套戏路罢了。

    林致远笑道:“可不就如妹妹所说的?皇上是好意,怕我们这些人没个落脚的地方,特叫工部拨了京畿外城的几处院子,我一得消息的时候便有了计较,说与妹妹听,看这事成与不成。”

    “哥哥只管说来。”黛玉越发的有兴趣。

    “我这回在京城所见,加上与佟大人的交谈,才知道,这京城里正儿八经的童学馆少的很,做馆的先生也是参差不齐。富贵人家会找那些落地的举人教书,妹妹只看贾府的宗学便知。”

    黛玉听到“贾府宗学”四个字,没来由的皱眉,“罢罢罢,哥哥不提那里更好!”

    林致远大笑:“好,不说它,我只说咱们家的事儿。这想法一早就有,我打算在京城办学。”

    黛玉瞪圆了眼睛:“办......学?”

    “是,秉承老师的志向,在京城办一家童学馆。咱们老家有些正经不错的年轻举子,今科未中,三年后再来的话,又是好一番折腾,而且......初来乍到的时候难免会被京城的繁华迷惑。我就想着,请一些人来,吃住我们包,每月再加上束修的费用,足够他们在京城里生活。”

    黛玉就知道哥哥心思与众不同,脸上扬起笑意,“童学馆好啊!我也觉着荣泽该找个好先生教一教。倪老年纪大,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哥哥若能找到好先生,第一个把荣泽送去。”

    而此时的荣泽正坐在小喜园里,喝着糖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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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皇恩厚赏小桐花巷

    (二更会很晚,大家明天看吧!^_^)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屋外有人悄悄的冲着黛玉身后的雪雁招手。

    “雪雁姐姐,外面来了几个婆子,说是苏员外家的妈妈,要见姑娘......你看?”

    雪雁摆了个手势给屋子里的雁蓉,跟着小丫头去了外院。不多时,脸色古怪的进了屋。刚要往黛玉身后站,林致远问道:“雪雁,苏家的人说了什么?”

    雪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可是大爷如何得知是苏家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忙道:“苏老妇人叫了身边的管事妈妈来,她听说咱们要去法华寺进香还愿,她们家也要去打平安醮,想问问姑娘能不能同去做个伴!”

    黛玉一愣:“在法华寺打平安醮?还邀咱们同去!你是怎么说的?”

    雪雁只好当着林致远的面将自己交代的话说了一遍,“我就请管事妈妈们先回去,说家里太乱,一时间没定下还愿的日子,不敢耽误了老夫人的大事。”

    雪雁的话听起来有婉拒的意思,但是又留了点余地,免得姑娘临时改变主意不好圆这个话。

    黛玉对林致远说道:“我听佟二奶奶说,这位苏老太太善于钻营,自打哥哥中了状元之后又频频上门示好,我看......还是远着点为好。”此时,黛玉有点后悔向苏家借戏班子。

    “妹妹不用担心,等来日我找个机会还了苏大人这个人情就是。”

    黛玉忙说:“可就怕原本只是泛泛之交,等哥哥还了他人情,将来就更不好掰扯关系了。哥哥刚入仕,万事还是小心的好。我昨日听你说朝堂上的险象,现在仍心有余悸,都察院是什么地方,叫他们盯上,谁不胆战心惊?好在哥哥有先见之明,送佟大人的礼物叫人挑不出毛病。”林致远昨晚当个玩笑似的说了右都御使的发难,当时沈修杰、曹先生也在,这二位还好,单黛玉听罢小脸惨白。

    林致远笑道:“咱们家的亲戚本就少,过年过节少有走动,既然安心在京城里呆上几年,少不得要和这些达官显贵们走动。我打小就羡慕修杰,一到年下的时候,他们家能从初三至十五日日不断的串门儿。每次回书院便要向我们炫耀一番年下得的东西!物件是小,关键是这种喜庆的气氛。也不怕妹妹笑话,这回的大年还是我至今为止过的最热闹的一次。”

    黛玉听到这里感伤不已,想在扬州的时候,自己跟着父亲母亲,过不过年似乎没什么大的分别,日日生活在蜜罐子里,只母亲病重的那一年,家里冷清了许多。及至到了贾府,逢年过节,百十来号儿孙都聚在一起,行礼,祈福,打牌,听戏......觥筹交错间看起来热闹,可是那也只是别人家的热闹,黛玉总觉得自己和那片天地格格不入。哥哥的话勾起了黛玉心里的酸楚,的确,今年的这个大年才有些正儿八经的样子,比照去年的冷清,不知好了多少。

    黛玉话音一软,说道:“哥哥放心,咱们家会慢慢兴盛起来的,等几十年后再看,哥哥也一定是儿孙满堂。这样吧......我明日叫雪雁和雁蓉两个去苏老夫人那里,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黛玉俏皮的眨眨眼睛,问道:“我这个比方是不是有点......不恰当?”

    兄妹说笑了一番,林致远又被礼部派来的人叫走。

    晚间,黛玉叫了雁蓉和雪雁,嘱咐道:“明日你们去苏家,记得客客气气,罗大娘已经备下了礼物,雪雁年纪小,少说多听,雁蓉经历的多,便将你在苏州时候的胆识都拿出来。”黛玉偶然听罗大娘说过,雁蓉原本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种小事估计不在话下。

    雁蓉笑呵呵的应了,雪雁却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若不然,还是叫碧蝶姐姐去吧,我......我不行的。”

    “雪雁妹子,怎么就不行了?放心,苏家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为姑娘闯一闯不是?再者说了,你那日也看到苏家大少奶奶的样子,想必不会为难咱们。”

    雪雁忙摆手:“不是,我就是怕自己做事不稳妥,给姑娘丢人。”

    黛玉心中叹气,雪雁还是少了些历练,“跟着雁蓉去长长见识吧,免得将来你做了管家娘子,见了人还打怵。”黛玉不说还好,一说,雪雁的窘色更甚。雁蓉怕她犯糊涂,说出什么傻话,忙拉了雪雁去外面看礼单子。

    ......

    工部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两天的功夫,分派给林致远的宅子就已经订好了。

    自然,这院子是借住而非赠与,什么时候林致远致仕,或是调职外地,皇上赐下的宅子还是要交回工部。

    别以为皇上钱多,置办了这些地方,其实它们都是天朝开国以来收缴的罪臣家的财产,顺水人情而已。大家住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舒服,或是担心,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不踏实。

    林致远的官衔未下达,所得的赏赐倒是半刻不曾犹豫。这里面还多亏了工部尚书陆大人的帮忙,大笔一挥,这地方就定下了。

    林家分得的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小小巧巧,二十来间房,住上十来个人不成问题。

    工部的小吏们为了博得尚书大人的赏识,没少花心思。这院子虽小,可是架不住地点好,周边及十来户人家都种着桐花,一到四月,桐树高耸、树冠敷畅,桐花也硕大妩媚,满是紫白二色。前朝有位举子曾在此地侯考,小住了数月,每日读书累了,便抬头仰望,一片一片的花开,心生感悟,提笔写下了“老去能逢几个春?今年春事不关人。红千紫百何曾梦?压尾桐花也作尘。”

    后来举子高中状元,小地方名声大噪,从此改了名字唤“桐花巷”。

    说是巷子,实际上足有十来丈宽,往西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国子监,周边又有书局,古董铺子,都是以雅致的买卖为主。难得的好地方,常人便是花了钱去寻也未必能有。尚书大人乐得用犯官家的宅子换林致远的人情。

    再看榜眼郑晏的新居,同样是三进三出,比照林家的稍微多了两三间房,可是却偏偏弄在了平安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小买卖人,每日天不亮就有挑担子的人吆喝,难为工部怎么找出了这么个地方。

    但郑晏二话不说,收到了工部的通知,下午的时候便领着几个小厮从扬州会馆最大的院子搬了出去,匆忙找人收拾一番,当晚就住进了平安里。

    姚探花的宅子最大,五进五出,还带个小花园,拴马桩,下马凳是一应俱全,比状元、榜眼的赏赐都气派。

    尚书大人可不是大发善心,以德报怨,原来这里紧挨着御林军的练兵场,百余步便可至。一有训练的时候便是尘土飞扬,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不绝于耳,早上甚至还有送水的水车吱吱扭扭的打从门前经过。

    当初一位在御林军任职的武将花了一点小钱置办了这地方,可惜没多久就因为战场失利,被皇帝抄没了家产。

    像这样的处所应该分给武官来,可尚书大人一挥笔,主人就变成了姚承允。

    林致远和黛玉决定在回苏州之前先去看看桐花巷,林致远只带小厮,而黛玉打算带着身边几个大丫头都去凑凑热闹。这样出门的机会不多,大家当然是兴致勃勃。香卉知道此行有自己和沛岚,忙回了自己的屋子。沛岚正做活,手里的花绷上一朵蝴蝶正展翅欲飞,见了香卉,笑骂道:“疯疯癫癫的干嘛去了?”

    香卉双手一撑,人就坐到了沛岚的床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姑娘要带咱们出去逛逛呢!”

    沛岚手未停,正为蝴蝶绣眼睛,头不抬的问道:“瞧把你乐的,去什么地方?”

    香卉夸张的“唉”了一声:“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呢,灵珊她们三等的小丫头想的不得了,可是谁叫姑娘只带前二等呢!”

    “那我还是在家吧,反正手里的东西也没弄完,你们都去,小丫头子们改翻天了。”

    香卉嘟嘴说道:“去吧去吧,你若是不在,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再说了,这回去的可是大爷新得的宅子,皇上赏赐的,在桐花巷呢!对了,沛岚,你是京城人,知道这桐花巷在什么地方吗?”

    沛岚猛听香卉说“桐花巷”三个字,手上的银针“噗的”扎进了指头上,血珠子往外冒。

    香卉吓了一跳,忙从衣襟上撤下丝绢递给沛岚:“好好的,怎么就走神了?”她拿起花绷子,“这是给姑娘绣的夏季帕子吧?沾上血点,这可怎么是好?都怪我!”

    蝴蝶旁边洁白的丝绸上滴了两点血迹,红的扎眼。

    “不碍事,我在上面绣两朵花就是了。这块我留下自用,再为姑娘重做吧!”沛岚恹恹的扔下了这句话,翻身歪在床上。

    香卉推了推沛岚,“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一提桐花巷你就不对劲儿!”

    “没有,就是累了。”沛岚明显不愿意多提此事。香卉说道:“少糊弄我,和你一个屋子住着,有什么心里话我不与你讲的,现在倒好,反将我当个外人!”

    沛岚沉思良久,终于转过头正对香卉,缓缓说道......

    PS:谢谢紫藤龙妍、伦飞的小粉红呦(^o^)~。惊荷查了资料,佛教也有打醮的说法,贾母当初去的是道观,所以这里面可能会有一点的误会,其实并不矛盾。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桐花小巷桐花书院

    沛岚的声音又柔又慢,好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我娘是小妾,从我记事的时候,娘还很受宠爱,她一辈子最大的依靠就是我,心心念念着夫人能给我寻个好人家,将来她吃斋念佛一辈子也就算是了了心事。~我娘偷偷的与我说过,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给她一份房契,说是将来作为我的陪嫁之物。那一年我十二,主母发了善心,准我们母女去上香还愿,我娘就带着我去了那院子,就在就在桐花巷。好精致的院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心里就想,将来自己有了家,便将娘接出来安置在桐花巷,我们母女再也不分开,我孝敬她一辈子。”

    沛岚泛着哭音说道:“后来,后来母亲病故,爹爹没了,家也破败了,我被买为奴婢,当年的小小的心愿都已经化为了灰烬。家人不是沦落到何处,只我一人在这里苟活着。”

    香卉吓得忙捂住了沛岚的口,面色铁青的说道:“呸呸呸,什么苟活,叫人听见了怎么说你,难道姑娘亏着你了还是短着你了?”

    沛岚忍不住伏在香卉的肩头哇哇大哭,声音凄厉。

    “别哭了,”香卉排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求一求姑娘,帮你找回家人?”沛岚忙擦干眼泪,满是惊恐的说道:“不,这事儿我只和你说了,千万不要传到姑娘和大爷那里,要不然我是活不下去的。”

    香卉听沛岚的话里有深意,但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忽然传来灵珊的笑声:“香珊姐姐,你站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沛岚少有的惊色,一手紧紧的抓住香卉,一手死死的按住床上的褥子。

    香卉示意她稍安勿躁,起身到了门口,一开门,只见灵珊一个人站在那儿,忙问:“香珊呢?”

    “香珊姐姐刚走,还把这个交给了我,什么也没说。”灵珊将一碟热糕交给香卉。

    沛岚问正进屋的香卉:“你说香珊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会不会与姑娘说去?”

    香卉捻起一块热糕,指给沛岚看:“瞧这热,成是刚出锅,香珊要是在窗根儿站的久了,那糕早就凉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今晚我和香珊值夜,她要是和姑娘说了什么,我应该会有所察觉。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要不是我拉着你说话,也出不了这档子事。”

    沛岚端着糕发呆,已经听不进香卉的话了。

    这一晚上,黛玉睡得早,而香卉担心与自己并头而睡的香珊会将沛岚的事儿,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加上炉子烧得又旺,她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香珊一声不吭,任凭香卉在那里折腾。

    第二日一早,黛玉在众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她一抬头就见香卉的黑眼圈,笑问:“怎么?昨夜没睡好?”

    香卉拿梳子的手一顿,不由得瞄着香珊,“没有,姑娘,就是有点热,睡不着。”

    三月多的北方点着火炉子尚且叫冷,更何况难忍这寒气的南方女子呢香卉的这借口着实不靠谱。黛玉从圆镜中看到两个丫头的神色,会心一笑,也不点破

    林家兄妹加上小厮、丫鬟,一行人能有二十来个,进了桐花巷的小宅子顿时显得拥挤异常。黛玉细数了数,前后院种了能有二十来株桐花树,有的尚小,有的已经是枝叶繁茂,亭亭如盖。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里有书斋,有内室,甚至还有几间的客房。房间格局很好,木头看着也结识,窗户纸明显是新湖上的,看来工部是没少下功夫。

    宅子里没有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黛玉问道:“哥哥,咱们能随意更改院子的格局吗?这里主宅气息更浓,不大适合做书院。”

    林致远在不远处用手背轻轻敲打着游廊上的围栏,笑道:“我们回乡的时候就找人东动工,将书斋和内室都打通,做学堂用,后面的几间屋就给先生们住。我问过工部的人,只要咱们不卖这地方,随意咱们怎么折腾。”

    黛玉摸着粗拉拉的桐花树树干,低声说道:“哥哥可给这里娶个好名字了?既然要开童学馆,恼不得起个响亮亮的名字,叫人一下子就记住。”

    “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如这样我们都起一个名字,看谁的更好,就用那个”

    黛玉才华横溢,这是林致远都佩服的一点。黛玉眼珠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各自将名字写在纸上,同时亮开,看谁是赢家?”

    雁蓉早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黛玉提起紫毫毛笔,轻点了几个字。兄妹二人同时一亮手心,便见对方都写了一个名字:

    桐花书院

    “妹妹缘何写这个名字?”

    黛玉笑道:“哥哥既然要办的是童学馆,‘桐’与‘童’谐音,又应了这里的景致,桐花飘香,起名桐花书院,再恰当不过。”

    兄妹俩坐在最大一棵桐花树下,林致远就低声说道:“我打小就羡慕师傅的行业,教书育人,启迪智慧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有一天,自己办一家书馆,专门教那些寒门子弟来读书。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童学馆口碑好,挣破头将孩子送进来,再以后就是整个天朝,只要自家的孩子聪慧,就可以教导她们。我打算祭祖回来便将童学馆的名头打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黛玉迟疑的问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哥哥是在收买人心?你刚中了状元,现在还要开书馆”

    “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只打算收取五岁之上的孩子,一满十二岁便散一拨人,名次好了,咱们童学馆还可以送他们去五大书院。开这个童学馆,不是为了赚钱,相反,咱们不但不赚钱,还要由一两家的铺子养着。”林致远就此用古人的思维,重新阐述了“奖学金”这三个字的含义,黛玉听的是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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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雄心壮志畅谈理想

    第一百十九章雄心壮志畅谈理想(求粉红)

    黛玉点头笑道:“哥哥说的这个奖学金好生的恰当,自然是好学生才能得这奖励,大约和国子监的月银是一个道理我听别人说过,那些读书优异的子弟可以免费在国子监读书,除了免去各种杂费,还有固定的月例可花。”

    “是这样,”林致远说道,“可是能进国子监读书的人本身就少得可怜,里面又被王公贵族的子弟占去不少的份额,他们不过是混个名号罢了,白白的浪费了求学的机会。一个月二两的月银在他们眼里大约也算不得什么,一顿酒菜都不够,可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二两银子的月例足够一户五口之家活的宽宽松松。我以为,京城很多贫家少年不是没有才情,而是本身家境贫寒,小小的年纪就要开始养家糊口,哪里有闲钱去交束修的费用?”

    这是林致远根据前世的经验而得出的浅薄见解,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何来读书之说?

    国家也因此而错失了一批大好人才。

    林致远办童学馆不敢说没有半分争名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为将来着想,林家在朝中没有外援,如果单凭皇帝的隆宠不可能永远得意,他现在还年轻,早点培养自己的得力助手还是十分必要的。五岁到十二岁的幼童,便是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大约也只会微微一笑,不曾放在心头。豆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

    林致远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又不能被皇帝忌讳,这里面就有一个“”的问题,不能碰触到皇帝的底线,不能影响到将来太子的皇位。

    林致远很清楚,要是自己没有犯大的错误,没有在朝堂政变中站错队伍,那么,自己大概就会被皇帝培养为下任天子的肱骨重臣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手中不攥点人才,站在新帝面前也不会理直气壮。桐花书院的开办是自己下的最重要的一步棋,童学馆不是国子监,这里的孩子还太小,当他们结业之后,优秀的人才会被送往各地,乍一看,再和桐华书院没有半点的关系。

    十几年后,当这些孩子进了贡院,被人们称颂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只会说,他们出自天朝五大书院,师从当世大儒。桐华书院的名字会被放在小小的角落里。

    林致远不在乎这些,他只要暗中资助那些有良心的孩子,总有一天当年的小书童们会发挥关键的作用

    黛玉听得哥哥说这些时,便笑道:“妹妹也有些私房钱,不如也拿出来,叫天下的穷孩子都能读书?这可好?”

    黛玉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有的私房,除去父亲给自己的不好拿出来,余下也能有个一千来两,都是碎银子。自己每个月的月例根本用不上,一共二十两,比得上贾府两位太太的钱了。哥哥又常叫罗大娘送零散的铜钱,说是打赏小丫鬟、婆子们。黛玉的吃穿都是公中的份例,一点花钱的地方都没有,若是能用这些闲散的银钱资助贫家孩子,圆了哥哥的梦想,也算是大功一件。

    林致远哪里用得上黛玉的钱:“咱们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妹妹的银子自己收着,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一个孩子二两,咱们初期只收五十个学生,以七岁为主,极个别聪明的,五岁也准入学。”

    黛玉点点头,这年纪正好,不大不小,刚好知书懂礼、能勤奋上进了。不过每月一百两的开销也着实不少,一年下来也是个大数目。不是黛玉小气,而是担心哥哥弄的摊子太大,将来难以照顾。

    谁知,林致远的志向远不止这些,他继续说道:“这些幼童的家境必定是参差不齐,为防止他们变相的炫耀家世,所以我打算每日供两餐,早中各一次,一年四季套衣服,吃的是一样,穿的也是一样,他们也能安心读书了。”

    黛玉虽不曾见过外面世事的艰辛,但是也知道,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论语》中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哥哥的小小书院要是人人都能静心读书,岂不是要造就很多有用之才?

    可是“哥哥为什么还要供一顿早饭?我不是小气,只是觉得这大早上来了就吃东西,孩子们岂不是心散了?我记得宝宝玉曾说,他们那里进学的时候,是一大早就领着读四书五经的。”

    黛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也难为她忧心。北方人多吃面食,原在外祖母那里的时候,三春姐妹和宝玉吃的都是一等一的食物,可是黛玉也偶然见过雪雁紫鹃的早饭,多数时候是清粥小菜,偶尔会有包子馒头。想来哥哥的书院也是如此,若是一大早就满学堂的饭菜味,大家还有什么心情读书了?

    林致远被黛玉的话弄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妹妹想的深远”虽是夸赞的话,但是黛玉却听出了里面的戏谑的意味。于是不高兴的埋怨道:“我一心为书院着想,哥哥偏又拿我来打趣。”

    林致远敛去笑意,正色道:“妹妹虽说的不错,可是若不吃早饭,大约一天的学习也是在做无用之功。”

    “这又是哥哥杜撰出来的歪理了?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林致远细心的解释道:“那些孩子一大早出门,家境好的,自然是车马相送,路上也能吃个点心充饥,可是妹妹想,贫家子呢?一路跑来已经是消耗了体力,加上家境不富裕,估计吃个包子都是奢望,这么空着肚子念书,不到中午必定是要饿坏的,长此以往,精力如何跟得上?”

    黛玉不得不佩服哥哥的远见,好像一件件事情就摆在眼前似的。

    “再有,我想,既然来了咱们书院读书,便不能摆着少爷的架子,身边跟着几十个小厮。”林致远是想到了当日在贾府宗学的时候见到场面,主子在屋里打架,奴才在外面看热闹,好在贾宝玉没上场,若不然,光他的小厮就个,还有数不清的男仆呢

    桐花巷的宅子本就狭小,林致远可不希望一进来便被黑压压的仆人给挡住了门。

    黛玉赞道:“这是应该的,只不过幼童尚小,叫他们的家人送之至门口便是了。”

    林致远本想反驳,可是一想妹妹说的也是,六七岁的孩子大约家里也不会放心。“那咱们到时候将条件开的苛刻些,免得一些富贵人家又该挑三拣四。”

    黛玉听着哥哥的意思怎么好似“嫌富爱贫”似的?可是转念一想,又马上明白过来了,一开始愿意到桐花书院读书的人,成都是惦记那二两月银的贫苦人家,这也难怪,一个孩子进学,家里的生计可不就解决了?童学馆有吃有穿,能省下不少的嚼用,孩子又能免费读书,谁不愿意?可是,当林家的书院打出名声,那些小官家的子嗣差不离也会来,哥哥官位低,开了一个口子,将来可就收不住了,索性早早的立下规矩叫大家知道。

    黛玉和哥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中午的时候又叫了附近酒楼送了几桌酒席,在正屋一摆,小厮们一桌,丫鬟们一桌,林致远就领着黛玉在里屋的大炕上摆了个小方桌,碟菜,虽然样式比外面那两桌少,可是更加的精致。

    “雁蓉,你也去外面,难得今天叫你们出来逛逛。”黛玉叫住了正要给她布菜的雁蓉。

    雁蓉今儿穿着湖蓝色的单层小袄,下面是酱紫的烟水百花裙,一低头,发髻边的流苏步摇便直打颤,她听了黛玉的话,再看林致远,笑道:“那我谢姑娘的好意了,正好外面有我爱吃的东坡肘子,若是去晚了,估计就被碧蝶她们连皮带肉都吞下去了。”

    门上没有帘子,外面那桌人将雁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皆哈哈大笑起来,碧蝶恨恨的说道:“好没脸的家伙,难道我往日少做这道菜了?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去了。”说罢,仍旧不解气的用筷子戳着软烂的肉肘子上。惹得众人又是一番笑闹。

    黛玉坐在炕上,说道:“吃完了,你们也只管去逛逛,只一点,不许走远,我们等会儿还要家去的。”

    众丫鬟们一听,眼前一亮。还可以出门逛逛,这可是好事啊恰巧大家手里都有几个钱,正要出门买点东西。再看桌上的饭菜,顿时没了刚刚的食欲,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早早的出门才好。

    林致远见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忙道:“出门的时候叫小厮们跟着,省的出事。”

    说来奇怪,最先离开桌子的不是急切切的碧蝶,反倒是平日里不大说话的沛岚。黛玉刚吃了个半饱,就见远处的沛岚放下碗筷,一侧身就出去了。

    “哥哥瞧,原来最心急的不是别人,倒是沛岚那丫头。”黛玉好笑的说道。

    林致远沉吟了半晌,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不是沛岚贪玩,是她触景生情罢了。”

    黛玉面露惊讶之色,“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从工部才打听到的,这个宅子是抄没裴家的时候,从裴家的一部分家产里得到的,裴御史也算是个多情种子,每个姨娘的名下都有两三处院子,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这里就曾经属于沛岚生母的名下,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将来成会成为沛岚的嫁妆,现在”

    黛玉随着哥哥的话重重的叹了气。顿时没了胃口。

    这花样一般年纪的女孩子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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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鲁酒淡薄而邯郸围

    四月初,礼部终于算好了出行的日子,整一个月的假,说短也不短,说长却也不长,单看你住在什么地方。像姚承允这样家在京城的,自然宽宽绰绰的可以走亲访友,像林致远、郑晏一般,家在江南的,来回就要小半个月。可即便是这样,林家还是迅速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启程。

    林致远好意的派人去问借住在莲花胡同的那位本家老爷,是否愿意跟着他们同行,可是人家根本没有回乡的意思。都说:富贵不还想,如锦衣夜行。同进士老爷不愿意归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庶吉士考试在即,以他这个年纪,再不挖空心思结交一些富贵主儿,等岁数大了,就更不好入仕了。

    不过这位林老爷见识了林致远的能耐,想着今后少不得要仰仗人家一二,所以话语间多了几分的客气,趁林家未出发之前便和随身的小厮在外面赁了一个小院子,一年也不过是十五两。又请林致远帮忙捎带一封信回去给自己的妻小,若是方便,也请林家兄妹俩在回京的时候将他一家女眷接来。

    黛玉听说这事,特地叫人送了一百两银子作为乔迁之喜的恭贺。

    林老爷当着林家小厮的面,踌躇了良久,最终还是手短,接过了两个明晃晃的大元宝。

    贾府老太太知道黛玉要回乡祭祖,明白他们家现在最是忙的时候,不能有半点空闲,所以也不急着叫黛玉到贾府来,反而觉得去江南这是件大好事。她嘱咐了鸳鸯:“你明日去林姑娘那里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老祖宗放心,都备下了,吃的穿的用的,一样不少。”

    贾母点头,将放在枕头下的一页纸扯了出来,交给鸳鸯:“这是晴雯的卖身契,你一并带去,记得交给林哥儿。”鸳鸯双手捧起,不解的问道:“老太太不是说......将来等林姑娘出阁的时候,再把晴雯接回来嘛!”

    贾母的心思无人能懂,就是打小在身边服侍的鸳鸯也不敢说自己能揣测的十之八九。

    老太太气哼哼的说道:“我是喜欢晴雯,可是老二家的容不下那小姑娘,觉得人家长得太妖媚,鸳鸯你听听,什么叫妖媚?难道都像薛家丫头那般一百个心眼儿才叫‘老实’?才配得上我们宝玉?我要是不把晴雯送走,指不定你们二太太怎么祸害人家呢!”

    照理说,当下人的不好非议主子的坏话,可是鸳鸯不是别人,她是贾母最喜欢的一个丫头,差不离一般的孙女也没她受宠,鸳鸯一边为贾母捏背,一边笑道:“二太太也是太在乎宝玉了,老太太看宝玉身边得用的,都是袭人一般老实巴交的,突然多了一个晴雯,可不就显得格格不入?都说麝月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袭人,她们俩倒好像是亲姐妹一般,现在加上紫鹃,老太太今后再也不用愁宝玉那屋子里的事儿了。”

    贾母冷笑几声:“这就是你们二太太看人的水准,巴不得所有人都和她那样木讷似的,可我瞧着她是走了眼,把个奸猾的当成老实巴交的。瞧着吧,宝玉那儿不出大乱子才怪呢。”

    鸳鸯不知道贾母指的是谁,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笑。

    第二日,鸳鸯领着几个婆子往林府去,见了林黛玉自然是说了许多的吉祥话,又夸荣泽、雪琪越加的乖巧懂事。话里话外透着要见林致远的意思,又听林姑娘说林大爷去礼部办事去,这才将怀中的卖身契掏了出来。

    “林姑娘,这是老太太要我带来的,晴雯今后只管安心的跟着你,是打是骂都由着姑娘。”鸳鸯放低了声音,“晴雯是块爆碳,做事冲动,在家中得罪了不少的人,将来姑娘要是嫌弃了她,也请看在她曾经伺候过老太太的份上,给她条出路。”

    黛玉在贾府的时候常见晴雯和这个吵了,和那个闹了,独没见她与鸳鸯斗气,现在听了这话,才恍然,原来这两个丫头私交甚密。黛玉笑道:“放心吧,你是久没见晴雯,她现在有本事,将荣泽的小院子管理的是井井有条,待会儿叫香卉领你去瞧瞧。”说罢,端起桌上的茶盅,鸳鸯知道林家事多,忙起身告退。

    三日后,林家的船正式从通州口岸出发,一前一后两艘大船,打着官家的旗号,倒也无人敢小觑,按照户部随行小吏的意思,最好打上新科状元的名头,却立即被林致远拦住了,衣锦还乡虽好,他们兄妹俩并不想招摇过市。

    从京城到到苏州,若是顺风顺水的话,少不得要六七日。林致远和黛玉一商议,尽量减少停靠的时间,只在沧州、临清、济宁等几个大港口停一停,补充给养。

    林家兄妹想的甚好,可是每到一处,便有当地的知府、县令前来邀请,偏他们选的落脚的地方都极重要,豪门富绅也多,知道是状元公回乡祭祖路过此地,都争先恐后的将自家儿孙带来长长见识。

    黛玉不愿意与那些花枝招展的太太、夫人们打交道,去了两次便再也不踏出船舱半步,林致远也不忍妹妹早早的被外面这些世俗之事打扰,所以每次有人来邀请,十有七八都被推去了。

    这一日船行至济宁,林致远有位师兄在济宁做知府,知道师弟来,也不学那些惺惺作态摆官架子,自拎了两瓶上好的鲁酒就上了船。

    林致远看着桌子上光秃秃的两瓶酒,连个酒杯也没有,笑道:“这是吃定我了,光有酒没有菜,你这堂堂知府做的可不地道啊!难道师弟我来你们这,还要叫我来做东?”

    济宁知府姓米,单名一个烨字。米烨大笑:“你是什么身家?和我这种人斤斤计较什么?我替你挡了多少的来访者,你不说谢我,反倒要抠我的钱财,不知道你嫂子现在把我看的紧,就是这两瓶酒还是我好容易弄出来的!”

    米烨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贤夫良父,当然......也和他们家那位彪悍的娘子有关。想当年在苏州读书的时候,米烨常囊中羞涩,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而是口袋里的钱都被米夫人牢牢的管着呢,米烨又酷爱饮酒,常常跟着林致远到各家去蹭酒。为了这事儿,米夫人一见到林致远就没个好脸色,一次二人被抓了个正着,米夫人就绕着书院追打林致远和米烨。

    林致远是什么身手,怎么会被米夫人抓到,只可怜米大人接下来整整三个未闻到酒腥。

    林致远拿起米烨带来的酒,说道:“《庄子.祛箧》中说,鲁酒薄而邯郸围。你一个知府,也好意思拿这样的酒来糊弄我!”米烨辩解的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家最好的两瓶了,你这小子还嫌东嫌西。正好,我收起来,吃你的。”说罢,就要将酒瓶放在座位底下。

    这小气的家伙,林致远早看出来师兄不是真心舍得将酒拿出来的,只好吩咐小厮六安:“去把咱们家的酒拿出来,给米大人满上。”

    六安眼睛咕噜噜一转,不多时,竟也拎着一坛子鲁酒进来。盖子一打开,米烨整个人都醉了,虽同为鲁酒,可是......自己家的和这个相差的也太大了吧!米烨愤愤的说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说你一个不懂酒的人,喝这样好的东西,实在是糟蹋。六安,”米烨叫住正要倒酒的六安,“把这坛收好,今儿我和你们大爷就喝我带的两瓶,等我回去的时候将这一坛子带走。”

    林致远极不斯文的将口中的残茶喷了出来,六安强忍着笑,使自己的手不发抖。米烨见六安没有动作,他倒不客气,挤走了对方,小心翼翼的将红绸布封好酒坛,爱若珍宝似的摸着。

    林致远笑道:“快别这般小气了,我那儿还有三坛子,等你下船的时候都叫六安给你送家去。”

    “还是送到我衙门里吧,瑾瑜啊......你是知道你嫂子的本事,我在家哪有半点自有?就是衙门也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搜,闹得现在济宁城都知道,知府大人不敢饮酒,谁也没人来请。我们家的太岁大人通告了全城的小酒铺,不准私自卖酒水与我,否则......”

    林致远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低头看了看米烨刚重新拿上来的酒瓶,迟疑的问道:“这两瓶不会是你偷......”米烨嘿嘿一笑:“说偷不恰当,窃比较好听嘛!来来来,师兄贺你金榜题名,先干为敬。”说罢“滋溜”一口,白酒进肚了。

    林致远一眨眼的功夫,米烨已经是痛饮三杯看,“好痛快,好痛快。瑾瑜啊,你知道吗,你嫂子现在是严格控制我,每天一小杯,”说完伸出小拇指,指给林致远瞧,“就这个一小点,哪里过瘾?唉,若不然,你和皇上商量商量,不去翰林院了,直接到我这济宁下面做个县令,到时候咱们俩天天见面,也免得我闹酒慌啊!”

    林致远泰然自若的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夹起刚刚摆上的菜,说道:“师兄在这个位子上也呆了能有三个年头吧?”

    “今年六月可不就整满三年?”滋溜又一口。

    “师兄想不想调调位置?”

    米烨听到这里,放下酒杯,无奈的说道:“新帝即位,忠顺王蠢蠢欲动,现在我不好妄动,免得站错队伍,今年考核若是没有意外,我应该仍旧留守。济宁虽然也是两方人马寸土相争的地界,但是你嫂子的娘家毕竟在这里根深蒂固,等闲人不敢轻举妄动。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去了别的地方,反倒处处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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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师兄师弟船上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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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曲凤求凰引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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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冥宝剑荀家二爷

    荀娘子一进门,便见自家二爷站在舱内,背对着自己凭窗远眺。

    “二爷,我回来了。”荀娘子低声说道。

    荀二爷头也没转,只是问道:“林家送的东西?”

    荀娘子忙往前迈了一步,双手呈上,旁边的长随接过青冥剑,交给了荀二爷。

    “踏云,把船舱里的灯熄了,”长随依言行事,室内霎时间一片昏暗,荀娘子瞪大了眼睛瞧,就见荀二爷微微从剑鞘里抽出长剑,一股青光泛出,直至剑体全部拔出,“噌愣愣”一声,寒光四射,剑气逼人。

    荀二爷上下端看,大赞道:“长二尺九,宽一寸一,护手一寸,宽二寸六,厚七分,两耳各一寸五,剑柄镶有七星。从剑得旋纹看,是先秦吴国的揉剑法,到汉朝就失传了,果然是名剑青冥。”荀二爷将长剑重新插回鞘内,笑道:“林家如此大手笔,咱们送去的琴谱倒叫人小瞧了。”

    踏云忙道:“二爷,咱们的探子来回,那不过是今科状元家的船,难道这林家还有什么不同的来历,能拥有这么好的宝剑?我记得他可是文状元啊?”

    荀二爷摩挲这剑身,心中就好像看到了千年来这剑的故主人们是如何的浴血厮杀,又是如何的建功立业,荀二爷浑不在意的回道:“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林家八成是机缘巧合才得了此物,荀娘子,刚你见了林家大爷?”

    荀娘子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刚刚回来路上想的话说了出来,“二爷叫我去送琴谱,我没见着弹琴的人,出来相迎的是个丫鬟,年纪不大,但应该是他们主子身边一等一的人物,叫雪雁。她见了我的东西也不敢收,这个时候林家大爷就出来了,两船并排停靠着,但是那林家大爷说话声音中醇,我想是个练家子,给了我这柄剑说是换二爷你的琴谱。”

    踏云见主子不说话,低声询问道:“二爷,不如我找人去打听打听?咱们停船靠岸的时辰早,又是民船,林家没大注意,我却是瞧见了,稍早上船的是济宁知府米烨,您看......”

    荀二爷打东边来,京城官场这些弯弯道道也听了不少,加上自己的胞姐在宫中,他们荀家就越发的该谨慎。荀二爷沉声道:“不必了,我们既然没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现在贸然出去探访,小心被人盯上,给娘娘惹麻烦,告诉船工,明日一早就开船,尽快到达京师。”

    原来这位荀二爷竟是皇后娘娘嫡亲的胞兄,相差一岁有余,此次皇后娘娘有孕,家族便派了这位进京探望,当然也有意留下一个联络者在天子脚下为皇后娘娘撑腰。

    荀家明白自己的处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想要抬举昭武侯府,黄金白银会像流水一般赏赐下来,可是,当皇帝觉得荀家势大,要铲除的时候,昭武侯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临出行的时候,老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叫二儿子荀晟睿切忌,出行在外要小心低调,万不能露出得意自满的神色,先祖时期恭和皇后的娘家就是前车之鉴。昭武侯是个有远见的人,在送自己的长女进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的夺储的准备,皇后娘娘有孕,处理好了......这就是昭武侯家的护身符,处理不好......那就是荀家的催命丹。

    荀晟睿想到这里,对踏云说道:“告诉手下人,林家来探查的时候不要惹事,咱们毕竟只是路过,今日是我鲁莽了,不该贸然叨扰林家女眷,本想着......算了,说来说去,倒是我欠了林家一份人情,将来少不得要还。”荀晟睿本就是好剑之人,他虽有一柄先祖传承下来的绝世宝剑,但终究比不得这个。荀晟睿轻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和林家牵扯上了关系,以皇帝对荀家的严格监视,不知道这次的小事会不会被都察院报了上去。

    只是荀晟睿却并不后悔,刚刚那一曲《凤求凰》实在美妙,尽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动人爱情,荀晟睿少年跟随东海名士学习音律,不敢说是个中好手,听过他吹奏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可是无人不拍掌夸奖,无关乎家世地位,而在于真心实意的喜欢。古有俞伯牙、钟子期视为知己,荀晟睿的吹箫合奏不过是心随景至罢了。

    踏云见主子沉思不语,忙冲荀娘子摆手,二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边,林致远看着不断往嘴里扔花生米得米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你这个堂堂大知府,难道连最近来了什么大人物都不知道?”

    米烨贼笑了两声,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以师弟的本事,想要打听清楚难道还是件难事?我虽然是本地的父母官,但也不能丁大点的小事都过问吧!”

    “六安!”林致远喊了在外面守候的小厮,“去把那坛新丰酒拿来。”米烨眼前一亮,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藏私,快快,给我满上。”

    六安捧出了一个小泥坛子,红绸布封顶,林致远亲自接过酒坛为米烨满上,对方将酒杯端在鼻前满足的嗅着,才揭开谜底:“今早枣庄传来消息,说是荀家的船正往这边来,就派了人在码头等,毕竟是后族,不好得罪,可谁承想,人家根本没有进城的意思,我乐得清闲。你们家的船到的稍晚,我也没大理会这事儿。”

    林致远一愣,“莫非刚刚的就是荀家?”送书来的妈妈自称荀娘子,名号倒是对上了。

    “师弟,你说......荀家这次要进京的该是哪一个?”

    米烨自身不愿意过早的卷进朝廷的是是非非,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向来佩服这个师弟的远见,若是师弟有了什么主意,自己听一听,也许是个好警示。

    林致远冥思了一阵,沉声说道:“荀家......我还真的不大清楚。”这话纯属是浑说,当日为了和皇后娘娘在法华寺来个偶遇,他可是没少下功夫,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修杰,林致远还不敢与这位师兄透露。

    米烨的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讪讪的举起酒杯,“算了,那都不是咱们该理会的事儿,只管喝酒就是!”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林致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师兄刚刚成亲,也是有名的才子,心思却单纯......现在转眼几年的功夫,这人心就慢慢变了,皇后娘家的船与自己隔码头而停,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半点口风没透,绝不仅仅是清高,不愿意理会人家而已。

    米烨走后,林致远又加派人手护在黛玉的船上巡视。

    且说黛玉得了雪雁送来的琴谱,欢喜异常,而后闻得是哥哥用一柄剑换来的,又觉得这《广陵散》是本烫手的山芋,想丢又舍不得。雪雁见了,只好安慰道:“姑娘不必在意,我看咱们大爷出手阔绰,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剑。姑娘这么喜欢曲谱,换了也是值得的。”

    “浑说!你懂得什么,哥哥所用之物从来都不是凡品,都怪我,好端端的弹什么曲子,没得惹来麻烦。”

    林致远在门外正好听见了黛玉的话,于是隔着舱门笑道:“妹妹气什么,咱们兄妹之间难道还这么见外。”黛玉忙亲自将林致远迎了进来,迟疑的说道:“话虽这么说......要是雪雁当面拒绝那家人就好了。”

    雪雁忙求救似的看着大爷。林致远拿起放在花桌上的《广陵散》仔细端看:“的确是前代孤本。哥哥今儿也是沾了妹妹的光,若不然今生也只是在书上听听这《广陵散》的名号。这东西好生的收着,将来也能作为一件稀世珍宝传承百年。”

    黛玉放心不下,还是问道:“雪雁说,哥哥是拿了自己的随身宝剑换来的这曲谱?”

    林致远见妹妹满脸的焦急,决定还是说一个善意的小谎言:“什么随身宝剑!不过是把以前偶然得的!妹妹见我什么时候带着那种笨重的家伙了?”

    黛玉细想一番,还真是如此,哥哥是文状元,若是带把剑行走,还真是有些别扭。

    林致远又道:“我只是不愿意欠那家的人情罢了,妹妹现在只管放心的收着。”

    黛玉心思单纯,几句话就把她说动了,再加上实在喜欢这孤本,便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题,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拉着林致远说这谱子的妙处,又命雪雁、雁蓉翻箱倒柜的找装曲谱的匣子。

    林致远就看着妹妹在那里忙活,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出主意。

    第二日一早,江面上的雾渐消,林、荀两家的船几乎是同时从码头上出来,在江心相对望。黛玉穿着一件红色多罗呢斗篷,听雪雁在旁边小声说:“姑娘瞧,送东西的就是站在船舷的那个......就是那个穿紫袄的!”

    黛玉半开了船上的小窗,用帕子半遮脸,好奇的往外观瞧,她没注意到雪雁说什么,而是被船头那个男子给吸引住了,那人瞧着比哥哥大了一二岁,穿的简朴,却有一种别人不敢小瞧的气势,面皮光滑白皙,五官棱角分明,眸子极黑,正背着手傲视前方。

    如果说哥哥身上带了几分的儒雅,这人便是天生的贵气十足。

    对面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扭头往黛玉这边瞧,黛玉被吓了一跳,二人便对上了眼睛,小姑娘脸泛红,也忘记手里拿着的帕子,两手忙去关船舱上的窗户,这一瞬间的功夫......对面的男子就将黛玉的容貌牢牢的记在心底!

    PS:虽然很难受,但是惊荷要是要去写二更,^_^,大家在群里讨论的很激烈啊~~吼吼。谢谢恶魔堕落天使、书友090131113926320、吾云少的粉红票,谢谢桃子妞妞的香囊,谢谢逸amy、萨洒、小光的平安符。二更稍晚~~

第一百九十四章 钱白二人藏有私密

    (上午的一更送上,下午写二更)

    林家的船还没进苏州港,就已经有不少江南名士驾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来相迎,烟雨江南四月早天,细雨霏霏如凃春色;绿草茵茵似绣天香。各处花团锦簇争奇艳,柳岸禽音百鸟齐鸣。

    那些富家太太们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去迎接新科状元,都存着各样的心思将最美丽的女儿收拾打扮一番,褪掉了一个冬季的棉袄,换上俏色的薄衫,靓丽的衣裙,央求了老爷、父亲坐着小船往渡口去。渔家女子也来凑热闹,唱着水乡童谣,摇着小橹慢慢往热闹处靠近。

    江南春光美,绿野似青幈。风淡丝竹歌盛世,云清莺燕唱光明,最美江南雨。

    黛玉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好景致。终于回到了苏州,终于到家了。哥哥站在船头和乡亲们拱手问好,不断有人喊着哥哥的名字,又有莫名的少女往他们家的船上扔花、绣囊。碧蝶几个就差没把脑袋挤出窗口,笑闹个不停。

    林家一路上耽搁了不少的功夫,回来之后又有好多人需要去拜访,头一个便是林致远的恩师,其次又有东平侯,官场上那些不常走动的人也需要碰个面,所以他刚将黛玉送回家,连门都没进便往尼山书院去了。

    林家是小唐管事的爹在料理着,老管家是见了黛玉先是热泪迎面,又笑骂自己老了失了分寸,叫了管家娘子们送黛玉回访梅阁。一番折腾,黛玉终于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

    “姑娘......”雪雁隔着悄声回道:“两位姨娘来了,钱姨娘脸色不大好,你要不要见见?”

    黛玉翻了个身,并未起来,她已然猜到了两位姨娘来此的意思,尤其是钱姨娘。当日黛玉打发了人将那个叫苁蓉的丫鬟送回了江南,钱姨娘没有捎话回来,却要小厮带了她亲手做的一件过年的袍子。

    雪雁见黛玉没说话,以为是睡着了,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雪雁听见幔帐中传来黛玉的声音,忙站住。“你去叫两位姨娘到小花厅里坐吧,我稍后就去。”

    雪雁听出了黛玉的疲惫之声,低声道:“姑娘,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明早再请两位姨娘来吧。”

    “去传话吧!”黛玉拉开了帘幔,雪雁只好依命转身去了。

    小花厅中,钱姨娘不住的踱步,看了白姨娘眼晕,“钱姨娘,你快坐下吧,姑娘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事情就迁怒于你的,再说了,你不是也将苁蓉责罚了一顿了吗,今后留在你身边不就好了?”

    钱姨娘一个箭步来到白姨娘身边,求道:“好妹妹,你看在咱们姐妹这些年的份上,待会姑娘要是生气了,你千万要替我美言几句,你和我不同,你是夫人身边的旧人,就是姑娘也要卖几分的薄面,我这回能不能过这关,可全看你的了。”

    白姨娘越听越不对劲儿,“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钱姨娘的眼神躲躲闪闪,慌的说道:“没......能有什么事儿。”

    “不对,自打苁蓉回来你就日日守在小佛堂,我去了,三次能有一次见到你都算是好的。这半个月,知道大爷和姑娘要回来,你这心就一刻没安稳过,今日一早尤甚。现在还非拉着我来给你说情。”白姨娘越说心里越笃定是钱姨娘有鬼。她忙要起身,“你这事儿不说清楚,我没法帮你管。”

    钱姨娘牙根紧咬,无奈还是将自己屋子里的丑事说了出来:“妹妹别走,我说了就是。苁蓉那小蹄子不但在京城里不守规矩,还叫姑娘搜检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白姨娘听的眼皮直跳,一个书香人家的丫头,能被搜出什么违禁的物件?白姨娘挑着眉头等下文。

    小花厅外,林黛玉正要进门,忽听得钱姨娘与白姨娘的话,忙拉住正要大声通报的香珊,与雪雁三人就立在隔断外,侧耳倾听。

    钱姨娘见白姨娘不接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苁蓉的娘杜嬷嬷在我房里做管事,妹妹是知道的,谁承想这老货居然贼胆包天,偷盗了一块玉佩。更要命的是......它还被姑娘抄出来了。”

    “呸呸呸!”白姨娘连叫晦气,“姐姐说话仔细些,这里是姑娘的小花厅,咱们姑娘是什么人,你怎么敢用‘抄’这个字,要知道话不能乱说。”

    钱姨娘忙作势拍了自己的脸,赔礼道:“都是我鲁莽了。”白姨娘端起桌上的香茗,混不在意的说道:“不要说你了,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就敢保准自己的屋子里都是干净的?出那么一两个鸡鸣狗盗之辈也实属正常。我的屋子里不也是?大爷和姑娘进京之后,咱们老姐妹就越发的该谨守自己的本分,安安静静的住在慈云堂里。我看姐姐身边的那个杜嬷嬷很不老实,早早的打法了就是。”

    钱姨娘满脸愁苦的说道:“要是一般的玉佩,丢一百个我也不心疼,不着急,可是这个......这个不一样,这是夫人生前的东西,被杜嬷嬷给偷了去。”

    白姨娘端茶盅的手就是一抖,忙敛住心神,貌似不经心的说道:“追回来就好,夫人赏赐给我们的东西也不少。单我那里就好几件,虽说丢了有负夫人生前的恩惠,但是好在没酿成大祸不是?姑娘知道你这么担心,心里也一定会谅解的。”

    钱姨娘起身,往门口走去,黛玉耳朵灵,忙拦着雪雁、香珊二人往后靠,因为穿着绣花鞋,倒也没发出半点的窸窣声。钱姨娘走了三四步,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转身回去,附在白姨娘耳边说了几句。

    声音太小,黛玉根本听不见。就在她打算进屋的时候,猛听得白姨娘一声惊呼。

    “你疯了!这种东西你不看好!现在出事你就着急了?”

    黛玉心中一沉,脸色阴霾。香珊拉了拉雪雁的衣襟,雪雁忙紧皱眉头,示意香珊不要说话。

    屋内钱姨娘小声哭道:“妹妹,都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你救我一救,现在只有你的话才能叫姑娘信服,也只有你能为我说说情,我们姐妹一场,本想着今后相互扶持,老老实实的在佛堂里过完下半辈子,难道现在叫姐姐我走上绝路吗?”

    钱姨娘的话勾起了白姨娘心中的痛。

    老爷生前本就没几个姨娘、通房,夫人去了之后又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就只剩她和钱氏苦命挨着这冷清的日子。白姨娘本就没奢望过大爷和姑娘进京的时候能带上她们。

    呵!这也是正常的事儿!哪个胸怀大志的少年会将叔叔伯伯的小妾常年带在身边?说出去只怕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至于姑娘呢?打小的时候夫人就看管的严,从不叫这些姨娘们近身,生怕哪个起了坏念头,害了林家最后一点骨血。白姨娘虽然是贾敏的左膀右臂,但是见到黛玉的机会并不多。

    白姨娘在得知大爷和姑娘进京并不打算带着她和钱氏的时候,还是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不比钱姨娘,她的家就在京城,虽然父母亡故,可是坟头还在,作为女儿,父母没了也没去上香祭拜,真是不孝。可......白姨娘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要是真回去了,在京城里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白姨娘宁可缩在壳里做乌龟,也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人和事。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无儿无女,没有依靠,除了姑娘和大爷的怜悯,也就只剩下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钱姨娘了。

    看着钱氏一脸的泪水,白姨娘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了帕子递过去:“擦擦吧,免得姑娘来时你不好交代。”

    钱姨娘见白氏的态度,也顾不上接过帕子,忙拉住白氏的手问道:“好妹妹,你愿意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事儿你早一点和我说,咱们也能商量商量不是,现在可好,姑娘要来了,你说了也是白说。”白姨娘和钱姨娘相差不了几岁,可能是因为跟着贾敏的缘故,说话底气就比钱姨娘要足,钱姨娘怎么说也只是家生子。

    钱姨娘诺诺的不敢答应。

    “你待会儿就少说,姑娘怎么讲你就怎么听着,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将现在这事儿圆过去,我们晚上再细谈。”

    屋内一片安静,黛玉听得出白姨娘应该是在喝茶,钱姨娘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附到雪雁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进去,就说我临时犯了咳嗽,不能招待两位姨娘了,先叫她们回去。”

    雪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黛玉和香珊闪身藏在一扇屏风后,才故意重重的踏了几步。

    小花厅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声音。雪雁撩起珠帘,见了白氏、钱氏笑道:“真是对不住了,两位姨娘,姑娘忽的犯了咳嗽,就不见姨娘们了,姑娘在京城的时候就念叨两位,反正来日方长,不是今儿,那就明日再说吧。”

    雪雁细细的打量白氏、钱氏的神色,果见钱姨娘面露喜色,不住大看向白姨娘,起身就想走。还是白姨娘反应过来,问道:“姑娘没什么大碍吧?雪雁姑娘看......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钱氏也明白过味儿来,慌的附和着:“是啊是啊,我们,我们也去瞧瞧吧。”

    雪雁怎么会真叫她们进去,笑着说道:“无大碍,就是路途劳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白姨娘自责道:“都是我们,早该知道姑娘身子乏,还偏赶在这个时候来打搅。”白姨娘顺势褪下手上的镯子,拉着雪雁的手:“姑娘的一切,就劳烦雪雁姑娘你了。”

    PS:前文为此做了一些铺垫,就是在等今天,大家还记得吗??晚上会有加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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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介绍:
一个是林家仙姝,一个是再生儿郎,本无牵连的两人却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贾府家大业大,但人心难测:林宅人单力孤,却兄妹齐心。
看似盛世太平,难掩暗潮汹涌,官场勾心斗角,园中彼此算计。
且看林家俊俏少年,如何带领妹妹走上寻找幸福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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