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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贤妻全文阅读

作者:佳若飞雪     嫡女贤妻txt下载     嫡女贤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

    次日一早,静依便早早地梳洗完毕,给顾氏请了安,陪着顾氏去了菊园。

    到了巳时,候府的主院里已是十分的热闹了。

    老夫人早就到了菊园,等着众位夫人千金们。要说这菊园,老夫人还真是不愿意来,可是现在这个时节,也只有办个菊花宴这样的借口,才好请了人来。

    这菊园,原是皇上赏下府邸后,老太爷命人建的。别人不知道,可是苏伟、老夫人自是知道,苏伟的生母,以前极爱菊花,常用菊花入膳。想来,老太爷是因为思念元配夫人,所以才会命人建了这座菊园。

    后来每年到了菊花盛开的时节,老太爷便要在菊园里住上一段时间,还会命人准备菊花酿,大摆菊花宴!

    只是今年的菊花宴却是换了主角。以前都是老太爷和苏伟招待,来的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或者是勇猛虎将!今日的待客之人却是换成了老夫人和顾氏,邀请的也都是名门贵妇,以及一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崔姐姐!”静依一眼看到了定国公夫人和崔茜茜,赶忙迎了上去。

    “静依妹妹,数日不见,妹妹更漂亮了。”崔茜茜笑道。

    “崔姐姐莫要打趣我了。姐姐的这身衣服好漂亮!衬的姐姐跟天仙似的。”静依惊叹道。

    崔茜茜今日穿着了一条白色的,绣有蝶戏水仙的裙衫,挽了一个垂挂髻,两边垂下的发髻上,还各用浅粉色的发带挽了个花扣。头上戴了一支梅花琉璃钗,和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头饰不多,却是看着清新脱俗。再看她耳朵上戴了一副金镶东珠耳坠,脖子上戴了一串嵌珠金项链,与那耳坠子倒像是一套,左手上戴了一个珊瑚手钏。整个人的打扮风格都偏于清新淡雅,即便是那耳坠和项链也是看着秀气而不奢华。

    崔茜茜脸一红,嗔骂了一句:“就你这张嘴甜!”

    静依明眸微动,上前小声道:“姐姐可是要订亲了?”

    崔茜茜的脸一下变得更红了,笑骂道:“你个小丫头,这也是你能问的?仔细我告诉伯母,看她如何惩治你!”

    静依忙赔了笑,拉着崔茜茜的手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吗?不和你闹了。母亲吩咐人做了菊花糕,咱们先去尝尝。”

    说完,便拉着崔茜茜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八角亭。

    菊园这里热闹异常,而老夫人的鹤寿堂却是冷冷清清,一片寂静。

    一个蒙面人再度进了鹤寿堂,避过看门的婆子,进了里屋。她左右翻寻了片刻,看向了床边的衣柜。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见蒙面人从鹤寿堂一跃而出,往府外飞身而去。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道浅色的身影,身法极快。

    蒙面人到了一处小巷,将外面的衣服及面纱换下,赫然便是静微身边的彭嬷嬷。

    彭嬷嬷,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出了巷子,左拐右拐了几下,才在一处酒楼前停下,她身后的浅影抬眼一看,正是‘富贵酒楼’。

    彭嬷嬷进了酒楼,直奔二楼的最东处的一间雅间,雅间内早已有人等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那被遣出府去的白姨娘。

    “彭嬷嬷辛苦了。”白姨娘对彭嬷嬷施了一礼,面色恭敬道。

    彭嬷嬷轻哼了一声,问道:“主子呢?”

    白姨娘低了头,“还没到。应该也快了吧。”

    彭嬷嬷不屑地瞥了那白姨娘一眼,径自坐下,白姨娘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她身前后,退了半步。

    彭嬷嬷似是很满意她的态度,脸上浮起一层笑意,端了茶杯,慢慢喝着,等着她口中的主子的到来。

    很快,雅间的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公子,她们好像都到了。”

    话音刚落,便见门被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外面将门推开。

    门外的那道浅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里面,随着彭嬷嬷的一声“主子”,那门外已站了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进了屋,他身后的小厮忙上前替他解下了斗篷,只见男子身穿白色锦袍,身形瘦高,左手上还戴了一枚白玉扳指,一看便知是大家公子。

    窗外的那道浅影,看向那男子的脸庞,心下大惊!竟然是?

    华服公子落座后,对彭嬷嬷道:“将东西拿过来。”

    彭嬷嬷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态度极为恭敬地呈给了华服公子。

    那华服公子将东西接过,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收入怀中。对彭嬷嬷使了个眼色,便见彭嬷嬷会意,出了房门,守在门口。

    “鐲子找到了,图呢?”

    白姨娘唯唯诺诺道:“公子,民妇只知道这镯子是开启那处宝藏的钥匙,至于那宝藏在何处,民妇并不知道。”

    “哦?那就是说,你已经没用了?”华服公子的声音很轻,还带有一丝玩味。

    那白姨娘听了,却是吓的跌倒在地:“公子饶命呀!公子,民妇不知道,可是民妇的那个姨母定然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这个东西而费尽心机呀!”

    “嗯。”华服公子点了点头,轻道:“有道理。”

    白姨娘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华服公子的话,却是将她吓了个半死。

    “这么说,本公子的合作对象就应该是那余氏,而不是你了!”

    白姨娘顿时吓得大汗淋漓,跪在地上哭喊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呀!”

    突然男子拿起一个空茶杯,掷向紧闭的窗外!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男子的惨叫声,那小厮早飞身上前,挥出一鞭,将快要跌落下去的人一卷,扔进了屋内-

    砰-地一声,只见一中年男子被重重地摔落在地。

    中年男子一个鲤鱼打挺,快速地站了起来,向那华服公子袭去。可还没近得了身,便被那小厮再次缠上!

    一来二去,那中年男子招招狠辣,却偏是处处受制。中年男子眼看自己赢不了眼前这小厮,瞅准一个空档,欲从窗户飞身而出,可还未到窗前,便被那小厮的鞕子再度缠上!

    小厮用力一挥,‘砰-地一声,中年男子狠狠地砸向了墙上,然后摔落在地,吐了口鲜血,爬不起来了。

    那小厮上前一脚踩住了胸口,“说,什么人派你来的?”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转头不语。

    那华服公子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颇有些玩味的口气说道:“我很好奇,你这样的武林高手,怎么会为一个深宅妇人效命?”说完,示意彭嬷嬷退开。

    地上的男子一惊,看向那端坐的华服男子,冷笑道:“我没想到这彭婆子的主子竟然会是你!”

    “呵呵,这么说你是认识本公子了,既如此,就更不能留了。”华服男子说完,对那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会意,意欲上前一刀结果了那中年男子,便听那中年男子道:“慢着!”

    小厮顿住身形,看向华服公子。只听那公子面带笑意,轻扬了扬眉,看向那中年男子,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子眼中笑意满满,“白公子,你确定那镯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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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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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黄雀在后(两万求首订)

    华服男子眼神一紧,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中年男子,又看了彭嬷嬷一眼,眯着眼道:“看来,你也知道这个秘密了?”

    彭嬷嬷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公子露出这番神情,就说明现在公子的心情是极度的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发火。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渍,半坐起来,“人人都说护国公世子的庶长子白飞是个病秧子,现在看来,传言当不得真哪!”

    华服男子的眼神一黯,面色一凛!

    护国公府世子白朋的庶长子白飞!这样的身分可谓是尴尬至极!谁不知道白朋只有一名嫡子,却是个蠢笨之才!而这白飞虽是庶子,却是自小便才华横溢,被誉为天才!也正因如此,才会屡次遭到嫡母的刁难暗害!不得已,这白飞谎称患有固疾,极少出府。

    白飞将怀中的镯子取出,细细查看,又走到窗前,再三斟酌。仍是拿不定主意。

    白飞转头,手一挥,那彭嬷嬷便将白姨娘带了出去。那名小厮站在中年男子身旁,防止他对公子出手。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笑道:“白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连一名小厮的身手都如此不凡,看来,白公子藏的很深哪!”

    白飞淡笑一笑:“你这样的江湖人士都能为一个深闺妇人卖命?不也是藏的很深?”

    中年男子面容一僵,很快恢复过来,假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笑道:“不知道白公子所效命的究竟是哪位皇子呢?”

    白飞大笑一声:“你以为呢?”说完,出手攻向那中年男子,男子想躲,可还没来得及,便被制住了。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好快的身手,若是他刚才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只点他的穴道?中年男子想到此,顿时后怕不已,整个后背上,都已经湿透了。

    白飞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只给你一次机会,说,真的在哪儿?”

    中年男子犹豫着,显然是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识时务为俊杰呢?还是要效忠他的主子?

    白飞也不急,端坐在一张椅子,用手撩了一下长袍,“本公子别的没有,唯耐心却是有的。而且只怕是比常人还要多些。”

    说完,转头看向那小厮,“吩咐掌柜的上来。”

    很快,那掌柜的便上来了。“公子,您有何吩咐?”

    白飞看向中年男子,“将他带下去,好好伺候,只要人别死了就成。”

    掌柜的点了头,便走到一处花架前,将上面的花盆向右一转,只见那多宝阁便向前一倾,露出一条秘道来。

    二人作势将那中年男子往秘道中带。那中年男子看似怕极,喊道:“我说,我说。”

    白飞摆了摆手,二人退到一边待命。

    那中年男子道:“那镯子是假的,我们也不知道真的在哪儿。”

    “我们?”白飞笑问道。

    中年男子一惊,眼神慌乱不已。

    “既然你什么也不愿意说,那就先进去待着吧。”说完,冲掌柜的和那小厮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将那中年男子带了进去。

    这一次,小厮先点了他的哑穴,由不得他分辨便直接带入了秘道。有些人不见点儿真东西,是不会真心顺服的。

    白飞的眼神一黯,看来,这余氏背后的人十分的不简单呢。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能不能将那男子的嘴撬开?

    白飞走至窗前,看向了远处。这间雅间是他特意设计的,窗子所冲的方向正是护国公府的方向。白飞今年尚未到弱冠之年,却是遭到了不知多少次的暗害。什么暗杀、下毒、意外等等,他都想不出他那可怜的嫡母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除掉他。

    他看着远处的护国公府,那高耸的楼阁,宽敞的庭院,看起来是那么的奢华贵气。可是自己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除了感觉到危险,便只有祖父和母亲对他的那点可怜的疼爱了。

    生母过世已经有近十年了,想起生母过世的情景,白飞的眼睛中便闪烁着极为冷酷阴暗地光茫,他的手不自觉地越握越紧,似乎是想要将全力的力气都集中到那双手上一般。

    生母是误喝了给自己的参汤而中毒的,中毒后,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去了。她是妾室,住所本就偏远,再加上下人们的刻意慢怠,他们连请府医的机会都没有。

    白飞想起那一幕,紧闭了双眼,似是为了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母亲,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贱人血债血偿!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掌柜的和小厮都上来了。

    白飞并未转身,轻问道:“如何了?”

    掌柜的低头回道:“回公子,那男子只交待了图在余氏那儿,其它的并不清楚。”

    “余氏?”白飞重复了一下,便挥手让掌柜的下去。

    “阿亮,你说这余氏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她又是何来历?”白飞问道。

    原来小厮名叫阿亮,“回公子,要不要咱们去派人查一下她的身世。”

    白飞摇了摇头,“只怕会打草惊蛇,反而更加不妙。”

    阿亮迟疑了一下,又道:“公子,那这镯子?”

    白飞淡笑道:“是真是假,咱们可不知道。把这给他送过去就是了,记得强调说是从余氏的屋子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然后收了银子。咱们的活儿就算是齐了。”

    阿亮垂眸一想,笑道:“是,奴才明白了。”

    白飞点点头:“咱们是为了银子,不是为了趟什么浑水。平南候府,不简单哪!若是被搅了进去,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是,奴才会尽快安排咱们的人手撤出来的。”

    白飞起了身,重新穿上斗篷,走至门口,对着门口的彭嬷嬷使了个眼色,便直接下楼了。

    彭嬷嬷进了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氏,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白氏便倒地不起了。

    白飞出了酒楼,上了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向城外驶去。

    没人注意到,马车的后面飞速地闪过一道人影,紧跟其后。

    而那彭嬷嬷动作熟练地处理了白氏后,便将后面的事交给了掌柜的来处理。

    彭嬷嬷出了酒楼便直奔候府,到了候府的后门,见她轻敲了两下,便有个婆子给她开了门,嘴里还嘟囔着:“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今天院子里的事儿多吗?”

    彭嬷嬷连忙打着哈哈,又往那婆子手里塞了块银锭子,那婆子才算是有了笑脸儿。

    彭嬷嬷进了院子,刚转过两道回廊,便觉得身子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道浅蓝色身影从梁上跃下,轻踢了她一脚,见她一动不动,不由得冷笑一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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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依陪着崔茜茜在八角亭坐着边说话,边赏菊,直道下人来请,说是要开席了,两人才手拉手地从亭子里出来,去了花厅。

    这菊园建造的非常的特点。院子南面以各色菊花为主,一小片一小片的花圃,如星星一般点缀在这院子中,让人流连忘返。而院子正中间则是建造了一座小型的花厅。所谓花厅,便是南北两面有门有窗,方面观赏外面的景色。

    而院子的北面,则是建了一座小型的花房,旁边还有几间平房,住着两名花农,专司照顾这些菊花。

    此时花厅里已是准备好了三桌宴席,每桌上皆是摆了菊花茶和菊花酿,还有一些以菊花入膳,所做的佳肴。

    而这花厅中最显眼的却不是这些佳肴,而是几盆罕见的菊花。

    一位千金小姐忍不住问道:“这朵菊花好生漂亮,不知叫什么名字?”

    静依和崔茜茜刚好就在旁边,笑道:“这位姐姐好眼力。这是菊花中的极品,名唤‘绿牡丹。你看这花朵中间部分色如翡翠,而边缘上的花瓣则是呈浅绿色。’绿牡丹-外侧的花瓣纤长、舒展,颇有洒脱之风,而愈靠花蕊的花瓣就愈小巧,到了花瓣末端还向上微卷,煞是惹人喜爱。”

    定国公夫人一笑:“瞧瞧,这苏夫人就是教女有方,不过才七岁,就懂得了这许多。”

    其人众人也是一片赞贺之声。

    老夫人则是轻笑道:“众位夫人抬爱了,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喜欢些花花草草的,上不得台面的,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自是听出这不过是老夫人自谦的一番话。仍是恭维之声不断。

    又有一位夫人道:“这朵花甚是奇特,比那绿牡丹更为罕见。苏小姐,不知这又是什么花?”

    静依闻言过去,走到花旁,笑道:“这是‘绿衣红裳-,也是菊花中的珍品,此花别具特色,花的中心是绿色的,向外拓展又变成了红色,最外面一圈又是白色,十分神奇!”

    “真是花如其名,怪不得取名为’绿衣红裳-!”一位夫人惊叹道。

    “是呀!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好看的菊花呢!”

    “多亏了苏夫人的这场菊花宴了,也让咱们开了眼界!”定国公夫人笑道,其它贵妇们也是纷纷点头称赞。

    一时间,花厅内笑意浓浓,热闹无比。众位夫人也都是转着静依和顾氏不停地问些有关菊花以及如何教子的一些问题,却是甚少有人理会老夫人。老夫人心中虽是不痛快,可到底是在自己府中,来的又有不少是名流贵妇,她面上也是不敢露半分不悦。

    其实众位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似的,这菊花宴办的这样仓促,再一想那苏成将正室贬为了妾室,谁都明白这老夫人是为何才办的这宴会。

    众夫人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既知道了老夫人的心思,自然是不愿与她相处的。想想看,她那个儿子虽有功名在身,却是被皇上下了旨,终身不得再为官,更别提以后还会有什么爵位了!在场的夫人们最低的也是四品京官的夫人,哪里会看上那样的人,来托付女儿的终身?

    定国公夫人坐在顾氏的左侧,品了一口菊花酿道:“入口甘醇,香味四溢,平南候府上还有这等的酿酒高人?”

    顾氏笑道:“崔夫人过奖了。这菊花酿是老太爷身边儿的一位老人所酿,听说以前是开酒坊的,后来遭了变故,所以便来了候府。崔夫人若是觉得还入得了口,待走时,我让人给崔夫人装上两坛,也好拿回去,给老国公爷尝尝。”

    崔夫人点点头,“那敢情好!我可就不客气了。妹妹,我虚长你几岁,便托个大,唤你一声妹妹了。妹妹这菊园当真是风格独特,别具一格。”

    顾氏低了头道:“多谢崔夫人夸奖了。”

    顾氏右侧坐的是她的嫂嫂刘氏,“嫂嫂今日怎的没让雨儿过来?依依一直念叨着她呢。”

    刘氏笑道:“本来是想着让她一起来的。可谁知昨晚上着了凉,所以便让她在家歇着呢。等回头有时间了,让依依到我们府上住上一段时间,也好好陪陪雨儿。”

    顾氏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说着转头对崔夫人道:“回头呀,让依依叫上崔小姐一起去哥哥府上坐坐,小姑娘们也要有个说话的伴儿才是。”

    崔夫人看向刘氏:“顾夫人和苏夫人那可是京中有名的教女有方的夫人。不止是茜茜,连我也想着去府上坐坐呢,不知顾夫人可欢迎?”

    这话引得顾氏和刘氏二人接连轻笑,刘氏道:“崔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若是能来,我自是欢迎之至的!就怕您呀,没那个心思,只想着到妹妹这里来吃菊花酿!”

    话音一落,引得众位夫人一阵大笑。

    相对于顾氏这边的热闹,老夫人那桌上,则是冷冷清清。

    老夫人看了一眼眼前的食物,又环视了周围的夫人小姐一眼,暗自不郁,却也是只能生闷气。这桌子的夫人都是一些相公的官位较低的,再细看,也没有几个待嫁的姑娘,更是气闷。

    而静依那桌都是一些小姑娘和几个年纪稍大的闺秀。一桌子的小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地也传出些轻笑声。

    静依左侧是崔茜茜,右侧是光禄寺卿刘和的女儿刘婉儿。这刘和是顾雨的舅舅,刘氏的亲哥哥,刘婉儿今年十三,与顾雨同年。

    静依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刘婉儿,但见她生得一双蝴蝶眉,不描而黑;一双丹凤眼虽是不大,却是灵动有神;她皮肤白晳,手指细手,手指尖处却是有着一层薄茧,一看便知是擅于琴技之人。

    “依依在看什么?”刘婉儿轻问道。

    静依一恍神,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笑道:“在看婉儿姐姐的这对赤金红石榴耳环,配上姐姐的瓜子脸,真是好看。”

    刘婉儿没想到静依会如此说,脸一红,低了头轻道:“依依妹妹的嘴真是甜。”

    一旁的崔茜茜道:“可不是吗?我刚来时这丫头就夸我的首饰好看,现在又夸刘家小姐了,看来咱们的静依妹妹,是个小财迷呢!”

    这话一出,引得众位小姐们皆是掩唇低笑。

    静依反倒是大方地一笑,“是呀,我就是财迷呢。崔姐姐,刘姐姐,你们不财迷,来,把你们的金银首饰都摘下来送与妹妹我吧。”说完,还将面前的小瓷盘拿起来,双手举着,一副讨要打赏的样子。

    这一举动,把众人逗的又是一阵大乐。

    刘婉儿抢过她手中的瓷盘道:“你呀!七岁了,还是这样皮!仔细伯母罚你禁足,不让你出来。”

    顾氏等人看着静依她们那桌小孩子有说有笑的,倒也放心开怀了不少。都是官家千金,自然是愿意让她们多多走动,以后若是嫁了人,也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闺中知己。

    众人用过了午膳,又小憩了片刻,便纷纷告辞了。

    顾氏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回到了菊园,见老夫人仍在花厅坐着。便上前福了身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冷道:“大儿媳妇呀!这菊花宴是摆了,可你看看,来的不是些夫人,就是些个尚未及笈的小姐们,哪里有适合给成儿做正室的?”

    顾氏在一旁坐了,轻道:“老夫人,刚才有位夫人提及,她有个妹妹今年不到二十,是刚刚与人和离了的,您看?”

    “哦?家世如何?”

    “家世普通,是个商户,因夫家偏宠妾室,才闹了和离。”

    “商户?”老夫人皱了皱眉,“再说吧。容我再想想。”

    顾氏没再说话,只是看了老夫人一眼,便起身退下了。看来,老夫人还想给苏成找个官家千金,也不想想苏成现在与一个寻常百姓有何不同?又是这个年岁!顾氏边走边想着,心里暗暗摇头。

    老夫人又坐了片刻,直到一位嬷嬷急匆匆地赶来,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才慌慌张张地向鹤寿堂走去。

    这边静依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儿,而是去了苏清的院子。

    进了院子,便让海棠等人守在门口,自己一人进了屋子。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静依进了屋子,看到苏清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彭嬷嬷。

    彭嬷嬷还昏迷着,被绑了个结实。

    “看来大哥一切都挺顺利的。”静依轻道。

    “嗯,这个婆子果然是出去见她的主子了。”

    静依笑道:“大哥不打算把她弄醒?”

    苏清皱了一下眉,对着在一旁站着的苏华道:“苏华,把这婆子给我泼醒了。本公子倒要听听她如何地狡辩?”

    静依坐在苏清身旁,淡笑不语。

    苏华端了一盘冷水泼在了那彭嬷嬷身上。只见彭嬷嬷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大公子,二小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奴婢是大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你们为什么绑奴婢过来?”彭嬷嬷迅速反应过来,装作无知般问道。

    “彭婆子,你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还有,你为什么要潜在静微身边,利用静微?你最好如实地交待,否则,哼!本公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苏清冷着脸道。

    “冤枉呀!大公子,奴婢不过一介妇人,哪里就成了您说的那般了?大公子,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奴婢知道您和二小姐对大小姐不喜,可也不能如此地冤枉奴婢,给大小姐头上栽脏呀!”彭嬷嬷赶紧地叫着屈,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静依淡然一笑,那明亮的眸子在这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像极了明灯,璀璨照人,让人不敢直视。“彭嬷嬷,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这院子里里外外,早就被人清了场,你再怎么喊,别人也是听不到的。”

    彭嬷嬷一愣,看向这个她从不曾当回事的二小姐。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苏静依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极为压抑的氛围,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饶是彭嬷嬷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二小姐,奴婢不知犯了何错,竟是让人给绑了来?”

    “你不知所犯何错?好,本小姐告诉你。你且仔细听好了,看本小姐可有无遗漏的地方?”静依说完,站起身,慢慢踱到她的身边,站定后,双眼直直地看向彭嬷嬷的眼睛。

    彭嬷嬷心神一颤,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清楚地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彭嬷嬷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二小姐的眼神怎的如此犀利,在她的注视下,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无处遁逃,在她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已是袒露无疑。

    静依满意地看着彭嬷嬷的表情,轻道:“彭氏,原苏州人氏,后家庭败落,辗转流落至京城,投奔在护国公府当差的姐姐,自己在护国公府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三年后,因被人诬陷偷盗府中的食材,而被世子夫人打了三十板子,逐出护国公府。后来,便一直以经营一间小茶坊为生。一年前,你与白氏,也就是静微的生母巧遇。我说的可对?”

    静依说这些话时一直是盯着彭嬷嬷的脸的,彭嬷嬷所有的面部表情地变化都落在了她的眼中。彭嬷嬷显然没有想到静依竟然会对她的一切如此的了解,她面上有些吃惊,更多的却是疑惑。

    静依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显然,这对彭嬷嬷起到了一定的震摄作用。

    不止是彭嬷嬷有些疑惑,就连苏清也是不明白,这一切静依是如何知道的?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心思竟然是如此的缜密,说话做事像极了大人,甚至比母亲考虑的还要周到详尽!

    静依转过身不再看那彭嬷嬷,而是背对着她道:“你利用白氏的嫉妒之心,为她出谋划策,我母亲的病重,也是出自你的主意吧?”

    彭嬷嬷身形一颤,她没有想到这些暗中进行的事,瞒过了老夫人,瞒过了顾氏,却是没有瞒过这个七岁的小女孩儿!

    “二小姐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彭嬷嬷低了头,不敢再看静依的眼睛。

    静依也不急,轻笑道:“听不懂吗?没关系。我自然会让你听的懂。你用尽一切手段讨好白氏,在白氏看来,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为她考虑,为她和她的子女的前程着想。她万万想不到,你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我母亲出身将军府,在出身上比那白氏不知道强了多少。所以你就想办法要取了我母亲的性命,好让那白氏被扶正!我说的可对?”

    “二小姐说的好没道理。老爷是什么身分?那可是平南候,他的夫人怎可能是白氏那样出身低微的人可以做的?二小姐这番话显然是说不通的。”彭嬷嬷回道。

    静依转身看向她,笑道:“是了,单凭她的出身,自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又为父亲生下一儿一女,再加上这两条,父亲将她扶正的机会只怕是已占了七成。再加上,父亲除了白氏,再无其它妾室,京城中,谁人不知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若是母亲有朝一日没了,父亲万不可能会再娶的,而这偌大的候府又怎能无人打理?所以将一个妾室扶正,是最好不过的。”

    听到这里,苏清和彭嬷嬷早已是目瞪口呆,看向静依的神色皆是震惊无比!

    特别是苏清,他一直知道这个妹妹聪慧无比,却是想不到,竟是通过一些细节,便可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这等心思和头脑,哪里像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会有的?

    而那彭嬷嬷早已是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说的不错,自己的确是这样计划的。还有后半段,这二小姐是不是也猜到了?不,这样机密的事情,顾氏都不知道,她又怎会知道?

    彭嬷嬷这里还在心存侥幸,那边静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将她仅存的一点奢望给击了个粉碎。

    “你真的还要让我继续说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着母亲镯子的主意?”静依平淡无奇的声音飘荡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彭嬷嬷的内心防线,彻底被静依击溃了,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双眼瞪向静依,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和疑惑!

    静依看到她现在的表现,就知道她心理防线已经是瓦解了一半。

    静依坐回位子,不再说话,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啜饮着。

    苏清双眉紧皱,通过彭嬷嬷的表情,他已明白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她和白氏串通,想要谋害母亲的性命在先,又在觊觎母亲的东西在后。这等贱人,着实可恨!

    苏清越想越气,起身大步跨到彭嬷嬷身边,上前冲着她的背部便是两脚,那彭嬷嬷被踢的不轻,刚翻过身来,便被苏清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口处,使劲一蹬。

    只听-噗-地一声,那彭嬷嬷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歪躺在地上。

    苏清仍不解气,想要再踢上两脚,脚抬到了半空中,只听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大哥,若是踢死了,还捉她何用?”

    苏清的脚顿时停在了半空,看了静依一眼,又愤愤地看了彭嬷嬷一眼,轻哼了一声,放下脚,又坐回到原位。

    苏清恨声道:“哼!这个老刁婆!妹妹可有法子让她说出实话?”

    “不急!再等等,兴许不用问她,咱们也能知道咱们想知道的事呢。”

    苏清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彩,想起了那日所见的司琴,看来,妹妹果然是布下了后招。

    彭嬷嬷则是冷笑一声,显然以为这两个人是在故弄玄虚,她可不相信就凭这两个小鬼就能查出公子的底细!只要查不到公子那儿,那么她就是安全的,这两个小孩子也不过是将自己绑来吓唬一番罢了,绝不可能会真的杀了自己,或对自己严刑逼供的。如此想着,那彭嬷嬷的心里便轻松了不少,面上的神情也有些松动的迹象。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静依看了一眼外面,放下茶杯,看向那彭嬷嬷:“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说出你背后的主子?兴许我和哥哥还能看在你主子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

    彭嬷嬷哀求道:“二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大小姐现在一定还在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呢。您还是放了奴婢吧。”她面上虽是恭敬,心中却是冷笑道,哼!想诈我的话,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分量!

    静依待她说完,便摇了摇头道:“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居然还妄想拿静微来压我!不过就是一个奴婢,我就是打杀了她的又如何?还能翻了天去不成?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平南候府的奴婢,卖身契还在候府呢?既然你想死,我自然会成全你!”

    说完便对着外面轻道:“进来吧。”

    只见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司琴。

    司琴在静依耳边低语了几句,见静依的眉头先是紧皱,再是舒展,最后,静依的脸上已是浮上了一层笑意。

    “大哥,她背后的主子,我已经知道了,说不说就随她吧。若是愿意说,就留她一命,将她送还给她主子;若是不愿意说,那便无用了。咱们也没必要替她的主子留着她了。”

    彭嬷嬷一愣,眼皮下沉,似是在思索着静依话中的真实性。静依也不理她,偏头对苏清道:“大哥,咱们也该去会会那白公子了。”

    ‘轰’!彭嬷嬷直感觉自己的的脑袋里被炸开了一样,耳边嗡嗡反复听见的都是静依说的-白公子-,她的眼神有些散乱,显然已是完全相信了静依的话。

    “二小姐饶命,饶命呀,二小姐!”彭嬷嬷勉强坐起来,哀求着。

    “饶你?理由呢?”静依反问道。

    “二小姐,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奴婢是公子派来的人不假,可是奴婢从未真正地害过您和夫人呀!那些个计策都是白氏出的,不关奴婢的事呀!求二小姐饶命!饶命呀!”

    静依轻笑了两声,那笑声分明是温和好听,可在彭嬷嬷听来,却犹如是寒冬的风声一般,冰冷刺骨,直直地穿透了她的心肺!

    “你以为你杀了白氏,这些罪责就可以全都推到白氏身上去了吗?捉你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现在,那万一的情况已经是不可能再发生了。你说,我和哥哥为何还要留着你这意图谋害我母亲的凶手?”

    彭嬷嬷顿时懵了!而一旁的苏华一脚将她再次踢翻在地,看向苏清。

    苏清冲他点了点头,那苏华便将彭嬷嬷的嘴堵了,押了下去。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她背后的主子果真就是护国公府的公子?”

    静依点点头,“是护国公世子白朋的庶长子白飞!”

    “白飞?那个称患有固疾,久病不出的白飞?”

    司琴点点头道:“正是!属下在屋顶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还擒了余氏的一个手下,是个中年男子,身手还可以,可惜不是那白飞的对手。”

    静依面容严肃道:“他们的身手那样好,竟然没有发现你?”

    司琴脸一红,“自上次被小姐察觉后,属下和司墨每日苦练轻功,再加上属下一直所学的便是潜藏之术,武功虽不及他,可他却未必发现得了属下。”

    静依点了点头,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世界的武功也是有很多各类的,像司琴和司墨便是主修轻功和潜藏,还有杀人技巧!与人交手出手便是杀招,绝不容情!

    “妹妹,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那白公子?”苏清问道。

    静依摇摇头,“不急!现在找他还太早了些。我刚才那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吓吓彭婆子,看她能不能说些有用的出来,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你们刚才所说的镯子?”

    静依笑道:“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罢了。这些贪财之人便当了真,真是愚不可及!”

    苏清看她脸色平静,无一丝的遮掩之色,便点了点头。

    静依看他不再追问,也放心不少。这样东西实在是事关中大,牵扯到的人只怕身分地位定然是不低的,若是被人知道平南候府也搅了进来,便是大大的不妙了。说不定不仅是父亲的爵位不保,还会危及到全族人的性命!

    这个秘密牵扯太大,一个拿捏不好,就会赔上性命,她不会拿自己的亲人来冒险!元熙那里自然是瞒不住的,何况他本就有了关于宝藏的消息。

    “大哥,此事还要不要告诉二哥呢?”静依问道。

    苏清思索了片刻,“他整日伴在六皇子身边,万一再影响到课业,还是算了。”

    静依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二哥才十岁,为人又老实,万一再说走了嘴,反倒麻烦。

    “大哥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彭嬷嬷呢?”

    “哼!谋害母亲!还想着好过吗?妹妹放心,大哥自然不会让她好好地活着,可也不会让她如此轻易地死了!她让母亲缠绵病榻数月之久,我岂能饶她?”

    静依笑看了苏清一眼,这个大哥果然是跟随舅舅的时间长,性子耿直,爱憎分明。先前之所以不计较她和母亲的事,想来也是得了父亲的授意。当里父亲还一心以为他的这个继母是真心对待他和二叔,所以对她一直是礼敬有加。现在想来,这个余氏,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将一幅慈母的样子,一扮就是近三十年!此人还真是不可小瞧了她!

    “大哥,静微身边的人咱们已经清理掉了,想来她那里不会再出什么事端了?不知三哥那里,是否也有外人安插的人手?”静依仍是有些不放心道。

    “妹妹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派人去查的。父亲现在对那老夫人已非往日那般敬重了,咱们也都小心些!苏谦那里,我派人暗查后,会告诉你的。希望他的身边要是干净的才好!静微也是个可怜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你就莫要与她一般计较了。”

    静依却是摇摇头道:“静微可怜,是因为她是被人利用了。可是可怜之人必可恨之处!她若是心无贪念,外人又如何会利用她?只是因为她自己蠢笨吗?不!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术不正!若是心正,哪里还会有那些人下手的机会?”

    苏清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静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转念一想,她说的却是十分的有道理!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话虽糙,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若静微没那么多的歪心思,又怎会被人利用?

    苏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妹妹,她一袭淡绿色的裙衫,中间用了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腰带上面中间镶了一颗绿色的宝石,与那裙衫倒是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淡雅却又带着一丝贵气。特别是头上只是随意地挽了个小髻,上面只是斜插了一只碧玉簪,两侧各梳了一小支麻花辫,看起来活泼俏皮,却又天真可爱。

    苏清轻叹了一声道:“妹妹,让你受委屈了。”

    静依心中一暖,这番话与往时不同,他知道,这是苏清认可了她的做法,只是为了候府,为了老太爷的声誉,她们暂时是不能动老夫人的。

    静依浅浅一笑:“哥哥说哪里话?妹妹从不觉得委屈!妹妹有这么多人疼着,已是很知足了!”

    苏清点了点头:“你能明白就好。毕竟她名义上还是咱们的长辈,而且咱们手中还没有她谋害母亲和你的实际证据。此事若是现在闹大,惊动了皇上,轻则治父亲一个治家不严之罪,重则是治父亲一个大不孝之罪!无论哪种结果,对咱们候府,对祖父和父亲都是极为不利的。”

    静依点点头:“我都明白。大哥是思虑周全之人,也是为了整个候府着想。我也没那么笨。”说完轻轻一笑,便向苏清告辞,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了。

    晚间,粗略用了些晚膳,静依便早早地将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桌前练着字!

    一道黑影闪过,落在了静依的身后,来人正是元熙。

    他就站在身后静静地打量着静依。静依只着了一件中衣,外面披了件外袍,还是海棠嘱咐再三,才没有被静依拿下来的。她的头发全都打散了,然后又用一根红绳将头发全都束到了颈后。简单好看,又不影响她练字。

    元熙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身形,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心疼。这样小的一个小丫头,暗中却是做了那么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整治姨娘,救治生母!这哪里会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做的事?

    再想想今日之事,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是精心布下了今天这个局!静依在昨晚偷偷地命人将东西放入了老夫人的寝室,老夫人上次的屋中进了人,次日一醒便察觉到了。于是暗中派人守在了鹤寿堂的暗处!静依就利用这个先将那人调开,放入东西。果然,那彭嬷嬷今天上午就潜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那白飞自以为拿住了那名中年男子,便是拿住了余氏的把柄!可是竟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静依竟是暗中派了司琴暗中远远地缀缀着,找到了白飞另外的一处秘密据点!真不知道该说那白飞蠢笨,还是该说静依太过聪明!

    “来了怎么不说话?”静依头也不回地问道。

    元熙一笑,走至她身前,“既知道我来了,也不说请我坐下。”

    静依白了他一眼,“你想要坐下,还用得着我说话?”

    元熙不说话,只是拿了她刚练的字一张一张地看着。就这样,两人一个写,一个看。一时间,屋子里异常地安静,却是温馨!

    特别是元熙,他喜欢这种感觉,只要是跟静依在一起,他就会觉得莫名地心安。尤其是当他看到静依在聚精会神地练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会得到平日里得不到的平静和满足感!有时候他真希望来了就不走了,就这样陪着她,看着她,也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呢。

    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自己的心里怎么就放不下她呢?一日不来看看她,就觉得不放心!甚至还会常常地想起她!

    良久,静依搁了笔,伸展了一下腰和四肢,懒懒道:“你今日怎么会来?”

    “出了这么大事?我怎能不来?”元熙说完,便换上了一幅有些严肃的神情:“以后,再安排这种事情一定要与我知会一声,我也可以给你派两个人手过来。万一司琴一人不成呢?你哭都来不及。”

    静依知道元熙这是关心自己,乖乖地低着头听了,也不发一语。

    元熙看她一幅乖宝宝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抬头看了一下屋顶,问道:“你把司墨调走了?”

    “嗯,自那日从护国公府回来,我便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觉,担心母亲会有事,所以便让司墨到暗中保护我母亲了。”

    元熙点了点头,“的确!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余氏极有可能会对你母亲下手的。”他思索了片刻道:“这样吧,我那里还有一名女暗卫叫司画,也给你调来吧。你这里还有不少的事要安排,身边没人保护也是不行的。总要有人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静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你安排吧。”

    元熙见静依不反对,对外面叫了一声:“进来吧。”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飘过,竟是一个比司琴的年纪还要小的小姑娘!

    “属下司画参见小姐。”

    静依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司画扶了起来,“不必如此拘礼。你今年多大?”

    “属下今年十二。”司画低着头,态度恭敬道。

    “你才十二?”说完,转头看向元熙:“她还这么小,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不待元熙说话,那司画便再度跪在地上道:“属下虽才十二,可是却擅长防守、追踪,精于骑射!还请小姐莫要嫌弃属下。”

    静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司画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是嫌她小,不想要她。随即想到元熙说过,他找来的大都是各地的孤儿,或是弃婴,加以训练,换言之,是元熙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元熙的话就是命令,她们会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若是自己不要好,定会让元熙觉得是自己对她不满意,也许会连累她受罚的吧。

    “你快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岔了!你这样可心的属下,我怎会不要。我是舍不得你为我奔波。在我身边,比在你们主子身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誓死保护小姐,是司画的职责所在。”司画面无表情地说道。

    静依看了元熙一眼,见他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便明白他这是不打算插手了。静依瞪了他一眼,对司画道:“这样吧,先让司琴将我这里的情况说与你听,若是你不嫌弃我这里辛苦,就留下来,可好?”

    司画低了头道:“属下定当遵从小姐的吩咐!”说完,一个闪身,便上了房梁。

    元熙坐在椅子上,神情已无刚才的戏谑,转为严肃,道:“那余低,你打算如何?”

    静依长叹了一口气,“唉,这也正是最让我发愁的地方。如何处置才最为稳妥呢?”

    “你不打算戳穿她?”元熙有些吃惊于她的为难。既然得知她根本就是个冒牌的,为什么不直接将她的身分戳穿,反而还要为难呢?

    静依摇了摇头,“元熙,咱们一开始都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现在府中的余氏的确是个假的,可是真的又在哪儿?死了?还是被她给藏匿了?她又为何一定要冒用余氏的身分来接近祖父?而且还不惜放火烧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她冒充真正的余氏已有三十余载,连她的生僧母都认不出来,何况是咱们?就凭咱们查到的那些?是不可能让她承认的。”

    元熙一愣,的确,他们查到的东西,毕竟只能作为旁证,都三十多年了,余氏的生母、生父早已过世。只有一个哥哥还在人世。可是余氏自小便被送走,接回来后,也不过短短数月就送进了苏府为妾,这样的妹妹,只怕她的哥哥也是不熟悉的。

    直系亲属若是认定了她就是真正的余氏,他们还能如何?岂不是一场笑话?

    静依又道:“元熙,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先查出她的真实身分,才能决定如何做。”

    元熙点了点头,“不错。此人的确是厉害,从一开始的挑选要冒充的人选,到后来的与你祖父巧遇,只怕都是精心策划好的。此人背后也许还有高人,咱们不得不防呀!”

    说到这儿,元熙转头看向静依:“她的事,你没跟你大哥说吧?”

    静依摇了摇头,“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又牵扯太过复杂,我没敢告诉他。”

    “那就好。咱们先秘密地调查着,待事情明朗了,再说与他听吧。”

    静依站起身,走至一旁的一处烛台前,拿剪刀将上面的一截烛芯剪了去,看着比刚才明亮了些的烛火,叹道:“余氏的事,只怕会相当地棘手。元熙,记得上次你说那余氏似是与安王有过什么牵扯,还提到了安王曾留下了大笔的财富,至今不知下落。你可否将安王之事,细说与我听?”

    元熙得意地一笑,那本就俊美的脸,在一旁烛火的映衬下,更是散发着惑人的魅力。静依看他如此,轻摇了摇头,“妖孽!”

    元熙一愣,止了笑,“你说什么?”

    静依反问道:“我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呀,是你自己幻听了。”

    元熙被她这样一噎,顿时有些呆了。静依看他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好了,快说说吧。”

    元熙被她这一笑,才回了神,正了正神色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事儿,所以前天晚上,我便摸到了皇室秘档库里,查阅了那安王的卷宗。”

    静依听他提到安王,便坐到了他对面,认真仔细地听他说。

    “当年,安王本是当今皇上的弟弟,皇上原是先皇的嫡子,三皇子;而安王则是先皇的一位宠妃所生的四皇子。安王生前极为受宠,人人都以为皇上会立他为太子,可是没想到,皇上派他出使邻国时,便亲自下诏,立三皇子为太子。他远在京城千里之外,得知这个消息时,皇上已经为太子举行了加冕仪式,诏告天下了。”

    说到这儿,元熙脸上的神色已是十分的肃穆,“安王得知消息后,便执意认为是太子给当时的皇上下了什么盅,或者是威逼皇上,总之是不肯承认他的太子之位,更是不肯回京。当时的皇上一怒之下,大骂他不肖!在大殿上,便昏厥了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不到半月,便归天了。”

    “皇上归天,太子即位。也就成了现在的皇上,可是皇上刚刚登基一天,那安王便趁他皇位未稳,大举起兵谋反!只是,不到三个月,便被皇上的铁骑所镇压,安王当场便被诛杀。他的妻妾子女,尽数落网。全部带回京城,于午门斩杀未众!”

    “全部被杀!并没有人逃出来吗?”静依问道。

    元熙摇了摇头,“我查过了,登记在册的已全部伏诛,就连那名太妃,也就是安王的生母,也被皇上下令赐了毒酒,而后将其尸体扔在了乱葬岗。”

    静依轻摇了摇头,叹道:“时光如水匆匆过,可怜红颜成枯骨!谁能想到曾经被先皇宠爱了十几年的宠妃,竟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元熙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倒是觉得这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若不是她太过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是她自己太过自负,也太过蠢笨了!”

    “皇家的男子冷血无情,皇家的女子却是命运多舛呀!说来说去,最不公平的,还是女人!”

    元熙挑了挑眉,对她这番说辞,倒也认同,只是太过大胆了些,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无事生非了。

    静依话锋一转:“那安王的财富又是怎么回事?”

    元熙摇了摇头,“不知道。十年前便有传,说是他留下了巨额财富,可是至今没有人找得到。”

    “巨额财富,谁找到了会说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他留下的大多是皇宫的一些珍奇异宝,那都是在皇室的内务府中登记在册的。就是皇室中人找到了也是不敢动的,何况是其它人?”

    静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留下的东西极有可能在某个亲信的手中。”

    元熙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道:“这也未必。安王生性多疑,也许他会藏在了哪儿,也说不定。不过,巨额财富一说,其实是人们夸大了。我查了府库的帐册,那些东西虽然不错,可是数量却是不多。所以没有人们传的那般邪乎。你如何想起问这个了?”

    静依看着元熙,这个少年,是自己救的,也是一直被自己视为知己的人。自己应该是可以信任他吧?

    “我有一好的预感。”

    元熙眼神一紧,“怎么了?”

    静依神色庄重道:“元熙,我感觉到我们离真相就差一步之遥了,可是这真相却是异常地惨忍,也许会将整个平南候府拖下水,跌入地狱!”

    元熙的神情有些紧张道:“怎么会?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静依摇头不语,元熙更是着急,直接将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形锁住,目光犀利地问道:“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

    静依抬头看着元熙幽深的眸子,他的眸子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从元熙的眼神中,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在意。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这是一种极为复杂却又让她感觉到异常清晰的感觉,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样措词,也不知道该先说哪里。

    元熙见她面露犹豫,便蹲下身子,将双手覆盖在了静依的手上,仰着头看着她,“依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

    静依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这样的元熙让她感动,元熙对她的关心与家人不同,他的关心让她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需要依靠别人的人,元熙对她的关心,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柔弱的人,需要元熙这样的人来保护、依靠。若是换了旁人,也许她不会喜欢这种感觉。可是这个人是元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在元熙面前,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不用防备他,反而有些信赖他。午夜梦回时,她常常梦到自己的灵魂飘离出了这具身体,远离了这些疼爱她,关心她的人。

    可是在元熙的面前,静依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再是一具没有躯壳的灵魂。

    静依看着元熙仍有些担忧的眸子,轻笑道:“没事,不过还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也许事情没有那糟糕呢?”

    元熙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却是未出声。

    静依叹了口气,轻道:“好吧,你先起来,我告诉你。”

    元熙的神色这才有些松动,坐在了她的旁边。

    静依调整了一下思绪,又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元熙,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余氏的真实身分被揭开,极有可能会对平南候府不利。”

    “为何?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直觉!”静依静静道:“元熙,我有一种预感,余氏的真实身分可能反而会给平南候府带来灭顶之灾!”

    元熙身形一颤,灭顶之灾!不,他不允许这个丫头出事!他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静依看他的神色一变,知道对他来说是太过突然了。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道:“你先别担心。我这不是也正在想办法?”

    “办法?”元熙有些不明道。

    静依点点头,“我总感觉到她与安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就是无法理出头绪。安王之乱是在十年前发生的。可是余氏却是在三十年前嫁入了苏府。元熙,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想告诉你。”

    元熙沉思了片刻,突然出声道:“不好!那白飞今日擒了那余氏的一名属下,万一那人要是招出了余氏的真实身分?”

    静依笑道:“这倒是不怕。那中年男子今日的表现,想必司琴已经报于你知晓了。你若是想说,早就说了,可是白飞的人对他严刑烤打,仍是无济于事。便说明那人也是不知道的。”

    元熙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静依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想必现在余氏已经发现自己的手下出了事,就看她会有何动作了。”

    这次,元熙轻笑了数声道:“你又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静依白了他一眼,“莫要胡说了。也许白飞查不出余氏的身世,却可以替我们查出她背后之人呢?你猜这余氏的背后到底是谁呢?”

    元熙摇了摇头,“你对那个白飞就那么有信心?”

    “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像他那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自保能力和对周围事物的敏锐观察力,定然是错不了的。就像你!”

    静依说到这儿,笑吟吟地看向了元熙。

    元熙撇了撇嘴,拿他和白飞比较吗?他可是感觉那个白飞比起自己来差了一大截,最起码,他的生存环境可是要比白飞恶劣的多!那个白飞好歹还有个祖父疼爱,父亲对他也是赞誉有加!反观自己呢?只有一个没什么势力,性格懦弱可欺的养母!虽然这个养母有时看自己的眼神中确实是关爱有加,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生母!那感觉自是不同!

    静依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静依将放在他手背上的手轻轻地抽了回来,这一举动,将沉浸在往事中的元熙惊醒了过来。

    静依看了他一眼:“不早了,你回去吧。”

    元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是不早了。已经快子时了!

    若是平时,静依这样说,元熙早就起身走了。可是今晚元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动。他走至静依的一处矮榻前,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脱了靴子,双手抱头,就这样平躺了下去。

    静依看他如此这般,吓了一跳!起身道:“你这是做什么?万一让人发现了,像什么样子?快些起来!”

    可是元熙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静依这下急了,赶忙上前,拽着他的衣袖,“快起来呀!万一明早被人发现,我的清誉就全都毁了!”

    元熙听了,却是低笑了起来。

    静依一恼,坐在矮榻的一角,怒瞪着他道:“你还笑!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

    元熙却是睁开眼睛道:“你才多大?就毁了你的清誉?”说完,再次低笑了几声。

    静依又羞又恼:“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知道吗?快起来!”

    “好了,别闹,我是累极了。先躺会儿,有司琴她们在呢,不会让人发现了的。好依依,你就让我先睡会儿吧。嗯?”

    静依一听,便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看向已经又闭了眸子准备睡觉的元熙一眼,见他的眼下确是有一圈乌墨之色,想来是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此时,静依想起元熙曾对她说过,他要创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帝国!要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建筑一道巩固的围墙,不让任何坏人有可乘之机!

    现在想来,也不知他那话是说着玩儿呢,还是认真的?

    静依又坐了片刻,突然听到了元熙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静依一呆,这样就睡着了?

    愣了片刻,静依无法,又从自己的橱柜里,拿出一条薄被,给元熙盖上,这才到了自己的床边,脱了鞋袜,去了外袍,躺了下来。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静依便被身边的海棠和何嬷嬷两个人边拉边叫道:“小姐,快起来了。小姐,快醒醒。”

    静依被她们二人弄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勉强坐了起来,睡眼惺忪道:“什么事呀?一大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何嬷嬷道:“小姐,您快些梳洗吧。宫里来人了,正等着您去前厅接旨呢。”

    静依一听,倦意顿时消了个干净。“什么人来传旨?”

    “听说是皇后宫里的总管太监来传旨的。小姐,您就快快起吧。都在前厅等着呢。”海棠催促道。

    “哦。”静依从床上下来,先到盆架前净了脸,又让何嬷嬷和海棠二人给她打扮了一番,这才作罢。

    静依到了前厅时,果然是人都齐了。静依四处一看,轻问道:“母亲,不是说有人来传旨吗?人呢?”

    顾氏拉着她的小手道:“走了。你呀!说了多少次,晚上少练字,可你偏是不听,如今可好,倒养成了睡懒觉的毛病!”

    苏伟则是笑道:“练字是好事,你也莫要再说她了。上次,可是她的一手好字,给咱们候府挣了脸呢。”

    苏清也是附和道:“是呀,母亲,妹妹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好字。现在京城中谁不夸她是京城第一才呢!”

    苏明正要说话,便见顾氏白了苏清一眼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说她一句,瞧瞧你们。一个个地都争着为她说好话,好像就我自己是坏人一般。”

    苏清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您悉心教导,妹妹如何能成的了第一才女?”

    静依双手摇着顾氏的胳膊道:“母亲,我饿了,快用早膳吧。”

    苏明哈哈大笑:“妹妹,你瞧瞧,一家人为了你都快要吵起来了,你却是想着用早膳!哈哈哈。”说完,便是一阵大笑,不止他,苏清、苏伟也是大笑不已。

    静依看到一旁静立的静微,见她的眼睛有些浮肿,眼睛周围还有些青色,不由得开口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没有休息好?”

    静微一愣,显然没想到,静依会注意到自己,一抬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得有些紧张道:“没事。多谢妹妹关心。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静依点了点头,劝慰道:“姐姐,若是不舒服就找府医看看,可别讳疾忌医!若是病重了,到时,受罪的可是自己。”

    静微身子一颤,为何她总觉得静依的话里有话呢?

    苏清自是明白静依所指为何?可是苏明不知道呀,竟是一脸惊奇道:“妹妹,你还会说-讳疾忌医’这样的成语了?跟二哥说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静依瞪了他一眼道:“哼!二哥不学无术,连讳疾忌医也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依依,哼!偏不告诉你。”

    话音一落,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苏伟抬了手,示意下人们将早膳摆在此处。

    不一会儿,下人们便鱼贯而入,将各色的早点摆了上来。海棠给静依盛了一碗白粥,放在了她跟前。

    静依看了一眼众人,不解道:“父亲,祖父和老夫人呢?”

    苏伟笑道:“你祖父和人有约,一大早就去隆昌寺了。至于老夫人,应该是在佛堂吧。”

    “哦!”静依撅了嘴道:“祖父也真是的,去隆昌寺,也不带着依依!”

    顾氏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都是你祖父把你宠坏了,没个姑娘样子!”

    静依吐了吐舌头,道:“母亲,女儿听说那隆昌寺的香火很是旺盛呢。等得空了,咱们也去上柱香吧。”

    顾氏点了点头,“嗯,等过了明日的菊花宴再说吧!”

    “菊花宴?不是昨天刚刚办过了吗?怎么又要办?”静依有些不明道。

    苏清道:“你来得晚,没听到。早上来府上传旨的,是皇后宫里的总管太监。说是宫里的菊花都开了,皇后着京中四品官员以上的夫人及小姐们,都一起进宫赏菊呢。”

    静依一听,整个人蔫了不少。皇宫,她可是真不想再去了。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胆的,去一趟皇宫,就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可是不去又不行,皇后下了旨,谁敢违逆!

    顾氏看静依神色有些不郁,知道是不想进宫,轻劝道:“好了!只是赏菊罢了。这次皇后估计是没那个精力来为难你了。”

    苏伟脸色一凛,“数月前便听说皇后有意让二皇子纳雨儿为侧妃,可是不想雨儿已经与英国公的世子订了亲。此事才算作罢。想来,这次的菊花宴,也是有意为二皇子选妃了。”

    静依拿筷子的手一顿,皇后那人她虽只见过两次,却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阴险!她真的会就此作罢,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拉拢威远大将军的机会?不见得!

    顾氏喝完了碗里的粥,拿帕子在唇边擦了擦道:“是呀,不过,这次应该与咱们府上无关。静依、静微两个孩子都还小,皇后是不会选中她们的。”

    苏伟点点头,“幸亏她们俩的年纪还小,否则,这事就难办了。”

    说完,苏伟也喝完了粥,擦了嘴,问道:“昨日如何?可有让老夫人满意的?”

    顾氏听了,嘴一撇,“她满意的倒是不少,可是没一家的姑娘是愿意的。”

    “哦?这话怎么说?”

    顾氏轻道:“昨天来的,最差的也是一个四品的官家小姐,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又如何看得上你三弟?倒是有一个商户家的女儿是和离了的,心里有几分愿意,可是老夫人似是不同意。”

    苏伟叹了口气,“罢了,三弟的事,你就别管了,由着她们去折腾吧。”

    顾氏点了头,正如她所愿。这老夫人的眼光也是太高,实在是不好伺候,索性不去管了,由着她们自己去闹腾去。

    静依看了一眼静微,见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似是有些心不在焉,静依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静微,这一次,我看在你是被人利用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下次,你若是再干蠢事,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苏谦也看出静微有些不对劲,问道:“静微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地厉害,就多休息。我看,明日的宫宴,你也别去了。”

    静微一听,忙道:“我没事,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皇后娘娘既是下了旨,我自然是要去的。”说完,看向顾氏,“母亲放心,今晚女儿一定好好休息,明日宫宴,定不会丢了候府的脸。”

    顾氏点点头,对身后的刘嬷嬷吩咐道:“待会儿着府医去给她瞧瞧。再让厨房里,给她炖些补品送去。”

    顾氏又看了静依和静微二人一眼后,缓缓开口:“明日的菊花宴,你们只是去赏花,其它的都不重要。待会儿,我会派人给你们挑好衣服,明日的宫宴,不宜穿的太过花哨!还有,进了宫,要恪守礼仪。不可胡言乱语,失了分寸!你们可明白了?”

    静依和静微忙起身福了福身:“女儿明白了,谢母亲教诲。”

    顾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作罢。

    苏伟看到夫人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心里感激不已。他虽不喜白氏,可静微和苏谦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若是夫人待他们二人不好,自己心里也未免会难过。可是眼下,夫人对静微是关照有加,自己心里已是知足的很,对这个夫人也更是敬重了。

    静依用完早膳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听到了个极为震惊的消息。

    白飞抓到的那名男子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静依来说可谓是更加地迷离了。司琴回报说是自杀?只怕未必!若是自杀,一开始被抓住时便自杀了,何苦要等到现在?更重要的是,是什么人能找到他,还将他置于死地?

    静依淡淡一笑,想来现在最头疼的,应该是白飞了吧?他自以秘密的地方,对方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而且还直接将人杀了灭口。你还能如何?

    看来,这螳螂和蝉倒是打到了一起!越来越热闹了呢。

    此时,屋中只有静依和司琴,静依对司琴道:“你明日随我一起进宫吧,我总感觉皇后会对我表姐下手。”

    “顾小姐?可是顾小姐不是已经订亲了吗?难道她还想着强行下旨拆散不成?”司琴不解道。

    静依摇摇头,“这倒是不一定,表姐现在毕竟年纪还小,大婚也是要过两年的。皇后若是执意要拉拢舅舅,只怕她会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来毁掉这桩婚事的。”

    “毁掉?如何毁掉?”司琴有些不明白了。

    “这后宫与这候府的后宅还不都是一样?左不过是一些女人之间的争执和手段罢了。你瞧着吧,皇后定然会找机会让表姐与二皇子独处,然后。”

    静依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司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皇后是想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静依坐在桌前,手指弯曲轻轻地在桌上敲击着。明日皇后到底会打算如何呢?究竟是不是在打表姐的主意呢?静依的眼神忽地变冷,不管皇后如何计划,自己一定要保全表姐的声誉和她与英国公世子的婚事。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绝不允许皇后破坏表姐的幸福,将她的一生葬送在那如牢笼一般的皇宫中。

    下午,顾氏派了刘嬷嬷,给静依挑选好了衣服、首饰、配饰,又让洪嬷嬷来教导了半个时辰的宫中礼仪才算作罢。

    她们走后,静依已是累得站不起来了,双手捶着有些酸软的双腿,还有那有些僵的直不起来的腰,嘀咕道:“每次进宫前,都要来教授一遍。我都会背了,母亲还非要如此。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反复的练习这些讨厌的宫廷礼仪呢?我宁愿以后一辈子不进宫。”

    海棠笑道:“小姐,这进不进宫,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何嬷嬷也劝道:“是呀,小姐,这样负气的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仔细让人听了去,成了把柄。”说完,便上前给她轻捏着双腿,小声问道:“如何了?可是舒服些了?”

    静依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后一躺,挥着手道:“你们下去吧。我要好好睡一觉,把刚才那两个嬷嬷给我折腾没的体力补回来。”

    何嬷嬷和海棠对视一眼,给静依除了鞋袜,便起身退了出去。

    静依这次是真累了,昨晚上就睡得极晚,今天又让这一通折腾,早累得爬不起来了,不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叫她,挥了挥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人见叫不醒她,低笑了几声,便俯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唰-地一下,静依便坐了起来。

    她看着坐在她床前的晴天,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晴天笑道:“师父回来了,就在前厅。”

    静依赶紧从床上下来,穿上鞋袜,胡乱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拉起晴天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你没骗我,师父真的找到珍珠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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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十八凤环

    二人手拉手跑到了前厅,顾氏和苏伟都在。贺道子正在为老太爷诊脉。

    二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前厅,不敢出声,只是站在一旁。而静依赶紧地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免得被顾氏看见,又是一阵说教。

    贺道子给老太爷把完了脉,缓缓说道:“老太爷的身体比我第一次诊脉时,康健了不少?面色也是红润了些,可是服用了什么滋补品?”

    老太爷呵呵一笑,“都是晴天和依依两个孩子,每日先是逼着我用药,后又给我做了药膳。多亏了这两个孩子了。”

    贺道子眼中满是赞赏地看向两个人,“不错,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晴天教了不少东西给你。”

    静依赶紧跑过去,摇着贺道子的胳膊道:“师父!你都去了这么久,依依好想你呢。”

    “哈哈,为师也想你。让为师看看,长高了不少呢。”

    “师父,祖父的病无碍了吧?”

    “嗯,无碍了,为师再开几服药,喝完了,就不必再用药了。”

    “依依多谢师父了。”静依福了福身道。

    贺道子哈哈大笑道:“老太爷能有这样孝顺懂事的孙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老太爷也是一脸地笑意,“是呀,这孩子确实孝顺。”

    贺道子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晴天,冷冷道:“哼!见到为师也不知道过来拜见,当真是没规矩。”

    晴天则是一脸拽拽的样子,扭着头道:“老头子还知道回来?”

    贺道子瞪了晴天一眼,却不理他,而是对静依道:“依依呀,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晴天有没有欺负你呀?”

    静依摇了摇头,“师父,晴天哥哥说你找到珍珠莲了,真的吗?”

    贺道子点了点头,“不错。找到了,已经把解药送过去了。”

    静依点点头,顾氏问道:“是什么人中毒了吗?”

    贺道子笑道:“是老朽的一位故人,十几年前中了一种毒,一直未能根除,老朽这次出外游历便是为了寻找这味珍珠莲,用以配制解药。”

    “十几年前便中了毒,那您的那位故人还好吧?”顾氏惊道。

    贺道子点了点头,“还好,就是常常会受些折磨罢了。不过,还好,都挺过来了。”

    晴天问道:“老头儿,那珍珠莲还有没有剩的?给我拿些。”

    “哼!臭小子,你要这个干嘛?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不给!”贺道子气哄哄道。

    晴天非但不气,反而还冲着静依咧嘴一笑,“依依,我猜对了吧?这老头儿肯定会留些私藏的。”

    静依笑着点点头,“师父,我俩来的时候还在打赌,你会不会还剩下了呢。现在看来,是晴天哥哥说对了。”

    贺道子闻言,怒气冲冲地瞪着晴天,“你个死小子!就知道惦记我的东西,还把你师妹也带坏了!”

    静依用小手在贺道子胸前顺了顺气道:“师父别气,徒儿也只是想看看那珍珠莲究竟长的何种模样?晴天哥哥说此药,极是难得。长在沼泽地中,还有一些毒物为伴,徒儿一时好奇,所以才会和晴天哥哥打赌。”

    说完,对着身后跟来的海棠道:“海棠,快去取些师父最爱吃的核桃酥来。再给师父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海棠笑着应了,转身便去取点心了。

    晴天则是小声嘀咕着:“凭什么给他吃?我也喜欢吃的。”

    晴天的声音虽小,可是也被众人听到了耳中。顾氏轻笑着,冲着刘嬷嬷道:“你去,把咱们房里的核桃酥给晴天送过去,让他吃个够。免得说我们偏心!”说完,轻笑不已。

    老太爷笑道:“这两个孩子还真是让人舍不得。贺神医呀,你既然回来了,就别住在别院了,就住在候府吧。正好和晴天住一处,也让你们师徒俩好好聊聊。”

    “这,”贺道子似是有些为难地看了苏伟一眼。

    顾氏也劝道:“贺神医,您就听老太爷一句,在府中住下吧。这候府的空院子也不少,若是不喜欢和晴天住一处,我便另为您准备一处就是了。”

    贺道子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太过麻烦了些。这样吧,我就暂时和晴天住在一处,要叨扰了。”

    顾氏笑道:“贺神医,这是哪里话?”

    苏伟则是转头对贺道子道:“贺神医,咱们先去书房叙话吧。待会儿便在这儿用膳。夫人,你备些好酒。今晚父亲和我,与贺神医不醉不归。”

    “好!妾身这就去厨房看看。”说完,便拉了静依一起去了厨房。

    老太爷、苏伟和贺道子一起去了书房,而晴天则是自觉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一会儿,海棠便将核桃酥和龙井,送去了书房。

    当晚,三人果然是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一早,苏伟便被顾氏强拉了起来,“老爷,还得上早朝呢。若是误了早朝,您就不怕皇上治您的罪?”

    苏伟用手在眉间轻捏了捏,顾氏又在他的两侧的太阳穴处轻揉了揉,缓声道:“你呀!父亲和老神医闹酒,你也跟着发疯,瞧瞧,现在难受了不是?”

    苏伟使劲睁了睁眼,又起来净了脸,穿好了朝服,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中午有事,不回来用膳了。”

    顾氏看他走远了,才又吩咐人给老太爷和贺神医各送一碗醒酒汤过去。

    顾氏用了早膳,便在前厅等着静依和静微。

    不一会儿,静微便先到了。静微身上穿的中是一条淡粉色长裙,盘了双垂髻,戴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清秀雅致,又不失大家小姐的贵气。

    静依随后也到了,她今日着了一件紫绡翠纹裙,也是盘了双垂髻,只不过头饰比较简单,只插了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手上也是戴了一只翠绿色的镯子,与那玉簪倒是相得益彰。

    顾氏将她二人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妥后,便上了马车。

    这一次,顾氏自己一辆马车,而静依和静微两姐妹坐同一辆马车。

    静依上了马车后,便闭目养神,不发一语。而静微见静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好再与她说话。

    静依看似是不愿意理静微,实际上却是在从头至尾思量着自己的计划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她昨晚上将皇后有可能会给表姐和二皇子制造机会的方法都想了一遍,仍是有些担心,到底是皇后,心思深沉,陪在皇上身边近二十载,一直是屹立不倒。而自己不过是借着前世从书上看来的东西才有现在这样的思虑。也不知道她想的那些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很快便到了宫门口。每位夫人、小姐都只是被允许带一位贴身婢女进宫的。顾氏身边跟的是刘嬷嬷,静依身边带的是海棠,而静微带的则是一名叫莲儿的丫头。

    刚进宫门,便看到了顾雨和刘氏一起。

    “舅母,表姐!”静依急走过去,匆匆地给刘氏行了一礼,便拉起了顾雨的手。

    “妹妹今日进宫也是这么早。”刘氏笑道。

    “皇后娘娘的懿旨,哪里敢晚了。今日倒是见到雨儿了!”顾氏看了一眼顾雨道:“瞧瞧,瞧瞧,咱们的雨儿今日真是风华无双呀!”

    顾雨脸一红,福了福身道:“姑姑快别取笑雨儿了。”

    静依则是挽着顾雨的胳膊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几人说说笑笑的便到了御花园。

    一进御花园,众人就被眼前的菊花海给惊着了。这大片大片的菊花,几乎是填满了众人的眼球!静依心中暗叹,到底是皇家,这出手就是大气,瞧瞧这些菊花!几乎是囊括了大渊朝所有的品种,不得不让人叹服。

    远处的厅子中,已是有了不少的贵妇和千金。众人走了过去,一一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进了御花园。一时间,这偌大的御花园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静依妹妹!”一道柔美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静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笑着道:“崔姐姐今日来得可是迟了,待会要受罚的哟。婉儿姐姐也来了!静依有礼了。”说完,对着刘婉儿轻福了福身。

    婉儿赶忙同时福身道:“静依妹妹这是要折煞我吗?”

    顾雨轻笑道:“好了。咱们几个难得的是凑齐了,就坐在这儿好好聊聊吧。”说完拉着两人坐下。顾雨细打量了崔茜茜一番,才道:“人人都说崔家的嫡小姐长得貌若天仙,今日一见,算是信了。”

    崔茜茜却是抿嘴笑道:“顾姐姐到底是静依的姐姐,真不愧是一家人,连说话的风格都相似的紧。”

    说完,若有所指的看了静依一眼。刘婉儿自是知道她所指的是那日在候府的事,拿了帕子掩唇轻笑。

    顾雨却是不解,看向静依。

    静依笑道:“表姐,崔姐姐这是嫌弃咱们不会说话呢。”

    崔茜茜嗔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张利嘴,真是不饶人!罢了,念你岁数小,不与你计较罢了。”

    几个人在一起倒是说说笑笑的,唯独静微坐在一旁,似是有些拘谨。

    静依轻拉了静微的手道:“姐姐怎的不说话?这几位姐姐你也认识呀!莫不是睡了一夜,都忘了?”

    静微听着静依的打趣,不自然地笑了笑:“让几位姐姐见笑了。静微在这里,给三位姐姐赔罪了。”

    崔茜茜收了笑容,客气道:“苏小姐不必客气,快坐吧。”

    静微脸一白,称她苏小姐,而不是静微妹妹,分明是瞧不起她这个庶出的!静微强忍了心中的闷气,脸上仍是端着笑,“如果我没记错,崔小姐不是还有一位妹妹?好像是叫崔茉莉吧?”你越瞧不起庶出的,我便越要让你记着你也有庶出的妹妹!

    崔茜茜脸上已是有了些许的冷意,“苏小姐说的是我三妹吧,她就在那边陪着母亲和几位夫人说话呢。说起来,我这三妹也同苏小姐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呢。”说完,便轻笑了起来。

    这凉厅里可并非只有她们几人,再加上崔茜茜说这话时,声音又刻意抬高了些,亭子里的众人都听了清楚。只见亭内的其它人皆是拿帕子掩了唇,轻笑不已,看向那苏静微的眼光也是略有了不同。静微脸色更是白上了几分,这崔茜茜是在暗讽她出身低贱,不知进退呢!

    话说这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哪个不知道崔茉莉的姨娘出身低贱,原不过是名绣娘出身,后来得了定国公的青眼,被纳为妾室,后来这位绣娘竟是在给定国公的宠妾--紫姬做的绣品中加了微量的麝香,使当时刚刚有孕的紫姬滑胎,更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以致后来只为定国公生下一子,却是体弱多病。

    这件事后来被紫姬查了出来,一状告到了定国公那儿,定国公当场就命人将其杖毙!可怜她只留下了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崔茉莉。

    这崔茜茜现在提这个,就是告诉大家,她苏静微和那崔茉莉一样,是出身低贱,且姨娘是个不守规矩,心思狠心狠辣之人,这是要让在场的小姐们都离她远一些,姨娘如此不堪,生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静微愤愤地看了崔茜茜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跺了跺脚,去了别处。

    静依见她走了,也不拦她。今天主要是要护着表姐,其它的事,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便听得有内侍高唱道:“皇后娘娘驾到!娴妃娘娘、德妃娘娘到!”

    众人即刻起身,到外面跪迎道:“参加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皇后到主位坐定后,右手轻抬,虚扶了众人一把,道:“平身吧。”

    众人起了身,在两侧站定。

    皇后笑道:“众位夫人、小姐们不必拘礼,随意坐吧。”

    众人再次施了礼,才就近落座。

    皇后看众人坐定,对着右侧的贵妇道:“娴妃妹妹,今日这赏菊宴,是由你提议的。那今日便由你来主持吧。本宫也乐得做个闲人了。”

    娴妃低了头,态度恭敬道:“是,谨遵娘娘旨意。”说完,便转头对身后的一位嬷嬷道:“去将今年新晋贡到宫里的几盆菊花搬来,由皇后娘娘和众位夫人、小姐们赏评!”

    皇后看了一眼,端起桌前的酒杯道:“这是宫里最新酿制的菊花酿,大家尝尝。”

    众位夫人也都端起了酒杯,品尝起了菊花酿。

    而静依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则是每人一杯菊花茶。静依心里暗自腹诽道,怎么赏菊宴都是如此吗?就不能有点新意?真是让人厌烦!

    皇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众位夫人们辛苦了,要多多替夫君分忧,好好抚育子女等等。静依眼睛瞟向了顾雨,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正低着头,似是在聆听皇后的训诫。

    静依又将头转向了皇后的方向,只是微抬了头,看不清皇后的脸,只看到皇后今天穿了一套明黄色的凤袍,却是蓝色镶边,镶边上还有金丝线绣成的花纹,只是离得远,看不清楚是什么花纹。

    就在此时,便有人搬了几盆菊花过来,在皇后面前直直地放了一排。

    皇后看到中间那盆菊花,大加赞叹道:“此菊果然是奇特。不知唤作何名?”

    娴妃笑道:“此菊乃是今年新进贡到宫里来的,臣妾初见时,也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却是不知其名,后来,问过了尚寝局的司苑才知道了这菊花的名字。今日臣妾斗胆,请娘娘准许臣妾先卖个关子。就让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猜上一猜,此菊为何名?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淑妃插话道:“娴妃妹妹说的极好。今日本就是赏菊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大家都来鉴赏一番,再猜猜名字,不如再设个彩头如何?”

    皇后笑道:“两位妹妹所言,甚合本宫心意。如此,这一轮,便由淑妃妹妹出个彩头吧。如何?”

    淑妃笑道:“这有何难?”说着,伸手摘下了头上的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将其放到一个铺有红绸有托盘上。

    皇后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甚浓,“淑妃妹妹拿出的彩头可是不小呀!这支金步摇,造价少说也得有一千两银子吧?”

    淑妃笑了笑,脸色不变,“是呀,这支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呢。”她的话音一落,底下的席间顿时一片嘈杂声。而静依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是一支步摇,造价便是如此昂贵!抵的上民间百姓一家三口十年的生活费用了!

    静依暗道,这淑妃出手还真是阔绰,想必娘家定是极为富有了。

    皇后听到底下众人的议论,轻道:“妹妹还真是有钱!本宫真是自愧不如了。”

    一时间,底下的议论声嘎然而止。皇后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白了,她一个皇后,只怕是除了那凤冠,再没有其它头饰能抵得上这支金步摇了。这是在暗指淑妃僭越了!

    淑妃却是轻笑一声,“姐姐多虑了。这不过是臣妾过寿时,臣妾的嫂嫂送给臣妾的寿礼罢了。怎么?姐姐以为是宫里的尚功局孝敬妹妹的吗?”

    皇后闻言,脸色稍变,谁不知道皇后身边配有六局二十四司?这淑妃竟然公然如此与自己说话,当真是在挑衅她的威严了!

    不过是片刻,皇后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初,笑道:“淑妃所言,逾越了!不过,本宫也是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只是以后莫要再如此的直爽了,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话,再落到皇上耳朵里,可就不妙了。”

    淑妃脸色一白,想要辩驳几句,却是被身旁的一位嬷嬷暗使了眼色阻止。

    淑妃到底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换上一幅笑脸道:“娴妃妹妹,彩头已经有了,就快快开始吧。”

    娴妃见此,对着下面朗声道:“有哪位夫人或是小姐有意,可上前来鉴赏一番,若是说对了,淑妃娘娘的这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可就是她的了。”

    话落,便见底下一片议论声。片刻后,一位小姐上前施了一礼道:“敢问娘娘,可是叫做垂柳?”

    娴妃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何人愿意上前一试?”

    又有一位小姐上前道:“可是叫做扶风?”

    静依闻言一看,正是白敏儿!‘扶风-?静依想起她刚刚说的名字,不由得笑出声来。也亏她想的出来!

    娴妃再次摇了摇头。

    席间再次议论纷纷,只见静依旁边的崔茜茜道:“依依,你定识得此花,快去上前试试,若是对了,还可以得到那支金步摇呢!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呢!”

    顾雨也是劝道:“是呀!依依,母亲说你对花草颇有研究,快去试试。”

    这话偏被刚刚从前面回来的白敏儿听到了,她轻哼了一声,不屑道:“哼!就凭她!也识得此花?”

    白敏儿的声音本就有些尖细,再加上心中气闷,所以声音不自觉地便有些拔高。她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皇后的眉间闪过不悦,这个敏儿,当真是处处给自己找麻烦!本来上次为难了苏静依,皇后就有些后悔了。正想着如何才能让她们对自己消了那层猜疑,这白敏儿竟又是与苏静依对上了!

    而淑妃则是轻瞄了皇后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皇后,想拉拢平南候府?还是先把你们白家自己的后院儿管好吧!

    这时,一位夫人出声道:“苏小姐,不妨去试试,上次在你们平南候府,你可是识得不少的菊花呢。”

    定国公夫人笑道:“是呀,不妨上去试试,左右不过是图一热闹罢了。若是答不对,也无人笑你就是了。”

    静依其实还是对那支步摇有些心动的。她倒不是想着自己戴,是想着送给顾氏的。此时,见众位夫人也开了口,便向顾氏瞧了一眼,以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顾氏对她眼中含笑,点了点头。静依这才起身,向前面走去。

    静依打量了一下这盆菊花。这菊花的花瓣细长,外侧呈下垂状,整珠花呈粉白色,那外侧下垂的花瓣以她目测来来,最长可达三十厘米。她想了一下,抬头看向娴妃,轻道:“敢问娴妃娘娘,此菊可是名为’十丈珠帘-?”

    娴妃一惊,看向静依的目光中满是惊奇之色,“不错。此菊正是‘十丈珠帘-!苏小姐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竟是如此博学多才!”

    静依忙福了福身道:“谢娘娘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笑道:“好,这花美,名字也美,听听,十丈珠帘,可不正是说出了此花的特色?快将这金步摇给苏小姐送过去。”

    静依忙双手接了过来,又对皇后等三人施了礼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皇后看她礼数周全,得了这样奢华瑰丽的珠宝都不见有半点异样,当真是处变不惊,大家风范!

    如此这般,娴妃和德妃又各拿出两样彩头,继续猜菊花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只剩下了一珠菊花尚未猜到。

    娴妃笑道:“娘娘,这最后一盆菊花的彩头,可是一定要您来出了。”

    “哦,两位妹妹身上再无可用之物了,就来打劫本宫了?”皇后打趣道。

    娴妃笑了笑,“娘娘,这盆花的名字可是与众不同,而且用您的东西作彩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皇后轻笑道:“如此,本宫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你这张嘴呀,想要本宫出彩头就直说好了,还绕这许多弯子。”

    娴妃却是淡笑不语。

    皇后自皓腕上取下了一只翠绿色的玉镯子,一看便是翡翠中的极品。这翡翠镯子可不是那支金步摇可以比拟的了。自古以来,便常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翡翠又为玉中之王,价格自然不斐,再加上这般纯正的色彩,可谓是翡翠中的极品了!这样的镯子那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只怕是拿一万两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一时间,底下的众人双跃跃欲试起来,已有十几位夫人、小姐上前试过,皆是不对。

    静依坐在椅子上远远地看着那盆菊花。秋菊,原本是花中的四君子之一,现在竟是被人当作是青楼内的妓子一般,肆意打量,还被贴上了标签,待价而沽!静依看着这些妇人们如此地亵渎这秋菊,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悲凉之感。自己与秋菊有何不同,不一样是被这些妇人在心里估着价吗?她们也在琢磨着,苏静依的身世如何,教养如何,学识如何,人品又如何?都在想着她以后会有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会不会风光无限?

    静依还在这里暗自感慨,便觉得衣袖被人一拽,连忙起了身,看向崔茜茜。

    “皇后娘娘在叫你呢。”崔茜茜压低了声音道。

    静依忙整理好思绪,缓步上前。

    皇后见静依过来了,笔问道:“静依呀,本宫宣你过来,也是想要问问你,可识得此菊?”

    静依闻言,便细打量了一番这盆菊花,此菊为金黄色,花瓣细长,末端卷曲,且花瓣为倾斜状,似门环一般,一环扣一环。静依已是知道此花为何名了,她抬头正好与娴妃含笑的眸子撞到了一起,静依火速低了头,状似在打量着这盆菊花。

    “静依呀,如何了?可是知道此花的名字了?”皇后笑道,“本宫还等着你来拿走这彩头呢!”

    静依一惊,才想起了皇后拿出了自己的翡翠手镯为彩头,她又想起刚才与那娴妃眼神相遇,那神情分明是要自己猜对!静依一琢磨,明白过来了。这只翡翠镯子说是什么彩头,分明就是故意拿出来赏给自己的。定是有人将那日自己在候府的表现说与了她听,她才借此向自己示好。自己一个小孩子也许不会懂得其中的奥妙,可是顾氏懂呀!

    静依心中暗道,真是好深的心思,如此一来,既向自己卖了好,又不落人口实,还真是妙!

    静依再度看向那娴妃,此时,她已无意再闪避了。既是皇后有意示好,总好过与她为敌吧?索性就让她心愿达成就是了,反正自己还得一镯子,不仅不吃亏,还赚了。

    静依定了定心神,轻道:“如果臣女没有记错,此花应是叫做’十八凤环。”

    “哦?”皇后饶有兴趣地重复道:“‘十八凤环-?这名字倒是有趣。与这花形倒是有几分贴切。娴妃妹妹,这苏小姐所说可对?”

    娴妃笑道:“皇后娘娘,这苏小姐果然是博学多才,臣妾可是佩服的紧呢!此菊的确是名为’十八凤环-,这也正是臣妾为何执意要娘娘您来亲自下彩头了。”

    静依赶忙福了身道:“多谢娴妃娘娘谬赞,不过是侥幸罢了。”

    皇后脸上笑意浓浓道:“果然是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

    娴妃又道:“这菊名为‘十八凤环-,娘娘您又亲自下的彩头为’手镯-,不就是‘凤环-了?”

    众人这才恍悟,皇后今日的头饰并无一样会超过那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唯有手中这只镯子,是盖过了那金步摇的风光。皇后自是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能向一名嫔妃认输的,她的彩头十有*会是这只镯子。

    难怪娴妃刚才会坚持这盆菊花的彩头要由皇后来出,原来竟是有着这样一层深义。

    皇后抿唇而笑,对娴妃道:“好一个’十八凤环-,好,好!本宫今日这镯子倒也是出的理所当然!来人,去,将这只镯子给苏小姐送过去。”又对着底下的众人道:“大家随意,不必再拘着了,本宫本意也是让大家来赏菊的,大家自行观赏便是。”

    静依谢了恩,接过了那镯子再次回到座位上。底下的众人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去赏菊或是聊天了。

    崔茜茜笑道:“妹妹今日可是发了财了。瞧瞧,最值钱的两样彩头,都到你这儿来了!等回去了,你可得请客!”

    刘婉儿却是帮着静依道:“崔姐姐这话可不对,若不是你那日在候府认识了那‘绿衣红裳-,今日如何能答对,还得了一对玛瑙耳环的彩头?要我说,这客定是要请的,只不过这请客的人,要换崔姐姐才是。”

    顾雨也是笑道:“就是,就由崔姐姐请依依表妹,我和婉儿妹妹作陪。”

    崔茜茜笑着瞪了她二人两眼,“请客也无妨,只是没有你俩的份儿!”

    这几位姑娘在这里小声的说笑,而白敏儿却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不过一个候府的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就这个夸奖,那个赞赏的?自己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千金,自小就受到各种名师的指点,哪里比不上她了?为什么自己就总是被人说爱闯祸呢?

    崔茉莉来到白敏儿身旁,轻道:“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敏儿看了一眼来人,又转头看向苏静依的方向,恨声道:“哼!不过是个候府的小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茉莉笑道:“是呀,哪有咱们白小姐聪明伶俐,又出身高贵。不过,这苏静依倒是人缘极好。您瞧,连大姐也与她玩到了一起呢。二人还姐妹相称呢。”

    “哼!”白敏儿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们。

    崔茉莉瞥了苏静依那个方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又道:“白小姐,按说您是护国公世子的嫡出小姐,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谁不是上赶着巴结您?也只有大姐,总是说你这做的不好,那里又不会什么的。要我看呀,大姐定是被那苏静依迷了心窃了。”

    白敏儿听了,小脸立时气得通红,崔茜茜明明是自己的表姐,可是在这种场合,却也只是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便和静依她们一处,说说闹闹的,分明是不把自己当表妹看。

    哼,你不拿我当妹妹,我还不稀罕呢。等我以后当上了太子妃,你们上赶着来巴结我的时候,我再给你们颜色看看!想到此,白敏儿的心中才略好受了些。

    这时,只听那崔茉莉又道:“我无意中听说,皇后打算要将那苏静依的表姐顾雨许给二皇子做正妃呢?”

    “什么?二皇子?”白敏儿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二表哥是要娶我做正妃的。”

    崔茉莉忙道:“我的白小姐呀,现在谁不巴结着那威远大将军?听说连皇后都在想方设法地拉拢威远将军和平南候府呢。你想想,拉拢他们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是什么?”

    白敏儿眼珠一转,“联姻?”

    “不错。白小姐,唉,若你现在再大一些,也许皇后还会看在您是她亲侄女的份上,许你做正妃。可是眼下,您的岁数也太小了些,再者,那威远大将军的身分在那儿摆着呢。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威远将军有什么了不起?又没有爵位?”白敏儿不屑道。

    “哟,白小姐,现在爵位重要,可也没有那兵权重要呀!你想想,若是二皇子娶了那顾雨,岂不是就是得到了那威远将军的扶持?”

    白敏儿目光如炬地看了她一眼,“崔茉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顾雨早就跟英国公的世子订了亲了。还如何成了二皇子正妃?”

    崔茉莉低低一笑,“白小姐,您以为订了亲就成了?就不能改了吗?”

    白敏儿一惊:“什么意思?”

    “听说,皇后有意让她与二皇子独处,到时候,就会坏了她的闺誉,那她与英国公府世子的婚约自然就作不得数了。而二皇子迎娶顾雨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白敏儿的脸色一变,不,她不能让二皇子娶那个顾雨!二皇子是她的,她才是未来的太子正妃!

    崔茉莉见白敏儿脸上阴晴不定,暗自发笑,什么大家闺秀,还是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培养的,根本就是个草包!自己不过几句话,就动了心,真是好骗!

    其实,皇后和二皇子的确是有这个心思,只不过不是娶顾雨为正妃,而是侧妃,只不过是差了一个字。这味道可就是大不一样了。这白敏儿才九岁,就算是有人指点教导,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却还是差了远了!在护国公府里,哪个不是拿她当菩萨供着,生怕她碰着,磕着,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她哪里像崔茉莉这般经历过宅院中的明争暗斗?所以说不是白敏儿蠢,而是她太过单纯了些。

    “不行,我不能让二皇子娶她!我这就去找皇后姑姑!”白敏儿说完,就要起身。

    崔茉莉赶忙上前拦住道:“白小姐,你可想清楚了,你待会儿去找皇后娘娘要怎么说?要知道,你现在的确是才九岁,要是让二皇子等着你,至少还得要六年!到时候二皇子就多大了?这可能吗?再说了,你一个大家闺秀去跑到皇后那里说这个,万一被人传了出去,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敏儿顿住身形,是呀,她说的没错。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姑姑,只会让皇后姑姑更加觉得自己不懂规矩,不配为二皇子的正妃,这样自己不是更加地难堪了。

    白敏儿跺了跺脚道:“那你说怎么办?”

    崔茉莉见她上钩,眼中滑过一抹得意之色,只可惜白敏儿一门心思都在二皇子身上,没注意到,否则,定然不会相信崔茉莉所言的。

    “白小姐,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且说来我听听。”白敏儿有些心急道。

    崔茉莉强忍了脸上的笑意道:“既然皇后有意让顾雨和二皇子独处,那咱们就把主角给换了不就成了?”

    “什么意思?”白敏儿有些茫然道。

    “白小姐,若是将二皇子换成了旁人呢?”

    白敏儿思索着崔茉莉的话,对呀,将那男子换成旁人不就成了。“不错,这个办法好。只是如何换呢?”

    崔茉莉又道:“这好办。”说完,凑近附在白敏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白敏儿听完,先是一惊,后又是一喜,笑道:“好!就这样办。顾雨,哼!你休要妄想我的二皇子表哥!”

    静依和顾雨几人正坐在一起说笑,不远处过来一名宫婢端了托盘,上面放了两盏菊花茶,正缓步而来。那宫婢行至顾雨几人处时,身形突然一歪,手中的托盘就这样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那飞去的方向正是顾雨的方向。

    顾雨呆在原地,还没得及反应,便看那茶盏飞了过来。眼看那两盏茶就要泼到了顾雨身上,静依伸手一拉,便将顾雨拉到了自己的身侧,那两盏茶飞向了顾雨身后的一盆菊花上。然后’叮当‘一声,摔碎了。

    那宫婢见那茶盏没有泼到顾雨身上,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片刻又变为惊慌,跪下道:“奴婢有罪,还请几位小姐息怒。”说完,竟是落下泪来。

    静依黛眉一挑,好有趣的宫婢,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她们几位小姐都还没有出言斥责,甚至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这位小宫婢就磕头求饶,好似是她们几人故意为难一个小宫女似的。

    果然,这小宫女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静依看了四周有不少的夫人和小姐们看了过来,轻笑道:“这位姐姐好生奇怪呀,你自己打翻了茶盏,我们还没怪你,你倒为何先哭了起来?”

    静依的话音一落,崔茜茜也明白了过来,也是声音刻意抬高了说:“这位姐姐,你打翻了茶盏,为何还不赶快收拾,反倒在这里哭?莫不是怕管事嬷嬷怪罪你吗?”

    那小宫婢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几位小姑娘还这般地难缠,忙拭了泪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收拾,请几位小姐息怒。”

    小宫婢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地收拾起地上的残片。

    静依的眼神落在那小宫婢身上,又转头看向了崔茜茜,见崔茜茜的眼神也是有些不郁。静依脑中急转,这样卑劣的手法,不像是皇后会做出来的,太过明显了些。会是谁呢?

    静依转身四处打量,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毫无头绪。正要转身,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正是白敏儿!静依眼神一黯,难道是她?可是她虽然为人骄奢,却不像是擅于这种心计的人。定是有人在她背后指使,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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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意料之外

    静依的眼神紧跟着白敏儿的身影,看到白敏儿与一青衫女子坐在了一处。这位小姐好生面熟呀!

    猛地,静依突然想起,这不是崔茜茜的三妹崔茉莉吗?她们怎么会搅到了一起?要知道这白敏儿是最看不起庶出的,怎么会与那崔茉莉相处地如此融洽?

    “依依,你怎么了?”顾雨轻推了她一下。

    静依回过神来,垂下眼帘,遮住了满是疑惑的眸子,转头看向顾雨,“表姐,你觉得那英国公世子如何?”

    顾雨脸一红,小声道:“怎的想起了问这个?这么多人,别问了。”

    说完,便拉了静依到一边去赏菊。

    崔茜茜和刘婉儿随后跟了过来,崔茜茜一脸关切地问道:“依依怎么了?可是刚才被那宫女惊着了?”

    “没有,崔姐姐多虑了。我正在问表姐什么时候给我绣个荷包呢?”

    “我可是听说顾小姐的女红做的是相当的好,什么时候也给我绣上一个,总不能只有依依的,却是落下了我们吧?”崔茜茜打趣道。

    “就是,好东西也不能就只想着你这表妹呀!我们也要!”刘婉儿轻摇着顾雨的胳膊不肯松手,一幅小女儿家撒娇的样子。

    静依笑道:“我最小,自然是要给我的。你们都这般大了,想要荷包不会自己绣吗?还跟小妹妹抢东西,羞也不羞?”

    崔茜茜闻言,笑看向静依:“好呀!你这小丫头的嘴巴是越来越不饶人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作势就要去挠静依的痒痒。

    静依四处躲闪,又抓着顾雨,几个人闹做一团。

    不远处的凉亭中定国公夫人白氏看到了,脸上轻笑,却是摇着头道:“你瞧瞧这几个孩子,到哪儿都能听到她们的笑闹声。”

    顾氏一笑:“可不是吗?还是这个年岁好,无忧无虑的。再过几年,顾雨和崔小姐,还有那婉儿,只怕是都要嫁作人妇了!”

    刘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擦了擦唇畔道:“是呀。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能玩儿到一块儿去。依依不过才七岁,却是几个孩子里最为聪慧的。雨儿常跟我说,要去你府上小住几日,要不,就让依依到将军府来住几日。可是这些日子一直都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没怎么让孩子们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也是我们这做母亲的不是。”

    定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是呀。我这条命还是全亏了你家的依依呢。前几日我进宫给皇后请安时,还提到了依依。皇后对你家依依那是赞不绝口呢。还一个劲儿的说,若是我那侄女儿也有依依这般懂事就好了。”

    顾氏连忙笑道:“小孩子嘛,哪有不顽皮的。像我家依依,别看在外面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可也是被老太爷宠的无法无天呢。不过也是奇了,我们家老太爷对我和候爷的话是极难听得进去一句,可是对依依哪,那是言听计从。”

    “哦?你家小依依还能制得住你那公公?”定国公夫人有些吃惊道。

    “是呀,就拿吃药来说。老太爷那是喝半碗,倒半碗。可若是依依在,他定是喝的一口也不剩,你说奇不奇?我也问过,看依依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让老太爷居然乖乖地喝了药。可是问谁都不说!我到现在还纳着闷儿呢。”顾氏说到这儿,轻笑了起来。

    “这静依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机敏,又招人喜爱,将来到你府上提亲的只怕是要踏破门槛了!”刘氏打趣道。

    定国公夫人却是嫣然一笑,眼波一转,对顾氏道:“苏夫人,不如,咱们就给我的小儿子和你家的静依订了亲如何?”

    顾氏一听,拿帕子掩着嘴笑道:“崔夫人还真是爱开玩笑,若是要订娃娃亲,我也得先考虑嫂嫂家的几个孩子呀。呵呵。”说完,三人皆是笑意浓浓,再次看向了追逐嬉戏的四人。

    白敏儿坐在不远处看着玩的开心的四人,用手狠狠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小声道:“哼!苏静依,每次都是你!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不成!”

    一旁穿青衫的崔茉莉则是摇了摇头,暗道,这宫婢刚才也的确是太过蠢笨了些。这白敏儿蠢,找的下人也是一样的蠢!正想着该如何劝服白敏儿再次行动,便见一道妩媚的身影走了过来。

    来人是德妃的侄女杨倩!这杨倩可以说是长的国色天香,柔媚至极!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是有着妖术一般!往男子身上瞟上一眼,便足以让男子*不已。

    这杨倩今年十四,是德妃的哥哥镇西大将军的庶女!其生母是一名舞姬,后被镇西大将军看重,便娶了回来。那杨倩的生母,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惜出身太差,又只是为镇西大将军杨硕生了一个女儿。饶是她姿色娇媚,可也架不住时光的流逝,年复一年,再加上杨硕此人极为好色!府上最不缺的便也就是美人儿了。

    虽然那杨倩的生母娇艳无比,可日子长了,也是厌烦了。待她生下女儿,那杨硕早已想不起此人了。那名舞姬此时才知原来对自己宠爱无比的杨硕并非是自己的良人,所以一气之下,竟是一病不起。不久便归西了。

    这杨倩被杨硕的正室夫人养着,却是不肯记在自己名下,到底是嫌弃她的生母的出身!

    杨倩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笑道:“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敏儿一瞧是她,没好气地道:“关你何事?哼!走开些,本小姐不想看见你!”

    这白敏儿与杨倩可谓是积怨已深!白敏儿自恃出身高贵,对那杨倩向来是不屑一顾!而那杨倩却是偏偏有一个-琴仙-的才名!刚才若不是因为她有事来的晚,皇后定然会让她抚琴一曲,供众人赏评!

    崔茉莉见到杨倩,对她使了个眼色,便起身离开了。

    杨倩微不可见的冲她点了点头,又笑道:“白小姐可是在为二皇子的事情心烦?”

    “不关你的事!”白敏儿仍是气冲冲地回道。

    杨倩却是神色不变,依然好脾气地笑道:“白小姐,不是我多嘴,你真的想看见二皇子迎娶那顾雨?”

    白敏儿的眼神一暗,脸色也有些怒意。杨倩看在眼里,眼中却是满含了笑意。“白小姐,我的身分是低,配不上那二皇子,可是那顾小姐的身分可是不低。她做正妃,做的理所当然。”

    “你休要胡说!二皇子不会娶她的,皇后姑姑也不会同意的!”白敏儿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她的脸色通红,两只手再次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杨倩莞尔一笑,顿时生出了万种风情,恍若那妩媚的牡丹开放在阳光下一般,明艳动人!白敏儿没有意识到杨倩究竟有多美,可是站在她们不远处的静依却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暗道好一个娇艳的美人儿!

    那杨倩并未察觉到静依打量的目光,她轻道:“白小姐,你也知道,你出身高贵,模样自然也是秀美,可是怎奈你的年纪太小!二皇子总不可能娶一个九岁的皇子妃吧?”

    “哼!反正大皇子还没有立妃,哪里轮得到二皇子?再说了,他们尚未到弱冠之年,是不可以纳正妃的。”

    “白小姐还真是天真!若是那二皇子与顾小姐有了夫妻之实,皇后还会拦着吗?再说了,民间男子未到弱冠之年娶妻的,大有人在!皇室中也有是不乏先例,白小姐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你!”白敏儿虽然生气她说话的态度,可是已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怒意。显然已是将那杨倩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杨倩又道:“白小姐,我也只是来提醒你一句罢了,你若听进去便罢,若是听不进去,也无妨,总归,又不是我的夫婿被人抢了。”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给顾雨这个机会的!哼!都是刚才的那个奴婢蠢笨!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白敏儿恨恨地说道。

    杨倩一挑眉,轻道:“小宫婢做不好,那嬷嬷呢?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若是你的话不好用,那你的皇后姑姑的话还不好用吗?”

    杨倩说完,看着白敏儿的反应,像白敏儿这样出身高贵,自以为是的大家小姐,跟她们说话只需点到即止即可,若是说的多了,只怕她还要以为你在骂她蠢!

    那白敏儿本就聪慧,只是不擅长勾心斗角,现在听杨倩这么一说,自是想明白了。她脑子中转的飞快,在想着如何将那顾雨骗出去,最好是骗到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一来,被人瞧到她与其它男子私会,坏了名声,二皇子自然就不会再娶她了。这样一想,白敏儿又有些激动起来。

    不一会儿,白敏儿便起身刚走出没多远,便找到了皇后宫中的一位嬷嬷,“你去将那顾雨请到漪兰殿,就说是皇后姑姑的旨意。”白敏儿命令道。

    “这,”那名嬷嬷似是有些为难。

    白敏儿自荷包中取出一大锭银子,放到她手上,那嬷嬷顿时眼前一亮,忙收了银子,态度更为谄媚了。白敏儿看到她见钱眼开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屑的神色。

    可惜了,她没有瞧见那嬷嬷低着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异彩,转瞬即逝!

    而站在那白敏儿身后的杨倩则是满脸地得意之色,和对白敏儿极为鄙视的眼神。

    静依自那杨倩出现,便一直注意着她。这样一个出身低微,却是长得万种风情的美人,将来的婚姻只怕是早已被安排好了。她曾听表姐说过,这杨倩曾被赞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儿!想来,她以后的夫婿,定然是会对二皇子的大业极有帮助的。

    静依同情地摇了摇头,娇艳的美人,却也是可怜的棋子!她的这一生早已是注定了!只是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这杨倩对德妃的大皇子有情,众人皆知。可是这大皇子却是不为她的美色所惑,不得不说,这大皇子,是个极为有定力,有心计的男子!

    静依也听说她二人素来是不对盘的,今日为何会凑到了一起,而且看起来,还相谈甚欢?眼见那白敏儿起身离去,而那杨倩更是紧跟其后,莫不是这二人又要耍什么心思了?

    静依正要跟去看看,却是一把被崔茜茜抓住,笑道:“还以为你躲到哪里去了?原竟是藏到了这菊花圃里。若是待会儿被伯母看到,仔细她又要对你一番说教。”

    静依见是她们,倒也不急了。“崔姐姐当真是厉害,我躲在这里你都能找到!当真是火眼金睛了!”

    四人打打闹闹地来到了一株红色的菊花前。静依四处一看,这里离宴会处,已是有一段距离了,虽然仍可以看到她们,却是无法听清楚她们说话的声音了。

    一位宫装打扮的嬷嬷过来,向四人行了一礼,道:“敢问哪位是顾小姐?皇后娘娘在漪兰殿传诏觐见。”

    四人一愣,面面相觑。

    顾雨上前一步,对嬷嬷施了一礼道:“我便是威远将军府的顾雨。敢问皇后娘娘突然传诏,有何吩咐?”

    那嬷嬷低着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来传皇后口谕。还请顾小姐随奴婢来。”说完,便侧了身,示意顾雨一同前往。

    顾雨转头对静依道:“依依,你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皇后诏我去漪兰殿见驾,请她莫要着急。”

    静依点了点头,便见顾雨随那嬷嬷一同向东去了。

    崔茜茜小声道:“奇怪了,皇后姨母很少在漪兰殿召见外命妇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静依听到后,身形一顿,问道:“崔姐姐,皇后不喜欢漪兰殿吗?”

    “哦,倒也不是。那漪兰殿在这御花园中,其实就像是咱们府上的花厅一般,只是比那普通的花厅要大上几倍,还有两处偏殿。宫里的嫔妃或者是皇子公主们游园累了,也会去那里歇息片刻。皇后姨母一直是嫌漪兰殿太过嘈杂,再加上在那里召见外命妇们也是于理不合,不够庄重,所以皇后才极少在漪兰殿召见外命妇。”

    “说不定,是皇后赏菊累了,就歇在那里呢。”刘婉儿笑道。

    “是呀,说不定有人累了,正歇在那里呢。”静依说话的声音极为轻微,若是不看她的唇形,几乎会以为她什么也没说。

    崔茜茜又道:“以前,皇后也在那里召见过我和敏儿,不过是让我们陪着她散散心罢了。”

    静依止了步,“我有些不放心,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个时候只召见表姐一人?我想跟过去看看。”

    “你疯了,若是皇后在那里休息,小心治你个惊扰凤驾之罪!”刘婉儿道。

    静依摇摇头,“我又不是真的近前看,只是远远地看着,若是皇后的鸾驾真的在,我自然就会等在外面。也免得待会儿表姐出来找不到咱们。”

    崔茜茜想了想道:“我陪你去。好歹我也是皇后的外甥女,即便是有什么不妥,她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静依看崔茜茜一脸的关切,想来是真的想帮着自己,便点了点头,又对刘婉儿道:“婉儿姐姐,劳烦你去跟舅母说一声,就说是皇后将表姐请去了漪兰殿,请她不必着急。”

    刘婉儿点了点头,便抬腿急匆匆地去了刘氏那边儿。

    静依和崔茜茜顺着刚才那嬷嬷的方向行去。崔茜茜突然道:“不对呀,这条路不是去漪兰殿的路,是去以前大皇子居住的景阳宫的。”

    “什么?”静依暗道,糟了。只怕那嬷嬷是假传皇后旨意了。大皇子尚未到弱冠之年,是不能出宫开府的。现在也只是住在前朝,相当于候府的前院。这景阳宫,便是大皇子七岁以前住的宫殿。有时给德妃请安或是侍疾,晚了仍是会歇在景阳宫的。

    “崔姐姐,你对这宫中的路熟,可知去景阳宫可还有什么近路?”静依急问道。

    崔茜茜明眸一转,拉着静依道:“跟我来。”

    却说这顾雨跟着那传旨嬷嬷走了不短的路程,仍是不见那漪兰殿的影子,不由问道:“敢问嬷嬷还有多久才到?”

    那嬷嬷头也不回道:“前面就是了。顾小姐走快些吧,莫让主子等急了。”

    顾雨正边走边打量周围并未听出那嬷嬷话里的不对劲。那嬷嬷刚才说的是‘主子-,而非是’皇后娘娘-!

    顾雨到了和处宫门边,抬头一看:“景阳宫?这不是以前大皇子的宫殿吗?嬷嬷为何带我来此?”

    那嬷嬷一笑,还未说话,顾雨便闻到一阵香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此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两名小太监,忙将那顾雨抬进了景阳宫。

    那嬷嬷四处看了看,便转身向漪兰殿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后,静依和崔茜茜两人才从一处墙角中闪身出来。二人相视一眼,迅速跑进了景阳宫。

    静依此时心急如焚,待进了这景阳宫一看,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虽说是大皇子以前居住的宫殿,也是要有宫人们打扫看守的,可是现在这景阳宫里安安静静的,宫门大开,别说侍卫了,就连一个太监也看不到!

    静依的手心里冒了汗,很显然,大皇子这是早有预谋的!宫门大开,待会儿看热闹的人自然是会长驱直入,捉奸在床!这是为了强行拆散表姐和英国公世子的婚约!如此一来,表姐的名声败坏,只能嫁给大皇子为侧妃,而且还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只能对大皇子服服帖帖!而舅舅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势必也会向大皇子一派靠拢!好歹毒的计策!表姐今年才十三岁!便要被这大皇子给污了清白!真是禽兽不如!

    静依脑中迅速翻转着!表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此时,顾雨已经被放置在了大皇子的床上,她人仍是昏迷着,人事不知。

    静依和崔茜茜很快潜了进去,找到了顾雨。

    可是顾雨昏迷不醒,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如何能将她移走呢?静依心思一转,取出昨晚晴天给她的一瓶药丸,取出一粒给顾雨服下,又用小手在她胸前给她顺着气,好让她尽快的咽下去。

    崔茜茜道,“这样不行。你等着,我去叫人来。”说完,便快速地跑了出去。而静依看她跑了出去,却是也未加以阻拦。

    顾雨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皱着眉问道:“这是哪儿?依依?你怎么会在这儿?”

    静依看她醒了,忙道:“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

    “殿下,成了。奴才这就派人去安排。”一道内侍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几人的脚步声。

    “好了,下去吧。记得把事情闹大些,这样事成的机会才会大些。”大皇子吩咐完,便推门进了正殿。

    而此时,静依和顾雨就是左侧的寝室中。二人躲在了那正殿与寝室间的幕帷后,一动也不敢动!

    大皇子进了寝殿,见床前的幄落下,不由一阵冷笑道:“哼!顾文,是你不识好歹在先,可别怪本殿心狠!雨儿,啧啧,别急,本殿来了!待你今日成了本殿的人,以后本殿自是不会亏待了你!”边说边除去自己头上的玉冠,又迫不及待地开始宽衣解带。

    躲在幕帷后的顾雨头上直冒着冷汗,浑身开始哆嗦起来。静依握紧了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此时不可慌乱。

    顾雨深吸了几口气后,终于稳定了许多,只是身体还是有些轻颤。

    眼看那大皇子脱的只剩中衣了,已是走到了那床前,只见他轻轻拨开了幔,然后闷哼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静依这才将顾雨拽了出来,大着胆子走到床前。见那大皇子已经是昏了过去,不由得怒火丛生,向那大皇子狠踢了一脚道:“叫你敢打我表姐的主意!踢死你!你个禽兽!”

    此时从幔后面走出一名黑衣女子正是司琴!也活该这大皇子把计划想的太过完美了,别说隐卫了,连名侍卫也没带,所以才给了司琴可乘之机。

    “小姐,快走吧。”司琴劝道。

    静依眼珠一转,问道:“你可看清是什么人指使那嬷嬷来的?”

    “看清了,是护国公的白敏儿!不过那白敏儿是让她将人引到漪兰殿去,并未让她将带到这儿来。”

    静依一挑眉,白敏儿!你还真是好胆子呢!居然意图对我表姐不轨!可是依刚才司琴所言,那白敏儿并没有这样的意思?难道那白敏儿是被人利用了?

    静依眼波流转,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此事若成,皇后势必会追究一番,到时,若是顾雨说是有嬷嬷传了皇后的旨意,引她去漪兰殿,却不知为何被带到了景阳宫?这样一来,若说是大皇子和德妃故意将生米煮成熟饭,自然就说不通了。弄不好,还得查到是白敏儿假传皇后旨意一事,如此一来,白敏儿势必要遭到严厉的责罚,才能平息威远将军府的怒火!而皇后也会因此彻底失去了拉拢威远将军府和平南候府的机会!

    先是崔茉莉,再是那杨倩,还有那皇后宫中的嬷嬷!看来,德妃的手伸的可是不一般的长呢!不过是短短半日,便生出这许多的惊心动魄来,若是长年住在这里,好好的人不得给逼疯了去!

    “咱们先出去吧。免得待会儿被人发现。”静依说完,扶着顾雨,三人悄悄退了出去,静依又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给顾雨整理了一番,看着顾雨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安慰道:“表姐别怕!都过去了。没事了。”

    顾雨此时哭出声道:“依依,他怎么能?怎么能?依依,幸好你来了,否则,否则只怕是我就是剩一死来谢罪了!”

    “胡说!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快别哭了,仔细给人看见,说我欺负你。”

    “对了,依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哦,不是我,是崔姐姐走到半路时,认出这是通往景阳宫的路,我们便抄小路过来了。”

    “那崔小姐呢?”顾雨问道。

    “她看你昏迷不醒,便出去找人来抬你。没想到她刚走,你便醒了。”

    “那现在怎么办?”顾雨紧抓着静依的小手问。

    静依沉思片刻道:“咱们去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皇后?”顾雨一脸的疑惑。

    静依则是笑道:“表姐,不急,来,咱们先顺顺气。休息一下,再过去。”

    御花园内,众位夫人小姐们正在赏菊品茶,便见一位嬷嬷急匆匆地跑向了刘氏那桌。

    “请问可是顾夫人?”

    刘氏一愣,看向那嬷嬷,缓道:“我便是。不知嬷嬷找我何事?”

    “顾夫人,府上的小姐在游园时迷了路,到了景阳宫了。现在正在景阳宫的寝殿呢。”那嬷嬷刻意抬高了声音,就是想让附近的夫人小姐们都听到。

    那刘氏一惊,站起身道:“什么?你可看清楚了?是我家雨儿?”

    定国公夫人和顾氏皆是一皱眉,便听那德妃的声音传来:“究竟发生何事了?”

    那嬷嬷赶忙跪下道:“回禀娘娘,顾家的小姐游园时迷了路,现在正在景阳宫的寝殿歇息。”

    顾氏眼神一黯,这嬷嬷分明是想着把顾雨的名声毁了。居然说她正在景阳宫的寝殿歇息!这老婆子,定然是受了什么指使,而顾雨只怕也是真的在景阳宫了。

    只听那德妃道:“胡言乱语!那顾家小姐知书达理,怎会做出如此有失闺誉之事?定是你看错了人,还不快向顾夫人赔礼!”

    刘氏此时已是冷静了下来,看来,顾雨只怕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那嬷嬷磕头道:“回娘娘,奴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看错人。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到景阳宫去瞧瞧。一看便知。”

    刘氏暗叫不好,正要说话。那德妃又道:“好!本宫就去瞧瞧,若是你这婆子说了半句假话,即刻命人杖毙!”

    说完,也不看那刘氏,径自领了人过去。

    刘氏气得暗暗咬牙!装什么好人!分明就是你们使了计谋,想污了自己的雨儿,现在又来这番作派!简直是卑鄙无耻!

    可是气虽气,刘氏仍是在顾氏和定国公夫人的陪同下一同去了景阳宫。而一些爱看热闹的夫人们,和一些向来与顾雨不对头的小姐们,也是纷纷跟了上去,想要看那顾雨是何等的丢脸!

    一群妇人小姐们,浩浩荡荡地去了景阳宫。

    静微紧跟在顾氏身后,想着那顾雨只怕这次是真的出了事了。只是怎么不见静依呢?那崔茜茜也不见踪影!那静依素来与顾雨交好。顾雨若是出了事,想来,那静依也是十分的伤心吧。静微一想到静依伤心痛哭的模样便有些痛快淋漓的感觉。脸上也不自知地露出了些许的得意之色,仿佛真的看到了二人抱头痛哭的模样。

    而跟随在后面的一些夫人们也是小声地议论着,“原以为那个顾小姐是个好的,却原来这般的不知廉耻!”

    “就是,什么迷了路,分明就是娴熟那英国公世子的身分低,想要爬上大皇子的床!”

    “是呀!真看不出来呢。那顾小姐还未及笈,竟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被顾氏和刘氏听到了,面色自是不虞,同时也落在了德妃的耳中,她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而紧跟在德妃身后的,便是英国公夫人,她的脸色自然是极为难看,刚订下的儿媳,若是出了这种事,岂不是也连累自己的儿子声誉受损?

    一行人各有所思,刚至景阳宫门口,便见皇后在娴妃的陪同下,也一并来了景阳宫。再看皇后的身后,正是崔茜茜、静依和顾雨!

    德妃的脸色一变!这顾雨怎会好端端地站在此处?

    而她身后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一脸的惊奇。那顾雨的头发未乱,衣裳完好,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任谁看了,也不像是在什么地方休息过。

    刘氏急忙上前,对皇后行了一礼道:“臣妇参见娘娘,敢问臣妇的女儿如何会在此处?”

    皇后一脸的惊讶,“本宫派人传了她们几个在漪兰殿陪本宫说话,静依这丫头还让刘家的婉儿姑娘给你捎了口信。怎么,你没见到那婉儿姑娘?”

    刘氏这才想起婉儿的确与她说过此事,赶忙低头道:“婉儿确实曾与臣妇提起。只是,刚才有位嬷嬷来报,说是小女在景阳宫,臣妇一时心急,便忘却了。”

    “哦?”皇后转头看向德妃身边的那位嬷嬷道:“真是荒谬!顾小姐好好的一直和茜茜还有静依丫头陪着本宫说话,怎么竟会传出如此荒谬的流言?着实该打!”

    德妃脸色一白,勉强笑道:“姐姐说的是。臣妾刚才也是这般说的,若是发现她有半句假话,即刻杖毙!既然这顾小姐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想来定是这奴婢说谎了。”说完,转头对宫人们道:“还将她拖了下去,杖毙!”

    德妃说这话时,眼神中冰冷无比,没有一丝温度,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冰窑一般,让人望而生寒!那嬷嬷见此,也只是垂了头,一句辩驳的话也没有,任由宫人们将她拉了下去。只是她看向德妃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哀求和感激!

    感激?静依清楚地看出了那嬷嬷眼神中的意思,她办事不利,被德妃杖毙,居然还要对德妃心存感激!这是何道理?

    静依思索了片刻后,恍然大悟,看向德妃的眼神也是大大地不同了。原以为她只是恃宠而骄,又仗着娘家的势骄奢跋扈!现在想来,只怕她的心思比之皇后是更为阴险深沉!

    德妃转头对皇后笑道:“不知皇后怎会突然来此呢?”说完,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见有一宫人悄悄地进了景阳宫。

    皇后假装未瞧见,笑道:“还不是这几个丫头,说总是坐着也是无趣的紧,不如陪着本宫四处走走,边赏花边聊天儿,倒也是惬意。这不,一路走来,就到了这景阳宫了。”

    崔茜茜上前道:“皇后姨母,难不成她们大张旗鼓的来此,就是为了寻找顾小姐?”

    顾雨淡淡一笑:“崔小姐只怕是猜错了。顾雨不过是小小的将军之女,哪里敢劳动德妃娘娘大驾?还惊扰了这许多的夫人千金们?”

    顾氏上前拉了顾雨的手,对着皇后道:“启禀娘娘,臣妇等的确是要到景阳宫看看那殿内安寝之人到底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胆,秽乱宫庭?”

    皇后点点头道:“既是来了,便进去瞧瞧吧。也好让德妃安心。”

    说完,不待德妃说话便进了景阳宫的大门。

    德妃怒极,却是无可奈何!走在前面的可是皇后啊!是唯一压她一头的女人!可是现在这样还能如何?谁让自己气势汹汹地带人来了景阳宫?

    德妃瞪着皇后的背影,那阴冷的目光仿佛是要在皇后的身上戳个洞出来。皇后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不过是扬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德妃恨恨地跟了上去。其实就在她在宫门口看到顾雨时,便知道事情可能不妙。所以刚才已派了人进去查看,以便及时地提醒大皇子。可惜了,她没想到,皇后早已经派了人进去在殿前守着,任何人不得擅入!

    进了正殿,皇后站在大殿中央,笑道:“这景阳宫还真是安静,连个太监也没有。看来,妹妹要好好地对景阳宫的宫人们加以管教了。”

    说完,看向了左侧的寝室。皇后一个眼神,便见一名嬷嬷大步过去,掀了幄,进得屋去。随后便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众人大惊,原来真的有小姐进了景阳宫,那这里面?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肆意乱说,要知道这大皇子的生母可是德妃!德妃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片刻后,便见那嬷嬷低着头,脸色极为难看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低声道:“启禀娘娘,那里面的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杨奇和景阳宫的一名宫婢。”

    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如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这杨奇是大皇子的表哥,居然在皇宫内院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实在是有失颜面!

    德妃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如开了染房一般,煞是好看。而杨夫人则是面色惨白,吓得跪伏在地道:“都怪臣妇教子不严,还请娘娘降罪!”

    此时,德妃才意识到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让人给耍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而且杨倩找到自己时,也是说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行事的。

    德妃转头在皇后身后的几人身上一一看过,单凭这几个孩子吗?不,不可能!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如何能破得了自己这棋局!皇后!一定是皇后!看来,那白敏儿还没有蠢到家,定是将事情都与她坦白了。本来,此事若成,她倒是不惧那白敏儿坦白,反正木已成舟,她又能耐我何?可是现在不同了,事情根本就是出现了大逆转!现在自己是极为被动!白敏儿即便现在不坦白,早晚也会对皇后提及。既如此,倒不如自己先壮士断腕!也好给自己争取些主动的机会!

    德妃对着皇后盈盈一拜,言词恳切道:“此事,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娘娘降罪。”说完,便保持着那姿势不动。

    皇后看了她一眼,眸子中看不清是笑还是怒,皇后挥挥手道:“罢了,说起来这杨奇也是亲戚!此事就由你来处置吧。”

    德妃这才起了身,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将那名宫婢拉出去,杖毙!”

    几名嬷嬷进去将那宫婢强行拖出。那宫婢求饶道:“娘娘,奴婢知错了!饶命呀,娘娘!是那杨公子强行将奴婢拖了进来呀,娘娘!娘娘饶命呀!”

    德妃的黛眉轻皱,便见一名婆子取了汗巾子将她的嘴堵了个严实,再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猛摇着头,脸上的妆容早已花的不成样子了。

    静依低了头不去看她。而崔茜茜则是眼尖地发现,这不就是那名险些将茶洒到顾雨身上的宫婢吗?怎么会如此巧?

    静依则是在第一眼看到那拖出来的宫婢时,便认了出来,也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要向她示好。也是在为白敏儿之事,给她一个交待。

    皇后的动作还真是迅速,不过是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竟是能让白敏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她听,而且还十分的详细!更是雷霆手段,直接将那名宫婢和杨奇李代桃疆,既给了威远将军府一个交待,又给了德妃一个严厉地警告!

    静依低着头,眼睛却是微瞄向了德妃的方向,看她脚边的裙衫微颤,想来是气极了罢!这种人从来不想想自己害人在前,只想到自己的计策不成,便对旁人怀恨在心!这样的人着实危险、可恨!

    德妃见那名宫婢被拖了出去,又道:“杨夫人,将杨奇带回去严加管教!无圣上旨意,不得进宫!”

    杨夫人忙跪下谢了恩。

    而跟在德妃身边的杨倩则是一脸的疑惑,进来的明明是顾雨为何会成了一名宫婢?而大皇子又去了哪儿?大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景阳宫呢?

    德妃转头看了杨倩一眼,目光冰冷,杨倩心惊不已,忙低了头,不敢有所动作。片刻后,又闻德妃道:“杨夫人,将府上的杨倩也一并带回去吧,好生调教。本宫已经做主,将她许配给了吏部尚书的庶子为正室。择日,本宫会再给她们二人赐婚的。”

    杨倩猛的身形一震,又再度晃了晃,德妃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德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便就是再无回转的余地了!可是,可是德妃明明答应过自己,可以给大皇子作姬妾的!

    杨倩知道自己出身不高,若是嫁给大皇子,连作侧妃的资格都没有,而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只求自己能做一名姬妾,常伴大皇子左右即可。为什么?为什么德妃连她这小小的心愿也不肯达成?自己好歹也是她的亲侄女呀!

    杨倩难以置信地看向德妃。但是德妃的面色整肃,显然是主意已定,再无更改的可能了。杨倩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明明还不到十月,却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甚至是连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里所流动的血液也都凝成了冰一般!她整个人呆若木鸡!哪里还有在御花园时,那巧笑倩兮的闺秀模样!

    皇后闻言神色不变,恍若未闻。而在场的不少夫人和小姐们,则是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那些夫人们,没了她这京城第一美人挡道,自己的女儿的婚事,只怕是要顺利的多。

    静依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倩,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什么琴仙,不过是德妃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德妃的头脑也是着实厉害,如此迅速地便分清了主次,摆正了自己在这场争斗中的位置。不过区区一个杨倩!她德妃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对于像德妃这样久居深宫的女子来看,这天底下,最不缺,也最好找的便是美人儿了!

    当舍则舍!现在摆明了,杨倩这颗棋子已经废了,若是再不加以舍弃,只怕会坏了整盘棋的思路!再说了,现在也不算是完全地舍弃她,至少还利用她替大皇子拉拢了吏部尚书!这德妃的心思转的还真是快!静依在心里打着小鼓,幸亏自己和崔姐姐找到了顾雨,否则,若是真嫁了大皇子,以顾雨单纯的心思,只怕会被德妃拿捏得没了半点主意!

    经过德妃的一番处置,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众人也再没了赏菊的心思,所幸现在这个时辰出宫也是差不多了。皇后挥手道:“好了。今日都累了,都散了吧。”

    说罢,便摆驾回了自己的宫殿。众人见此,又纷纷给德妃行了礼后,陆陆续续地出了宫。

    马车上,静微看着静依,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有些怪怪的,好端端地静依和皇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景阳宫门口?皇后的那套说辞,她可不信!

    其实,当时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又有哪一个会信?只不过是看出了是皇后在与那德妃斗法,自己不过是宫外人,又是臣妇,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在那种情况下,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只怕自己夫君的前程也会受阻了。

    回到候府,顾氏就将那静依叫到了房里,仔细审问了一番,才放心让静依离去。幸好,静依和雨儿她们都没事,否则,自己只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静依晚间草草用了些晚膳,便回屋子休息了。她躺在床上,却是翻一覆去的睡不着。今天一天可谓是时时处处都有危机!在宫里待一天,只怕自己要耗费掉一半的脑细胞了。

    “既然睡不着,就起来陪我聊聊天儿吧!”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静依却是翻了个身脸冲里侧,理也不理他。

    元熙一挑眉,看来这丫头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元熙一撩袍,极为舒适地躺在了一张躺椅上,还轻轻地摇晃着椅子,边摇边道:“可惜了,本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既然你睡了,那便算了。我坐一会儿,便回去了。只是好消息却是无人分享!啧啧,真是无趣呀!”

    静依被他这话挑起了兴趣,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起来,索性继续装睡,不理他。

    元熙说这话时,是看着静依的后背的,见她的身形明显的一僵,却硬是不愿意起来。只好摇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听,我走便是了。只是我怕某人今晚一晚上,是别想睡安稳了。”

    说完,便故意弄出了要走的声响。静依一听说他要走,原本是不在意的,可一听这响动,便忍不住道:“你若是走了,我以后就让司琴将你挡在门外,不许再进来。”

    元熙呵呵一笑,“你以为她挡得住我?”

    静依却是坐起身来一笑,“她自是挡不住你,可是闹些动静出来,却是极容易的。”

    闻言,元熙的脸一黑,“我这么辛苦地把刚得到的消息给你送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开玩笑!若是闹出了动静,自己以后再来,不是更难了!

    静依盘膝在床上坐着,说道:“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听听。看看值不值得让我对你的态度好些?”

    元熙却是不急,坐下道:“你先说说今日宫中之事吧。”

    静依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都知道了?”

    元熙却是皱了眉道:“如果说你这候府的水深,那宫里的水就是看不见底了。依依,以后若不是非去不可,宫里的宴会,能推就推了吧。”

    静依垂了眸子,轻道:“是呀。在宫里待一天,我感觉自己像是跟几只怪兽打了一架一般,累极了。明明没有费什么力气,可就是觉得整个人累的如虚脱了一般,一动也不想动了。”

    元熙点点头:“你知道就好。但凡是能在宫里存活到现在的女人都不简单,位分越高的女人,手段就越是狠辣!在宫里最不能要的,便宜是仁慈;最不能少的,便是手段了。”

    静依听了这番话,也是颇有同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是看得如此透彻。”

    元熙的眼一瞪:“你才多大?说谁小小年纪呢?”

    静依连忙讨好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成了吧?”

    元熙本就是在吓她,现在看她一脸讨好自己的模样,倒是觉得十分有趣,“想不到你也会讨好我?我以为咱们俩在一起,只有我讨好你的分呢。”

    “贫嘴!你何时讨好我了?”静依嗔怪道。

    元熙双眉一挑,嘴唇一抿,却是不说话。何时讨好你?我可是时时处处都在想方设法地讨好你呢。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非但不会让静依感动,反而还会被她耻笑,说自己脸皮厚了。

    静依正了正身形,道:“快说吧。究竟是什么好事?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元熙一撇嘴,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了,低声道:“那白飞果然是查到了些东西。你猜猜他查到了什么?”

    静依眼睛瞪到了最大,“查到了什么?”

    元熙却是一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静依转头看向身侧的元熙,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的?”

    元熙点点头。

    静依将头转正,垂了眸子,似是仍沉浸在元熙带给她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半晌,静依看向元熙:“这消息可靠吗?”

    元熙再度颔首。

    然后,静依整个人身子一歪,向另一侧倒去,口中还喃喃道:“这太让人意外了?余氏背后的人竟然是个商户?”说完,又侧躺在床上,呵呵笑道:“余氏所效忠的主子居然是一个商户!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太匪夷所思了!”

    元熙看着她的样子,轻笑道:“瞧瞧你!不过是一则消息而已。何至于如此?”

    静依随即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元熙,神色肃穆道:“元熙,那白飞还查到了什么?”

    “那名少年叫司怀安,江苏人氏。我已经派人去江苏将有关他的资料全部收集起来,尽快送到京城。现在那名少年就在京城。你猜猜看,他住在何处?”

    静依思索了片刻,“不会那么巧,住在-富贵酒楼‘吧?”

    元熙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他就住在那里,而且好巧不巧的,就住在那白飞所在的那间雅间的隔壁!”

    静依点点头,如此一来,那名中年男子突然被杀就说的通了。

    “白飞还真是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能查到这些。”静依有些佩服道。

    元熙脸色一变,“哪里是他厉害了?他只查到了余氏为一位叫司怀安的商户。至于那商户的姓名、身世可都是我派人查出来的。估计现在白飞的人还在那四、五十岁的人身上转悠呢。”

    “你?你是如何查到的?”静依一脸地吃惊。

    元熙神秘地一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了。你放心,我查到的消息绝对可靠。”

    静依摇了摇头道:“可是,老夫人整日里足不出户,是如何与他联络的呢?通过旁人?这不太可能。”

    元熙也是一脸的不解,“看来,咱们不得找人盯紧了余氏。还得从她身上下手。”

    静依点点头,“盯紧她可以,只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咱们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静依突然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元熙,元熙只觉得有些不自然,脸色微微泛红,有些窘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元熙,我不过是随手救了你,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你的势力组建起来多么不易,还是尽量少用在我这里吧。而且万一因为我的事,而让你的势力暴露。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的什么胡话?你我相识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无端地说出这种话来?”元熙故意沉了脸训道。

    静依眼眶一热,那泪便成串地滑了出来。今日在宫中,精神本就高度紧张,回来后,也一直在想着皇后与德阳妃斗法的事。现在元熙来了,陪着她说了说话,放轻松了不少。这一轻松,便感觉到了一些后怕,还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怎么了这是?”元熙看她突然掉泪,有些手足无措了。杀人探情报,他在行。可是哄人,他可不会。

    静依边哭边道:“不用理我,你就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哭一哭,我的心里会好受些,压力会小些。就不那么累了。”

    元熙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哭,然后伸出左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当作是在安慰她吧。

    静依哭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便抬头问道:“我的眼睛是不是肿了?”

    “我看看,没有。”元熙一本正经道,“不过有些红,像是红鸡蛋。”

    静依被他这样一说,破涕为笑:“讨厌,人家都哭了,你还取笑人家!”

    元熙不自在地用手挠了挠头道:“那个,我不太会哄人开心。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静依’扑哧‘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不走吗?”

    元熙看了外面一眼,“还早。再陪我待会儿吧。回去了,也是只有我一个人,屋子里空荡荡地,感觉到整个宫殿里都是冷冰冰的,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也只有在你这儿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身上还流着滚烫的血液。”

    静依轻道:“别这么说,你还有疼爱你的淑妃,虽然她并非是你的生母。但是她身边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对你也是真正的关心呢。”

    “嗯,她还算是关心我。只是她的身体不好,常年受病痛折磨。今天我去给她请安,看她气色好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不会再犯了。”

    静依劝慰道:“你既是她的养子,就要做到做儿子的本分,常去看看她,陪陪她。她的病也许会好的快一些。”

    元熙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今天在宫里遇到那杨倩了?”

    “遇到了。怎么了?”

    元熙的眉心处轻皱,“这个杨倩可是不简单。能从一个原本不受宠的庶女得到杨夫人和德妃的重视,可不单单是凭着那张脸。”

    静依点点头:“这个我也感觉到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杨倩还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就这样被德妃舍弃了,着实是有些可惜的。”

    元熙有些轻笑,那笑容却是有些意味深长,“舍弃?只怕那杨倩不会就此罢休的?那个女人心思诡异,狡诈的很,你以后也尽量少与好接触。”

    静依点点头,“那个杨倩的心思的确是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天白敏儿做的那些事,除了崔茉莉,另一个在一旁挑唆的就是她!”

    说到这儿,静依的神色变得有些迷惑了。“那个杨倩帮着大皇子和德妃,我还可以理解。可是崔茉莉为何要帮着他们呢?要知道她可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应该是与护国公府、与皇后站在同一阵线才对。”

    元熙笑道:“女孩子的心思最是难猜。想必是在定国公府受了委屈,所以才会如此。”

    静依摇了摇头,“定国公夫人和崔茜茜,待她虽并不格外亲切,却也算是不错的了。她小小年纪,也不过才九岁,许是被人蒙敝,或是利用了,也说不定。”

    元熙摇摇头,“别人我不知道,可是那个杨倩却是个祸害,你尽量的离她远些。”

    “你以前见过她?”

    元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像这般大时,也是七岁,一次被大皇子他们打的动不了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用手帕给我送了一包点心过来。当时我喜出望外,见她长得漂亮,人又好,便以为她是好心。她走后,我便跟着她,看她是哪个宫的小宫女,以后好谢谢她。谁知我一路跟她到了景阳宫。她竟然在对着大皇子说我是如何如何地将她当成了仙女,将她送的东西搂在怀里,舍不得吃。而那大皇子则是哈哈大笑,说是他自己不要了的,扔到地上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说到这儿,元熙闭了闭眼,又道:“才几岁的小女孩儿便有这样的心思来讨好权贵,可想而知,现在的她心思得有多深沉?”

    半晌后,静依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我会告诉表姐以后尽量躲着她些,实在躲不开,也尽量的防着她就是了。你莫要为我担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个司怀安的底细。还有,余氏是如何与他联络的。”

    元熙点点头,“放心吧,最迟十天,定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十天呀,还要那么久。算了,这些日子,咱们就盯紧那余氏,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题外话------

    亲们,有没有被雷到?哈哈,有人说静微是第一女配,还有人说崔茉莉是第一女配,没想到又出来了个更厉害的杨倩吗?有没有让你们措手不及?哈哈,某人极为奸诈的告诉大家,这个杨倩才是文文中最为厉害的女配哦!奸笑中!

    感谢梨香满园的两朵花花,jyu1970的三朵花花。还有迷失的刖送上的月票一张。话说,这个刖字念什么?

第六十五章 顾文中毒!

    次日,静依以顾雨受了惊吓为由,提议去将军府看望。顾氏应了,两人用了早膳,便上了马车,向将军府行去。

    “母亲,你说她们为何要说当时在景阳宫的是表姐呢?表姐明明就在漪兰殿呀。”静依故作无知,开口问道。

    顾氏拉了静依的手道:“这宫里面贵们们之间的争斗,哪里是咱们能想得通的?以后呀,除非是皇上或皇后点名让你们去,否则,还是不进宫的好。”

    静依点了点头,乖巧道:“母亲,那个英国公世子杨海朋,人品如何?”静依从元熙给她的资料上看出此人的品性不错,而且是文武双全,就是不知道在顾氏等人看来如何。

    顾氏略一思索,轻道:“那杨世子,倒是个好的。年纪不大,却是能文能武,听说还得到过皇上的褒奖!现在听说被英国公关在屋子里,正在用心读书,想着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呢?”

    静依点了点头,“不知道,那杨世子以后会不会对表姐好。”

    “傻孩子,雨儿要嫁最少也要在两年后才成。这两年,咱们也正好观察观察那杨世子的为人。若是不是个正经的,那就劝你舅母给她把亲事退了。若是还不错,那咱们就等着喝她的喜酒就是了。”

    顾氏说到这儿,用手把静依两侧的头发往后弄了弄,“至于成婚以后的事儿,主要还是要看雨儿自己的本事。她若是够聪明,就一定会事事替夫君考虑。而不会只想着自己,却与夫家为难。”

    “何为事事替夫君考虑?纳妾吗?”静依歪着头问道。

    顾氏一愣,本不想说,可是想到静依聪慧过人,不说只怕她也会去问旁人。索性直言道:“夫为妻纲。做正室的,总是要替夫君着想的。总不能让夫君受了委屈。”

    静依却道:“那就自己受委屈吗?这样的女人傻,我才不要这样!”

    顾氏被静依这话说的哭笑不得,“胡说!怎能如此随性!”

    静依抱着顾氏的胳膊道:“难道不是吗?母亲,难道你看父亲纳妾都不难过的吗?您自己说,是以前有白氏时,您过的开心,还是现在没有了旁的人跟您分享父亲开心?”

    顾氏看静依一脸的认真,摇了摇头,叹道:“你还小,这些事,你不懂。他有他的难处。再说了,放眼整个京城,官职、身分到了你父亲这种地位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你父亲唯有那白氏一人,已是最好的了。”

    静依看着顾氏说这话时,脸上并无不悦,反而有些庆幸。再看她提到父亲时,那眼睛也变得清亮了起来,显然是真心的爱着父亲的。

    静依心里暗自摇头,她不是真正的古人,她无法接受这种男人三妻四妾的-正常-想法。她只想守着一个爱她的人,一心一意的过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三餐温饱便已足矣!

    可是顾氏的话却是如重锤一般,时时地敲击在她的心田里。是呀!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般的心思,自己一人之力又能如何?看母亲居然还在庆幸父亲只得一位妾室!这样的母亲让静依感到陌生,也感到有些悲哀。可是还能如何?将自己前世的观念强加给母亲吗?不,别说她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了,整个候府还不得乱翻了天去!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关于那定国公夫人的事,不一会儿,便到了威远将军府。

    静依依下了马车,又亲自扶了顾氏下来。身后跟着刘嬷嬷、何嬷嬷、海棠等人。那门口的守卫早已打开了大门,将她们请了进去。

    快到中门了,刘氏迎了上来,“妹妹来了,快里面请。静依也一起来了?”

    静依福了福身:“给舅母请安。”

    “好,好孩子。去里面坐。”刘氏说完,便拉了顾氏的手往里走去。

    到了正厅,刘氏请顾氏坐了,又吩咐人赶紧地上壶好茶,再备些点心上来。

    刘氏笑吟吟地看向静依:“依依别急,已经让人去请了,一会儿你表姐就来。”

    静依笑着点了头道:“舅母,几位表哥也都不在吗?”

    刘氏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那个暴脾气的舅舅!说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总是窝在家里。这不,将你大表哥赶出了府,让他自己出外游历。你二表哥和三表哥都跟着他去了军营,说是要好好地摔打他们一番。你听听,这哪儿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儿?”

    顾氏轻笑道:“哥哥这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嫂嫂也莫要忧心。您那三个儿子哪一个不是威武过人?在外面也是吃不了亏的。”

    刘氏笑了一声,“还是妹妹会说话,比你哥哥可是强上百倍!”

    静依笑着问:“舅母可敢不敢当着舅舅的面儿这样说?就怕舅舅恼了?”

    刘氏啐了静依一口,道:“你这个小丫头也会拿舅母开心了?”说完,正好看到顾雨进了门,笑道:“雨儿呀,快来给你姑姑请安。”

    顾雨上前施了礼,又陪着她们坐了一会儿后,静依便说要出去玩儿,被顾雨领了出去。

    姐妹二人到了后花园,身后远远地跟着海棠和顾雨的两名丫环。

    “表妹,你昨夜可睡好了?我昨晚上一整夜都没合眼,只要一闭眼就好像看到那大皇子向我扑过来。吓死人了。”顾雨紧拉着静依的手,小声道。

    “表姐,事情都过去了。就莫要再想了,以后咱们还是少进宫吧。”静依道。

    顾雨点了点头,轻皱了眉道:“是呀,昨天回来,母亲也是如此跟我说的。还盘问了我许久!幸亏昨日你聪明,提前想好了说辞。”

    “是呀,母亲也是盘问我了呢。幸亏昨日有崔姐姐,回头,有时间了,咱们好好谢谢她。”

    “嗯。说起来,这个崔小姐真是不错。和她那个三妹,真不像是一家人。”顾雨一脸地不解道。

    静依轻笑,“表姐,我与静微可是也不像一家人?”说完,眨着眼睛看向顾雨。

    顾雨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

    静依二人在亭子中坐了会儿,看顾雨的脸色极差,便道:“表姐,咱们也聊了一会儿了。有些累了,去你屋子里躺一会儿吧。”

    “好。”顾雨说完,便起身领着静依去了她自己的屋子。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不到一刻钟,那顾雨便睡着了。静依看她眼下那明显的青色,不由得又有些恼怒了。昨日之事,真是太便宜那大皇子了。等回头有时间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才行。

    原来昨日她们二人出了景阳宫后,休息了片刻,便看到了崔茜茜。她正引了皇后宫中的几位嬷嬷前来,见她二人无事。便带二人去了漪兰殿。

    皇后早已将事情想了个明白,本想着让那大皇子在众人面前丢脸,却不想大皇子中间醒了过来,正好遇到来景阳宫找他的杨奇。大皇子当时已是感觉到了不对,来不及解释,便急匆匆地出去了。而后来皇后派人给那名宫婢下了春药,将她送到了景阳宫。阴差阳串下,便成了杨奇和那名宫婢做出了逾矩之事。

    静依看着睡熟了的顾雨,当真是个小美人儿!肤若凝脂,白里透红,一双远山含黛又透着无限的风情。不过才十三岁,却已是出落得极为俏丽。再加上她这样的出身,难怪那大皇子会如此的心急了!

    静依看了她片刻,也是觉得有些累了。连续两晚都与元熙说到极晚,她躺下身,面冲里侧,也轻闭也眼,不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到了快晌午时,刘氏吩咐人准备了午膳,命人去请顾雨和静依二人。

    不一会儿,便听下人来报,说是二人都在顾雨的闺房里睡着了,而且睡得极香。

    刘氏与顾氏相视一眼,刘氏冲下人道:“那就晚些再开席吧。让人到雨儿院子候着,看她们什么时候醒了,就知会她们过来用膳。”说罢,冲下人们摆了摆手。

    顿时,这大厅里就只剩了刘氏与顾氏。

    刘氏一脸忧色道:“只怕是昨日的事情将两个孩子吓着了,昨晚定是没有睡好。”

    顾氏点点头:“是呀。别说是她们了,就是咱们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幸好她们没事,若是昨日里面的人真的是,那咱们现在哭都来不及了。”

    “是呀,只怕是那德妃还未死心,一心想着要将雨儿给纳了去。却也不想想,如此卑劣的手段,只会让人更加地厌恶!”

    “嫂嫂说的是。现在是雨儿,还好嫂嫂早早地给她订了亲事。再过两年,过了门,也就安心了。不瞒嫂嫂说,我现在都想着赶紧把依依给订了出去,然后就锁在院子里,哪也不能去。免得也如雨儿这般,让人担心受怕。”

    刘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的夫君,终归是做臣子的,咱们也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呀。”

    顾氏一脸的担忧,“只怕这事情还没完呢。德妃此人,生性狡诈,阴险。有多少嫔妃都是死在她的手里?”

    刘氏点点头,“可是她是德妃,又有那镇西将军府支持,咱们又能如何?只能是时时小心,处处防着了。”

    “嫂嫂,还有一个法子,却不知行不行的通?”

    “哦?什么法子?现在只要是有法子能护雨儿周全,就是让我上刀山也成!”刘氏言词恳切道。

    “围今之计,只有请英国公的世子提前大婚了。”

    刘氏一愣,“这,只怕是不妥。毕竟雨儿尚未及笈。再者说,现在那杨世子正是埋头苦读,也不是成婚的时机呀。”

    顾氏闻言,也是皱了眉,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刘氏一想起昨日之事,仍是心有余悸,片刻后,轻道:“若是咱们主动找媒人问,只怕那杨夫人会多心,以为雨儿身体有什么疾症?又或者以为她有什么失德之处了。”

    顾氏点头道:“嫂嫂所言极是。那现在咱们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尽量少让雨儿出门。即便是非去不可,也最好是多派些人手跟着。”

    刘氏颔首,“妹妹,我昨晚听雨儿的意思是多亏了有崔小姐和依依。依依那里,我就不说别的了。倒是那崔小姐,咱们是不是该表示一番?”

    顾氏思索片刻道:“此事,还是让两个孩子私下里道谢吧。若是咱们出面,只怕是反倒拖累了崔小姐。”

    刘氏一想,也确是这么回事,若是她们大张旗鼓地去道谢。只怕那德妃会把这笔帐记到崔茜茜头上,到时若是再针对崔茜茜,便是她们的不是了。

    “嫂嫂,眼下几位皇子尚未到弱冠之年,便斗的如此激烈,只怕以后,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嫂嫂还是要早做打算。”

    刘氏点了点头,“妹妹的意思我懂。你哥哥也是妹夫一样,是谁也不远,谁也不近。”

    “男人们的事咱们不懂,可也是不能给自家夫君惹事不是?嫂嫂回头还是让哥哥给找几个有身手的姑娘婆子在身边才好。”

    刘氏点头称是。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仍不见两姐妹过来,便一起到顾雨的院子里去瞧瞧。

    静依此时已经醒了,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去了趟净房,回来后,见顾雨仍是睡的香甜,不忍打扰她。

    悄悄地去了外间。刚到外间。便看到刘氏和顾氏进了院子。

    静依忙迎了上去,“母亲,舅母。表姐还睡着,就别叨扰她了。”

    刘氏往里看了一眼,问道:“依依,你表姐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静依点了头:“表姐是害怕。舅母,回头给表姐熬一些安神的药吧。”

    刘氏点了点头。刚要再问,便听一名婆子急跑进来通报说顾文被苏清和大公子一起抬回来了。

    刘氏一听,脸色陡变,赶忙向大厅奔去。顾氏和静依也一并去了大厅。

    大厅里,顾文被放在偏厅的一张矮榻上,平躺着,脸色发青,嘴唇呈乌紫色。

    刘氏近前一看,已是急的掉下泪来。带着口腔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出去,怎么会这样?”

    苏清拱手道:“舅母,我到军营时,舅舅正在和大表哥哥砌磋武艺,突然就倒地不起,然后就这样了。我们找军医看了,军医说像是中了毒。不过他查不出是什么毒,我想到贺神医正住在候府,便让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中毒?”顾氏一脸的疑惑道:“在军营里怎么会无端地中毒?”

    苏清一呆,顾文的长子顾言也是大惊!是呀,父亲从府上出去后,便直接去了军营,并未去过其它地方。那这毒?

    顾文即刻对管家道:“紧闭大门,除了候府的贺神医来,任何人不见!还有任何人不得外出!违令者杖毙!”

    管家得了令,赶忙去吩咐了。

    管家刚出大厅,贺道子便到了。一进大厅,便直奔那榻上的顾文。

    众人安静地看着贺道子为顾文把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半晌,贺道子把完脉,又掀开顾文的眼皮看了看,又反复看了看他的手指及各关节。“顾将军的确是中毒了!”

    顾氏急道:“贺神医,可知是中了什么毒?”

    贺道子脸色有些凝重道:“中的是‘僵冻’!”

    “僵冻?”静依惊呼道:“师父,您没看错?”

    贺道子点点头,“丫头呀!这种毒已经消失了近十年了。老夫也是多年前曾见过两次。看来,这下毒之人是别有用心哪!”

    静依沉声道:“师父,您也无法解毒吗?”

    贺道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试试吧。这种毒的解药配制起来十分的繁琐。老夫不敢打保票,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静依点点头,“大哥,你亲自送师父回府吧。正好看师父需要什么药材,先去咱们的药铺去取。”

    苏清点点头,对贺道子道:“贺神医,请吧。”

    贺道子起身告辞,随苏清急匆匆地出了将军府,直奔苏家的平安堂而去。

    再说这威远将军府中,此时众人是愁云惨淡。

    顾氏率先开口问道:“依依,这何为‘僵冻’?”

    静依看了刘氏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舅舅,轻道:“这-僵冻‘乃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中此毒后,一开始便会出现面色发青,嘴唇呈乌紫色的症状,整个人昏迷不醒。而再往后。”

    静依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向床上的舅舅,面色有些不忍,眼中似是有泪水要溢出,显然是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可她却仍是出声道:“再往后,中毒之人,便会从手指和脚指开始各个关节慢慢变的僵硬,沿着肘关节、膝关节等逐渐蔓延至全身。七日后,便会全身僵硬,犹如冰雪中的死尸一般。故而此毒取名为’僵冻‘!”

    待静依说完,那刘氏便向后一仰,晕厥了过去。

    顾氏忙找了人将她扶到了另一侧的偏厅,先稍作休息。

    顾言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又转头问道:“依依,可能看出父亲中了此毒多长时间?”

    “刚才师父查看他的各处关节,只有两只手的末端关节才稍显僵硬的症状,想来应该是一个时辰前中的毒。”

    “一个时辰前?父亲当时刚到军营。那也有可能是在府中中的毒?”

    静依点了点头,“舅舅常年习武,也有可能是中了此毒后,比寻常人毒发的时间要推后一些。”

    顾言点了点头,“依依,你的意思是说那贺神医必须要在七日内配出解药?”

    静依点了点头,“要救舅舅,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等师父配制出解药;二,就是秘密彻查,看能否找到下毒之人,也许那下毒之人会有解药,也说不定。”

    顾言点点头,“我已经命二弟和三弟留在军营,由父亲的一名副将陪同,秘密查访。我已经告诉他们要严密注意今日跟父亲接触过的人,还有,让他们把父亲接触过的东西都收到了一起。”

    静依摇摇头,“只怕是没用了。”

    “为何?”顾氏问道。她将刘氏安顿好,刚进这偏厅就听到了这表兄妹二人的谈话。“依依,你大表哥的做法已是十分地周全了,为何还是没用?”

    “母亲,这下毒之人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舅舅下-僵冻’,当然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毁灭证据。再来,那个既然可以下-僵冻‘,便也可以给他下鹤顶红,下砒霜。可是对方为何没有?”

    顾言略一思索道:“你是说他们想利用父亲中毒,来达到什么目的?”

    “不错!这就说明他们不想让舅舅死。也许是因为舅舅若是死了,对他们没有好处,若是中了-僵冻’,咱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舅舅寻求解药。这样一来,对方才好和咱们提条件,此其一;其二嘛,可能就是有人要利用舅舅不能上朝或是去军营的这几日,要有什么大动作。”

    “有道理。只是,父亲为人向来公平公正,从未做过什么有悖大渊,有悖皇上的事!那下毒之个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静依闻言眼前一亮,“大表哥说的对!舅舅为人耿直,从不肯做有违良心之事。那么此人定是为了逼迫舅舅去做一些要违反舅舅的原则的事了!”

    顾言一拍额头,“不错!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了些头绪。姑姑,还请您回去以后转告姑父,密切注意这几日朝堂之上和兵部会有什么异动。再来,咱们得好好想想,父亲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应下,或者是在什么事情上碍着人家的事了。”

    果然到了下午,顾文的另外两个儿子,顾忠和顾全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静依看他二人神色便知道定是一无所获。

    顾雨早就被人叫醒,在另一处偏厅守着刘氏。静依告诉了苏言一些可以减缓关节僵硬的法子,到了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候府。

    一进候府,顾氏便去了外书房,找苏伟商议。

    静依则是到了苏清的院子,“大哥,药材可是齐了?”

    苏清点点头,“齐了,现在晴天正在帮着贺神医配制解药呢。贺神医说至少也要两日才能配制出来。”

    静依颔首道:“这种解药配制起来的确是极为繁琐,两日便可制出,已是极快了。”

    苏清看了一眼有些疲累的静依道:“你也累了吧?早些休息吧。”

    静依摇了摇头,反问道:“大哥,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苏清沉思片刻道:“以我看,此事极有可能是那杨硕所为?”

    静依一挑眉,“哦?为何?”

    “那杨硕是镇西大将军,可是近几年来,皇上虽是常有褒奖赏赐,却是再无起用他为国效力之意。实则是明升暗贬!反观舅舅这几年,一直是顺风顺水,今年更是在西部平定叛乱立了大功!那杨硕极有可能是嫉妒,所以才会让人暗下毒手。”

    静依闻言,思索良久后,才道:“可是他若是只是看不过舅舅比他风光,大可以命人给他下鹤顶红之类的剧毒,让舅舅当场丧命,岂不更加省事?到时他杨硕便少了一个对手,皇上折损了一名大将,自然是要想到启用他杨硕呀!”

    苏清摇摇头:“杨硕没那么蠢!若是舅舅真的中毒暴毙,只怕皇上震怒之下,定会彻查!到时说不定就会查到他的头上。再说,舅舅就算是真的死了,还有那些跟随了舅舅多年的副将,哪一个不是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那十万大军,还是到不了他的手上。”

    静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哥,母亲去了外书房找父亲商议了。我看,父亲待会儿极有可能传你过去。”

    “我一回府,便将事情都说与父亲听了。父亲一下午都在外书房和老太爷还有几名心腹在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

    静依一惊:“父亲想着将此禀明皇上?”

    苏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外书房出来时,父亲还没定论。”

    静依抿了抿嘴,眉心处有些担忧:“大哥,你说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呢?竟然会有如此霸道的毒药。幸亏有师父在,否则?”

    “好了,别想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陪母亲去将军府呢。”苏清劝道。

    静依点了点头。舅舅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亲自然是要去守着的。

    静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屋子,一个人对着屋内的一盆秋菊发着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依的眉头有些松动之色,她转身走至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过了多久,扔了一地的废纸,才将笔搁在了笔架上。

    静依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轻叹,一会儿又眉头舒展,似是有所顿悟!可是不到片刻,却再摇摇头。如此反复,直至深夜,静依才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镇西将军府

    杨倩沐浴完,打发人都退下,兀自坐在梳妆台前,轻梳着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的黛眉紧皱,一双原本就十分迷人的大眼睛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浓郁的愁思。一张小嘴紧闭,因是刚刚沐浴完,她脸上早已是去了妆容,可是在这柔柔的烛光中,却是看起来十分的柔美,那宽松的长袍就随意地裹在她纤细,却是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更是充满了魅惑之感!

    屋内烛光突然一闪,那杨倩抬头,便见屋内多了一个人,正是大皇子李征。

    杨倩看见他,先是一喜,随即又是换上了一副愁容,两只眼睛里也漾起了一层水雾,真是柔美至极,我见犹怜!

    那大皇子李征上前,将她轻轻一带,便进了他的怀里。杨倩伏在他的胸口处,竟是带了哭腔道:“殿下还记得倩儿吗?倩儿还以为殿下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说完,那眼泪便如珍珠一般掉落了下来。

    李征将她扶直了,大手在她的脸上抚摸着,又用手将她的下巴轻抬,笑道:“美人儿,本殿下这不是来了吗?何必哭哭啼啼的?让本殿下看了心疼?”

    那杨倩嗔了他一眼,略歪了头,眸子半垂,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眸子中一半的风华,却是更显得妖媚无比,让人怦然心动!那李征看了,心早已是痒痒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嘴巴也紧附了上去。

    李征在杨倩的脸上、颈上亲吻着,大手一拉,便将那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的长袍裉下了一半,可是那杨倩却在此时,将李征推了出去。

    李征一怔,“倩儿,怎么了?”

    杨倩的脸色绯红,嘴唇也因为刚才李征的亲吻而略显红肿。那长袍裉至肩处,露出那浑圆如玉的肩膀,而长袍的下面则是露出她那双洁白的*。直看得李征心里更为急切。

    “殿下,可是真的就让德妃娘娘将我配与那吏部尚书之子吗?”

    李征眼中带笑,心下已是了然,上前一步道:“倩儿,你是我的女人,谁敢娶你?嗯?”说完,大手便覆上了那杨倩的胸前。杨倩本就只着了一件外袍,此刻感觉到李征大掌上传来的热度,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那李征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浓。他虽未到弱冠之年,可是宫里的美婢如云,早已是流连花丛的老手了。那杨倩虽是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可是到底是才十四,经人世也不过是在半年前。哪里禁得住李征的诱惑。不一会儿,便忆让李征折腾的气喘吁吁了。

    两人很快在床上滚作一团,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了下来,并排躺在床上。那杨倩挽了李征的胳膊,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殿下,您何时才会让德妃娘娘收回成命呀?”

    李征轻道:“不急。待此次事成。本殿下自是会记下你一大功,到时,本殿下才好去母妃那儿为你说话。你说呢?”

    杨倩将头靠在李征的肩膀上,自信满满道:“殿下放心。那贺神医虽可配制出解药,可若是没有-血莲-作药引,也是枉然。”

    李征呵呵一笑,“还是我的倩儿聪明。想出如此绝妙的计策!”

    杨倩柔柔一笑,“殿下,您可是答应过倩儿的,若是殿下达成了心愿,是要纳倩儿为妾的。倩儿不求名分,只求常伴殿下左右便知足了。”

    李征抬起胳膊将她轻搂了进来,“乖,待本殿下事成,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你虽不能为正妻,但是以后本殿下坐上那龙椅,你便是我李征独一无二的贵妃,如何?”

    杨倩听了,抬起头看着他,“殿下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是在哄骗倩儿吧?”

    李征呵呵一笑,“好倩儿,我怎么会在哄骗你呢?这一次,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对了,快跟我说说,你是如何给那顾文下的毒?”

    杨倩抿嘴一笑:“这有何难?我派人打听过了,那顾文爱吃新鲜的羊肉,府中常常买来活羊,由府中的膳房亲自宰杀。我让人告诉那将军府中专门给顾文做羊肉的师父一道秘方,烹制出来的羊肉细腻无比,且美味异常!那名厨子不疑有它,便将方子和几味佐料拿进了府去。我给他的药也不过就是一盘菜的料,已经用了,再查也是查不出来的。”

    李征一愣,看向杨倩:“你就不怕那厨子会试菜?或许他会先中毒呢?”

    杨倩垂了眸子一笑:“殿下,倩儿哪有您说的那样笨?他若是先中了毒死了,咱们上哪儿再找一个替罪羊去?”

    “哦?”李征饶有兴趣地看向了杨倩。这个杨倩人长的美,可是心思却是十分的歹毒,像极了他那高贵的母妃!

    “那厨子定然会先试吃的。可是那调料我命人告诉他是要最后放的,他尝菜时,那毒尚未完全地浸入肉中。待他端到顾文面前时,那毒才完全地挥发出来。那名厨子今早去卖菜时,我已命人将他结果了,就扔到了护城河里。想必现在那威远将军府也已经发现少了一名厨子了。”

    李征点了点头。

    那杨倩又道:“中了-僵冻‘,那苏夫人想救她的哥哥,还不得乖乖地听咱们的?”

    李征也是闷笑了几声,暗道,顾文,别怪我心黑手狠!谁让你和苏伟这两个老顽固不肯支持我?现在这样,也是你们咎由自取!他转头看了杨倩一眼,眼中却再无初见她时的笑意和爱恋之色,只剩下鄙夷和不屑!哼,杨倩,你这样卑贱的身分也妄想陪伴在本殿下的身边,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怜的杨倩仍沉浸在李征刚才的柔情蜜意中,不可自拔,她一直以为李征在人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是为了维护他殿下的高贵形象,却不知道,那李征是从心底里瞧不起她,就如同德妃待她一样,只是一枚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窗外时而传来一阵鸟叫声和风轻轻拂过树枝的声音,而屋内,再次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令人脸红的呻吟声。

    次日一早,便被海棠叫了起来,稍稍梳洗一番,便去了前厅。

    老太爷、苏伟、苏清、苏明和顾氏都在。静依进了前厅,给众人见了礼,便站到了顾氏身旁。

    苏伟道:“我昨夜与父亲商议好了。今日,苏明仍是要去上书房陪伴六皇子的。清儿、静依,你们兄妹二人就陪着夫人去将军府。若是情况不妥,便留在将军府,不必回来了。我今日会将大哥的事情禀明圣上!清儿,皇上极有可能会传诏你跟顾言,你到了将军府,跟言儿说一声,二人提前做个准备,免得到了御前,说不清楚,反倒被治了罪。”

    苏清拱手道:“是,父亲。”

    苏伟安排妥当,便进了宫。顾氏在静依和苏清的陪伴下,再次去了威远将军府。

    正如苏伟所料,皇上下旨宣苏清和顾言进宫,还派了太医前来,还赐下了一堆的名贵药材。可是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又过了一日,贺道子到了威远将军府。

    “依依,这将军府上可有血莲?”贺道子问道。

    “血莲?这,表哥。”静依看向了顾言。

    而顾言马上命人去库房查看。很快,便有下人回报说府中并无血莲。

    “贺神医,这血莲是何物?要到何处去找?”刘氏问道。

    贺道子脸色有些凝重,摇头道:“没有血莲作药引,这解药也是无用呀。”

    静依则是为刘氏和顾言解惑道:“这血莲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物,长于阴寒之地,且每珠血莲,只开一枝花,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仅半月。再加上这血莲并无其它药用,一般人生病是用不到这种东西的,所以此物才会极为难得。”

    “既是毒物,为何还要用它?”刘氏不解道。

    静依摇摇头,看向贺道子,这东西她在书上看到过,可是并不知道如何用。

    贺道子缓缓道:“一般的-僵冻’是用不到些物的。可是顾将军中的-僵冻‘中还加了一味药,若想解此毒,就必须以血莲为药引,否则,若是贸然用了解药,只会加速他的毒发,使其心脉衰竭而死。”

    “那,师父现在去哪里才能够找到血莲呢?”静依问道。

    贺道子摇了摇头,“此物为毒物,想来宫中定是不会有了。寻常百姓家也是不会有的。”

    静依此时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过去两日了,舅舅的肘关节和膝关节早已僵硬,时间不多了。

    下午,人们全都一筹莫展地坐在前厅,苏清和顾言已经出府去四处寻找了,估计也是会空手而回。

    静依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蓦地一惊,问向身边的海棠:“表小姐呢?”

    海棠回道:“刚才好像是有一名丫环进来在表小姐耳边说了些什么。表小姐便神色匆匆地出去了。”

    “哦。”静依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晚间,静依坐在自己的寝室里,一脸的忧思。

    突然,眼前一暗,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元熙,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静依有些吃惊道。昨日司琴明明告诉她元熙去了通州未回,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还在为顾将军的事伤神?”

    静依点点头,“没有血莲,如何才能救舅舅呢?”

    元熙却是璨然一笑,“何必心急?自然会有找上门来的。”

    “什么意思?”

    元熙用手戳了她一下道:“你呀!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今日怎么就不开窍了?那人为何给他下-僵冻’,而非其它立即致命的巨毒呢?”

    静依一愣,这番说辞好熟悉呀!这不正是那日自己说的话?静依看了元熙一眼,又低着头仔细一想,片刻后,猛地抬起头来,眸子中变得清亮无比。

    “我明白了。唉!多亏了你!是我自己太笨了些。竟是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说完,静依用手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懊恼。

    元熙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失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呢。还真是让我开了眼!”

    静依白了他一眼,一脸的轻松,哪里还有半点的忧思之色?

    “司画!”静依轻唤了一声。便见瘦小的司画从屋顶翩然而至。

    静依将她招至身前,低语了几句,那司画频频点头,片刻,一个闪身,便没于了夜色之中。

    元熙看她吩咐完了,笑道:“如何?这司画可还让你满意?若是用着不顺手,我再命人给你挑几个。”

    静依摇摇头,“不必了。有她们几人便足矣。其实,本来也用不到司画的,只是近日来担心母亲,所以才让司墨去暗中保护母亲。希望是我多虑了。”

    “你呀!小小年纪便如此深的心思,也不怕累着自己了!”元熙一脸地不赞同道,“总是想着别人,怎么就不多想想你自己呢?”

    静依却是有些恼意地看着他道:“什么叫做别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都是疼我宠我的亲人,怎么会是别人?说了你也不懂。”话一说出口,静依便意识到了不对,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后悔也没用。只能站在了原地,双眼偷偷打量着元熙。

    她刚才的话的确是有些伤人了。别人听了也许无妨,可是元熙自小便无人疼爱,只有一个身有固疾,连自己都顾不下来的养母淑妃,其它的兄弟姐妹,有几个是真心地待他好的?

    元熙的脸色有片刻的呆滞,不过稍后,便有缓和。却也是扭了头,不再看向静依。

    静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是第一次在元熙面前说错话,而且还是在元熙关心她的情况下,说出了伤人的话。静依上前,轻拉了拉元熙的衣袖道:“元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一时心急,你别生气,好不好?”

    可是元熙仍是扭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静依轻咬了咬唇,又道:“元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你真的解不了气,不如你打我两下可好?”说完,可怜兮兮地看向元熙。

    元熙听了她的话,嘴角有些抽动,转过头看向她,见她一脸的不安,还有浓浓地愧色,那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是真的对她刚才的话有怒气,看到静依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怒意全消了。何况刚才元熙也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了解静依对家人的感情。

    “好了,别再摆这幅样子出来了。我没生你的气。”元熙用手指在静依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笑道。

    “真的?你真的不生气?”静依立刻换上了一幅笑脸。

    元熙点点头,又道:“那个司怀安在京城消失了。”

    “消失了?”静依有些意外地问道。

    “嗯。”元熙又道:“我们只查到他在通州好像有处秘密的据点,可是等我的人赶去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你去通州就是为了这个?”

    元熙点点头,“这几日,盯着余氏的人送回来的消息都是说余氏从未出过那佛堂,那佛堂内太过空旷,隐卫无法在里面潜藏,所以只能在外面盯着。”

    静依眼神中满是不解,“从未出过佛堂?”她走了几步后,又道:“也许是她那佛堂本身有问题呢?”

    “你是说有秘道?”元熙摇了摇头,“我派人进去查了,一无所获。甚至连地砖都是一一敲过的,那里应该是不存在秘道的。”

    “这就奇了!她又从未出过佛堂。她们是怎样联系的呢?”静依自言自语道。

    “我也觉得纳闷儿!难道她们会遁地术不成?否则怎么会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

    静依转头问道:“元熙,那白飞是如何查出余氏与那司怀安有关系的呢?”

    “白飞查到那余氏常常去一家叫作-司记-的首饰铺子,可是却少在那里买首饰。而每次去,那里的老板都对她很客气。所以白飞就命人查那家铺子的底细。最后查出那家铺子的幕后老板叫司怀安。”

    静依摇了摇头,“这些的确是疑点,可是仅凭这个,太武断了些吧?”

    元熙笑道:“不止如此,余氏还常去一家茶坊喝茶,白飞也命人查了,那茶坊的幕后老板也叫司怀安。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些吗?”

    静依点点头道:“有道理。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还有更巧合的。当年这假余氏到了山东后住在一家客栈。我前些日子派人查了,现在那家客栈生意依然不错,只是它的幕后老板,现在也是司怀安。”

    静依轻笑道:“想不到你的心思还如此细腻,这也想到了。”

    元熙得意的一笑,“那当然,我整日里与你这心思敏捷,观察入微的人在一起,多少也会学到一些的。”

    静依白了他一眼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元熙扬眉笑道:“怎么?难道我要说你是在谬赞我,才算是谦虚吗?那样你不觉得太虚伪了些吗?”

    静依抿唇一笑,“那倒也是。”

    元熙看了外面的夜空一眼,又用手轻捏了捏眉心,“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我刚从通州赶回来,先在你这里歇息一夜,明儿一早我就走,成吗?”

    静依一愣,看到元熙却是一脸的疲惫之色,再看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显然他并未说谎。想到,他是为了给自己解决麻烦,是为了给候府扫除隐患,才会如此辛苦,那‘不行-两个字,到了嗓子眼儿,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又如同上次那样。元熙歇在了榻上,静依则是在床上睡了。

    又是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静依睁开眼睛时,转头看向那矮榻,上面干干净净,哪里像是有人睡过?静依莞尔一笑,想来定是司琴收拾的。只怕上次也是这样吧。

    静依起床梳洗后,用了早膳,从桌上拿了一本书,慢慢地看了起来。

    何嬷嬷和海棠一愣,小姐这是怎么了?昨日一起来的时候还催促着要赶紧去看舅老爷呢,今儿怎么倒不着急了?

    柳杏儿年纪小,嘴巴直,“小姐,您今日不去将军府了吗?”

    “嗯。”静依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专心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依才将手中的书放下,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道:“何嬷嬷,母亲可去了将军府?”

    “回小姐,去了。夫人在前厅等了会儿,见小姐没到,还以为小姐没起,便吩咐下人们不许扰了小姐的觉,自己一人去了。”

    “嗯。大哥也去军营了?”

    “是。大少爷今日去了军营。”

    静依点点头,半晌后,轻道:“备车,我要去平安堂。”

    何嬷嬷一愣,还以为小姐要去将军府,没成想是去平安堂?还没动身,便听静依又吩咐道:“叫上晴天哥哥和我一块儿去。”

    何嬷嬷应了,便出去安排了。

    她和晴天二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车,很快便到了平安堂。可是二人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径直走了。这下何嬷嬷和海棠可是有些弄不明白了。只见晴天骑马走在前头,静依的马车在后面跟着。很快,便穿过了一条宽阔的街道,又穿过了两条巷子。在一处民宅前停了下来。

    静依坐在马车里,用手掀了帘子看向晴天,对他使了个眼色,睛天会意,纵身一跃,便进了那民宅。

    这一举动可把何嬷嬷等人吓坏了。这晴天公子可是在私闯民宅呀!这可是有违大渊律法的!她们几人面面相觑,想要劝静依离开此地,可又不知静依在干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时之间,这马车里倒是出奇的安静了。静依突然出声道:“去前面的巷子口等着。”

    车夫依言将马车缓缓地赶到了巷子口停住,而静依则是倚在了柔软的靠背上看起了医书。

    晴天进了那民宅,看到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前院里,停了一辆马车,后院里有几个壮汉在来回走动,显然是在替屋子里的人把风。

    晴天眼神一暗,飞身上了那主屋的屋顶,隐于那房脊后,他轻揭了瓦片。看到中间站了一人,正是大皇子李征。而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则是坐了一名少女,赫然正是顾雨!

    顾雨面色苍白,脸上似是还有泪痕,轻声哀求道:“大皇子,求求您了。家父现在急需这血莲救命。还请您施以援手。您的大恩,顾雨没齿难忘!它日,定当厚报。”

    大皇子转身走向一旁的桌子,那桌子放着一个小匣子,他的手在上面轻拍了拍,道:“顾小姐,血莲,就在这匣子内,顾小姐若是不信,可以查验一番。”

    顾雨看了一眼大皇子,又看向那匣子,有些犹豫不决。最终,她还是起身走向了那个小匣子,颤抖着手,轻轻地打开了那匣子。

    晴天在屋顶看得分明,那里面装的,确是血莲无疑。不由得眼角上扬,有些邪气的笑了笑。

    顾雨看了,觉得此物与静依说的倒是相像,便强壮了胆子,福了福身道:“还请大皇子能将血莲赐于小女子,小女子定当没齿难忘记。”

    “没齿难忘?”大皇子笑道:“顾小姐,那血莲可是我的属下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我为何要送于你呢?你与我非亲非故,好像也不是很熟,你说,我为何要将如此珍贵之物送于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顾雨的脸色此时已是煞白,她就是再单纯,此时,也是听明白了大皇子话中的意思,可她仍是抱有一丝希望道:“大皇子,威远将军府来日定当厚报。”说完,起身盈盈一拜。

    大皇子呵呵一笑:“来日?本殿下看今日便不错。不知顾小姐以为如何呢?”

    顾雨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颤音道:“大皇子,您,您可是位高权重的皇子,可是要注意您的皇子礼仪。”

    那大皇子竟是大笑一声,缓步逼近她,“顾小姐。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非你以为皇子就不需要男欢女爱了吗?”

    这话已是说的极为露骨,也极为的下流了。顾雨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角,已是再无地方可退了。

    眼看那大皇子高大的身影便压了过来。

    突然,那大皇子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屋顶的房梁上,竟是同时落下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便是静依派来的司画,她上前轻搂住顾雨,轻道:“别怕,是苏小姐让我来的。”

    那顾雨在景阳宫时,便见到一个有功夫的女子对静依言听计从,此时司画如此说,倒也让她信了几分。而另一道身影,则是挡在了司画身前,冷声道:“将人交给我。你带着她是出不去的。”

    司画轻哼一声,“我奉小姐之命来带走顾小姐,不劳阁下费神了。”

    那身影一僵,“你!”

    只见屋顶上晴天已经揭开了一大片的瓦片,扔下了一根绳子,对里面轻喊道:“喂,别愣着了,快上来!”

    司画一看是小姐的师兄,便让顾雨抓紧绳子,让晴天慢慢地提了上去。

    晴天怕惊动外面的那些守卫,动作极轻极慢。足足有一刻钟才将那顾雨给拽了上来,然后双手抱了顾雨便飞身而去,也不再理会里面的两人。

    司画与那人对视片刻,知道对方是友非敌,便一个闪身便将那放血莲的小匣子收入怀中,两人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一前一后,跃上了屋顶,飞身离去。

    只是离去前,那司画好像在那大皇子身上撒了些什么粉末,不过转瞬便看不见了。

    晴天抱着顾雨直接飞奔到了巷子口,看到了静依的马车,晴天轻叩了两声,那车帘掀开,“表小姐?”海棠惊呼一声。

    静依放下书,急道:“快上来。”

    晴天先将一个小匣子递了进去。正是司画刚才从屋内拿出的那支血莲。

    海棠扶了顾雨上了马车,顾雨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浑身轻颤,静依也未多说什么,对外面吩咐道,“快速赶往威远将军府。”

    那车夫一听令,一挥鞭,马车拐出巷子,在宽阔在大街上飞奔起来。

    静依看了有些呆怔的顾雨一眼,摇了摇头,顾雨也太过天真了,什么人说的话都信!这一次自己也是给司画下了命令,不到顾雨彻底绝望时不得出手!就是为了让顾雨长长记性!景阳宫的事还没能让顾雨真正的成长起来,而这一次,看顾雨现在惊魂未定的样子,应是长了记性了吧!

    晴天骑着马在前面开路,没有人注意到后面还远远地跟着一道身影。

    快至威远将军府时,马车后传来了一阵急急地马蹄声。静依一皱眉,这么快便追来了?

    听着那马蹄声越来越急,顾雨有些担忧道:“依依,会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咱们怎么办?”

    静依轻哄道:“没事。是你多想了。这里是大街,有马蹄声,再正常不过。”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静依也是一脸的担心。感觉整个人的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儿,若真的是来抢血莲的,她们该怎么办?舅舅还等着这血莲救命,绝对不能失了这血莲!可是万一那些人硬抢?静依正思索着要不要让司画现身拦住那些人,这样一来,司画便暴露了,而自己又如何解释这隐卫之事?

    正在思索间,那急急地马蹄声竟然嘎然而止!只听外面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声,然后便听得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有东西翻落声,有百姓的叫骂声,还有一些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

    静依此时才稍安了心,掀开小帘子向外一看,威远将军就近在眼前了。她向后看去,原来是那些人的马惊了。人也跟着摔翻在地,将左右两侧的一些小商贩的东西全都毁了,好像还伤了人。

    静依远远的看过去,好像那些人的后面还有一道骑马的身影正在看着热闹。虽然隔的远,看不清楚样子,可是静依却是感觉得到那个人此时定然是在笑!

    静依放下帘子,在马车内坐好,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是那个人出手帮了她们吗?可是虽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从他的身形来看,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为何要出手相救呢?

    静依甩了甩头,不去想了。眼下还是先救舅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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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风云涌动!

    静依等人到了将军府门口,急急地进了府,直奔后院!

    顾文现在已经被抬到了刘氏的院子中照顾。进了屋子,刘氏正坐在床边抹着泪,而顾氏则站在她一旁,正轻轻地劝着。

    顾言、顾忠和顾全都在旁边站着。顾全的眼里还噙着泪。

    静依见众人如此,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表哥!我们找到血莲了。”

    众人一惊,全都看向了静依。

    顾言反应最快,“真的?快去找贺神医,快去!”说完,推了顾忠一把。

    顾忠回过神来,边笑边往外跑。

    晴天此时也进来了,拿过静依手中的血莲道:“这种事情还用得找那老头儿?我来就成。”说完,便从桌上取过一个茶杯,就要下手将血莲弄碎。

    顾言上前一把拦住了他,“晴天兄弟,我知道你是贺神医的弟子,只是,事关家父的性命,还请晴天兄弟稍待片刻。”

    晴天一扬眉,将那血莲又放回匣中,嘀咕道:“稍待就稍待。”

    不一会儿贺道子就被顾忠强拉了进来。贺道子本就在将军府中的库房里翻找着看有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将毒性暂缓。却不想那顾忠一进库房,二话不说就将他强拉了进来。此时那贺道子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师父,我们找到血莲了。您快点给舅舅解毒吧。”静依急道。

    贺道子看了看那血莲,转头对晴天道:“小子,快撕下两片花瓣,然后冲入白水。”

    晴天看了那顾言一眼,上前将血莲的花瓣撕了两瓣下来,然后放入干净的茶杯中冲入白水。片刻后,那杯中的水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晴天道:“老头子,好了。”

    说完,将茶杯递给了贺道子。

    贺道子看了杯中水的颜色,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了一粒樱桃般大小的黑色药丸,然后放入顾文口中。晴天赶忙上前用手捏住了顾文的下颔,使其嘴巴张开,贺道子马上用勺子喂入一口血莲水,然后晴天松开手,却是将手放置在顾文的下巴处稍稍一抬。

    只听-咕噜‘一声,那药丸吞咽的声音传来,贺道子才放了心,又上前和晴天一起重复着刚才喂血莲水的举动,如此这般,一直将整杯水喂完。

    刘氏和顾氏等人在旁看着起初有些不明,后来渐渐明白过来了。因为顾文的骨骼渐渐僵硬,又昏迷了几日,已经是不能自行吞咽了。所以晴天才会有此举动。二人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小小年纪便如此细心周到,不愧是贺道子的徒弟!

    贺道子将整杯水给顾文喂下去后,已是满头大汗了。他将空碗递给了晴天,对刘氏道:“解药已经服下了。要过半个时辰才会发挥药效。老夫先开个方子,你们下去抓药熬好,待顾将军醒来后,先服下一剂,以后每日一剂,连服三天,顾将军体内的毒性才可去除干净。大约要过七八天,顾将军才会完全恢复如初。”

    刘氏忙对着贺道子福了福身,“多谢贺神医,请受小妇人一拜。”

    说完,顾言兄弟三人也都齐齐地对着贺道子深鞠一躬。

    贺道子忙扶起了顾言,又道:“几位公子快快起来。老夫可受不起这一拜!老夫是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老夫的职责!何必言谢!”

    顾言拱手道:“贺神医救了我父亲一命!我顾言在此拜谢了。以后贺神医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说话。我兄弟三人绝无二话!”

    贺道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

    半个时辰后,顾文悠悠转醒。看到屋中围了一圈人,试着抬手便是无果,便弱声问道:“怎么了?我怎么身体这么僵硬?”

    刘氏笑着流着泪道:“老爷你可是醒了。你可是把妾身吓死了。”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顾氏又安慰了一番,便与静依和贺道子、晴天一起回了候府。

    几日后,顾文身体痊愈,一场本来不算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日一早,苏家一家便都齐齐地聚在了前厅,全都是一身的素妆。明日是苏伟生母的忌日,苏伟的生母姓王,出身于书香世家,可惜到了她那一脉时,只得她一女,那王氏家族便也就衰败了。

    今日,一家人全都要到隆昌寺为苏王氏祈福,从明日开始再连做三天的法事。

    一行人都收拾妥当,便上了马车,向城外的隆昌寺行去。

    到了半晌,终于抵达了隆昌寺。

    苏伟等人被安排在东面的一处两进的小院儿,而顾氏等人则是住进了后堂的一处偏院中。老夫人和静微住在一处,顾氏和静依住在一处。几个下人们分别住进了偏房。

    晚间,静依一个人在后堂散步,海棠远远地跟在后面。静依到了一处凉亭,背对着海棠坐了下来。静依看着前面不远处盛开的菊花,想起几日前宫中的赏菊宴,不由得一声轻叹。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小姐。”

    静依一惊,“司画?你在哪儿?”

    “小姐别乱动,属下就在您的头顶,您就这样坐着就行了。”司画的声音再次传来。

    静依微点了头,静坐不动,道:“你有事情要说?”

    安静了片刻后,司画的声音再度传来:“小姐,属下前几日救顾小姐时,遇到了一个人。当时属下并不认识此人,这几日一直都是司琴在暗中保护小姐,属下今日才回来。”

    静依一挑眉,“你去调查此人了?”

    “是,属下只知道此人是友非敌,但仍不确定此人的心意究竟如何,属下怕小姐知道了劳神,所以便自作主张前去调查,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司画的音落,半晌没有听到静依的回音,不免有些心焦,急道:“小姐可是责怪属下擅离职守了?请小姐恕罪,属下以后定当事事请教小姐。”

    静依仍是未说话,反而起身,走到了亭檐了,伸手在一朵怒放的菊花上轻轻抚过。

    司画见静依如此,也不敢再出声了。

    良久,司画的声音又起:“小姐,属下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属下定当改过。”

    静依往回站了站,轻道:“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属下不该擅作主张,擅离职守。”

    静依又道:“此其一,你可知其二?”

    半晌,司画道:“属下不知,还请小姐明未。”

    静依轻叹了一声:“你是元熙派来保护我的。此次你私自去调查那人,若是那人的武艺在你之上,又非善类,你如何应对?你才十二岁,若是你出了事,我如何向元熙交待?我又当如何自处?”

    凉亭内,再次寂静一片。

    一阵风吹过,将亭外的菊花也吹得有些轻晃,静依的裙衫也被吹的略有些摇曳。司画声音中似是有夹杂着一丝激动,“小姐,属下这次真的知错了,再不敢犯,还请小姐责罚。”

    静依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先说说你查的如何了?”

    “属下查到,那人是英国公世子杨海朋!”

    “哦?”静依有些意外,当日她也看到了那抹身影,只是看不清楚相貌,而身形也是陌生的很,想不到竟是他!“他当日可是蒙了面?”

    “回小姐,那人进去救顾小姐时,是蒙了面的。出来后,便摘下了面巾,骑马一直远远地跟在我们马车后面。当时有几人追赶过来时,出手相帮的,便是他。”

    静依璨然一笑,在柔美的月光下,如同盛开的落日莲一般好看。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使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我一直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帮了我们,想不到,竟是他!看来,他还真的是表姐的良配呢。”静依笑着说完,在廊沿处坐下,这个杨海朋为了怕表姐看到他难堪羞愧,竟是掩了面,可见此人心思之细腻。还有,他出现在那里,就说明他也是得知了舅舅的事,怕表姐有事,所以才在暗中跟着她,想不到竟是意外地被司画碰上了。

    “你是如何查到他的?”静依问道。

    “回禀小姐,属下那日看到他揭下面巾的样子,看他衣着华贵,显然非寻常百姓人家,所以便将京城的一些豪门世家一一掠过,后来在英国公府的外院看见他,并且听下人们唤他世子爷,才知道是他。”

    静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太过大胆了。你可知道京城的豪门府邸中,极大部分都配有暗卫!若是被暗卫察觉,你如何还能平安回来?这次的事情便罢了,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直接回到元熙那里去就是了。”

    “是。属下定然是不敢再犯。”司画认了错。静依又在凉厅待了片刻,起身回房了。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给苏王氏做法事,静依等人一直都是陪着顾氏在佛堂念经求佛。三日过后,静依已是累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所幸,苏伟只请了五天的假,而法事做完,众人又在隆昌寺歇了一晚,次日上午又和隆昌寺的大师们谈论了一番佛经,直至用罢午膳,才下山回府。

    回府途中经过别庄,静依说想要在别庄待上几天,顾氏便陪着她一起留下了。静微和老夫人则是跟老太爷他们一起回府了。

    到了别庄,静依拉着顾氏的手在院子中小跑着:“母亲快点!母亲,咱们又来这儿了!我想吃大婶做的烤鸡!”

    顾氏看静依笑的如此欢快,笑道:“好好好,母亲这就吩咐人给你做!”说完,向身边的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便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母亲,我要跟母亲一起住!”静依拉着顾氏的手撒着娇。

    顾氏右手食指弯曲在她的小鼻子上轻刮了一下道:“依依都多大了,还要跟母亲一起睡?羞也不羞?”

    静依笑道:“不羞不羞。依依是母亲的女儿,跟母亲睡在一起才对。”说完,再度摇着顾氏的胳膊。

    顾氏拗不过她,只好轻道:“好吧,不过,只有今晚,过了今晚,你便要自己睡了。”

    静依连忙点了点头,笑道:“母亲说话要算数!不许抵赖!”说完,便冲着柳杏一招手,“走,柳杏,陪我去摘野花,插到花瓶里,送给母亲。”

    柳杏忙跟着去了。何嬷嬷忙接过海棠手中的东西,“你快去跟着,仔细别摔了小姐。”

    顾氏笑道:“你呀,就是太操心了。她都那么大了,不过是在自己家的庄子上采些花,有什么要紧?”说完,便往屋里走去。

    何嬷嬷忙上前打了帘子,笑道:“夫人说的是,奴婢呀,就是操心的命。”

    顾氏冲她一笑,“好了,你们也都累了几日了,先下去休息吧。到了用晚膳时,再来伺候。”

    众人依言退下,顾氏到里屋更了衣,到榻上躺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说静依和柳杏早已跑到了外面的庄稼地里,四处跑着、闹着。海棠到时,二人早已玩得开心不已,任海棠怎么叫,也不肯回来。

    玩儿了一会儿,许是累了。静依和柳杏、海棠几人,便到不远处的小树林歇息。静依记得晴天在哪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

    三人到了那儿,席地而坐,又说了些话,静依许是累了,靠在海棠的肩膀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日头已是西斜了不少。

    静依一扭头,看海棠和柳杏儿都躺在地上,似是睡着了。而她自己揉了揉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轻道:“元熙?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就连做梦都有你。”

    说完,便听得一阵低笑声传来,静依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忙坐直了身子,四下一看,原来自己竟然是躺在了元熙的怀里睡着了。心下一惊,赶忙跳了起来。

    静依的脸-唰’就红了。虽然她才七岁,可是元熙已经十三了,在这个时代,是已经可以有通房的年龄了。自己被他抱着睡着了,多丢脸呀!

    静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人,问道:“你又点了她们的睡穴?”

    元熙摇摇头,“不是我,是司画。”

    静依白了他一眼,“还不都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熙站起身在周围走了走,盘腿坐了那么久,已经有些麻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静依,“陪我走走吧。”

    静依一歪头,她们在白天见面的时候好像很少呢,大概只有两次吧。一直都是晚上见面,别说一起走走了,元熙是连屋子都不敢出呢。

    静依点了点头,元熙轻拉了她的小手一起漫步在这小树林里。

    “元熙,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我?”

    静依说完,猛地收住步子,抬头问道:“可是江苏那边有消息了?”

    元熙点点头,向海棠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静依边走边说。

    “元熙,快说说,查到什么了?”静依有些兴奋道。

    元熙摇了摇头,“可能让你失望了。江苏那边只查到他是当地富绅的独子。而这司怀安自小便聪明伶俐,一直很会做生意,十三岁时,就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现在整个司家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只不过此人极少露面,很多人也只是只听过他的大名,却未见他的真人。”

    静依面色有些失望,“只查到了这些吗?”

    元熙点点头,“各种调查结果都表明他的确是那富绅的亲生儿子。”

    静依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条线索是要断了。”

    元熙看她有些失望,又笑道:“此路不通,但是还有别的路通呀。”

    静依有些纳闷儿:“什么意思?”

    元熙笑道:“怎么?你忘了那余氏了?”

    静依恍然大悟,“你知道她是如何与那司少安联络了?”

    元熙点点头,“余氏虽是终日足不出户,整日里就是在佛堂内念经。可是咱们一直都忽略了,她要念经文,就必然要燃香的。”

    说到这里,元熙止了步,看向静依。

    静依深吸一口气道:“不错!余氏用的一直都是同一家的香烛。”

    说完,一脸惊奇地看向元熙。元熙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对静依的赞赏,不过是轻轻一点,这丫头便可联想到此,当真是聪明!

    “是哪一家的?”

    “我派人查了,是城东的一家叫安氏香烛店的。更为离奇的是,余氏自进了苏家后,一直有念经的习惯,而她用的也一直是安氏香烛店的。已经是三十年了。”

    静依一愣,三十年了!这就说明余氏与那人暗中联系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可是那司怀安不过才十七!如何说的通?

    “你可查过那司怀安的父亲、族人?”

    “查过了,他们整个司家,只有司怀安来过京城,而且还是在不久前,那是他第一次进京城。”

    静依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显然,这个司怀安,只是一个幌子,余氏真正的幕后的主子,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司怀安。难道是余氏有所察觉,所以故布疑阵?

    “如此说来,那个司怀安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了?”静依问道。

    元熙一抿唇,看向远处,片刻后才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余氏为何要潜入苏家?”

    “当然是为了那个什么镯子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元熙摇摇头,再看向静依。

    静依明眸一转,顿悟道:“你是说,她是如何得知这个镯子在苏府的?”

    元熙满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静依一下子有些脑子不够用了。她往前缓走了几步,然后又猛地顿住身形,转身看向元熙,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派人暗查了我祖母家?”

    元熙点点头道:“嗯。今天收到了消息,所以特地来告诉你。本来你们还在隆昌寺时,我就到了那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见你,所以才一路跟了过来。”

    静依一脸肃穆地问道:“查的如何了?”

    元熙看了她一眼,将怀中的一封密信,交给了她。

    静依接过信封,取出后,打开看来。片刻,静依便有些呆若木鸡了!

    这太离奇了!原来,静依的亲祖母王氏,乃是山东人氏,祖上曾是前朝的豪门世家,据传,曾经是产业遍布前朝,富可敌国。后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以李氏家族为首,起义反抗。最终将前朝最后一个皇帝斩杀于宫门处,而王家历经这次朝代更替,当时的王氏一族的族长,看破了这些世俗之争。最终决定慢慢地收回产业,并极少再出席一些贵族间的宴会,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到了王氏这一代时,王家的人脉已是渐渐凋落。而王氏乃是当时王家族长的唯一血脉。王氏族长,便将祖上传下来的隐藏着关于王家通天财富的镯子当作陪嫁送给了女儿。

    静依这才想起,母亲说这是她生下自己后,祖父才给的她。其本意,就是将镯子赠于自己了。

    静依将密信交还于元熙,元熙接过后,在手中轻攥,那密信顿时化为了灰烬!

    静依充满感激地看向元熙,这个少年事事都为自己考虑,千辛万苦得来的情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为了灰烬!

    元熙淡然一笑,“不用太感激我。我说过你是我要用这一生去守护的人,你若是有了麻烦,不就是给我添了麻烦吗?”

    静依抿唇一笑,“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元熙,你能查到,是因为你手中的势力,可是余氏呢?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元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急,咱们已经得知了余氏是如何与那人联系的。咱们慢慢查就是,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静依点点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最近在宫中过得如何?”

    元熙自嘲地一笑,“如何?我还能如何?还不是老样子。”

    静依黛眉轻蹙,“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元熙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元熙低头看向静依,只听静依又道:“我认识的元熙勇敢、机智、做事拼搏努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有为少年!”

    元熙听了,双眼有些放光地看向静依:“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在你的心里当真如此之好?”

    “我为何要骗你?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便觉得你是一个做事极为拼命的人。现在看来,你不是吗?”静依说完,歪着头看向他。

    元熙一愣,转头不再看她,轻道:“其实,我为人很冷漠,很无情的。你若是看到过我杀人,便不会如此说了。”

    说音未落,便觉得手上一暖,一只小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元熙,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最棒的。在你自己的心里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不是吗?你如此拼命地练武,又不顾危险地组建势力,哪一件事你不是用心在做?哪一次你没有拼尽全力?你是最好的!你必须承认!”

    元熙看着静依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黑色的眸子中闪着煜煜的光彩!华美夺目!那双纯净的眸子看向自己,比之那天上的太阳还要让他觉得温暖舒适,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自豪感,和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将他那空白了多年的心房填的满满的,暖暖的。很多年以后,元熙回忆起这一刻,才知道那种不知名的感觉叫幸福!

    元熙反手将静依的小手握在手心,紧紧地攥着。

    明明现在才刚进十月,可是静依明显地感觉到元熙的掌中传来沁骨的凉意。静依抬眼一看,元熙那瘦高的身形在这秋风里显得落寞无比。静依的眼眶一红,这样的元熙让他心疼!

    元熙一低头看静依的眼睛泛红,反而轻笑道:“依依这是怎么了?可是被风迷了眼睛?”

    静依‘扑哧’一笑,“是呀,被你这人来风迷了眼睛!”

    元熙淡淡一笑,右手将静依轻轻揽入怀中,“想不想再飞一次?”

    静依眼睛一亮,小脸儿上满是期待。

    元熙将头凑到她的耳边,轻道:“准备好了吗?”

    静依猛点了点头,还没稳住,就感觉自己的双脚离了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嗖-地一下,像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飞去!

    就这样,静依在元熙带着她不停地玩-飞飞-游戏中,欢笑着,飞舞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玩儿累了,就停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杈上。静依慢慢地向下看了一眼,又迅速地缩回了头,然后用小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好高哇!吓死人了!”

    元熙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静依扭头一脸笑意地看向他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怕!”

    元熙闻言,脸一黑,伤势就要松手,吓得静依大叫一声,两只小手紧紧地环着元熙的腰,不敢松手。元熙看她小脸吓的煞白,忙轻哄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吓你玩儿的,怎么可能真的松手?”

    谁知静依听了,眼圈一红,带着口腔道:“你坏!你欺负我。”

    元熙一看,有些不知所措了。哄女孩子,他是真的不在行。赶忙起身,一个飞掠,在林中穿梭了几个来回后,再次落回地面。

    静依一看到了地面,赶忙松开了元熙,撅着嘴道:“你吓我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德妃和大皇子的心思太过龌龊,不整治他们一番,我不甘心。”

    元熙轻轻一笑,“你还不甘心?你让司画在那李征身上洒了什么?那李征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

    静依似也是刚刚想起,猛然一笑:“你不说我倒忘了。他现在如何了?”

    元熙摇摇头,“听说找了不少太医来看,均不见好。皇上也派人去探望了几次,好像是下不得床了。话说回来,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静依眼睛一瞪,“当然不会是好东西了。那东西是晴天哥哥配制的,除非是有晴天哥哥的解药,否则就是请再多的太医也是无用。”

    “晴天?”元熙有些意外道:“他小小年纪竟是会配制毒药了?”

    “那当然,晴天哥哥不仅医术了得,而且擅长制毒,解毒。有时,他配制出来的毒药,连师父也解不了呢。”静依一脸骄傲地说道。

    元熙看了,心里略有些泛酸,不就是制个毒吗?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也找几个制毒高手学习学习。元熙看了静依一眼那骄傲的表情,酸酸地说:“晴天哥哥?你叫的倒是蛮好听的。”

    “呃?”静依眼睛一眯,笑道:“元熙说错了,不是我叫的好听,是他的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好听。”

    元熙冲天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就会对一个小毛孩子动了心呢?偏偏还有一个晴天!元熙在心里骂了晴天不下数百遍。

    半晌,元熙才又闷声问道:“还是别玩的太过火了。让晴天把解药给他吧。”

    “不急,他让舅舅受了那么大罪,还让那么多人跟着揪心,怎么也得让他躺上一个月。”静依沉着脸道。

    元熙摇了摇头,“随你吧。这样一来,那大皇子应该会老实一阵子了。德妃估计也没那个心思来难为你表姐了。”

    静依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忿道:“其实最可恶的是那个德妃!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捣鬼,偏偏咱们又奈何她不得!”

    元熙看了看那西沉的太阳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待余氏那边有了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静依摇了摇头,一脸关切地说道:“有消息你就让人通知司琴和司画就成,不用亲自来了。你整日里在宫中还要防着那些恶人,就不用在为我操心了。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即便是不被人发现,也会让平添了许多劳累!你还是莫要让我担心了。”

    元熙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再说吧。我是习武之人,不会累。你无需为我担心。”

    元熙将她送回到海棠和柳杏身边,拾起地上的两颗石子,手指快速地弹出,射向了二人。不过片刻,二人便悠悠转醒。静依再一看身旁,哪里还有元熙的影子?

    三人回了庄子上,净了身,又换了衣服。才到主屋陪着顾氏用膳。

    顾氏正端坐在桌前等着,一见静依进来,便争道:“你呀,跟个野丫头似的,就爱乱跑,连用膳都不知道回来了。肚子不饿?”

    静依讨好地笑道:“哪里会不饿?女儿一进门便闻到了烤鸡的香味!嗯!好香呀,是母亲亲手做的吧?”

    顾氏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就是生了一张巧嘴。好了,快吃吧。”

    说完,示意一旁的海棠先给她盛碗粥,又亲自给她夹了一只烤鸡腿放到静依面前的小碟子里。

    静依甜甜一笑,“谢谢母亲!”说完,便大快朵颐起来。

    静依这边儿吃的正香,却不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险些让皇上下旨斩杀镇西大将军的儿子杨奇!

    待静依和顾氏在别庄住了几日后,才得到苏伟让人送来的消息,赶忙收拾了一番,回了候府。

    原来,那日杨奇在宫中闯下大祸,此事被德妃给压了下来,可是事后,却仍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龙颜震怒!身为外臣,居然在皇子的宫殿内做出如此秽乱宫庭之事!皇上岂能轻饶!

    原本皇上想要重重惩治,可是念在德妃苦苦求情的份儿上,再加上念及镇西大将军杨硕以往的功勋上,便决定网开一面,只是下旨命其禁足,无皇上旨意,不可踏出将军府一步!

    可谁知,几日前那杨奇居然大摇大摆地去青楼,而且还在青楼和一位公子为了争夺一位名妓而大打出手!此事惊动了九门提督。九门提督到场一看,一位是刑部尚书的嫡出公子,一位是镇西大将军府的公子,这二人是谁也惹不起呀,偏巧,事情闹大,二人竟是打到了街道上。此事被当朝最让人头疼的监查御史看见,当即便进宫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

    皇上气极,龙颜大怒!当即就将那杨奇以抗旨之罪,押入了天牢!

    静依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脸忧心的顾氏,“母亲,他们打架,与咱们何干?您干嘛那么紧张?”

    顾氏轻道:“你还小,不懂。那刑部尚书是二皇子一派的,而这杨奇自是大皇子一派的。表面上看,是两位不懂事的公子在打架,可是事情现在闹大了,就不止是两个孩子的事了。”

    静依点点头,“依依明白了。母亲可是说这已经是两个家族在争斗了,若是此事还要继续闹下去,只怕会变成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人这间的争夺太子位之争?”

    顾氏一脸惊奇地看向静依,这个女儿的头脑果然聪慧,思路竟是如此清晰敏捷。“依依说的不错。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事实上,你父亲传信于我,那杨硕正在频频地接触他的旧部,不知在商议什么?你父亲也正是担心于此,所以才让我们速速回府,以防止那镇西大将军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静依却是摇了摇头道:“依依以为是父亲多虑了。”

    “哦,为何如此说?”

    静依缓声道:“母亲,皇上是不会杀那杨奇的,最多就是吓吓他,让他在牢里吃些苦头罢了。至于那杨硕,联络旧部的事虽是真的,只怕却也是未必有那个心思,我看,他这是在故布疑阵,故意转移二皇子一派的视线。让二皇子一派紧盯着杨硕,想着捉到他的小辫子,来一举扳倒他。”

    “依依,你是说,这都是那杨硕使的障眼法?”

    静依点点头,“只怕还止呢。您瞧着吧,这杨硕为人老奸巨滑,定是设下了陷阱,等着那二皇子跳进来。等二皇子一跳进去,那杨硕和杨奇不仅没事,只怕皇上还要奖赏于他呢?”

    “什么?奖赏他?”顾氏一脸地不可思议。静依刚才说的话,她并不是很懂。她只是一名深闺妇人,偶尔也会听苏伟说上一些有关朝堂的事。比起寻常的妇人,她算是懂得多的了。可是跟静依一比,怎么就显得想事情都太过浮浅了呢?

    到了候府,静依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而顾氏则是直接去了外书房,正好苏伟和老太爷都在。顾氏问了个大概,心里有了计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静依在马车上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苏伟和老太爷听了,则是极为震惊!这静依的想法与老太爷是不谋而合!老太爷冲苏伟使了个眼色。苏伟便道:“夫人一路上也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顾氏知道这是二人还有要事相商,便也不多待,施了礼,独自退了出去。

    老太爷面色严肃,眼神中却是充满笑意道:“伟儿呀,看来,咱们的静依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慧呀。”

    苏伟点点头,却是有些忧心道:“是呀!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倒是件好事。只是出生在了咱们府上,唉!以后如何,尚未可知呀。”

    老太爷却是摇摇头道:“你呀,就是太过悲观了些。要我看,你还不如静依这个小孩子呢。你想想,依她的出身,她以后的婚事如何,是咱们能定的了的吗?你若只是个平南候,不是兵部尚书,倒还有可能。可你偏偏就是兵部尚书!那又当如何?”

    苏伟神情一震,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爷看他受了触动,又道:“依我看,静依的事,只怕咱们谁都插不上手。你那大舅子家的女儿顾雨险些在宫中出事,还不是静依替她解了围?你瞧着吧。咱们苏家以后的荣辱还得寄托在她身上。”

    苏伟面色担忧道:“儿子怕的就是这样呀。静依现在还小,儿子想着再过几年,就向皇上请辞。儿子已经有了爵位,官位也做到了尚书,已是知足了。儿子不求别的,只求一家平平安安,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就好。还请父亲体谅。”

    老太爷重重地长叹一声:“你呀,还是想不明白!请辞?那么好请?皇上孤立你多年,就是为了给下一任帝王作保驾,皇上哪里肯轻易地放了你,只怕反而会让皇上起了疑心,反倒置孩子们于不利的境地!”

    苏伟猛地一颤,似是大彻大悟一般,看像老太爷。

    老太爷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苏伟却是思索片刻后,起身一撩袍,直直地跪在了老太爷面前。“多谢父亲提醒!是孩儿愚钝了。”

    老太爷这才松了眉,轻道:“清儿和明儿都大了。也该让他们多接触一些官场之事了,赶明儿开始就让他们也每日到书房来学习一个时辰吧。”

    苏伟应了声是,便再度回身坐在椅子上。

    “父亲,静依心思聪慧。儿子想着,眼下,还是让她少接触那些个贵夫人们,闺中好友有几个便也就罢了。像是宴会、诗会的,尽量还是少让她参加为好。”

    老太爷点点头,“不错。静依聪慧不假,但是到底年幼,还不懂得藏拙。既如此,咱们就该把她雪藏起来,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的少了,也可以让依依和候府远离一些无谓的是非。”

    “父亲说的是。”苏伟低头附和道。

    父子二人又谈论了片刻,便有下人来请,到晚膳的时辰了。

    用罢晚膳,静依陪着老太爷说了会儿话,又给老太爷揉了揉肩,才回了房。

    躺在床上,静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那杨奇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正在胡思乱想,便见元熙跃了进来。

    元熙看了她一眼,将衣架上的衣服朝她一扔,道:“快穿个,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穿。”元熙催促道。

    静依点了头,将衣服穿好,又起来拿梳子,只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的辫子,转头道:“好了,走吧。”

    元熙看了她一眼,轻皱了皱眉,向衣柜走去,从里面给她找出一件墨绿色的绣有牡丹图案的披风,给她披上,又将带子帮她系好,帽子也给她戴上。然后将她轻抱了起来,道:“准备好,走了。”

    说完,便一个飞跃,到了院子中的一棵桂树上,足尖又是一点,便跃上了一处屋脊,再一个飞跃,已是看不见人了。

    不知飞了多久,元熙在一处民宅停下,这不是上次元熙带她来的那处院子了。静依四处看了看,便从元熙怀里跳下来,向屋内看去。

    屋内有一身空浅蓝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低头喝着茶,听见二人进来的脚步声,却也不急着抬头,而是又缓缓地喝了几口后,将茶盏放下,才道:“六皇子好兴致呀!这么晚约海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呀?”

    静依一愣,原来元熙带她来见的人正是英国公世子杨海朋!

    元熙瞥了那杨海朋一眼道:“行了,这里没外人,别摆谱了。”

    说完,便拉了静依坐在了杨海朋对面。

    杨海朋的脸一黑,怒道:“李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算盘,我告诉你,不成!”

    他这一吼,把静依吓了一跳,元熙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无事,才转头道:“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杨海朋听了,气得一怔,片刻后,又道:“李赫,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打英国公府的主意。我杨海朋不答应!”

    静依这才想起来,元熙是李赫的字,她从未听别人叫过他李赫,而她自己一直是叫他元熙,所以刚才她有些糊涂,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元熙后背往后一靠,轻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与我何干!”

    “你!”杨海朋看了一旁的静依一眼道:“我就不相信这次杨奇的事不是你做的。”

    元熙两手一摊,“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好好好!我费尽心思才将那杨奇给送进去,你就这么急着做好人,上赶着去救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元熙嘿嘿一笑,“好处嘛,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杨海朋一听,脸色一变,挥拳相向,元熙身子一偏,那杨海朋的拳头便落了空,紧接着,那杨海朋的腿从桌下便向元熙的腹部踢去,可惜元熙凌空一跃,闪了过去,再次落坐。

    二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屋里斗了起来。静依用手拄在桌子上,轻道:“喂,你们打够了没?我还要回去睡觉。”

    元熙闻言收了手道:“别闹了!”

    杨海朋也止了动作,却是恨声道:“谁跟你闹了?那杨奇是李征的帮手,我不过是先断他一臂,有何不对?”

    元熙摇摇头,“海朋,现在的时机不对。”

    “如何不对?”

    “海朋,这不像你了。你素来头脑冷静,遇事沉着,为何一遇上那顾雨的事,你就如此的不分轻重了?”

    杨海朋脸色一红,“我哪有?”

    元熙瞥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静依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了几口后,道:“现在他们双方的争夺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那个地步!你没看皇上只是暂时将他收押,已经数日了,却也未曾下旨要杀他吗?”

    杨海朋一愣,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并没有真的打算治那杨奇的罪?”

    元熙点点头。

    杨海朋气得握拳在桌子上狠砸了一下,只见那茶杯也跟着桌面一跳,那杯中的茶水也洒了几滴出来。

    “真是可气!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除掉那杨奇!真是让人生气!”

    元熙摇了摇头道:“我知你恼他打了顾雨和将军府的主意,可是现在动手时机不对,弄不好,还会折损了我们自己的势力。”

    元熙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听我的,先放手,我自然就不会让英国公府牵扯进来,否则,我定然会将整个英国公府搅进来,相信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杨海朋瞪了他一眼,“那现在怎么办?就任他无事出来继续消遥?”

    元熙摇摇头,“让他出来,自是对的,可是继续逍遥?不太可能。”

    “哦?”杨海朋一脸笑意的看向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来,皇上和杨硕都不会再让他出来惹事生非了;二来嘛,静依,你把给大皇子用的那种药再给我些,我给那杨奇用上些。”

    静依一愣,随即点点头。

    杨海朋却是一怔,大皇子?药?

    静依轻道:“说起来,那大皇子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就先把解药给他吧。若是事情闹大了,只怕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元熙点点头,“你把解药给我吧,我会让人安排的。”

    静依道:“我回头让司画给你送过去吧,毒药和解药各给你送一瓶。”

    “如此甚好。”元熙笑道。

    杨海朋插话道:“等等,那大皇子的病,是你给弄的?”

    静依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是我,是别人给的。那日多谢你了,未来表姐夫。”

    杨海朋听了脸一红,神情微窘,“那个,都是自家人,不必言谢,呵呵,不必。”

    “呵呵。”静依轻笑出声,“未来表姐夫好可爱哦。元熙,你们早就认识吗?”

    元熙点点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在人前一直装不对盘。背地里,私交却是甚好。”

    静依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司画没有见过他呢?”

    “司画一直在暗域训练,然后出去执行了几次任务后,便调到你身边了。她没有见过海朋,自然是不认得的。”

    静依点点头,又道:“元熙,你和他为什么要表面上装作不对盘呢?”

    “这样才能让人觉得我是个没救的皇子了,而英国公府也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元熙为她解惑道。

    静依再度点了点头,而杨海朋则是用手指着静依,对元熙道:“你,你让他叫你元熙?”

    静依反问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呀?他就叫元熙,我不喊他元熙,喊他什么?难道要叫哥哥吗?”

    杨海朋被静依的话一噎,顿时无语了。这李赫就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一言一行,也是代表了皇室威仪!他的名讳岂是旁人可以随意乱叫的?而且这丫头叫的还是他的字?

    而元熙则是大笑道:“海朋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静依白了元熙一眼道:“别笑了,说正事。”又转头看向杨海朋道:“那杨奇与刑部尚书之子打架斗殴之事,是你安排的?”

    杨海朋得意的点了点头,“如何?不错吧?”

    静依点头道:“是不错。可惜了,别折腾了。”

    杨海朋表情一滞,“什么意思?”

    “笨!你也不想想那杨硕和德妃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打架斗殴,能难得住他们吗?你以为再加上一条抗旨不遵的罪名,他们就没辙了?幼稚!”

    杨海朋气的脸一白,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子教训说-幼稚’!这种感觉着实是让人不舒服。

    静依又道:“你们以为杨硕频频约见旧部是为了什么?为了谋反?”

    杨海朋这下不敢再小看这个小姑娘了。这静依从进屋到现在话虽不多,却是句句说到了实处!这让向来自诩聪明的杨海朋也有些佩服了。

    元熙道:“那你以为是为什么呢?”

    静依一挑眉,轻道:“如果我是杨硕,我也会在此刻频频地约见旧部,甚至比他弄的动静还要大。就是为了引起二皇子一派的人的注意!甚至引导着他们来搜集我的罪证!当他们以为搜集地差不多的时候,却是反手一击!刺探军中机密、对朝廷重臣加以秘密监视、甚至是极有可能再加上一条偷窃军中机密文档的罪名!你们说到时会如何呀?”

    “你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杨硕布的局,请君入瓮!”杨海朋惊道。

    元熙点点头,“依依说的极有道理。到时候,只怕还会将杨奇抗旨一事演变成对方的阴谋!海朋,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你收手了吧?若是你再查下去,只怕才会是真的拖累了英国公府!”

    杨海朋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才道:“我的确是太过冲动了!不该牵扯到儿女私情时,就冷静不下来!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静依撇嘴道。

    “呃?”杨海朋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元熙呵呵一笑,“她的意思是,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就成了。若是那二皇子一派上当,后面自然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咱们看。若是他不上当,咱们就看那杨硕如何想办法救出他的宝贝儿子?”

    杨海朋点点头,看了静依一眼,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哪!

    果然,几日后,有大臣在早朝进联名上奏,弹劾镇西大将军杨硕,指责他网络将士,蓄意谋反,要求皇上严查!

    而就在众人将一干‘证据’呈上时,那杨硕竟是当堂痛哭流涕,指责他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呈于皇上。皇上看后,当场震怒!

    原来那杨硕将为他们提供‘证据’的人名呈了上去,还有他们向杨硕坦白,他们是如何地受人逼迫,又受人贿赂,才会做下这背主之事等等,言词恳切,追悔莫及!

    随即朝堂风向突变,那弹劾杨硕的几名大臣贬的贬、撤的撤、斩的斩,唯有杨奇无罪释放,而且皇上念及杨硕受了委屈,还奖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消息传出,四方哗然!

    皇后和二皇子自是不必说,本来稳占上风,现在却是被人反将一军,这让他二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而杨硕这边,接回了身上还带着伤的杨奇,则是在府中大加训斥,派了大批的守卫将他的院子团团围住,不准其踏出府门一步!

    杨奇虽被禁足,但在府中的待遇还是最好的,谁让他是将军的嫡子,又深得德妃看重!一干兄弟姐妹去院子中看望他,对他仍是唯唯诺诺。而镇西将军府中,唯有一人,却是躲在暗处看着杨奇的笑话!不是别人,正是杨倩!

    杨倩回到自己院子里,站在树下,眼睛却是看向杨奇院子的方向,眼神中嫉妒、不屑、愤怒层层叠染,将她整个人的脸也映衬的有些扭曲了。

    杨倩回到屋子,打开梳妆台前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约有手掌大小,上面还挂着一把极为精致的小锁!杨倩打开那小锁,翻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并排放着两只小瓶子,一只为红色,一只为白色。

    杨倩拿出那只红色的小瓶子,在手里紧握了握,又往那杨奇的方向看了看,杨奇,你屡次坏大皇子的好事,这一次,更是显些将整个镇西将军府赔上,若不是因为你是嫡子,父亲怎么可能如此的纵容你?只是将你禁足而已!为了大皇子的大业,和镇西将军府的前程,你可别怪我心狠!

    要说这杨奇其实也是有些本事的,虽不通文采,却是练得一套好剑法,而且为人行事狠绝,从不手下留情!对李征也是忠心耿耿,只要是李征看不过眼的人,他一定想法子替他除去!这也是大皇子李征虽看他有些莽撞,却仍是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杨奇被禁足,镇西将军府按说也该太平了些,可是过了四五天,杨奇院子里传来消息,有人投毒!

    那人在杨奇的最爱喝的瘦肉粥里下了大量的无色无味的巨毒!

    要说也是这杨奇也是命大!杨奇不爱鱼虫,不爱花草,偏爱养狗!他的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养了十几只狗!每日他一起来,定要让人将狗都给他牵来,他要一一看过,逗过后,才算作罢。

    今日起的晚了些,还没用早膳,下人们便将狗牵了过来。杨奇一时兴起,便将手里的瘦肉粥赏给了一只刚买来的小狗。谁知那小狗才吃了半碗粥,便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死了!

    这下子,将军府里可是翻了天了!敢给杨硕最宠爱的儿子下毒?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杨硕听了大怒,下令严查此事,而杨夫人则是哭天抹泪的,在杨硕面前乱骂一通。这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定是哪个妾室谋害嫡子!

    一番彻查下来,矛头都指向了杨硕最近新宠的一位小妾,这小妾半年前才给杨硕生了个儿子,正得杨硕的欢心呢。那小妾自是哭的死去活来的,说什么也不承认是她所为。可是杨夫人哪里容她?再加上杨硕的膳食里被人下毒是真!那杨硕眼睛连眨也不眨道:“拖下去杖毙!”

    那小妾登时就吓得晕死了过去。此事在镇西将军府闹的沸沸扬扬,可也算是了了。杨硕下令,此事不可再提,也不得外传!否则按家规处置!

    晚上,众人都正睡的香甜,李征出现在了杨倩的屋子里。杨倩一见他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可谁知,李征却是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对杨奇下手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杨倩缓缓从地上爬起,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被打的脸,嘴角处还有血渍,显然这一巴掌打的可是不轻!杨倩半垂眼眸,轻泣道:“殿下,倩儿也是为了殿下才会如此。还请殿下息怒!”

    “哼!”李征从鼻孔里喷出个字,便坐在了一张绣凳上,双眼冷看向她,“说,这毒是从哪儿来的?”

    杨倩身形一僵,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此时眼神中透出的慌乱。

    李征却也不急,冷冷地看着她:“杨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毒药是哪儿来的?”

    杨倩低了头,片刻后,答道:“回殿下,是奴婢让人在外面买回来的。”杨倩此时已是意识到李征是动了真怒了,不敢再乱说,连自称也是改为了-奴婢‘。

    李征冷冷一笑,那冷冽的眼神如冬日的西北风一般扫在杨倩身上。杨倩莫名地感觉到一种阴寒之气从自己的脚底钻入,直直地浸入她的骨髓、血液,穿透她的心房!

    杨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有些惊恐地看向李征!

    李征不屑地哼了一声,轻道:“杨倩,你真以为本殿下不知道这毒是她给你的?她是本殿下的人,自然不会对本殿下有所隐瞒!她上次给你血莲时,你便从她手中讨要过来了吧?”

    ’轰‘地一声,杨倩的脑袋里面像是炸开了锅,乱作一团!他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杨倩的脑子里不停地反复着这两句话,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恨不能将其撕烂!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这般自作聪明,你就去陪杨奇的那只狗吧。”李征冷冷地说完,便起身跃出了窗外。

    屋内,烛火闪烁,独留杨倩一人仍是惊恐未定地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已是十月了,她衣着本就单薄,再坐在这冰凉的地砖上,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了。她太过天真了,真的以为李征是真的对她好,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等哪日,他若是玩腻了,只会是毫不留恋地丢开。

    杨倩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那嘴角的血迹还在,在冷风的吹拂下,已渐渐有干枯之象,她那半边脸已是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娇媚风情,有的只是狼狈不堪!宛若那即将凋零的牡丹,哪里还有半点的妖艳之态!

    平南候府

    静依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元熙,他一袭镶有金边的黑色的长袍,正斜靠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

    “元熙,你是如何得知杨奇的毒是杨倩下的?”

    “你以为镇西将军府里就是干净清澈的?”元熙不答,反问道。

    静依摇摇头,“我自是知道杨府不简单。可是你在他府上埋下暗桩,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元熙轻轻一笑,那如玉的俊颜在月光下,更是如谪仙一般,带有无尽的风华!

    如天籁般的声音从他的唇中吐出,“我何时说过我埋下了暗桩?”

    静依一怔,笑道:“莫非是那杨海朋?”

    元熙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海朋的确是埋了暗桩,可是那人现在还只是名低级下人,没有资格接近主子。我的消息是从二皇子那来的。”

    “二皇子?”静依笑道,“这可是有意思了。他居然能在镇西将军府安插进自己的人手?”

    元熙轻笑:“是呀!看来,这二皇子也是不简单呢?而且安插进的还不只是一个人呢?”

    “唉,皇家的争夺真是激烈!都尚未及弱冠之年,便如此的互相猜疑,再过几年,还不知会到何种惨烈的地步?”

    元熙一抿嘴,也是点了点头,认同道:“是呀,生在皇家,就是如此。即便你不争,人家也会看着碍眼的很。”

    静依挑眉看了元熙一眼,“你上次受伤,是谁所为?”

    元熙一皱眉,半垂了眼帘,轻道:“是皇后的人。”

    “皇后?”静依一惊,“你明明已是离那个位置最远的皇子了,她为何还要对你下手?”

    元熙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静依思索了片刻也是摇了摇头。元熙无谓地笑道:“算了,想不通便不要想了。”

    “对了,那你可探知了那杨倩的毒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元熙神秘一笑,“这是自然。否则,我来找你作甚?”

    静依眼睛一亮,“快说快说,我定要想办法将此人给灭了!想必舅舅的-僵冻’之毒,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元熙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僵冻‘的确是出自她的手笔,不止是’僵冻‘,还有那血莲,也是她给李征的。”

    “快说,到底是何人?”静依催促道。

    元熙一眯眼,双唇轻启道:“定国公的宠妾,给定国公夫人下毒,最后明面上是被赶出府去,暗地里,却被定国公圈养在别院的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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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大胆猜测

    静依闻言,初时略惊,片刻后竟是点点头笑道:“如此就说的通了!想来那定国公夫人的毒是真的出自她的手了!”

    元熙转头看向她:“那个紫姬不简单哪!不管是哪路人马都只是查到她曾经是南边的一代名妓!却不想竟是隐藏得如此之深?居然是个用毒的高手!”

    静依笑道:“那大皇子对她的底细可了解?”

    元熙摇摇头:“不太确定!我从二皇子那里探到,那大皇子也是在一年前才与那紫姬联手!之前并未有过什么合作。”

    静依一蹙眉,“那就是不了解她的底细了?元熙,咱们可有法子查出她的底细?”

    元熙再度摇了摇头,“我试过了。只能查到她是被父亲卖入青楼的,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那她的本名呢?可曾查到?”静依问道。

    “查不到。她的父亲将她卖入青楼后,便进了赌坊,输了银子不还,被赌坊的人给打断了腿,后来便投河了。”

    静依眉心轻蹙,“看来,又是一团谜呢。元熙,你不觉得这紫姬掩藏身分的手法很熟悉吗?”

    元熙一愣,眼睛一转,惊道:“你是说?”

    静依点点头,神色略有些担忧道:“看来,咱们那人的势力着实庞大呢!”

    元熙轻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敢信,道:“这太匪夷所思了!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人在背后密谋着什么?这么多年的部署,定然所图极大!”

    说到这里,二人对视一眼,静依的双唇轻启,声如蚊蚋,“江山!”

    元熙的身子一颤!这么多年,这要耗损多少的心力、财力、物力、人力?这么多年,那个竟然能一直隐忍不动!可见其城府之深!思谋之全!手段之高!

    静依深吸了一口气道:“元熙,这件事情,现在也只是咱们的大胆猜测,未必属实。只怕咱们是无能为力了。还好,舅舅暂时安全了。那大皇子定然不敢再打顾雨的心思了。只是,那不知那二皇子和皇后可是断了这分心思?”

    元熙仍是沉浸在刚才静依所带给他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太恐怖了!能够在平南候府、定国公府,甚至还有其它的豪门府邸中埋下暗桩多年,不被人察觉!可见这余氏和紫姬定然是受到过极好的训练!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一步!想想那人应该是故意利用白敏儿的无知、杨倩对李征的爱意、紫姬擅毒等等,来搅乱这整个京城的豪门世家!他图的是什么?是乱局!

    元熙的头脑中顿时一片豁亮!他和静依都猜到了余氏和紫姬背后效忠的是同一名主子!那么一切就都合乎逻辑了。那人就是要利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两派之争,来把整个京城搅乱,从而在乱中获利!这一切与当时静依的推测是出奇的相似!

    元熙低头看向静依,见她正坐在桌前,小手在桌上轻叩着,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元熙安静地看着她,这样的静依让他觉得莫名的心安。

    静依的头发整个儿都是散着的,披在肩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因为想事情而出着神,这样认真专注地神情,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元熙想到这儿,脸一红,暗自骂道,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魅力可言?

    静依仍在思索着什么,哪里知道元熙的心思?静依似是想到了什么难题,双眉紧蹙,一脸地困惑表情。

    元熙见此,轻声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想不通了?”

    静依抬头看向元熙,“你说,那个白飞。能不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元熙略一思索,摇了摇头,“他是护国公府的人,不会和我们站在一边的。”

    静依却是不认同道:“未必!白飞是白朋的庶长子,身分有些尴尬。他虽然得护国公,和世子白朋的疼爱,却是改变不了庶子的身分,况且他的生母虽出身低微,可是却得护国公看重。世子夫人也因此一直是视他为眼中钉!若是白飞以后再崭露头角,只怕那世子夫人更是容不下他了。”

    元熙点点头:“也是!那白飞就是因为屡次嫡母的暗害,所以才假装得病,极少出府的。”

    静依却是看向元熙,“不止如此吧?”

    “嗯?什么?”元熙有些不明白道。

    静依抬眸,道:“我让司琴暗地里查过了。那白飞的生母就是死在了世子夫人的手上!”

    “什么?”元熙有些吃惊道:“你何时查到的?”

    “就从你告诉我彭嬷嬷是白飞的人后,便让司琴去查了。结果查到,那白飞的生母是误喝了白飞的参汤后,才中毒而亡!你说那白飞的心还会真的死心榻地地留在护国公府吗?”

    元熙有些吃惊,片刻后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那护国公和白朋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的,虽然他一直装病,但是白府仍未放弃对他的培养。我看,那白飞不会背叛护国公府的。”

    静依低笑几声,摇摇头道:“护国公和白朋为何对他看重?还不是因为他自幼便聪慧过人,才华横溢,被誉为天才?哼,白朋的嫡子蠢笨不堪,难担大任!他们打的好算盘,是想着由嫡子继承护国公的爵位,却是想着让这个庶长子从旁协助!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的头脑为白府谋取利益罢了!那白飞如此聪明,岂会看不透这一点?再说了,咱们只是让他们与咱们一起来对付余氏和紫姬的背后之人,又没说要让他支持你登上太子之位?何来背叛护国公府一说?”

    元熙闻言,一脸赞赏之色的看向静依,“依依,你确定你今年只有七岁?有时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看看还有什么是你不懂,你不会的。”

    静依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扒开看看,记得先让我咽了气!”

    元熙忙笑哄道:“你别当真?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思虑地如此周全?”

    静依嗔怪道:“在跟你说正事,你就偏要想些有的没的。”

    元熙扬眉一笑,“白飞的事情你就无需担心了。我想办法会会他,若是无法说服他,你再出马,如何?”说完,也不再看她,直接飞身而去。

    静依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会儿神,又摇摇头,便更衣睡了。

    次日一早,定国公夫人便派了人送贴子来,说是请顾氏和静依去参加崔茜茜的生辰宴。

    顾氏用了早膳,又派人到威远将军府去问刘氏可接了定国公府的贴子。不想,快到中午时,那刘氏竟是带着顾雨一起来了候府。

    “表姐,近日可好?”静依拉着顾雨的手问道。

    顾雨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日的事,我还没谢你呢。依依,你是如何得知我到了那里?”

    静依故作神秘的一笑,“不告诉你!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顾雨一愣,笑骂道:“好呀!跟我你还藏着掖着的,一句实话都没有。枉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了。着实该打!”

    说完,作势就要动手打她。

    静依咯咯一笑道:“好表姐,你饶了吧!我告诉你便是了。”

    顾雨这才停了手,等着静依给她答案。

    静依将顾雨拉到了回廊,让下人们都站的远远的,两姐妹挑了一处景色不错的地方坐了。静依才道:“表姐,那日,我听下人说你神色匆匆地出了府,便觉得事有蹊跷,便想着问你。可是后来我回了府,便让司画,就是后来救你出来的那个小姑娘,让她在你的身上洒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与普通的熏香味道差不多,不易让人察觉。是晴天哥哥做出来的。”

    说完,看了远处一眼,又道:“晴天哥哥身上戴了一个药包,那里面有只‘飞香蝶-,是晴天哥哥的宝贝。飞香蝶可以辨识那种药粉的味道。所以那日,我请了晴天哥哥在前面引路,一路找到了那处民宅。”

    顾雨点点头,一脸佩服道:“那位晴天公子当真是好厉害呢!”

    静依笑道:“这是自然!他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是我的师兄呢!”静依有些拽拽地说道。经过顾文中毒一事,基本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了她是贺道子的徒弟,她也就不再隐瞒了。

    顾雨一脸羡慕道:“依依,我真羡慕你!可以活得如此的自由自在,洒脱无比!哪里像我这般,除了一些毫无用处的琴棋书画,就只会一些不堪一提的女红了。”

    静依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拍道:“表姐,大家闺秀就该是你这个样子。哪里能像我这般?就像母亲说的,我就像是个野丫头,喜欢乱跑!”

    “你还像野丫头?现在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写的一手好字?连自诩才华横溢的高林大学士都对你赞不绝口呢?还文才敏捷,出口成章呢?”

    静依却是摇着头道:“我那是乱写一通,误打误撞罢了。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

    顾雨又问道:“对了,崔小姐的生辰宴,你是去也不去?”

    静依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要去的。上次在景阳宫的事,咱们还没好好地谢谢人家呢。依我看,咱们就趁着她做小寿星,给她送份拿得出手的贺礼,以表谢意如何?”

    顾雨点点头道:“是呀!是得好好地谢谢人家!只是要送什么好呢?”

    静依也是沉思了片刻才道:“我们与崔小姐都不是太熟悉。我与她也不过是才见过几面,感情虽是不错,却是不知道她的喜好。这样吧,我让人先打听打听,看她喜欢什么咱们就送什么?你说可好?”

    顾雨点点头,“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吧。”

    姐妹二人又说笑了一番,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听说表小姐来了,特地做了些糕点拿过来给表小姐尝尝。

    静依和顾雨二人对视一眼,便让人将静微请到了静依院子的正厅里。

    静微一进门便笑道:“刚才我正在厨房里跟嬷嬷学做点心,正好听说表姐来了,所以便拿了一些,给表姐和妹妹尝尝。”

    静依冲着静微甜甜一笑:“多谢姐姐了。姐姐快坐吧。柳杏,快去泡壶好茶过来。”

    顾雨笑道:“多谢大表妹的点心了。只是,这点心是何名字?”

    “哦,这是我新学的,叫桂花酥。里面加了新鲜的桂花。”静微忙道。

    “加了桂花?现在桂花差不多都要谢了吧?”顾雨问道。

    “是呢。我就是看这好好的桂花就要谢了,所以才想着多做一些桂花糕给长辈们尝尝。今日正好表妹和舅母来了,就一并尝尝吧,也看看我的手艺能不能出师?”静微笑道。

    静依笑着拿起一小块桂花糕,轻咬了一小口,嚼了几口后,大出意外地赞道:“不错哦!很好吃呢。酥酥的,一口咬下去还有桂花的香味儿呢。表姐快尝尝。”

    顾雨也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轻嚼了几口后赞道:“真的不错呢。大表妹好手艺呢!”

    静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脸色微赧。

    静依和顾雨各吃了一块儿,又喝了两盏茶后,三人又说笑起来。

    静依看静微好似有什么心事,似是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道:“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不妨说出来,也好过你现在这般为难。”

    静微脸一红,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顾雨瞥了静依一眼,见她满脸笑意,也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好顺着静依的话道:“是呀,大表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言?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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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结为亲家?

    半晌,静微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妹,听说过几日,你要参加崔小姐的生辰宴?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去?”

    静依了然地点了点头,崔茜茜是嫡女,定然是不会给庶出小姐下贴子的。而静微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多结交几个有背景的千金小姐吧。

    “姐姐说的哪里话?既是姐姐想去,便一起去就是了。只是贺礼方面。”

    静微急道:“我知道。我会自己准备贺礼的,不会给母亲和妹妹添麻烦的。”

    静依笑道:“姐姐别这么说,姐姐也是候府的人。若是没有合适的,就跟母亲说一声,请她帮你准备着。”

    静微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那里也有不少的珍奇玩物,我回去找一找,看送什么给崔小姐合适。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聊天儿了。”说完,起身对顾雨福了福身,便回去了。

    顾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头问道:“依依,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静依摇摇头:“谁知道呢?走着看呗!”

    顾雨轻笑一声道:“你这个庶姐还真是个极品!先前她姨娘那样对你和姑姑,她居然可以装作无事一般,来这里讨好你!换作是我,我可做不出来。”

    静依抿唇一笑,只怕那静微还不知道她的姨娘白氏已经死了吧?这个静微也的确是有趣,莫不是忘了她曾经将自己推下假山的事了?静依轻摇了头,过去的事,是你年幼,白氏既已死了,我也不愿再多作追究了,只望你好自为之,莫要一错再错了。

    下午,静依陪着顾氏,静微也在后面跟着,一起送走了刘氏和顾雨。

    顾氏转身看了一眼静微道:“听静依说,崔小姐的生辰宴,你也会去?”

    静微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道:“是,母亲。”

    顾氏点了点头,“天也渐渐冷了,也该准备冬衣了,明日,我让人进府给你们量衣,你们可都不许乱跑了。库房里,有前些日子皇上赏下来的一些貂皮,给你们每人做件斗篷吧。”

    静微和静依二人同时福了福身道:“谢谢母亲。”

    顾氏摆摆手,“好了。若是无事,就赶快到洪嬷嬷那里去学规矩。等到了崔小姐的生辰宴上,你们可不许乱了规矩,丢了我候府的脸面。”

    “是。谨遵母亲教诲。”姐妹二人齐声道。

    顾氏说完,便去了花厅,要去那里看帐册。而静依和静微,则是都去了东跨院,继续学习闺秀礼仪。

    转眼,便到了崔茜茜生辰这天。

    静依和静微都穿着顾氏命人做的新衣,在顾氏的带领下,一起去了定国公府。

    到了定国公府门前,一片喜气洋洋之色,门外早停了不少的马车,看那马车的标记,都是国公府、候府、伯爵府等身分不低的标记。

    静依和静微两人跟在顾氏身后,一起进了定国公府。

    静依等人穿过中门,只见这国公府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楼阁,皆是外观大气磅礴!院子中十步一楼,五步一亭,处处青翠,片片红焉,当真是繁华锦绣,奢华无比。

    到了国公府的后花园,一眼扫过,只见这园内共有四处凉亭,其中有一座八角亭,两座六角亭,还有一座梅花亭,其中那八角亭内有几名妙龄女子正在里面抚琴吹萧,亭子周围,花团锦绣,再加上这妙音入耳,让人恍若置身于仙境外一般,流连忘返!

    园内东、西墙两侧各建有长长的回廊,一直延伸到园门处。园内秋菊、木芙蓉、山茶花等争相怒放,各式各色,争奇斗艳。

    静依扫视了一圈后,看见崔茜茜正在后花园陪着几位千金说话。只见崔茜茜今日穿了一件浅色对衬式收腰托底罗裙,桃红色的小莲花淡淡的开满双袖,头上挽了高高的凌云髻,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赤金飞蝶步摇,她端坐在绣凳上,那步摇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一点朱砂,既文静高雅,又凭添了一丝俏皮。

    崔茜茜一转头看到了静依,忙笑着起了身,快步走了过来,“依依,你可算是来了!”

    静依笑道:“依依给崔姐姐贺寿了!”说着福了福身。

    崔茜茜一把拉起她,笑嗔道:“行了行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懂事,今天倒是会卖巧了。”

    静微福了福身:“静微给崔小姐贺寿了。”说完,示意身边的丫环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静微接过,双手捧着送到了崔茜茜的面前。

    崔茜茜看了静微一眼,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来送礼的!崔茜茜淡笑道:“多谢了。”说完,示意身边的丫环将崔茜茜的礼物接了过去。

    虽然是被丫环接了过去,可是静微仍是有些喜悦,毕竟这崔茜茜能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和颜悦色,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静依笑挽了崔茜茜的胳膊,“小寿星姐姐,这是我的贺礼,还望莫要嫌弃呀。”说完,以眼神示意海棠将木匣呈了上来。

    崔茜茜的贴身婢女接了过来,三人向园内的梅花亭走去。

    崔茜茜轻拉了静依的小手,责怪道:“你素来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唤我。我原以为今日你定是第一个来为我贺生的,却想不到竟是快要到最后了才来。”

    静依闻言轻笑,崔茜茜的话中虽满是责怪,可是语气却是有着几分宠溺。她侧抬了头,回道:“都是我昨晚贪玩儿,今早上,起得晚了些。所以才劳母亲和姐姐等我。崔姐姐莫怪了,依依先给你赔个不是。还请崔姐姐莫要再怪罪了。”

    “你这丫头,明明做错了事,却是偏生长了张巧嘴!便宜你了!”崔茜茜嗔怪道。

    “崔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会舍得真的怪我?”静依谄媚般的笑道。

    静微跟在她二人身后,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多话,事实上,她也插不进嘴去。三人到梅花亭坐了,亭子的木桌上已是摆满了水果和糕点。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这太阳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都不想进屋了。”静依吃了一口糕点,轻道。

    静微接茬道:“是呀,多日没有这般好的天气了。看来,还是崔小姐的生辰八字好,是个有福运的。”

    崔茜茜抿嘴一笑,“今日这天气确实是好,只是不知是我有福运,还是你这个懒丫头有福运?”

    说完,冲着静依一笑。

    静依斜睨了她一眼,道:“崔姐姐净说胡说,今日可是你的生辰,自然是你有福运了。至于我嘛,我这是有吃的福运。”说完,又用手拈了一块粒点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在这里说说笑笑,不一会儿,顾雨和刘婉儿也来了。这梅花亭里更是热闹了!

    定国公夫人陪着顾氏和刘氏也在另一处凉亭里说着话。

    刘氏看了一眼园中的摆设,一脸羡慕道:“还是崔夫人心思聪慧,这样一番布置,显得这园子既热闹又不拥挤,还能赏赏花,听听琴。真是惬意!”

    定国公夫人浅浅一笑,“哪里是我的主意?这都是茜茜想出来的,我只是让人按照她的意思陈列一番罢了。”

    顾氏点头赞道:“崔小姐一看便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比我们家的静依不知强了多少倍!瞧瞧这园子中花卉的布置,还有亭子里的这些个挂饰!倒真是让我看了眼了。”

    定国公夫人笑意略浓,“她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好了?仔细让她听了去,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得了了。”

    顾氏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突然问道:“崔夫人,那位小姐可是府上的三小姐?”

    定国公夫人顺着顾氏的眼神望去,看见一个身穿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浅绿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小巧的茉莉,整个人看上去清爽秀丽,简单大方。不是那崔茉莉又是谁?只是她独自一人,身边连个丫环也没有,正站在一株美人蕉前,不知在发什么愣。

    定国公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笑道:“可不正是那茉莉!瞧这孩子出来,身边也不带个丫环。”说完,转头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你去瞧瞧,三小姐的丫环跑哪儿去了。今儿是大小姐的生辰宴,可别给我惹什么乱子。”

    那嬷嬷应了,便向崔茉莉走了过去。

    也不知那嬷嬷是如何说的,几人只见那崔茉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调头便独自一人出了园子。不一会儿,那嬷嬷回来复命道:“夫人,三小姐说有些冷,让丫环回去给她拿披风了,却不得怎的,到现在也没过来。三小姐说回院子瞧瞧,可是那丫头偷了懒了。”

    定国公夫人点了头,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曲子。而顾氏和刘氏互换了个眼神,也是不再说话,陪着定国公夫人静静地听着琴。

    崔茜茜陪了她们一会儿,又去招待其它的一些千金小姐,不一会儿,到了宴席的时间,众人便在国公府管事嬷嬷的引领下,都到了一处两层楼的花厅--“锦绣阁”

    锦乡阁的正南面搭了一处戏台,说是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来唱堂会。

    夫人们都在一楼,小姐们则是都在二楼,如此安排,倒是既方便了夫人们说些家长里短,又便宜了小姑娘们可以无拘无束的玩闹了。

    众人用完膳,下人们撤了酒席,又换上了一盘盘的水果、点心,还有上好的菊花茶。

    歇息片刻,外面的戏台上便开锣了,这头一折戏,自然就是《八仙贺寿》了。这戏锣一开,众人们便停了话,专心地看起戏来。

    静依看了一眼戏台,顿觉无趣地紧。这古人就这一样不好,听这些哼哼唧唧地东西有什么好?还不如好好地听会儿曲子呢!

    静依实在是对这样东西不感兴趣,便在海棠地陪同下,到外面走走,刚出那-锦绣阁-,便被人叫住了。

    “苏小姐请留步。”

    静依回头一看,是崔茉莉。

    “不知三小姐找我何事?”

    崔茉莉笑道:“素闻苏小姐对文房四宝颇为喜爱,姐姐近日刚得了一方古砚,想请苏小姐帮忙给鉴赏鉴赏。”

    静依听了不禁莞尔一笑,找她鉴赏古砚?这借口找的也太烂了吧?不过,静依倒是想着会一会这崔茉莉,她可没忘,这崔茉莉与白敏儿曾经想着陷害表姐一事!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透透她的底。

    静依笑道:“三小姐太过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平日里对那些东西也不过是看着有趣,胡乱地收藏而已,哪里有令尊懂得多?”

    崔茉莉上前轻拉了她的手道:“苏小姐太过谦虚了。我可是听闻六皇子曾送了一方上好的紫色砚台给苏小姐的,当时好多人都不识,还是苏小姐讲解了一番呢。由此可见苏小姐真是学识渊博呢。”

    静依轻挑了挑眉,这个崔茉莉还真会给她戴高帽呢。既如此,那便随她走一遭也无妨,看她究竟打什么主意。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计较,笑道:“三小姐太过夸大了些。既如此,那就请三小姐带路吧。”

    崔茉莉拉了她的手,一起向东边的一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静依四处一看,这崔茉莉住的地方倒也是不错。院子不算太大,但景致挺好,倒也清静!院子里种着两棵桂花,还有几株正在盛开的木芙蓉。

    进了正屋,崔茉莉请静依稍坐,便让人将那砚台取了来,给静依鉴赏。

    静依接过这古砚一看,颇有些吃惊,先不说这古砚的朝代,先说这做工就是极为细腻!砚台上雕刻了一朵并蒂莲,开的正盛!那花瓣的线条极为流畅!可见雕功之深厚!

    静依忍不住惊叹道:“好砚!真是一块好砚!”

    崔茉莉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轻问道:“我是个粗人,只会一些针织女红,不懂这些。敢问苏小姐,可知这是什么砚?又好于何处呢?”

    静依叹道:“这是一方上好的洮砚!亦称洮河砚。其料取于洮河深水处。因其石质细腻,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保温利笔,所以极得文人雅士们喜爱!这种砚台,在咱们北方最为贵重!苏小姐再看这砚上的并蒂莲花纹,其寓意美好,且雕功一流,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砚!”

    崔茉莉摇摇头,叹道:“苏小姐果然是学识渊博!连这些都懂得!既是苏小姐喜欢,那茉莉便做个人情,将此砚送于苏小姐如何?”

    静依一惊,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忙道:“万万不可!此砚乃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的洮砚。又是一方古砚!定是极为珍贵,还是崔小姐好生保管吧。”说完,将此砚放下,不肯再碰。

    崔茉莉也不急,“苏小姐说的哪里话,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说句不怕苏小姐笑话的话,我这个人写的字,有时是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我这般的粗人,如何配得上这方好砚?倒是苏小姐学识渊博,又写得一手好字,又对这类东西极为喜爱,这方砚到了苏小姐那儿,才能称之为砚了。”

    静依不动声色地看了那方古砚一眼,此砚的确是极好。只是这崔茉莉无端地为何要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自己呢?自己与她素无来往,更是谈不上亲厚了。这崔茉莉今日的表现的确是太过让她意外了。

    “三小姐,此事万万不可!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静依定当是少不了一番责骂的。还请三小姐将此砚收好,切勿再提此事了。”

    崔茉莉的神情稍变,有些急道:“这样吧。今日将此砚拿走,的确是不太合适。这样吧,待明日,我让人将此砚送到府上就是了。”

    说完,见静依又要推托,假装伤感道:“苏小姐百般推辞,莫非是嫌弃这东西是出自我崔茉莉之手?人人皆知我是庶女,又有一个心思狠毒的姨娘。莫不是苏小姐也是如那些人一般如此地厌恶于我吗?”说着竟是眼圈一红,隐隐有着要落泪的迹象了。

    静依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轻叹道:“如此,便依三小姐吧。静依并无轻视三小姐之意。还请三小姐莫要多想。”

    崔茉莉脸上这才换上了一副笑意,轻道:“这才对嘛!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不对?”

    静依点了点头。

    崔茉莉笑道:“既是朋友,那以后,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三小姐了。我比你虚长两岁,我就托个大,你便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静依身体一紧,直感觉到浑身冷嗖嗖的,还姐妹相称?这崔茉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好端端地为何突然来讨好自己了?莫非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上次在宫中的事与她有关,所以才会向自己示好?

    静依强忍了心中的不适,轻声叫了声,“好的,茉莉姐姐。”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静依又坐了一会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担心母亲会寻我。我便先回去了。”

    崔茉莉起身,道:“是呀,时候的确是不早了。咱们一起过去吧。”说完,径自拉起了静依的手。

    静依强忍了甩开她的手的冲动,跟她一起又回到了-锦绣阁。

    二人回来时,正好中间换戏。大厅里热闹的紧!定国公夫人一看她二人一起进来,还拉着,看似很要好,不由得低了头,眼神中却是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刘氏和顾氏正和旁边的夫人说着话,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静依进来。静依走至楼梯口,轻撤回了手,侧了身,示意请崔茉莉先上去。崔茉莉笑笑,道:“静依妹妹是客人,自当是妹妹先行。”

    静依也不推辞,径自上了楼。直奔顾雨而去。

    顾雨看到静依回来了,正要喊她,便见她上来后,崔茉莉竟是紧随其后。不由得有些糊涂了,她二人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顾雨一把将静依按在椅子上,小声问道:“你怎么和她一起回来了?”

    静依淡笑道:“有人上赶着送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送礼?”顾雨一愣,“送什么礼?你快说与我听听!”

    静依往崔茉莉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不方便,回头再与你细说!”

    顾雨一脸闷闷的表情,小声嘀咕了几句,不过也被那戏台上的锣鼓声给掩盖住了。

    如此无聊地好不容易到了散席,众人也都相继告辞。静依和静微在顾氏身后,也向定国公夫人告辞。而刘氏则是被定国公夫人婉言留下,说是有事相求。

    当晚,有一道黑影快速地在定国公府的上空闪过,落到了静微那处略有些偏僻的小院。

    静微看到来人,忙福了福身道:“主子。”

    那黑影点了点头,问道:“如何了?”听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让人有些发冷的感觉。

    “回主子,那苏静依对那方古砚极为喜爱,我已经告诉她明日会派人送到平南候府的。”

    黑影点了点头。

    静微又道:“主子,您觉得那顾氏是否会答应结亲一事?”

    黑影笑道:“不会。”

    静微一愣,“若是她不答应,那咱们做这些,不就都白费了?”

    黑影瞪了她一眼,静微低了头,不敢再动。

    黑影轻斥道:“你懂什么?现在不会答应,不代表以后不会答应!现在她们二人的年纪都还小,她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咱们就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好好谋划!我自然有法子教她应了这门亲。到时候你就等着做平南候府的世子夫人吧。”

    静微脸上一喜,像这样的出身,若能嫁入候府,也只能做个妾室!若是嫁入那些四品官职以下的,也许还有机会做个正室。可是静微在定国公府长大,自小看到的便是尊贵奢华的生活,享受到的,虽不如崔茜茜那嫡女,却也是比一般的官府小姐要强上太多!如何甘心做一名小官的正室!

    那黑影看到静微脸上的喜色,眼中满是不屑!到底是个身分低的!小小年纪便如此的不知廉耻,竟想着如何嫁给豪门公子!不过,转眼那黑影的眼睛又蒙上一层得意之色,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摆布,不是吗?

    次日一早,崔茉莉便命人将那方古砚给她送了来。静依让人收进了库房,为了不白受她的礼,不想承她的情,她又亲自挑选了一只赤金红宝石镯子,让人给崔茉莉送了去。便去了东跨院儿学习《女戒》。

    而刘氏也是早早地就再次来到了候府,直奔顾氏的院子,直到近晌午时才告辞了。

    静依从洪嬷嬷那儿出来,便直接去给顾氏请安。

    “母亲,听说今日舅母来了?”静依问道。

    “嗯,来过了。”顾氏有些心不在焉道。

    静依看顾氏的神态有些不对,轻摇了摇顾氏,“母亲怎么了?有心事?”

    顾氏看了静依一眼,想到了刘氏说的那些话,叹了口气道:“你舅母今天来,是给你大哥提亲的。”

    “提亲?”静依尖叫一声道:“大哥才多大?这么早就有人提亲吗?”

    顾氏轻拍了她一下,“自从你哥哥回来,来跟你大哥提亲的就不少。后来中秋宴上时,母亲在皇后面前说了你大哥还小,不打算这么小订亲,那些人才没有再来。只是这一次,唉。”

    “母亲有何为难之事?可否说与女儿听听?”

    顾氏两眼直直地看向静依,想到这个女儿最为知心,思虑又周全,也许她真能给她出个主意呢?思及此,便讲刘氏的来意说了一遍。

    静依听完,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没有想到舅母居然是为定国公夫人来探口风的?

    原来定国公夫人有意让崔茜茜与苏清二人结成秦晋之好。可是定国公夫人也知道两家若是结为亲家,势必会给人以两家结盟的印象。定国公夫人相中了苏清,可是怕苏伟不同意,所以才先请刘氏来探探口风。

    静依将昨日崔茉莉的表现又想了一遍。这事儿莫不是崔茉莉知道了?可是她知道归知道,又与她何干呢?为何还来讨好自己?只是因为以后自己的大哥可能会是她的姐夫?这也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些!

    静依先不去想那崔茉莉,而是想到了父亲在朝中的为难。对顾氏言道:“母亲,想来此事,父亲是不会应的。”

    顾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定国公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妹妹!又是护国公的嫡女!崔茜茜有这样的背景,这样强大的家族势力,肯嫁到咱们府上,已是委屈了她了。凭她的才貌、家世只怕是嫁入皇室为正妃才算是般配了!”

    皇室?静依眼睛一亮,顿时茅塞顿开!

    “母亲,只怕那定国公夫人就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所以才会有这番安排的。”

    顾氏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皇后有意与她结亲,可是那定国公夫人不愿意?可是不应该呀,能嫁入皇室,做一名皇子的正妃,以后最少也是名正王妃呀?她有何不愿意的?”

    静依摇摇头,“母亲,自古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想来那皇后一路走来,在宫中过的也是极不容易!只怕这些,那定国公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看着亲姐姐走过的路,如此艰辛,她怎能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也走上那条路?”

    顾氏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这些。的确,人人都只看到了皇后表面上的母仪天下,统率六宫,风光无限,可是谁又看到了那宫中的勾心斗角!为了一个男人的恩宠,为了在宫中能爬的更高,而争的死去活来!

    身为母亲,若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那座华丽的牢笼的。

    顾氏又道:“可是咱们要如何回复她呢?毕竟是国公夫人,咱们也不能太落了她的面子。”

    静依莞尔一笑,“这有何难?就说这是父亲的意思!说大哥现在太过年幼!仍需历练。待他历练有成之后,才可考虑婚配之事!”

    顾氏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与你舅母说了。可是你舅母说,那定国公夫人说了,只是先订亲,又不是成亲!哪里会耽搁了孩子的学业!”

    静依抿嘴思索了片刻道:“母亲,您可以说父亲担心他订了亲,心里就有了牵挂,身为武将,最忌的便是上战场分心了。大哥若是年龄大了,心性已然成熟,自是不会受其烦扰。可是大哥现在才十二,哪里有那般好的心性?”

    顾氏一听,眼睛一亮,笑看着静依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这丫头聪明!总算是替母亲解决了一桩心事。中午,母亲总算是可以安心地用膳了。”

    静依甜甜一笑,撒娇道:“母亲,既然是女儿帮您解决了难题,那母亲可有什么赏赐?”

    顾氏呵呵一笑,用手点着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你呀!说吧,又惦记上母亲的何物了?母亲送于你就是!”

    “真的?母亲说话可是算话?”

    “自然!母亲何时哄骗过你?”

    “那好,母亲,女儿想要您书房里的那幅《仕女图》,母亲可舍得?”

    顾氏听了,笑道:“你呀!还真是会挑!那幅画,比你身上的所有首饰加起来都值钱!罢了,你既喜欢,便拿去吧。”

    “谢谢母亲!”静依赶忙规规距距地施了礼,然后便拉着刘嬷嬷一起去了顾氏的书房。

    用过午膳,静依便直接到了她的小库房,看了看崔茉莉送她的那方洮砚!崔茉莉突然向她示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只是这定国公夫人是想着将崔茜茜许配给大哥,她这样突然示好,是想着让自己促成此事呢?还是想着自己劝母亲反对此事呢?

    静依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理她了,她既然送了东西,就必然还会有后招,否则哪里会舍得如此贵重的东西?

    下午,静依正躺在榻上小憩,便听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

    “小姐,元少爷说请你去趟别院,他有急事要见你。”

    “别院?是上次他带我去的那处?”

    “正是,小姐找个理由出府一趟吧。元少爷说此事非常紧急,他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别院。”

    静依丝毫不敢耽搁,起身整理了一番,便一路小跑到顾氏那儿,求了半天,顾氏不催肯应。静依哪里知道苏伟和老太爷早就给顾氏下了令,静依尽量减少出府的次数。昨日因是崔茜茜的生辰宴,顾氏才不得不带她去。今天无事,顾氏是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去了。

    静依心焦不已,想到正好苏清在家歇着,便提出让大哥和晴天陪她一起去,保证不会闯祸,不会乱跑!顾氏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静依,叹了口气,便让人去找了苏清和晴天二人陪着她,又叮嘱了半天,这才放心。

    静依回了房间换衣服,思索着如何避开大哥和晴天的视线,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到元熙的别院,太过冒险了些!虽然他们都不是外人,可是现在的元熙实力与其它皇子比起来,还是太过薄弱,经不起一丝的风吹草动。静依正在发愁,便听司琴的声音再度传来。

    “小姐别急,司画已经去通知元少爷了。要元少爷到另一处地方等着小姐。小姐待会儿就到-灵香阁-去挑衣服首饰。那里全是女子的东西,大公子和晴天公子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外面等。小姐们挑东西向来都是最慢的,到时可以让他们到对面的茶楼喝茶聊天,等着小姐出来就是了。”

    静依眼睛一亮,“那-灵香阁‘也是元熙的产业?”

    “小姐,回头元少爷会与您细说的。咱们赶紧走吧。”

    静依上了马车,在苏清和晴天的陪同下一起到了-灵香阁。下了马车,静依叫道:“好阔气!”

    苏清浅笑道:“这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专营女子衣服、首饰、以及其它的一些小物件的店了。自然阔气!只不过这灵香阁有个规矩,因是专营女子之物,所以是七岁以上的男子是皆不可以入内的。”

    晴天鼻孔里轻哼一声:“哼,不过是经营商铺,想多赚些女人的银子罢了,还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苏清哈哈一笑,静依也是轻笑了两声。这个元熙还真是聪明!女人的银子是最好赚的了,女人一旦看见喜欢的东西,不管多贵,都是想着要买回家的,再加上这灵香阁的装潢精致典雅,一看就是只有贵族和高门千金们才能来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定然是极贵的!

    静依笑道:“既如此,我就进去好好看看,也长长见识!你们若是嫌我待的时间长,就去对面的茶楼坐坐,等我吧。”

    说完,两只小手拎着裙摆,便小跑着进了灵香阁。

    一进灵香阁,静依就被眼前的奢华装潢才震慑了!难怪这些贵族小姐们都爱到这里来买东西!来这儿,就是不买只这样待着,也是极为惬意的。

    静依想到元熙还在等她,便直接去了司琴所说的雅间。

    刚进雅间,海棠和柳杏就被人点了穴,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静依看到凭空出现的司琴和司画,问道:“现在怎么办?要走后门吗?”

    司琴和司画对视一眼,转动那独座上的一只琉璃花樽,便见那屋正中的地砖裂开了一条缝,约有两尺见方。司琴先下去,又伸手扶了静依,司画在最后面跟着。三人顺着那台阶往下,便是进入了一条秘道。

    在秘道内走了约有十几米,便到了一处石壁前,司琴用手在石壁上轻叩了三下,那石壁打开,只见里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人,正是元熙!

    司琴和司画二人退出去,守在石壁外。

    静依急道:“到底是何急事?为何不能等到晚上你再到候府来找我?”

    元熙一脸的肃穆庄重!静依看了更是担忧。元熙在自己面前极少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就说明此事定然是关系极大!

    静依也不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元熙眉心处紧了紧,用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叩,半晌后,才缓缓道:“依依,此事,关系极大,一个弄不好,平南候府,就完了!”

    静依身形一颤,元熙还从未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谈论过候府的存亡,现在?

    静依定了定心神,朱唇轻启:“元熙,到底是何事,你直接说出来便是,莫要这样吓我!”

    元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在密室中轻踱了两步才道:“依依,那余氏的身世已经查出来了。”

    静依脸上先是一喜,再是一愣,“元熙,可是那余氏的身分太过敏感,或者是太过危险?”

    元熙看了她一眼,轻点了头。

    静依一跺脚,急道:“你这是想要急死我吗?快快告诉我她的真实身分究竟是谁?”

    元熙又直直地看了她片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了静依。

    静依接过,急急地打开,眼睛快速地在那纸上游走着。

    元熙心中一凛,别过头去,依依,希望你看到这则消息,莫要太过震撼,既然查了出来,就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否则?

    静依很快便将那密信的内容看完,两眼有些发呆,许是受到了太大的震撼,手一松,那密信便飘落到了地面上。

    元熙并不理会那密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静依的脸,看着她脸上表情快速地变换着。先是震惊,再是恐惧,现在又变成了一副无力之感。

    元熙知道这则消息对她来说的确是太过震惊,轻拉了她的手,将她引到木椅上坐定。然后,半蹲在她面前,轻道:“依依别怕,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帮着你解决她!不会让她危害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亲人的。”

    静依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痛心之色,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中滚落,滴在了元熙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元熙轻哄道:“别哭!别哭!最坏的打算,便是将她一刀杀了便是,还不至于难得到我。”

    静依却是摇了摇头,“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平南候府也就完了。”

    元熙一惊,细细一想她的话,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的确如此!幸亏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杀了她,而是先将这消息告诉了静依,否则自己就真的害了整个平南候府!

    静依摇了摇头,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地无助过!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就像是当年自己被试验室人强行将她带走,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感觉!她越想越害怕,甚至是带着哭腔道:“元熙,怎么办?怎么办?我自认聪明机智,没有能难得到我的事。可是现在怎么办?余氏,余氏当真是好计谋!现在这样,我们既不能拆穿她,也不能杀了她,还要处处防着她!元熙!”说完,便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来。

    元熙眉头紧锁,看到这个向来聪慧机敏的小女孩儿哭地如此痛心,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心口处隐隐有着一种抽痛的感觉。他起身站好,轻轻地将她搂住。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道:“不会的,依依这么聪明,咱们自然是有办法解决此事的。别哭!”

    静依听了却是哭的更大声了,一下子扑到了元熙的怀里,哇哇地大哭道:“不要!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的疼爱,我不能让这个余氏给毁了!元熙!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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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震惊连连!

    元熙轻哄道:“好了,好了。我说过不会有事的。依依,别哭了,你向来是最聪明的。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静依不再号陶大哭,而是转为了轻轻啜泣。

    元熙看她情绪稳定了不少,便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等着她完全地平静下来。

    不知哭了多久,静依的情绪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静依离开了元熙的怀抱,擦了擦眼角。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可能是因为前世早早地没了亲人的疼爱,所以这一世将这些便看得格外的重!她太过害怕失去他们!太在意他们了!

    静依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行,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不过是一则消息,就激动成了这样!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家人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事的!

    静依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又捡起地上的那封密信,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然后,坐回到原位,看着元熙道:“元熙,咱们再好好想想,除了咱们,这京城里还会不会有别人再调查那余氏?如果有,他们是想着利用余氏来找到那个镯子,还是想着利用她这个弱点,来要挟候府?”

    元熙沉思了片刻,从宫里到宫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后,沉声道:“此事,现在应该是只有咱们知道。其它人应该不会打她的主意。再说了,要是想着调查她?已经三十年了,为何一直没动静?现在,咱们应该庆幸这余氏掩藏的极好了。”

    静依却是嘲讽地一笑,“掩藏的好?若是掩藏的好,还会引起白飞的注意吗?元熙,我有预感,白飞也一定在追查那余氏的身分!”

    元熙点了点头,片刻后,“依依,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把当年山东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说着,作了个斩首的手势。

    静依摇了摇头,她虽然有时精于算计,但是为人还是善良温和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她不想为了保全候府就牺牲那么多的性命。“可还有别的法子?”

    元熙又垂眸想了想,看了一眼石壁外,轻道:“有!看来也只有那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你不用问了,总之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就是了。还好人数不是太多,我还有法子安排。”

    “元熙,这件事,谢谢你了。”静依说完,对着元熙福了福身,又自嘲一笑道:“你救了候府上百人的性命,我还是应该给你磕头的。”说完,就做出了要下跪的动作。

    元熙一急,伸手将她拉起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拿我当朋友了吗?我说过要护你一生无忧,就必然要做到!虽然现在我的实力还是太过微弱,但总不能看你置身险境而置之不理!你把我元熙当成什么人了?”

    静依看着元熙一脸的诚恳之色,还微带了一丝恼怒之意,笑道:“是我错了。你莫生气!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永绝后患的!只是现在,元熙,咱们要除去余氏,就得先弄明白,她和紫姬究竟是不是一路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已经有判断了?”元熙问道。

    “舅舅所中的-僵冻‘出自那紫姬之手,我在想,数月前,母亲所喝的药全数被换成了相反的药性,是否也是那紫姬出的主意?”

    元熙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紫姬出身江南,虽然当时她的-父亲-死了,可是到底是在那里生活了几年,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不急!”

    静依此时已是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冷笑道:“那白飞上次的事情只怕是已经惊扰到了余氏。她最近看似平静,可是心里一定是十分的焦急。最近她一直没有动作,是怕有人盯着她,咱们想法子先找到白飞,劝服他不要插手此事。等一切平静了,她定然会再找机会下手的。”

    元熙嘴角微微上翘,这样冷静睿智的静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魅力,即便只是个小孩子,与她近距离接触一次,便对她那灵动的眼神和敏捷的思维,难以忘却。

    “依依,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安排的。白飞那里,实在不行,就由我亲自出面说服。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余氏竟然会真的跟安王有关系,而且还如此的亲密!记得你还曾经说过,安王之乱是在十年前,而余氏是在三十年前便嫁入了苏府。可见这背后之人显然不是安王!”

    “自然不是!如果咱们所料不差,当年主导这一切的,应该是余氏的亲生父亲陈立闯!”静依笃定道。

    元熙一愣,随即又点点头。

    二人再度沉默了起来,静依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封密信上的内容。谁都没有想到,当初被她否定的猜测,如今却被告知是最真实的判断!那个余氏竟然会是出身江苏名家陈家的族长,陈立闯的庶女!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陈立闯的长女便是当年先皇最为宠爱的陈妃!安王的生母!安王之乱后,新皇下令将江苏陈氏一族全数诛杀,无一幸免!只是这个庶女,却因为冒充了余氏的身分,所以躲过了一劫!

    当年这陈立闯定是听说了有关王家巨额财富的传言,随后四处走访,锁定了自己的亲祖母王氏!然后,又在京城中找到了余家这样无论是身分还是地位都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家族,派人杀了真正的余氏及其叔父、婶婶的全家,然后让这个陈氏冒充余家的女儿重返京城!

    余氏本就是过继之人,因家中突生变故才来京投奔!那余家上下,已有多年未曾见过她,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再说了,那人必定是在暗中观察了余氏许久,将余氏身上的胎记、言行举止等等全都暗记在心,如此这般,才更加容易的骗过余家所有人。

    静依想到那陈立闯竟然在陈妃刚刚进宫,就安排了这庶女冒名顶替进苏府,来想法子拿到那只镯子。可见此人城府之深,当真是深谋远虑,做事周全之人!

    元熙此时出声道:“那陈家当年在江南也是名门望族,虽然那陈氏不过是个庶出之女,可是竟然心甘情愿地冒名顶替一个小官的女儿,还嫁给苏谦为妾!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理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真正厉害的是那陈立闯,苦心安排了她为暗桩。元熙,你想想,当时的苏府,门第并不算高,并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官员的妾室!这样对假余氏来说,最是安全不过了。可是如今,父亲被封了平南候,又是朝中一品大员!虽是从一品,可也是位仍人臣了!这样的情况下,余氏反而是更安全了。”

    元熙接话道:“有道理!现在以平南候的身分地位,自然要处处小心,时时防备!若是有人揪出余氏竟是安王的亲姨母,那罪妃陈氏的亲妹妹!这平南候府至少也是窝藏叛逆,诛九族的大罪!”

    静依此时一脸地平静,再无初时的激动和震惊,“你说的对!所以现在咱们即便是查出来了,也是不能声张的。反而还要替她的事情保密!想着还会有什么人调查此事,如此一来,咱们倒成了专门为她扫除障碍的暗卫了!”

    元熙摇摇头,“先看看,等等江南的消息吧。若是得到了紫姬确切的消息,也许咱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静依摇摇头,“哪有那样简单!那人显然早已料到这个假余氏会有被人怀疑的一天,若是她突然死了,她背后之人,也定然不会放过平南候府,到时散布消息,说出这个假余氏的真实身分,再拿出证据!平南候府,照样要被抄家灭族!而那人也许会乘机潜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静依长叹一声,“所以我才会这样难过,这才叫进退两难哪!”

    元熙轻道:“若不是你刚才说她不能死!我还想不明白,现在想来,我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没有自作主张,命人取了她的性命,否则,平南候府就真的保不住了。”

    静仍用手捏了捏眉心,轻道:“还是要想法子,再确定一下,那个真正的余氏究竟死没死?万一咱们除去了这上假的,再冒出个真的来?候府就真的完了。”

    元熙看了静依一眼道:“放心吧!一切还有我呢。你也累了,现在先出去梳洗一番,别让人看出端倪!时间不早了,我让人给你备好了一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如此也可以应付过去了。”

    静依点点头,进来的时间确实不短了,再不出去,她那个哥哥也许会硬闯了进来。

    二楼的茶楼上,晴天和苏清边喝茶边看向对面的-灵香阁。

    晴天看着有些担忧的苏清道:“别这么紧张,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看见什么都觉得好看!都想着买回家!现在定是拿不定主意,是这支钗好看呢?还是那支步摇漂亮呢?”

    苏清轻轻一笑,“你好像很了解女孩子?”

    晴天一撇嘴:“不了解。不过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吗?我还没见过看到漂亮首饰不动心的!即便是她买不起的,她也定是要上前多看两眼的。”

    苏清哈哈一笑,“晴天兄弟还真是有趣!”

    晴天轻摇了摇头,喝了两口茶道:“你别笑!这天底下最难缠最难应付的,就是女孩子了!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就知道了。”

    “这么说,晴天兄弟这样了解女孩子,是因为你有媳妇儿了?”苏清打趣道。

    晴天脸一红,恨声道:“别乱讲!我哪来的媳妇儿?我才多大?”

    苏清看他有些羞涩了,更是觉得有趣!继续笑道:“晴天可有相中的姑娘家了?说出来听听,回去了,我去找母亲给你保媒如何?”

    晴天的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低声道:“你别乱说!我没想过要娶媳妇儿!”

    苏清看他脸红的像是怒放的红牡丹一样,反倒是看着有些女儿家的娇艳之色,哈哈大笑道:“晴天兄弟生的还真是俊美无双呢!现在的样子比那京城第一美人儿都要好看!我看这京城里头,除了六皇子,没有人的相貌能胜的过你了!”

    晴天大窘,怒道:“喂!你别再乱说话了!信不信我揍得你三天起不来?”

    苏清闻言,一愣,强忍了笑意,直憋地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倒是不怕别的,就是跟晴天切磋!这晴天的功夫可是远在自己之上!若他真的恼了,肯定会痛揍自己一痛的!到时,自己哭都来不及!

    苏清清了清嗓子,道:“不闹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依依都进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

    晴天不以为意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苏清想到静微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彭嬷嬷,静依身边?苏清眉心紧皱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进去看看。”

    晴天想要拦他,可是苏清已经起杀奔楼下。晴天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苏清还真是在意这个妹妹!也是,只有一个亲妹妹,哪能不在意?

    晴天追到了楼下,见苏清已经站到了灵香阁的门口,便跟了上去。

    “敢请这位姑娘给进去问问,看看我妹妹挑选好了没有。家中还有事,等着她一起回府呢。”苏清彬彬有礼道。

    那位小姑娘见苏清如此客气,便笑道:“还请公子告知那位小姐的姓氏,奴婢好进去询问。”

    “舍妹姓苏,今年只有七岁,身边跟了两名婢女,一大一小。”

    那小姑娘对他福了福身道:“公子请稍候!奴婢这就给您进去问问。”那小姑娘说完,便进去了。

    时间不长,静依便在海棠和柳杏的陪同下出来了。后面还跟着这灵香阁的两名婢女。到了门口,那两名侍女道:“苏小姐的马车停在何处,奴婢给您送过去。”

    静依笑道:“难怪这灵香阁的生意如此好,连如此细小的地方都考虑地如此周全。海棠你带她们过去吧。”

    “是。”海棠引了两名婢女向候府的马车走去。

    静依对苏清道:“都怪依依贪玩儿,让大哥担心了。”

    苏清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轻道:“无事便好。都买了些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静依冲着咧嘴一笑,“都是女儿家爱弄的东西。怎么大哥也有兴趣了吗?”

    苏清被她这话一噎,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睨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看着挺文静,偏生长了一张利嘴!”

    静依轻轻一笑,上前轻拉了苏清的衣袖,左右摇晃道:“大哥,我想吃冰—糖葫芦!大哥带我去买可好?”

    苏清看她又撒起了娇,笑道:“走吧。左右我今儿也无事,便陪你逛逛。”

    说完,便拉着静依的手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晴天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着。看似是无意,却是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海棠和柳杏跟在身后,也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脸的雀跃!特别是柳杏儿,到底是年纪小,出府的机会又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一行人逛了约有半个时辰,静依也随手挑了些看着不起眼,却是小巧好玩儿的小玩意儿!海棠和柳杏儿也买了不少。那灵香阁里的东西,她们这些做丫环的是瞧着都有些心惊的,可是外面小商贩的东西,还是买的起的。两人的手上都拿满了。静依的东西还有几样是苏清帮忙拎着。

    逛了这么久,大家也是累了,苏清看静依有些走不动了,笑道:“怎么?不是你吵着要出来逛逛吗?现在反倒是不走了?”

    静依一脸的委屈,“大哥,我哪里知道逛街会这样累?以前都是听人家说逛街有多好玩儿,多新鲜!哪里知道会这样费体力?”

    苏清看了远处一眼,“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去让马车过来接你。”

    静依摇了摇头道:“这里这么多人,马车虽勉强能过来,可是若是有人冲撞了马车,万一被惊到了,岂不是太过危险?算了,反正也没多长的路了。我们走吧。”

    苏清看了静依的双脚一眼,不悦道:“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要强走回去吗?小心回去一看,脚上都长满了泡,再也出不来了。”

    说完,便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晴天,背对着静依蹲下道:“上来吧。大哥背你!”

    静依心头一暖,还是大哥好,知道心疼自己。脸上一笑,乐呵呵地趴在了苏清的背上,笑道:“哥哥带我飞,好不好?”

    苏清一乐,“这里是大街上,我要是背着用轻功,岂不是成了耍杂耍的,让人看戏?”

    晴天则是笑道:“是呀,而且看戏,还没人给钱!”说完,引起众人的一阵大笑。

    一行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回了候府。

    晚上,海棠给静依兑好了水,请静依去沐浴。

    静依坐在那大木桶里,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这样让热水一泡,还真是舒服。

    静依趴在桶沿儿上,海棠轻轻地给她搓着背,不经意地问道:“小姐,您也在雅间睡着了吗?”

    静依一愣,这才想起,司琴点了她们睡穴之事。闷声道:“是呀!看了会子东西,觉得眼花缭乱的,便想着歇歇,谁知竟是睡着了。你们比我差劲!比我睡的还早呢。”

    海棠手一顿,脸上有些疑惑道:“小姐,奴婢没觉得困呀,怎么就给睡着了?”

    静依轻道:“谁知道你呢?不过你们睡的时间也不长!你比柳杏睡的时间要是短多了呢。”

    海棠点点头,“也是呢。咱们都把那二楼转完了下来,柳杏儿才醒了呢。”

    静依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琴担心她们二人起疑,所以特地在静依回到雅间后,先解了海棠的睡穴,而她自己则是趴在桌子上装睡。被海棠轻晃了晃才假装醒了,然后谎称是有些累了,所以才睡了。然后二人又到二楼看了首饰,配饰,快下楼时,司琴才解了柳杏儿的穴道。

    静依嘴角的笑意甚浓,看来,海棠到底是年长些,有些起疑了呢,自己以后定要更为小心了。虽然她觉得海棠是对自己忠心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是一点风险都不能冒的!

    静依懒懒地趴在那浴桶的边沿处,想着在密室里跟元熙说的话,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呢?若是事情有变,会不会连累到元熙呢?想到出密室前,元熙亲手将那封密信烧毁,她有些迷惑了!

    一开始,她原本是担心元熙在利用自己来拉拢父亲,可是现在,却是变成了元熙处处为自己排忧解难了。自己将他搅进这候府中的这潭水中来,究竟是对是错呢?

    那样一个风华无限的少年!在那时时有阴谋,处处有陷阱的皇宫内院,虽然没有父亲的疼爱,得不到养母的庇佑,更没有外祖的势力可以借助,明胆很辛苦,很委屈,却是可以活得如此洒脱自在!

    静依想想元熙以前过的生活,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转还的余地!要快,一定要尽快地想出办法,解决掉这个大麻烦,而且还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否则,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会为那假余氏陪葬!

    “小姐,小姐!”海棠轻唤道。

    静依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有事?”

    “小姐,奴婢唤了您好几声了,您都不说话,奴婢还以为您病了呢?”

    “我这不是没事?刚才只是在想着母亲会不会喜欢我从灵香阁买的那支银钗,所以才会有些走神了。”

    海棠笑道:“夫人自是极喜欢的。不是奴婢说大话,您买什么送给夫人,夫人都会是极高兴的。”

    静依笑道:“那倒是!哪有母亲不喜欢女儿送她东西的?”

    “小姐,这水也差不多了,您起吧。要不再着了凉,进了寒气!”

    “嗯。”静依说完,便起了身,从浴桶里出来,海棠服侍着给她穿上了宽大的浴袍,又拿了棉布帕子,给静依慢慢地吸着头发上的水分。

    静依无力地趴在矮榻上,任海棠慢慢地给她擦着头发。

    海棠看了一眼累到不行的小姐,笑道:“小姐不过才逛了半个时辰,便累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出不出去了?”

    静依摇摇头,“是谁说的女人天生就爱逛街!下次,打死我也不去了。”

    海棠笑道:“小姐说这样的话,那是在自打嘴巴!除了今年的中秋,您是在宫里过的,以往哪年您不是闹着要老爷和夫人带你去外面看烟火,逛夜市?”

    静依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好累哪,也好困!别擦了,就让我这样睡吧。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海棠却是坚持道:“这可不行!会着凉的!”

    静依也懒的再说什么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静依睁开眼睛一看,是在自己的寝室里。看屋子里也没旁人,问道:“昨晚谁把我抱过来的?”

    空中传来司琴的声音:“回小姐,是海棠!”

    静依点了点头,翻了个身,仍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十月了,外面已是有了寒意,虽还不算是特别地冷,却也是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了。

    可是又躺了不到一刻钟,外面便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何嬷嬷进来让人将帷幕都给掀起固定好了。对着床上的静依道:“小姐,该起了。夫人说,今日那方姑姑要来。让您早点梳洗好了,去花厅见她。”

    “方姑姑?哪里来的方姑姑?”静依疑惑道。

    何嬷嬷一边服侍静依更衣,一边道:“小姐忘了?夫人以前不是说要请京中有名的方姑姑来教两位小姐针织女红吗?怎的忘了?”

    静依这才想起顾氏的确是提起过,“这么长时间了,怎的才来?我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何嬷嬷回道:“那方姑姑原是应了咱们要来的,可是后来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找了她,要她先教那白敏儿小姐。那方姑姑无奈,便又辞了咱们这儿。”

    “既是辞了,如何又来了?”

    “小姐这话说的,她是京中有名的姑姑,当年在宫中,就是专司妃嫔宫人女红之课程,夫人哪能因了这事儿,就真的辞了?只是说好了,待那边儿指点完了,便再到府上任教,如此也不算是驳了那世子夫人的面子,也等于是抬高了那方姑姑一截儿!小姐想必也听说过,那方姑姑以前的主子就是当今皇后,不论是那方姑姑还是咱们夫人都是得卖那世子夫人这个面子的。”

    静依点点头,何嬷嬷说的有道理。这官府家的夫人们弯弯绕子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把人给得罪了。自己虽然仗着以前看的书才有些小聪明,可是在这些场面上的事情上,却是远不如顾氏想的周到。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听多看才行呀!

    静依梳洗衣完毕,又草草地用了早膳,便到花厅,见了顾氏和那个方姑姑。那方姑姑只是每日上午来两个时辰,并不住在府里,也不在府中用膳。说话做事都极守规矩,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单是那幅不怒自威的作派,便不是常人可比的。也只有像她那样常年跟随在上位者的身边的人,才会如此。

    以后的数日,静依都过的很是平静。每日里,就是上午由方姑姑指点指点女红,下午再到东跨院儿,由那洪嬷嬷教授一些女子的课业。

    一晃数日,这日,洪嬷嬷着了凉,怕把病气过给两位小姐,便暂时停了课。下午,静依正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便听得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小姐,元少爷来了。”

    静依一惊,忙起身回了房间,摒退左右。然后又进了寝室,见元熙正躺在她的绣床上,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静依担忧地问道。

    元熙抬眼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两晚没怎么睡了,有些困了。”

    静依轻道:“什么事如此重要?你竟至于两晚上不睡?”

    元熙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到现在还无法确定除了白飞还有没有旁的人在打那余氏的主意。”

    “不急。这样隐秘的事情,你若是快速地查了出来。我反倒是要怀疑它的真实性了?”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我见过白飞了。”元熙仍是躺在床上,有些没有精神道。

    “哦?他如何说?”

    元熙摇了摇头,“那支镯子,他也是受人所托去找的。他无意中知道了这镯子可能与一个宝藏有关,所以将那镯子交给那人后,仍是在暗中追查。”

    静依双眼大睁,看向无熙:“那他知道那人的身分?”

    元熙再度摇摇头,“他只知道那人很神秘,每次出现都只是他的手下,自己从未露过面。”

    静依一侧头,“倒真是神秘!那人如何会找到白飞来查找镯子?”

    元熙轻轻一笑,“那人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和杀人组织,’绝杀-!想来,那人也没有想到‘绝杀-的幕后主人竟然会是白飞!”

    “’绝杀-?没有听过。”

    “这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你自然是没有听过的。若不是咱们误打误撞,自然也不会知道那白飞的另一重身分。”

    静依唇角上扬,“看来,这京城里的每个人都不能小觑呢。”

    “是呀!没想到吧?我也是让人查了许久,才查到这‘绝杀-呢!这个白飞,还真是让我有些兴趣了呢。”

    “在他那样的生活环境下,肯定要是要方设法的自保的,若是没些本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元熙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我与他长谈了一夜,也与他达成了共识。他暂时是与咱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暂时?”静依大大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狐疑。

    “嗯。”元熙两手在太阳穴上轻揉了揉道:“他答应我,只要在不影响护国公府利益的前提下,有些事情可以和咱们合作。”

    “比如?”

    “余氏!”元熙终是捱不过倦意,再次躺在了静依的床上,轻道:“有关余氏这事,他暂时不会追究了。还有,他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只要是不牵涉护国公府的,他都会给咱们一份儿。”

    “哦?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元熙闭着眼睛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答应他,关于他手中的这些隐蔽势力,我会暂时替他保密。”

    静依闻言轻笑出声:“你这是威胁!那白飞定是气极了吧?”

    元熙摆了摆手,“威胁?不算。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现在如果他的这样势力一旦暴露,他可能真的就得卧病在床,或者是直接去那边组建势力了。再说了,我也答应他,如有必要,可以帮助他一起对付他那恶毒的嫡母!”

    “你连着两个晚上不睡,就是为了这点小事?”静依笑看着他。

    元熙的眼睛睁开,只见里面确是布满了血丝,显然已是多时未曾安眠了。“依依,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对咱们来说算不算是好消息。”

    “哦,可是关于那紫姬的?”

    元熙一挑眉,自嘲地一笑:“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别那么聪明,连个卖关子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静依摇了摇头道:“好了,知道你辛苦了,快说吧。说完了,我便让你在这儿好好地睡上一觉,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

    元熙眼睛一亮,“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快说吧。”

    元熙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静依,一翻身,脸冲里侧道:“你自己看吧,我先睡了。”

    静依接过密信,是又气又笑,这个元熙,居然还会用这种小孩子的手段来耍赖!

    静依看他确是累极,便也不再吵他,坐在床边的绣凳上,仔细地看了一遍密信。看罢,静依的唇畔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看起来狡黠却又带了一丝让人安心地坚定。紫姬,江南名妓?可是十五岁以前却是长在江苏名门陈家!陈立闯当年共买下十几个小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高难的舞技,逐一调教,层层筛选,最后却只留下了三个。其它人全部被秘密处死!紫姬,想必,你便是当时被陈立闯留下的三个之一吧!

    静依将那密信叠好,放在了枕边上。她轻轻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上面摆放的木芙蓉开的正盛。静依用手在上面轻抚了一下,那大红色的花瓣在那琉璃花樽中更是显得娇俏美艳!静依看到这木芙蓉开得如此艳丽,竟是想到了那个被定国公宠爱了十几年的紫姬。

    静依淡淡地一笑,恍若那淡雅的白莲清新淡雅,却又是透着说不出的高贵!不过才七岁,浑身上下的贵族气质,已是不容人忽视!静依明眸轻转,眼角也有些上翘的弧度,朱唇轻启:“司琴!”

    司琴应声而落,站在她的旁边。

    “你说,定国公夫人知道这紫姬是被定国公圈养在了府外吗?”

    司琴略一思索,轻道:“回小姐,依属下看,那定国公夫人为人聪慧,应是早就知道了。”

    静依淡淡一笑,“既是知道了,如何会放任给自己下毒的仇人一直在外逍遥自在?你说若是那定国公夫人绑了那紫姬会如何?”

    “呃?”司琴一愣,“还请小姐明示!”

    静依示意司琴上前,然后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那司琴听完,脸上已满是震惊之色,惊道;“小姐,这样做,是否太过冒险了些?”

    静依摇摇头,“不会,有晴天哥哥在,无事!”说完,转了身,又道:“你尽快去安排吧,何时动手,我再知会你。”

    司琴只好点头应了,再度跃上了房梁。

    静依看着已然睡熟了的元熙一眼,轻手轻脚地上前给他盖好了被子。看着他那张可与日月争辉的俊颜,静依心道:元熙,这一次,我一定要消除这隐患!而那紫姬,自然不用我动手,定国公夫人便不会轻饶了她!紫姬,你害我舅舅!甚至于欲我母亲!这笔帐咱们也该算一算了!

    静依走到外间,唤了人进来。柳杏儿推门而入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外院将晴天公子请过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不一会儿,晴天便急匆匆地进来了。静依见他进来,对柳杏吩咐道:“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柳杏儿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口处。

    “找我这么急,何事?”晴天大刺刺地坐在了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

    静依转过头,一脸恳切之色,“晴天哥哥,我想跟你借点东西。”

    “哦?什么东西?”晴天有些好奇道。

    “软筋散。”

    “软筋散?”晴天一皱眉,“你一个闺阁千金,要这个做什么?”

    静依一脸严肃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是用来救人,不是害人的。”

    晴天低了头,看起来有些为难之色。

    静依又道:“晴天哥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不会做一些伤天害喇事,让你良心不安的。”

    晴天一挑眉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怕你做坏事,我是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缠之人,所以才需要这软筋散。”

    静依一窘,笑道:“难缠之人?这倒是没有。我真是是用来救人的。你给是不给?”

    晴天看静依面色平静,不似说谎,只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了静依:“小心些用!还有,千万别让老头儿知道我给过你这个。否则,我会被唠叨死!”

    静依点了头,接过瓶子,又对他福了福身道:“多谢晴天哥哥了。此事若成,依依一定厚报!”

    晴天听了,却是脸色一红,再也不看静依,急匆匆地走了。只留静依一脸不明所以地待在原地。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支持。话说,俺这次知道了,俺是真的不会卖萌。本来想着撒个娇,求个赏,谁知竟是弄巧成拙了!汗滴滴!后面的章节便是开始整治那个紫姬和余氏了,俺先给个剧透。余氏一死,那个啥女主就会长大了,然后就·······,至于用多少章节虐死她们,这个嘛,就取决于亲们给俺的动力了。亲们懂滴!

    感谢一下:泡沫倩倩、jyu1970的评价票!话说,俺对倩倩有意见!票票太低了。呜呼!紫炎29、kbshzgy1963各投的一张月票!还有亲爱滴zy144808打赏的100!亲一个!

第七十章 都不简单!

    次日,那定国公夫人带着崔茜茜和崔茉莉去隆昌寺上香祈福,说是要在寺里住上几日。

    当晚,定国公夫人正要更衣休息,便见屋内的烛火突然熄了!

    “夫人,您别动,奴婢这就拿火折子来。”一位嬷嬷道。

    黑暗中,定国公夫人感觉到一丝恐慌,不过是片刻,那嬷嬷便取了火折子来,重新点燃了案上的红烛。

    定国公夫人见屋内亮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们退下吧。”定国公夫人说完,便向床前走去。几位嬷嬷落下了幄,又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定国公夫人行至床前,看到自己的枕边躺着一封信。不由得一惊,大喊一声道:“桂香!”然后快速地环视四周。

    只见桂香闻声进来,轻道:“夫人,奴婢在。”

    定国公夫人定了定神,看着枕边的那封信,示意桂香上前查看。

    桂香急步上前,拿起那封信,放在鼻间轻闻了闻,又轻轻地将信封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在身前一抖,那信纸展开,桂香将信交给了定国公夫人,道:“夫人,没事了。”

    定国公夫人接了那信纸,细看了看,脸色一变。将信纸交给了桂香,示意她看看。

    桂香看完后,一脸的疑惑!“夫人,这人的来意似乎是要咱们去找那紫姬!”

    “哼!”定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这人好算盘,想着让我与紫姬闹翻,然后再被国公爷给训斥一顿!这样的蠢事本夫人才不屑去做!”

    桂香再度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道:“夫人,只怕此事不简单呢。您看,这次,又是府里的哪位姨娘生出事端?”

    定国公夫人闭了眼,轻道:“不管是谁?本夫人都不会按这信上写的去的!”

    桂香又请示道:“夫人,那这信?”

    “烧了吧。”定国公夫人睁开眼睛,转了身走向床边坐下,轻道:“好不容易才给那紫姬扣上了一个谋害主母的罪名,可是老爷却是如此的轻重不分!执意不肯处死他!还将她养在了外面。此事若是被朝中的御史参上一本,看他如何自处?”

    桂香摇头道:“夫人,您是知道的。以国公爷现在的身分,再加上您母家那边的威吓,谁敢找他的麻烦?再说了,到底也只是一名妾室,上不得台面的,夫人也莫要再气了。”

    定国公夫人(以前因是怕与那静微的生母白氏弄混,现在白姨娘已死,对于定国公夫人,下文中将称白氏)长叹一声,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落寞,“上不得台面?你当我不知道?那紫姬现在在那别院里俨然就是一个正经主子!不仅是有十多人伺候着,还被称为夫人!你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看来,当初中毒这步棋,根本就是大错特错!非但没能除了她,反倒是成全了她!”说到最后,已是满脸的愤懑之色。

    桂香上前给白氏轻按了按肩,道:“夫人,那依您之见?”

    “我还能如何?当真按这信上说的去捉奸不成?事情若是闹大了,丢脸的还不是我和定国公府?反倒是惹人笑话!”

    桂香不再说话,又给她松了松肩。白氏挥了挥手,那桂香便悄然退下了。

    这一夜,白氏睡的极不安稳!总是梦见紫姬那贱人挑唆老爷休了自己!

    次日醒来,白氏看起来是有些没有精神,便吩咐让崔茜茜和崔茉莉自己到殿内祈福诵经,自己则是吩咐人不许打扰,她在屋内休息。

    迷迷糊糊地,白氏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了马车上,不由得整个人一个激灵,就想坐起来,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是使不上劲。

    白氏意识到自己的被人下了药,只怕是遭了歹人挟持!只是不知对方图的是什么?

    晃晃悠悠地,也不知那马车走了多久,白氏闻到了一阵香味,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隆昌寺内,众人都在祈福诵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夫人不见了!

    静依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书。也不知怎么了,那方姑姑也得了风寒,许是没个半个月是好不了了。如此一来,所有的课业便都停了。

    静依倒是一脸地轻松,如此一来,她便有时间好好钻研她的医书了!

    静依看了一会儿,便将书放在了膝上,合上眼,假寐。

    海棠和柳杏儿也不敢打扰,只是将她身上的斗篷往一处拢了拢,然后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静依现在满脑子都是今早司琴给自己带回来的消息。静依想到那白氏的那番话,不由得心头一紧!原以为那白氏是被紫姬下了毒,若非是自己和晴天赶去,只怕那白氏是活不了几日了!如今看来,自己和晴天,都是被人利用了!

    静依从头至尾又将那日的情形回想了一遍。那定国公的嫡长子,白氏所出,那日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崔茜茜那般伤心。还有那皇后派来的两位嬷嬷、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年老的老定国公,竟是全都出现在了白氏的院内!

    若只是探病,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却是除了定国公,其它人皆是见证了白氏是中了毒!而且这诊断还是出自贺神医之口!还有什么比人们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更让人信服?

    想来,那白氏早已设好了局,为何母亲会在那白氏中毒四五天以后才会听到消息?分明是想着先把自己病重闹得尽人皆知,而晴天诊断为中毒后,定然会在定城的贵族间,及皇室中引起轩然大波!

    果然,那崔信先是极为维护,后又迫于压力,不得不将那紫姬遣离出府。

    现在想想,即便那日静依和晴天没有去定国公府,那白氏定然也会有法子,让她二人去一趟定国公府,然后当声诊断出白氏是中了-美人消-的毒的!

    好周密的计划!好深沉的心思!静依不得不对这白氏有了几分的佩服!居然想到这么一出苦肉计!谁会想到,那白氏会自己服毒?而且还真正地忍受了那毒药四五天的折磨?如此坚忍的心性,可非是常人能有的。

    只是佩服归佩服,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静依很不舒服!感觉就像是自己如同猴子一样被人戏耍,而旁人却是在旁边看着热闹,不时地还指指点点的。

    幸好现在晴天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依他的性子,定然会真的再给白氏下一次毒,且下一种除了他,无人可解的毒,而他自己还偏偏不去解!

    静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这京城处处繁华锦绣,哪一家有身分的夫人小姐,不是衣着光鲜,外表娴静?可谁知这高门大院里,竟是如此地勾心斗角!

    却说这白氏再次醒来时,已是被人绑了手脚,嘴里也堵上了东西。而她此时体内的药性未减,仍是浑身无力,手脚酸软。

    她四处看了看,头顶上黑黑的,一面是墙,一面有着帘子,下面露出一约有一臂宽的缝,她侧脸望去,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帘子,分明就是床上的单子!而她自己现在就被人绑着,扔在了床下!

    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生!她自小便是护国公府的嫡女,从小锦衣玉食,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敬着。可是现在呢?自己竟然是被人绑了,还给塞到了肮脏的床底下!

    白氏在这里忍受着自出生以来从未受到过的屈辱,而隆昌寺,则有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全乱了!因为桂香她们刚刚发现,夫人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听到有人来了。白氏忙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看能否知道自己是被什么给绑了来?

    谁曾想,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是回响在了屋内!

    “老爷!您今日怎么才回来?”一道柔媚至极的声音传来,直让人听了感到浑身酥麻,心痒难耐!

    “今日朝中有事,后来又陪着几位同僚多喝了两杯。”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老爷,时候不早了,妾身服侍您歇下吧。”女子的声音简直柔的就能滴出水来!单单是这声音,就让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无法拒绝!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美人儿!

    “呵呵,怎么?不过只是昨日一晚没来,你就想爷了?”男子不正经的声音,让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会不自觉的脸红。床底下的白氏,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是羞红的,而是怒极气红的!

    因为这两人的声音,白氏是最熟悉不过,那是深深刻到骨子里的声音,是带给她一生的屈辱,让她成为众位贵族夫人的笑柄!她这一生最为痛恨的两个人!定国公崔信和那个贱人紫姬!

    床上,两个人早已是滚作一团,那不时传来的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柔媚地呻吟声,以及那木床轻微的咯吱声。

    而床底,被绑着的白氏,早已是泪流满面!这样的屈辱,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猛地,白氏止了泪,大睁了眼睛,她突然明白过来了。昨晚的那封信,定然是这贱人派人给自己送去的!目的就是为会了将她绑来,这样羞辱自己!没想到,她看穿了计谋,不肯上当!这贱人竟是给自己下了药,偷偷地命人将自己给绑了来?

    贱人!好,算你狠!你等着,本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本夫人就不信了,堂堂护国公的嫡女,还斗不过你个卑微的妾室!贱人!

    木床的摇晃越来越厉害了,伴随着那木床的-咯吱‘声,也越来越响了。而床上的那对男女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激烈了!

    白氏木然地看着床板,眼里早已没了泪花,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她便想通了这十几年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崔信,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便让你后悔终生!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床上的声音没了。两人都瘫软在床上。那紫姬,正躺在崔信的胸前,一双玉手,轻轻地划过崔信的脸庞、颈子,来到了胸前。

    紫姬用食指,轻轻地在崔信的胸前画着圈道:“老爷,您今晚不走了吧?”

    崔信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前亲了亲,道:“自然!爷当然要在你这儿歇下!”

    紫姬笑看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有些生气道:“老爷,您就知道整日里忙于朝政!您就不想想妾身过是什么日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妾身!”

    崔信一愣,“美人儿,我如何不心疼你了?你瞧瞧这三进的院子,只你一个女主人!没了那白氏的欺负,你的日子不是比在国公府还要好过?”

    紫姬撅了嘴道:“若不是听从妾身的安排,哪有这般容易?”

    崔信大笑两声,“这是自然!那贱人自以为自己聪明,想要嫁祸于你!哼!却是想不到咱们只是略使小计,便让你搬了出来,如今,倒是遂了你的愿了!”

    “若不是您一开始千方百计的护着妾身,那些人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他们的气性小了,您再提出将妾身遣离出府,他们自然觉得如此便好,哪里还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特别是夫人,只怕是巴不得妾身赶紧离开呢?如此一来,她倒也是少了一颗眼中钉!”

    “还是爷的宝贝儿聪明!瞧瞧,爷这不是将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这里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紫姬扭了头,气闷道:“您只知道给妾身这些锦衣玉食,就不想想妾身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崔信将她轻轻地扳过来,“怎么?还有什么是美人儿不满意的,说就是了!只要是爷能做到的,自然是为你做到!”

    紫姬眼睛一亮:“老爷此话当真?”

    崔信笑道:“自然当真!爷何时骗过你!”

    “那,老爷,妾身想看看儿子。您看成吗?”

    崔信脸一僵,“这!只怕是不好办呀!”

    话音未落,那边的紫姬便嘤嘤地啜泣起来,还责怪道:“老爷还说不骗妾身!妾身不过是太过思念儿子,所以才如此恳求老爷罢了!不想老爷竟是如此狠心?不过就是见上一面而已,能有多难?老爷不想帮着妾身,直说便是了,何苦如此来欺骗妾身?”

    说罢,那抽泣声,更是大了些,眼泪也如那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往下掉!直看的那崔信是心疼不已!恨不能哭的是自己!

    崔信忙搂了紫姬,轻哄道:“好了好了!见!咱们见就是了!可好?啊?”说着,便拿枕边的帕子轻轻给她拭了泪,又道:“明日,爷就去安排,如何?”

    紫姬这才破涕为笑,“多谢老爷!”说着,就要起身给崔信磕头!

    这紫姬刚才经历了一番人事,本就面色潮红,刚才又哭了几声,那眼中还是一层雾蒙蒙的,像是蒙了纱巾的夜明珠一般,神秘又透着光泽,让人看了心动不已!

    再看那紫姬本就只着了一件外袍,外面用绳子轻挽了,如今一坐起身来,再一弯下去,这胸前的两处山峰,那是若有若无,直看得崔信是口干舌燥,一个猛扑,二人便再度纠缠到了一起!

    床底的白氏,听着那羞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已没了刚才的激动!她在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现在这样被人绑着,又浑身无力,可如何是好?

    待至半夜,那白氏也是困极,竟是睡了过去!

    突然传来一阵苍促的脚步声,来到门前,急叩着房门,还大喊道:“老爷,老爷您醒醒!夫人出事了!老爷!”

    崔信睡的正香,猛地被人惊醒,怒道:“滚!没看到爷在睡觉吗?有什么事去找夫人,找大公子!”

    门外的声音再度传来:“老爷,您快起吧!是夫人出事了!已经惊动了护国公府了!”

    崔信一个激灵,这才猛然坐起身,边穿衣服边往外走,“夫人究竟怎么?”

    崔信一打开房门,便见外面的小厮道:“老爷,夫人不见了。现在正到处找人呢?”

    “什么?什么叫做不见了?”

    “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夫人带着两位小姐上隆昌寺上香祈福。原以为夫人在房中休息,可谁知今儿下午才发现夫人不见了。”

    “何人通知的护国公府?”崔信面色阴沉道。

    “回老爷,大公子等人一直在寻找夫人,可是无果,又找不到您,一时心急,所以,所以便找到了舅爷帮忙!”

    崔信回头对床上的紫姬道:“你先睡吧。我去瞧瞧!”说完,便随那小厮一起走了。

    崔茜茜此时正在定国公府里,在厅里来回地走着,可见是心急如焚!而那厅内除了老国公爷,还有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下简称白夫人)

    崔智劝道:“妹妹莫急,舅舅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找到的!咱们再等等就是了。”

    桂香有些犹豫地看着崔智,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

    崔茜茜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叫道:“桂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桂香左思右想,终于开口道:“昨晚有人给夫人送了一封信,要夫人到十一胡同去一趟,可是夫人说定是有人设下了诡计,不肯前去。所以便让奴婢将那封信给烧掉了!”

    “哦?十一胡同?”白夫人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老国公,“如果我没记错,那十一胡同里可是住着一位熟人呢。”

    老国公脸上有些不自然,他自然是知道那里住了谁,想不到这白夫人也知道。

    崔智道:“祖父,请您让孩儿前去看看吧。或许母亲就是被人绑去了那里也说不定呢!”

    老国公正在为难,便听那白夫人道:“如果您觉得为难,那晚辈就请九门提督去查查,您觉得呢?”

    老国公身形一颤,对着身边的管家道:“你去带着大公子一起去瞧瞧!”

    崔茜茜道:“我也去!大哥,见不到母亲,我不放心。”

    崔智有些为难,那白夫人也起身道:“走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出了府门,白夫人命人先绕道去了九门提督府,直接请了九门提督万柱与她们同行!那管家虽心知不妙,却也不敢拦着,只得暗中派了人回定国公府等着给崔信报信儿。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那十一胡同而去!

    而就在离十一胡同不远的一处岔路口,崔智和崔信的两路人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错身而过!

    崔信是从十一胡同直奔定国公府,而崔智等人,则是从定国公府直奔十一胡同!

    崔智等人到了那处宅子门口,猛敲了门,喊道:“开门!开门!”

    里面有人开了门道:“谁呀?这么晚了?”

    一抬头,见是不认识的人,不由得怒道:“你们是何人?居然敢闯定国公老爷的别院?不想活了?”

    崔智冷笑一声:“哼!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骂本公子!来人,绑了!”

    音落,便见崔智身后出来几名护卫,将那看门的绑了,捆到一边。

    崔智等人直闯内院,不少的丫环婆子拦道:“你们是什么人?夫人正在内院休息,你们懂不懂规矩?”

    崔茜茜在马车上便听舅妈说了关于这宅子的事,此刻听了这些下人们的话,不由得怒极:“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犯了大错的贱妾,你们也敢将其称为夫人!你们真是活腻了不成!”

    崔智则是冷道:“先把她们都捆了,待会儿再作发落!”

    万柱一看这情形,自然是知道这是定国公府的产业!人家处置自己家的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自己是为了寻找定国公夫人来的,正事要紧!

    那紫姬早已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了。忙起了身,穿上外袍,还没等走到房门口,便听-咣当’一声,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踢开了!

    紫姬顿时心惊,见到来人,更是暗叫不妙!只是现在定国公崔信不在,谁还能护着她?

    崔智鄙夷地看了那紫姬一眼,“还真是这个贱婢!不是将你遣离出府了吗?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紫姬此时已是再无慌乱之色,对关众人福了福身道:“小妇人一直是居于此处。不知你们为何要硬闯了进来?”

    “哼!什么一直居于此处?这里是定国公府的产业,你既已被遣离,就该滚出去!”崔智怒骂道。

    紫姬并不理会他,只是问向那九门提督道:“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定国公夫人被人绑走,现在正是满城搜查!有人说夫人极有可能被绑来了此处,所以特来搜查!”

    紫姬神色一松,笑道:“如此,那大人就请便吧。”

    紫姬也不再说话,径自站到了一旁。她刚才看到管家给她使了眼色,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崔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只要自己先稳住他们,事情就不会太糟。

    崔智冷笑道:“搜!”

    紫姬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在她的院子里、屋子里四处搜查!不一会儿,便见下人们一一来报,皆是一无所获。

    紫姬心中暗暗发笑,哼!就凭这点小伎俩,也想跟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那白夫人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上被身边的奴婢铺了绢帕,显然是在嫌弃这里的东西肮脏!紫姬瞧了,也不多言!只是等着看她们待会儿如何收场!

    各路人马都回来了,皆是没有找到。

    紫姬的脸上已是浮上了一层笑意,轻道:“怎么?没有搜到吗?还要不要再搜一遍呀,大公子?”

    崔智怒道:“你!”

    白夫人冲他摆摆手,对着九门提督道:“这间屋子,好像还没搜吧?”

    紫姬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里如此简单,一目了然,还用得着搜?不过她也不拦着,想搜便搜吧,折腾的越厉害,待会儿崔信来了,你们就越倒霉!

    毕竟是妇人的闺房,正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搜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众人一惊,而紫姬则是笑地更欢了!

    来人,正是崔信!

    崔信大步进了屋子,看到紫姬迎了上来,忙轻拉了她的手,以示安抚之意!崔信环顾了众人一眼,“搜也搜过了,你们可满意了?”

    崔智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崔茜茜一把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而床下的白氏,却是急得满头大汗!正试着动动身子,便发现自己的双腿能动了。于时,她灵机一动,双腿使劲地踢了里侧的墙一下!

    本来众人因为崔信的到来,正感到震惊和无措,屋内一片寂静!却是听到-砰-地一声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那绣床的方向!

    紫姬脸色一变,怎么会?

    而崔信也是一脸的狐疑,好端端地那床怎么会发出声音?

    正当崔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只听那绣床的方向再次传来-砰砰-声!这一次,是连响了两声。

    众人大惊!

    崔智道:“快,过去几个看看!”

    众人早已是有些懵了,此时,听崔智这么一说,便都速速上前,掀了那单子,只见里面躺了一个人,正是众人寻找的定国公夫人!

    白夫人赶忙让跟着来的婆子上前,将白氏搀了起来,拿下了她嘴里的帕子,给她松了绑。

    此时的白氏,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高贵的样子,头发也散了,脸上因为流泪也花了妆容,衣服上满是褶皱!整个人看起来虚脱无力,狼狈不堪!

    这番样子,任谁看了,也知道是被捆绑了许久,绝非只是做做样子!

    “母亲!”兄妹二人上前,眼眼里均是含着泪!

    白氏点点头,示意她们先待在这里,自己则是被两名嬷嬷扶进了内室,梳洗一番。

    崔智一见母亲成了这个样子,对那九门提督万柱道:“万大人!你还不准备拿人吗?”

    万大人被他这一叫,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干嘛来了。对众人一挥手,“将这嫌犯拿下!”

    紫姬此时也是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崔信只觉得袖子一紧,转头一看,紫姬正泫然欲泣的看着他,“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您要相信妾身呀!老爷,妾身从未做过此事呀!”

    崔信一看她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一软,上前将紫姬护在身后,对万柱道:“万大人,此事是我府中的私事,就不劳动万大人了。万大人慢走!”

    万柱一呆,这定国公的意思是要让自己闪人了?他向白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白夫人笑道:“妹夫好大的架子呀?怎么堂堂的定国公夫人,皇上亲自加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被人绑架,意欲谋害,您一句家事,就算是完了?”

    崔信表情一滞,正要开口辩驳,一眼看到崔智和崔茜茜二人正一脸悲愤地看着他。崔信心头一紧,以前他与白氏争吵从未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孩子对自己露出这样带些恨意的神情。

    崔信看到两个孩子这样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孩子们已经这样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了!此时崔信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感。

    白夫人见崔信看着崔智和崔茜茜兄妹两个不说话。心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番的不妥,又道:“万大人,此贱婢屡次谋害我妹妹的性命。我妹妹宅心仁厚,不与她计较,饶她性命,将她遣出府去,不想她不知感恩图报,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万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您给我妹妹主持公正!”

    万大人心思一转,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上前强行将那紫姬拉了过来,绑了!

    崔信一急,想着上前说什么,可是一想到白夫人刚才说的这些话,脚步又是一顿!

    紫姬这才慌了神,一个谋害定国公夫人,朝廷钦赐一品诰命夫人的大帽子压下来,她还能活着走出大牢?

    此时,白氏已经在几位嬷嬷的搀扶下净了面,也梳了头,又将衣服整理了一番,被两名嬷嬷从内室搀扶了出来。

    白氏出来后,丫环忙搬了绣凳,扶着她坐下。

    白氏坐稳后,眼神犀利地看向那紫姬:“你这个贱婢!枉我以为只要你出了国公府,我便可以保全性命了,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恶毒!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你这个毒妇!”

    白氏说完,气喘吁吁地靠在了一位嬷嬷身上。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崔智忙劝道:“母亲,咱们还是先回府,请御医看看吧!看您现在虚脱无力,身体要紧哪!”

    白氏轻道:“这个贱婢,使人给我下了药,全身酸软无力!若非如此,岂能会让她如此轻易地得逞?”

    崔茜茜此时已是流着泪,道:“母亲,咱们先回府吧。这里就交给万大人就是了。”

    白夫人也是劝道:“是呀,妹妹,还是先回府找大夫看看,莫要落下什么病根儿。至于这贱婢,你放心!万大人定会查明此事,给妹妹一个公道的。”

    万柱喊道:“回衙门!”

    说完,便让人押着那紫姬向外走去。

    而此时的紫姬并不再看向那崔信,显然是并不指望他了。只是她低着头,众人看不到,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

    白氏被救回了定国公府,崔智连夜让人请了御来瞧,被诊断是中了一种叫做-软筋散-的药,可能是药量下的重了些,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力气,等药效过了,便无事了。

    崔茜茜看着母亲手臂上被那绳子勒出来的红痕,哭道:“母亲,都是女儿不好。若是女儿能早些发现母亲失踪了,就不会如此了。母亲也少受些罪!”

    白氏摇了摇头,勉强抬起胳膊,伸出手,在崔茜茜的头上摸了摸,“母亲这不是没事吗?不怪你!”说完,示意下人们都退下,独留了崔茜茜一人守在床边。

    “茜茜呀,你三个哥哥,向来都是知道上进,也让母亲放心,唯独你!你最小,才十岁,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母亲!”崔茜茜哭着扑到了白氏的怀里。

    白氏轻拍着她的背道:“好孩子,母亲原想着将你许给那平南候府的长子苏清!他为人耿直良善,你又与他妹妹走的近。可是如今看来,只怕是不成了。”

    “母亲,女儿哪里也不去,就一直守着母亲。”崔茜茜红着脸道。

    白氏轻轻一笑,“若是能将你的亲事订下来,母亲也就放心了。”

    “母亲?”崔茜茜听着白氏的这话有些古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了。

    崔智走了进来,母子三人说了番话,崔智和崔茜茜嘱咐白氏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前厅内

    老定国公一脸怒色地瞪着崔信,而崔信则是直直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则是坐着护国公。

    老定国公对护国公一拱手,一脸歉意道:“这么晚了,还劳白兄亲自跑一趟,是老弟的不是了。如今这逆子就在这里,白兄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就是!”

    可那护国公根本不吃这一套,轻哼一声道:“哼!人家可是定国公,爵位和老夫是平级!老夫如何敢处置他?”

    老定国公的脸上一僵,讪笑道:“什么爵位不爵位的?在这府里,他还不是咱们的晚辈,是你的女婿!你想如何处置,他还敢反抗不成?”

    护国公嘲讽地一笑,“女婿?老夫可没这个福气!今儿即是天晚了,我女儿又被那贱人下了药,我便先让她在这府里住上一晚,待明日一早,老夫便亲自来接她回我护国公府!我护国公府,虽不及你定国公府鼎盛,可也还是养的起一个女儿的!”

    老定国公一怔,这护国公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这可如何是好,不由得怒瞪了那跪着的崔信一眼。

    而崔信听了,也是身形一颤,从未想过岳父会如此一说!大惊道:“岳父这是何意?”

    “哼!定国公,老夫可当不起你这句岳父!”护国公说完,将头一扭,一幅根本不屑搭理他的表情。

    崔信被他这一噎,是又羞又恼,脸涨的通红!

    以前无论他与那白氏如何吵闹,从未听白氏提过要回娘家,想来是顾全着两家的脸面和利益关系。可是现在,二皇子正与大皇子较劲的时候,想不到这护国公竟然会有此想法。

    老定国公劝道:“白兄呀,咱们都老了,这些个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折腾,解决吧。不如改日我请你喝酒如何?我那儿可是放着一坛上好的桂花酿!白兄不想尝尝?”

    老定国公活了大把年纪,什么看不透?实在这次崔信的举动太过有失体统,丝毫不顾及白氏的脸面,只怕这护国公会以为是这不肖子联合那贱婢共同使下了这个计策,想着毒害白氏!所以这护国公才会如此气恼!

    老定国公说完,又对着崔信道:“不争气的东西!还不滚下去!没的留在这里让你岳父看了生气!快去瞧瞧我那儿媳如何了?你今晚眼睛不许眨一下地,给我守着儿媳妇!若是她明日里好了些,便罢!若是没见好转,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便冲着那崔信砸了过去。

    崔信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肩头,那热水和茶叶弄得他满身都是!崔信见此,轻瞟了那护国公一眼,便道:“那小婿便先去看看夫人如何了?”说完,赶忙退出了大厅。

    老定国公精的跟猴儿似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护国公哪里会真的想着让他二人和离,不过是说说气话,也吓吓那崔信罢了!现在自己砸了这崔信一下子,又骂了一通,也算是给了个台阶,这护国公心里自然也就舒服了些。

    老定国公又对护国公拱手施礼道:“白兄放心!这定国公府的女主人定然会是姓白!咱们总归是一家人!若是这孽障再做出让儿媳伤心的事来,不劳你老哥动手,老夫亲自废了他!”

    这话已是说得很明白了!只要这崔信一日是定国公,那这定国公夫人就只能是白氏!他们定国公所扶持的也只会是二皇子!这是给护国公吃上一颗定心丸!

    护国公轻哼了一声,别扭道:“我明日一早再来!”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老定国公亲自跟上,将他送出了大门,这才作罢。

    看着护国公的马车走远了,老定国公的眼神一黯,转身回了府!

    ------题外话------

    感谢亲的支持!紫姬的下场是注定的了。你们说飞雪下一章要不要写写余氏的呢?奸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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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按捺不住

    深夜,一道黑影快带地在京城的屋檐上穿梭着。很快,到达了目的地,牢房!

    紫姬正坐在那草席上,想着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自己的确没有绑架那白氏,可是为何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下呢?

    紫姬百思不得其解,可当时看到那白氏被救出后的狼狈样子,实在不像是她的苦肉计,难道还有别人掺合进来了?

    紫姬正想的入神,便见那黑影已是掠到了牢门前!

    紫姬先是一惊,又是一喜,上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主子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黑影点了点头,递给了她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紫姬接过来问道。

    “假死药!”

    紫姬大喜,正要吃下去,又听那黑影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明日那白氏定会前来羞辱于你。你明日见她进来再吃!见到她后,药效才会发作。到时,那白氏也脱不了干系!”

    紫姬笑着点头道:“属下明白。替我谢过主子。”

    黑影不再看她,快速轻巧地离开了大牢。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道同样是黑色的身影,且身形极快!

    紫姬嘴角上扬,轻道:“白氏,想置我于死地?哼!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她将那小瓶子放入怀中,走向那处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草席,脸上并无任何的嫌弃,直接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关押紫姬的牢门居然被人打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上前,将手探进了紫姬的怀中,取出了那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又放进了一些不知名的药丸。然后,盖好瓶盖,将那小瓷瓶再度放进了紫姬的怀中。

    次日早上,白氏起了身,梳洗过后,整个人看起来虽还是有些倦怠,却是比昨天晚上好了许多。

    她打扮好后,出了寝室,看到躺在榻上安眠的崔信,眼中闪过不屑,理也未理他,直接出了院子。

    其实崔信早就醒了,听到里面白氏梳洗的动静时,便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白氏,他想问问白氏在床下究竟待了多久,是不是听到了他和那紫姬?可是这些话,他问不出口!想到自己昨晚在众人面前的表现,简直是丢尽了身为国公的脸面!

    为了维护一个犯了大错的妾室,竟然差一点铸成大错!

    昨晚,护国公走后,他便被父亲叫到书房,严厉训斥了一顿!又给他分析了一番厉害关系,他才如梦初醒!

    他一直以为白氏贤慧,心性好,脾气小,又心疼孩子,好拿捏,所以一直是偏宠着紫姬,而白氏在发生中毒事件前也没有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他就有些自以为是了!以为无论自己怎么做,白氏都是不会将事情闹大,却不是他竟是忘了,她出身护国公府!即便是她不计较,护国公会不计较吗?皇后会不计较吗?

    想到昨晚父亲对自己的一番剖析,他到现在还是有些后怕的!幸亏昨晚自己没有硬拦,否则,只怕是会酿成大错!定国公府到了崔信这一辈还不是特别的繁盛,若不是娶了白氏,有的护国公府的扶持,他上位如何能这般快速?想到这些年护国公府和皇后对自己明里暗里的扶持,崔信现在只觉得自己是无脸见人了!最起码,是无颜见白氏和护国公了!

    白氏到了院门口,见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崔茜茜都守在那里。崔茜茜见母亲出来,先上前拉着白氏的衣袖道:“母亲,您今日要回外公家吗?”

    白氏一愣,看了几个孩子一眼,顿时明了了。想来是老定国公出的主意,想着四个孩子将自己留下吧。白氏脸上挂着浅笑道:“好孩子,母亲今日不回外公那里。母亲要去会会那个贱婢!”

    崔茜茜不放心道:“我陪着母亲一起去!”

    白氏的手在崔茜茜的头上摸了摸,“不必!母亲只是去看看她。又不会去别处!”

    崔智上前一步道:“母亲,弟妹们还小,见您昨日被那贱婢所掳,定然是担心您。不如就让她们在家中等候,我陪母亲去看看。”

    白氏看了崔智一眼,这是自己的长子,如今已是比自己还要高了。白氏点点头,“那便由你陪我去看看吧。”说完,对其它三人道:“你们好生在府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崔智命人安排了马车,又让白氏多带了几个嬷嬷陪着,这次,让桂香时刻跟着白氏,一步也不许离开!桂香是护国公送给白氏的,会些拳脚功夫。那天晚上她进去拆信时的仔细,便足以说明这个丫环为人谨慎小心,有她陪着,白氏也安心不少。

    母子二人在大批护卫的陪同下,到了监牢外。

    崔智先上前打点了一番,妥当后,才请了白氏下马车。白氏外面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斗篷,母子二人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进了牢房。

    牢记内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还有浓浓地霉变的味道扑鼻而来。

    白氏被人引领着到了一处牢房的门口,看到紫姬正躺在一张草席上,似乎是还没有睡醒。白氏冷笑了一声,对崔智道:“你去请万大人过来一趟。”

    崔智走后,白氏命那看守女牢的婆子将牢门打开,给了她一锭赏银,让她到外面候着。那婆子得了赏银,忙乐不颠地退出去了。

    白氏进了牢房,早已有嬷嬷进来,给她搬了绣凳。白氏坐定后,看着刚刚醒了,坐在草席上的紫姬。

    紫姬自嘲地一笑,“怎么?夫人是来看我如何的落魄吗?还是想着我会向你下跪求饶?”

    白氏抿嘴一笑,“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紫姬一愣,看向白氏,见她眼下一圈青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再看她的一身的锦绣华服,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紫姬冷冷一笑,“夫人,在这里,您就别装了!别人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什么心性?您以为我不知道?哼!你自己给自己下了美人消的毒,反而诬赖于我!你以为我愿意待在那牢笼一般的定国公府?哼!除了时时防备您,还得要防备着他其它的妾室!夫人,到现在我都忘不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我忘不了当时没了孩子的那种痛!除了身体上,还有心里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夫人,晚上,您会常常睡不好吧?您不害怕会有冤魂去找你索命吗?”

    白氏的脸一冷,恨声道:“紫姬,你一直以为是我害你在先。不错,你的孩子是我让静微的姨娘给你下的药,可是又如何?你除了失了个孩子,反而更得老爷的怜惜了,不是吗?后来,你不是又有了一个?不照样是当了娘?”

    紫姬闻言,突然大笑道:“是呀!我是又有了一个孩子,可是若不是因为你让人给我下了药,伤了我的身体,我的儿子怎么会一生下来就瘦弱不堪?”

    白氏轻哼了一声道:“紫姬,你以为你害别人,别人就知道了?我为何会害你的孩子?若不是因为你先给我的智儿下毒,我为何要害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中毒之事是诬赖于你!我且问你,这十几年来,你就当真没有给我下过一次毒吗?你说呀?你不过是一个江南名妓,被老爷看中,给你改了身分,你以为我就不查不出来了?像你这样卑贱的出身,怎么?还要觊觎我正妻的位子?”

    紫姬撇嘴道:“什么正妻的位子?你稀罕,我可不稀罕!”

    白氏突然扬起嘴角,诡笑道:“是呀!你不稀罕!你稀罕的,是如何为你的主子谋取更多的利益吧?”

    紫姬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白氏冷冷地看着她,轻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来问你,这十几年来,老爷最是疼你,赏你的东西着实不少,那些珍宝去了何处?你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我让人彻查了你的院子,你明明是不带一两银子出了府!可是你院子内除了一些不值钱的赝品摆饰,其它的都去了哪儿?你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你是在为谁卖命?”

    紫姬嘴硬道:“哼!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东西分明就是老爷赏的,我如何知道是不是赝品?”

    “呵呵!”白氏拿着帕子掩了唇,轻笑数声后,才言道:“是呀!你不知道。那我再问你,这府中除了我生下了三个儿子,就只剩下你生了一个儿子?为何其的妾室要么就是无所出,要么就是生下儿子后活不过满月,要么生下的就是女儿?还有,为何自你生下你那病恹恹的儿子后,府上不管进来多少侍妾,都没有人再怀上老爷的孩子?你敢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紫姬的身子一颤,面色有些发白道:“夫人问错人了吧?最怕小妾生下儿子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呀!为何突然要指责于我?”

    “哼!说的好!除了老爷,甚至就连公公有时也会怀疑是我做了手脚。可是我敢对天发誓,除了你!我这一生只对一个女人下过堕胎药,就是你!而且还是因为你谋害我的智儿在先,我才会反击!至于其它的妾室为何会如此地倒霉?我想,没有人比你清楚了吧?”

    紫姬此时才不得不好好地打量起了白氏。以前,她也以为白氏性格懦弱,软弱可欺!自己被老爷独宠十余载,可也不见她有半点的雷霆手段。除了那次她命那贱人给自己下了药,自己失了孩子,才查出那贱人是受了这白氏的指使。不过,她当时倒是并不恨白氏,正如白氏所说,是她谋害崔智在前,怨不得人家报复!

    直到出了上次的中毒事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白氏也是个难缠的主儿。想到这儿,紫姬的心神稍乱,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房里有美人消的?”

    白氏优雅地一笑,那略有些皱纹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地得意之色。“紫姬,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你为何会有美人消?是你的主子给你的吧?”

    紫姬转头道:“一派胡言!”

    白氏也不急,缓缓开口道:“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那就好好坐着,听我说!你原是出身江南名妓,不知是受命于何人,故意色诱老爷,让他钟情于你。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将你的身分掩藏起来,将你接进定国公府。你进府后,最开始时为了得到我们的信任,什么也没做。直到笃定老爷对你一往情深,你才开始动手。你先是给几位姨娘下了绝育的药,后来,又想着谋害我的智儿,不过被我识破,你又先后谋害了老爷的妾室生下来的三个儿子,让三位姨娘前后总共小产了四次,共给二十多位侍妾喝了绝子汤!至今为止,老爷总共有四个儿子,除了我的三个嫡子,便就剩下你的那个病儿子了。”说到这里,白氏顿了顿,看向紫姬,见她的神色不变,不由暗道,果然是沉的住气,难怪会被选中,送入定国公府。

    白氏停了片刻,又道:“除此之外,十几年来,你总共从定国公府里利用老爷对你的宠爱,私自挪走了白银二十万两。还有,老爷赏你的奇珍异宝,也全都不见了!你屋子里的那些个摆饰,全都换成了赝品!除了你的这身行头,每日要打扮给老爷看,没有拿出去外,其它的都没了。紫姬,你不想跟我说说这些个东西都去了哪儿吗?”

    紫姬听到她说白银二十万两时,便有些心虚之色了,待白氏说完,紫姬反而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似以往众人听到的那般娇媚温和,反而是带了浓浓的嘲讽和狠厉!整个牢房里回荡的都是紫姬的笑声,那笑声阴冷无比,桂香和留下来的两个婆子,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紫姬笑的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眼中还笑出泪来!半晌后,她才止了笑,脸上满是泪痕地说道:“我原以为,你今日是来羞辱于我的,想不到竟是来说这些的。”

    说完,她转杀直地看着白氏,“夫人当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居然能将事情调查的如此详尽!甚至连我给多少人下了绝子汤都瞒不过你!可是那又如何?我是害了人,可是你见死不救,不也是一样的害人?最后,老爷和老太爷不都是认定了那些事情是你做下的?如今反正我已是身处大牢之中,你又能耐我何?横竖不过是一死罢了!”

    说完,她脸上又挂上了柔媚至极的笑容,“我就算是死了,也还有老爷为我伤心难过。你呢?除你的孩子,还有谁心疼你,在意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指望着老爷吗?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呢!你今天的目的,是想着让我说出我背后的主子吧?我告诉你,做梦!”

    说完,便转身从怀中掏出那个黑影给她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进去。

    桂香想要上前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紫姬吞了药,笑呵呵地看着白氏,“夫人,跟我斗,你还是赢不了?”

    白氏的手紧紧地抓着那白色的锦帕,指关节处已是微微泛白!可见是极为恼怒!

    紫姬正要再说什么,便听一道熟悉却是爆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毒妇!”

    来人却是定国公崔信!他大步上前,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然,仍不解气,又上前连踢了几脚后才稳住身形,怒骂道:“枉我对你宠爱有加,却想不到竟是这般的无耻下贱!你这个贱人!”说完,又上前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众人惊呆了!

    只有白氏脸色不变,仍是一脸平静地看向那紫姬。

    紫姬,想要上前抓住崔信,可是发现自己的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了。只得大声道:“老爷,您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崔信哪里还会再肯听她的话,直恨不得上前掐死她!那么多的儿子死在了她的手里,那么多的钱财被她给了别人!这教他情何以堪哪!

    崔信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白氏,突然觉得自己心中原本最引以为豪的一切都在瞬间崩塌了!她以为软弱无用的妻子、温柔可人的宠妾,全都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用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再用地甩了甩头,身体微晃了晃,显然今天听到的这一切,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堂堂的一个定国公,竟然被一个妓女给耍了!

    崔信用手扶了额头,身体再度晃了晃。

    白氏示意嬷嬷上前扶了他。正在此时,崔智带着万柱来了。

    “父亲?”崔智一进来,便看到了崔信一脸懊恼的样子,不解地看向白氏。

    白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没事。

    崔智忙命身后的小厮,将崔信扶了,送回定国公府。

    万柱这才上前施礼道:“夫人,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白氏笑道:“让万大人跑一趟,辛苦了。我家老爷被这贱婢气的不轻,想着将她带回府里,严加惩治。大人看?”

    万柱一愣,没想到这白氏如此的大度,“夫人,可是此人太过危险,她昨晚绑架于您?”

    白氏摆了摆手,道:“万大人放心,此事老爷已经是心中有数了,所以才想着若是处死了她,反倒是便宜了她!所以才让我这做夫人的将她带回府去!”

    万柱这才点点头道:“此事可大可小,既然夫人您这个受害人都如此说了,下官照办就是。”

    白氏道了谢,又让人给了万住送上一张银票,那万柱再三推脱后,还是接下了。

    白氏并没有带紫姬回定国公府,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处农庄。

    紫姬此时正在纳闷,自己明明是服了假死药,为何会只是全身无力?难道是送错了药?

    到了门口,白氏命人将紫姬身上的绳索解了,白氏在马车上对那躺在地上毫无力气地的紫姬道:“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只是你既然是个妓子,就得有妓子的死法!你不是说以为我是来羞辱你的吗?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来羞辱你的!我要将这十几年来,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全都讨回来!”说完派了两名嬷嬷和两名壮汉将她带进了农庄。

    突然,白氏又命人停住了,她对着崔智吩咐了几句,崔智便留在了庄外,等着她。而白氏自己则是走上前去,用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在紫姬耳边轻道:“我还从未亲眼见过妓子是如何伺候男人的,今日也开开眼界。”

    紫姬又羞又怒,却是无可奈何,现在的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而白氏并未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只以为是养尊处优惯了,被崔信打了一巴掌,又狠踢了几脚,自是受不住了。

    紫姬此时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看着自己被带进了一间简陋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床,只有炕,那种十几名长工在一起睡的大炕上。

    紫姬此时已是意识到了白氏要做什么,赶忙回头求饶道:“夫人,我错了!夫人,夫人您饶了我吧。夫人!夫人求求您了!”

    白氏哪里肯听她这些话?只是命人将她扔在那张大炕上,又给她松了衣带,衣衫半褪!最先跟进来的两名大汉见此春色,已是按捺不住了,转头看了嬷嬷一眼,那嬷嬷瞧了瞧夫的脸色,对他们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白氏就站在窗外,看着那两名壮汉将那紫姬的衣衫撕了个粉碎,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白氏的手紧紧地纂着手中的帕子!十多年了!紫姬,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和痛苦,我今天终于可以全都还给你了!你就好好享受吧!

    白氏转了身,对身后的嬷嬷道:“通知这庄上的管事,这里的每个男人都要进来一趟。若是办不好,他这管事也不必做了。”

    那嬷嬷应道:“是!”说完,便去找那管事了。而跟在白氏身后的桂香,则是感觉到一阵恐怖!这庄子上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吧?夫人这么做,比直接杀了那紫姬要狠上百倍!

    深夜平南候府

    静依听着司琴的报告,轻微地摇了摇头,“咱们只是怕她假死逃掉,所以才给她换成了-软筋散-,不想那白氏却是如此的心狠,竟是如此地将她折磨致死!”

    司琴则是不赞同道:“小姐何必心软,像她这种人,活着也只会是再害人!这种死法,对她来说,已是极为仁慈了!”

    静依听罢,轻笑一声,“你倒是嫉恶如仇!罢了,反正已是如此了,咱们就看看余氏那儿,会有什么动作吧?”

    “小姐已经将紫姬的消息透露给了那余氏?”司琴问道。

    静依笑道:“哪里还用得到我去透露?只怕早已有人通知了余氏!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司琴这才恍然大悟,正要夸小姐聪明,便见一道白影闪过,元熙来了!

    司琴知趣地退下,栖身在外面的一棵桂树上。

    元熙进来,一看见静依,便满脸地不郁!

    “天气已是这般凉了,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服?”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屏风上拿过一件披风,给静依披上。

    静依失笑道:“在屋子里,又不出去,哪里会受凉?”

    元熙则是一脸严肃道:“是在屋子里,可是窗子开着,不会进冷风?”

    静依撅了嘴道:“这不是担心你会来嘛。”

    元熙看静依这般小女儿之态,是又气又笑,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笑她也会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静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促狭地问道:“那白姨娘跟你私奔的流言,是你让人散布的?”

    元熙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是我,是白飞。”

    静依却是不信道:“若是没有你的授意,那白飞如何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我说这两日怎么总听下人们私下里嘀咕,而静微和苏谦也极少出院子了,原来是你这家伙干的好事!”

    元熙不置可否地一笑,转移话题道:“那紫姬已是无碍了,你快跟我说说,打算如何对付那余氏?”

    静依摇摇头,“还没有想好。说实话,对付紫姬还好些,毕竟她的身分即便是查,也只是一名妓女!可是余氏就不同了。咱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能除了这个隐患!”

    元熙点点头,道:“那紫姬潜入定国公府的目的已是非常明显,一是为了银子,二是为是断了那定国公的子嗣,扶持自己所生之子。只是我很好奇,既然她有此打算,为何那白氏所出的三个儿子,都还活的好好的?”

    静依叹了一声,道:“若那白氏当真是软弱可欺之人,要除掉那三个儿子,自然是易如反掌。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先不说那白氏身后还有护国公府,就单单白氏此人,也是极不简单!”

    “不错!居然能将那紫姬的底细摸的如此清楚,虽没有查到她背后的主子,却也是查到了不少的东西!最起码,只是知道那紫姬下毒害过多少人这一条,便足以说明她的心计之深了。”

    静依点点头,“我也有同感。对了,可能通过定国公府的那些个珍奇异宝,来找到她背后主子的线索?”

    元熙摇了摇头,“此事太过难办!比如说这镀金镶宝杯,他们完全可以将上面的宝石弄下来,再那把金杯溶了!然后再将那宝石卖给一些制作珠宝的商家。如此一来,哪里还有痕迹可寻?”

    静依一脸地失望,“你说的也对。可惜了那么多的宝贝就这样没了!还有那二十万两白银!那可不是小数目呀!”

    “的确,二十万两白银,够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两年的军备开销了。这些家伙要这么多银子干嘛?难不成,真如你所猜测的那般?”

    静依摇摇头,“一切都只是咱们的猜测,尚无定论。不急,咱们就看那余氏会出什么招吧?”

    “你料定了那余氏会出手?”

    “紫姬出了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她得罪了白氏,可是余氏为人十分地小心谨慎,定然会有所察觉,现在对她来说,最为稳妥的,便是找到那只镯子,然后消失在咱们的视线中。”

    “消失?”元熙一惊,“你说她会主动消失,而不是由咱们动手?”

    “不一定。咱们追踪那黑衣人失败了。跟丢了。”静依道,“司琴说那人的身法极快,就隐身在了京城中的某一处!不知道是不是咱们上次所查到的那个司怀安的人。”

    “此事的确是太过棘手!就是不知道那余氏会想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除了余氏,还有什么人在打着那镯子的主意呢?”静依问道。

    元熙摇摇头,“对方的动作太过谨慎,连跟他们接触过的白飞都没有线索,咱们更是无从下手了。”

    静依点点头,“算了,还是那句话,静观其变吧。”

    元熙看着静依有些消瘦了的身形,心疼道:“最近吃的不好,还是休息不好?怎么这样瘦了?”

    “呃?有吗?可能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吧。”静依说完,又道:“不过才两日不见,怎的就瘦了?你净诳人!”

    元熙摇了摇头,叹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心事太多了不好!答应我,待余氏的事情一了,便安心地将养身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若是我不在,找你大哥帮忙也是可行的,别再为难自己了!”

    静依点点头,“我现在是既盼着那余氏早点行动,又担心她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唉,真是揪心!”

    元熙淡淡一笑,用手替她顺了顺头发,“别再想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静依闻言轻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会踢被子不成?”

    元熙轻笑不语,拉起她的手,走至床边,替她脱下披风和外袍,又为她除了鞋袜,看她躺下,又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静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她。

    静依从刚才元熙给她脱下披风,便有些呆愣,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是只着中衣,盖好了被子,脸一红,小声道:“那个,我自己睡就好了。你回去吧。”

    元熙看她脸色红彤彤地,知道她是有些害羞了,笑道:“无妨!回去也是睡不着,倒不如在这儿陪陪你。睡吧!”

    静依听了,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翻了身,面冲里,侧躺着。

    元熙发现自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就会异常地安定!比吃了定心丸还要管用!元熙在心中轻叹,依依,你究竟是我的缘,还是我的劫?

    平南候府鹤寿堂

    余氏仍在自己院中的佛堂里念着经文。深夜里,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敲木鱼的声音。

    一位嬷嬷劝道:“老夫人,都过了子时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余氏闭着的眼睛这才睁了开来,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是透出犀利的一抹精光!

    “吩咐下去,明日我要亲自去趟安氏香烛铺,过两日我要到隆昌寺去进香,这一次,我亲自去选一些上好的香烛。”

    那嬷嬷道:“这些小事,奴婢去做就成了。何劳您亲自去?”

    余氏脸一沉,“为佛祖选香烛,岂是小事?”

    那嬷嬷忙认了错,又服侍着余氏睡下后,才在外间的地上铺了被褥歇下了。

    次日上午,余氏用过早膳后,又念了近半个时辰的经,才出了院子。

    余氏一出院子,便听下人们来报,说是三房那边儿来人了,正在前厅内歇着呢。

    余氏略一皱眉,赶忙走快了些,往前厅去了。

    老太爷正端坐在主座上,除了苏伟和苏清,其它人竟是都在。

    余氏进了前厅,笑道:“是成儿来了?怎么提前也不说一声,我正说着要去选一些香烛呢。”

    苏成忙起身道:“只不过是些许小事,不敢劳动母亲!”

    余氏笑着坐了,看着站在一旁的静美道:“美儿呀,来,到祖母这儿来。”

    静美依言上前,站在了余氏身边。现在的静美,哪里还有以往的那般骄横跋扈?早已是让暂时掌管府内中馈的柳氏给调教地没了脾气!

    余氏看了看,有些心疼道:“瞧瞧这孩子瘦的!你是怎么做父亲的?美儿都瘦成了这个样子,你都不管的吗?”

    苏成脸一僵,道:“母亲,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您看着她瘦是因为她长高了。”

    余氏脸一沉,怒声道:“你也知道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瞧瞧这孩子的脸色!都快成难民了!美儿呀,咱们不回去了,打今儿起,你就跟在祖母身边了!可好?”

    那静美赶忙福身道:“多谢祖母!美儿也是日夜思念祖母!”

    静依一挑眉,几日不见,这静美也会说奉承话了!而静微看向静美的眼神,则是充满了不屑!以前笑话我是庶出的,现在你自己不也成了庶女?

    余氏扶起了静美,转头对顾氏道:“儿媳妇呀,静美在这边的开销就从我的月例银子中出。”

    顾氏忙一脸惊慌,起身道:“老夫人这不是在打儿媳的脸吗?别说静美是我的侄女,您的孙女,就是来了外人,住到府里,也不能从您的月例银子出呀!老夫人心疼静美,是这孩子的造化。就让她在您身边陪着就是了。她的开销,儿媳自是会安排好的。”

    余氏点了点头,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问道:“成儿,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老太爷轻哼一声,“你以为他无端端地怎会到这里来?还是为了借银子?”

    苏成忙道:“是这样的,母亲。我有一个以前的同窗,落第后,一直在做绸缎生意,前几日遇到了,一起喝了顿酒,才知道他那绸缎生意在山东做的很是红火,那位朋友便与我商议着一起在京城开间绸缎庄。我手头上的银子不够用了,所以才想着到大哥这儿先借一些应应急,待回头分了红利,便将银子还上。”

    老太爷冷声道:“你能有什么正经朋友?小心人家坑了你,你还在那儿傻乎乎地替人家数银子呢!”

    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儿,被老太爷这样数落,苏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脸的尴尬和窘迫之色。

    顾氏心里叹了叹气,却是不敢表露出来,笑道:“三弟想着做生意是好事,父亲也莫要小瞧了三弟,说不定,三弟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呢。”

    余氏也趁机道:“就是,成儿这不也是知道上进了吗?既然不能做官了,总要想法子赚钱才是。您又何必如此地轻视他?”

    老太爷看了余氏一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余氏看了顾氏一眼,顾氏明白老夫人这是想着让自己借银子给他了,只好强带了笑意,问道:“不知三弟还差多少银子?”

    苏成心中一喜,知道顾氏这是愿意借银子给自己了,便急道:“每人各出两千两,我那里有一千两,还差一千两。”

    顾氏惊道:“一千两?开绸缎庄要四千两银子的本钱吗?”

    余氏也问道:“是呀!不过就是间绸缎庄,如何会下那么大的本钱?”

    苏成解释道:“我们经营的绸缎与别家的不一样,全都是从江南知名的绣坊和织坊进来的。成本本就要高一些,再加上运输中的费用,还有房租,一开始总要先存些货。所以才会需要这么多银子。”

    顾氏有些担忧道:“我的陪嫁里也有两家绸缎庄,倒是不知道需要下这样大的本钱。”

    余氏瞥了顾氏一眼道:“今日,你大嫂将银子借给了你,你就要好好经营,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到你大嫂的铺子上问问,学一学,千万莫要不懂装懂!既让人笑话,又赔了银子。”

    苏成忙笑嘻嘻地应了。

    顾氏这里心中却是气极!自己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差多少银子,老夫人就赶忙替自己应了。话还说的这般好听!顾氏心中虽气,但是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儿,基于孝道,也是不能明着反驳的,只好轻道:“这样吧。三弟,一千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待你大哥回来,我问过他,再让人给你送到你府上去。如何?”

    苏成一看有门儿,就赶忙谢道:“多谢大嫂了。父亲、母亲,那儿子便先走了。我那朋友还等着一起去看门面呢。”

    老太爷不搭理他,余氏冲他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这边儿,苏成出了门。余氏让人给静美安排了一番,自己就带着两个嬷嬷乘马车出了府,直奔那安氏香烛铺。

    进了香烛铺,余氏就一样一样挨着看。正挑着,那掌柜笑道:“哟,这不是苏老夫人吗?您今儿是想选些什么?”

    余氏笑道:“过两日想着去上香,下人们选的,我不放心,所以想亲自来看看。”

    掌柜的笑道:“苏老夫人,您可是心诚呀!佛祖定然会保佑您的。”

    余氏淡笑不语。

    那掌柜又道:“对了。昨儿个,有位朋友在这儿放了一尊玉观音,说是家中落魄了,急需银子,可是这是观音,不是其它的物件儿,不知道该如何办?这不,昨儿放我这儿了,我就给帮着瞧瞧,看哪家的夫人想着请尊玉观音回去的,也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余氏眼睛一亮,道:“哦?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店铺,“这样吧,您与我进去看看,成与不成的,倒是无妨,只是这玉观音可是上品,您看。”

    余氏转头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与那掌柜的一起进了内堂。

    二人进了内堂后,又出了后面的小门,来到了后院儿,进了屋子,那掌柜的关了房门,将那长案向左偏移了不到一尺,在墙上敲了几下,便见这墙壁一动,竟是一处机关!

    二人进了秘室,那墙壁又复原如初。

    秘室内,一个身形修长,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正在等着他们。

    余氏见到来人,急道:“如何了?那紫姬可是救了出来?”

    中年人摇了摇头,“她已经死了。”

    余氏闻言一怔,带些指责的口气道:“你不是说给他送了假死药,可保她无事?”

    中年人也是一脸的费解道:“我也正觉得奇怪,我给她的明明是假死药,为何她吃了,却只是浑身无力?并没有假死的症状。”

    那掌柜地说道:“莫不是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吃?”

    余氏点点头道:“有可能!看来这个白氏还真是对她恨之入骨!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将她凌辱至死!”

    中年人一脸愁容道:“主子又在催了。以前虽然也没有找到那镯子,可是好歹还有紫姬给接应的银子。可是现在她这一死,定国公府那边儿,咱们是指望不上了。”

    “那她的那个儿子呢?”余氏问道。

    中年人道:“放心,他不会有事,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定国公的血脉!主子已经在他身边派了人。”

    余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三十年了。咱们也只是找到了那张图,这镯子到现在还一点儿下落也没有。上次究竟是什么人闯入了我的屋子,至今也是查不出。我担心已经有人在怀疑我了。”

    “所以主子才会催促咱们动作快些。”

    “可是这么多年了,那库房里的东西我几乎是都看遍了,也找不到。如今咱们去哪儿去找?”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三小姐,你不会是贪恋平南候府的富贵,不想再为主子做事了吧?”

    余氏一愣,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这些年我为他出的力还少吗?就只有紫姬给他银子了吗?我给的虽没有紫姬多,却也几乎是倾尽我所有了!还有这些年来从我这里传递出去的消息,甚至还有关于朝廷的一些机密大事!哪一件不值几万两银子?你们还想让我如何?”

    余氏顿了顿,又道:“哼!若说没有找到那镯子,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们不都是进去找过?可哪一个不是空手而回?我好歹还为他找到了那张图!这就表示已经成功了一半儿了!你现在却说我不尽心?说我贪恋候府的富贵?”

    那中年人看她似是真的恼了,忙一脸谄媚地样子道:“三小姐莫气!是奴才说错话了。三小姐消消气!”

    “哼!”余氏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头扭到了一边。

    那掌柜的道:“主子现在不在京城,咱们又才折了紫姬,那这京城中的事,该听谁的安排?”

    那中年人自怀中掏出一个扳指套在了左手的大拇指上,那掌柜地赶忙跪下。

    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看向了那余氏!余氏两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白玉扳指,似是想要将它印入脑子里一般!半晌,余氏才起身,缓缓地冲着那中年男子跪下。

    中年人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轻道:“起来吧。主子交待,三天!三小姐,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你仍是找不到镯子,那主子就会下令将你的身分泄露出去。到时候,整个平南候府都会被抄家灭族!而主子会安排人手混入平南候府,搜寻那只镯子。”

    余氏浑身一颤,“三天?三天后,我的儿子和孙儿也会死?”她的声音有着一丝轻颤,显然是有些激动了。

    “主人说了,他会给你准备两粒假死药。你想好,自己一粒,另一粒留给谁?”

    余氏嘴唇有些哆嗦,张了张,却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中年人看她的样子,有些鄙夷道:“三小姐,任何妨碍到主子计划的人都得死!主子肯赐给你两粒假死药,已是对你极大的仁慈了。”

    余氏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那掌柜的说道:“三小姐,你没事吧?”

    余氏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开口问道:“关于我的身世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主人走前,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我。三小姐,这三天内,我会让所有人配合你找到那只镯子。可是三天一过。你就要做好撤离的准备了。”

    余氏握着拐杖的手,越来越紧,手心已是冒了汗,那手背上本就没有多少肉,干干瘪瘪的,像是老树的树皮一般粗糙。那干枯的手指的关节还泛着青色,如同骷髅一般,看了让人心惊!

    按说余氏身为平南候的老夫人,应该是保养得当,虽是年纪大了些,可也不该如此的衰老!可是她自进了苏府,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整日里担心吊胆的,生恐自己的身分被人怀疑!再加上入府后,又不得宠!后来那王氏生了恶疾,而苏谨又不愿再娶,所以才抬了她为继室,否则,她的处境会更加地艰难。

    余氏自从安氏香烛铺里出来后,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苏成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是一定要护他周全的,可是还有几个孙子孙女,要她如何能舍得下?

    余氏坐在马车里,两行浑浊的眼泪挂在脸上,三十年了!自己做了三十年的余氏,算起来,比做陈家的三小姐的日子要长的多!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真的余氏,至少也要为苏成一家打算!她也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三十年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不用看到苏家被灭门的惨痛,可是现在?那人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都给毁了!

    除了苏成,她不惦记任何人!罢了!余氏睁开眼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叹一声,笑了!

    接下来的两日,平南候府里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到压抑!就仿若是大雨快要来时,阴云密布,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感觉!

    静依坐在书桌前,正在静静地练着字,海棠和柳杏儿都在旁边伺候着,一个磨墨,一个帮她整理用过的宣纸。

    屋子里的气氛倒也是温馨宁静,静依正在写着一首诗: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问日以阻。

    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

    这是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王冕的一首《墨萱图》。

    “小姐,您今日总写着这一首诗,看来,您很喜欢这首写母亲的诗?”柳杏儿问道。

    静依浅浅一笑,“杏儿不错呀!居然还能看出来这是一首写母亲的诗?”

    海棠‘扑哧’一笑,“小姐,这些日子,奴婢和杏儿也学了不少字了呢。想必这杏儿是想着让小姐夸赞一番,所以才有此一说?”

    杏儿瞪了海棠一眼道:“小姐,您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只是觉得奇怪,您这两日写的都是关于母亲呀、思念呀之类的诗句,您这是怎么了?”

    静依快要将这首诗写完了,也不抬头,“没什么!就是喜欢这首诗。快去磨墨。”

    “哦。”柳杏儿有些沮丧地垂着头继续磨墨。

    静依正要写到最后一句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小姐!”何嬷嬷刚进屋就喊道:“小姐,夫人出事了!老爷他们都在夫人院子里呢。您快去看看吧!”

    静依一惊,手中的笔掉在了宣纸上,溅上了大片的墨迹,“你说清楚些,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嬷嬷红着眼眶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好像是被人给下了毒,连贺神医都束手无策!”

    “什么?”静依身体一晃,海棠赶忙上前扶住。“你说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解毒?”

    何嬷嬷点了头,已是落下泪来,“小姐,您快去瞧瞧吧。”

    静依赶忙跑出了屋子,直奔顾氏的院子。

    进了院子,下人们也都是低头抹着泪,静依见此,反倒是顿住了身形,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慢慢地走进屋里。

    屋子里安静至极!

    除了人的呼吸声,就只有两位哥哥的抽泣声。静依不慌不忙地近前看了顾氏一眼,问道:“师父,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贺道子摇了摇头,“夫人中的是‘九色毒’,顾名思义,就是由九种不同颜色的毒花毒草制成。这样的毒,除非是有解药,否则,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贺道子说到这里,再度摇了摇头。

    苏伟则是拿出了一封信,示意苏清等人看看。

    苏清兄妹三人将信看了一遍。全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苏明问道:“父亲,这信上所指的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苏伟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而静依则是在想着,这下毒之人定然就是余氏,她所要的东西也一定就是那支镯子了!若是将镯子给了她,她真的会给母亲解毒吗?

    而坐在一旁一直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的余氏睁开眼睛道:“拿来我看看。”

    静依看了余氏一眼,默不作声地将信拿给了她。

    余氏看完后,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苏伟急道:“母亲请说。”

    余氏缓缓道:“咱们谁都不知道这信上所指的东西是何物。不过,显然是对对方来说极为重要的一样东西,定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不如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小库房、收藏盒,甚至是连我们女人家用的首饰都一一看过。如此一来,想必定能找到。”

    苏伟点了点头,又瞧了老太爷一眼。老太爷点点头,以示默许。

    静依闻言脸色一变,余氏,你竟是打的这般主意吗?静依低了头,心里想着要不要交出那镯子?若是不交,母亲又会不会死呢?她看了贺神医一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师父的身上。

    得到了老太爷的默许,于是,整个候府里都忙成了一团。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晚上,连静微的院子都找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余氏的脸上,此时已是露出了些许地慌乱,也许那东西只有顾氏一人知道在何处?只是现在她昏迷不醒,该如何询问呢?已经是晚上了。若是还找不到,那明日一早,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九门提督的案桌上。不出一个时辰,平南候府,只怕就会被御林军给围个水泄不通了!

    静依守在顾氏的床前,苏清和苏明兄弟俩也都在一旁守着。顾氏的样子倒是不像是中了毒,像是在安眠一般,毫无痛苦之色。静依心里犹豫不决,想着交出那支镯子,可是又担心那余氏不会就此放过平南候府,若是拿了镯子一走了之,反而将她的身分公开的话,那岂不是成全了她,却害了整个平南候府?

    静依左思右想,不,不会的,她不会一走了之,只要拿到了镯子,她定然不会再害候府了,毕竟她的儿子可是父亲的亲弟弟,她若是将整个候府扳倒了,她的儿子也不会活命,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贺神医在外间踱着步子,和晴天一起想着办法。

    苏伟也是焦急不已,请了十几位御医前来,也都是无果。“贺神医,内子她,她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吗?”

    贺道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语。

    而一旁静坐的老太爷也是眉头紧皱,余氏也是一脸的焦虑,只不过,她所焦虑的是明日一早,苏成那边的情况。

    苏伟轻叹一声,让人将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请了回去。自己和三个孩子就这样静静地陪着顾氏。

    苏伟想起顾氏自从嫁给自己后,也没有过过多少舒心的日子,先是那老夫人不待见她,自己又纳了那白姨娘给她添了堵,再后来,那白姨娘对她的暗害,等等。苏伟想起这些,竟也是落下泪来。

    静依见苏伟落下泪,上前倚在了苏伟的怀中,带着哭腔道:“父亲!”

    苏伟将静依抱在怀里,轻哄道:“没事的。你母亲会没事的。贺神医和晴天不是去想办法了吗?一定会没事的。”

    苏伟这样说,也不知是在安慰静依,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就这样,兄妹三人陪着苏伟,在顾氏的房间里守至半夜。静依毫无困意,心里还在做着挣扎!看到躺在床上的顾氏,静依一咬牙,出了房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余氏看着外面高悬的月亮,自嘲地一笑,穿戴整齐,直奔顾氏的院子。

    余氏面带笑意地进了屋子,将屋中的下人全都遣退,又命自己身边的嬷嬷关了房门。

    余氏在屋子中间站定,笑道:“其实要救她,也不难!”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支持,亲们不妨猜一下余氏这是要做什么?还有,她的身分到底会不会被曝光呢?她是否能拿到那支镯子?静依会不会拿镯子来换取解药?顾氏又会不会死?平南候府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感谢一下:谢湮儿送上的三朵花花,jyu1970送上的三朵花花,还有15895605706送上的一朵花花。

第七十二章 大出意外

    苏伟等人一惊,看向余氏,“母亲此言何意?”

    余氏笑着走了过去,“这是二分之一的解药,你先给她服下,让她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我自然可保她无虞!”

    “什么?”苏伟一惊,上前道:“母亲怎么会有解药?夫人的毒是你下的?”

    余氏轻笑道:“怎么?很意外?那些人盯上了她,也盯上了我。如果她不交出那样东西。咱们整个候府都得跟着陪葬!”

    “什么意思?”苏伟惊道。

    余氏摇摇头,“别问了,先把解药给她服下吧。”

    苏伟一脸狐疑道:“母亲不把话说清楚,这药,夫人不能吃。”

    余氏一急,“你!”重重地将拐杖在地砖上敲了敲道:“现在已经是丑时了,再不让她交出那样东西,就迟了!到时,整个候府都会被抄家灭门!”

    苏伟的手一颤,双眼直直地看向余氏,语气中已没有了最初的敬重,“你都知道什么?还是说,你都做了什么?”

    余氏一惊,“你就是这样与我说话的吗?你忘了我是你的继母!我都说了,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

    苏伟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会这般好心?你心心念念地不就是置夫人于死地吗?为何今日会来救她?你手里一半的解药又是何人所给?你说清楚!”

    余氏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苏伟。半晌后,才道:“你一直在怀疑我?”

    苏伟冷笑一声,“夫人的毒是你下的?”

    虽是一句问话,可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

    余氏面色不改,“一派胡言!好端端地,我给她下毒做甚?”

    “因为如果你三天内找不到那样东西,你的亲生儿子,亲孙子,亲孙女就都得死!”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静依正站在门口处。

    苏清上前问道:“如何了?”

    静依点点头,“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苏伟一愣,“怎么回事?”

    静依轻道:“父亲,您别急,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说完,对苏清使了个眼色,苏清闪身上前伸手点了余氏的穴位。

    苏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说话。而苏明则是满脸的震惊,显然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静依见苏伟并不加以阻拦,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父亲也并非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也许?

    苏清道:“依依,现在这里没了旁人,告诉父亲吧?”

    静依点点头,上前一步道:“父亲,其实她并非真正的余氏。真正的余氏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苏伟没有苏清和静依以为的表现出吃惊的模样,而是冷静道:“哦?你有何证据?”

    苏清出声道:“我们派了人查到三十年前,山东的一处民宅中,无故发生大火,全家上下,包括仆人,一共死了十一口!唯其一人逃出。父亲,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太过古怪吗?”

    余氏呵呵一笑,“三十年前的事情你们居然也查的出来?不错。真是不错。”

    苏清见余氏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不由得大怒,“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苏伟仍然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向静依。

    静依缓缓开口道:“父亲,大哥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并非真正的余氏。”

    苏伟非但没有吃惊的神色,反而是有些生气道:“一派胡言!她就算不是你们的亲祖母,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的放肆!”

    苏清不明道:“父亲,难道您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吗?她自己都承认了呀!”

    苏伟却是上前捏住了余氏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余氏的下巴被缷掉,再也说不出话了。

    苏清和静依二人被苏伟的举动吓了一跳,静依反应的快,心道想必苏伟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

    果然,苏伟转身道:“记住,她就是余氏。并非是旁的人!明白了吗?”

    苏明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正想着上前分辨,被苏清一把拉了过来。“二弟!父亲说了,她就是余氏!记住,她就是我们的继祖母。”

    苏伟这才慎重地点了点头,看向余氏。

    而余氏也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人人都知道我是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后来因伤而被调回京城,得以皇上看重,册封为平南候,后来又升为从一品的尚书。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曾经是皇上的暗卫!一些皇家隐密,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你的真实身分,我早就暗查了出来。你不想知道我是何时开始怀疑你的吗?”

    余氏不能说话,只好忍了痛点点头。

    苏伟继续道:“我母亲去世,是因为生了恶疾,这一点,毌庸置疑!可是在母亲过世后,你曾经偷偷地进过一次母亲的小库房,你在里面翻找了许久,却是很失望。你可能没有想到,当时我就在库房外面,亲眼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就是这一次,你让我起了疑心。要知道母亲的小库房里也有不少的奇珍异宝,对于出身小户的你来说,应该是震惊、羡慕甚至是嫉妒才对!可是你没有!你的表情平淡,你看到那些宝物的时候,甚至眼睛都不曾在上面留恋过片刻!所以,我才命人暗中查访。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女也对你起了疑。”

    说完,赞赏地看了静依和苏清一眼。

    此时,苏明也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父亲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在刻意地纵容她在府中的行为,只是为了要引出她背后的人。

    静依和苏清都是一脸诧异地看向苏伟,这个他们一直以为对余氏孝顺,善待庶弟的父亲,竟然曾经是一名暗卫!

    苏伟一脸严肃地看向静依和苏清,“你们母亲并没有中毒?”

    静依点点头,有些心虚道:“余氏亲自给母亲下的毒,只是我们提前将余氏手中的毒药给换了。”

    苏清看了静依一眼,将静依护在身后,道:“父亲,这都是我的主意,与妹妹无关!”

    苏伟哈哈一笑,“你?清儿,不是为父小看你!你还没有那般地聪明!你们兄妹三人,也就只有依依能看出余氏的不对头,想出这样的法子!为父说的可对?”

    说完,转头看向了余氏,“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余氏点了点头。

    苏伟上前,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只听-卡’一声,那余氏的下巴又合上了。

    余氏用手摸到了摸自己的脸和下巴,呵呵一笑,“这么说,当初我让你纳白姨娘时,你便已经知道了。你之所以肯纳了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我的心?”

    “不错!一来是为了安你的心,二来是为了让你好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哦?包括我让那白姨娘谋害那顾氏?”

    苏伟皱了眉,“我原以为你让我纳妾,是为了从我的口中套出一些朝廷要事,没想到你会让人对夫人下手!后来,我得知此事时,静依和明儿也已经看出了里面的门道。我怕他们年纪小,坏了我的大事,所以才将此事压了下来。甚至告诫她们要对你一如既往的孝顺!”

    “哈哈哈哈!苏伟,你倒是真舍得下本儿!我倒是很好奇,你竟然做的如此逼真!”

    “哼!若不是为了查出你背后之人,我何需对你隐忍这么多年?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白姨娘居然会怀孕?我没想到给她用了避子香,她居然还会有孕?是你在暗中帮了她吧?幸好今日夫人并非是真的中毒,否则,我当真是愧对于她!”苏伟往顾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眼中满是深情和愧疚。

    “你果然是厉害!不错,白姨娘屋内的避子香,是我让人给她换掉的。没想到你宁愿让顾氏误会你,也不愿将实情告之于她,就是怕她会有危险?”

    “不错。想不到,你还是对她下手了!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让你如此的丧心病狂?山东的十一条人命!你的心何其狠毒!”苏伟厉声指责道。

    “狠毒?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我好歹也是陈家的庶女,陈家可是名门望族!我一个名门小姐,居然要冒充一名小户的女儿,还嫁进你们苏府为妾!你以为我愿意?”

    苏伟却是嘲讽道:“你以为你如此说,你就没了过错,良心上会好受些?我再问你,当年,你为何要联合皇后,谋害丽妃?”

    苏伟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特别是静依,元熙一直追查当年丽妃死亡的真相,想不到会在此时被揭露了出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为了愚孝,竟然会纳妾,伤了母亲的心。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父亲的计策!甚至还给那人用了避子香,可惜被余氏做了手脚。还是让她生下了静微和苏谦这对双胞胎。

    此时兄妹三人看向苏伟的目光都是由震惊转为了敬佩!这是他们的父亲!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一切,只是在慢慢等!算来,父亲是在十四五年前就开始起疑了,想不到,竟是隐忍到了现在?

    静依则是略有些不赞同,夫妻本就是应该同甘共苦,若是母亲知道了真相,也许能帮着父亲更早、更好地解决此事也说不定。静依暗暗摇了头,母亲现在若是知道父亲瞒了她这么多事,还瞒了这么久,定然是只会生气,不会感激的。

    余氏瞪大眼睛看向苏伟,似是有些不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伟冷哼一声;“不止是你,还有那个方姑姑,你们当年都参与了谋害丽妃之事,以为我查不到吗?”

    “方姑姑?”静依再也无法淡定了,“父亲说的,可是被母亲请进府来的教我们女红的方姑姑?”

    苏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她!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了,如何会被送出宫?她祖籍江苏,却是偏偏让她留在京城!若皇后真是给了恩典,为何不直接让她回家?分明就是因为方姑姑手里捏了皇后当年谋害宫中妃嫔的证据,而皇后找不到这些证据前,自然是不会杀她的,反而是将她送出宫,还其自由身,再大加赏赐,拉拢于她!”

    静依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父亲的意思是,皇后将其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防止她会做出任何有伤皇后声誉和有损皇后威严之事?”

    苏伟点点头,转头看向余氏道:“余氏,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吗?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让你谋害丽妃?”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查到了又如何?将我交给皇上处置?呵呵,十三年前,皇后母仪天下,可是却得不到枕边人的宠爱,甚至是被其厌恶!当时皇上独宠丽妃,皇后自然是恼恨她,所以才让当时的护国公夫人找到了我。我利用你父亲是步军副尉的身分,接近了几名当里在宫内当差的侍卫夫人,我在那些夫人的闺房里下放了一种浓重却好闻的-欢怡香-,此香可以令人滑胎。而那几位侍卫都是在丽妃的宫里当值的。日子一久,丽妃出入宫门,自然是多少少会闻到一些的。再加上,方姑姑在丽妃的贴身宫女的身上也用了极淡的-欢怡香-,如此一来,那丽妃虽自己没有用过这种可致滑胎的药物,可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或多或少的闻到些。当时她已经是怀胎七个月了。”

    说到此,余氏的眼睛向外看了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她垂了眸子,又道:“在我与方姑姑的联手布置下,果然,一个月后,那丽妃腹痛难忍,有了早产的迹象,而皇后又买通了两名太医,给她用了可致血崩的药物。结果,果然不出所料,那丽妃虽生下了一名皇子,可是她自己,却是一命归西了。而她死后不久,那小皇子也去了。”

    说完,余氏轻声的笑了笑,那种笑,在在场的人听来,却是有些惊悚!

    苏明摇了摇头,退后半步道:“你们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要谋害!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皇上彻查吗?”

    “呵呵,查?他如何查?皇后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那个六皇子的生母和她同一天产子,却是平安地生下了一名皇子,皇后命人在她前几日给丽妃送的茶叶中,加入了麝香。皇上果然查了出来,一怒之下,下令将丽妃宫中的所有宫人杖毙!又给六皇子的生母赐了毒酒。”

    苏伟轻叹一声,“你以为你们真的骗过了皇上?你难道真的以为那方姑姑是得了风寒?”

    余氏面色平静,并没有激动之色,只是笑问道:“如此说来,皇上将她拿了?”

    苏伟冷笑一声:“丽妃不同于宫中任何一个嫔妃,皇上对她不仅仅是只有宠爱,皇后低估了皇上对丽妃的在意程度。真的以为日子长了,皇上就会忘了丽妃吗?”

    静依上前一步,面容整肃道:“余氏,你害了这么多人,整日里吃斋念佛,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赎罪,求个良心上的平安;二来,也是为了跟你的主子常联系吧?”

    余氏听了,轻笑道:“我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想不到竟是有着这么多的破绽,早就被你们盯上了。现在想来,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伟,你既然是曾经身为皇上的暗卫,被你看破,倒也不奇怪。我只是很好奇,你一个小姑娘是如何看破的?”

    静依浅浅一笑,“母亲生病时,你故意提出让母亲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病,就是为了好将母亲支走后,然后去母亲的院子寻找那样东西。还有,你上次让白姨娘故意派人去母亲的内院,一来是想着污了母亲的名声,二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找那样东西吧?”

    余氏自嘲地一笑,“好一个聪慧的丫头!既然被你们识破了,那就动手吧。反正你们明天也全都要死,我就先走一步,在地下等着你们!”

    苏明上前狠踢了她一脚道:“你个毒妇!你妄想谋害母亲还不算完,居然还想着谋害整个候府!”

    余氏闷哼一声,笑道:“你们自以为查出了我的身世,就可以掌控全局了吗?”说完,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诡异地笑道:“只怕会让你们失望了。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苏伟的眉头一皱,“有关你身世的东西?”

    余氏笑道:“现在只怕是已经晚了。想必那东西已经到了九门提督府了!”

    苏伟一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狠心?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余氏轻哼一声,“为了主子,死个儿子又如何?我若是死了,留他在这世上,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倒不如一起下去陪我,也好过受这世人的欺凌!”

    “当真如此吗?”静依一笑,上前道:“既如此,我们成全你便是了。反正大家都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我已经命人将你给他送去的假死药取了回来。本来还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帮了你一个忙了。”

    “你说什么?”余氏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静依道:“你这个贱丫头!你居然在暗中盯着成儿!”

    苏明上前又是一脚,指着她的脸道:“你这恶妇!骂谁呢?你以为你还是这府里的老夫人吗?呸!你才是贱人呢!你个毒妇!”

    余氏吐了一口血,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成儿不会死的,不会的。”

    静依淡淡一笑,走至窗前,推开了窗子,外面已是能隐约看到太阳在缓缓地升起了。那半边天都被初升的太阳映的红彤彤地,天色已是微亮了。

    静依看着外面,轻道:“看见了吗?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你所希望的整个候府都要给你陪葬,也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你会看到你的儿子、孙子、孙女儿的血染红京城。就像是这初升的太阳会将周围的云霞映的火红一样。她们的血也会如此的鲜红。你想亲眼看看吗?”

    静依的话说的很轻,好像没有一丝重量,回荡在整个屋子里。那余氏听了,却是犹如有千斤的巨石压在她心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苏伟赞赏地看了静依一眼,攻心为上!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喜欢!

    余氏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摇着头,伤痛地喊道:“不!不!”

    可是无人理她。苏明却是问道:“大哥,她到底是什么身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置我们整个候府于死地?”

    苏清看了他一眼,“别慌!”

    只是这一句话,苏伟便明白,静依已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此时,已经有人将东西拿了回来了。

    果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有一道身影从静依前的窗子中闪了进来。

    那人进来后,直接面对静依道:“小姐。东西已经取回来了。”

    “哦?拿来我瞧。”

    静依接过司琴递过来的东西,仔细地翻看了一遍。

    而苏伟则是看着司琴左手上戴的那枚蛇形戒指。苏伟做过暗卫,自是一眼便看出,这是一种暗卫组织的标记。如果他没有猜错,戒指内侧刻有这姑娘在暗卫中的排号,而且这蛇头处应是可以打开的,里面定是藏纳了毒药。在无法脱身时,自尽之用。

    静依并未注意到苏伟打量司琴的视线。而司琴却是注意到了。司琴面对苏伟目光如炬的打量,不闪不避,坦然地与他对上。

    静依看完,交给苏伟看了一遍,轻道:“父亲,烧了它吧。”

    苏伟点点头,苏清已是将盆架上的铜盆取了过来,苏伟将东西扔进了盆内,又将桌上的蜡烛扔了进来。

    余氏看着那些象征着自己身分的东西就这样毁于一旦,竟是哈哈大笑!那笑声凄凉而悲怆!

    三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她做了三十年的余氏,却是只做了十几年的陈家三小姐!有时候她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真实的姓氏!

    现在看着那些东西就这样化为灰烬,她竟是笑的流出了眼泪!“三十年了!我到底是余氏,还是陈氏?哈哈哈哈!荒唐!太荒唐了!还有人会比我的一生更为荒唐,更为可笑吗?”

    苏伟等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余氏近似于疯癫的状态,谁都没有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静依叹道:“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只可惜了,你一直甘于做人家的棋子,才会有今日的下场!若你肯说出背后之人,也许你还可以和二叔共享天伦之乐。”

    余氏苦笑着,“我做孽太多,死不足惜!你们不杀我,我也是活不成的。”说完,看向苏伟:“我只愿你能善待成儿。他到底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事情他并不知晓,我只求你能给他一条活路!”

    苏伟道:“你放心吧!正如你所说,他到底是我的弟弟,我虽不喜他,可也不会害他就是。”

    余氏喃喃道:“好!好!”说完,她看向静依,“我要的东西,在你那里吧?”

    静依原就没指望好会说出她主子的事,现在也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

    余氏苦笑道:“那张图,是多年前,我在你祖母的陪嫁古籍的夹页内找到的。已经给了主子!可是没有那样东西,他是找不到的。他还会派人来的!”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众人就这样看着,余氏苦苦地挣扎着,那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使她的脸扭曲着,整个人都全身痉挛,痛苦不堪。不到一刻钟,她便去了。

    苏伟一脸凝重道:“此事,别让你们的祖父知道。”

    兄妹三人点了点头。

    苏伟击了两掌,外面进来两名护卫,将余氏扛了出去。

    静依和苏清、苏明这才意识到,父亲早已在外面布了暗哨,唯恐今日之事会被人透露出去。看来,还是父亲想的周到。

    至此,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半个时辰后,候府里又再度的热闹了起来。而顾氏也醒了过来,她所服下的本就是让人安眠的药,并没有什么毒素。如今醒了,一切也就都平安了。

    三日后,余氏发丧。

    发丧回来后,兄妹三人被苏伟叫去了书房。

    苏伟一脸严肃地看向三人,“我知道你们兄妹三人都很聪明,感情也都亲厚。类似于那日之事,为父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你们还是孩子,应以学习为主,不该掺合这些事!可都记下了?”

    三人点了点头,齐道:“是,谨遵父亲教诲!”

    苏伟点点头,又问道:“依依,那日的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她的身手可不一般。”

    “回父亲,她是女儿在外面庄子上住时,意外所救,她说无以为报,愿做女儿的贴身侍卫,所以女儿就留下她了。”

    “嗯。”苏伟点了点头道:“看她说话做事,倒还是个机灵的,既然是被你所救,那就留在你身边吧。有她在,你出门时,为父也放心些。”

    “是!”静依心中一喜,如此一来,司琴就再也不用隐身于暗处了。

    而苏伟想的是,这个姑娘能够将余氏如此重要的物证全数找到,并且交给了静依,应该不是候府的敌人。再加上,他以前几次在顾氏那里察觉到有暗卫在,当时还以为是顾文给顾氏配的,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个小姑娘吧。

    如此一想,苏伟问道:“依依,你母亲身边的暗卫可是她?”

    静依一惊,这才想起父亲也是曾经做过暗卫的,对此自然是不陌生的,便直言道:“父亲,当日我救下了两个,一个是司琴,一个是司画。我后来查到余氏的身分不简单,不敢掉以轻以,所以就把司画派到母亲身边去了。不想,竟是真的如我所料,救了母亲一命。”

    静依故意将司墨说成了司画,就是想着司画还小,让她留在明处。而司墨,还是要在暗处留一个,她才放心。

    苏伟点点头,又对苏清和苏明道:“这件事情,你们做的不错。虽然有的地方还是太过大意了些。今后,你们兄弟二人每日下午,都要抽出时间来到书房来。为父教你们一些做暗卫时,学过的东西。另外,你们也大了。为父几年前便开始着手为你们准备暗卫。如今,人也算是合格了。今日就让你们先见见,各自领了回去。”

    说完,轻击了两掌,便见从屋顶上飘下四个人。

    这四人的身形都不是太高,想来岁数还不大。四人分成两组,分别见过了苏清和苏明。

    苏伟又道:“依依,你身边现在有那两个小姑娘,为父就先不帮你准备了。至于你母亲那儿,你就无需担心了,其实你母亲身边的几个嬷嬷丫环除了那刘嬷嬷,其它的也都是我挑过去的,都是有些身手的。你是千金小姐,出门也不多。那余氏的事了,想来也是用不到暗卫了。”

    静依点点头道:“父亲不必为女儿担心。女儿身边有司琴和司画就足够了。”其实,静依早就从元熙那里弄清楚要培养一名合格的暗卫,要花费不少的银子。以平南候府的财力,专门为两位哥哥培养四名暗卫,已是极为难得了!专门的训练、武器的配备等等,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呢。想必,父亲的身边也是有暗卫的。光这些人一年的花销就抵得上整个平南候府上上下下的人一年的花销了。

    静依在那日得知丽妃的死亡真相时,便派司画给元熙报了信,并且告诉他,皇上也一直在彻查。

    许是因为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对元熙的态度也稍微地有些好转了。

    转眼已是到了寒冬腊月,北方的天气本就是四季分明。现在这个时节也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清晨,静依醒了,却是不想动。屋子里虽有地龙,可也没有被窝里暖和。

    何嬷嬷进来将幄绑了,笑道:“小姐,您要是再不起,待会儿崔小姐若是来了,您可别怪奴婢们没拦着。”

    静依一撅嘴道:“都怪母亲,为何不肯让我出去,却要请崔姐姐过府来?如今,是想着睡个懒觉也不成了。”

    何嬷嬷笑道:“小姐您就别再找借口了,快些起来吧。”

    静依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头疼,起不了身了,你就让我再躺会儿吧。”

    海棠正巧进了屋,听到了静依说的话,笑道:“小姐,您这半月有十日早上都说头疼,您就不能换个借口?”

    片刻后,再度传来静依的闷闷声:“那好吧。我今日肚子疼。”

    何嬷嬷和海棠听了,是笑得前俯后仰的,“何嬷嬷,您瞧瞧,咱们的小姐就是聪明,脑子转的快,这病痛也是转的快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头上,转到了肚子上。”

    二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而被子里的静依则是说道:“笑吧!笑的你们直不起腰来,看你们还来烦我?”

    二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如此这般,静依又在床上赖了小半个时辰,才硬被何嬷嬷给拖了起来。

    梳洗完毕后,柳杏儿也端了早膳来,“小姐,今儿膳房里做了您最爱喝的鱼片粥,您快来尝尝吧。”

    静依过去坐了,赶紧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放到了嘴里,“嗯!真香!”说完,便端了碗,丝毫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何嬷嬷在一旁给她布了菜,轻道:“小姐,慢点喝。小心烫着。”

    静依一口气喝了一碗,又让柳杏儿给她盛了一碗。

    这次,喝的较慢,就着碟子里的几样青菜慢慢地喝着。

    用过早膳,静依便由司琴和司画陪着去了大厅,这二人只学过做暗卫,可没学过伺候人,所以平日里,静依就只是让她们待在自己身边,无需做事。这二人又转到了明处,本就没那么辛苦了,如此一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静依看她们有些不自在,便经常让她们跟着自己四处转转,两个月下来,二人倒也习惯了。

    到了客厅,顾氏早已等在那里了。“你这孩子,又赖床了吧?”顾氏笑点着她的头道。

    “母亲,外面冷,哪里有被窝里舒服,所以女儿才不想起。”

    “你呀,平日里,总说闷,没人陪你。今儿母亲请了定国公夫人和崔小姐来,你便想着赖床了。着实该打!”

    静依轻晃了顾氏的胳膊道:“母亲,女儿不是来了吗?再说,也没有耽误了迎接贵客的时辰呀!”

    母女俩正说着,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定国公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顾氏忙拉着静依,迎了出去。

    定国公夫人白氏和崔茜茜进了府,崔茜茜就被静依拉走了。独留两位夫人到了客厅说话。

    “这一眨眼都两个月了。府上的老太爷身体可还安好?”白氏问道。

    顾氏点了点头,“还好。这些日子有贺神医给调理着,又每日里服些药膳,倒是比以前还要健壮了。”

    白氏点头道:“这便好。老人家的身体康健了,咱们这些做晚辈的日子过的才舒心。”

    “是呀。原本以为,没了老夫人。老爷会在家丁忧,不想皇上下了恩旨,只准老爷在家歇了半个月,便又去上朝了。”

    白氏笑道:“这说明候爷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呀,舍不得他。”

    顾氏摇了摇头,“这阵子朝中政务繁忙。我倒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歇歇。免得累坏了身子。”

    白氏摇着头道:“咱们这女人哪,是最爱操心的了。可是偏偏那些个男人都不领情!就说我们家老爷,自从出了紫姬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府中的姬妾,没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

    白氏这样说着,顾氏却只是笑笑,并不接话。事实上,京城中的人谁不知道,自上次紫姬的事情后,那定国公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是不近女色了!显然是被紫姬这个毒妇给打击到了!

    而定国公夫人白氏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在府中对他百依百顺,反而是变得我行我素,对那定国公崔信是不理不睬的。老定国公被他们这般一折腾,竟是苍老了许多!

    两位夫人在这里品着茶,聊着天。而静依和崔茜茜却是到了后花园里,赏着梅。园中种植了几珠白梅和几珠红梅。互相映衬,煞是好看!

    两个小姑娘命人取了席子、皮褥铺在地上,又在褥子上置了一张矮几,上面放了茶具。二人守着一处篝火,烹着梅花茶,赏着梅,倒也是惬意无比!

    二人在这里说说笑笑,正热闹着,便闻得一道熟悉的女声:“我当你们去了哪里?可是让我一阵好找。”

    二人闻声望去,竟是顾雨?

    “表姐?”静依忙起了身,又命人重新布置了一番。三人齐齐坐下。

    顾雨看着眼前的美景,手中端着刚刚烹好的梅花茶,放道鼻间嗅了嗅,赞道:“好茶,好花,好景,好人!”

    说完,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又道:“好香!”

    崔茜茜笑道:“刚开始说的几句倒还不差,可你瞧着她喝茶的样子,哪像是来品茶的?倒像是来饮酒的!”

    说完,低低笑了起来。而顾雨却是不卑不亢道:“崔小姐当然会这样说。你在外面多冻上一会儿,我看你会不会看到热茶后,如我这般一饮而尽?”

    静依转头问道:“怎么?好端端地怎会在外面冻着?”

    顾雨脸一红,却是低了头,不说话了。

    崔茜茜一瞧顾雨的脸红了,惊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去会情郎了!”

    顾雨一听,脸更红了,简直是赛过了院中的红梅,娇艳无比!

    静依笑道:“表姐,我请崔姐姐过来是来赏梅的,怎么表姐的脸却是比那院中的红梅还要美上几分?”

    “就是,我看,咱们今日不赏梅了,就赏顾雨吧。”

    说完,二人笑作一团。

    顾雨怒嗔了二人一眼,高声道:“你们两个小妮子,胆子越发的大了!连姐姐的玩笑也开了?还有,刚才那番话,也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乱说的?”

    说完,轻咬了一下嘴唇,又道:“茜茜妹妹,令堂可是还在客厅呢,要不要我去跟她说说,赶快给你提门好亲事?”

    谁知,她这话一说完,崔茜茜的脸蹭的红了,不知怎能的,竟是想起了母亲曾说过要将她许给苏清的话。

    静依并未注意到崔茜茜的异常,只道:“表姐今日怎会有空过来?舅母可来了?”

    顾雨的脸色这才褪去了几分,“来了。正在客厅与姑姑和崔夫人说话呢。”说完,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远处的红梅一眼。

    静依看她神情有些不对,问道:“表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不成?”

    顾雨看了二人一眼,才轻道:“我来时,遇到了杨世子。”

    “杨世子?”崔茜茜重复道:“可是那英国公府上的世子爷?”

    顾雨笑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咱们大渊还有几个杨世子?”

    崔茜茜一惊,这才想起,国公、候爵这样的爵位的只有一家姓杨,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顾姐姐别生气,我只是一时大意了。可不是故意逗弄你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顾雨不理她,对静依道:“我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他。他执意要我下马车与他一见。后来,母亲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又让人四处看着,我才与他见了一面。”

    静依不解道:“不就是见了一面吗?这有什么?表姐为何闷闷不乐呢?”

    顾雨轻叹了一声:“杨世子说北疆发生叛乱,他要去北疆戍边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更不知还能不能?”

    说到这里,顾雨一顿,低了头,垂了眸子,不再说话了。

    静依和崔茜茜皆是一震,北疆叛乱?何时发生的事?

    静依劝道:“表姐不必担心!也许很快就会平叛了呢。那舅舅去不去?”

    顾雨摇摇头,“还不清楚。我们出府时,还未曾听父亲提起此事。”

    静依点点头,“既是叛乱,定是要有大将前往的。表姐放心,杨世子定会早日凯旋归来的。”

    “但愿如此吧。我不求他立什么大功,只愿他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便心满意足了。”

    崔茜茜见气氛有些沉闷了,便笑道:“依依妹妹,素来都说你的文才极好,如今咱们在这儿赏着梅,品着茶,不妨也来一回那些文人雅士的作派,以梅为题,即兴赋诗如何?”

    静依自然知道崔茜茜是为了让顾雨不再想着杨世子出征一事。便笑道:“好呀!只是待会儿崔姐姐若是输了,可不许搬救兵哦!”

    顾雨也被二人的话给逗的一乐,三人说说笑笑地倒也是热闹。

    晚间,静依一个人斜倚在榻上看着书,身上的毯子因为不时地用手翻书而褪至腰处,而不自知。

    静依正看的认真,便觉得眼前被什么东西给遮了去,挡住了光线。抬头一看,竟是元熙来了。

    静依身形未动,问道:“你怎么来了?”

    元熙似是有些不满她如此一问,有些负气道:“怎么?你的候府太平了。我便不能来了吗?”

    静依一愣,细看了元熙一眼,见他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袍子,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镶有金边,绣有祥云的斗篷。脸上似有倦怠之色,靴子上还似是沾了不少的泥土。

    “你怎么了?不高兴?”

    元熙听她这样一问,竟是有些使小性子一般,别扭的别过脸去。

    静依不由得有些疑惑了,元熙从未如此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静依坐起来,又问道:“可是你的那些个皇兄又给你气受了?”

    元熙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过来看她。见她坐了起来,毯子早已是滑到了脚边,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心,将她按在了榻上,又将毯子给她盖至肩处。这才搬了一张绣凳,坐在静依对面。

    “依依,如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会不会想我?”

    “呃?离开?”静依有些意外道:“你要去哪里?又要去查什么了吗?”

    元熙摇了摇头,“北疆叛乱。皇上震怒!已经连派了三员大将,都折损了。”

    “什么?”静依吃惊道:“这么厉害?”

    元熙点了点头。又道:“杨海朋要去北疆了。”

    静依点点头道:“我知道。今日表姐跟我说了。”

    “皇上有意让顾文前去。可是护国公保荐杨奇,说他勇猛善战,定能平定北疆。”

    静依眯了眼,神情有些肃穆道:“杨奇?就那个草包?勇猛倒是不假,只可惜是个没脑子的。”

    “皇上没有准奏。朝堂上,争的死去活来的。顾文虽然也请旨了,可是皇上也没有准奏。”

    静依闻言,抬头看了元熙一眼道:“该不会,你也向皇上请旨了吧?”

    元熙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静依。

    静依大惊,“你真的请旨了?”

    元熙点点头,不语。

    静依脸上的惊奇之色更甚,“皇上允了?”

    元熙再度点了点头。

    静依大喜道:“真的?皇上真的允了让你出征?”不待元熙回答,又径自道:“太好了!你心心念念地不就是离开皇宫,去外面闯荡一番吗?如今心愿既已达成,我真替你高兴。”

    看着静依为自己高兴,元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又甜又涩!甜的是,静依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说明她应该是在意自己的;涩的是,想到自己要离开依依了,可是她竟然还如此地高兴?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爽!

    元熙看着静依,“你真的希望我去?”

    静依一愣,“不是你自己请旨去的吗?怎么?又不想去了?”

    元熙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直看得静依心里有些发毛。

    静依吞了口唾沫,低声道:“你怎么了?能够出去建功立业是好事。这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你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你该高兴才是!”

    说完,又有些不舍道:“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任何事情都不可大意!你此次前去,还是会带暗卫的吧?要不,你还是多带些自己人去。在军营,不比在京城。军营里的人是只认拳头的!你去了北疆,千万别贸然地出战,也别轻易得罪人。万一有人背后下黑手,你要如何应付?你才十三,到底还是太小了些,皇上如何舍得?”说完,静依竟是渐渐低下了头,显然,是有些舍不得了。

    元熙听着静依的话,越听心里越暖,先前那种有些矛盾的感觉也渐渐地消失了,都化成了不舍。他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舍不得她的笑容,舍不得她的聪慧,舍不得她偶尔的小可爱。

    “依依,不用担心。你大哥,不也是才十二就上战场杀敌了?”

    静依低着头,闷声道:“那不一样。大哥自小受父亲的教导,再加上后来一直跟随舅舅,见的多了,自然是不同的。”

    元熙用手将静依的下巴轻轻托起,“依依,如果我走了,你可会想我?”

    静依一呆,大脑有片刻地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合适。

    元熙不待她回答,便快速上前,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

    ‘轰’,静依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一样,全都乱了,没了一点的思绪!静依只感觉到眉间传来了凉凉的温度,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有些甜蜜,有些羞怯;有些激动,有些害怕。总之,很复杂!

    而元熙吻了她的眉心后,便觉得自己的心里再次暖暖的。在这个丫头的眉心处烙了印,这丫头以后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抢不走。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待了不知有多久,静依才回过神来。

    元熙,元熙竟然吻她了!他吻她了!静依将元熙向一旁一推,然后用毯子将自己的头蒙了起来。太丢脸了!自己被人亲了,竟然不知道反抗,还在那里发呆!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元熙被她这一推,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蒙在毯子里的静依,只露出了一缕头发,遂上前,将毯子掀了开来。

    静依见毯子被掀了,忙用双手捂了脸,不敢睁眼看他。

    元熙一边试着将她的手拿下来,一边轻哄道:“依依,乖,把手放下来,我再说几句话,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我还不一定回得来。”

    说完,静依便猛地将手移了下来,瞪着他道:“不许胡说!你是最棒的!你一定要早日凯旋归来!我等着你打大胜仗回来!等你回来时,我一定陪你品茗赏花!”

    元熙笑道:“可是真的?不骗我?”

    静依嗔了他一眼,“我何时骗过你?”

    元熙淡淡一笑,“好!你等着我回来。我回来后,便上门提亲。你身上已经被我盖了章,你是我李赫的人!谁也不准抢!”

    静依脸一红,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二人在这一晚,一起坐了许久,可是话却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难得地宁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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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七年之后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七年了。

    静依站在院中的莲花池前,静静地发着呆。

    去年,苏伟看静依喜欢莲花,便命人修建了这座小型的莲花池。静依此时看着池中盛开的莲花,思绪却是早已飘到了千里以外的北疆了。

    七年前,元熙奉旨出征,大哥苏清也跟着一起去了。在杨海朋和苏清的帮助下,一年内,六皇子带人接连打了几场大胜仗,叛军大败,死伤无数,据估计,剩下的叛军已是不足千人。但是叛军狡猾异常,竟是躲入了山上的林子中化整为零,平日里不出来,偶尔会出来打劫商旅百姓!原来的叛军竟是成为了劫匪!

    皇上下旨,册封六皇子李赫为征北将军,镇守北疆。杨海朋为正三品的参将,苏清擢升为正四品佐领,命二人辅助征北将军,共同镇守北疆。此消息一出,各方哗然,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征北将军,虽然他是皇子,一个将军之位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特别高的封赏。可是问题是这可是最不受宠的六皇子!

    也有人认为皇上的嘉奖,无可厚非,谁让人家打了大胜仗,平定了叛乱呢?

    这七年来,静依与元熙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一般来说,每隔十天左右,静依就会收到一封元熙的信。元熙刚到北疆时,曾多次遭人行刺、暗害,静依不放心,便宜求了晴天,以照顾哥哥为由,请他去了北疆。现在想来,晴天也走了六年多了。不知他们几人在北疆过的如何?现在的北疆,那些叛军是否已经被完全清除。已经半个月了,元熙还没有信来。

    现在的静依已经是亭亭玉立了,再有一年,便及笈了。这七年,她极少出府,偶尔出去也只是去威远将军府和定国公府。这七年,日子倒也过的还算平静,除了偶尔必须出席的宴会上,也会遇上那么一两个不顺眼的。

    静依的相貌可以说是像极了顾氏,可是那双眼睛,却又比顾氏的大,更为灵动,而且还水润润的。静依侧依在莲花池的栏杆上,她今日着了一件白底蝴蝶裙,那白色的轻纱上,绣了紫色的蝴蝶,袖口和领口处镶了金边,一条紫色的腰带正中镶了一颗硕大的玉石。外面又披了一层纱衣,轻风拂过,纱衣微动,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是蝴蝶仙子一般,让人感觉马上就要飞向那池中的莲花一般。

    “小姐,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让奴婢好找。表小姐来了。”柳杏儿喘着气道。

    “哦?表姐来了。在哪儿?快带我去。”静依用手提了裙摆便小跑了起来。

    柳杏儿在后面喊道:“小姐,小姐您可不能跑。”柳杏儿在后面紧追了过去,这要是让夫人看到小姐这样乱跑,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肯定又要挨骂了。

    后花园里,顾雨正坐在凉亭里和顾氏说着话。静依远远地看到,便喊道:“表姐!”说完,便急跑了过去。

    顾氏一脸地严肃道:“依依,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静依立刻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对着顾雨行了个闺秀礼道:“依依见过表姐。”

    顾雨见静依这个样子,强忍了笑意,“表妹快过来坐。”

    静依这才挪了步子,上前坐了。顾氏点头道:“这才像话。你们姐妹俩聊吧。我还有事,雨儿待会儿要在这里用午膳,可不许走。”

    顾雨笑着点了点头。

    顾氏走后,静依细细打量了顾雨一眼。顾雨今日梳了一个堕马髻,左侧插了一个蓝黄相间的扇形的花钿,右侧斜插了一支鸳鸯玉笄,着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倒是有了一些身为妇人的韵味。

    皇上两年前,下旨将杨海朋召回,让她与顾雨大婚后,在京城小住了几日,便带着顾雨一起去了北疆。一年前,顾雨有孕,孕吐的厉害,便让人将她送回了京城。

    “表姐今日怎的没有带啸儿过来?”静依问道。

    “婆婆说啸儿还小,不宜带出来。”顾雨回道。

    顾雨半年前生了儿子,英国公大喜,赐了名字叫杨啸。“依依,最近可有收到你大哥的来信?”

    静依睨了她一眼,笑道:“表姐是想表姐夫了吧?怎么,他最近没有让人给你送信回来?”

    顾雨摇了摇头,“也不知他一个人在那边好不好。总归是个男人,没有了女人在身边照顾,也不知吃的如何,又穿的如何。”

    静依安慰道:“表姐,你前些日子不是让人送了夏衣过去?不用太担心。他们一定都很好。”

    “但愿吧。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回京。都七年了!海朋还好一些,你大哥若是回来了,只怕是连姑姑,姑父都认不出他了。”

    静依也是一脸的惆怅,“谁说不是呢?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姐妹二人一时间无语,都望着满园的鲜花,却是无限地愁思。

    中午顾雨在这里用了午膳,却是想着孩子,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便急着回府了。

    下午,静依坐在桌前,正静静地练着字,柳杏儿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您的猫儿好像是吓到大小姐了,听说把大小姐都吓哭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静依放下笔,看了跟自己的身高差不多的柳杏儿一眼,“你这毛毛燥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仔细海棠回来说你。”

    柳杏儿吐了下舌头道:“小姐,海棠姐不是跟她的夫君一起去乡下了吗?听说她的大宝已经是会走路了呢。”

    “嗯。”静依睨了她一眼,“海棠再过几日就回来了,我把苏华调到我这儿来了。”

    “小姐,您把苏华调过来,二少爷允了?他可是大少爷留给二少爷的人呢!二少爷向是宝贝的紧呢。”

    “允了。二哥说,总不能让人家夫妻俩住在一个府里,还分在两个院子里,不通人情。苏华也是当爹的人了,再不能总是只做护院了。我让他住在外院,然后替我打理那几间铺子,看看他做的如何?”

    柳杏儿撇了撇嘴道:“小姐,那苏华就是一武夫,您让他打理店铺?他行吗?”

    静依不语,却是听到何嬷嬷的声音传来:“如何不行?那苏华以前跟在大少爷身边,看大少爷学习打理庶务,学的东西可是不少了呢。就这样给了小姐,还不是因为大少爷心疼小姐?”

    静依淡笑道:“嬷嬷说的对。苏华可是个宝贝!你莫要小瞧了他。”

    正说着,柳菊进来了。“小姐,夫人说明日要去定国公府上赴宴,让您今天先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和首饰都挑选好。莫要和大小姐穿成一样的。”

    静依点了点头,海棠成亲后,何嬷嬷就提了柳菊和柳荷为一等丫环,她身边再加上柳杏儿和司琴、司画。共有五个一等丫环了。只不过静依很少让司琴和司画伺候她。晚上,却是由她们二人轮着值夜。如此一来,其它人虽然平日里事情不少,可是不用值夜,晚上倒是都能睡个好觉。倒也是和司琴和司画处的不错。

    门外传来一柳荷的声音:“大小姐来了,小姐正在里面练字,大小姐请稍等,奴婢这就为您通报。”

    说完,便见柳荷花掀了帘子进来。

    静依笑道:“我都听到了。你先出去吧,泡上一壶好茶。我随后就出去。”

    “是。”柳荷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何嬷嬷小声道:“这个时候大小姐怎么来了?小姐,您还是多个心眼儿,别让她给蒙骗了。”

    静依点了点头,进了正厅,静微正在看着墙上的一幅《山水图》。“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静依笑着迎了上去。

    静微转了身,“听说妹妹正在练字,倒是我来,打扰了妹妹的雅兴了。”

    静依侧了身,请静微坐了,笑道:“哪里谈得上雅兴,不过是信手涂鸦罢了。”

    柳荷端了托盘过来,上了茶,低头道:“小姐,衣服和首饰已经都拿出来了。您要现在挑吗?”

    静微转头道:“妹妹可是为了明日的宴会挑选衣服和首饰?”

    静依点了点头,“姐姐的衣服首饰也都挑选好了?”

    “我上午便备好了。既是来了,便帮妹妹一起瞧瞧。”

    静依点了头,和静微一起走了过去,柳杏儿和柳菊每人捧了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金眼首饰。饶是静微知道静依手里的金银珠宝繁多,也被这金光四射的首饰给看呆了眼。

    静依看了一眼那两个托盘,摇了摇头,两人便退下,再换了两个托盘上前来,这一次,两个托盘中放的全是一些珍珠玛瑙,翡翠玉器!

    静微只看了一眼,两只眼睛便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了。这些托盘中的首饰,比刚才的那些金银首饰可不知道要贵重了多少倍。

    静依没看那首饰,而是去了一旁的衣架上看衣服,何嬷嬷帮着挑了几件,静依都不满意。她现在已经是十四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穿的太俏丽不行,太素淡了也不行!静依挑了两件,最后指着一件白色绣有蓝色图案的裙子,“就这件吧。”

    说完,静依又来到了柳菊和柳杏儿身前,挑了一支翠色的梅花玉笄和一支水晶步摇,便冲她二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静微笑道:“妹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对了,明日妹妹配什么香囊?拿什么帕子?可要一并选了?”

    静依一笑:“如此也好。”说完,姐妹二人又选了锦帕和香囊。

    二人又闲话了些家常,静微便告辞了。

    何嬷嬷道:“小姐,您瞧着这大小姐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奴婢听着,一句要紧的话也没有呀?”

    静依莞尔一笑,“不必管她。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何嬷嬷,明日我会让司琴和司画跟着我。你留在院子里,记得让人帮我将那些字画送去装裱一番。记得别弄坏,也别弄丢了。”

    次日一早,静微便等在了前厅。静依远远地在回廊里便看到了一袭粉色纱衣的静微正站在大厅中央。

    静依快走了几步,“姐姐来的好早!”

    静微闻言转头,一眼便看到了一位如仙子般的静依站在门口。

    静依今日着了一件白色的纱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下摆用同色的淡蓝色丝线,绣了一排蓝色海水云图。头上盘了飞仙髻,发际上斜插了一支翠色的梅花玉笄,另一侧插了一支水晶步摇,随着静依的走动,而轻轻摇晃,叮当翠响。静依的脸上未施粉黛,一双天生的蝴蝶眉,如远山含黛,不描而浓。她双颊白里透红,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亮。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眸顾盼生辉,那漆黑的眸子宛若墨玉一般,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静微看的有些呆了,这样的静依当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当年那名动一时的京城第一美人儿,杨倩,与静依比起来,也只怕是黯然失色了!

    “姐姐,怎么了?”静依又叫了一声。

    静微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妹妹真是好看,我都看待了,这一出去,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

    静依脸色微赧,“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母亲还没来吗?”

    “晚来一步,就让你们念叨。行了,知道你是想着赶快见到茜茜,走吧。”顾氏笑道,说完,便拉着静依,转了身,向大门口走去。

    到了定国公府,众位夫人们去了锦绣楼闲坐,而小姐们则都在后花园里品茗赏花。

    “想不到崔姐姐的园子里,还种了这般多姿的四季兰!”静依笑道。

    崔茜茜看了众人一眼,“瞧见没有,我都说了静依妹妹是最懂花的。你瞧,这刚来,便又看上了这四季兰了。”

    静依嗔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是让我们来此品茗赏花吗?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急了!可是不愿让我们来品评了?”

    崔茜茜还没说话,便听一位小姑娘道:“这位姐姐,什么是四季兰?”

    静依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这小姑娘约莫*岁,衣着首首饰虽然简单,却是皆是精品。那身上的衣料,是上好的云锦,头上唯一的一支玉簪,也是玉中的极品。

    静依心中对这小姑娘的身分大致有了判断,笑道:“四季兰是兰花的一种,叶绿花繁,香浓花美,不畏暑,不畏寒,而且易栽培。从五月至十一月均可见花。所以人们很是喜爱。”

    小姑娘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位姐姐,你怎么懂的这样多?你叫什么名字?”

    静依笑了笑,“小妹妹,我叫苏静依。这些东西自然是从书上看来的。你要是想知道,以后也多读书就是了。”

    小姑娘歪了头,道:“嗯,有道理。我以后就学静依姐姐,多读书。”

    静依笑了笑,没有多言。正在此时,一名丫环似是不小心,扭到了脚,那手中拿的托盘便飞了出去。而飞去的方向却是好巧不巧地冲着静依的方向。

    静依身形未动,众位小姐惊呼一声,以为那托盘就要砸到静依!托盘上放着冰镇的果子汁,眼看就要倾在了静依的身上。

    司琴上前轻轻一接,便将那托盘接到了手中。盘中的果子汁一滴也未洒出。司琴将托盘置于石桌上,又退回到了静依的身后。

    静依淡淡一笑,对那小丫环道:“走路小心些。”

    那小丫环连忙告了罪,一拐一拐地退出了凉亭。

    静依看了那小丫环离开的身影一眼,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将那眼中的精光掩去了大半。

    众人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又说笑了起来。

    那小姑娘又问:“静依姐姐,我常听哥哥们说起什么-赏花三品‘,那是什么意思?”

    静依笑道:“赏花三品,就是说茗赏为上,淡赏为次,酒赏为下。品茗赏花,便如我们现在这般,是韵事;而饮酒赏花就有失风雅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那赏花赏什么呢?”

    这次,静依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笑问道:“你总共问了我三个问题,我都回答你了。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姑娘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静依会如此一问。只好点了点头。

    静依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我叫李静,今年八岁。”

    李静?姓李?还一身的贵气!莫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静依如此一想,又笑道:“你刚才问我,赏花赏什么?你自己觉得呢?”

    “嗯,赏花就是看花香不香,美不美。其它的还有什么?”李静歪着头问道。

    静依看她的样子如此可爱,失笑道:“赏花有四个标准,那便是:色,香,姿,韵。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李静点点头道:“静依姐姐,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很好看的莲花,可是我叫不出名字,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静依点了点头,给司琴使了个眼色,便被李静拉着,向花园的东南角走去。

    走了不远,李静拉着她拐了个弯,又松了静依的手,向前跑去,边跑边道:“好漂亮的并蒂莲!”

    静依左右一看,再看向前面时,便不见了李静的影子。

    静依向前急走了两步,见四处都是花草,哪里还有李静的影子?

    静依的眼波流转,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处花房。她现在距那花房,也不过是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静依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么?

    静依没有再上前,而是转身往回走。刚走出两步,便听到花房里传来李静的童稚声:“静依姐姐快来看呀,这里的花好漂亮呀。”

    静依顺着声音看去,这定国公府的花房,也是修建得如此精美大气,比之一般官员家的正房也不差。静依抿嘴笑了笑,向那花房走了过去。

    进了花房,入眼的便满是青翠花红,静依没有顺着花房向里走,而是向左一转,进了偏房。

    大户人家都会在花房设置偏厅,一来是为了主子来赏花或者是侍弄花时累了,休息之用;二来,则是为了有时招待一些爱花之人所用。

    静依进了偏厅,屋内环香四溢,装潢摆设,处处透着雅致。静依在屋正中站定,微微一笑,轻道:“出来吧。公子不是久候了吗?”

    话落,便从屋顶处传来一声大笑,静依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一身着锦袍的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静依看到来人,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道:“静依给明王殿下请安。”

    来人正是几年前被皇上封为明王的二皇子。

    明王笑了笑,“苏小姐果然聪慧,居然猜得到本王在此恭候。”说完,自以为潇洒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静依浅笑道:“不知明王殿下,利用小公主将静依约来此处,有何见教?”

    “呵呵,”明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果然是瞒不过苏小姐。本王请苏小姐前来,自然因为思慕苏小姐。还请苏小姐能给本王一个机会。”

    苏静依退后了两步,面色平静道:“明王殿下,您是皇上的长子,又是我大渊的明王,静依不敢高攀,还望明王殿下别择佳人,静依在此预祝明王殿下能日觅得良缘。”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可是明王殿下却是更快,一个闪身,已是堵在了偏厅的门口。“如此说来,苏小姐是不肯给本王这个机会了?”

    静依听出了明王话中颇有些气恼的意味,浅笑道:“明王殿下,您身为大渊的明王,便是如此地不守礼仪的吗?”

    明王听罢,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收拢。直直地向静依逼近,“苏小姐,本王许你正妃之位,你仍是不肯吗?”

    静依扭了头,已再无一丝的笑意,冷冷道:“恕静依不才,难以胜任。”

    明王的眸子已是露出了凶光,面上却仍是带着一种温柔地近乎诡异地笑意,“苏小姐,你说待会儿有人看到我们两人在此幽会,你的清誉还会在?”

    说完,再度逼向静依,静依不得已退后了几步。明王又笑道:“现在本王给你机会,你还会是本王的正妃,若是待会儿被人看到,你的清誉毁在了本王的手里,你以为你还能嫁给别人?你还能做本王的正妃?苏小姐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是不难分吧?”

    静依冷笑道:“明王这是想要威胁静依吗?”

    明王哈哈一笑,“苏小姐,何必说的如此难听呢?你可是还在等着你的那位有身手的婢女来救你?本王实话告诉你,她早已经被我的人给缠上了,脱不了身,你还是别指望她了。”

    静依微微一颤,面上似是露出了一丝恐慌之色,眼神也有些慌乱。

    明王看了静依的表情,满意地一笑,伸手便要覆上静依的下巴。

    静依退后了一步道:“殿下可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是定国公府,不是你的明王府!若是你在此强行污辱了静依,静依宁愿一死,也断不会嫁入你明王府!”

    明王一愣,这苏静依的性子还真是烈!正要再说什么,便听那静依又道:“明王殿下,今日若是传出静依与殿下的流言蜚语,您以为您会是最大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呢?”

    明王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向静依,沉声道:“此话何意?”

    静依淡淡一笑,“殿下,这里是定国公府,是您的姨母家,若是在这里出了事,静依定然是只会求取一死,而我平南候府,自然会与你明王势不两立!我敢打赌,不出三日,整个京城就会传出你明王威逼候府千金不成,反而致使女子为保名节而自尽!这样一来,对您明王来说,到底是喜是悲呢?”

    明王的眼神幽暗,恍若是深山野林中的狼一般,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静依,“你在诈我!”

    静依轻轻一笑,在一张小凳上坐下:“殿下可以试试!看静依究竟有没有胆量自尽!”

    明王此时有些犹豫不定了,静依说的是极有道理的。若是真如她所说那般,自己就彻底地得罪了平南候和威远大将军!而且还会遭到父皇的严厉斥责,甚至是更为难堪的惩罚!思及此,明王的背后渗出了大片地冷汗!如此一来,最为得利的不就是大皇兄了?

    明王的眼睛快速地转了转,脑子里已是想到那个宋姨娘只怕是早已换了主子了!

    静依的黛眉轻蹙,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自己服下了一粒,又给了明王一粒。

    明王不解!

    静依道:“这屋子里被人下了催情香!明王殿下,您还不明白吗?”

    明王此时也确实是感到了一股燥热,又想到刚才静依所言,赶忙接过那药丸吞下。二人正要出去,便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怎么不见妹妹了,可有人瞧见?”

    静依的眼神黯了黯,静微,你还是学不乖吗?

    眼看,此时出去是不可能了。明王问道:“苏小姐,现在怎么办?”

    静依皱了眉,便听外面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这里都找遍了,也不见苏小姐的影子,想必是去了那边的花房了吧?”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是何人了。

    静微的声音传来,“也说不准。谁都知道妹妹喜爱花草,若是去了那里,倒是不奇怪。”

    “那咱们过去瞧瞧吧。”那道让静依觉得格外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花房了。

    静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王夫人和苏小姐,这是去哪儿呀?”

    众人的脚步停了,见到来人,皆是福了福身,道:“给崔夫人见礼了。”

    来人正是定国公夫人白氏。白氏点了点头,“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那位王夫人道:“回夫人,我和静微小姐到处也找不到她的妹妹,所以才来了此处。”

    白氏身边的顾氏一听,心中一紧,“怎么会找不到依依了?她不是一直和崔小姐在一起吗?”

    静微道:“回母亲,崔小姐有事,被下人叫走了。有人说看到妹妹一人来了此处,我和王夫人寻了过来,却不见人影,心中正是焦急,想着是不是去了花房赏花了。”

    顾氏不悦道:“为何你为与王夫人一起来了此处?”

    静依此时才想起这王夫人就是那嫁给吏部尚书的庶子为妻的杨倩儿,难怪声音听着如此熟悉,却是想不起来了。

    杨倩福了身道:“苏夫人,适才我在园子中赏花,见到苏二小姐来了此处,正想着上前与她说话,便见苏小姐被一华服男子给带走了。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京中谁人不知二小姐是闺阁中的翘楚,怎会与男子在此幽会?恰好遇到了苏大小姐,晚辈也是怕苏二小姐出事,所以才和大小姐一起来了此处。”

    顾氏的脸色甚是难看,这个杨倩儿,一开口便说静依与一男子在此幽会,想来定是设了什么毒计,来败坏女儿的名声了。顾氏越想越怒,若不是因为当着这众多夫人的面儿,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静微看了顾氏的脸色不好,便问道:“母亲和众位夫人怎的也到这里来了?”

    白氏轻道:“是我府上的宋姨娘刚才派人来报,说是似是看到了有陌生男子闯入了后花园,所以我们这才来一看。”

    听白氏如此一说,静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微不可见。

    正在此时,那花房偏厅里,传来了一男一女的暧昧声,在场的小姐们,也都是十三四岁以上的,对于这男女之事,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听了这种羞人的声音,皆是低了头,羞的满面通红。

    众位夫人们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在这花房的偏厅里是有人在行苟且之事。

    顾氏的脸色一白,四处一瞧,并不见静依。顾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锦帕。

    而偏偏静微又惊呼一声:“这不是妹妹的绣帕吗?怎么会在此处?”

    一语激起千层浪呀!

    众位夫人皆是交头接耳,看向顾氏的眼神也已是有些不屑了。

    顾氏一惊,强定了心神,上前看了看,声色俱厉地问道:“这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你如何就知道是你妹妹的?”

    静微忙低了头,认错道:“是。母亲说的是,是女儿看错了。这帕子虽与妹妹的一样,可也不一定就是妹妹落下的。是女儿一时失口,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这番话说的是相当的有艺术。既说了这帕子与静依的相同,又说不一定是静依的。还一幅小心谨慎,诚惶诚恐的样子,好似这顾氏平日里苛待了她一般。

    顾氏听了自是恼怒,可偏又发作不得,只得恨恨地瞪了那静微一眼。

    那宋姨娘上前笑道:“夫人,这里面传来的声音,当真是不堪入耳,不若请了众位小姐们先去锦绣楼等着,免得污了小姐们的耳朵。咱们让几个婆子进去看看,将那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捉了出来就是。您看呢?”

    话音刚落,便听里面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那白氏一惊,究竟是什么如此大胆呢?白氏顾不得看众人的脸色,对身边的婆子道:“进去瞧瞧!”

    话落,便有几个婆子进了花房,直闯偏厅。不一会儿,便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

    “夫人,里面的女儿家,奴婢们没看清,可是那男子,那男子是王公子!”

    “什么?”众人心里一惊,“王公子?”白氏的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嬷嬷道:“说清楚些,哪个王公子?”

    那嬷嬷道:“是吏部尚书的庶长子。”

    杨倩的脸色已是不那么好看了。这说的不就是自己相公王良?

    而那宋姨娘也是一惊!怎么会是王良?不应该是明王吗?难道被明王识破了?宋姨娘的手心里已全是汗了,若果真如此,只怕主子定是要怪罪自己办事不利!宋姨娘转念又一想,若是王公子与那苏静依在里面,也并无不妥,至少对主子而言,是多了个助力,虽不能扳倒那明王,可也好过什么事情也没有?那苏静依没了清白,还能嫁于谁?王良娶了她,不也等于是给主子添了助力?

    此时,那王夫人倒是不怎么着急,只是略有些笑意地看向了顾氏。毕竟王良是男子,而静依可是女子,而且还尚未及笈,怎么说都是平南候府丢脸。

    顾氏脸色已是煞白,连嘴唇上都快没了血色。

    白氏看了顾氏一眼,想着要不要帮她将此事遮掩过去,那宋姨娘却叫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夫人不是说了,让你们进去瞧瞧,你们没听到吗?没见到现在苏夫人找不到二小姐,都急的不行了?还不快去!”

    白氏意味深长地瞧了宋姨娘一眼。那宋姨娘一看,略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经她如此一闹,白氏想遮掩也是遮掩不成了。只好轻道:“没听到宋姨娘的话吗?还不快去?”

    白氏刻意加重了-宋姨娘-几个字的语气。宋姨娘听了,只觉得浑身一哆嗦。想来,自己回头定是要作好万全的准备了。

    几个婆子得了令,再次闯了进去,而这次,白氏和众位夫人们一起进了偏厅,而有些好奇的小姐,也在后面跟了过去。静微自然也在其内。

    进了偏厅,只觉得屋子里充满了*的味道。地上散落着一件件的衣物,有的已是被撕的不成样子了。还有女子的一个红色牡丹肚兜静静地躺在那里。

    几位夫人用帕子掩了鼻子,眼中看向那落了幄的床上。隔了一道略有些薄的纱帐,仍可看到两具*的身体交织在一起。

    白氏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么多人进了屋子,可是里面的男女却是恍若未觉,仍是沉浸在*中,不可自拔!

    后面的小姐们皆是低了头,不敢往里瞧,可是又忍不住想看看那里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静微颤着声道:“母亲,妹妹今日也是着了一件这样的裙衫,您看?”

    顾氏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晃了晃,对旁人说的话,已是听不清楚了。

    正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怎么这里这样热闹?难怪我和崔姐姐到处都看不到人呢。”

    众人一回头,皆是震惊不已,因为此时站在门口的正是众人以为与人通奸的苏静依,她身旁,还站了崔茜茜!

    静微惊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吗?”话一说出口,便觉出了不对!慌忙拿帕子掩了口,往角落里缩了缩。

    那杨倩一看静依出现在门口,而且还是和崔茜茜一道出现的,便知道今日事败了。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虽然那神色极淡,却是落在了静依的眼里。

    顾氏忙走到静依身边道:“你这丫头,去哪儿了?让人好找!”

    静依一脸无辜道:“母亲怎么了?我和崔姐姐一直在她的绣房里看女红呀!是崔姐姐说最近新绣了一个花样,所以拉着我一起去看的呀。”

    崔茜茜也是往里看了看,惊道:“你们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好花吗?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白氏道:“你们几个去把里面的人给我拉出来!”

    几个婆子得了令,就上前拉了纱帐,欲将里面正在交欢的男女分开。

    而众位夫人们则是站成了几排,将身后的小姐们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哪!”只见众人惊叫一声!忙转了头,不敢再看!

    白氏的脸色倒是还算平静,“让她们穿上衣服,带去前厅!”

    说完,便转了身,带着众人出了花房。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将穿了衣服的一男一女全都请去了前厅。一路上,那女子还哭哭啼啼地,好不凄惨!

    待她们走后,从房梁上跃下一人,正是刚才无处可躲的明王!

    明王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愣了愣神!像是还没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不过也只是呆愣了片刻,便飞身出了后花园,直奔定国公的书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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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元熙归来

    众人到了前厅,分别落了座。而顾氏似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一般,将静依拉着,让其站在自己身旁。静依感觉到顾氏的手劲儿很大,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静依的手指微动了动,顾氏看了一旁的静依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心念一动,便对今日之事大概有了了解。

    静依的舅母刘氏坐定后,道:“今日之事也是奇了,我甥女明明就与府上的崔小姐在一起,怎么王家的少夫人偏是一口咬定了我们静依在后园中与男子私会呢?难不成,是崔夫人弄错了,崔小姐其实是男子?”

    众人听了,都是轻笑,面带不善地看向了王夫人和她的儿媳杨倩。

    王夫人面上微窘,对杨倩道:“你是如何看的?那苏小姐一直在崔小姐的绣楼中,如何会到了这后园?”

    杨倩也知今日之事败露,定是要有人出来当个替罪羊的,只是却未必是自己。那杨倩福了身道:“回众位夫人,当时晚辈的确是看到一位身形与穿着皆是与苏小姐差不多的人进了那花房,却未看清楚其相貌。不想却是险些污了苏小姐的闺誉,还请苏小姐见谅。”

    说完,又对着顾氏福了福身。

    静依低头不语,这种场合,她一个小姑娘家说多了,反而是不好。

    顾氏轻哼一声,“是呀!不过就是错看了一眼嘛,可是王家的大少夫人也真是奇了,怎么不会看成旁的人,偏说是看到了我家的静依呢?知道的,说是大少夫人眼神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与我家静依不合,故意在污蔑我家静依的名声!”

    顾氏这番话,可谓是不轻了。不止是那杨倩的脸上不好看,就连那刚才还镇定的王夫人也是脸色一变,讪笑道:“都是我这当婆婆的管教不严,还请苏夫人息怒!”

    说完,转头对杨倩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与苏夫人和苏小姐磕头赔罪!你今日看错了一眼不打紧,险些就污了苏小姐的清白,这要是传了出去,苏小姐还如何自处?”

    王夫人的话让杨倩的脸一白,这婆婆本就不待见她,一来是因为她嫁的是庶长子,王良不是她的亲儿子,自然是不讨喜的,更何况儿媳了!这二来,是因为这婆婆见不得自己在府中的风头盖过那嫡媳妇的风头。按说庶子成了亲,是要搬出府的,可是王良受父亲的器重,虽然成亲已有几年了,但是一直也没有搬出去。也正因此,这王夫人就更加的不喜欢王良这对夫妇了。

    杨倩正不知该如何,是不是要听婆婆的话去磕头认错,便听到杨夫人说道:“亲家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刚才那苏家的大小姐不也说了,那屋子地上的衣服也是同苏家二小姐是一样的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的神色又是不一了。是呀!按说今日宴会,没有人穿的与苏静依相同,甚至是连类似的都没有,可是为什么那屋里地上的衣服,会与苏静依现在穿的衣服相似的紧呢?

    一位夫人也说道:“是呀,我看那地上的裙衫,确是与苏二小姐的这身相似。”

    静依笑了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自己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这杨夫人不把话茬给送过来了。

    静依走至大厅中央,对着白氏等人福了福身道:“几位夫人容禀。今日静依所穿的衣服,崔姐姐也有一套。崔姐姐带我去绣楼时,本想着也换上,比上一比,看看谁的更漂亮,不想崔姐姐命人打开衣柜后,竟然发现那套衣裳不见了。”

    崔茜茜此时,一脸恼怒地说道:“哼!本来今日我看到你穿这套衣裳好看,想着自己穿上虽及不上你,可也应是不差的,想不到,竟是被人给偷了去。”

    这样一来,众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衣服上,再无人注意那杨倩是否说错了话,是否认了错。

    静依看杨倩舒了一口气,心道,杨倩,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先前害我表姐,现在又来害我,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今日若不让你颜面尽失,如何对得起你精心布的这个局!

    静依低了头,又道:“几位夫人,静依年幼,极少出府,即便是偶尔出府走动,也都是有母亲相陪。我与府上的崔姐姐私交甚好,京城中谁人不知?我们做了同样的裙衫,本也就是觉得好玩儿而已。不想今日竟是弄出了这样的乌龙!还好今日穿这套裙衫的是静依,若是崔姐姐,只怕?”

    说完,已是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白氏听了,心中自然是明白过来,倘若今日着了这套衣衫的是崔茜茜,只怕被污了名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白氏一想到此,便是怒极,显然忘了,若是崔茜茜着了这套裙衫,哪里还会被人偷了去?这本身就是相悖的!可是白氏一想到女儿的声誉可能会受损,便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寻许多了!

    白氏对着杨夫人道:“杨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刚才那王家的大少夫人也说了自己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既然并未看清,又为何要有此一说?显然是大少夫人失言了!幸亏是咱们进去看了看,倘若没有呢?那苏家二小姐的声誉岂不是受损?那苏二小姐以后如何嫁人?如何自处?”

    王夫人的脸一白,并不看那杨夫人,而是瞪了那杨倩一眼,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给苏夫人和苏小姐赔罪!”

    杨倩刚定下来的心,又是一提!给她们磕头认错?杨倩面上不显,可是那眼睛里却是满是恼怒!她为了怕人看见,低了头,不敢与人对视。

    而杨夫人见王夫人当着自己这个嫡母的面儿就如此的数落杨倩,心里自然也是不高兴,到底是自己的庶女,要叫自己一声母亲的,她丢了脸,自己脸上也是无光的。

    “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何至于磕头认错?”杨夫人不满道。

    静依的舅母刘氏呵呵一笑,“是呀!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杨夫人,若是有人这样说您的女儿一句,您也如此觉得?也认为是无关紧要?”

    那杨夫人的表情一滞!说什么也不对了!

    王夫人见杨夫人闭了嘴,心中冷笑不已,哼!真以为自己仗着德妃的势就可以横着走了不成!“怎么还不去?”

    杨倩听了王夫人这句极有威严的话,脸色是红了白,白了红,倒极是好看了!

    杨倩无奈,只得上前磕头认错。

    眼见磕了两个头,还差一个了。那静依却道:“母亲,这如何使得?您快别让她磕了!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人家会说我们得理不饶人了。”

    杨倩正要再磕下去的身形一顿,就这样僵在了半截,是直起来也不是,磕下去,又有些不甘心。心里怒骂道,苏静依你个贱人,若是真是为我说话,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已经是磕了两个了才说!

    而顾氏却道:“依依,你呀,就是心太善了。咱们都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了,你还要为人家说话!不行,母亲不依。”

    杨倩听了,面皮发紧,待要继续磕下去时,不想静依又道:“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就算了吧。”

    说完,看了舅母刘氏一眼。

    刘氏现在哪里还不懂这静依要干嘛?心里偷笑了一把道:“依依呀!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心善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让人家以为这是件小事,无需介怀!若是此人觉得恶小,而常为之。你的心善不成了助长了她人的做恶之心?”

    静依强忍了笑意,这个舅母还真是厉害,骂人都不带脏话的!

    果然看那杨夫人和杨倩的脸上是窘迫万分,杨倩更是面皮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崔茜茜此时也是看了出来,这静依就是要让那杨倩丢脸了,不由得拿帕子掩了唇偷笑。

    杨倩赶忙将最后一个头磕了,迅速起身,站在了王夫人的身后。

    静依斜睨了她一眼,杨倩,刚才只不过是让你多跪了一会儿,你以为此事就算是完了?

    这时,几个嬷嬷也将在花房内偷情的两个人带了上来。那男子,自是不必说,是王良无疑。而那女子竟是崔茜茜的三妹,崔茉莉!

    崔茉莉已是重新换了一套衣衫,可仍是掩盖不了她颈子上的红痕,只见她拿着帕子,正嘤嘤地哭着。

    白氏脸一冷,怒道:“别哭了!做下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还有何脸哭?”

    那崔茉莉跪拜道:“母亲,还请母亲为女儿做主呀!女儿并不认得此人,并不知此事是如何发生的呀!”

    那王良平日里虽是聪明,可是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等事,而且满屋子的贵夫人们,自己正想着该如何脱身,便听那崔茉莉如此一说,不由得怒道:“你胡说!你如何会不知道。我一进去时,你就躺在床上了,身上已是不着寸缕了。”

    那崔茉莉的脸一白,瘫软在地道:“你!你这恶痞!究竟是何人派你来污了我的清白?你简直是目无王法!”

    那王良却道:“你胡说!”

    那白氏的手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怒道:“闭嘴!简直是不知所谓!”

    二人吓得看了座上的白氏一眼,不敢再说话。

    白氏冷声道:“王良,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进了我定国公府的后花园?为何出现在那里?”

    王良听此一问,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是呀,自己该如何解释呢?自己明明是在定国公府的书房里等候定国公大人,如何会到了这花房呢?还,还与这位小姐有了露水情缘?

    白氏见王良答不出,便又道:“来人哪,去前院儿问问,王良是何时来到府上的?又是何时进了后花园?进园子时,有无人相陪?”

    “是。”两名嬷嬷应了,便退了出去,直奔前院儿。

    王夫人喝道:“你这孽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父亲寄厚望于你,而你好歹也是朝廷正六品的命官,如何就这般的不知检点?你如何对得起你的父亲?”

    王良闻言,心思转动,王夫人这话明着是在教训自己,可是暗地里却是告诉他,自己是朝廷命官,父亲又是吏部尚书,断不会有性命之忧,思及此,感激地朝王夫人望了一眼。

    那杨夫人道:“亲家夫人也不必动怒。这女婿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在一些不雅的场合出现过。想来这次,只怕是遭人算计了。”

    静依淡笑不语,这杨夫人只怕是不知道,这王良,是被自己的这个庶女和大皇子联手算计的吧?也许,还得加上一个宋姨娘。思及此,静依不动声色地向那个宋姨娘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那宋姨娘面有焦虑,似是有些害怕了。

    王良道:“晚辈本来是在外书房等待定国公大人的,可是后来有一丫环过来传话,说是府上的小姐对晚辈仰慕已久,希望能在后花园一叙。晚辈并未多想,便到了后花园,后来那丫环又说小姐在花房等候,想以花为题,赋诗会友。晚辈这才进了花房。之后,便发生了那件事。”

    这王良还真是会说,如此一来,自己就没了半点责任,而杨倩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定国公府上的庶女,做王良的正室那可是绰绰有余了!

    崔茉莉却是哭喊道:“你胡说!我何时命丫环传话与你了?又几时说过仰慕你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崔茜茜上前一步道:“王公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先不说你话中的真假,单说你听了丫环的传话就进了后花园,便是大大地有违礼数了!你堂堂的朝廷六品命官,竟是不知擅闯国公府后宅是何罪名吗?还是说你王公子以为我这定国公府,是换了主子了?一个小小的丫环便可以做主改了我国公府的规矩了?”

    崔茜茜一番话,让王良心惊不已,本来是想着找个借口把自己摘出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崔茉莉哭道:“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呀。姐姐,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呀!”

    崔茉莉的一番话,让王良又起了别的心思,定国公只有一位嫡长女,其它的女儿皆是庶出。反正自己与她的确是有了肌肤之亲,她已是不可能再嫁给旁人了。自己现在若是态度好上一些,说不定,这定国公夫人会允了他,让其为自己的妾室,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没有损失,只怕以后,还会得到定国公的扶持!岂不是美哉!

    王良如此一想,便跪下道:“崔夫人,此事无论是何原因而致如此,都是晚辈的过错。现在这位小姐既已与晚辈有了肌肤之亲,还请夫人宽佑,就允许晚辈迎娶了这位小姐。”

    白氏听了这话,脸色已是稍微好转了。本来此事弄成这样,也是那崔茉莉没脸,万一传的难听了,只怕是还要污了茜茜的名声。现在这王良既然自己提出来了,自然就好办了。

    可偏偏此时那崔茉莉却是尖叫道:“不要!母亲,女儿不愿嫁给她!是她毁了女儿的清白,女儿怎能嫁给这种小人!还求母亲莫要应了。”

    白氏不悦地看了崔茉莉一眼,这个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一点儿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现在不嫁他,还能嫁谁?当真是个蠢的!

    白氏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既然王公子有意迎娶茉莉,此事就先压下吧。你们将三小姐扶下去,好生照顾着。莫要再说什么乱子。好好等着成亲就是了。”

    两位嬷嬷将有些呆怔的崔茉莉扶了下去。白氏又对在场的夫人们赔了礼道:“好好一个宴会,如今却是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知道这是要商议一些细节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既然已是基本上敲定了,众人也没了看戏的心思,便都起身告辞了。

    不一会儿,大厅内就只剩了白氏母女,顾氏母女,以及静依的舅母刘氏,还有杨家和王家的两位夫人以及杨倩。

    白氏的语气稍有缓和道:“如此说来,你何时来迎娶她为妻?”

    这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变!全都齐齐地看向了那王良的正室杨倩!

    杨倩虽是庶出,可也是德妃的亲侄女!这白氏现在问出这么一句,将那杨倩置于何地?而且这厅内,还有杨倩的嫡母杨夫人在场!

    王良却是神色不变,“回夫人,王良已有正妻,愿娶崔小姐为平妻。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平妻?这平妻虽也是妻,可是不同于嫡妻!平妻在嫡妻面前同样是要执妾礼的!静依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王良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两边都不得罪!只是,遇到了白氏,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

    果然,那白氏听了,面色一沉,冷声道:“平妻?你以为我定国公府好欺是如何?你一个外男,无辜进了我定国公府的后院儿!我倒要进宫去问上一问,这朝廷还有没有规矩礼仪了?本夫人今日把话放在这儿,要么,你就迎娶她为正室;要么,我就做主,让她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而你王良,就等着本夫人进宫告状吧!”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回后院,看那架势,是要立刻回去换了朝服进宫了。

    刘氏和顾氏忙起身拦了,又轻劝着。

    王夫人和王良可是心中大惊!这定国公府可是与别的国公府不同!老定国公当年可是兄弟七人,为了报效朝廷,是硬生生地折扣了六人,只余老定国公一人存活!先皇和皇上因此大为感念这定国公府!但凡是宫中有的美酒佳肴,后宫中可以没有,但是这定国公必须要有!由此可见皇上对定国公府有多看重!若是白氏真的闹进了宫里,别说王良人头不保,只怕是其父也要被贬官职的!

    而那杨倩此时已是后悔莫及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苏静依的主意!如今事情没办成,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她如何静得下心来!

    静依在一旁看着杨倩有些恼恨的表情,心中暗笑,杨倩,七年前你打我表姐的主意,现在又来打我的主意,看来,你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太闲了些,才会有心思插手旁人的事,既如此,本小姐就再添把火,给你找点事情做!让你好好地忙活一番!看你还敢不敢再出这些歪主意!

    静依走至崔茜茜身边,问道:“崔姐姐,刚才那王公子明明说的不是迎娶茉莉妹妹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反悔了?”

    王良急道:“苏小姐听错了,在下的确是要迎娶三小姐,只不过是娶为平妻而已。”

    静依仿佛这才听明白一般,喃喃道:“王公子居然想着娶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为平妻?”说着抬眼看了杨倩一眼,又对崔茜茜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难怪伯母会这般生气。”

    王良听了一愣!是呀!人家崔茉莉虽是庶出,可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嫁给他一个六品小官为平妻,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王良偷偷打量了这杨倩一眼,虽然她出身镇西将军府,可也只是一名庶女,虽然有个德妃做姑姑,可是镇西将军府如何能与定国公府相提并论?这定国公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那可是永不降爵的!如此一想,娶那崔茉莉为平妻的确是委屈了些。

    王良想着改口娶崔茉莉为正妻,可是一看自己的岳母就在这里坐着,瞧着自己,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了。

    屋子正胶着着,气氛也是有些沉闷。便见刚才白氏打发去前院的两位嬷嬷回来了。

    一位嬷嬷行了礼,回道:“启禀夫人,奴婢等人问过了,并没有人看到有丫环进入老爷的书房,也没有人看到这王公子进入后花园。只是看到王公子一人在老爷的书房待了会儿后,在前院里闲逛了逛,至于是不是那个时候偷溜进后院儿的,奴婢等就不知道了。”

    静依听了这嬷嬷的回话,险些笑出声来。这白氏也真是好手段,只需一个眼神,那嬷嬷便知道事情该如何做,话该如何说了。一个‘偷溜’,便是定了这王公子,擅闯定国公府后院儿的行为了!如此一来,对于王夫人和王良来说,事情就麻烦了多了!

    果然那王良一急,“怎么会没有?我随那丫环出书房的门时,门口的护卫应是看见了才是。”

    崔茜茜却是冷笑一声,“既然王公子执意有此一说,倒也不难,就请王公子说出那丫环长的何等模样,穿了什么衣服?什么料子的?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王公子说了出来,我们也好仔细地在府上找一找,还王公子一个清白!”

    王良一愣,被崔茜茜这连珠炮似地一问,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静依站在崔茜茜身旁,笑道:“崔姐姐,只怕是没有此人了。你瞧王公子现在这个样子也该知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罢了!若是真有,为何王公子迟迟不答?”

    杨倩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道:“苏小姐这话说的也太满了。我家相公一时说不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会去细细看那丫环的模样?还要注意她的衣服料子?苏小姐此言,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静依听了,却是不怒反笑,对着崔茜茜和白氏道:“伯母,崔姐姐,你们刚才可是都听到了,人家王公子可是正人君子呢,连丫环的裙衫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看丫环的相貌!如何就进了后花园,与素未谋划面的三小姐私会呢?”

    杨倩听了,脸一白。本来是要替王良说话的,现在反而是把王良给骂了个心口不一,内外不符!

    王夫人瞪了那杨倩一眼,又看向王良,“你这孩子,既是做了,便做了。如何还有那么些个借口?”

    王良被静依和王夫人的话,说的脸一红,瞪了杨倩一眼,不敢再吭声了。

    这样僵持了一阵,仍是无果。白氏这里态度强硬,若是王夫人和王良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上金鸾殿告御状!如此一来,那杨氏也不知该如何了。

    本来嘛,那崔茉莉本就是庶女,以白氏的态度,大不了,让她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女婿的前途就彻底没了!而德妃将杨倩嫁给这王良的这步棋自然也就废了!想到自家的利益和大皇子的利益,杨氏瞥了那杨倩一眼,反正这个女儿也不是自己生的,作妻作妾,又有什么不一样?

    杨夫人想通了这一环,便起身道:“罢了,你们王府的事儿,本夫人也不想管了,只是我有句话搁在这儿,我杨家的女儿,虽不能作正室,也是不可能作妾的!”说完,也不管他人的态度如何,便径自离去了。

    那杨倩听了一呆,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竟是被杨夫人给舍弃了吗?很明显,刚才杨夫人已是松了口,那崔茉莉定是王良的正妻了!

    杨倩的身子轻晃了晃,扶了旁边的椅子一把,才勉强站定!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好端端地先是当众给人磕头赔罪,现在又是眼看着就没了正妻的位子!

    杨倩的面色惨白,此刻的她真真是悔不该当初啊!可是事已至此,悔,又还有何用?

    而王良见杨夫人松了口,立刻磕头道:“夫人,晚辈定当尽快准备,择日迎娶三小姐为正妻。此事,还要有劳母亲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她倒是没什么意见。至少白氏不会闹到皇上那里去,王良的性命保住了,老爷的官位也是保住了,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白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好歹是保住了定国公府的面子,也免得此事污及到崔茜茜了。

    杨倩此时,已是完全缓了过来。她抬头看向苏静依的方向,见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微惊!看那苏静依脸上漾着淡淡的笑看着自己,头上的水晶步摇轻晃,那自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点点头头的洒在她的身上,她今日本就是梳了一个飞仙髻,现在看来好似是刚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身上环绕着一层淡淡地柔光,那灵动的双眼透着睿智的光茫,让人不敢直视!

    杨倩微定了定心神,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旁的椅背,好似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紧抓不放。

    又隔了几日,京城中传出流言,说是杨倩自嫁给王良后,一直是无所出,所以王良求娶了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为正妻,而杨倩则是贬为了平妻。

    不止如此,还有一则流言说是定国公府的宋姨娘与别的妾室争风吃醋,竟是想要给定国公用催情药,结果被查了出来,当即便被杖毙了!

    司琴看着静依在桌前练着字,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静依练完了字,便吩咐人下去,只留了她和司画两人伺候。

    静依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道:“司琴可是有心事?为何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琴忙道:“小姐,您是如何得知那静微会对你不利的?”

    静依笑道:“她怎么会无端地那么好心,来陪我挑衣服、首饰,不过是为了提前知道我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罢了。”

    “那小姐又如何得知那位小公主可疑的呢?毕竟她才八岁,只是小孩子而已。”

    静依摇摇头:“你们来我这儿之前,是在元熙的身边待过的。他身边有多危险,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八岁?哼!永远不要小看宫里的人,哪怕只是个小孩子,也极有可能是会随时害你的。”

    “那小公主当真是狡猾,将你骗到花房那里,便赶忙出了定国公府,回宫了,甚至都没有跟定国公夫人辞行!现在想来,是怕被你记恨吧。”司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咱们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位小公主究竟是帮着大皇子的,还是帮着二皇子的?”

    司琴沉思了片刻,“大皇子与二皇子同年封王,大皇子封为晋王,二皇子封为明王。二人现在皆是没有正妃。小姐,他们会不会都在打您的主意?”

    “明王,自是不必说了。而晋王,想来是想着借着此事,毁了我,毁了明王,借而拉拢平南候府。只是没想到,被咱们给破了他这一局。至于以后,咱们静观其变吧。”

    司画却是一脸担忧道:“小姐,若说以前晋王还没有要纳您为正妃的心思,可是现在却是极有可能有了。您如此聪慧,再加上平南候府和威远将军府。只怕他会改了主意。”

    司琴也是点头,说道:“司画分析的有理,小姐,看来以后,咱们还是少出府为妙。”

    静依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没想着多露面,本来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的我,就算是一无是处,只怕那些人也是会惦记的。我只是没想到,定国公府里出了紫姬一事后,居然还有人打着定国公的主意!那个宋姨娘,很显然是晋王的人了!”

    “小姐,那日我和司琴掳了那王良来,您是如何让那崔茉莉也出现在了花房呢?”司画问道。

    静依轻轻一笑,“这就要多谢司墨了。挑好衣服那一晚,司墨在暗处跟着静微,见她将我的穿着让人透露了出去。几番周转,司墨虽不知是透露给了何人。可是我却知道定是有人要害我。所以当晚,我便让人给崔姐姐捎了信,让她布置了两个人,故意说次日明王会来。而且明王还与一位小姐约好了。次日,我看到那小公主时,便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那小公主句句不离花,而这后花园中,到处都是人,她们以为我疑心重,定然是会出园子,唯一一处僻静些的,便是那花房了。”

    司画这才点头道:“我明白了。小姐去定国公府的次数多的都数不清了。自然对定国公府的后花园极为熟悉,所以后来你便对司琴使了眼色,要她去找崔小姐。然后就有丫环故意说走了嘴,说是明王约了一位穿着与你相同的女子在花房。如此一来,那崔茉莉自然就乐不可支地自己去了。”

    “是呀,她常陪着崔茜茜,自然知道崔茜茜有一件与我相同的衣服,所以便趁她不在,偷了出来。去了花房赴约。”静依笑道:“这崔茉莉现在,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司琴恨声道:“那怨得了谁?若不是她自己想着攀龙附凤,如何会有这般的下场?要我说,就是她活该!”

    司画却是不明白道:“小姐为何要选中了崔茉莉呢?她与小姐好像没有过结吧?”

    静依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过结吗?未必呢!司琴,你告诉她。”

    “是!”司琴转头对司画道:“自七年前那崔茉莉无端地送了一方古砚时,小姐便觉得不妥,后来元少爷走了,将京中一部分人手留给了小姐,小姐便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她。可是她一直倒也规规规矩矩的,没跟什么人联系过。后来,一次偶然中,咱们的人注意到一位黑衣人与她有了联络。只是那人的功夫很高,咱们的人近不得身,所以虽是见过几次,却是听不清楚她们说的是什么。直到最近一次,小姐才确定,那崔茉莉背后的主子竟然是晋王!”

    “晋王?”司琴惊叫道:“那这次的事情?”

    静依摆了摆手,“这次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她本来是奉了晋王的命令,监视崔茜茜的,是一步暗棋!当年白氏曾经提过要让崔茜茜嫁给大哥。可是后来母亲以大哥年幼为由,拒绝了。这些年来,不少人上门给崔姐姐提亲,都被白氏婉拒了。想来,她仍是坚持要让崔姐姐嫁于大哥了。现在母亲也是松了口,她本就喜欢崔姐姐,再加上崔姐姐这七年来,一直未曾许配人家,母亲心里终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现在咱们把崔茉莉直接给嫁了,崔姐姐身边自然就安全了,她安全了,那么大哥和候府也就安全了。”

    司琴和司画点了点头,司画又问道:“那小姐为何独独选中了那王良呢?要知道前院里的公子们可是好几个呢。”

    司琴用食指点了司画的头道:“笨哪!当然是为了让那个崔茉莉和杨倩一起狗咬狗了!”

    静依轻笑了一声,“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两人一个上了房梁,一个去了外间。而从梁上跃下一个人影,正是司墨直接去了外间。

    静依笑着摇了摇头,这三个姑娘对自己的保护可谓是周全至极,哪怕是在自己的府里,也是丝毫不肯放松。

    静依躺在床上,想着今日之事实在是危险,倘若不是自己平日里去定国公府找崔茜茜的次数较多,只怕是今日就真的要困住了。那花房的另一侧有一扇小门,直通后花园的回廊,一般是没有人走的,还是七年前一次她和崔茜茜贪玩从那里走过。静依和明王初次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时,出去已是来不及了,不想那明王竟是闪身跃上了房梁,如此一来,这偏厅中独留自己一个女儿家倒也是说的过去了。

    只不过明王没有想到的是,静依被隐在暗处的司墨也是抱上了房梁,而她刚上去,便见静微急匆匆地从花房另一侧进来了。而且着的衣衫竟然是还和静依相同!静微到了偏厅,见无人,以为是明王还未到,便坐在椅子上等,谁知静依在给明王和自己服下那解药时,便在香炉中加了一样东西,使其催情的效果更快、更明显。果然,崔茉莉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泛热,便不由自主地脱起了衣裳。

    而司琴和司画将点了睡穴的王良抬到偏厅门外后,便解了他的穴道,一脚将他踢进了偏厅!王良大惊,回头一看,却是没有半个影子,而一转头,却是看到仅着肚兜和亵裤的崔茉莉向自己扑来。王良暗道不好,自己定是被人设计了,想要挣开,可是那崔茉莉尚了催情香,而且药力极浓,如何能放过王良?

    崔茉莉的一双玉臂如灵蛇一般缠着王良,魅眼如丝,双颊泛着桃色,裸露的肌肤也因为催情香的缘故而现粉色,引人遐想,再加上那催情香的药力也渐渐地在王良的身上显现出来,二人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而这一切,正好是发生在外面众位夫人们的交谈中。

    众人没有注意到,事实上,是崔茜茜自己避过了人群,自己来到了花房,待她进门后,静依才被司墨抱了下来,站在了崔茜茜身侧。

    谁能想到,这苏静依自始至终就是一直待在花房的偏厅的?

    静依翻了个身,想着大哥和元熙何时才能回来?轻叹了叹气,闭目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身在梁上的司琴猛地睁开了眼睛,俯在梁上,向下看去。

    静依的屋内的烛火早已熄了,只放了两颗夜明珠,一颗置于案前,方便晚间练字;一颗置于床尾处,是为了夜里起来方便。

    司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窗子。因为是盛夏,所以静依晚间睡是总是开着窗子。

    不过片刻,司琴便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自窗子跃进了屋内,看身形,显然是一男子,男子蒙了面,看不清楚样子。司琴见他向静依的床前走去,即刻飞身而下,出招攻向了来人。

    两人都没有动兵器,只是拳脚相向,不过数招,外面的司画和司墨也进来加入了战局!

    又过了数十招后,男子一闪,跳出圈外,出声道:“住手!”

    三人一愣,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却又是有些陌生。

    只见来人摘下了面巾,三人一看,却是六皇子李赫李元熙!三人立刻跪拜在地,刚要出声,便被元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元熙让三人起来,笑道:“不错,都下去吧。”

    三人立刻全部退了出去,到了外间。

    元熙近前几步,看着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小丫头,如今已是长成大姑娘了!虽然尚未及笈,可是静依已是出落得倾城倾国之色了!

    元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静依的睡颜,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夜明珠淡淡地光晕将静依的脸庞映得还算是清晰。元熙看着静依睡着的眉眼,见她的眉心处,略有纠结,心中不由得浮上了一层心疼。

    元熙坐在了床边,用那略有些粗糙的食指,在静依的眉心处轻抚。心中却是想着,七年了,你每晚都是如此吗?可是有人欺负了你?你竟是睡着了,都会蹙着眉?

    元熙想到,她每次写给自己的信中的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最好几笔定是‘安好,勿念。’。想到此,元熙竟是略有些生气了,你就不会多写几个字吗?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每日里最为期盼的就是你的来信。可你每次都写的极少,只有薄薄一张纸,而且还写不满,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静依感觉到有人在抚着自己的额头,以为是在作梦,便用手挥了挥,这一挥可不打紧,却是挥到了元熙的手腕上。元熙本就在想着心事,哪想到她会突然挥出手来?

    静依一挥手,碰到了实物,大惊,忙睁开眼睛一瞧,眼前竟是坐了一名熟悉的男子!

    静依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大眼睛看了看,然后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道:“元熙?”

    元熙看了她的表情先是一喜,又是一恼,“怎么?七年不见,认不出我了吗?”

    静依再次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喃喃地说道:“黑了些,更瘦了。”

    不过是短短的六个字,元熙心里却是一暖。这就是静依,他的静依!真正心里关心自己,惦记自己的人!元熙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略有些湿润了。

    而再看静依,那眼泪早已是成串成串地滴了下来。可是脸上却也是同样地带着笑意。

    元熙笑着用大手将她脸上的泪擦了,轻哄道:“别哭,别哭!见到我,不高兴吗?”

    静依却是带着哭腔道:“你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元熙轻轻地将她揽在了怀里,轻轻道:“是呀,回来了。我回来了。”

    两人未见时,便觉得有多的数不清的话要说,可是见了面,反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又如何开口了。

    半晌后,静依终于止了泪,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听说皇上下旨召你回京呀?”

    元熙浅浅一笑,那微泛了些古铜色的脸上,竟是比之以前更为英俊迷人!尤其是那双眸子,幽深如深泉,让人只看一眼,便被紧紧地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皇上下旨,只是将我和海朋召了回来。只不过这道旨意没有在朝廷上颁发,而是让人直接到了北疆传旨。”

    “这么说,京城中的人们还不知道你和表姐夫回来了?”

    元熙摇摇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身边也有不少朝臣的眼线,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受到了三次暗杀。还好我命大,无事。”

    静依一惊,“那些人未何要对你下手?就因为你立了战功?可是这也说不通呀!你虽立了战功,可是皇上除了封你为征北将军,再无其它的赏赐和封号。可见他对你仍是不满意的。为何他们还要对你下手?你对他们来讲,并没有危险哪!”

    元熙淡淡一笑,“这些年我在北疆,也有不少人向我示好。可是我一直没有表态,只是让他们感觉到我是有些摇摆不定罢了。想来,是有人心急了些,怕我成为对手,所以趁我现在尚未回京,根基未定,提早铲除了好。”

    静依点点头,一脸担忧地看向他,“想不到,这七年,你竟是过的如此辛苦。”

    元熙拉了静依的手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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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们的支持,飞雪终于上男主再次登场了,大家现在有木有期待他与女主的感情戏?有木有?呵呵,你们不急,飞雪也不急的哦!哇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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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再遇险境!

    静依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好消息?”

    元熙神秘地一笑,“皇上明日会下旨让顾言去镇守北疆,可以携家眷同往。”

    “大表哥?”静依颇有些意外道:“皇上怎么会想起调大表哥去北疆?”

    元熙起身到桌前,径自倒了两盏茶。自己饮了一杯,走到床前递给了静依一杯。

    静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像是仍不解渴一般,递给了元熙,“再来一杯。”那说话的语气,递茶杯的动作毫无做作,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元熙看着静依的动作和表情,眉眼间却全是笑意。看来,七年未见,小依依对他的信任不降反增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元熙心里顿时有些雀跃的感觉。

    静依在他倒茶时,已是起了身,站在窗前,“你还没说皇上为何要如此?”

    元熙将茶递了过去,轻道:“皇上是要重用顾文一家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是打算让顾文一家远离庙堂之争,给下一任新皇保驾护航了。”

    静依一愣,遂摇摇头道:“不过就是让大表哥镇守北疆而已,再说还有表姐夫在那里,何以见得就是要重要舅舅了?”

    元熙低数了数声道:“皇上这次下旨让我们回来,就没打算让我们再回去。”

    “你的意思是说表姐夫也会留在京城?那北疆怎么办?只有大表哥一人,虽有大哥在,可二人到底是年轻,又不像你和表姐夫在时,有身分在那儿摆着。他们如何能镇守得住那帮将士?”

    “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好消息呀!你想想,北疆已经基本上平定了下来,皇上这个时候命顾言去镇守,你还不明白吗?”

    静依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将舅舅也调离京城,避开现在的朝局?”

    元熙点点头,“皇上先将顾言派过去,以他的底子,想要完全镇住那些人也并不是不可能。可是,皇上不会就让他这样顺利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会再找个由头将顾文也调离京城。那时,别人还能说什么?”

    静依摇了摇头,“不见得。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龙颜喜怒,谁能预料?万一皇上看不过舅舅势大,而重新启用杨硕呢?”

    “不会。这几年,皇上虽然是基本上从杨硕的手里收回了大部分兵权,可是对他仍是不放心。你别忘了,他身后可是还有一个晋王!这些年,我虽不在京城,可你也将我的暗阁打理的井井有条,时常传送消息给我。种种迹象表明,现在皇上,对杨家已经是有些厌烦了。”

    元熙转了身,又道:“先不说晋王与明王之争。就单说皇上坐在那个位子上,自然是疑心重的。杨硕年轻时战功赫赫,偏偏为人又太过嚣张跋扈,与那德妃是一个性子,丝毫不知道收敛。现在德妃在后宫中,又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大有与皇后抗衡之势。皇上对他,自是不放心的。”

    静依摇摇头:“帝心难测!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那德妃如此,为何还要骄纵?罢了,这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不过如果舅舅一家能够离开京城,倒是个好消息。”

    “是呀,眼下晋王与明王两派系的争斗已是渐渐明朗,两方的势力都不弱,而皇上又暂时还没有立太子之意,谁也不知道最终谁会胜出。能够避开这场争斗,是最好的了。”

    静依点点头,“元熙,你这是刚刚回来?”

    “下午到的。本来想着先来看你,可是怕你这里不方便,便先去了趟暗阁,处理了些事务,才过来的。”

    静依有些不悦道:“刚回来,怎么不知道休息片刻呢?那些事情急什么?明日再处理也是不晚的。还有,你今晚就是不来,我明日定然也会知道你回来,和大表哥的消息,你为何还要再跑一趟?不累的吗?”

    元熙听了静依有些责备的话,反而笑道:“不累。就是想来看看你。”

    静依闻言,又抬头细看他,七年未见,他的身形已是高了许多,目测差不多有一米八了。皮肤不再若以前那般白皙,反而微微地透出一丝古铜色,看起来,更健康,也更结实了些。一双幽黑的眸子,如外面的夜空一般,皓大深遂,让人看不到边际。一双浓黑的剑眉,隐隐透着犀利和刚强之感!比之七年前是更胜一筹!如果说七年前的元熙是一名美少年,那么现在站在她眼前的元熙就是一名俊逸潇洒,风华绝代的一名美男子了!

    虽然是作了七年的将军,打了不少的仗,可是他整个人却是处处透着儒雅之气!这让静依很是费解!心里琢磨不明白,便随口问了出来。

    刚问出口,静依便后悔了。自己如此一问,也不知元熙会不会生气!

    元熙听了她的问话,却是淡淡一笑,轻挥了一下衣袖道:“依依,我在北疆的这七年,就是头两年忙着平叛,彻底剿灭叛军,可后面的几年,事务并不算多,每日总还是要抽些时间出来看看书的。就像你在信中所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元熙还有几句话没说,那就是他知道静依爱看书,爱练字。自己与他一别,并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心里每每想起静依斜躺在榻上看书的样子,那思念便如开了闸了洪水一般翻涌而来。将自己所有的思绪全都席卷而去,只余下那淡淡的笑容在脑中轻晃。

    元熙知道静依聪慧,怕自己如果不多看看书,再回来时,静依会对自己失望,从而投入别人的怀抱。

    每每想至此,元熙就恨不能插了双翅,偷偷地飞回来。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见到了自己一直思念的人儿,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倾诉那满腔的思念和爱恋了。

    静依见他看着自己入神,不由得脸一红,微低了头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殿接受皇上诏见呢。”

    元熙本想着再待一会儿,可是一想到静依所言,明天的确是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自己已经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今晚若是再不睡,明日说不定就真的能在朝堂上睡着了。

    元熙轻拉了静依的手道:“依依,我明日要有不少的事情要忙,可能不会有时间过来了。我后日定会来看你。”说完,元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道:“明日送你一样礼物,你定然会喜欢!”

    静依看他的眸子里满是温柔,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竟是觉得脸颊发烫,忙低了头道:“嗯。我知道了。正事要紧。你快走吧。反正也是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元熙看她双颊泛红,颇有害羞之意,心中偷乐,看来依依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女儿家该有的心思了。元熙不再逗留,又看了她一眼,转身飞向了那院中的桂树上,回身看了静依一眼,笑笑,足尖轻点,整个人便没入了夜色中。

    静依呆呆地看着元熙消失的方向,想到刚才他在那桂树上的那浅浅一笑,在那淡淡的月光下,当真是风华无限!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次日一早,静依用了早膳,问向何嬷嬷,“何嬷嬷,母亲这几日可为大小姐挑好了夫婿?”

    何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夫人也正为此事犯愁呢。按说,一个庶女的婚事,也没什么打紧的。可是她是庶长女,带了一个长子,自然是不同的。再来,这大小姐这两年,可是没少出席一些游园会。这来提亲的也真是不少!夫人也是拿不定主意,该将大小姐配给哪家了?”

    一旁的司琴听了,不悦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居然打起了自己妹妹的主意!这样的女儿就该给她找个破落户,让她受一辈子的罪!”

    静依听了,抿嘴一笑,摇摇头道:“你呀!还真是心直口快!以后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免得被人听了去,说咱们府上的人全都欺负她苏静微。”

    何嬷嬷又道:“是呀!小姐说的在理。那大小姐再不像话,也是咱们候府的小姐,若是配的太差了,一来,会说夫人虐待庶女,二来,又会落了咱们候府的面子,这三嘛,若是弄不好,还会影响了小姐的婚事呢。”

    静依点点头,“嬷嬷说的是。这高门大院里的事,可不是一句对错,便可以说的清的。罢了,咱们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说完,起了身,司琴和司画在后面跟了,一起向顾氏的院子行去。

    到了顾氏院子的门口,竟是遇到了苏静微。

    “妹妹也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苏静微笑道。

    静依淡笑道:“姐姐来的倒是早!想必这两日是睡的安稳了吧?”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自向正厅走去。

    静微大窘!她自然知道静依所说的是何意?

    自那日从定国公府回来,顾氏便将她严厉的训斥了一顿!而静依也是自那日后,即使是在老太爷和父亲面前见到自己,也只是略作敷衍。现在静依又对自己这般说话,显然是在讽刺她恶事做多了,晚上总是要睡不着的!

    静微虽气,可是现在是在顾氏的院子里,自己又能如何?静微看着静依袅袅婷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暗茫!苏静依,你得意不了几天了!你等着,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名声扫地,清誉尽毁!

    进了正厅,顾氏正在吩咐厨房,这段时间要为老太爷多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这也是贺道子之前吩咐的。

    静依就站在一旁,等着顾氏,而顾氏这边忙完了,苏静微也进来了。

    二人行了礼,给顾氏请了安。

    顾氏让她们二人落座后,对静微道:“静微呀!你好歹也是我是候府的小姐!如今你已经是十六了。按说,早该定了亲事。可是自从与你订了亲的那位刘公子砸伤了腿,你也因此而一直闹着不愿嫁,所以母亲就为你退了婚事。可是如今,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一直以没有合心意的人家儿。倒是耽搁了你了。”

    静微忙起身道:“母亲,女儿知道母亲这是心疼女儿,所以才精挑细选,就怕女儿以后受了委屈。女儿不敢挑剔,一切谨遵母亲的意思就是。”

    顾氏点了点头,“既如此,也好。母亲就尽快替你订了亲事。”顾氏说完,又转头看向静依:“依依呀,再过两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点了名的要你去。你可要仔细准备一下,莫要到了宫里,闯出祸来。”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苏静微一眼。

    静依点点头,乖巧道:“是,母亲!女儿一定会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的。”

    “到时,你表姐和崔茜茜都会去,你就与她们一起,切莫一个人独坐乱走。”顾氏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静依顽皮地一笑,“知道了,母亲。不是还要过两日吗?您到时候再唠叨女儿也不迟!”

    顾氏嗔怪了她一句:“你这丫头!”

    静依吐了吐舌头,“母亲,我今日想着出府一趟。要不,让二哥陪我一起?”

    顾氏皱了眉,“你又出府作甚?一个闺阁千金,不好好地待在房里,就知道乱走!成何体统!”

    静依起了身,道:“母亲,这次您可冤枉女儿了。女儿是要去平安堂看看,近日女儿看祖父的旧疾犯了,而父亲也是整日劳碌,所以想着给他们做一些药膳。下人们选择的东西,我都不放心!所以想着亲自去平安堂看看。”

    顾氏这才松了眉心,道:“如此也好。等到下午,你二哥回来,让他陪你去。”

    静依笑着福了福身道:“多谢母亲。”

    一旁坐着的静微听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只是因为她低了头,无人看到。

    顾氏见也没有多少事,就吩咐她们都各自回吧,她自己则是去了前厅,处理一些内宅中的庶务。

    静依从顾氏这儿出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子便道:“柳杏儿,你去前院儿说一声,就说如果二哥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吩咐完柳杏儿,静依又道:“何嬷嬷,我的那些字画呢?”

    何嬷嬷回道:“回小姐,已经裱好取回来了,就放在您的小库房了。”

    “嗯,仔细别给弄脏了。我可是要送人的。”

    “是,小姐放心就是了!小姐现在是要看书,还是要练字?”何嬷嬷问道。

    静依愣了愣,看了窗外一眼,那莲花看的正盛,自昨日见了元熙,自己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巨石一般,轻松了不少,又想到元熙说起了舅舅和大表哥之事,心情大好!转头对何嬷嬷道:“让人在外面的清风亭摆好文房四宝,我今日心情好,要作画!”

    何嬷嬷一愣神!抬头看了静依一眼,见她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日子小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何嬷嬷心里这样想,可是不敢这样问的!虽然静依待下人们都极为和煦,可也不能乱了规矩。

    何嬷嬷忙吩咐柳菊等人在清风亭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特地给静依备了一小碟冰镇过的西瓜,置于一旁的小木几上。

    苏静微回到院子后,换了一身丫环的衣裳,由身边的丫环陪着,走了小道,绕到后门。给了看门的婆子一锭银子,便出了府。

    苏静微出府后,便向一处茶楼奔去。

    二楼的雅间内,一位身着锦袍的贵公子正端坐在桌前,看到苏静微进来,笑道:“今日的这套衣裳倒是比上次的好看些。”

    静微一愣,遂又回过神来,对着男子福了福身,道:“给晋王殿下请安。”

    原来这贵公子竟是晋王李征!

    李征冲她摆了摆手道:“免礼吧。今日有什么消息?”

    “回殿下,苏静依今日下午,要出一趟门,说是要去平安堂,有苏明陪着。”

    “平安堂?哦!是苏伟的产业!她去药锖做什么?府上有人病了?”

    静微低着头,道:“是。祖父的旧疾犯了。所以静依想给祖父做些药膳,才想着亲自去药锖为祖父挑选药材。”

    李征点了点头,“这苏静依,倒是孝顺!”

    说完,右手的手指轻弯,在桌子上轻叩着。

    苏静微立定不语,知道李征这是在想法子,如何下手了。

    片刻后,李征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去吧。记住小心地给我盯着苏静依!别再想着毁坏她名誉的事了,知道吗?”

    苏静微一怔,问道:“这是为何?您不是一直想着,让她的声誉败坏,而且还是嫁祸给明王吗?为何现在又不了?”

    李征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怎么?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问的?”

    苏静微吓的一颤!这个李征的性子极为暴燥,且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雷霆震怒!与他相识两年来,静微可是对此深有体会!

    还记得有一次,她来报告近段时间平南候府的近况,正逢李征高兴,与一名舞姬正在*,谁料,也不知那舞姬说了什么,竟是惹恼了李征,李征竟是当场就扭断了那名舞姬的脖子!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犹如刚刚发生过一样,让人心惊不已!

    苏静微赶忙跪下道:“回主子,静微不敢。静微只是愚钝,一时想不明白罢了。还请主子息怒。”

    李征呵呵一笑,亲手将苏静微扶了起来,“本王听说,你那嫡母,最近在为你筹划亲事?”

    “是。今天早上,还提到过。”

    “哦?这次给你找的是哪家的公子呀?”李征看似无意地问道。

    苏静微摇摇头道:“不知道。夫人没说。”

    李征嘲讽地一笑,看向苏静微:“怎么?看样子,你是允了?不打算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了?”

    苏静微忙道:“不!静微自是不愿意的,可是静微不过是一介庶女,在府中已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由嫡母做主,我一个卑微的庶女,除了听命,还能如何?”

    李征不屑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就要抓紧时间,把本王交待的事情做好!你放心,若是这次本王能够成功地娶到苏静依为妃,本王就纳你为侧妃!你可愿意?”

    静微低了头,“谢殿下,只是静微身分卑微,只怕是做不了您的侧妃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地为本王做事,本王自是会让你坐上侧妃之位!”

    静微忙福了身道:“多谢晋王殿下了!只是,您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娶那苏静依了呢?”

    “哼!上次的事情,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办好,反而还让自己人吃了闷亏!这说明什么?说明那苏静依聪慧机敏!这要的人若是真的毁了,也是怪可惜的。倒不如收在本王身边,也许会成为本王的一大助力!”

    静微忙道:“是!殿下英明。是静微太过愚钝了!”

    “好了。你只要记住本王交待的话就成了。下去吧。”李征有些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

    静微退下后,李征又坐回了原位,这姐妹二人还真是天地之别!姐姐如此蠢笨,偏还以为聪明无比!而妹妹明明是聪慧过人,却是极少出来露面!这两年,一提起苏小姐,人人都知道说的是平南候府的大小姐,人人都夸她懂礼数,好才华。可是他可没忘,七年前两次宫宴!妹妹苏静依可是风光无限,甚至是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和奖赏!可是自那以后,每逢宫宴,除非是皇上点了名的,否则她定是不会到的。现在想来,只怕是那苏伟故意将其雪藏了吧!

    李征细细一想,只怕这苏静依可不单单只是才女!这多年来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已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想来,这是平南候府有意为之了。哼!就凭定国公府的那件事来看,这苏静依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嫁入皇室,还真是可惜了呢!

    李征一想起上次在定国公府设计不成,反搭上了自己的一名暗探,还让杨倩被贬成了平妻!他心中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单凭那个二弟?哼!他可没那么多心思!定是这苏静依设计好了,让原本设计她的人,一一都倒了大霉!这个丫头,不简单哪!

    李征轻笑一声,苏静依吗?哼!今日,本王就来会会你!看你是如何地机敏?

    下午,苏明从国子监回来,便直奔静依这儿来了。

    “依依,你找我有事?”一进屋子,苏明便拿起了桌上的西瓜,边吃边问。

    静依从里屋出来,笑道:“哥哥可是刚回来?慢些吃,仔细吃到衣服上,还要去换!”

    苏明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咽下了口中的西瓜,才道:“依依,我可告诉你!你是不知道六皇子李赫回来了!对了,咱们的表姐夫杨世子也回来了。我听人说,皇上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们呢。”

    静依笑道:“那是自然,平定北疆的叛乱,他二人可是首功,不奖赏他们,难道要奖赏你不成?”

    苏明却是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叫他们二人是首功?咱们大哥呢?你将咱们大哥置于何地了?”

    “大哥自然也是首功,可是大哥不是没回来吗?”

    苏明三口两口吃完了手里的西瓜,又到盆架前,用清水净了手,道:“大哥是没回来!我听说,皇上下旨又要让大表哥去镇守北疆了!”

    静依佯作不知,道:“哦?大表哥也要去北疆了?那表姐夫呢?”

    苏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皇上另有重用吧。对了,你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静依才想到,是自己叫他过来的,“没事,只是需要些药材做药膳,想去趟平安堂,可是母亲不放心,便让你与我同去。”

    苏明了然地点了头,道:“那你等我,我去让人备车,然后再换身衣裳就过来。”

    静依点了头,看着苏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静依垂了眼帘,转头看向司琴,“待会儿你和司画有一个人跟着就成了。另一个就在府里好好歇歇。这些日子,也是让你们辛苦了些。”

    司琴忙道:“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能为小姐做事,是我们的福分。”

    司画也是紧接着说道:“小姐,还是我们二人都去吧。出了府门,总是不安全的。”

    静依看她二人并无休息之意,只好笑道:“好吧。那就一同去。”

    出了府门,马车便直接向平安堂的方向行去。

    马车内,司琴道:“小姐,您是真的只想着去平安堂?没打算去别的地方?”

    静依笑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聪明!咱们先去平安堂,然后再去趟保安堂。”

    “保安堂?贺神医回来了?”司画问道。

    静依摇了摇头。这保安堂,便是七年前,她委托元熙为她弄好的医馆,用的银子,便是当年从二婶儿那得来的放印子钱的银子。

    七年前,一直是晴天在暗中打理的。后来晴天去了北疆,自己便请了贺道子偶尔去看看。那保安堂请了两名坐堂大夫,雇了一名掌柜,两名伙计,生意倒也不错。

    在平安堂那里看了看,静依问道:“这些日子,来看诊的人可多?”

    掌柜的回道:“不多。可是抓药的人倒是不少。”

    “哦?”静依一挑眉,笑道:“如何只是抓药,而不看诊呢?莫非这病人都成了大夫不成?”

    掌柜的也是一脸的不解,道:“这个,小的也是不明白。说起来,这些人抓的药也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呢。”

    静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你去将这两日出药的记录拿来我看。”

    掌柜的一愣,“这?”明显地是有些为难了。虽然这苏静依是府上的小姐,可是这平安堂可是老爷的产业,而且也是一直都是由二公子帮着打理的。这苏小姐要看,只怕是有些不妥。

    静依看出了他的为难之色,对苏明道:“二哥,我想看看这两日他们出药的记录,你帮我说句话。”

    苏明一愣,“你看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刚才掌柜的说,好多人只抓药,不看诊,所以我一时好奇,想看看都是抓的什么药?”

    苏明点头,道:“那你去将那些单子和帐册都取来给小姐看看。”

    掌柜的这才应了,取了单子给静依瞧。

    静依看了这些出药的单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了。她略一思索,将东西还了掌柜的,又四处看了看,借口说东西不够好,便让苏明陪着她去了保安堂。

    进了保安堂后,掌柜的便请了苏明到偏厅喝茶,自己将静依引进了后院儿。

    静依细细地看着帐册,片刻后,问道:“何叔,最近来拿治伤风的药的人很多?”

    掌柜的点了头,“是呀!按说现在是夏天,不应该有那么多的人得伤风才是呀?而且,小的也没听说哪家的主子得了伤风呀!”

    静依蹙了眉,这太不正常了!大夏天的,哪里会有人得伤风?即便是有,也不应该有这么多!静依放下帐册,问道:“何叔,别的医馆也是如此吗?”

    何叔细细一想,“回小姐。小的只是问过附近的几处医馆,的确也是如此。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蹊跷?”

    静依点了点头,“是呀!太蹊跷了些!”

    何叔又道:“对了,小姐,最近除了拿这些药的,还有拿治外伤的药的也不少。”说完,拿起了另一本帐册给静依瞧。

    这医馆内,平日里来取内用药和外用药是分开来记录的。登记造册也是分开的。

    静依又细细看过后,眉心皱的快要打了结了。这太奇怪了,最近京城中也没有发生什么械斗之事,如何会有人抓这么多的外伤药?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是用不了这许多的!

    “何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较奇怪之事发生吗?”

    何叔又想了想,摇了摇头。

    静依叹了一口气,放下帐册,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伤风药?外伤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静依顿住身形道:“何叔,明日你派人到京城的各个医馆都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每一家医馆都是如此?还有,一定要记得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何叔道:“小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派去每家的医馆探听消息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人。可是小姐,您为何要打探这个呢?”

    静依摇了摇头道:“你别问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还有,再有人来买这几味药,就说是咱们的供货商断了货,咱们这儿已经卖完了。记住,一定要说是断了货,对方出多少银子,你都说没有。记清楚了?”

    何叔点了点头,“是,小姐。小的记下了。无论怎么问,给多少银子,反正咱们这儿就是没这药了。”

    静依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还是不妥,你让人将这几味药全部收起来,藏到地下室中。万一有人闹事,咱们的药铺里确实没了这几味药,也就不怕了。”

    何叔点了点头。

    司琴进来道:“小姐,二公子在催了,说是天色不早了,要赶紧回府了。”

    “知道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还差几味药。掌柜的正在给我配呢。”

    “是。”

    司琴走后,静依又问道:“来咱们医馆的,也大都是只抓药,不看诊?”

    “是。附近的几家铺子,也是一样的。”何叔回道。

    静依想了想,“我问你,来抓药的大都是什么人?”

    何叔想了想,“看他们的打扮倒像是普通老百姓!”

    “像是普通老百姓?为何说像?”静依抓住了这个-像-字,问道。

    何叔再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这个,小的也不知该如何说。那些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是言行举止,却是又不太像老百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静依笑道:“何叔莫急,好好想想。所有的细节,都不可遗漏。比如说他们的口音、走路的姿势、或者是身形上,等等。可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

    何叔低着头,想了半天才道:“他们好像说话办事都很像一类人。”

    “哪类人?”静依一想,不对,“你是说他们像是一样的人,对吗?”

    何叔点点头,“对,对对,小的就是这个意思。”

    静依眉心紧皱,一类人?一样的?难道是?静依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尽快见到元熙,与他商议一番。若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就糟了!

    平安堂在城东,而保安堂在城西。如此一折腾,便已是到了傍晚了。

    苏明催促道:“依依,咱们可要快些了。天色这么晚了,回去肯定要被母亲骂了!”

    静依却是安抚道:“二哥不必担心。你不是早派人回去报了信。母亲知道咱们无事,定然不会责怪的。”

    静依上了马车,苏明就骑马走了马车旁,马车前后都围了护卫。即便如此,苏明仍是四处查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马车行了约莫有一半的路,拐进了一个巷子,正走到一半,便见前面有人挑着两筐菜,却是不小心摔倒在地,那两筐菜也是散落了一地。顿时,将那前面的路给堵了。

    苏明一看,急声吩咐道:“退!”

    可是刚退了几步,便见那巷子口又拐进来了一顶轿子,将后退的路也给堵了个严实。

    苏明这下急了!他就是心思再单纯,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明正想着该如何时,便见一名轿夫走了过来。“敢问可是苏公子?”

    苏明拱手道:“在下正是。不知轿中之人是?”

    那轿夫道:“我家主子有请苏小姐一叙。还请苏公子行个方便!”

    苏明一听,大怒:“胡闹!我妹妹乃是未出阁的千金,岂能随便与外男相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不给我速速退开!”

    苏明的话音一落,便见身后的几名护卫纷纷亮出了刀剑,护在了马车周围!

    那轿夫却是并不害怕,又道:“苏公子误会了。我家主人只是想见上苏小姐一面,并无它意。还请苏公子行个方便。”

    苏明怒极:“你们简直是无礼至极!我妹妹岂是谁想见便能见的?尔等太过无礼!赶快退后,否则,休怪我动手了!”

    那轿夫却是有些轻视地看了周围的护卫一眼,道:“既如此,还请苏公子稍候,待我禀明我家主子。”

    苏明总觉得不对劲,正要吩咐人动手,闻到一阵香味,晕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轿夫冷笑了两声,又折了回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后,折回轿子前,弯腰道:“主子,已经好了。”

    “嗯。”只见晋王李征从轿中走了出来。

    李征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苏明以及其护卫,轻嗤了一声,越过他们,走到马车前,用折扇挑了帘子一看,三名姑娘都歪倒在一边,那坐在正中的自然就是苏静依了。李征趁着现在还有些光亮,多看了那苏静依两眼,见其肤若凝脂,面容姣好,一双蝴蝶眉如远山含黛,透着无限的风情。那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朱唇,无不告示着众人,这是一名绝色的女子!虽看不到眼睛如何,可现在这幅模样,已是让晋王李征颇为垂涎了!

    “主子,咱们是将人掳走?还是?”那轿夫问道。

    李征冷笑一声,“她暗处的那名暗卫可解决了?”

    “回主子,没有。咱们的人正与缠斗。一时半会儿她是脱不了身的。”

    “嗯。”李征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平南候府故意雪藏了她。否则,怎会给她配了暗卫?”

    那轿夫也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极是。那您看?”

    李征眼中露出一抹阴鸷,“杨木,将此处守严了,没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那杨木跟随李征多年,自然知道主子这是要干什么了!忙吩咐众人将两处巷子口守了,又在马车的不远处布了人手,保卫晋王。

    李征撩了袍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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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贤妻介绍:
苏静,原是2030年某科学试验室的试验对象,因天赋异禀,被试验室囚禁多年。终于有机会逃了出来,却最终命丧悬崖!
苏静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却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为的意外,命丧黄泉。
再次睁开眼睛,当她,变成她,将会掀起怎样的后宅风暴?当身赋异禀的苏静依再次站立在众人眼前时,会有怎样令人惊艳的表现?
她重活一世,学医术、开药房,悬壶济世!
且看她斗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护亲兄,斗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斗小三,护老公!
他,李赫!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见了她!从此,他奋发图强,建势力、组商旅!只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地,护她一生无忧!
本文一对一!女主温柔美丽,天赋异禀!男主腹黑、强大!
〈她和他一起收异族!平叛乱!使全国最为贫穷的封地逐渐走向富饶繁华!将一盘散沙的几大势力拧成如铁索般坚硬无催的力量!

片段一:
某王爷在书房看书,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来:“王爷,苏小姐说她的猫儿饿了,所以把淑妃赏的两只孔雀命人杀了,烤来吃了。”
某王爷头抬也不抬道:“知道了,问问她,那只猫儿吃不吃的饱?味道可还满意,若是喜欢,再进宫跟淑妃要两只给它吃。”
侍卫无语了。
片段二:
某王爷正在军中指挥练兵,一侍卫匆匆赶来:“王爷,王妃说猫儿的家太小了,所以将猫儿养在了文新院。”
某王爷看也不看他:“王府是王妃当家做家,她爱在哪儿养在哪儿养,这种事来回我作甚?”
侍卫哭丧着脸道:“可是王爷,刘小姐住在那个院子,已经被王妃的猫儿吓的晕过去了。”
某王爷气得脸上一阵铁青,侍卫心道,王爷终于发怒了,这才对嘛。女人嘛,不能总是宠着。
果然,王爷怒道:“你们是白痴吗?让她马上搬走,若是吓着了王妃的猫儿,我饶不了你们!”
侍卫风中凌乱了,王爷没发烧吧?就王妃那只’猫‘?刘小姐能吓到它?不被它吓死已是万幸了!
片段三:
某王爷正在书房练习书法,一名侍卫进来禀报:“王爷,王妃说今日有亲戚从京城来,王妃要带他去四方馆,她就不陪王爷用晚膳了。”
某王爷皱皱眉,面露不悦,却是说道:”既然如此,今晚就将晚膳摆在这儿吧,多派些人跟着王妃,小心伺候!“
侍卫听了连忙应下,轻吁了一口气,刚要退下。某王爷又问:”来的是王妃的兄嫂,还是她的表姐呀?“
侍卫小心翼翼道:”都不是。是,是王妃的义兄!“
话落,房中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只有主子的怒吼声仍在房中回响:”好你个苏静依!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侍卫彻底崩溃了!
结局一对一,当然花痴、小三、渣男渣妹是必须要有地!童鞋们,动动手指,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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