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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森     碎星物语txt下载     碎星物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兽族内部的分歧

    司马冰心不认得兽族的要人,可这名年老兽人的身上,不住散发着一种气息,无限近似于自己在玉虚宫中谒见的那些上仙,这给予自己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遇到天阶人物。

    经历百族大战的伤损,兽族的天阶数量没有人族多,在西北之地更只有一名,就是之前主持血祭,又被天神兵击破分身的兽尊嘎古。

    之前遮日那王放出的话,飙狼族若要提人,除非兽尊嘎古、托尔斯基其中之一亲来,现在嘎古亲来,司马冰心为之忐忑。

    遮日那王忙着拷打问话,一时间倒还没有伤害两人性命的打算,可若让嘎古把人提走,恐怕就不是性命不保,而是想死都死不掉的惨况。

    邪派巫法之中,有些擅长控尸、拘魂的高手,兽族动不动就玩血祭,对这一套尤其擅长,嘎古又是天阶之尊,落到他手里,恐怕随手就能把人弄成不死活尸,神魂拘禁,永恒酷刑,那真是想死都死不成了。

    年老的兽人,步伐很慢,喉中还不住轻咳,当来到水牢边,他抬起头看小窗瞥了一眼,昏白的眼瞳,没有半分生气,像是行将就木的濒死老人。

    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性的眼神,司马冰心却不知为何,打从骨髓身处生出恐惧,靠着长年修练冰音咒,她压住要喊出口的那声尖叫,却压不住全身颤抖,瘫坐在地,双手环抱,不能自制地抖着身体。

    “……玉虚门下,不过如此……精英种子,不过如此……”

    老兽人摇了摇头,咳嗽一声,往脚边吐了口痰,望向温去病,“你不怕我吗?”

    “怕啊,怎么不怕?”

    被铐在架子上,温去病的样子显得特别凄惨,“伟大的天阶,连司马家的小女孩都被吓倒,我一个无名小辈,又怎么能不怕呢?”

    承认胆小,但话语中却蕴含着别样意义,堂堂天阶之尊,居然对差了两阶的弱小晚辈施以威吓,以大欺小的污名,却肯定是赖不掉的。

    含带讥讽的话语,嘎古闻言,未有动怒,只是饶有兴味地再看温去病一眼,道:“嗯,你不怕我,很好……很好,一个自称无名小辈的人族,有着让我检视不出的神魂,还有古怪的身躯,,,人族之中,很少有像你这么古怪的……”

    温去病并不答话,自己从前没和这位打过交道,但能入天阶,那怕只是半步天阶,都不是简单人物,自己身上的诸多隐密,就是天阶也没那么容易看透,可正因为看不透,反而更为惹眼。

    似嘎古这样的兽尊,玩弄灵魂什么的,易如反掌,在这样的近距离下,他一眼扫来,别说是解析灵魂结构,就连记忆也能读取,而自己虽然肉身重伤,神魂却仍保持着六年前的水准,再加上层层封印保护,即使天阶都不能一眼看穿……

    “……云岗关被夷平了。”

    嘎古慢吞吞地说话,似在说一件全然无足轻重的小事,停了半晌,才又补上一句,“哦,平阳城也被攻破了。”

    连着两句,抛出两个炸雷似的消息,温去病着实一惊,肯定这是前方的最新战报,否则刚才遮日那王在自己面前,断不会一句不提。

    云岗关被夷平?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姑且不论双方的战力比,将士用命与否,那座关城当初是由贾伯斯一手设计,在各种法阵层叠勾连后,几乎一夜建起的奇迹关城,以那个人的通天之能,云岗关等于挂保证,不可能被轻易攻陷。

    但……如果是被夷为平地,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人的作风,就是边走边挖坑,他视平衡为完美,笃信物极必反,一件事物的最强处,也就藏着最致命的缺陷,所以难攻不落的云岗关,一旦被人抓住缺点,瞬间夷为平地都是可能的,这种残酷的笑话,正是他习以为常的嘲讽。

    不过,大概没人能对这个嘲讽笑得出来,云岗关的夷平,必然伴随着天惊地动的巨大灾变,当时在场的人遭受波及,会出现的伤亡惨况,想起来都会让人发抖。

    如果在云岗关在闭门固守的状况下,发生大爆炸,攻城中的兽军固然有不少要陪葬,城中守军更是十死不生,在那种毁灭性的爆炸下,活命的起码条件是天阶,人族这边等于是完了。

    受了这种伤损,兽人趁势追击,如果还有败军可以利用,兵荒马乱之际,赚开城门,要一举拿下平阳城,绝不是什么奇事,如此一来,整个帝国西北门户洞开,基本都落入兽族掌握了。

    “……呵,呵呵。”

    想通了整个环节,温去病不自觉地发笑起来,虽然满身是血,却笑得肩头耸动,极度猥琐,猥琐到让嘎古都觉愕然。

    “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但我一个人这么惨,多少有点心里不平衡,现在听见生灵涂炭,千万人陪葬……唉,真是死都死得闭眼啦!”

    “你这是什么思想?”这答案超乎预期,嘎古瞠目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变态的人族!”

    “是吗?那可否劳烦尊者转告一下托尔斯基,请他杀人屠民时千万别手软,最好都像我这样吊起来,狠打一番,这样才痛快啊!哈哈哈~~”

    幸亏司马冰心已然失神,否则听见这些话与狞笑,先前塑造的形象就要大衰,不过……温去病暗自好笑,自己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兽人探出深浅。

    嘎古不是三姑六婆,没事跑到水牢来传消息,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藉着这些消息,刺激自己的反应,窥出讯息来。

    事实上,他刚刚的两句话,就藏着陷阱,造成震惊是第一重,第二重却是考验智略,因为他说的是“攻破平阳城”,而不是“拿下平阳城”。

    普通情况,攻破了和占领没差别,但如果真的占了平阳城,托尔斯基为何不回来耀武扬威?立下战功,足以抗衡遮日那王,托尔斯基怎会不立即发难,让友好的兽王发声,推举兽族盟主?

    攻破了,为何不占下?

    自然是占领不顺,给人很样衰地打出来了!

    骄兵自以为必胜的一瞬,往往也是最容易被逆转的一刻,这不是不可能,但在如此浩劫颓势之中,逆转败敌,这手段除了武苍霓,不作第二人想。

    两句话,透露出了这么多的讯息,却不是听话不会想的傻瓜能懂,自己懂了,却没必要表现给敌人看……

    “……果然是奇怪的人类。”

    嘎古眉头微皱,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族青年确实看出了什么,但如此油盐不进的对象,实在是没碰过,让他仿佛老鼠拉龟,找不到可下口的地方。

    虽然有些顾忌,但既然简单试不出来,只得破格动手,就在这个地方,也不必什么道具、法器,只要手探着他的脑袋,保管什么讯息都藏瞒不住……

    “……尊者大驾到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好让小王在此恭迎?”

    在嘎古要采取行动前,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跟着,伟岸的狮影重新踏入,正是遮日那王。

    “尊者,这人族嘴巴很硬,我已试过诸般酷刑,他还死不开口,既然您亲自到来,何不与小王一同合力,撬开他的嘴巴,把他所知的一切奥秘倾吐出来?”

    遮日那王缓步踏来,语气恭谨,摆足了对兽族尊者的客气,但嘎古却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也不看遮日那王,便转头而走,相当不给这狮王面子。

    金毛的狮王也没动怒,只是等嘎古走出了两步,这才道:“尊者是不愿看我成事?虽然您是飙狼族的国师,但大家都是兽族,何必分彼此?难道尊者真认为托尔斯基成得了大事?”

    简单的试探,就把嘎古的意向试探出来,本来要对温去病下手的嘎古,因为多了遮日那王,竟然放弃了出手,这里透露出的讯息,一是嘎古不愿意将探知的秘密,让遮日那王听见;一是嘎古不愿为遮日那王逼问出他想知道的技术。

    无论是两个理由中的哪一个,这都显示嘎古对狮王的心有所忌,留上一手,也表示,一直在南北之争里显得中立的嘎古兽尊,其实仍选择飙狼族,对狮族不抱好感……

    遮日那王道:“早先,尊者拚着伤势加重,也要封住那支怪杖,让杖落入我们手里,我以为尊者真是绝对中立,双眼只看着全体兽族的利益,没想到……尊者真是让我失望啊!”

    带着指责的语气,份量不轻,嘎古顿时停步,一下转过身来,望向遮日那王手上的兽王爪,一下叹息。

    “你有太多我看不太懂的地方,我不敢把兽族的未来,赌在你身上……”

    嘎古道:“失传的兽王爪,能在你手里重现,并且受你驾驭,这是你不但没死在洞君山大会的围杀,还反而藉此上位,成为南方兽族共主的理由,兽族的天命确实在你身上,但我却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哦?”

    “早在数千年前就传说损毁的兽王爪,是如何在你手里得到新生的?”

    嘎古目光移到狮王右手的金剑,道:“而你居然还私练人族的气运之法,对兽族而言,你的志向、你的野心,可比托尔斯基那小子危险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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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地大变

    嘎古的问话出口,温去病听在耳里,肚里就骂个没完,真是一头奸滑的老狐狸!

    这些问题都是遮日那王的秘事,兽族之内,恐怕没几个人有这眼力看出来,他堂堂兽尊,讲这出来显显见识,可以证明他老人家眼力高明,训训后辈,当然可以,但现场还有一个自己在,这些话……自己也都听见了。

    事涉遮日那王的隐密,让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俘虏听到,就算遮日那王没打算灭口,恐怕也要把人给弄废……这个老东西,从自己这边问不出东西来,就要和遮日那王一拍两散,借他的手,把自己给干掉,真是狠得可以!

    ……来而不往,太没礼貌,如果不回点颜色,实在对不起他老人家啊!

    “野心在我兽族从来就是优点,危险的霸主更是人气所聚,尊者的夸奖,我就收下了。”

    遮日那王笑道:“而既然尊者有这意思,小王乐意从命。”

    语毕,遮日那王手中金剑闪动,直接一剑就往温去病头上斩落,温去病心里大骂畜生,堂堂王者,为了杀自己,居然一脚踩进这脏水来,真是下足本了。

    ……情势危急,只能张嘴求生。

    “天神兵已经被武苍霓带走!狼王庙里还有……”

    温去病用足力量大喊,遮日那王充耳不闻,对这些情报全无兴趣,金剑持续斩落,但在斩中的前一刻,一支蛇形木杖从旁伸来,杖上一股莫名邪力,与狮皇金剑对冲,要将之荡开。

    狮皇金剑蕴含纯阳至刚之力,一遇极阴邪力,所闪亮的金光,亮度倍增,像是一颗小太阳在手,烈阳盛放。

    蛇杖受金芒冲击,震动起来,散出点点红星,俱化微小人形,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围绕着金芒急转。

    一点红星,是一道怨魂,怨魂迫近金芒时,似乎非常畏惧,不敢靠近,但红星的数量犹如海潮,大量涌去,沛然邪力猛撞过去,一小半被蒸发,余下的却势不可挡,将金剑荡开,余势更冲击过去。

    遮日那王踉跄后退,由水池内连退了出去,不得不举起左手,狼王爪抵在金剑之后,双臂同时发劲,这才将那股邪力挡下,一口气还没顺过,就看嘎古幽白的目光望来。

    “……你想藉机窥探老夫的力量,看清楚了吗?”

    “尊者说笑了,您是兽族至高无上的保护神,小王怎敢如此僭越?”

    遮日那王笑说着,眼神一厉,兽王爪指向温去病,“人类,有什么你知道的,快说出来!”

    “行!”温去病一改早先死不屈服的姿态,表情相当猥琐,“我说了,能给我一条生路吗?”

    “说!”

    “我们在庙里乱挖、乱翻,找到一把天神兵,还找到一个空间通道,武苍霓那婆娘没义气,扔下我们走了,那把天神兵,藏在最里面的祭坛之中,祭坛里被施加了封印,武苍霓说,是古歌雅虎贾伯斯亲手封的……”

    “你说什么?”

    听见那个禁忌之名,兽尊嘎古也难保持冷静,登时变色。

    碎星团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组织,大战时虽然威名显赫,但大多数的人,只记得山陆陵威猛霸道,韦士笔智计绝伦,褒丽妲邪艳毒辣,却对团长没什么印象,觉得那个没显著战绩的男人,不过就是个橡皮图章兼摆设。

    唯有天阶以上的人物,基本不被宣传所惑,有很大机会,亲自尝了古歌雅虎的苦头,晓得那个人的厉害,闻名即色变。

    “古歌雅虎在狼王庙中封印了天神兵?没可能!若真有此事,我怎可能全无察觉的?”

    嘎古第一反应就是如此脱口而出,但才出口,他就改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道:“但……如果真是那个人,察觉不了,也不足为奇,唔……”

    短暂惊愕过后,嘎古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些失态,但仍急着想知道狼王庙内的情况,便道:“武苍霓说那封印是贾伯斯生前所留?古怪,时间对不上啊,难道……那个人未死?”

    这个结论一出,嘎古顿现骇然之色,连声喝问道:“只有如此吗?后头还发生了什么?武苍霓哪里去了?”

    “……说出来,能换我一条命不?”

    “快说!”

    嘎古一声催促,温去病连忙道:“武苍霓把封印破了,取了神兵,本来要带我们跑路,结果你们杀来,她跑出去和你们乒乒乓乓,我想偷了神兵开溜,神兵却忽然自己发动,我追出去,她又杀回来,自己带着神兵就跑,留下我们在这边送死……”

    温去病满满愤然之色,嘎古却再度沉吟,武苍霓不是术者,不可能使用自己拦截不下的传送术,但若是贾伯斯留下什么后手,又或是藉着天神兵发动什么,情形就另当别论……

    遮日那王喝道:“别说一段停一段的,有什么该说的,全说出来。”

    温去病道:“天神兵的封印解开时,原处出现了一道缝隙,武苍霓就是从那缝隙穿梭走的,我们没持神兵,穿不过去,那裂缝还一直在震动,震没几下,狼王庙就垮了,其实真不是我们干的……”

    嘎古皱眉道:“那道裂缝还在?”

    温去病暗笑,就知道老家伙来,是为了这件事,早先那场地震震得太诡异,普通人或许还没察觉,天阶人物对环境变化最是敏感,尤其是术者,嘎古肯定感应到了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整个被狼王庙埋在底下了,不过我们逃出来前,那个裂缝确实……在扩大。”

    说话时,温去病清楚,要验证自己的这些话,只能开挖,把狼王庙的断垣残壁搬开,找到那道缝隙,而这绝不容易,即使以兽族这边的充裕人手,想要挖掘那堆土石,也得呛得要命……

    这对自己百分百有利,如果不让这些傻蛋去挖,单凭自己一个,要去搞定狼王庙那数以千吨计的巨石,实在不知如何着手。

    “……哼!”

    嘎古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似乎心情大坏,转头便走,遮日那王错愕,道:“尊者,您这是……”

    “暂且留那小子一命。”嘎古持杖远去,声音缓缓飘传过来,“但也别让他好过,你可以继续拷问,只要别伤性命,多给他点皮肉痛无妨,待我查证,如若有半字虚言,立刻取了他狗命!”

    遮日那王大笑,抱拳道:“恭送尊者,小王必定奉持尊意,用力拷打。”

    温去病闻颜色变,连忙叫道:“喂,尊者,怎么你不保我的吗?你不是比这只狮王要大的吗?怎么说的话不算话呢?喂,尊者,你言而无信,卑鄙下流啊!喂……臭狮子,他还没走你就打我?不带这样的!喂~~~~”

    听见身后远远传来的痛叫,已经离开地牢的嘎古,露出微笑……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辈,些许小心眼,又如何能在自己面前耍去?

    兽族内似乎还没有人察觉,但周遭的气脉剧烈变动,狼王庙崩毁之后,气脉的震动并未停歇,能量还在迅速累积,这方天地即将有大变动,兽族首当其冲,自己想要阻止,却不知从何着手,幸好……现在已知源头在狼王庙底下。

    情况危险,该当立刻招回托尔斯基,共同料理大事,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回来。

    攻打平阳城之战,未能功成,托尔斯基的地位不牢,在这时候撤回来,一旦要集中众力,处理大事,两相比较之下,多数兽王必然支持遮日那,托尔斯基等若为人作嫁,白忙一场,就必须得打赢与人族的这场战,挟功凯旋,才能压下遮日那,至少……也才能分庭抗礼。

    “……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有了武苍霓,要赢这场仗极难,不过……”

    嘎古不自觉地回瞥一眼,“两者争胜,也不是只有一方胜出这种结局……洞君山大会,横空出世的兽王爪,推你上位,但在西北,你能重演一次这样的幸运吗?西南之王啊,你……并不是没有破绽的!”

    一族兽尊的耳语,没有传到金毛狮王的耳中,尽管还在地牢里,他却已经没有继续刑求,而是到了司马冰心的牢房里,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女,欣赏她的雪肤、樱唇,花容月貌。

    在这阵注视下,司马冰心慢慢苏醒过来,睁眼看到金毛的狮王,脑中记忆与昏迷前一接上,登时大吃一惊,翻身起来,从小窗往外一看,温去病不在架子上,不知所踪,一下急坏,也顾不得危险,就对着遮日那王喊道:“老温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哦……妳很在乎他啊,美人。”

    遮日那王好整以暇,道:“你们都是我的俘虏,我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女人,妳和他是什么关系?妳为什么那么在乎他?”

    “我……”

    司马冰心心乱如麻,想表示自己与温去病没什么关系,又怕因此让他显得无足轻重,人家拷问一完,榨干价值,立刻就把他杀了。

    一担心起来,司马冰心脱口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你们动他一下,就是和司马家全体为敌!”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却见遮日那王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道:“这样啊,那为了妳的未婚夫,妳愿意牺牲到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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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命运之眼获得!(二版)

    第七章 命运之眼获得!

    司马冰心作梦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问题,虽然这也在情理之中,过往也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事,可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下真是乱了。

    遮日那王笑道:很难答吗?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是很好,他还想和我谈条件,要把妳给平安送出去咧,

    真的?

    司马冰心吃了一惊,觉得既愧疚又感动,自己根本没能帮到温去病什么,他伤成这样,还想护自己平安,这真是……太让自己惭愧了。

    他对你们还很有用,你们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看来我们真的太好说话了,居然让你误以为,我们是可以商量条件的。

    金毛的狮王神情转冷,站直身体,以人类来说,妳颇有姿色,我家兄长尚未婚配,妳挺适合给他当个小妾,如果妳甘心认命,往后侍奉我兄长,为他生下几个儿女来,我可以承诺将那个男人释放……

    司马冰心陡然生出一阵寒意,你……在说什么?

    遮日那王眼中,绽放出一丝残忍意味,不愿意吗?那我现在就下去,斩下那男人两只手来,告诉他是因为妳的拒绝,让他变成残废的!看看他对妳是什么想法!

    住、住手!你千万别……

    司马冰心想要阻止,但遮日那王却一挥手,雄劲涌来,将她扫倒,跌落回干草上。

    这一下摔倒,裙襬翻掀,露出一大截光润的小腿,肤光粉致,仍在裙内弯折的腿臀曲线,浑圆动人,与美少女惊惶却仍带倔强的神情一映,格外勾起兽性的暴虐**。

    ……果然不愧是司马家的第一小美人。

    遮日那王俯视司马冰心,眼神闪烁,似乎有着某种冲动,最后仍冷却下来,淡淡一句,但却是我难以入口的东西,也不知兄长他为什么会喜欢妳这种型的?

    冷哼一声,遮日那王转身离去,司马冰心躺倒在干草上,心中忐忑不安,刚刚那头金毛狮王的眼中,确实绽放着某种兽性,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真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就不知他为何止住了?难道真是为了把自己留给他狮子大哥当妾?

    但无论如何,自己若继续在这里傻着不动,那就太危险了,更何况,老温还在敌人手里,这头狮人王八该不会真的言出而行,回去砍他双手吧?那岂不是自己害得他失了双手?

    想到这里,司马冰心益发不安,决定冒险一试,自己是武将世家的子女,在师门习艺时,特别修过一些杂技,能够透过双极轮心法的转劲、卸力,腾借出部分力量,由内往外冲开被封的穴道,回复行动力。

    虽然这门心法颇为伤身,更损元气,却是自己刻意暗藏的压箱宝,眼下也顾不得风险了,情况不妙,只能奋力一搏。

    司马冰心一咬牙,在干草上原姿势不动,默运双极轮心法,开始腾挪冲穴,随着意念专一,体内真气也凝聚起来,连续冲击数次,眼看就要功成,身上陡然受袭,连着十多下指劲透入,凝聚起的真气被截断消散,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

    魔。

    睁开眼睛,所看见的就是金毛狮王,他收回手,笑容高深莫测,运气不错,正想说妳会不会趁机做点什么……幸好,回来得及时啊!

    重新点倒了司马冰心,全然没得抵抗的姿态,诱着人去为所欲为,遮日那王看了少女一眼,如视无物,妳很走运,妳这身皮肉是妳的主要价值,所以我不会拿妳怎么样,这笔帐只会落在妳同伴身上,如果妳再想跑,我连他双腿都卸下

    来!

    扔下这一句,甚至没给司马冰心再开口的机会,遮日那王开门而去,甚至连回手锁门都没有。

    司马冰心看着狮王的背影,又急又气,想说自己这回又坏了事,这群没人性的兽鬼,还不晓得要怎么折磨温去病,一颗心急得都快碎了。

    ……如果,他真被自己害得缺手缺脚,成为残疾人士,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担起责任,照顾他的下半辈子!

    司马冰心暗暗下了这个决定,但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正为温去病担心的人,同一时间,在平阳城中,武苍霓与武战豪、司徒小书等人会面。

    妳们……

    甫一见面,武苍霓的目光越过武战豪,落在龙云儿、司徒小书身上,一下变

    得锐利。

    双方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武苍霓更和司徒小书交过手,以她的眼力,一下就

    看出她们两个的修为深浅,可短短时日不见,精、气、神状态突飞猛进,甚至可

    以说是突破性的进步,这种不正常的进境,就让她困惑起来了。

    妳们……经历了什么?

    好奇心起,武苍霓问起了她们在战乱中的经过。

    武战豪、司徒小书、龙云儿三人,冒险袭击兽军后队,冒了非常大的风险,本来人族军势大盛,兽族开始逃亡,但那惊天一爆后,兽族反攻,他们三人被卷入乱军之中,险象环生。

    在激烈战斗中,本已负伤的武战豪,受多名兽族硬手围攻,险些不支,危急时刻,龙云儿、司徒小书神勇奋发,打退一波又一波的兽军,本身的力量连连提升,金刚身、乾坤刀重招频出。

    那些禅师们奋力凝运金刚身,开辟庇护圈,保护周围兵将,坚持守护苍生的模样,映在龙云儿眼中,她隐约好像领悟了什么,自己施展金刚身时,一拳一掌,气劲更为霸烈,凝停不动时,渊停岳峙,手臂挥击,有着横扫千军的气势,将

    一个个兽军打得横飞出去。

    横冲直撞的势道,适合战场冲杀,但如蛮牛般的战斗风格,也容易殒落,龙云儿很快就承受数倍于其他两人的压力,哪怕金刚身再坚不可破,她也觉得难以支撑,就在她力量大幅消耗,益发疲惫时,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骚动,瞬息间澎

    湃涌来。

    先前出现过异状的那只眼睛,再次通红,泛起异样的血色,而透过这层血色,龙云儿忽然看见,那些兽兵的身上,出现了异常的亮点,自己不太明白这些亮点代表什么,却下意识地朝亮点出手。

    结果相当明显,大力金刚击的重拳,简单打在兽兵身上,可以把肉身坚实的兽兵打飞,但打在那些亮点上头,基本就是一击毙命,全无例外。

    血脉技能.命运之眼赐与!

    龙云儿耳边,一下出现了这样的声音,她无暇顾及这声音由何而来,只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另一面,司徒小书使着乾坤刀,这门上乘刀术,蕴含阴阳之变,拔刀的一瞬,斩开天与地,分隔万物,司徒小书远远没达到这样的意境,每一刀的挥斩,都要酝酿良久。

    这回陷于乱军中,压根没时间酝酿,只觉得四面八方全是敌袭,无数爪、牙全方位袭来,这边才刚挡下,那边攻击已及身,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挥刀、挥刀、挥刀。

    本以为,这样失却酝酿,招不成招的刀,没什么意境可言,更发挥不出乾坤刀的威力来,哪知道,随着一刀又一刀的挥出,什么也不想,纯粹为了活命而出刀,刀上的劲道、速度,反而提升,让意识到这点的司徒小书大为诧异。

    ……为何,没有刻意专注招式之变,拆招破招,乾坤刀的威力反而提升?

    ……乾坤刀的精义,在于准与巧,自己胡挥乱斩,毫无准巧可言,为什么威力比平时更大?

    脑里各种疑问纷至沓来,手上却顾不到这些,攻击来自周身各角度,每一个兽兵都力大爪锐,只要慢一分拦截,自己就会伤、就会死,想在这样的绝境中活下去,就只能什么都不想,每一刀斩出去,就要把敌人干掉,断了敌人的机会,

    便是自己的生机所在。

    自从在力夏达港,受挫于温去病,遭了不少的打击,司徒小书便踌躇不前,少了之前锐意上进的冲劲;在西北见过武苍霓,经历小村事件,更让她觉得前路艰难,不知该如何举步,也弄不清楚怎么走才是对的。

    处于迷惘,挥出的刀就不能快、不能利,司徒小书早已察觉,自港市事件后,自己的修为不进反退,换了在从前,这是最要命的大事,一旦没有修为,少了实力,什么理想都无从实现,实力就是一切的根本,怎能不在意?

    可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港市事件后,自己对力量的衰退,并不积极处理,甚至在小村事件后,基本把此事抛诸九霄云外,勉强去探究,稍微查觉到那个答案。

    ……前路不清的时候,就不该盲目奔跑。

    ……自己连踏出去的每一步,是对是错都不知道,胡乱出刀,要斩向谁?该斩的是谁?难道不怕一刀斩出,铸下毕生大恨?

    太多的困惑未解,甚至开始质疑起过去的自己,让自己在弄清楚这些答案之前,不敢也不愿在力量上操之过急。

    可当自己抛开在力量上勇猛精进的念头后,力量似乎自行推进,此刻的挥刀应战,尤其证明这一点,明明只是胡挥乱斩,刀劲、刀速都较之前提升,更还不怕消耗,力量源源不断自体内涌出,一刀猛似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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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万古江山惊天地t包)

    不能理解的状况,但随着刀劲、刀速的同步攀升,司徒小书斩出许久未有的强力刀击。

    解释不出,福至心灵的一瞬,司徒小书高举手中刀,劲道一催,刀刃大亮,生出点点星火,如无数萤火虫般四面飞散,每落至一处,就拉出一道细细的虹光,每一道光虹过处,触物即裂,一眨眼间,前后左右数十个兽军,四分五裂的尸块坠地,染成一片红。

    乾坤封刀.八方劈!

    一刀笼罩,十米范围内,全数净空,独胜司徒小书一人,气力大量消耗的她,回看周边,不由一怔,心头更是狂喜。

    乾坤封刀,是等同“双极虚轮”、“金刚战身”的集中爆发状态,必须把自身技巧磨练到相当高度,厚积之后,才能够进一步爆发,司徒小书数年来一直苦练未得,却料不到在自己陷入低谷时,竟然一举掌握了。

    这一式练成,自己的实力可以踏入星榜前十,能与武战豪一较高下,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惊喜了,不过,自己还在乱军之中,仍未脱离险境……

    司徒小书的突破,还未能落在战友的眼中,一式八方斩,杀伤力虽强,倒下数十个兽军,可与龙云儿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得到了命运之眼这异能,配合金刚身刚猛无匹的战力,龙云儿化身成一具大杀器,尽管力量只到高阶,杀伤力却堪比地阶,冲到哪里,哪边就死一片,堆叠累积的兽兵尸骸,多到一个让人咋舌的数字。

    这个杀戮效率虽高,可相较于兽军蜂拥而来的速度,仍显得慢了一点,酣战中,龙云儿更本能感应到,自己的战斗已经惊动兽王,有兽王级的存在,正朝这边过来……不只一个!

    哪怕有命运之眼,想抗衡地阶也还嫌太早,若被乱军缠住,遇上兽王,结果必然是身死当场,想求生路,只能先脱离乱军之中。

    ……如何脱离?

    只能不顾一切地杀出去!

    龙云儿目光移动,瞥至自己的双腕,这是自己最后的本钱,似乎也到了果断动用的时候……

    “杀!”

    四面的兽军,无惧司徒小书忽然爆发的强大杀伤力,如潮水般涌来,司徒小书手握刀柄,眼观八面,预备再出一刀,忽然,一种无声的波动扫来,令司徒小书全身汗毛竖直,本能地生出惧意。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并不陌生,但自己想不起来是什么威胁……

    不及闪、不及避,司徒小书挥刀护身,更直线望向那股威胁感的源头。

    目光所及,看到那个方位,一个又一个的兽兵被震飞起来,还没飞远,半空中就被某种震波扫过,肢体迅速扭曲,骨肉曲折。

    那似乎是一股很大的声响,但司徒小书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听觉仿佛已经被麻痹,心内所生出的强烈危机感,结合脑里的战斗经验,司徒小书第一时间反应,高速抽身急退,一面舞刀在前,凝结气盾,抵抗冲击波,一面退钻入兽兵之中,让他们挡在前方。

    一具又一具的兽尸扭曲,一团又一团的血肉压扁喷溅,高速飙退的司徒小书庆幸自己选择没错,同时更讶然于自己**虽无损,却已失聪,而做出这一击的高手,是谁?

    层层的兽人倒下,龙云儿的娇丽身影清晰起来,她看着左右四面被清空的战围,心里讶异得无可附加。

    比起在港市的首次使用,这回自己的力量更有长进,双钟一碰,发动的“万古江山震”,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声波、震波狂扫出去,当者披靡。

    这就是神兵、神器的杀伤力!

    谣传,当年山陆陵就靠这一手,在战场上杀妖、魔的地阶如割草,战威惊世俗,那个情景……自己依稀能够想像了。

    万古江山震,是透支而发的大杀技,轰出这一击后,力量长进许多的龙云儿,不像上趟那样连动都动不了,却也是阵阵发虚,头晕脑胀,还好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杀招一打完,立即就冲出去,决不浪费这个苦心营造的机会。

    高速急冲,龙云儿选择先和战友会合,朝司徒小书冲去,再来是武战豪,后两者甚至都还处于失聪状态,三人会合一处后,终于杀了出去。

    兽军的主要目标始终是抢攻平阳,这三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人物,似乎是硬骨头,身上却没多少好处,很快被他们选择性地放弃,三人也趁势杀了出来,与正往这边赶的香雪等人会合。

    两边会合之后,几十号人勉强也算一份小战力,但考虑到战意状况,就没人敢这么想了,武苍霓的那些部属,基本都伤得不轻,而抢救出来的那批世家子弟、江湖武人,则是被人族大军崩溃的画面,吓到神不守舍。

    司徒小书看见这情形,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摇头。这些人的实力都不差,不然也不会有勇气趁战乱跑来,到西北猎宝采药,可实际放上战场,接受洗礼,表现却那么差劲,人族如果都是这样,有什么资格与兽族争锋?

    龙云儿道:“怪不得,司马家不要义勇军,他们不但别有用心,素质还有大问题,如果真把他们拉上战场,不知道要给大家造成多少困扰?”

    “也没那么糟糕。”

    武战豪道:“他们底子还是有的,只要拉上战场,经过几次洗炼,自然就会成长起来,变成一支强军,不过……到时候还剩多少人活着,就很难说了。”

    三人能够逃命出来,就已经运气很好,看眼前情势,也不可能再进一步做什么,只能带着队伍,缓缓翻山往平阳进发,走没多久,就得知兽军在平阳踢到铁板,武苍霓亲自领军,逐退数万兽军,保住平阳,兽军则退守苍凉山。

    对于本以为平阳必定失守的三人,这捷报无疑就是意外之喜,他们急急赶向平阳,与武苍霓会合,两边一见面,各自欢喜,武苍霓看见最牵挂的亲弟弟平安无事,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战豪,你做得很好……不老仙那东西,背叛我们,这笔帐我绝对不会放过,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亲上无神铺,斩下他的狗头!”

    武苍霓愤然说道,飞云绿洲的状况,她已经从龙云儿、枯荣禅师等人口中,知道大概,也知不老仙在分身化影的状态,挨了小金刚阵一击,又值闭关冲击天阶的紧要时刻,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绝难痊愈,自己上门找他晦气,他连逃都逃不掉。

    不过,龙云儿、司徒小书的力量大幅长进,还是引起武苍霓的注意。身为碎星团的一员,眼见乾坤刀、金刚身都后继有人,武苍霓不无感慨,特别是在一场惨败之后,看见人族新起来的这一代,有如此才俊,确实感到欣慰。

    “武帅!”司徒小书道:“前头什么多的事都不说了,我现在希望共赴国难,先解眼前危厄,兽军势大,恐怕不用多久便会再次杀来。”

    武苍霓点了点头,望向龙云儿,后者恳切道:“我也愿意共抗兽难,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找我家少爷,听说武帅在兽族见到了他,不知我家少爷现在下落?安危如何?”

    武苍霓道:“此事说来话长,坦白说,温家主眼下处境,恐怕非常危险,他于我有大恩,我必会救他脱险,只是如何着手,还得从长计议,既然有温家的人在此,有很多事我想向妳了解一下,还请不吝赐教。”

    龙云儿连忙回礼,说了一声不敢当,几个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一名僧兵,匆匆赶来,递了张条子给枯荣禅师,枯荣禅师阅完后,脸色大变,急急将条子递给司马令公,司马令公阅毕,勃然大怒,喝道:“绝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有了误会。”

    情势诡异,但字条终归是送到武苍霓手里来,她简单一下看完,脸色也是大变,但为了表示诚意,她直接把字条递给司徒小书。

    “武帅,这是……”

    司徒小书委实想不出来,军国情报怎么会首先递到自己手上?匆匆瞥过一眼,这一下真是给震得不轻,如遭雷击。

    兽军退去后,这边立刻开始的工作,除了预防兽军再来,首要的大事,就是要弄清楚那场导致战败的大爆炸,到底从何而来?

    从爆炸的情形来看,问题肯定出在整座法阵的核心,那间层层戒护的密室,要调查因由,就必须去原地探勘。

    整个云岗关炸毁得干干净净,遗迹地点现在也被兽军占领,想要调查真是谈何容易?照说是没那么好办的,但金刚寺那边却传来一个消息。

    赶去守护法阵核心的那群僧兵,曾发一条讯息回来,表示共同协防的封刀盟成员,骤施突袭,拔刀相向,请求附近的同门来援。

    这道法令讯息,本应立即传到附近的金刚寺弟子手中,却因为那场大爆炸,在两三个时辰后,才飘荡传送到金刚寺,更由金刚寺立刻发到最前线,提出一级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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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忠肝义胆的奸细

    “这不可能!”

    司徒小书脸上变色,打死都不相信自己手上的这条传书,上头所说的情报,无疑直指自己包藏祸心。

    封刀盟的刀客,大多都是满腔热血,肝胆照日月的赤诚之士,虽然也偶有害群之马,不过跟随自己来西北的这批人,是自己反覆挑选,绝对忠诚可靠,要说他们会有问题,自己第一个不信。

    十多名刀客,每一个自己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他们的家世背景,上路之前,他们都慷慨激昂地承诺,愿意到西北从军,抛颅洒血,以卫人族,每一个也抱定回不去的牺牲觉悟。

    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阵前倒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破坏阵央,令人族大败亏输,动摇根本?

    司徒小书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要把这个天大的罪名,扣栽在封刀盟头上。

    这想法令她义愤填膺,想要辩驳自己的冤枉与清白,不过,脑里的一丝理性,还是让她这个从小受继承人培训的精英冷静下来,回头反思。

    ……金刚寺素来方正,不耍什么心机,如果是玉虚真宗,确实还有可能栽赃嫁祸,但金刚寺……就算自己不信,别人也都会信。

    ……难道,这个情报不假,那些刀客真的阵前倒戈,破坏了法阵核心,造成云岗关大爆炸?

    想着这些问题,司徒小书皱起眉头,一时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瞧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声。

    “各位,我……”

    司徒小书本想承诺,只要给自己机会,自己就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但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

    事发地在兽族控制之下,又被炸得干干净净,恐怕没有多少线索能查,即使有,自己也不是什么擅长查案的人才,想凭自己或封刀盟的力量来洗刷冤屈,恐怕力有未逮,如果承诺轻开,后头就无法收拾了。

    站在这里,代表着封刀盟,一言一行都必须三思后定,如果因为一时意气,胡乱开口,那不但自己出丑,更陷封刀盟于不义,最糟糕的是,这么乱搞的自己,和司马冰心那个胡搅蛮缠的丫头有什么不同了?

    幸好,周围左右还都是自己人,还没等她开口,司马令公便抢道:“丫头,妳放心,别人信不过妳,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封刀盟铁血肝胆,连你们都不信,还能信谁啊?这件事定有蹊跷,不是那么简单的。”

    武苍霓在旁皱眉,老令公的这个表态,固是基于义气、良心,却对金刚寺非常不礼貌,封刀盟诚实可信,难道金刚寺就是胡乱造谣,阴谋陷害?这话如果直接传出去,后头司马家与金刚寺定然生事。

    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武苍霓微一欠身,道:“枯荣大师。”

    枯荣老僧会意,上前一步,道:“且勿多心,方丈师兄虽然传来了这信息,但也认为以封刀盟的忠义,此事必有蹊跷,妳且不用太担心,老衲会相请方丈师兄,先把这消息控制住,不让外界知晓,免生波澜。”

    听见这声承诺,司徒小书如释重负,感激地拱手,“多谢大师成全,在下必会尽力,不让此战牺牲者枉死。”

    司徒小书心头像放下了一颗大石,如释重负,这个喜悦全显在表情上,龙云儿也极为她高兴,觉得一件大事能这样解决,实在太好,唯独武苍霓暗自摇头,晓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一切真是歹人阴谋,有人在背后操控,那就断断不是这边封锁消息,能够把事情压下的,这件事必会在不久之后,透过各种管道流传出去,跟着而来的挑拨、质疑、猜忌,将如灭顶之浪,滔滔而来,届时,舆情加民怨,连自己想起来都发毛……

    但这些问题,眼下也只能先不处理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强烈隐忧,压在心头,却没有半个人能商量。

    ……离开英灵殿时,自己亲眼看见封神台上的裂痕,而身为碎星者,自己了解封神台的意义,封神台若然崩裂,后果会严重到什么地步,自己心里全然没底,那涉及了次元空间,崩毁之后的天崩地裂,全然不是两族战争能比。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立刻与兽族议和,然后结合多种族的力量,共抗这场不久后便将到来的浩劫,希望能在那样的末日中,找出一条生路。

    不过,就眼前的状况来看,这想法只是痴人说梦,别说怎么取信于兽族,自己就连向身边的人解释都不能,自英灵殿回现世的传送只能一次,传送结束后,根本没法重回英灵殿去,连这点都做不到,更别想说服旁人。

    要是温去病那家伙也在这里就好了……他能把自己传送到英灵殿去,也能传送别人进去,而且,封神台的秘密,他想必也知道,或许还能够修理……

    考虑到诸般问题,武苍霓真个是头大如斗,但龙云儿却在这时,主动朝她走来。

    “武帅,有件……意外,要向您禀告。”

    龙云儿笑得异常尴尬,实在不能接受明明不干自己的事,偏偏自己要被推出来说这恼人事。

    “之前建城的那八千金币……”

    “哦。”

    武苍霓轻轻一声,想起了这档子事,如果不是龙云儿提起,自己几乎都忘记了军部那伙人的恶心动作。

    这些年来,自己谨言慎行,避免被军部猜疑,但那边显然从没放心过,事事掣肘,更还三不五时搞些事情来恶心自己,这回就是连续贬职后,还扔个筑城的任务过来。

    在月煌滩筑城,建筑带人工,八千金币确实挺公道,不算坑人,问题是在那种地方想筑城,就算有钱也雇不到人,还更别说兽族的反应,这等同是主动对兽族摇战旗,想在他们的攻击下筑起城池,要的不是八千金币,而是八十万大军与牺牲觉悟。

    这种狗屁命令,自己压根就不想理,如果不是因为针对兽族的计画进行到紧要关头,不想多生事端,自己肯定会在接到这纸命令时,直接把命令书给撕了!

    “那个……我们队里,有个小孩子,她不太懂事。”龙云儿斟酌词句,使用着比较委婉的用词,“她拿到了那张银票,然后……把银票给撕了,对不起!”

    “什么?”

    武苍霓娇躯一震,八千金币可不是小钱,自己虽然身为西北地方的军事总管,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这数额的拨款,哪怕这个筑城计画不实行,这笔钱后头仍能有大用,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撕了?

    不过,短暂惊怒过后,武苍霓一下苦笑,挥手道:“算了,撕了就撕了吧,本来我也想撕了它,这孩子倒是体贴人意。”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淘气的孩子,自己又还欠着温去病的人情,难道可以为了此事,把那孩子押去处死不成?既然什么也不能做,不如挥手让事情过去……

    龙云儿道:“谢武帅宽宏大量,我替那孩子谢谢您,但事情不只是如此,那张银票撕开之后,里头掉出一大堆东西……”

    “有这样的事?”

    武苍霓吃了一惊,连司马令公、枯荣禅师都大为诧异,晓得事情不寻常。

    一张银票能有多大?撕开了之后掉出东西,纸中藏纸,或是藏绢,如果制作得精巧些,那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但如果撕开之后,能掉出一大堆东西来,这就不简单了,是纳须弥于芥子的微缩手段,甚至可能是空间类的法则运用。

    各种天地法则中,只要碰触到时间、空间之道的,都很不简单,那张银票若真藏有玄机,还是这样的通天手段,背后谋划之人肯定非同小可。

    最诡异的是,这张银票是军部传递而来,途中封藏严密,没人有机会沾手,要说银票有问题,那一开始施下这后手的人……就是帝**部?

    武苍霓心念一动,问道:“银票里藏了什么东西?”

    龙云儿道:“东西……很多,我们人少,没法全数运来,只能就地找掩蔽物隐藏,我们从其中选取了几件,运了过来,就在外头,请武帅过目。”

    “带我去!”

    武苍霓立即行动,带着众人一起赶到外头,只见几块拖板之上,横七竖八放了几块土石、金属,模样非常奇怪,没人说得出这是什么。

    枯荣禅师看了两眼,沉吟道:“这些……似乎是某种装构体,要拼凑完整,才能看出完整面目。”

    枯荣老禅师见闻广博,连他都看不出端倪,其他人更是瞠目不识,唯有武苍霓脸色骤变,脱口道:“怎么会是这个……”

    武战豪讶异道:“阿姊,妳知道这是什么?”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引过来,东西是军部派送,收件人是武苍霓,若说有什么人能识得,肯定也是她……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从型态来看,或许是某个建筑物的一小部分,要完整拼装后,才知真相。”

    武苍霓皱眉道:“但……当初的云岗关,就是用类似的东西,一夜之间拼组出来的!”

    一语出,众皆骇然,同一时间,一具肢体残破的干尸,被吊挂在兽族领地的旗杆上,悠悠荡荡,带来惨惨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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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狮王的拍胸担保

    兽族非常重视个人武勋,对于战利品、武勋纪念,都会尽可能地夸耀表现,以彰显强大。

    在飙狼族领地,关押罪人的石牢外,旗杆上悬挂着一具残缺的尸骸,随风飘荡,吊挂的绳索不住发出“呀呀”之声,寒夜中,倍添凄惨的气息。

    风里并不是只有这样一个声音,若在平时,大牢里关押的俘虏、罪犯,每夜受刑遭拷打,晚晚惨呼到天明,可因为刚进行过大血祭的关系,羁押的人犯与俘虏基本清空,这两天唯一传出来的惨嚎,就只有狮王抓到的那个人类了。

    “啊~~~~”

    声声惨呼,划破夜空,温去病的声音,让看守监牢的兽人都觉得刺耳,佩服这家伙的扛得住,身体都残损成那个样了,还口硬死撑,虽然外表看来又病又弱,怎么都不像硬汉,可连挨多种酷刑,死死扛住的硬气,却是有这座监狱以来,人族从未有过的纪录。

    他不像那些死硬的傲骨军汉,一面受刑,还一面“孙子、畜生”地乱骂,从头到尾就是惨叫,但哪怕叫得再惨,他就是死挺不招,直至力竭晕去,外头才听不到声音。

    这一回,在痛吼大半天后,那凄惨的痛叫终于停止,没了声息,在监狱外的兽人们互看一眼,慨叹那个人类总算晕了,就不晓得还有多久时间便会被弄醒,重新开始又一轮的拷打。

    “上次瞥了一眼,身上好像没有半块好肉了,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早死早好!让一个人族挺那么久,岂非显得我们很无能?”

    “是啊是啊!遮日那王说什么英明雄霸,连这么一个人族也搞不定,真是没面子,如果大王子得胜归来,由他亲自整治,这人类哪能撑到今天?”

    几名兽人窃语不断,却都把目光投向监狱内,好奇那个人类的状况。

    “……住……住手……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了……停……”

    监狱最深处的密牢中,刚挨过一轮酷刑的温去病,翻着白眼,悠悠回魂,低语出声,而他的**声一出,负责施刑的兽人也停下动作。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温去病怒道:“女人咧?马子咧?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换成你们几只大牛龟?我是外貌协会的啊!”

    “这……厨膳班缺人,大王把她们几个派去,给太老爷烤香酥鸭盒子、煲蔘汤,这边就只能靠我们几个兄弟顶了。”

    “顶你个肺啦!我整天在外忽悠别人,现在你们要忽悠我?”

    从铁榻上慢慢坐起身,温去病看着身后的粗壮兽人,摇头道:“手上还算有几分劲头,不过全是蛮力,太不够爽,这样替人按摩,还说不是忽悠?”

    土黄色鬃毛的狮头兽人闻言,露出惶恐不安的眼神,立刻跪下,“太老爷,卑职愚钝,没能学好,请您恕罪。”

    “算啦,反正我也不喜欢被男人按按摸摸的,将就一下吧!”温去病挥挥手,道:“把药汤抬过来,然后可以下去了。”

    “是,早就替太老爷备妥了。”

    几名狮人慌忙应命,用他们孔武有力的手臂,把一个满满的大木桶给抬进来,浓郁的药味登时弥漫满室。

    刚结束一轮按摩的温去病,懒得连站起也不想费劲,直接勾勾手指,自有兽人竭诚竭恐地将他抬起,小心翼翼地放入木桶中。

    木桶中的药液,碧绿如玉,味道浓郁到呛人,看来像是一锅稀粥,非常恶心,但内中却蕴含多种珍贵药物,有些是来自帝国,千金购得的珍品;有些则是藏于兽族,平时罕见,非兽王不得享用的贵物。

    这一桶珍药,温去病泡了进去,立刻感受到里头的药力化入血肉,形成一阵阵的热流,灌入体内四肢百骸,打通血脉,让新换的骨与肉迅速活化。

    好半晌,温去病才睁开眼睛,一双眼中神光闪烁,疲态尽去,开口道:“喂,怎么有点凉啊?我难道没告诉过你们,我泡汤是最在乎温度的?”

    狮人闻言惶恐,“可……可是,太老爷,你上次说在乎温度,是嫌水太热,怪弟兄们想煮熟你,所以这回才撤去柴薪,想说……”

    “混帐!”

    温去病双眼一瞪,“上次是上次,这回是这回,我上次嫌烫了,这次就不能嫌冷?到底你是老爷还我是老爷?你那么多理由,干脆你来当这太老爷好了?”

    理直气壮地挑毛病,温去病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而受他斥责的的兽人,更是竭诚惶恐,如同面对自己本族的大王,不敢有半分不敬,连连叩首称罪,跑去取来柴薪,依温去病的要求,不在木桶下直接生火,而是烤热了石头,分批投入药汤中,维持温度。

    “太老爷,这样的水温可够?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混帐!”

    又是一声斥责,这次却不是发自温去病,而是一脚踏入房间来的金毛狮王,他隽朗非凡,虽板着面孔,眼中却蕴含笑意。

    “听听你那是什么语气?你是想质疑太老爷吗?虽然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臣子,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是,请王降罪!”

    “太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他毕生对美与享受的追求,是不会懈怠的,没有满意,只有更满意,你们居然质疑他是不是不满意?要知道,他肯挑剔你们的东西,那是在教育你们,爱护你们,是对你们的恩典!你们还不知珍惜?”

    狮王板起面孔的训话,让手下狮人更为不安,汗流满头,齐声道:“我等愿领罪,请王责罚!”

    “罢了!”

    遮日那王挥手道:“我和兄长难得相聚,心里高兴,他是个胸襟宽广的人,难道还真的会气恨你们?最多就是嫌你们长得不够美形而已,你们也别给他碍眼,先下去吧。”

    得了这声训示,狮人们向桶中的温去病欠身行礼,口称“太老爷”,而后恭恭敬敬地离开,没有一个心怀不满,全都是非常振奋、荣幸的表情,离开关门时,甚至还带着几分不舍,想要多看一眼那个男人的身影,多看看……这个一手回天,带领自己全族发达的奇迹之男。

    在狮族之中,这是绝对的秘密,在西南各兽族里,也没什么人知道,不过,这些从遮日那王仍弱小时,就跟着他一路褴褛走来的心腹家臣,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与遮日那王相遇于微时,救了小小的狮王性命,更在百族大战结束后,将大量资源倾注,藏身幕后,出谋划策,卖来一大堆高端的武器、装备,让狮族面对王家、武家、袁家的多次战争,从容而退,还越战越发达,趁势扫平、收服周边兽族,成就霸主地位,连洞君山大会那样的绝境,都一举逆反过来,手段通天。

    对于“太老爷”,他们充满了感激,哪怕他是人族,这份救命、兴家的大恩,他们也不会否认,至于这一位些许捉弄人的怪脾气,那全然不是问题,即使在兽族中,有本事的人物都性情乖僻……

    让部属们全数撤到外头,戒护把守后,遮日那王转头,向大木桶中半闭眼的温去病抱拳,“他们都很想再见兄长,我勉为其难带他们来拜见兄长,兄长勿怪。”

    温去病不置可否,从木桶旁边的小几上,随手抓了个果子抛去,遮日那王一下接过,想也不想便咬了一口,跟着才道:“兄长这样子,我家姊姊见到,必然欢喜。”

    “……少来这套。”温去病没好气地道:“你有没有姊妹,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压根就没有姐姐。”

    “说的自然是香雪大姊,她看到兄长你这样安心惬意,一定高兴得很。”遮日那王耸耸肩,道:“没亲生姊妹算问题吗?我这辈子也从没吃过人肉,还不是你整天对外散播谣言,才一堆地方说我是吃人的野兽。”

    “嗜吃人肉这形象有什么不好?听着就有杀气!威风八面,比什么战神、武神好多了,我当初要有选择权,一早就用在自己身上,好过顶着满身肌肉被人当盾牌用,天天骨折兼断筋!”

    温去病泡在桶里,斜看遮日那王,眼眉之中,完全就是一副长兄看幼弟的架势。

    “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好像架子越来越大了,不但姗姗来迟,见了面还要我装腔作势半天,才懂得配合?”

    “这当然,好端端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谁想莫名其妙扮吃人狂与奸角?这已经不是以前刚起步时,需要用这种谎言来骗取别人畏惧。”

    遮日那王一脸无奈,温去病却气愤一拍木桶,“什么当然?当然个屁!以前那次,要不是我扮黑心大魔头,帮忙骗你暗恋的那女孩,你能成功把到她,现在连孩子都生下了?我帮你就行,要你帮忙我一下,你就扮清高?”

    “呃……这个……”

    遮日那王一脸尴尬,像被长辈提起童年尿床的孩子,与早先在人前的霸主威仪,判若两人。

    “照兄长这么说,司马家那小妞……兄长你是认真的?想要把她弄上手?”

    金毛的狮王停顿两下,双眼一亮,连声音都充满干劲。

    “你秘密传书,让我十万火急率队北上接应,就是为了这个?好!难得兄长认真,且让我好好作几出戏,一定帮你弄她上手,对你死心塌地。”

    “哪可能啊?我有那么无聊吗?你傻也就算了,别当我也傻啊!”

    温去病挥挥手,没好气道:“那个笨丫头是樵峰的妹妹,人其实不错,就是傻得厉害,你当她是低能的就行了,我只是想趁这机会吓吓她,给她点教育,以后行动别那么冒冒失失的,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多想,也别多对她做什么啊咦?”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去病皱眉道:“我说……你该没有多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金毛的狮王微愣了一下,暗叫糟糕,脸上却一本正经,连连摇头,拍胸道:“兄长放心,一句不该说的都没有,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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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善缘总在落魄时

    每次看见这个金毛的狮王,温去病的感觉都有些许复杂,一切的起始皆起源于百族大战后期,一个全然意外的事件。

    当时,碎星团作战的大方向已经确定,面对妖、魔、兽族,人族的力量太过孱弱,而这三族之间既有上下分别,彼此也不是全然和睦,挑拨离间与拉一打一,无疑是最明智的战法。

    三族之中,魔族最为狡诈,妖族则最为强势,完全没有合作空间,人族这边拉拢的首选,自然只会是立场尴尬的兽族。

    兽族与妖族,本来是近亲,很多极度强大的兽,跨出那一步,形态改变,进化为妖,某些时期兽族甚至被称为半妖,两者根本是同胞兄弟。

    然而,虽然说那一步成功跨出去的兽,进化为妖,但有没有跨出那一步,身上威能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兽族与妖族的血脉亲如兄弟,双方却远算不上友好,素来是妖族高高在上,兽族作为追随者,甚至是被奴役的下场。

    兽族之中,各族的立场也不一致,有些认为人族不可信,妖族才是兽族的血脉兄弟,也有些觉得与其被奴役,不如干脆反了,反正两边都是敌人,谁给好处就站谁那边,无所谓亲戚不亲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有隙可趁,便能见缝插针,碎星团判断情势后,挑选了适当目标,开始拉的拉,打的打,坑的坑,在战事进行中,搅动风云,让整个兽族乱成一锅粥。

    狮族最初不在计画内,却在因缘际会下被牵扯进来,遭到覆亡,其中确实也有碎星团的涉入,而正在那边战斗的自己,追歼敌人的途中,意外在一处草丛里,见到了那名狮族遗孤。

    以碎星团的立场,对于这名狮族的遗孤,虽然不至于非杀不可,但也是杀了好过不杀,换了早两个月的自己,多半会下杀手,可当时,自己却陷入很深的困惑。

    ……我们正在做的事,真是正确的吗?

    这个迷惘,多少减了自己的杀性,再加上,看到是个孩子,自己一时下不去手,毕竟,撇除这身巨硕躯壳不算,真实的自己,比这孩子大不了几岁,大家年岁相若,换了和平时期见到,可能是握握手、交朋友的年纪,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你死我活呢?

    短暂的迟疑,给了年轻的小狮子机会,他佯作胆颤心惊,却趁势狠辣反扑,虽然根本不可能得逞,但整体的机灵应变,着实给自己强烈印象,哪怕在失手遭擒后,还在想各种办法误导自己,掩护其他的族人。

    自己看穿了他的企图,益发舍不得下杀手,而恰在此时过来的褒丽妲,则唯恐天下不乱地支持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没有这个疯丫头的参与,遮日那和那支狮族残民,多半还是得灭,因为以那时的严峻局势,伤病交煎的他们,根本没有活命能力,而自己最多只会私放,由他们自生自灭,不会也不能做更多,但多了褒丽妲在旁,整个就不一样了,授艺、留物资,还对天结拜!

    对狮族的帮助,不过随手而为,并没有想要趁机布什么后着,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形貌特殊,想隐藏身分都藏不住,自己甚至不打算留姓名。

    然而,世事之巧,就是这么让人难料,当碎星团覆灭,这着早年结下的善缘,竟意外成了一着闲棋,起到救命的效果。

    万里沙海的一战,自己与褒丽妲油尽灯枯,虽然得褒丽妲舍命相救,可两人当时的孱弱之身,想要离开万里沙海,其实非常吃力,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就是以遮日那王为首的狮族精锐。

    “兄长!大姊!”

    看见这边状况,遮日那王快步飞奔赶来,一见面,就是一下绝对热情的拥抱,满面风尘的狮王甚至激动到飙泪。

    “还好你们没事!还好我没来迟!太好了!太好了……”

    哪怕人事变幻无常,哪怕这份情感未必能长久,但在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金毛狮王带着哭腔的声音,如血亲家人般真挚,对刚脱死门关的两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遮日那王希望将结义兄长、大姊接回兽族,以全族之力庇护,自己没有答应,因为仍孱弱的狮族,远不足以庇护两人,躲藏在那里,只会为狮族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会去你那边,但不是现在,等我们能够行动,便先与你分开,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委托你来做。”

    经过商议,双方建立了联系管道,从此,自己藏身在幕后,帮着出谋划策,提供物资与技术,为狮族开辟出一条通往发达的康庄大道。

    遮日那王学习能力极强,但最早的时候,他尚无军政之才,没有通晓人族状况的自己在后,他如何能从容应付,屡屡从三郡围剿中抽身,甚至引祸水灭强邻,迅速发展起来?为此,自己甘冒奇险,数度前往狮族领地,辅其成事。

    而这个铁杆兄弟,对己也同样是尽心尽力,派出他最得力的手下,前来温家,供给驱策,最早的时候,连他的贴身护卫都全部派来,成了温家迅速发达的资本之一,后头更帮着自己,建立新的一层保护色,把武器卖向西南兽族,这些年来自己所制造的武器,除了少量销往海外,大多数都是透过遮日那王,被西南各兽族买走。

    港市与西南兽族距离遥远,想要长久往来,不露痕迹,基本不可能,但如果套上一层保护色,单纯以走私商人的形象,秘密往来,遮住本来的真相,哪怕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也仍离真相遥远。

    靠着这些掩饰,总算平稳度过这些年,自己一面在港市与海外开启一片天,同时也在西南方,建起一支奇兵。

    此番接了太一的任务,摆明要对上西北兽族,自己人还没出发,直接就一通紧急文书发到狮族,让他领着精锐,找理由北上接应。有这支奇兵潜伏,成功的机会大增,如何不用?

    狼王庙将崩时,自己敢让武苍霓、司马冰心先走,所依恃的底牌,就是这支奇兵已经到了外头接应,诸事稳当。

    如果没有冰心那个傻丫头坏事,遮日那王就该杀进来会合,甚至哪怕他没进来,自己也可以大摇大摆出去。在外头备妥的,就算没有仪仗队,可只要遮日那王把身份一亮,与他同行的西南各兽王,哪个与自己没有生意做?

    “……说来真是可惜啊,接应兄长的时候,我原本暗藏了一支人马的……”

    遮日那王惋惜慨叹,“那支仪仗队我让他们练了大半年,本来打算等兄长再来,给你一下惊喜的。”

    温去病看了狮王一眼,“庸俗!我会为了这种排场心动吗?我是干实事的人,从不摆那些排场的。”

    “咦?可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你在力夏达港超级浮夸,每次在赤壁大街,都是整间院子的女人跪列门口,长长一大串恭迎你进去……”

    “这个……”温去病正色道:“那间院子我占大头,大老板来视察业务,她们谨慎一些,那也不足为怪,这可不是我要求的。”

    “理解,又是遭到刺杀时波及,趁低收购的吧?据探子回报,兄长你在那边有许多相关绰号,人称灭门的痴佬温、不穿裤子的死神、吃女人不吐渣的剥皮兽……”

    遮日那王一本正经地说完,叹道:“兄长果然是干实事的大人物,连外号都能累积得如此多采多姿。”

    温去病翻白眼道:“不相干的事先别管了,把兽王爪拿来我看看,久久没调整,真怕出什么纰漏。”

    “也是,兄长经手的东西,时间长了,都会出纰漏。”遮日那王道:“但现在适合吗?新换上的骨肉,能够正常活动了?上次你没安好就动,差点……”

    “我本来也想慢慢搞的,这边有天阶人物在,要是搞得动静态大,被查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温去病泡在药桶中,看着新换上的血肉,迅速活性化,感到满意。

    这次让遮日那王北上接应,当然不会是只来人而已,同样也带了一批补给物资,包括自己所需要的药物与骨肉素材,以免身体伤得太重,碍了行动。

    被擒之后的拷打,半真半假,有些时候是按摩按得太爽,有些就真是断骨削肉,若非如此,兽族之中总有精明人物,嘎古兽尊也老眼不花,哪这么容易就把他们瞒过?

    “……要是有得选,我也想慢慢来,但老家伙刚才的话,已经有疑你的意思,问起了兽王爪的来历,要是让他看出了什么,对你的处境不利。”

    温去病朝外作势瞥了一眼,“现在不是鼓励人兽和平的时代,做事都得小心再小心,一下失足……悬挂在那里的王子殿下,殷鉴不远啊。”

    悬挂在旗杆上,飘动摆荡的尸骸,就是飙狼族的二王子安德烈,他的尸骸,在托尔斯基出兵之前,下令斩首悬吊,温去病远远看了,心下恻然,但情势如此,成王败寇,自己也早见得多了……

    “对了,我让你蒐集狼王庙周围的数据,做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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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神元转移

    西北各兽族的主战力,基本都已经随托尔斯基出征,驻扎在苍凉山上,稍事修整之后,就要与人族决一死战,而这样的安排,也使得兽族领地内,青壮几乎一空,整个弱体化。

    两军交战,这种后方空虚的情势,无疑非常危险,托尔斯基敢这么安排的底气,却是来自国师嘎古的存在。

    天阶的兽尊,要用来吓唬人族,抵挡万军,确实是嫌不足,但一名术者在自己布置的地盘内,一身威能足可膨胀数倍,比同境界的武者多占优势。

    再者,托尔斯基虽然孤注一掷,几乎将西北兽族的战力全数拉上前线,但兽族领地内并不是没有部队了,哪怕九成军力都往前线开拔,领地内仍有一批不可小觑的精兵。

    西南联军!

    此回遮日那王应托尔斯基之邀北上,随之同行的,还有西南十多个兽族的兽王,他们随行同来,也是接受了邀请,而除了他们本身,每一名兽王都带了百多名,甚至数百名的精锐护卫,反正西北同胞要充阔,就索性带齐人马,来白吃白喝。

    十多个兽族的随行人马总计,也有数千,而这数千兽军,不是寻常的兵众,个个都是绝顶精锐,集体爆发之后,抵得过寻常数万兽兵,战力惊人。

    “……不得不说,托尔斯基这小子,长处就在敢想敢做,有些策略别人不敢做,他却肆无忌惮,勇于把手伸进别人口袋,用尽一切能用的资源。”

    走在石子路上,遮日那王感叹道:“他很了解兽族贪图小利,不顾大局的习性,把大伙儿请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自己跑个老远,不给我们机会生事,反利用我们替他顾老巢。”

    西南各兽族之主北上,固然是遮日那王顺势的一声吆喝,但要说这么多桀傲不逊的兽王,会齐心合力来共举大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对人族同仇敌忾,但光是谁当老大这件事,就可以先厮杀一场,西南兽王们打一开始便存着看戏与生事的念头。

    但这念头却落在空处……

    托尔斯基早早地率军离开,各族兽王到来后,要面对的对象不是托尔斯基,也不是奄奄一息的飙狼老王,而是兽尊嘎古。

    这些兽王基本都是贯彻丛林法则起来的,没了托尔斯基与主要战力的飙狼族,完全就是一块大肥肉,若照平常习惯,直接杀人放火,大肆掠劫一番,然后坐地分赃,他们肯定干得出来,可飙狼族无兵无将,仅仅一个嘎古在,就镇住西南各族兽王,让他们没法造次。

    兽尊的地位至高无上,没有兽人敢在兽尊眼皮子底下乱来,更别说这块地方被他经营多年,鬼才知道他在这里准备了什么,搞不好一举手就能发动布置,把一票兽王杀尽。

    这种情形不会轻易发生,因为南方兽族也有兽尊,若嘎古打破规矩,妄下杀手,其他兽尊肯定不会坐视。

    双方都不能蛮干,只能照规矩来,高高在上的嘎古不得偏私,必须立场持中,作为南北双方的见证,南方各兽王也不能恣意妄为,需得以兽族大义为先,联手共抗人族。

    “……托尔斯基不在,我们等若被飙狼族征用,义务替他们看家了,要是人族真有奇兵打来,我们也得帮忙打退。”

    遮日那王道:“而若此事真的发生,托尔斯基更可以向北地兽王骄夸,说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藉此展示他的智谋……这家伙,心眼特多。”

    “……不过就是鬼点子多而已,想得多和想得仔细是两回事啊。”温去病哂道:“他擅长异想天开,却没有够强的执行能力,若不是这样,他家祖庙怎么会一塌糊涂?”

    遮日那王苦笑道:“兄长说得好轻松,被武苍霓干掉、重创的几名兽王,可都是我们南方人马,想来这白吃白喝兼白拿,却冤枉受伤,折了性命,好不值得。”

    “有吗?那几个兽王又不是你亲戚,犀牛和刺猬平时就和你不对盘,刚好推送去死。”

    温去病道:“更何况,用几名兽王的命与伤,换来狼王庙垮塌,血祭中断,托尔斯基功败垂成,这简直是大赚啊,覆巢之下无完卵,那边折损的兽王数目,比这边只多不少,如果我没料错,嘎古那老东西也伤了,天神兵的一击,你以为那么好接啊?”

    与遮日那王并肩行走,温去病套着一件黑袍,遮着全身,又用上了兽族的幻形法器,看上去就是一名追随在霸王身旁的兽族谋士,其他兽族远远看了,没起任何疑心。

    两人来到狼王庙遗址的外围,大批兽军正在这里挖掘、清除砖石,基本全是南方人马,反正没有人族来袭,白吃白喝之后,由兽尊一声令下,遮日那王附议,把他们全拉来干苦力活。

    遗址上,逾千兽兵来来去去,搬砖担石,这些兽中精锐,一个个力大无穷,干起苦力活来,比人族得力几十倍,渐渐把小山高的柱石给搬开。

    早有现场人员把施工报告呈递遮日那王,他看了几眼,就交给温去病,现今的狮族在术数方面底蕴太浅,应温去病要求所监测到的这些现场数据,没人看得懂,还是只能交给温去病自己来。

    温去病翻着报告,手指沿着文字,反覆划过几个监控的数字,不住皱眉,屈起左手的五指,开始计算。

    金毛的狮王帮不上忙,随口问道:“兄长检测兽王爪,状况如何?”

    “……还可以,不过……”温去病语带揶揄,“你小子干的事情,还真是可以啊!”

    遮日那王苦笑道:“果然瞒不过兄长,为了练养狮皇金剑,加速功成,我从兽王爪中抽取神元,度让金剑之中,造成了损耗。”

    顶级的兵器、法器,基本难以照样重造一份,却可以藉由抽取神元的方式,制造“分身”,在短时间内发挥近似的效果,先前九龙寨就使用这种技术,将“归零轮钥”降临载体,带到飞云绿洲使用。

    只是,抽取神元,等若抽魂,对物体的伤损极大,养护极难也极久,不是万不得已,根本没人会这样用,更别说是用在兽王爪这样意义重大的器物上,若让其他兽人得知,必生波澜,而要是今天瞧出端倪者非温去病,遮日那王别说坦承,立刻就要灭口。

    兽王爪如今的存在,是温去病、遮日那王之间的大秘密。

    当时,洞君山兽族大会在即,对于新近崛起,意欲复兴狮族荣景的遮日那王,南方兽族感到威胁,多族兽王打算将灾殃扼杀于未起之时,背后甚至有兽尊的支持,情况万分危急,狮族内就像是塌了天,连遮日那王自己都知道在劫难逃,只看是狼狈惨死,还是慨然赴难。

    为狮族解去大难的,是日夜兼程赶到的温去病,带来策略,与遮日那王联手,寻找已消失于历史中的兽王爪,一场辛苦后,找到早就损毁碎裂的碎王爪残件,由温去病施以通天妙手,重铸成功。

    洞君山大会上,遮日那王受多族兽王围攻,情势岌岌可危,关键时刻,遮日那王取出兽王爪,一击定乾坤,凭藉着千古兽族血契,镇压当场,一呼万诺,成了西南兽族共主,迈开霸业之途。

    这些经过,让当日在场的兽人津津乐道,几乎当成神话一样说,可唯有两名当事人自己晓得,重铸的兽王爪有强烈隐患,勉强硬拼起来的兵器,不动则已,一旦使用里头的血契威能,基本是用一次少一次。

    像这样的东西,拿来唬唬不知情的兽人可以,要拿来当倚仗,那就是嫌命长,是以遮日那王另外修练皇道金剑,谋求替补,而汲取兽王爪神元,滋养兽皇金剑之举,虽嫌杀鸡取卵,但温去病多少也能理解遮日那王的想法。

    遮日那王低声道:“真是太对不起兄长了,兽王爪是你花了这么大心血才重铸的,我却未能珍惜……”

    “不,别介意。”温去病道:“这点小事,影响不到我们的兄弟情,不用在意。”

    “真的?”

    遮日那王不喜反惊,做了那么久的兄弟,对于这位兄长的性情,哪会不了解?用坏了他做的东西,后果素来严重,如果事后还很好说话,肯定要大出血。

    温去病道:“既然你也这么干了,那我老实说……刚刚我也抽取了一道兽王爪神元出来,最近你千万小心,别拿它和人动手,否则小心会碎的。”

    “呃……老大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遮日那王只能苦笑,抽取神元虽是大禁,可要抽取兽王爪神元,哪有这么简单?除了获得血契认可的自己,也就唯有身为重铸者的兄长了。

    温去病笑道:“别愁眉苦脸的,放心,我不白拿你东西,这回让你小小出点血,后头定然值回票价。”

    遮日那王愕然道:“兄长莫非是想……”

    问话出口,狼王庙工地陡然传出欢呼,兽人们挖出预定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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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天地浩劫

    想在狼王庙遗址开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得正确一点,连兽尊嘎古都不敢贸然行进,

    狼王庙的建立,使用了位元层叠的空间技术,仓促大崩坏,遗址可能形成空间扭曲,甚至时空裂缝,一切尚未平复就进行挖掘,撞着这些东西,就算天阶也会完蛋。

    嘎古知道厉害,自不敢随便犯险,也不愿让飙狼族人承担,而手上可用的俘虏、罪犯,偏偏又血祭光了,只得把这工作交给遮日那王。

    有温去病在,一开始要挖掘的目标就很明确,是位于狼王庙最深处,那个元气所存在的位置,同时也是天神兵所封印的那道裂缝之位。

    截至目前为止,运气还算不错,多族兽人齐干苦力,又有温去病在后头不住测量,修正该挖掘的位置,很快把指定区域给清了出来,跟着,温去病与遮日那王到来视察。

    温去病事先已经接到通知,到了地方一看,脸色就沉了下去。

    那边发现了一个地洞,洞不是很深,一米多而已,但洞底下的东西却是大问题,既不是黑暗,也没有发亮,灰蒙蒙的一片,像是一道灰色的浓雾,又似乎是一条灰色的河流,看不真切,却在“流动”。

    最奇特的是,这道灰色河流与洞口的距离,不住变化,一下像是很近,一下又拉得很远,诡异的现象,吓到了开挖的兽兵,他们依照最初所得的命令,立即停工,请示狮王。

    遮日那王跟着温去病,多少也学了几手,一看这情况,立刻认出来,低声道:“兄长,这是……空间裂缝吗?”

    “算不上,如果真是裂缝,你我还能站这?百米内,天阶以下全都陪葬。”

    温去病皱眉道:“只是一处空间皱褶而已,受天地法则压制,尚未溃裂,不过,也够危险的了……传令下去,让这里的兽军全部撤走,不相干的一个也别靠近,妈的,太一这坑……好坑!”

    最后一句,基本已是自言自语,先前在狼王庙中的怀疑,至此已完全肯定。

    太一的构成,是万神、万魔,甚至万妖的分灵总汇,所扔出来的工作,代表着身后支持者的连横合纵,虽然不知道祂们是怎么表决定议,但可以肯定,太过违反集体利益的事,根本不可能出来。

    神、魔、妖的立场各有不同,利益也有冲突,什么事情最合乎群体利益?在当前,恐怕再没有比打通境界通道,连通人间,更为重要的事。

    狼王庙的宝签任务,就是基于这目的而设立,相较于封神禁断的开启,别说贪狼之心微不足道,就连天神兵都只是障眼法,吸引己方的目光,忽略其背后的意义。

    事实是,“那个人”到过封神台后,确认空间封闭出现问题,便在适当地点,以无上手段留下镇压,阻止封印的崩坏,这些事世间无人得知,却瞒不住一直在试图打破境界封锁的神与魔,祂们发下的任务,就是要打开这道加固的封印,试图让封神台提早崩毁。

    “……我太大意了,之前在苍凉山,我就应该查觉到的。”温去病扼腕道:“金翅灰眼鵰,根本不是这一带……不,封神之后,根本不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苍凉山周边早出问题了。”

    最初看到司马冰心那两只鵰友,自己就觉得古怪,只遗憾少了戒心,以为是小丫头运气好,捡拾到了异兽之后,血脉活化,成了金翅灰眼鵰这种生猛魔兽,却忽略了司马冰心当时的一句短语。

    牠们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

    要是当时去细想,就会察觉不妥了,万物万事俱有因,比起莫名其妙血脉异变,反祖成为魔兽的可能,因为外部影响而异变的机会大得多了。

    神魔封断不完全的影响,并不是等到封神台崩溃才出现,就像水坝崩毁前,总有细小征兆,次元封闭也早就出现小裂缝,开始把他界的气息,吹向人间。

    苍凉山一带,百族大战时是必争之地,几度打翻了天,空间结构非常不稳定,当时空变动,这边首当其冲,苍凉山中那条阴冷到不像话的涧水、异变的灰眼金翅鵰……可以肯定,如果带齐装备去探索,定可以在苍凉山内,发现不少空间裂缝。

    一定规模以上的空间裂缝,会开始崩裂整个环境,藏都藏不住,苍凉山中的裂缝无人发现,估计还是肉眼难见的小缝,但却已经能让异界气息透入,令环境、生灵异变。

    如果早点察觉到这个状况,自己肯定头皮发麻,再无心管什么人兽两族的战争,那全是茶壶内的风暴,根本不值一提,当封印崩解,妖与魔杀回人间来,战斗中的双方人马,还不够那边一口吞的。

    只是,此刻的苍凉山,缝隙恐怕就不是肉眼难见了,自己虽然没法重入英灵殿,检查封神台的状况,可根据狼王庙崩毁时的状况,大概也能估算,强化的封印被打开后,这边整区的空间进一步碰撞,苍凉山那边的裂缝恶化,搞不好都有一些小生物能够通过了……

    “兄长,你做什么?”

    遮日那王压低声音,看温去病将一个吊坠,用链子系着,小心翼翼地垂放下去,过得半晌,重新提起来的时候,吊坠核心的宝石,已经出现裂痕。

    “看着这石头,有没有看到用旧的痕迹?”

    “瞧不出来,只有碎裂,却没有用旧的迹象。”

    “那就对了,证明底下的空间,没有时间长河的变动,单纯只是空间方面的影响,不过碎成这样……情形不太妙。”

    温去病注视着那些裂痕,手中写出一堆数字,跟着又划了几划,列出几条算式,屈指计算,口中回答。

    “空间在进一步碎裂,从这边往外传去,如果不立刻封住,一小时内,会发生地震,规模……把这里所有人摇起来尿尿的程度。”

    “那还好。”遮日那王笑道:“我兽族子民也算多经忧患,小小的地震,也吓不到他们。”

    “是吗?那太好了。”温去病也笑道:“因为这样的地震,两天内会有十几次,最后,三天七小时又八分后,另一场地震会发生,范围是整个西北地方,规模……会让这里过半人到地下去叫妈妈。”

    遮日那王惊道:“有这么严重?那……还好兄长提前预知,不然可来不及跑。”

    “别大惊小怪,人生自古谁无死,你堂堂霸主,不要那么容易被吓到,而且,其实也不用急着跑……”

    温去病苦笑,不晓得该不该明说,即使是那场大地震,也并非主震,仅是前奏,大概在第四天,真正的主震就会到来,届时,不只是大地动荡,剧烈的空间位移,会让封神台彻底毁灭,境界封断打破,末日……就要到来。

    这件事,必须要阻止,但只凭自己的力量,别说试图阻止,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从何下手?

    哪怕自己力量全盛,面对这场浩劫,也不知该从何着手,更别说现在,自己无能无力,区区一具凡躯,没有力量,拿什么去阻止天地浩劫?

    “兄长,你脸色很差,有什么事吗?”

    遮日那王觑出端倪,问了一句,温去病斜眼望向他,考虑该如何告知这件听来过于荒诞的事实,忽然,一名狮族护卫快步跑来,不顾遮日那王先前下的退出禁令,很快来到两人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护符,一语不发地递上,遮日那王一看就变了脸色。

    信函不可靠,护符中所封存的,通常是狮族绝密中的绝密情报,所涉及的保密安排就有二十多道程序,除了遮日那王本人,连寻常天阶也无法窃读。

    这道护符所传递的讯息,通常是温去病专线使用,之前温去病请他北上接应,就是用这管道传达,但温去病此刻身在此处,能够使用这管道传讯的,又能有谁?

    “……有一个。”

    温去病一看见护符,就大致了解状况,狮族的这条保密管道,是自己一手设计出来的,里头有一大堆陷阱,如果有别人想冒充顶替,自己立刻能看出破绽来,但这道护符全部环节都对,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是大姊?”遮日那王一怔,随即道:“可她从未用这管道发讯给我过。”

    “所以这不是发给你的。”温去病翻了翻白眼,道:“是给我的。”

    自己进入兽族,香雪没跟来,这件事让自己很在意,说好了要从旁接应的人,没有来接应,自己不至于把这当成背叛行为,却很担心没有自己在,没人监管之下,香雪为所欲为,后果难料。

    云岗关人族大败,自己已看过完整报告,那惊天一炸,在自己看来甚是蹊跷,摆明是有人从内部破坏了法阵,将护关法阵转成引爆器,引爆方圆数百里的地气,这一手……自己不敢肯定,却有可能是香雪的手笔。

    她知道自己让遮日那王北上,也想得到自己必与之会合,所以透过他传来讯息,这讯息里……会说什么?

    将护符贴在额头,温去病稍微闭眼,香雪娇俏可人的形象,浮现脑海,跟着就响起她熟悉的声音。

    ……喂,老温,你他妈的臭命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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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命运懒人包

    “关于老温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死不了,顶多一时半刻回不来而已。”

    平阳城内,香雪坐在桌案上,啃着梨子,对着龙云儿说话,“他小子随机应变的本事,是妳的一千倍,把他扔在兽族,是那些兽人该担心,妳替他操个什么心?”

    长发的龙云儿,静静地听着香雪的话,单就自己所见的情况而言,实在是无法放心,不知香雪从哪来的底气,但温去病与香雪之间的默契,自己没法相比的,或许有什么他们彼此知道的秘密,让香雪有此底气也未可知。

    来见香雪,固然是因为想确认温去病的状况,另一方面,也是有事要向她请益。

    枯荣禅师一言九鼎,许诺的好处决不赖帐,武苍霓既然回来主持大局,委托给龙云儿的工作就已完成,先前允诺的报酬自然要给,刚刚已经请龙云儿过去,将所承诺的金刚禅定交付。

    龙云儿对上乘心法的修练,异常心虚,拿了东西就只能来找香雪。照理说,得自金刚寺的功法,私下拿去请教他人,是江湖大忌,但自己连金刚身都是香雪手把手教的,金刚身的相关功法,似乎没必要瞒她。

    “妳这么想的话,那就错了……”

    香雪摇头道:“那个人为了平衡,总是两边各留一手,寰宇咒武分别传给四大派与碎星团,在核心功法上,我们直接练寰宇万咒武卷,比四大派强了一截,可他却又辅助四大派开发应用技,这个他可没教我们……”

    龙云儿都无言以对了,就从没看过这样的领导人,这已经说不上是两面讨好,根本就是双面制衡、两边坑人。

    “那……应用技妳不会,怎么能教我大力金刚击?”

    “应用技又不是天地法则,没那么难参悟,大战时一堆和尚轮着施展,我一开始不会,偷偷解剖……不,看多了还不会吗?”

    香雪道:“但大力金刚击这种外门技巧好学,金刚禅定这种纯内部的东西,就没机会看到了……要弄到手也不难啦,但……我学这种东西干什么啊?难道我没事还要坐禅吗?”

    考虑到香雪个性,龙云儿真觉得金刚禅定对她没吸引力,但如此一来,自己又要找谁来问?总不成回头去找枯荣禅师?但他授艺时的高深莫测,说的全是禅机,看来不太像会回答自己的样子……

    “干什么这副表情?咦?”察觉到了什么,香雪扬扬眉,道:“怎么回事?老和尚给妳的不是纸本?那他怎么做?直接手指点妳脑袋,真意传承,对妳这么好?我看不会,他伤得不轻,要是还这么搞,现在就要圆寂了,应该是……”

    正说着,已看见龙云儿探手入怀,掏出了一颗拇指大的圆珠,色泽昏黄,不是很亮的那种,却有一股氤氲黄光萦绕。

    香雪摸摸下巴,哂道:“果然是这玩意儿,金刚寺下了好大本钱啊,如果不是因为老和尚出身司马家,和妳不是一挂,我肯定以为他是妳亲生老爸,不然舍利子这种好东西,怎么人家给妳不给我咧?”

    碎星团一系的嫡传贱嘴,龙云儿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不过,金刚寺的慷慨赠与,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

    舍利子这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普通也普通,自从碎星团与金刚寺合作,开发出强提境界之法,以伤损肉身为代价,强化修为,更能提前凝结舍利,原本只有禅师以上才能凝结的舍利,就开始大掉价了。

    以舍利进行传承,不但功力、功法能够传递,耗损极少,质量上乘者连毕生感悟都能一并转传,是仅次于凤凰一族涅槃**的最佳传承,但使用的限制却少得太多。

    香雪接过龙云儿递来的舍利,连贴额头都不用,直接一道神念就扫过去,确认内里的东西。

    碎星团开发出来的技术,向来以效果强、后遗症多而闻名,舍利传承在能量转移上还好,但牵涉到感悟转移,有时会连部分神魂也一并转来,吸收后影响接受者的心神,变成不只是传功,而是夺舍分身,甚至带精神病的夺舍重生,问题严重。

    幸亏金刚寺持身甚正,清名清誉不容质疑,否则舍利传功早就变成大阴谋,但龙云儿对于太陌生的强烈好意,已学会戒慎小心,让香雪帮忙看一看。

    “……还好啦,这只是一名高阶和尚的舍利,传的是功法,不是感悟。”香雪道:“这样对妳最好,感悟传承虽然省事,神功速成,可未来性也被牺牲掉,再好的感悟,也不是妳自己的悟,一昧因循前人见解,那个人说这叫什么知见障,成就有限……不过,原来金刚禅定是这么回事?脱了裤子放屁,无聊!”

    香雪骂骂咧咧了一阵,龙云儿静心听着,想起温去病之前的叮嘱。

    那个女人啊……靠着血脉天赋吃饭,起点比人族武者高得多,虽然力量是高阶上下,却具有天阶特征,能入她眼的东西不多,可对妳来说,那些仍然很有用,所以她的评价,等妳上天阶之后再去在意吧。

    有这些话作底,龙云儿可不敢看不起金刚寺的这门禅定技法,况且,自己要这门功法,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压制血脉效应,自从战中有所突破,气血澎湃,难以压制,自己甚至不敢闭眼睡觉,怕会出什么意外。

    温去病不在,这些事没别人可以商量,也就只能找香雪了……

    “哦?战中突破了?”香雪不当回事,喝着烈酒,随口道:“怎样的突破?力量强了还是速度快了?还是感知?这些全是屁事,想卖弄还早咧!”

    龙云儿道:“不是啊,是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那一战中,我一只眼睛忽然可以看到别人身上的破绽,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线条……”

    “看破绽有什么了不起?妳的对手都是杂碎,随便找个高阶武者看过去,都是满满的破绽。”香雪一开始不当回事,但听见莫名其妙的线条,却为之一怔,动作停顿了一下,道:“有点意思,把详细状况说给我听。”

    终于引起了对方的兴趣,龙云儿把战斗中发生的一切,全部说了一次,香雪起初还不太在意,但听到后来,她眼神变化,看人像在盯一块美味糕点,龙云儿都心下发怵。

    “怎、怎么了吗?”

    “妳还真是够走运啊,难道美女就比较走运?没道理啊,妳也不见得比我更正,怎么我就不走这种运?”

    香雪的抱怨,龙云儿着实困惑,难道自己真得了什么好宝贝?但照温去病的说法,自己源自血脉所得的一切,好处越大,后头越是要命。

    “我看见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啊,要解释有点难度,对现在的妳说这些,有点早了。”

    香雪抓了抓一头金发,举起酒瓶,道:“进入高阶之后,武者凭着血脉或自身努力,开始驾驭周边的自然能量,武力也提升上去,而踏入地阶,则是进一步建构法相,将这些自然元素与肉身结合,最终建构一个初步的内世界……总之,绝大多数的武者,到地阶为止,就是在搅弄水火地风这些东西……”

    说完,香雪停顿了一下,五指摊张,指上依序出现金、木、水、火、土的元素意象,火光、水雾、雷电、微尘,逐一变换,驾驭自如,藉此印证自己说明的内容,却没多言语。

    龙云儿皱眉苦思,晓得这是开给自己的试题,想了想,道:“那天阶开始,是在搅弄些什么呢?”

    香雪点了点头,道:“有点样子了,方向正确,天阶开始,那些没出息的还在继续当元素战士,这种的不难搞定,但有些生猛的,会去搅弄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玄之又玄的玩意儿。”

    龙云儿脱口道:“天地法则?”

    香雪道:“差不多,妳有这观念,说明沧溟龙家还是有些底蕴的,妳背后的冥界尸龙,之所以神魔忌惮,不是因为祂够毒够凶,而是祂长年占据轮回通道,涉及因果之道,能有限度地操控命运……妳为什么翻白眼?我说的很难懂吗?”

    “……有一点。”

    太过跳脱的讯息,龙云儿头晕脑胀,有听没有懂,虽然能初步理解,天阶以上都是很牛的,力量的本质渐渐与天地法则结合,能做到很多近似于神的事,但什么操控命运、影响轮回,这些听来还是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龙云儿随即把握到一点,自己最初的问题,与香雪此刻所说的内容,必然有某种相关,若顺着这想法去理解,结论就是……

    “我看到的东西……是因果、命运?”

    讶然于自己的结论,龙云儿的声音有些发颤,香雪摊手道:“没那么了不起啦,妳目前的命运之眼,说得好听是略具天阶特征,说得实际点,不过就是个懒人包,打打杂鱼可以,地阶以上无效,不信妳去看看武苍霓,试试瞧不瞧得出她的致命破绽来?要瞧得出,我们就直接联手把她宰了!”

    “啊?为什么?”龙云儿惊道:“妳与武帅有旧怨?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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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倒在玫瑰园上的烂泥

    “……不至于,就是彼此看不顺眼的程度,我没人性,她假惺惺,这大概是我们对彼此的印象。”

    香雪笑了一笑,娇美俏丽的小脸蛋,却充分示范着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不过,想要一个人去死,不一定要深仇大恨,单纯看不顺眼就行了,大家都是女人,这感受……妳懂的。”

    龙云儿悻然道:“呃,我觉得这和女不女人没有关系吧?”

    香雪忽然一把拉住龙云儿的手,低声道:“那女人死了老公,又没有拖油瓶,还和那家伙有满满的旧情,是妳的劲敌,不早点把她干掉,后头会成大患。”

    龙云儿肚内腹谤:不把妳干掉,对这个世界才真会成大患。口中却问起:“武帅当年和他很好吗?”

    “一个是冲锋大队长,一个是冲锋副队长,两个人整天一起冲,今天这个输血给那个,明天那个又替这个折损修为,什么你救我性命,我为你舍命这种老梗,三天两头上演,我们这些观众都看到不想看。”

    香雪摇摇手,叹道:“阿勇还加开赌盘,就赌他们两个几时好上?有段时间,他每次来这边,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两个队长裤子脱了没有……”

    龙云儿一脸木然,自己倒说不上忌妒,只是觉得,明明挺美的一个画面,铁马金戈,肝胆相照,从这丫头的口中说出,就像几车烂泥倒在花园上,只余脏污与腐臭……

    “我告诉妳啊,妳别看那女人现在多威风嚣张,个个见她不是喊元帅就是叫殿下,女神一样的范,当初追着他时候的那个紧啊,就差没有整个人栓在上头了……嘿嘿,追那么紧,最后不还是追丢了?”

    香雪全然是当笑话在说,龙云儿依稀可以想到当初,这家伙肯定是在旁看好戏,而自己推想起来,也有些同情武苍霓,因为……哪怕条件再好、追得再紧,如果一开始弄错状况,只会白白使力。

    姑且不论温去病喜不喜欢比自身年长的女性,当时的他……是几岁啊?虽然他有早恋的经验,可战争时期,吃重的军务,恐怕早就磨光了他的情致,又要顾虑真面目被拆穿,不愿与人太接近,武苍霓即使精诚所至,也没法破开这颗超硬度的巨石,最终……只能落得身心俱疲,满满的伤痕……

    想到这一节,龙云儿都同情起武苍霓了,满怀热血、一腔相思,尽如明月付沟渠,虚度如花一般的女儿年华,这是多么可惜的事……

    “咦?那武帅后来嫁给樵峰大侠,是不是有点破……”

    想得出神,“破罐破摔”四个字差点脱口,总算及时惊醒,龙云儿连忙重捶了自己脑袋一下,自我警告,却见香雪的表情忽地正经,想了想,又摇摇头。

    “应该不是!妳不知道,那个书呆啊,真是怪人,明明傻楞楞的,可和他一起待着,自然就会心境平和,让人记不得痛苦,他对那女人……也是有心的,最后走在一起,应该是……她认可了臭书呆的优点吧。”

    香雪说着,若有所思,喃喃道:“要是臭书呆没有多事做死,留下断后,就不会死,现在两夫妻在一起,应该真的是神仙眷侣吧?唉,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真正重要的是……”

    靠近龙云儿,香雪慎重道:“她对妳的山叔叔,还有多少感情?守寡六年,也该开始再婚大解放啦!”

    “……妳这些话敢不敢当着她的面问一次?”龙云儿没好气道:“要是武帅现在冲进来,妳和我就要死了!”

    龙云儿看得出来,香雪一直想挑拨自己,去和武苍霓争风吃醋,但事实上,有一个恐怕连香雪都没发现的大障碍,正横亘在武苍霓、温家哥哥之间,根本轮不到自己去吃醋。

    武苍霓当初所喜欢上的,是从不存在的山陆陵,不是温去病,不是这个浮夸而放浪的男子,即便是之前的自己,在得知真相后,都很难把这两个形象间的巨大反差,从心里克服过来,更别说是武苍霓了。

    与山陆陵一路并肩作战,两人之间的羁绊越强,就越难接受山陆陵从不存在的那个事实吧?这样的武苍霓,有可能移情于温去病吗?

    龙云儿想着这问题,忽然,外头传来呼喝,似乎平阳城中有什么动静,司马家的高手被惊动,纷纷跃出。

    “什么玩意儿?”

    “有奸细!”

    “是兽族的鬼域伎俩,奸细定藏在左近,快搜!”

    老少不同的叫声,中气充沛,远远透窗传来,动静闹得不小,龙云儿担心会否兽族已发动首波进攻,想要出去帮手,却被香雪给拦下。

    “妳急着送死吗?天阶特征的出现,代表妳血脉与肉身结合的速度,再次失控,不赶快开练金刚禅定,抢着出去用妳那邪眼装逼,妳小心死很快啊!”

    “可是……外头的敌人……”

    “外头没敌人啦!”

    香雪哂道:“只是一批纸鸢飞书,从天上下来,乱数落往城中,想要与平阳城内的潜伏者联络。”

    “还有这招?”龙云儿一愣,“从天上来,又用纸鸢,普通人是难以掌握,却怎么瞒得过那些地阶?现在都已经被发现了,想传递情报,难道……是纸鸢的量够大,同时坠落,以数量掩护,成百上千,让我们无从拦截?或者……”

    龙云儿朝窗外一瞥,果然就见到大量的纸鸢,何止逾千,起码数千只纸鸢,正横渡平阳城的天空,同时往下坠落,如同星雨,蔚为奇观。

    ……这么多的纸鸢,全凭地阶、高阶拦截,确实难保没有漏网之鱼,但发送者又如何能确保信息顺利传递到目标处,而没有被这些高手截下?除非……

    灵光一闪,龙云儿眼中陡然一亮,“声东击西!纸鸢引开注意,趁机进行真正的联系?”

    “哇!变聪明了?该给妳盖个章啊!”香雪神秘兮兮道:“我可以告诉妳,答案不是第一个。”

    ……不是第一个?那就是后者的瞒天过海了?但香雪一直连看也没看,怎能对事情把握得如此清楚?

    龙云儿错愕道:“难道……是妳……”

    正说着,香雪面前的桌案上,忽然出现一抹鲜红,像是几滴鲜血落在桌上,数目还不断增加,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血,像是香雪割了手腕。

    然而,香雪小手好好的,没有伤痕也没有裂口,反倒是那滩异常殷红的血珠,不住透着妖异,在桌上一颗颗滚动起来。

    龙云儿好奇心起,发动命运之眼看去,在眼中青芒闪烁下,这些血滴被放大许多倍,赫然浮现虫子的形态。

    换了别人,未必认得出来,但追随香雪习艺,稍微知道她底细的龙云儿,却猜到了那个可能。

    “这是……乙太尸蛊?”

    当年金山毒霸恃之控尸,现在更用来维持温去病肉身的神物,龙云儿还曾经短暂受益于斯,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具体瞧见,料不到……居然是这模样?

    香雪笑道:“乙太尸蛊,是另一个文明的巅峰结晶,我们称其为尸蛊,可在那个文明中,未必是这名字,所以别光听名字,就把这东西当成邪恶之物……它的主要威能,不是控尸或是凝物,而是完全解析其运作之理后,延伸出的无限可能性。”

    龙云儿不甚理解,却见桌上的血珠,有秩序地滚动,竟然排列成一个圆形法阵,跟着,一下便亮起来。

    香雪道:“利用乙太尸蛊之间的共振来联系,会散发特殊波动,有可能被人察觉,特别是那群贼秃……不过,现在上头几千只纸鸢,每一只都散发类似的灵波,拼凑还原后的讯息似是而非,夹杂在这里头,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本事找出我来?”

    说话中,法阵大亮,在中心投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明显在层层干扰之下,画面不清,只有里头的两个身影,依稀看得见。

    “咦?兄长,大姊旁边那位……”

    “靠!”

    一声怒喝,两个人影中的一个,飞起一脚,将另一个踹出屏幕去,跟着就是一连串的叫骂。

    “喂,妳这习惯能不能改改?接视讯之前好歹清一下场啊!”

    “有这必要吗?我除了沐浴时间,其他时候从不清场,没什么好怕别人看的啊!”

    “妳现在这状态,也没东西好给人看啦!”

    被这一呛,香雪差点翻桌,盛怒往桌上一拍。

    “哎呀!你小看人啊?信不信我现在衣服一脱,往外一招呼,看看有多少人会冲着抢进来流口水!”

    “去啊去啊!有种就说好,事前别变身长大,事后别屠城灭口,这样还一堆人看着流口水,明天起我就跟妳姓!”

    “贱男人!真有种你也别耍滑头,跟我姓又怎样?记得现在我好像是姓温的吧?”

    双方一碰上就唇枪舌剑,龙云儿根本抢不到开口的机会,直过了好半晌,才惊喜地叫出声,“温、温家哥哥?”

    对面的声音一下停顿,似乎为着忽然碰上,有些尴尬,道:“妳的事我听说了,做得很好!先把事放一边,妳们撕钱掉出的那些东西,仔细对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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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眼中凝视之物

    两边紧急连络上,双方持有的线索一对,很多答案立刻浮上水面,对其他人来说,事情仍在一片迷雾中,可对于昔日碎星团的两大武神,他们已经拼出大半张拼图了。

    得过古歌雅虎之助,建立起云岗关的武苍霓,看出军部所送来的这些组件,与昔日碎星团建起云岗关的技术相同,纳虚弥于芥子,只要银票损毁,封藏在里头的筑城组件就会现出,凑个数千军士,把这些组件如积木一样拼起,启动术式固化,很快就能成为一座建筑。

    “月煌滩筑城”这任务的正解,即是如此,送来八千金币筑城物资的真相,就是这样,只是武苍霓想不通,好端端一件任务,为何不明说?如果不是温家人误打误撞,如果银票的秘密一直没被发现,这任务不就白白浪费?

    此外,即使有这么一座简易建筑,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月煌滩,一夜间关城拔地而起,那又如何?月煌滩不如苍凉山隘口,一片平坦,无险可守,在那里筑城,筑起了也守不住,意义何在?

    相较于这两个疑问,帝**部为何会有碎星团的独门技术?武苍霓反而不是很关心,碎星团崩溃后,密侦司到处捕杀旧人,也接收了不少碎星遗产,军方更砸下巨资,请专人来研究,几年过去,破解其中一些技术,得到传承,并不是不可能。

    如果说连岭南温家,都能从碎星遗产中得到好处,那所握资源千百倍于温家的帝**方,得到的只会更多,能做到这点,不足为奇。

    同样的推测,香雪也想到了,只是她更在意是谁做了这些手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对武苍霓下令?这个背后的阴谋者,是藏身在帝都?或者……为了视察进展,也在这平阳城中?

    而且,哪怕是香雪,也想不出这件事背后目的何在?为何要筑城于月煌滩?那里明明就没有任何东西?单从军事角度来看,这安排无从解释。

    这些困惑,终于在与温去病的情报汇集后,厘出了头绪,当温去病说出狼王庙中发生的每件事,缺漏的线索拼上,香雪的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虽然无言,心下却已雪亮。

    “……是起龙脉的大阵。”

    法阵联系的另一头,温去病表情阴沉,看着自己随手新列出来的术式资料,道:“在术数中,龙即是天地之气的表现,所谓龙脉,有古老神龙尸骸所化,也有大地精气凝结形成……有法故有用,能透过大阵,改动龙脉的流向。”

    原理是这样,实行起来却不是说笑的,和大地龙脉相比,人类如此渺小,随便借用一点地气,便能成就伟大都城,立不倒雄关,甚至开创一个辉煌文明,想以蝼蚁般的人力,扭转天地乾坤,那真是谈何容易?

    只是,人类这个种族,素来就喜欢干些人定胜天的事,尤其是踏在顶峰上的人类,发挥创意,哪怕只是奇思谬想,但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于是,就有源自道门一脉,转引龙脉的大阵,能接引地气,如同浚河工程,重新定位地脉,诞生一条新的龙脉。

    整个技术,异想天开的程度,简直就是神话,温去病没听说有人干成过这种事,但纯从数据来看,如果真能完成地气转移,建起一条新龙脉,确实有可能像是一条绷带似的,横过大地,把破裂的空间重新稳固起来……

    “只有工具不够,具体方位是……”

    乍看起来,是个全无头绪的问题,但西北之行至今的经验,狼王庙与飞云绿洲底下那相同的两处布置,都像是闪闪发光的提示,让自己不能不注意到那个事实。

    ……有人预料到这一切,并且事先就埋下了后手!

    “新的关城,是脊钉,从月煌滩打下去,形成龙脊……至于首尾……是狼王庙和飞云绿洲。”

    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温去病也像香雪一样,恨恨一掌打在前面桌上。

    “妈的!是他……”

    心里的火焰,又一下炽烈燃烧起来,自己很冷静地试图排除这可能,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致误判,但无论怎么分析、排除,那个再清楚也不过的答案,就是在眼前猛晃荡。

    那个人……预见了封神台的倾倒,晓得西北地带空间不稳,特别到狼王庙留下封印镇压,更猜测到这封印可能被破坏,于是也做好准备,当封印被破,立刻以起龙脉**来弥补,把崩裂稳住。

    如此一环扣着一环,算无余计的本事,仿佛将一切都控制在掌中,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能立即启动应变,完美收拾,这正是那个人的看家本领,当自己身在局中,感觉特别清楚,只不过……

    “为什么那张东西,刚好在这个时机点送来?为什么刚好是由你去交给武家母老虎?”

    香雪冷冷道:“这是单纯的凑巧?还是……你的身分已经暴露,他就是要你来参与这一切?”

    温去病不答,但同样的疑问,早在香雪开口前,便在他脑中如雷霆般连续炸响,心神俱震,尤其是……意识到自己一举一动,可能全落在那个人眼中,这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你们说的是……古歌雅虎贾伯斯?他活着,并且在主导着这一切?”

    龙云儿给震得不轻,满面骇然,说出的话都吐着凉气,但身而为人,关注着人族的安危,她很快地回神,道:“那个人遗留的大阵,能解决将要到来的地震问题吗?如果不能,是不是现在就要通知武帅,开始撤离平阳城的军民?”

    事关重大,温去病只说了狼王庙中的封印,还有地震预测,说起了这两者的因果关系,却只字未提封神台将倾,灭世之灾降临的话,所以龙云儿的理解,也就只是那个人设下的奇怪封印被破后,会引发地震,又另留了后手来补救而已。

    这确实是眼前的首要大事,温去病略一定神,想了想,脸色不佳,道:“或许可以吧,我要看过他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后,才能做具体判断,不过有一点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那家伙奉行的大原则,是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他完成的事情越夸张,支付的代价也越恐怖,催创龙脉这么夸张的事,代价一定很惊人。”

    要看藏在银票中的那些装构体,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事,武苍霓已命人严密监视,根本不让别人靠近,更别说温去病身在兽族,仓促间如何回得来?

    龙云儿正不知如何回答,香雪已经动作,直接一掌拍在传像阵中,光华骤亮,有些影像迅速闪逝,传递了过去。

    “早知道你会有这要求了,之前兵荒马乱的时候,我把每一件装构体内藏的法阵拓印出来,你自己看吧。”

    香雪一早就备妥了温去病所需要的东西,传送过去,温去病瞥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喂,妳不能做点整理吗?这么乱麻似的一团,直接传来,妳要我拼图啊?”

    “啰嗦!那么乱麻似的一团,你当我是爱做针线活的废物吗?我一向没耐心啊!”

    香雪不耐烦地挥手,却让身旁的龙云儿心中一动,自己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也不会术数,可针线活自己拿手,不知能否帮上点忙?

    “那个……我看一看。”

    龙云儿凑上前一看,香雪刚刚发出的破碎拓图,挤成一团,漂浮在传像阵上方,一眼看去,真是乱麻团一般,其中脉络如同叶片,似有某种规则在内,无奈自己对术数一窍不通,尽管喜欢做针线活,可对这些高等乱麻,真是无从着手。

    想求表现却出糗,龙云儿自觉汗颜,正想退到旁边,眼睛陡然一凉,依稀是命运之眼发动,她吓了一跳,不想给温去病看见,连忙伸手摀眼,但由指缝中,目光仍看见那团乱麻残图。

    在命运之眼的直视下,这些残图都发出细细的光线,与周围的其他残图发生连结,有些特别的亮,龙云儿先前不知这些线是什么,听完香雪解释后,已知道这些恐怕是因果之线,这些残图原本为一体,彼此间存在因果,在命运之眼透视下,自然无所遁形。

    有这种异能保底,龙云儿动作奇速,随意用指头沾起一片光图,很快就能找到与之相符的配图,没几下功夫,整个阵图已被完整拼好,她中断了命运之眼的凝视,满心欢喜地道:“温家哥哥,好了。”

    “唔,做得好,想不到妳还有一手拼图的水磨功夫。”温去病冷笑两声,不似夸奖,却像看穿了什么,“妳等着,别再乱看东西,等我回去就和妳算帐!”

    龙云儿的笑容僵在脸上,惶恐地退到一旁,暗叫糟糕,而温去病朝阵图扫了两眼,嘴立刻歪了一边,连香雪都在十多秒钟后,对着完整阵图露出了然神色,耸耸肩道:“没白吃的午餐,果然是那个人的风格。”

    温去病道:“这数字可不小啊……用生灵性命归还天地,重生龙脉,这么大数,要上哪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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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穿越时空的讥嘲t包)

    不管是什么样的术法,什么样逆天的神通,基本都存在一个必然的法则,就是质能守恒,等价交换,并不存在真正的无中生有。

    古往今来,要推动大型法阵,比较常见的做法,就是接引神佛之力,或是沟联天地元气,但如果要完成的目标太大,就只能回归基本,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推动。

    血祭、黑暗祭典、活人奉祀……诸般不同的名词,指着同一件事。天、地、人(生灵)三才的平衡中,生生不息的各种生命体,素来被视为最源源不断的永续能量,死完一批,很快又能再生一批,特别是以人形生物为主的灵智生命体,其血肉精华、灵魂烙印,堪称是纯度最高的能量。

    人族出于各种顾忌,早早将活人祭视为禁忌,转而研究更先进的供给能量,文化层度不高的兽族,却仍继续这古老的传承,甚至还发扬光大,成为每次军阵的主力之一。

    无可否认,纵然禁忌、纵然原始,生命奉祀仍有相当多难以被取代的好处,这一回……当完整的法阵构图,清楚呈现在眼前,温去病立刻明白过来,这个起龙脉**的能量,就是把这方天地内的生灵献祭,还命于天地,修补空间。

    “法阵有没有假?”

    香雪第一个提出疑问,“如果花了那么大气力,牺牲那么多人,最后法阵是假的,牺牲掉的人命白死,这笑话可不好笑啊!”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温去病觉得眼前时空仿佛变换,回到了昔日的碎星团。大战时期,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碎星团用的禁忌手段多到数不过来,每次在施行前,内部会议上,自己人都要先吵翻天,总在激烈争执过后,才达成共识。

    通常,香雪最无牵挂,只要能胜利,牺牲什么在所不惜;韦士笔有点好好先生,大家说怎样就怎样;自己和尚盖勇则多所反对,觉得有些事情如果牺牲太过,取得了胜利也不能算赢,恐怕后患无穷,甚至不得善终。

    随着战争进行,大家的情况渐生改变,韦士笔从好好先生,进一步走到了自暴自弃,遇到表决直接缺席或是投废票,连稀泥都不搅和;尚盖勇觉得胜仗为优先,如果打不赢眼前这关,可能明天就死光了,还管什么未来?不打胜仗,又如何对得起过去一路被牺牲掉的亡者?

    香雪则是益发主动赞同两败俱伤、自伤八百无所谓,只要能伤敌一千就好的策略,甚至会趁机替自己捞点小好处。

    反正血祭的要件都满足了,完成主要目的之余,我顺便长长修为、炼一些血药,有什么关系?又不用为此多死什么人,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下一场胜利,又不是自私谋利,这些血药、血丹,一会儿拿去大家分了!

    应该是禁忌,应该是不可碰触的原则性问题,在更大的黑暗遮掩下,都显得不是问题,甚至在香雪“无私”地发散好处时,还显得有些光辉闪亮……

    ……但本就是禁忌与血腥的事物,如何能闪亮?应该是不能被原谅的东西,怎么可以被一笑带过?

    在后期,决策群加入的成员变多,为了避免真面目被拆穿,山陆陵向来沉默寡言,纵然开口,说话速度也比不上香雪的连珠炮,所以与香雪争辩、拍桌、掀桌、摔桌、砸桌的工作,渐渐转移到以武苍霓为首的几个新来者身上,自己则成为他们的沉默后盾,尽管无言,却表达着相同的意志。

    ……那些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怀念啊……

    已经很久很久,不再有那样的气氛,但此时此刻,自己又感到那样的氛围,从看出法阵具体用途的那刻起,自己就晓得,这个麻烦大了,来自前后的两道目光,锐利到可以把自己从中剖开。

    这场天地浩劫,是非得要救的,若不救,封神台倾,妖魔重临,世人毫无准备,妖魔的报复性袭击,摧枯拉朽,一个月内,整个大地上将不只是伤亡,而是近乎灭绝,相比之下,牺牲在西北补缝的人命,不过是寥寥小数。

    但那只是对比而言,如果单纯来看,数以万计的生命消耗,总数逼近十万之多,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不是挥挥手,一笑带过,死完就算的。

    这个设计,打一开始就藏着陷阱,法阵要求的是生命数量,主要针对的是人形智能生命体,人族为佳,却不是人族限定,也就是说……兽人也可以。

    自己身而为人族,立场应该多少偏人族些,虽然人族对自己算不上友善,可兽族对自己也不会客气,两边勉强倒是平等,而从香雪的态度来看,她的用词是“人命”、“牺牲的人”,这应该不是口误,她打一开始就直接拿人族当理想目标。

    十万人命……又是这种选择题,自己倒不是心慈手软,迂腐误事的圣母型人物,但什么事情要讲实行困难,三天内坑杀掉十万人族,姑且不论后果,这种事要怎么实现?

    涉及那么大规模的人员移动,没有大人物帮忙,难道自己登高一呼,就让十万人傻头傻脑,集体自杀吗?如果要找人帮忙,在西北地方能做数万人调度的领导人物,司马家老令公、武苍霓、金刚寺方丈……不砍了自己就不错了,哪可能帮这种鸟忙?

    或者……把目标移到兽族身上?兽族的生命能量没有那么高,大概等于人族打八八折左右,若全用兽族替代,那就要十多万了。

    和武苍霓等人合作,歼杀托尔斯基为首的兽军,就算全杀光了也不够,哪怕再计算上人族这边将出现的死伤,还是欠一些,得把念头动到兽族老百姓身上,或是人族平民……

    往人族动,武苍霓等人必是抵死不从,一定直接就砍过来了,若打兽族的主意……这念头,遮日那王想必也已经料到,从刚刚开始,不在屏幕显示范围内的他,透射过来的目光就非常锐利。

    当着遮日那王的面,推数以万计的兽人去死,干了这种事,他心里不会有什么想法?就算不咬牙切齿,恐怕往后也很难再合作,双方的和睦关系,到此为止了。

    况且,与武苍霓同样的问题,如果牺牲目标是兽人,自己又要从何着手?十几万兽人,自己同样不可能喊几句话,让他们集体自杀,兽族中谁又能协助自己搞这种大事?

    香雪静默地等着回应,龙云儿似懂非懂,只知道事情很大,非同小可,一时不明究竟,全都等着温去病的回答。

    温去病心念急转,情、理、法、人、兽,方方面面的冲突与禁忌,动辄得咎,好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自己有心拆解,引线却缠成乱麻似的,怎么动手都会出问题,哪怕不顾一切,豁出一切去干,也全然无处着手。

    这种大事,除非把武苍霓、司马令公、兽尊嘎古、托尔斯基、遮日那王等人兽两族的头子抓来坐一桌,大家精诚合作,这才有可能做到,但这种荒唐的想法,本身就没有可能……

    回溯源头,造成这进退不得局面出现的,是那个人,法阵是他所设计,一切是他所预料,甚至有可能他就在某处,注视着整个情况……

    当初接触太一的任务模式,是因为香雪相信,任务模式中可以追寻到他的足迹,这想法如今获得证实,只不过,为何当追着他的行迹至此,却觉得像掉进他事先掘好的坑中?

    做与不做,该与不该,能与不能……那个人仿佛就站在前方,抛出一个个的问题,似质问也如讥嘲。

    ……你们都认为我手狠心黑,若我不在,同样的困局,你们能否另开新天?

    ……我一路走来,埋葬多少敌我?又完成多少必须得做的大事?如果认为我不对,给你们机会,你们能否走出不一样的道路来?

    ……如果没有了我,你们仍只能用同样的思维、方式来解决问题,那被牺牲的人命,是因为我的邪恶?还是你们的无能?或者,你们所憎厌的邪恶,仅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仿佛看见那个人的揶揄与讥嘲笑意,温去病心潮起伏,一掌拍在传影阵中,愤然怒道:“我会证明,你的路并不是唯一解法,我们不会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突来的反应,把两边的人都吓了一跳,香雪立即会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正想开口,眼中陡然一花。

    周遭的景物、画面,瞬息幻动,所有的一切,仿佛全都停顿下来,温去病不是没有过这种经验,但这一回,情况有所不同,不光是自己身边,就连传影阵的对面,香雪与龙云儿所在的位置,都整个停顿下来。

    ……这是什么状况?

    温去病心头巨震,就看身边景物整个拉大,由斗室之内,幻化成无限旷远的星河宇宙,跟着,一声震动苍穹的巨响,回荡在宇宙中。

    我是一,也是万,我是初始,也是结束,我是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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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无耻的太一

    十八章 无耻的太一

    有过前次的经验,温去病对于忽然被太一反召唤,已经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了,只不过这次玩得大了些,居然连香雪也一并召回。

    “嗨!老温!又见面了。”

    香雪表现得异常开朗,对于被召唤过来一事,全无惊讶,像是出来野餐一样,和温去病拍了一下掌后,就主动对天空叫喊。

    “云岗关毁了,平阳城也破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这场战争总算是赢了吧?完成支线任务的奖赏,可以先给吗?”

    开口便讨赏,温去病暗忖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支线任务的条件,不但要破平阳城,还要帮助兽族赢得战争,如今平阳城虽破,却因为武苍霓的领导设计,功亏一篑,算不上赢得战争,任务也不能算完成。

    太一做生意,基本是黑店等级的,祂不黑人就已经算祖宗积德,还想反黑回祂,这种事哪有这么容易……

    “支线任务完成!主线任务未完,待主线任务完成后,一并结算!”

    太一不带情感的声音落下,温去病为之一愣,太一怎么会如此好说话?这样的认定,宽松到简直是大放水,还不是普通的水,水里头一定有鬼。

    香雪却像是没想那么多,听了太一的话,只是很不高兴地看向温去病,“喂,老温,给我像样点,别扯人后腿啊!”

    温去病正待言语,全身陡然一震,两道星光来自苍穹天顶,射落而下,直中两人,目标所指,正是两人魂魄深处的命契。

    宝签模式签订契约时,太一的神力曾深入命魂,双方以命结约,如果无法在期限内完成,就命殒身消,但现在太一借助命契的存在,竟然直接将神力透入,试图更动。

    这是主动背约,即使太一是立约者,也要承担背约的代价,祂的神力,较正常消耗激增千百倍,以至于传到两人身上后,竟无法将两人顺利压倒。

    香雪天赋血脉的强大,在这时显现出来,她一手抓住命中前额的星光柱,像抓着箭矢一样,缓缓往外抽拔,眉宇抽搐,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但嘴角却露出冷笑。

    “喂,这么下作的手段,太难看了吧?真可惜,我本来很喜欢你的啊,太一老板!”

    身而为人的温去病,在神魂强度上,远不能和已真祖化的香雪提比,一被星芒命中,身上多重护罩被激发,试图防御,可不到一秒,十多重术式护罩全数粉碎,不敌星光柱中的神力,然而争取到的短暂一秒,已足够他意念集中,力抗着太一的入侵。

    那是一场胜负悬殊的比斗,温去病意守玄关,力抗着外来神念的入侵,分外感受到太一的强大,那是覆天盖地、浩瀚无边的海洋,比较起来,自己不过就是一颗小石子,两者之间,如何能抗?

    然而,即便是再猛的巨浪,要粉碎石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体积小,可以集中,大浪再大,一时也未必能破,自己不是没有顽抗的本钱,至于香雪,这个老伙伴从不用自己担心……

    来自天顶的星光柱骤然遽增,成百上千,星落如雨,遮天盖地落下,无比狂暴的力量,一下将两人身影全然吞没。

    无边璀璨星芒中,忽现两点异彩,星芒浪潮纵然无边无际,将整个空间疯狂占据,却始终压不下那两道一金、一红的异彩。

    金芒、红光,来自温去病、香雪的额头,百族大战将结束时,两人就练到地阶巅峰的境界,后来尽管肉身伤损严重,实力倒退,神魂却不受影响,甚至在这六年中,还暗自修习秘法,强化神魂,预备有朝一日重练回过往实力。

    完成理想,需要实力,六年来,两人没有一刻懈怠过,这些积累的努力,此刻都在太一的催迫下展现无遗,两人一下目光对接,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又惊又喜的神色。

    喜的成分,源自于对方平安。

    惊的却是对方所修功法:“贱男人!你他母亲的给我练起这个来?”、“三八!妳这六年一声不吭,居然练起这玩意儿?”

    红光之中,隐约可见波澜涛浪,演化成无边血海,香雪脚踏其上,小小的幼躯,显现王者气派;金芒闪烁,不住浮现未具体成形的器物影像,有如意轮转、宝塔浮沉、火鼎显化、古钟鸣动、书卷飘翔,护住中央的病弱男子。

    一红一金,看似随时会被摧毁,却在星海的吞灭压力下,死死坚持守住,看来还可以守住很长时间,除了因为自身因素,也包括太一的违约行为,使得力量损耗剧增千倍、万倍,再持续下去,恐怕将是亿倍、兆倍的耗损,就是太一也承受不起……

    超乎想像的表现,不只惊人,也惊天、惊神,令得一声悠悠叹息,自无穷星辰深处,如穿越万古而传响。

    “……你们……确实堪称人中龙凤……”

    叹息声中,星海中的一处,空间出现变动,一道人影骤现,体态曼妙,丽色倾国,神情却是惊愕与茫然,正是龙云儿。

    乍然看见龙云儿出现,温去病与香雪愕然,随即涌起强烈愤怒,太一为达目的,居然如此不要脸面,利用那个传影法阵的连结,将龙云儿强拘至此?

    对上太一,事先又无准备,龙云儿基本全无抵御之能,一道星光柱烙下,贯穿额顶,整个身体骤亮起来,命契浮现。

    命契与神魂结合,如果被人掌握,等若命悬人手,再不由己,龙云儿一下被扯入,本身固然没有自卫能力,对另外两名同伴,更是心理冲击。

    香雪又惊又怒,心神一下失守,被挡在外头的星光柱,突破屏障,直透神魂,刹时,也是全身发光。

    温去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如五雷轰顶,极度担忧,却是心神不乱,五德屏障未松懈,坚持抵撑下去。

    两名同伴都已失陷,如果自己也跟着掉下去,那就真是全军尽墨了,无论如何都得要撑住!

    温去病有不顾一切坚守的决心,可就在这个意志浮现的同时,落向额顶的星光柱却消失,连同周边的无穷星海,都在瞬息间无影无踪。

    侵入神魂的压力顿失,温去病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上次开启任务模式时,自己与香雪坚持共患难的表现,落在太一眼中,已明白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会独善其身,要用命契勒索,不用两个,只要攻破其一即可,更别说还有一个龙云儿被牵连入内。

    温去病忍下大骂的冲动,这种时候,发怒与耍泼,毫无助益,对方是最顶级的存在,自己唯一的本钱,只剩下冷静。

    今天的这件事,透着非常多的诡异,太一骤起发难,这件事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从基本道理来说,太一原本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主动行为的。

    太一协议,是万神、万魔分灵的聚合体,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集体的意志,这令太一极度强大,远超一切的神魔,也让这个存在受到极大的约束。

    越是强大的力量,越要受到层层监管与约束,那些神魔并非无智之辈,如若太一失控,对他们岂非搬石头砸脚?在原本的规条中,太一经商虽然黑到可以滴墨汁,但就只是一个交易监管机制,哪怕在百族大战期间,祂也未涉入战争,其力量从未离开过这个空间。

    从今天所发生的事,可以确认,太一不是做不到,只是不为,可到底是什么理由,让这个单纯的交易之灵,打破了一直遵守的约束,主动而强势地进行压迫,甚至做出强改命契的勒索行为?

    勒索……

    温去病忽然一惊,命契的存在,虽然是影响性命,但如果太一真的翻了脸,打破规则也要取自己二人的性命,比起现在的情形,祂其实有更多方法可以用,而他却大费周章,改易命契,其背后目的……不在杀,而在胁迫。

    太一想要做什么?

    疑问刚起,无垠苍穹之中,无远弗届的太一之音响起。

    “紧急模式!三倍金叶追加任务!”

    “天有不测风云,封神禁壁将破,人间灾殃起,四日之内,次元封断摧毁,神、魔、妖界与主世界直接相连,空间动荡,死伤者以亿万计,灭世浩劫,开启末日之道。”

    “任务主线:制造龙脉,稳固空间裂缝,阻止灾劫降临。任务完成,奖励金叶一万,三倍三万,授予跨界轮回印一份、琅环锦囊一只,或同级事物,任务失败,处决!”

    一连串的宣告,听得温去病、香雪瞪大眼睛,要花极大定力才止住那声险些脱口而问的“什么?”。

    猜到太一会勒索胁迫,却怎么都想不到,勒索的内容会是这个,居然要求重新关起将崩裂的次元封断,不让诸界连结,这……是怎么回事?

    连通人间,应该是神、魔、妖三界的最大利益,狼王庙任务就是基于此而搞出来的,为何当任务完成,太一忽然改了立场?或者说,那些神、魔、妖,为什么一百八十度转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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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被逼急了!

    最开始的感觉,温去病觉得这像是某个阴谋,那种意想不到的颠覆感,似极了六年前在帝都,碎星团覆灭的那一夜,图穷匕见,如此把整个计画的最后一步走完。

    先是用宝签任务,厚利为饵,引自己两人帮着破除封印,重开境界连结,等整个计画完成,就杀人绝后患,不让自己两人有机会破坏,为此,太一不要脸面,堂堂万神之神、万魔之魔,居然撕破约束,对两只连地阶都未满的蝼蚁动手。

    不过,听完新任务的内容,温去病、香雪立即对看一眼,生出的共同感觉就是:太一被逼急了!

    这不是语气里听出的感觉,自始至终,除了那一声叹息,太一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始终冷静如石,绝对听不出任何线索,但那个任务的奖品,却丰厚到异常。

    宝签模式,赌上性命,也只是翻倍,现在直接翻三倍,太一不是一个会随便乱喊价的存在,相反的,祂非常重视制度与规则,这才能近永恒地亿万年长存,可以令祂主动提供异常价码的任务,肯定很异常。

    一万金叶,翻上三倍,乘以两人,就是六万金叶,虽为钜款,但比起一场天地浩劫起来,就非常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那两件奖品真是不得了。

    狼王庙事件的奖品万灵血珠,是邪派功法的至宝,有些直指天阶的绝世神功,冲开关键最后一步的必须物,就指名万灵血珠,是需要以倾国之力才能完成,决不是说笑的神物。

    但比起这回的两件东西,层次又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曾提及太一这边可以兑换异宝“万界轮回印”,兑换值十八万金叶,一经发动,可以脱离这方天地,传送到别界,为期三个月至三年不等,结束回到本方世界时,会重叠回到离去的下一秒上,基本没有时间差距,是天阶顶那些大能的无比神通。

    万界轮回印在发动时,可以设定维持时间,却在空间上颇为受限,随机决定前往的所在,浩瀚万界,有神、有魔、有妖、有仙,也有可能是全无生物的荒芜之境,可以说步步凶险,也步步机遇。

    那个人还说,在万界轮回印之上,更有一种跨界轮回印,能够跳跃移到指定世界,比万界轮回印更为强大,但也更为难得,虽然他没提到价钱,却肯定比万界轮回印高出一倍至数倍不等。

    琅环锦囊也很夸张,使用锦囊,换取一次求知提问的机会,对象是太一。知识即是力量,如果运用得好,这甚至可以当成一次许愿机会来看,太一纵非全知,可要说这茫茫天地间,有谁最接近无所不知,肯定是太一。

    这两件事物,就算是那些天阶强人,都会觉得梦寐以求,太一居然拿来当任务成功的赠礼?如果一早就拿出来,不必威逼,温去病都很难说自己能否抵抗这巨大诱惑?

    不过巨大的好处,同样也伴随着大麻烦,狼王庙的任务虽然凶险,太一好歹还装模作样一番,任务失败就扣除金叶,金叶不够扣才取命,这回直接连假面具都撕了,任务不完成,直接干掉!

    从这些反常的动作中,可以看见太一的焦躁,至于这任务……站在自己的立场,好像没有不接的理由。

    或者应该说,原本自己还存着一个可能,就是置身事外,放手不管,让一切自然发生,管他什么神魔入侵,自己已经当过一回救世英雄,没必要再干一次,但太一的作为,让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

    “……说得容易,很难搞啊!”

    温去病抓抓头发,虽然完成任务的动机变强了,但基本状况一样,要如何执行计画还是没头绪,而太一在宣读完任务后,就整个沉默下去,什么也不说。

    若照之前,现在就是开始为任务作准备,整理物资的时候,可狼王庙的任务未达成,金叶没法结算,自己与香雪的积蓄,上趟花个精光,龙云儿则根本是个穷鬼新手,三人加凑在一起,金叶顶多破千,这点小钱,能买什么装备了?

    香雪闭着眼睛,自我检索,跟着手放在龙云儿额顶,确认一下状况后,睁开眼道:“命契只更动了一条,这任务四天内不完成就自爆,她也一样,除此外没别的……”

    这句话让温去病安心不少,起码太一还不算把事做绝,当然如果说有什么连香雪都看不出的后手,那也只能认栽了。

    “那个……”

    龙云儿看着身旁的两人,虽然不是很清楚状况,却隐约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成了负累,害了香雪,这让自己异常心虚,想要开口,却见香雪一举手,道:“不关妳事,先闭嘴,我有话要问。”

    这话一说,温去病表情抽搐,晓得麻烦上身,不过,自己也不怕什么,大家半斤八两,妳做初一,我干十五,说不上谁对不起谁。

    “喂!你个贱男人!”

    香雪一手插腰,美丽的金发与眼眸,闪闪发光,表情却如冷月,“还以为你藏着什么底牌,结果居然背着我,偷练五德之气,你恶不恶心?”

    温去病淡然道:“妳不也一样偷练血影神功?血魔一系的绝顶邪功,和真祖一脉截然不同,妳藏得够深啊!看这境界,尸骨可以堆山了吧?”

    “那又怎样?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为了练这功特别杀的,不过是以前参加的血祭多,每次术式发动完,还有剩余的,不用也浪费,我就顺手多练一门技艺,这能说是我有错吗?”

    香雪插着腰,理直气壮道:“我不练,本来就死掉的人,也不会活过来啊!难道就眼睁睁看他们白死吗?”

    温去病扬眉,“多出的部分怎会这么多?妳事前没有刻意多报?”

    香雪怒道:“你每次买菜都还会多买一点怕不够吃,我那是战争耶!稍微多准备一点弹药,预防不测,难道有错吗?要是有什么意外,功败垂成,浪费这么多人命你负责?这东西又不是这次用不完,还可以保鲜留到下次再杀的!我不用,你说怎么办?你这么侠义磊落,干什么要躲起来练五德之气?”

    “这……”

    温去病将目光转开,随口道:“我也是用些边角料,想说不用白不用,浪费可惜了啊……”

    “放你妈的乌拉屁啦!五德之气是凤凰一族的无上大道,非凤凰以外的生物,想练五德之气不知道多艰难,所需要的珍稀物件,连天阶都要恨断肝肠,你什么边角料这么**炸天,连五德之气都……”

    骂到一半,香雪忽然住口,朝温去病看了两眼,道:“宝相金身可以转功德之身?”

    “……我当初也没想到,六年前金身破碎后,有部分气息残留,我自己琢磨,才推敲出这法门。”

    温去病耸肩道:“但实际迈出脚步,是得到九阴玉简之后的事了,里头的一些道门论述,补全了我对先天之道的认知,完成了双极轮的修练,还在这上头有了结果……确实不是一开始就想瞒着谁的。”

    用词委婉,让彼此都能有个台阶下,但这一回,香雪显然不领情。

    “少说好听话,刚才还一口一个什么地震成灾,大难将来,结果事实是什么?”

    香雪冷笑道:“天有不测风云,封神禁壁将破,这才是实情,你敢说你不知道?心里清楚,却对我说什么地震,你当我是什么?什么狗屁战友,还不如太一老实!”

    冷笑中所释放出来的,是一丝淡淡,经过强烈压抑后的疯狂与毁灭气息,龙云儿骤感一阵寒意,不自禁地想看香雪的眼神,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冷,难以动弹,这才确认了那股气息的厉害。

    当下,龙云儿很想开口告诉温去病,别误判了情势,别把这看成是老友间的吵架,如果一个应对失当,后果可能将无法承受。

    “啧啧啧,看妳说的那是什么话?好像我骗了妳一样。”

    正如龙云儿所担心的,温去病明显没当回事,而香雪眼神变幻,说出的话也更带危险气氛,“你敢说不是?”

    “为何不敢?”温去病斩钉截铁道:“隐瞒欺骗,那是指我知道、妳不晓得的情况,如果妳也晓得,那我只要举一,妳自然能反三,听得懂弦外之音,这就是默契!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妳敢说自己之前不晓得封神台将倾,禁壁即将被打破?”

    “我……”

    香雪为之语塞,一方面,自己确实早已料到,打亲眼看过封神台后,就晓得早晚会是这结果,只是佯装不知,等这男人主动告知,现在被反问起,真难以回答。

    另一方面,看这家伙硬说默契,摆出一副“以我们的交情,我知道妳懂,不用全说妳也一定懂”的模样,自己并不讨厌,心情还莫名其妙变得很舒服,就冲着这一点,自己就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好吧,就算你说得是,但现在……”

    “现在要先处理别的事。”温去病陡然抬头,叫道:“太一,可以预支部分金叶来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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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志,风云再起,土鸡瓦狗,皆可碎星。 百族大战后,战争英雄「碎星团」被诬陷为人族叛徒,遭整肃而覆灭,一切真相,都埋藏在万里沙海的滚滚黄沙之下。 六年之后,奴隶商人温去病,以[温剥皮]的鼎鼎大名崛起于世,专门从事猎杀碎星团残党的工作,但其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封神旧址,碎星遗藏,龙族少女,魔神降临,当这一切交汇之时,新的传奇,即将拉开帷幕。碎星物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碎星物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碎星物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