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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又升官了

    “六郎。”李月姐叫道,眼眶有些红,实在是这些天,她担心死了,如今见到郑典活蹦乱跳的,心里自是欢喜,便失了态。

    “月姐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里去,如今这通州乱成一团,到处在抓人,小心受迁累。”郑典飞快的跳下马,拉了李月姐到一边,一脸紧张的道,如今通州城颇是紧张,一些的帮闲的也趁乱闹事,街面上颇不安全。

    “我哪里在家里呆得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去,你不知道家里的人担心死了啊。”李月姐上上下下打量了郑典一翻,便没好气的抱怨。

    “一大早回来了,我已经让郑星回家报平安了,你定是出来了没听到消息。”郑典解释道。

    听得郑典这么说,李月姐便知道自己正好岔开了,她一早就带着青蝉出来打听消息了,郑星回家报平安她自是不晓得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都是仓弊案的疑犯吗?这案子不是御史府在查吗?”李月姐有些疑惑的问。

    至于曹管事,李月姐倒不消问了,她心里清楚,二王爷一登基,三王党是跑不掉的,那二王爷并不是一个大量之人,更何况曹管事几乎握屋着三王府的所有经济,哪里跑得掉。

    其实李月姐更想问的是郑典这几天在京里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估计着定然要牵涉到新皇,真要问这个也得回家了再问。

    “如今新皇登基,许多事千头万绪,通州仓弊案牵连甚广,我这次去京里,有勤王之功,皇上让我顶了通州县正堂之职,又暂代了钦差之责,同府正堂陈大人,和于御史共审此案。”郑典也不多说。

    李月姐没想到六郎居然又成县正堂,还暂代了钦差之责。还跟于大人一起审仓弊案。真是世事变换,这案子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又算是回到了郑典的手上了。

    以郑典的出身,如此的升官速度那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那曹管事被抓是不是因为三王爷的原因?”李月姐这时又压低着声音问郑典。

    “嗯。”郑典点点头,又道:“不过,许多事情明面上不好说,这回就借着仓弊案一起拿下了的。”

    “那会不会牵连墨易?”李月姐一脸紧张的问。这才是他要关心的

    “墨易受牵连是肯定的,好在墨易如今跑漕去了,一时也不会动他,这里,我再周旋一下,总能保住墨易的。就是怕曹管事到时乱咬人。”郑典握了握李月姐的手。心里却也是有些担心的。

    “我跟曹管事有约定的。”李月姐连忙道,就把前几日晚上跟管事的约定说了说。

    “那就好,新皇登基,还会有大赦天下的,保下几个妇人不成问题。”郑典一脸欢喜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李月姐忙不叠的道。

    这时郑典又压低声音在李月姐耳边道:“曹管事这边说好就好办,不过也要预防着别人乱咬,你回去找墨易媳妇儿。最好把年家船帮跟曹府有来往的账目明细什么的全烧掉。总归年家般帮的事情跟曹府的牵连越少越好。”

    郑典说着,却是握了握李月姐的手。

    “嗯。知道了。”李月姐听着,便回握着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两人互相叮嘱了几句,郑典便打马离开

    李月姐则带着青蝉直奔新屯李家。

    “这事情都是我不好,当初是我鬼迷心窍跟曹管事举荐了墨易,如今反害了墨易。”一进李家,李月姐便听到年把头懊恼的声音。显然年把头和年娘子不放心这事情,也跑来了。

    “这事谁能料到呢?”一边年娘子道:“你也别急,一会儿去郑家问问月姐儿,郑典算得上是新皇跟前的红人了,月姐儿不可能坐视墨易出事的,定会想办法。”

    “嗯。”年兰儿红着眼眶点点头。

    “我去找大姐。”月娇儿在一边急道。站起身,刚到门边,就看到大姐从外面进来。便焦急的唤了声:“大姐,二哥不会有事吧?”

    “暂时不会有事,不过受点牵连也是跑不掉的,好在,有六郎在朝中周旋,另外,兰儿,你把年家船帮以及墨易跟曹管公开的一切往来信证账目什么的都找出来。”李月姐直接冲着年兰儿道。

    年把头和年娘子也都是成了精的人,自然知道此举的用意,便连连点头。催着兰儿去找。

    不一会儿,年兰儿把所有有关曹管事的账目和信件都找来了。

    李月姐一封封的看着,然后直接烧了火盆子,把那些有牵连的账目什么的全丢进火里烧了个干净。直到全成了灰烬。

    众人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年叔,年婶儿,你们也要注意,虽然你们如今已经退出了年家船帮的帮务,但到底跟也是跟过曹管事一段时间的,曹管事那里不会瞎攀咬,他还要为他的夫人外甥女留条路,就怕一些因曹管事牵涉进去的人乱攀咬……”李月姐又冲着年把头和年娘子道。

    “嗯,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打算好了,这种事情只有花钱消灾,好在钱财亦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保得家里的人周全,舍了就舍了。”年娘子道。

    一边年把头也是一个劲的点头。

    李月姐见年把头和年娘子心里有数,就不在多说了。

    就在这时,李婆子和李老汉也匆匆赶来了,那李婆子一见到李月姐就问:“墨易会不会有事?”

    “六郎说了,受牵连是肯定的,不过,六郎这次在京里有勤王之功,他如今已是通州县正堂了,还暂代了钦差之责,保墨易下来也不成问题。”李月姐道。

    “这就好,哈,又升官了,这小子官运倒是不错。”一听郑典如今县正堂,还成了钦差,虽然只是暂代,想来帮衬一下墨易应该不太难,毕竟墨易只是小虾米。李婆子和李老汉便松了口气。

    随后一家人便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各家。

    几家欢喜几家愁。待得李月姐回到郑家,郑家却是一片欢喜。郑典的消息,自然被跟着他的郑星带了回家。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郑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郑四娘子笑咪着眼,倒是一脸的得意。

    “哈,之前谁埋怨典小子来着?”一边郑屠娘子埋汰着她道。

    “二嫂。我那不是急坏了嘛,得,之前我错了还不行吗,月姐儿,别跟四婶计较啊。”郑四婶子倒是个能屈能伸这人。这会儿见李月姐回来,便道歉的道。想着以后的好处,这会儿道个歉算啥。

    “瞧四婶说的,都是一家人,哪有计较这个的。”李月姐脸上微笑着。心里却是有一翻计较,失意时她倒不怕这四婶儿,得意时才得小心她,四婶儿实在是太会钻空子。

    “就是,就是。”郑四婶子拍着大腿。

    “月姐儿。来。坐。”郑屠娘子拉了一张凳子让李月姐坐,随后又叫铁柱媳妇儿银珠拿了杯盏。一起吃杯酒。

    “月姐儿。如今六郎是通州县正堂了,那银翠的案子就落在他手上了,还得请他为银翠做主,还银翠一个清白。“这时郑屠娘子道,之前,郑家说好要为银翠出头的,可自郑典由坝楼上摔下来,郑大下了狠话,不准郑屠娘子再为银翠的事情找郑典,柳银翠的事情不要郑典过于插手了,虽说郑家声望重要,但郑典的命更重要。

    最以终这事情郑屠娘子却是里外不是人,自家娘家那边,老娘发了话,她不敢不依,可夫家这边,郑大做为家主发的话,她又更不敢不听,一时间是左右为难。

    如今郑典又升官了,由原来的八品升为七品正堂,银翠的案子正落在他手上,那就成了郑典实实在在该管的事了,她如今这一提倒也没什么不对的了。

    “二伯娘,这事我会跟六郎提,只要银翠真是冤枉的,六郎必还她清白,只是这事急不得,如今通州一片混乱,这事情得一步一步来。”李月姐斟酌的道。

    “我晓得,我晓得,吃酒,吃酒。”郑屠娘子连忙招呼着李月姐吃酒。有这话,她便好跟她娘亲交待了。

    最后,郑家一顿酒席吃的尽欢而散。

    半夜里,李月姐迷迷糊糊间叫外间的说话声惊醒,一细听是郑典的声音,李月姐连忙起床,她本就没有睡,只是靠在床上等着郑典,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郑典此时进了屋,抱着李月姐就亲了一口,这些天挺想的。

    “早睡了,只是睡不太实,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李月姐帮着郑典宽衣道。

    “回来有一会儿了,被大伯拉着说话呢。”郑典回道。

    “你跟大伯说了些什么?”李月姐问。

    “还不都是京里的事情,我也不过是恬适其会,如今二王爷登了基成了新帝,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用向以前那个夹在皇子争斗里面,谁也得罪不起,差一点就炮灰,以后只消专心的为皇上当差,再也不介入派系的斗争了。”郑典颇有些感慨的道。没有经历过这一场京城动乱的人是无法想象里面的坚艰和残酷的。

    朝堂上那明皇的宝座,是用人命和鲜血垒起来的。

    郑典虽说的轻松,但李月姐却从郑典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沉重,转过身捧着郑典的脸看,那张俊脸如今已渐棱角分明,原来脸上的飞扬和浮臊已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一丝内敛。

    “嗯。”李月姐点头,随后却伸手搬着郑典的脖子,将他的脸压下,仰起脸,那唇便封着郑典的唇,同时,还用牙齿轻轻的啃着郑典的唇瓣,颇是挑逗。

    郑典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很了,如今脑海里崩着的弦终于松了,再加上新婚小别,那身体里的**本就急待发泄,如今又得了李月姐这般的挑逗,那喉底发出一声闷哼,便侧过身将李月姐压在身上,唇细细密密的吻着,一双手更是无处不到的爱抚,随后便是一挺身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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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告老

    随着新皇登基,通州的局面也稳定了下来,再由州县两级衙门再加上卫所,将通州冶安好好的整顿了一翻,各衙门的大牢里都是人满为患,一时间,通州冶安大好,颇有些路不拾遗的古风。

    当然,暗里的风起云涌仍不少,州府,县府,御史府三府亦里雷厉风行,由西仓大火引出的仓弊之案已近尾声,陈大人,于大人,还有郑典等人一起按着那册子的名单抓人审人,那是一抓一个准,当然,亦有一些跟仓弊之案并无太多的瓜葛,比如那曹管事。

    但对于曹管事来说,以仓弊之案为由抓起来远远比因着三王乱之事抓起来要好的多,至少仓弊之案只罪他一人,不涉家眷,若是以三王乱抓起来,那搞不好要诛连九族。

    也因此,在堂上,曹管事极为配合,将所有的事情他一人担下了,不再攀咬别的人,倒为他自己结下不少的善缘。

    也因此,郑典要开脱他一干家眷时,其他的人没有一句多话。

    最终一场弊案,折进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因此升官发达的大有人在,郑典虽说升了官,但在通州这地,县正堂是个受气包,上有州衙压着,坐粮厅,仓场等又直属京户部管辖,都不买县衙的账,当然,如今郑典不一样,他本就是新帝的铁杆,这次在京城又有勤王之功,通州谁都知道,郑典是因此资历还太浅,做这通州县正堂不过是熬资历,等到气候成时,封疆大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二王爷之前很少用人,唯一用的便是郑家。如今二王爷登基。怎么可能亏待郑家呢。

    因此。各帮,各仓场,各行商等人都挖空心思的往县衙里钻门路。不过,如今的郑典再不是刚做官那会儿。被这些人弄的手忙脚乱,他如今在衙里,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见,回到家里。关起门来,外客一律由青蝉挡回,两夫妻倒是清清静静的过起了日子。

    而此次受益最大的是于子期于御史,一举升任淮安府同知,不日起程赴仁。

    “他的御史原是正七品吧,这同知是几品啊?”李月姐好奇的问。

    “五品。”郑典笑着道。

    “怎么升的这么快,跳了好几阶吧。”李月姐奇怪了。

    “这里面有补偿的成份的,申老大人告老了,这是皇上对江淮仕林那边的补偿,也是拉拢。他如今是同知,只要在任上不出大错。下来便是淮安知府,一府大员了。”郑典抱着李月姐坐在椅子上,口气颇有些酸溜溜的道。

    他就瞧不得于子期升官。若不是当初在柳洼时于子期也跟过二王爷,如今这等好事可轮不到他。

    “申老大人告老?他可是牵连进三王乱里面了。”这申老大人就是田温,虽说起来,这是个负心人,但许是血脉关联,又或者是田阿婆的原因,李月姐的心仍不由的提了起来。

    “这回事发突然,他就算是想牵连进去都来不及啊,不过,江淮系以前一向是支持三王爷的,申老大人又是江淮系的领头人,皇帝哪里能放心他在呆在朝中,他自个儿告老那还是全了体面的,要不然,指不定以后就要摊上大事了……”郑典道。

    “呵,他风光了一辈子,能有这结局,老天真是厚待他。”见他没事了,李月姐心里又不痛快了,不阴不阳的道。

    “你这口气,咋对他有意见哪,哈哈,你这小小官的妇人跟他们这种大人物可八杆子打不着。”郑典瞧她那样子,哈哈大笑道,心里却是爽快的很,在他眼里,这是李月姐对于子期的不待见。

    转眼便是七月,七月的天气,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月娇的婚期却要临近了,李月姐自是要帮着她忙活的,每日里,空闲的时候便免不了往娘家跑动。郑典也怕她闲的慌,也是鼓励着她回家走去的。

    而月娇这丫头,针线活儿是一点也不行,昨在,李月姐,花媒婆带着月娇去了冯家量鞋样。

    而这会儿,月娇对着鞋样皱巴着脸,这丫头自小到大,何曾缝过鞋子,以前这一切都是月娥包的。

    “这做什么鞋子,我直接去买现成的不就得。”月娇儿捧着鞋底,冲着李月姐道。

    “胡说八道,这新娘子做的鞋子,跟买的能一样吗。”李月姐气的拿指头戳着月娇。

    “可我真做不起来。”月娇儿苦巴着一张脸。

    确实这针线活对于月娇儿来说,实在不如找猪痛快。

    “哟,这快成亲了,怎么还苦巴着一张脸啊?”这时,姚家主婆一脸笑滋滋的进来。

    “姚婶儿,在做鞋子呢,我这鞋子做出去,可是要丢死人了。”月娇光棍的道。

    李月姐叫她说的一乐,瞪着她:“你还知道丢死人啊。”

    “这算啥,宿业有专功,咱月娇不是做针线活的人,是赚大钱的人,不就是几双鞋子吗,要不,婶子叫上几个人,帮着一起缝缝,你只消最后象征的缝上几针,那也就能交差了。”姚家主婆出着主意,她家本就是做裁缝生意的,便是那鞋子每年也要搭着卖上几双,虽说如今到了通州,家里搞起养殖来,每年的收入倒不见得比过去做裁缝生意差。

    而且,现在农闲时,姚家主婆也还会带着镇里的几家手艺好的婆娘,接一些针线活的事情,也算能账点外快。

    如今,姚裁缝又心动了,据说打算再养两年猪,赚点本来,再把成衣店开起来。

    “那太好了。”月娇一听姚家主婆说的,正中下怀。

    李月姐也知道自家这妹子实在不是那做针线活的料,也就由着她去了,姚家主婆那一般子的人,手艺是极好的,便是她成亲不少的针线活也是姚家主婆她们帮忙着做的。

    月娇得了便宜,自然卖乖。殷勤的帮着姚家主婆倒起茶水。又端了点心果子。

    这时。姚家的小子,姚喜福从一边窜了进来,抢了两枚果子,又叫唤着月宝儿出去玩。

    “对了。月姐儿,镇上一些个人让我跟你打听个事情。”这时,姚家主婆道。

    “什么事啊,婶儿你说。”李月姐问道。

    “那郑家的四婶儿又在庄里集资了。说是跟你家大还有郑大人做的保,可有这事儿?”姚家主婆悄声的问。

    李月姐一听,那眉头便皱了起来:“有这等事情?他大伯那边我不好说,但这集资放印子钱是朝庭律法不容的,我家六郎又怎么会为这种事情做保,至于我大伯那边,一会儿我回去问问。”

    “你家六郎既没做保,那估计你那四婶儿就是说了假话,,我就说了。当年,那郑大人这四婶儿就因为这事差点拉了郑家下水。如今怎么可能还走这条路。”姚家主婆道,随后却又提醒着李月姐:“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了,我听说你家四婶儿最近在各家后院跑的忙,手里已经集资了不少的银钱了,然后转手把钱借给一些跑商,听说获利不小。”

    “好,多谢姚婶儿,这事我会注意。”李月姐道,脸色也是沉了下来。四婶儿这弄的什么鬼,怎么就不消停了。

    姚婶儿说完,就起身去找人帮着月娇一起做针线活去了,而李月姐叮嘱了月娇几句,又问了墨风的功课情况,然后就带着青蝉离开了李家,直奔郑家大屋。

    “月姐儿来了?”郑大娘子打着招呼。

    “大伯娘。”李月姐回应着,然后拉着郑大伯娘到一边把四婶儿做的事情说了说。

    “没有的事情,这老四媳妇儿,就钻钱眼里去了,我一会儿去找她,分说分说。”郑大娘子一阵跺脚。

    “大嫂,你要找我分说什么呀?”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四婶儿穿着一件水田服,风摆杨柳般的晃当过来。

    郑大娘子一看到她,便没好气的问她集资的事情:“他大伯和六郎什么时候为你集资的事情做保了,你别睁着眼说瞎话。”

    “大嫂,没的事情,我们都分家了,我自为自家负责,我可没说过大哥和六郎为我做保,这不过是别人乱想罢了。”郑四婶儿一脸委屈的道。

    “四婶儿,集资放贷的事情不能干,那事儿风险大,你上次的苦头难道还没吃足啊。”李月姐瞪着她。四婶儿虽说没说大伯和自家六郎为她做保,但想来定然是有意无意之间有误导,要不然,没点底子,别人怎么放心把钱存她那里。

    “放心,我有数,我上次就是吃了苦头,所以这回集资的钱我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象上回那样由着夕娘去弄,如今,我这集资放贷,有来有去的,我一手把关,还能出得了什么事情,人家钱庄,当铺干的不都是这个事情吗,人家能干,为什么我不能干?”郑四娘子不服气的道。

    李月姐叫她给哽着了,人家钱庄,当铺那多大的财力啊,他郑四娘子手里的闲钱能有多少,这能比吗?

    此时郑四娘子仍呱呱的道:“怎么回事啊,我巴巴的赶来,本想着带你们一起发点小财,你们倒好,兴师问罪起来,我不干这个,我干什么呀,你们一家管着漕运,一家有着杀猪的行当,一家当官儿了,可怜我,家里两个大的给人在船上做牛做马,每趟赚的也不过是糊口钱,家里那死鬼又是个好赌的,我不想着赚点钱,那家里还不得喝西北风哪,这是我的事情,你们管不着。”四婶儿发作了一通,转身就出门了。

    刚出门,就听到柳银珠在那里叫:“四婶儿,过来,我这里还有十两钱子,存你那里。”

    “好咧,好咧,保管你到过年,就能赚点脂粉钱了。”四婶儿乐颠颠的进了郑二家的大院。

    李月姐和郑大伯娘吐了口气,相视一眼摇摇头。

    “她说的倒也不错,这都分家了,她自家的事情自己负责,我还真管不着。”郑大伯娘自嘲的道。

    李月姐拧了眉,没有说话,告了辞,转头却又回了李家,拉着月娇儿嘀咕了几句。

    月娇儿拍着胸脯:“大姐放心,我一准儿做的妥妥的。”

    “行。”李月姐点头,这才告辞,转身回了五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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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子女的勾当

    月娇儿在屯子里自有相得的好姐妹,她做事活络,再加上李月姐平日也不拘着她,她平日里除了照顾家里的猪和鸡鸭外,便是在外面跑,顺带也帮着一些绣活好的姐妹拉生意,在庄子人人缘相当的不错。

    一些个小姐妹都以她马首是瞻。

    郑四婶集资这事情,屯子里的一些小姐妹因着月娇的关系,也存了一些个私房钱,自是郑四婶的目标,这些个小姐妹使不得要问月娇要不要把钱存郑四婶那里的。

    大家伙儿肯定是随着月娇来。

    而李月姐让月娇做的便是,在这些人问她时,让月娇说“不存”,大家自是要问原因,月娇只须回答说——大姐不同意。

    有这样一句话,别人自是会想,这郑家四婶子模棱两可的说有郑家大伯和郑大人的支持,可月姐儿却不让自家妹子存这钱,那显然着尖子家大伯和着郑大人做保的事情就有些不靠谱了。总之警告的作用已经起到了。

    至于其他的,这事情虽说风险大,但收益也大,大家若是想赚钱,那自是要承担风险,真要出了事情,也须怨不得别人了。

    事情交待完,李月姐便回到家里,郑典也正下衙回家,他如今是通州县正堂,七品的官儿,本来他们夫妻应该住在县衙里去了,只是县衙里,前任县太爷金世重弄了好几个青葱水嫩的丫头在衙里伺候,而前不久才办的仓弊案里,金世重当年的空廒案再次被提了出来,这回他没能脱身,丢官去职了,这些丫头他自也是带不走。就留在县衙里。给新任正堂差使。只是那等专盯着男主人床的丫头。李月姐如何敢放心用。

    再加上,如今州里各大当家的,还有漕司那边,时不时的削尖了脑袋跑关系。郑典跟李月姐商量好了,两人不住衙里,还住五斗巷,平日关起门来。来个水泼不进。

    吃饭时候,李月姐便跟郑典说了四婶儿的事情。

    “你别太操心,这通州可不是柳洼,一个个精的跟猴儿似的,没有我和大伯的发话,便是四婶儿再传,也没谁真敢信她,一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那关系还都是在屯子里,有月娇放出了风声。大家自会小心一点,四婶儿闹不起多大的风浪的。她爱赚点小钱,由着她折腾去,我们倒底是晚辈,哪里管得了她。”郑典叹了口气道。

    四婶儿倒底是他的长辈,他也不好太不给四婶儿脸面。

    “那倒是。”李月姐点点头,顺手给郑典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

    郑典乐滋滋的吃着。

    就在这时,郑星一脸急慌慌的跑来:“六哥,十里埠贾家一伙人去知州衙门口击鼓鸣冤了,知州陈大人让你赶紧去。”

    “这贾家,他还闹不停了,柳银翠没罪,害死贾五郎的是张经历,是张经历杀人灭口,这事儿不是都审清了吗,过两天柳银翠就要放出来了,这贾家还闹腾个啥?”郑典拧着眉。

    “贾家人说了,这事虽说是张经历使人下的毒,但张经历跟柳银翠是奸夫淫妇的关系,他使人下这毒,乃是柳银翠指使,柳银翠是本案的主犯。”郑星道。

    “主不主犯,是他们贾家人说了算的?”郑典一拍桌子,随后冲着李月姐道:“你自个儿慢慢吃,我去去。”郑典推了开碗,站起身来,李月姐连忙帮他换了外衣,送他们出门。

    看着满桌的菜,李月姐却一时没了味口,正要招呼青蝉来收拾,却又听门外一阵吵吵闹闹。

    “打架了,打架了。”这时,王四娘家的小子冬子迈着小短脚,手上拿着一只竹晴蜓颠颠的从外面跑回来。嘴里奶声奶气的道。

    “冬子,谁打架了?”青蝉正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冬子话,便弯着腰问。

    “外面打架了。”冬子只有三岁,说不太清。

    “夫人,我出去看看。”青蝉问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点点头。青蝉便解了围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转家来,却是冲着李月姐道:“夫人,是方贾氏一家,同柳银翠大哥一家再吵,那方贾氏要搬贾五郎家里的东西,柳家人不让,便打了起来,后来甲长来了,直接拿了封条把贾五郎家封了起来,说案子不结,谁也不能从里面搬任何东西。”

    “哦,那如今贾柳两家散了吗?”李月姐皱着眉头,倒叫人看了柳洼人的笑话了。

    “都散了。”青蝉点头道。

    “那就不管那些了。”李月姐说着,青蝉就声,则跟王四娘忙活着。冬子小短腿跑着,赶着家里几只白羽芦花鸡进了鸡窝。李月姐便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前,看着冬子忙活着,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李月姐坐在那里,想着之前贾家人去州衙告状的事情,再想着刚刚门口贾柳两家的吵闹,心里琢磨明白了,这之间,无外乎是利益惹的祸。

    郑典先前已经审清,柳银翠实实是无罪的,可贾家非要告她,为了怕是贾五郎家的那份家业,贾五郎是败家子,倒没家业,但是柳银翠却是一个惯于捞钱的主儿,又会走那歪路子,家里攒下的钱怕是不少,如果柳银翠没罪的话,那那份家业自然是柳银翠的,跟贾家没半毛关系,可如果柳银翠是谋害贾五郎的主凶的话,那那份家业就是贾家的了,贾家人如何不眼红,所以,贾家再咬着柳银翠不放,偏偏,贾五郎之死,本是张经历杀人灭口,可问题是,柳银翠之前跟张经历关系不清不楚的,这把柄自然叫贾家给抓住了。

    正想着,冬子却从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冲着李月姐道:“夫人,又有两个蛋,昨天也有两个。”

    “好,明天,让你娘煮荷包蛋吃。”李月姐笑着道。拍了拍冬子。

    “我不吃。给夫人吃。娘说夫人要多补补。早先生公子小姐,我以后定会尽心侍侯公子小姐的。”冬子奶声奶气的表着忠心。

    厨房里,王四娘听到冬子的话,吓的一脸苍白。她可以说是经历坎坷,后来虽在王爷府里,但王爷府里下人勾心斗角的也不在少数,她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子,到哪里生存都是不易的,如今好不容易能跟着老爷夫人,夫人又是极好的性子,家里人员又简单,这段日子,她只消做好事情,日子便平安顺遂,可算是老天保佑,所以。对这份差事她是极为珍惜,平日里自也是一心为李月姐着想。

    王四娘见多了男人的见异思迁。又因着家里夫人比老爷大三岁,老爷如今又是这样的身份,保不齐哪一天新人就进门了,自是希望夫人早先生子,这样地位就牢固了,因此,私下里免不了跟青蝉两个计较着,多给老爷和夫人补补,早先怀孕生子,没成想,这些私下的话却叫自家的儿子给当面说了出来。

    虽说她是一片为主之心,但这种话总是逾矩。王四娘连忙从厨房里出来,走到李月姐面前,卟嗵的一声就跪下:“夫人,是小的逾矩了,还请夫人责罚。”

    一边冬子什么也不明白,只是看到他娘亲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李月姐一手一个,轻轻的扶起道:“起来吧,我知你是为我好的,只不过下回注意了。”李月姐轻轻敲打了一句。

    “是是是,奴婢一定注意,没有下回了。”王四娘磕着头,冬子也跟着磕头。

    “这小子,你磕什么头啊。”李月姐看着冬子小不点那样,却一本正经的磕着头,有些没好气的道。

    “娘惹夫人生气,我替她给夫人磕头。”冬子奶声奶气的道。

    “好,有孝心,四娘,你是有福之人。”李月姐扶了王四娘和冬子起来:“然后道,下去吧,给冬子洗洗,都快成花猫了。”

    “唉。”王四娘连忙应着,这才带着冬子下去。

    暮色已沉,李月姐细心的关了鸡窝的门,转身回屋,一手不由的按着小腹,子女这勾当,得看天意。不消着急。

    郑典再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脸上微显怒容。李月姐拉他坐下问:“什么个情况,陈大人怎么说?”

    “陈大人训了我一顿,说我办事不牢,柳银翠这回想要脱身怕是难了。”郑典愤愤的道。

    “你怎么办事不牢了,张经历杀人灭口,那砒霜也是张经历使人买的,药店里都有记录,铁证如山,你怎么就成办事不牢了?”李月姐竖了眉毛道。

    “问题是张经历反口了,他说他杀贾五郎是柳银翠指使。”郑典道。

    “笑话,柳银翠什么个东西,能指使得了常常经历大人,再说了,事发之前,柳银翠还想着过继族里的孩子好跟贾五郎好好过日子,之前贾五郎几次三想和离,柳银翠不惜拿刀危胁,死活不肯和离,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柳银翠真要想摆脱贾五郎又何须杀人。”李月姐噼里啪啦的道。

    “这些大家心里都有数,便是陈大人也有数,可问题是贾家认定是柳银翠指使,偏张经历也一口咬定了柳银翠,这便成了铁证,要想恢复柳银翠的清白,就得张经历说实话。”郑典叹了口气道,柳银翠也是自作孽。

    贾家人也甚是可恶,张经历的反口,跟贾家人脱不了干系。那方全码头上的米店当初便是在张经历的支持下开的,两家之间颇有牵扯,再说回来,这事当初也是柳银翠牵的线的,如今却成了柳银翠的催命符。

    让张经历说实话?李月姐不由的琢磨着,突然眼睛一亮:“要让张经历说实话也不是不可能,有一个人能让他说实话。”李月姐两眼晶亮晶亮的道。

    “谁?”郑典好奇的问。

    “柳银翠自己啊。”李月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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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女人全是狼

    秋雨绵绵。

    秋后,一干仓弊案要犯,流配的流配,处斩的处斩。

    张经历身犯数案,落得个秋后处斩,而柳银翠也最终被判谋夫之罪,以大逆论,处以极刑。

    此时,柳银翠一身死囚衣,一脸麻木的被两个牢婆扶着上法场,惯例的先在法场后面的小间梳洗打扮一翻,总归要体体面面的去死。

    “柳氏,这里面坐着,我们去给你打点水,好让你梳洗一翻,体体面面的上路。”那两个牢婆说着,就出了门,打水去了,门居然也没关上,柳银翠戴着枷子,就那么木木的坐着。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于她无关,也确实一个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能于她相干的。

    “张三,李四,你们两个来一下,大人要核对犯人的号牌子,你们把犯人的号牌拿过来。”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幺喝声。

    “好咧,来了。”有人应声。

    随后又有人粗声粗气的道:“你,给我乖乖的站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去去就来。”说完,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离开。

    随后门边又响起一阵铁链划地的响声,听起来尤为刺耳,柳银翠不由的转过头望,却看到张经历戴着枷站在门口。

    显然,之前被人叫离开的正是押他过来的狱卒,这会儿狱卒离开,他便一个人在这里站着。一进间,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相视着。

    柳银翠看到他猛的站了起来,两眼赤红赤红的眼着张经历,她本来已经无罪了,便是这个人,最后一口咬死她,把她推进死地。立时的。柳银翠心中恨意涛天。牙齿咬的咯咯响:“姓张的,你丧尽天良,害死我家男人不说,如今还要害得我丢了命。又背了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你安的什么心,你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我如今都要砍头了,还怕什么报应。”张经历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便拖着铁链进了这候斩的小间。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倒底有一些露水情份吧,我明明没有指使你害我夫君,你为什么却要指证我同谋。”柳银翠大声的道。

    “不错,你是没有指使我,可若不是因为你,你那死鬼夫君又哪能盯上我,从而碰巧得到我那册子吗?我今日这下场说是你害的也不为过。再说了,露水情份又怎及得家人情份。有人不想你活着,而我也得为我的家人留点善缘,所以,咱们生前做不得夫妻,这死了到地下去做一对怨偶也是不错的,你说呢?”张经历嘲讽的道。

    “谁,谁不想我活,你给我说清楚。”柳银翠赤红着眼道。

    “自然是你那夫家的人了,你死了,家里的财产才能归他们,可笑你柳银翠,钻了钱眼,没命的捞钱,没想最后却是为他们做嫁衣裳。”张经历哈哈笑道。

    “原来是他们,不奇怪。”柳银翠一阵苦笑,贾家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她在贾家,本就没人瞧得起她,若不是还有几个臭钱,怕早在贾家无立足之地了,如今,贾家这做法,还真是不奇怪了。

    “行了,时辰快到了,咱们就一块儿上路,奈何桥上也有个伴儿,也算是圆了咱们一段露水缘份吧。”张经历这时也感慨的道。

    “怕是只有你一个人上路了。”这时,一边一个不起眼的角门突然被推开,知州陈大人和郑典一起从门后面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贾氏和方全,此刻两人全身在发抖。卟嗵的跪在地上。

    “你们,设计我!!!”张经历亦是老道之人,一看这种情况,便知自己中了圈套了。

    “不这样,你能说实话吗?”陈大人两眼如刀的盯着张经历,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身后的贾氏和方全,冷哼一声,随后从一边师爷的手里拉过一份口供,递到张经历面前:“画押吧,这回没的说了吧。”

    张经右一看那口供,正是之前他跟柳银翠的对话,到得此时,他也知道再说什么别的都没用的,只得苦笑一下,按了指印。

    午时三刻,张经历被斩了。

    而柳银翠,虽然没了死罪,但通奸罪还是有的,最后被打了几十板子,罚了银钱,丢去了条命,然后由柳家人接了回去。

    而贾氏和方全,亦被打了十几板子,便是那米店也被查出最后于张经历有关,查封了。两人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悔的肠子都青了。

    “月姐儿,你教我这法子好,果然是手到擒来,那张经历乖乖入瓮,柳银翠能活命,还真的得感谢你。”正午,知了叫个不停,郑典拉了李月姐在院子的老石榴树下乘凉,自是一脸高兴的道。

    “哼,我要她感谢什么?若不是你郑家放出了话,屯子里的人只要是受了屈,你郑家必为人出头,出言不能无信,所以我才出的主意,若真是为柳银翠,她当初跟贾五郎做出那等事情,如今是死是活于我有什么相干。”李月姐没好气的道。

    “是,是,是,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不过,什么你郑家你郑家的,难道你如今不是郑家的人。”郑典旋即瞪了眼,不乐意了。

    “是,我说错了。”李月姐连忙笑道。

    “说错了就要罚,来,亲一口。”郑典说着,那大嘴便压下,远处,青蝉同王四娘偷笑。

    “呗,没正经,大白天的,你今天怎么也不上衙了?”李月姐红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道。

    “好不容易,这一个大案解决了,难道我不能休息一下吗?横竖有事,师爷自会来通知我,再说了,通州县正堂最是个闲差,上有州府盯着,漕上有漕司,还有坐粮厅等,这些都没我衙里的事情,真论起实权来,我这县正堂还抵不上原来的监督主事有权呢。就是品级升了升。”郑典道。原来的金正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谋得通州县正堂的位置。

    “瞧你,还不乐意咋嘀,我倒是宁愿你这样,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倒不如这般闲着自在。”李月姐却是拉着郑典的手道,想着当初,于子期交给她别人状告郑家的信。不外乎就是郑典是监督,他郑家又干的是漕运的买卖,等于自己人监督自己人,便落人话柄了。如今这样倒好,自仓弊案后,这段时间,除了柳银翠案,衙门却是风平浪静的。

    大事,州府解决,漕上事漕上解决。仓场里自有仓场的规矩,坐粮厅管着漕运又管着各地漕帮。如此一来,县衙门里除了一些户籍田亩之事外,事情还真不多,再说了,通州效外的各田庄,大多都是京里的达官贵人的,再有就是卫所的,便是田亩之事也不多。

    所以,通州县正堂是一个清水衙门,难怪当初柳洼人入籍的事情,那前任金正堂得了铁九郎的银子,也敢不要命的狠捞一票,实在是机会难得,过了这村没那店,这种事情难遇上的。

    “如今,不正如你的意了,接下来我便多陪陪你。”郑典打趣着,通州县正堂因着周围制肘多,很难出功绩,但也不容易犯错啊,皇上安排他干这个,就是让他熬资历的。毕竟他低子浅,又是那样的出身,便是皇上想委以重任,也逃不脱‘难以服从’四个字。

    李月姐自是欢喜的点头。

    八月十五,月娘娘节,又是一家的团圆之日,通州府各衙的夫人们聚在一起,过月娘娘节。晚上放荷灯,又请了元庆帮的唱大戏,唱的是西厢记。

    李月姐跟卢夫人坐在一处,两人边看着边窃窃私语。那卢有财亦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上回自县衙门转到监督衙门跟着郑典,如今郑典转了一圈到了县衙门任正堂,他正好顶好监督衙门的勾当,如今也算是正儿巴经的官身了。

    卢夫人原是漕上人家出身,不过,如今家里的老爷得了官身,再加上她跟各衙门主事夫人相识的多了,见多了宅里各种勾当,因此这会儿最瞧不上私相授受之事,看着台上那小生唱的热闹,却是撇撇嘴。

    “这世间男儿,哪个不喜新厌旧,也只这等痴傻女儿,愣是为了他做出这等私相授受的丑事,这也是戏里,若是现实中的事情,怕不以后有她哭的日子了。”

    李月姐见一出好好的才子佳人的戏码,被卢夫人说的这般不堪,却是哭笑不得,只是心里也明白,卢夫人这话未必就是错的,戏里再美好,现实却是往往不尽如人意。

    这时,一边的新任的经历夫人却是探过脑袋问:“卢夫人,我今儿个瞧了一圈,认了一圈的人,怎么没看到御史府的申夫人,听说那可是个大家出身。”

    “你也说她是大家出身了,又哪里瞧得上我们这些破落户出身的人家,自不会来凑我们这热闹,再说了,前几日我听我家老爷说,于大人已经回京述职回来了,马上到淮安上任,如今这几天,她自是要收拾着家当,也没那闲工夫来跟我们瞎咕捣。”

    “那倒也是。”那经历夫人笑嘻嘻的道,又专头的看着戏。

    这时,卢夫人又凑到李月姐耳边:“听说前些日子于府出了一件事,这大家不愧是大家,那办事手段端是滴水不漏,我们这等人还真要学学。”

    “什么事?”李月姐亦好奇的问,当初,她在柳洼跟于子期有着诸多的传言,如今除了上次的不得已,李月姐平日多是避着,而申晴容,却是因为申老爷子的事情,李月姐心里也有疙瘩,再加上因为上次闹仓事件,申晴容总是防着她,所以,平日里,这御史府家后院的事情,李月姐是甚少打听的。

    “我听说,前段时间,申老大人告老吗?申夫人回京了一趟,没想回来后没多久,家里一个丫头居然就爬上了于大人的床,竟是先有了身子,想想啊,当家奶奶尚未有身孕,一个丫头居然就偷偷的怀上了,若是碰上我,岂有不直接沉塘的道理,没成想人家申夫人了得,竟是和风细雨般的把那丫头好吃好喝的供着,日日让那丫头呆在屋里养身子,各种补品不间断的供着,如此这般的,初时那丫头还安份,一段时间后,那性子便骄了起来,没想到因着一块衣料的事情,便跟一个管事丫头吵了起来,不想踩着一块瓜皮,跌了一跤,生生的就把孩子给跌没了,可算是乐极生悲,如今在于府里依旧做丫头,只是如今她再做丫头,就没以前那么舒坦了,当初孩子跌没时,那申夫人将那个跟她吵架的丫头发卖了,那管事丫头的娘可是府里的内管事,又岂能跟她好相与的,几次三番的设计,那丫头是频频出错,昨儿个,听说申夫人在处理家里,他们要去淮安,这边府里的丫头小厮的自不可能全带着,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听说那丫头是头一个发卖的,如今,谁不说申夫人一句贤惠。啧啧。申夫人端是好手段哪。”卢夫人一阵啧啧的道。

    “这也是那丫头没福气,怎么扯上申夫人的手段上去了。”李月姐虽知道,事件决不似表面这么简单,却是不动声色的道。

    “这里面要说申夫人没做什么,鬼信?本来,那丫头怀了身子了,那理应抬为妾室的,可偏偏申夫人只是一味的对她好,对于抬妾的事情提也不提,还有那西瓜皮,他们府里那么多丫头小厮,江淮人家冶家极严,又怎么可能随意丢在地上,没人清扫,再说那管事丫头,那等家生的大丫头,母亲又是府里最体面的内管事,可不是我们身边那种没眼色的,事情轻重都是拿捏的极好的,一般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跟那有了身子的妇人吵,真有个好歹,那不落人话柄吗?”说着,卢夫人嘿嘿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那最后那丫头发卖了,于大人那里怎么说?”李月姐不由的问,这种事情,都是猜测,也只能是各人心里明白。

    “他能有什么话说,后宅本就是妇人家的事情,这男人只管着自家快活,全不是省心的。”那卢夫人说着,又开玩笑的道:“便是你家郑大人那里你也得仔细着,虽说你家里人口简单不消担心于家那样的事情,但外头的不省心的女人也不少,你家郑大人那样的人才招人掂记啊,小淮河那边的女人全是狼,一个个挖空心思着什么时候把郑大人拢那自家屋里去呢,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叫贼掂记着。”

    小淮河是一条运粮进仓的河渠,两岸全是妓家,素有小秦淮之称。

    “可不是。”李月姐哈哈笑的点头,倒是叫卢夫人的说法给逗乐了。两人便继续看着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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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家事

    不一会儿典终人散,李月姐便带了青蝉往家走,路边,还时不时的有几个拜月的香坛,星夜的天空,几盏孔明灯摇曳的往天上升。不知道带了多少女儿家的痴梦。

    两人一路往五斗巷却,到得路口,冷不丁从另外一边的巷子里窜出一个人过来,也要往五斗巷里冲,正正好跟李月姐三个碰个当头。

    “呀……”青蝉惊的轻叫一声,连忙举高了手上的灯笼。

    李月姐就着灯笼的光线瞅着那人,影影绰绰之下,发现那人却是是郑星,十六七岁的小子,有些蛮蛮撞撞的,不由的没好气的打趣道:“八弟,这黑天里,你这慌慌张张的干啥,听说你娘还在帮你张罗着婚事了吧,这般毛燥可不行,如今是要去哪里啊,可是要去我家?”

    “啊,六嫂,我没注意,哦,不是的,我是要去找卢主事。”郑星有些发愣的瞪着李月姐,然后连忙的摇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李月姐瞧他那样子,不由的奇怪,这小子平日里一张嘴皮直溜,别人打趣他一分,他便要回三分的主儿,这回居然乖乖的回话,心下有些奇怪,这会儿见他在那里一个劲的抓脑袋,便叮嘱了句:“哦,那慢点,天黑,别跌了。”

    “晓得了,六嫂慢走。”郑星连忙的道。然后错过身子,急慌慌的去找卢主事了,慌慌张张的,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这小子,跟急惊风似的。”李月姐一阵摇头。

    “许是有什么急事吧?”一边青蝉也道。

    “谁晓得呢,神叨叨的。”李月姐摇摇头,回到家里,郑典难得的在书房里练字,见到李月姐回来,便搁了笔:“回来了,玩的高兴吗?”

    “还行,对了刚才在路口,见到郑星慌慌张张的去找卢主事。别是有什么事情吧?”李月姐问。

    “兴许吧。直隶的漕船应该快要回来了,监督衙门那摊子事可比我那县衙里忙多了。”郑典没太在意的道。

    这时,王四娘端了银耳银耳羹进来,李月姐便接过,拉着郑典两个一起吃着,又看着桌上的字,虽不是顶好。但也算过得眼,再看那字迹,那笔力尤其重,颇有一种力透纸背的感觉:“你怎么今天想起来练字了?”

    “没法子,衙门虽然清闲,但每日里该干的事。该点的卯也是不能少的,一堂,二堂,三堂,一些惯例的文书来往总是要我批注的,字儿太难看,丢人的紧,再说了。我发现这练字和磨刀一样。都是练耐性的。”

    李月姐听了这话乐了,赶情着典小子把练字当磨刀了。难怪每个字下笔都特别的重。

    “对了,年家船帮的人带口信来了,年家船帮马上要到了。”郑典道。

    “怎么这么早?”李月姐奇怪的道,铁牛和铁九郎他们的船要回来还有些日子呢。

    “墨易在淮安那里拿了货,直接就回来了,铁牛他们还等着各地的粮食上船,自还要耽搁一段时间,这回,年家般帮终归还是受了三王爷的牵连,回来的一路上怕是不好过,破财消灾是免不了的。”郑典道,原先各坝头闸头有着有着三王爷的条子,那自是一路放行,如今三王爷倒了,这些各坝头闸头哪一个都不是手软的主,自然要下狠心捞了。

    “能破财消灾也算是好的,这两年,船帮有着三王爷和你大伯帮衬着,着实赚了不少,些许点钱财不须在意。”李月姐道,随后却又一脸担心的问:“对了,墨易这回来还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过两天,我亲自去码头上接他,曹管事的案子已经结了,他又是我的大舅子,便是有什么牵扯,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御史衙门那边多少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揭过的,不过,这年家船帮怕是要散了,毕竟跟三王爷有牵扯,便是不散,这年家船帮也跑不下去了,我看不如并到我大伯他们这边来,大家多少还有口饭吃,不过,墨易那脾气,我估计他不愿在我大伯手下做事。”郑典皱着眉头道。

    自家二弟的脾气,李月姐自是了解的,他不愿在郑家大伯手下做事,多半还是为了她这个大姐着想,不愿她因着他自己矮了郑家一头。

    “也没事,他这两年运货,自己还开了一家货行,以后大不了跟别的商家一样,请你大伯帮忙带货,做做货行的生意,虽说比不得船帮的利润,但日子还是能过的不错的。”李月姐道。

    “嗯,也成,不过,我最近得了一个消息,对墨易来说,或许是一条出路。”郑典这时又看着李月姐,两眼晶亮的道。

    “什么消息?”李月姐问。

    “通惠河十几年前便淤堵的不能用了,这才有几年前扩建干河渠的事情,如今干河渠也毁了,这粮食到了通州,全靠陆路,便是每年运送粮食的马车的维修,都是一笔大的不得了的开支,所以,我听工部有人说,皇上有意重修通惠河,墨易不就是河工小吏出身吗?当年干河渠一应坝闸什么的可全都出自他之手,若是,真要重修通惠河的话,我到时,想跟皇上举荐他,让他进衙门仍做个河工总甲。”郑典道。

    “这倒是不错,虽说干河工苦了点,来钱也少,但胜在稳定,便是跑漕,水道凶险,路上又不是很太平,每每他跑船,家里的人都要担心上十分。只是,这成吗?”李月姐关心情切,担心的问。

    “这有什么不成,墨易本就是河工衙门的吏员,只是因为柳洼河工衙门解散,他一时没处安排,这才自谋出路的,别忘了,他的吏员档案还挂在衙门里呢,到时候,我定要跟工部举荐,准能成。”郑典道。

    “那成,你看着办。”郑典做事,李月姐还是放心的,这小子,一但决定要做的事情,那便很有一股子狠劲。

    也是。当年。他小小年纪跟着现今的皇上,干的几件大事,若没有狠劲,如何做的下来。

    有着一翻分说,李月姐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一夜无话,二日后,年家船帮到了通州。果然,如郑典先前分析的那样,回来的一路上,花费了七七八八,这一趟跑船,真赚不了几个钱。船帮里的人一个个脸色都是阴沉的,不过,能够幸免被牵连进三王案,一个个又庆幸万分,不管怎么说,还是人命重要,相比起来,回来的那点损失又算不得什么了。

    “大姐。我带了三妹的信回来了。”回到家里。墨易又拿出一封信给李月姐。

    “你见着月娥了?他们可好?年前可说了要回来吗?”李月姐惊喜的接过信,嘴里忙不叠的问。实在是这近一年来,月娥一人跟着宣周在临清,两人都是人生地不熟的,李月姐担心的很,月娥虽然每月都托人送信了,只是信上都上报喜不报忧,李月姐又哪里能真正放得心下来。

    “三妹和三妹夫都还好,原先两人说要来的,不过,临时又碰上事情,来不了了。”墨易一脸欣喜的卖着关子道。

    “什么事啊?”李月姐问着,也不等墨易回答,便看起信来,随后也是一脸的欣喜,月娥和宣周之所以不回来却是因为月娥有身子了,因才头两个月,反应的很厉害,怕舟车劳顿伤了孩子,于是小俩口就决定留在了临清,等过段时间,稳定了再说。

    “这倒是大喜事儿,不过,这种情况,他两个在临清,更让人放心不下了。”李月姐又操起心来。

    “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两个人去侍侯就行了。”一边郑典道。

    “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请了年家船帮的一个嫂娘留在临清照顾月娥。”墨易道。

    听得墨易这安排,李月姐才放得心下来。

    随后郑典又把头天跟李月姐商量的事情跟墨易说了说。

    “船帮的事情我得跟大家商量一下,不过,大家也都是讨口饭吃,基本不会有问题,至于我的事情,就麻烦大姐夫了。”墨易爽快的道。

    “一家人,跟我客气啥。”郑典哈哈笑的锤了墨易一记。抛却姐夫小舅子不说,两个关系一向不错。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便忙着月娇的婚事,十月初九,宜嫁娶。

    前几天已经冷溲溲的了,这两天却是十月小阳春的气候,阳光明媚,端是个好日子,一大早,李月姐就在月娇的房里帮她拉脸,梳妆,那心里颇有一点嫁女儿般的欣慰和不舍。

    “冯家虽然清苦些,但比起家里原来的日子,却是不差的,你到了冯家,不要去攀比,勤俭持家,孝敬冯祖母,那冯禄虽然是个软绵的性子,但他待你至诚,你这样的性子,有他让着护着,那也是你的福气……”李月姐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

    “大姐,我晓得。”月娇红着眼眶道。

    姐妹俩便絮叨叨的说着家常。

    一会儿,冯家的花轿就来了,仍然是墨易将月娇背上花轿。欢快的锁纳声渐行渐远……

    等到花轿见不到影儿了,李月姐才回转头,跟一干贺客吃酒,直到傍晚,李家的酒席方才结束,李月姐同郑典才一起回家转,没想刚进五斗巷,郑星又从对面四平里那边过来。

    “六嫂,我找六哥有点事儿。”郑星馋着脸,冲着李月姐嬉皮笑脸的道。

    “呗,找他有事找他有事呗,还跟我报备个啥?”李月姐没好气的道,然后又转过脸冲着郑典道:“你去忙吧,我先回屋里。”

    郑星原先是跟着郑典在监督衙门跑腿的,后来郑典调到县衙,卢有财升了监督主事,郑星仍留在监督主事,如今在监督主事任书吏,办事颇有些伶俐劲儿,这点,象他娘郑四婶子。

    李月姐说完,便先离开了,远远的听到郑星说什么‘病了’,却也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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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四平里的阿秀

    一大早,李月姐看着阴沉沉的天,这几天的天气都这样,似乎在作雪,这一下雪,蔬菜就少了,想着,李月姐打算趁着雪还没下,多卖点菜放在家里,于是,便提着菜篮子出门了,到得菜市,买了冬菜,又去郑屠家的肉案上买了五花肉,烧东坡肉吃,郑典最喜欢吃这菜,这家伙是无肉不欢,也幸得小时候,他家里有个二伯是杀猪的,吃点猪肉没问题,要不然,哪户农家养得起他那样的?

    买好菜,李月姐也不多留,便提着菜篮子回家,快进五斗巷时,李月姐便看到花媒婆从对面四平里的小弄出来,一脸愤愤然的,跟李月姐顶头碰上。

    “花婶儿,你这是找哪里来啊,怎的一幅这鬼样?”李月姐打着招呼。

    “我还怎么着,不就是凭着一张嘴巴生活,你说这人,落霉了便落霉了呗,偏还要摆那大户小姐的样子,我好生的给他们说一门亲事,你不同意便吧,至于给我也没个好脸吗?”一见李月姐,花婶子就诉着苦。

    “谁啊?”李月姐问,花婶儿这没头没脑的一顿,她哪里又听得明白什么。

    “原先曹管家府里的那个表小姐阿秀啊,呗,原就不是正经的小姐,她家本也是漕上人家出身,不过就是丈着她家的老夫人当年曾是三王府的奶妈,她家姑姑才能嫁给了曹管事,当年她家姑姑曹夫人因着没个人说话,又喜欢阿秀,这才把阿秀从她爹娘手里要来,带在身边,教养多年,说到底不过是小家小户的出身。如今还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了。再退一万步。如今曹管事被流放,今生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她们曹家早就不是过去的曹家了,便是阿秀的爹娘那边也受了牵连。原先手头上的生意全没了,她爹和她哥哥几个如今都在漕上拉纤呢,还装什么大小姐,不晓得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啊。”花媒婆的话语不太好听。

    吞了吞吐沫。花媒婆又继续的道:“我好心给那阿秀说一门亲,是我们屯子边上卫所的一个军户,前几年家里娘子病死了,这两年攒了点钱,不知从何处知道这阿秀,便起了心思,托我说媒,虽说是个死了婆娘,但岁数并不太大,还不到三十呢。正力壮的时候,又吃得苦。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啊,偏那曹夫人,好似我这提议辱没了她们似的,我才一张口,就没给一点好脸色,茶也没倒一杯,便是凳子也没给一张,就这么把我赶了出来,气死我了。”花媒婆噼里啪啦的一顿发泄。

    “花婶儿,别说我不为你说话,这也怪不得她们,到底是自小当小姐般养大的,那能跟农户人家的姑娘一样吗?而且,你说的那军户我晓得,虽说没三十,但也二十九了,家里还有两个娃子,人家阿秀姑娘才十六七岁呢,这婚事怎么着也是不配的,也难怪人家给你脸色瞧。”李月姐却是埋汰着道。

    花媒婆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清楚的,这明显是看曹家落败了,有些欺负人呢。

    “呵呵,瞧夫人说的,人家男方那也是实心实意的,如今她们家受了三王府的牵连,那还有谁敢招惹啊,那军户实是喜欢狠了那阿秀姑娘,才不顾避嫌的请我说媒呢。”花媒婆一脸悻悻的道。

    随即却又一挑眉头:“我看那曹夫人是另打了心思。”说着,花媒婆又悄悄的看了李月姐一眼,然后翘着嘴角道:“我听说了,那曹夫人和阿秀姑娘他们能住在四平里的那宅子里,是郑大人安排的?”

    李月姐一听花媒婆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却是笑道:“我知晓的,当初,先是三王得势时,曹管事带人围了我郑家,那曹管事本着情面,对郑家秋毫无犯,如今他遭了事情,我答应过曹管事,他家的家眷要照应的,所以我家大人才帮着安置,算是给那孤儿寡母的一个庇护罢了。”

    “哦,那倒是,不过,就怕好心过了头。”花媒婆又说了句,然后转身,摇着水桶似的腰枝走了。

    李月姐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不免要琢磨着花媒婆的话,想着月娘娘节那日卢夫人的提醒,再想着好几次看到郑星从那四平里的弄子里出来,李月姐又记得上次,郑星拉着郑典嘀咕着。再想着,郑典将曹夫人一家安置在四平里却也没跟她说起过,刚才她说知晓,只不过是瞧不得花媒婆那一幅看好戏的样子,莫不是这里面还真有些名堂?

    想着,李月姐回了家,放下菜篮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打算去那四平里的巷子里拜访一下曹夫人,毕竟,当初是她应下曹管事的要求的,这会儿去看一下并无什么不妥,先瞧瞧情况。

    进了四平里,李月姐本来还打算跟边上的邻居打听一下那曹夫人是那栋宅子,没成想又瞧见郑星提着一包药正拍着一户人家的门,不一会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探出阿秀姑娘半张俏脸。

    “星哥儿来了,快进屋。”那阿秀姑娘清脆的声音将郑星让了进门,随后那门就嘣的一声关上了。

    对门,一个老妇人摆了一个货架,上面放着些针头号线脑的,一边一个嫂娘正挑着,听得对门关上,那嫂娘和那老妇人两个就嘀咕开了。

    “关婆婆,对面住的什么人啊?什么来头,搬来咱们这里也几个月了,整日里门户关的倒紧,这来来处处的好象就刚才那一个小哥儿,那小哥儿是他们家什么人哪?”那买针头线脑的嫂娘道。

    “嘿嘿,你不晓得吧,我也不晓得,不过,咱们还是少打听,总之这户人家沾不得,一沾说不得就是麻烦上身。”那被叫郑婆婆的老妇人道。

    “此话怎讲?关婆婆别卖关子了。”关婆婆不这样说便罢,她越是这么说,那嫂娘还越是好奇了。

    “我只晓得,她们家刚搬来的时候,有人来打听房子,你猜是谁?”那关婆婆道。

    “是谁?”嫂娘压低着声音。

    “我若不告诉你。你便是想死也想不到的。是新上任的县太爷。刚才那个进去的小子当时也在,你晓得那小子称呼县太爷什么?”那关婆婆又挑着眉问。

    “什么?”那嫂娘跟八哥似的学着舌。

    “六哥。”那关婆婆一脸神叨叨的。

    “关婆婆你这意思是说,刚才进去的那小子是县太爷的弟弟。”那嫂娘这会儿回过神来,不由的咋呼的道。又嘀咕开了:“县太爷来打听的房子,他弟弟又时常来照顾着,又是那么个青葱小娘,关婆婆你这意思是说。这户人家搞不好是县太爷养的外室。”

    “胡说,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那关婆婆死活不承认。

    而此刻李月姐也故作在那里挑着针线,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却是翻江捣海的,这些事情她从未听郑典说起过啊,当然,若说阿秀是郑典养的外室,李月姐却又是不信的……

    正想着,对门那门又开了,李月姐听到响动一回头。正看到郑星从屋里出来,阿秀姑娘相送着。郑星也一眼看到李月姐,唬的脸色都变色了,失声叫道:“六嫂,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我来买点绣线啊,这快过年了,还不得帮你六哥和我自己拾掇拾掇啊,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在这里呢?”李月姐挑着眉反问,又迎着门边的阿秀笑了笑,那阿秀飞快的屈膝福了福,然后又嘣的一声关了门。

    郑星看着李月姐那如刀的眼光,心底一阵发毛,好一会儿眼珠子转了几圈才回道:“曹夫人病了,当初大伯不是答应要照顾曹家的家眷的嘛,如今,她们都是女人,往外跑的事情不方便,我便帮着跑跑。”

    “哦,这样啊,那你一幅见了鬼的样子干什么。”李月姐瞪眼说着,又给了一个秋后算账的眼色,才付了钱给那郑婆婆,拿了几卷丝线,转身离开,郑星抖着小心肝儿一脸惴惴的跟在身后。

    此刻关婆婆和那嫂娘两人脸上都是骇色,好一会儿,那嫂娘才回过神来问:“刚才那小子称呼那大娘子为六嫂,那这么说,那一位就是县太爷的夫人了?”

    “应该是吧。”关婆婆那心里也虚着呢。

    “咱们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那嫂娘又道。

    “应该没吧……”关婆婆也没什么底气,细来想去的,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先前说啥了。

    “听说县太爷他们都是柳洼人,柳洼的家主婆可凶悍了,如今算是被逮个正着了吧,回去怕不是要斗东风了。”那嫂娘又道。

    “谁知道呢,不说了不说了,须知祸从口出。”那关婆婆一个劲的摆着手,闭着嘴巴再也不说一个字。

    郑星跟在李月姐身后,毕恭毕敬的将李月姐送回家里,又受了一顿冷眼,才告退离开,然后飞快似的冲进了县衙,在后堂找到郑典。

    “六哥,不好了,我今天去平里巷那里给曹夫人送药,阿秀送我出来的时候被六嫂撞个正着了。”郑星一脸气急败坏的道。

    郑典正在看工户下来的文书,果然的,朝延的消息下来了,明年开春,就要重修通惠渠,工部让县衙做好准备,毕竟到时征夫什么的可是大事。

    “晓得就晓得呗。”郑典无所谓的回道,随后却是一耸眉:“我说你最近怎么尽往四平里那边跑啊,是不是看上阿秀那小娘了,要真看中了,到时请媒婆去说说。”郑典不由的打趣道。

    一听自家六哥这话,郑星炸毛了:“什么我看上了阿秀小娘,不是你看上了吗?又是帮人租房子,又让我没事照应着点,我这跑前跑后,担惊受怕的为了谁啊?”郑星那个屈啊,六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这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我帮着她们安置那是为了咱家的信义,答应了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再说了,那时墨易的事情还没完呢,我不安抚着一点能行吗?你如今说这话,要是叫你六嫂误会儿,我可要大拳头打你。”郑典瞪着郑星

    “可问题是,六嫂好象已经误会了……”郑星哭丧着脸,他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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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寸进尺

    李月姐自从回到家里,就坐在那里想着心事。虽说那卖针头线脑的婆子和嫂娘的闲话惹人心烦,但闲话毕竟只是闲话,想她李月姐,自当年以状告阿奶为由拒绝冲喜,这之后,一直便是别人闲话中的主角,各种闲话,便是连半分真的也没有。所以,这等闲话,李月姐是不会太当真的。

    何况那曹夫人和阿秀姑娘两个孤身女子,本就是招惹话题的人,再加上郑星时常的走走,招惹些闲话无可厚非,而实则,郑典帮着安曹夫人和阿秀姑娘,这本是情喇中,便是郑星偶尔去照顾一下两个女人,说实在也并无太大的不妥,可真正让李月姐犯嘀咕的却是郑星那见了自己跟见了鬼样的心虚表情,便是那阿秀姑娘,见到自己,也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这分明是心中有鬼的样子嘛。

    想到这里,李月姐又不由的琢磨着,又或者郑典真有那么点心思,虽然一直以来,郑典的心思李月姐都能摸透,但也有例外的,便是如今,随着郑典经的事情多了,年龄渐长,又在官场磨砺,渐渐的,这小子的心思便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了起来。

    想着,李月姐又拧了拧眉,这个郑星,溜的贼快,她都没来得及问他便跑了。那小子,下回见着,使不得要好好敲打一下。

    想着李月姐便暂时放开,外面不知不觉的下起了雪子。

    “夫人,这天突然就冷了,雪子越下越大,我估计着晚上得下大雪,屋里的炕是不是烧起来啊?”门边青蝉扬着声问,不时的搓着手。

    “嗯。烧起来吧。”李月姐应了声。她也是闲不住的。便也忙活了起来,将院子里的鸡赶进鸡窝,又用油布盖了顶棚,怕雪进了窝里。

    转眼便是傍晚。暮色沉沉。

    郑典在鹅毛大雪落下前回到家里,屋里的炕烧的暖融融的,月姐儿正跟青蝉挑着线玩。

    李月姐看着郑典回来,连忙将他让到炕上。然后扬声叫着王四娘开饭了。

    郑典本以为回家要而对自家媳妇儿的审问。可没想媳妇儿却是云淡风轻的,一顿饭,虽说没有平日的笑语盈盈,但也平平静静。

    到得晚间进了屋,两人泡了脚上了床,李月姐竟是一直也没问过四平里那边的事情,完全是一副没事儿的样子啊,郑典这时倒有些摸不着自家媳妇儿的脉了,难不成,是老八那小子想多了。李月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想着,郑典便挨着李月姐的身子。搂着她帮她宽起衣来,李月姐这时却侧过身,避开郑典的手,直接扯了被子躺下,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这竟是跟平日不同的,原来是硬撑着呢,郑典不由的挑了挑眉,便在月姐儿身侧躺下,死皮赖脸的往李月姐的被子里钻。随后在李月姐耳边解释道:“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有事情,我帮着曹夫人和那阿秀安置,一是因为承诺,二也实在是看曹夫人和阿秀可怜,没了曹管事的保护,她们两个女流,又是跟三王案有牵连的,没有人护着,使不得要遭人遭贱,于是,我便让郑星照顾一下,没想这小子一脑门子歪心思,却完全是自作聪明。”

    李月姐听得他说这些,转过身来,窝进郑典怀里,抬头看着郑典的眼睛:“其实,还有一个意思,你没说。”

    “哦,你说说看?”郑典挑了眉头,眼瞳有些幽深。

    “曹管事那人做事深谋远虑,当初,他能听我的话不为难郑家,便也是因为他的警慎,也因此,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寄希望我们讲信义照顾他的家眷,他必然会让曹夫人留些后手,一旦我们如今要失信,便可以让曹夫人用这后手拖墨易下水,你便是顾忌这些,才格外照顾曹夫人和阿秀姑娘的,对吧?”

    “女人,不要这么聪明。”郑典故作恶狠狠的道,随后却是一转身,抱了李月姐坐在他的腰上,一手便去扯李月姐的中裤。

    李月姐一阵没好气,眼睛瞪着他,这小子,什么毛病,最近这段时间,就喜欢她在上面,想着,那脸不由的一阵火烧,随后腰一沉,便坐了下去,两人融为一体。

    滚了床单,夫妻间那一点点的隔阂就消融了。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腊月,李月姐出得家门,正准备去豆腐行会那边领利钱,如今的豆腐行会更红火了,虽然通州仍是李月姐当初定的十家,但言会长这一年又在京城招了十家入后,而周边也有人入会,如今一来,生意更火,李月姐的利钱也就更多,如今关这豆腐行会每年的利钱,也让李月姐成小富婆了。

    当然,这豆腐利钱再多,也比不得漕上的利润,再加上几个弟妹照应了,李月姐留在手下的也不多。

    此时她五斗巷的路口,又见得对面四平里一片吵闹,周围邻里都围在那里看热闹,也有人劝着。竟是将路都给堵住了,李月姐便远远的想绕开。

    就在这时,两个汉子一脸凶蛮的拂开人群:“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呸呸呸,什么人哪,怎么说话的呢?”周围人吵嚷嚷开了,不过,那两个汉子极凶,众人也只不过嘴上说说,也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便全让开了。

    “大哥,放开我,我不嫁,我不嫁……”这时就见一个三十许的男子拉着阿秀姑娘往外走,阿秀整个人蹲在地上,死活不让那男拉走。

    “大年,你放开阿秀,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这是你妹子,不是小淮河上那些个半掩门的。”两人身后,曹夫人跌跌撞撞的追着,一脸的气急败坏。

    “姑,别说这话,若真是小淮河边上那些个半掩门的,人家钱员外还看不中呢,钱员外虽说岁数大了一点,但那一身家当可是丰厚的很,阿秀嫁过去虽是个偏房,但他们家那大奶奶瘫在床上多年了,跟没有似的,到时家里的事情还不都是阿秀说了算,她嫁进钱家,可是去享福的,哪一天,那大奶奶过去了,阿秀便是正经的大奶奶了,这可是再也没有好事。”那叫大年的汉子道。

    “可那钱员外都已经是快六十的老头了,你们这不是把阿秀往火坑里推吗?”曹夫人大叫着,心里那个气啊,想先前,自家男人红火的时候,这大外甥天天姑长姑短的,别提多殷勤,可如今,却是连她这个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便是她带在身边多年的阿秀也要抢了回去,只为了别人送上的彩礼民,阿秀虽是她大哥的亲闺女,但她大哥重男轻女,从来就不把阿秀当回事,是她见着可怜,便自小养在身边,可如今,她大哥他们瞧见能得好处了,便又来抢阿秀回去,真是做孽哦。

    “便是六十岁的老头怎么了,跟着他可是享福的,难不成去嫁个穷鬼受穷一辈子。”那大年没好气的道。说着,又叫了先前两人,竟是要硬抬了阿秀走。

    李月姐不由的停了脚步,皱了眉头,这阿秀的大哥也太过份了,哪有这般逼嫁的,正打算上前。

    “我不嫁,我是县太爷的人,你们要是逼我嫁了,小心县太爷知道了没你们的好果子吃。”这时那阿秀大叫道。

    周围一片哗然,那关婆婆嘿嘿着:“果然,有好戏瞧了。”

    李月姐上前的脚步也顿住了,那脸色黑沉黑沉的。

    “你说什么,你是县太爷的人,有谁为证?”那大年还真叫阿秀这一下给唬住了,随后脸色却是一喜,若自家妹子真能攀上县太爷,那可比嫁给那钱员外有价值的多了,如今这通州谁不知道啊,通州县正常是当初皇上身前的红人,若不是因为年纪轻,资历浅,此刻便是府台道台也做得。

    今后前程远大着呢,若是自家妹子能攀上他,那自己这些人也终于能出头了,因此这会儿,那大年问的格外仔细。

    “我们住的这房子是县太爷安排的,县太爷的八弟日日来照顾着我们,这周围邻里谁不知晓。”那阿秀昂着头道。

    这时,一些好事的居然也做起证来。

    李月姐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可不容得阿秀再这般污了郑典的名声,想着,正要上前分说,冷不丁却被边上人一把拉住,李月姐回头一看是卢夫人。

    那卢夫人自也是在家里听到动静,出来看八卦的。

    “你这时候不能出面,要不然,明天定要传出,县太爷夫人跟外室争风的闲言了,那可就失了体面。”卢夫人压低着声音道。

    李月姐一想卢夫人这话对头,便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冷的看着那大年放下阿秀,又扶着那曹夫人回到屋里。

    “你家老爷是什么意思啊,若是没意,象这等人,直接给他们弄个诽谤罪的,就能丢进大牢去,本身就不干净,还敢这般放风,真当自己是哪根葱了。”那卢夫人说着,又道:“这时候可不能手软,这一软了可就绝了自己的路了。”

    “我晓得,多谢卢夫人。”李月姐感谢的道。

    “不消谢,我就瞧不得这种女人。”卢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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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刮目相看

    其实关于阿秀是县太爷养的外室的谣言早就有了,如那关婆婆那样的人,私下里早就在四平里那边传了个遍,只是大家大多是半信半疑,而如今叫阿秀这么亲口一说,那这谣言便摆上了台面,成了有鼻子有眼的事情了。

    李月姐是一肚子的火,虽然她知道阿秀说她是郑典的人也实是被她大哥逼的没有办法,但再没有办法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当挡箭牌吧,三人成虎啊。

    如今不过短短几天,四平里的阿秀是县太爷养的外室这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便是郑典一些同僚也都跟郑典打着趣,问郑典什么时候纳妾进门,他们也好讨杯酒吃。

    李月姐从郑星处听得这些打趣的话,真恨的真咬牙。很是给了郑典几天的冷脸,这完全是迁怒。

    郑典只觉得他比那窦娥还冤,使不得要陪着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这事儿偏还不能真下狠手,毕竟郑家是应了曹管事对曹夫人和阿秀要照拂一二的,若真象卢夫人所说那样把人丢大牢里去,那便是失了信义了,世人立世,信义为重。

    再说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便是真把人丢大牢里,搞不好还会被人传郑大人恼羞成怒,又或者家里河东狮吼,郑大人不得已为之,毕竟,郑大人俱内那大家也多有听闻的。那样,对郑典这个县太爷的名声也不好,如今这事,竟是有些难以分说清楚了。

    本来嘛,谣言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李月姐左思右想的,唯今只有一个办法。她和郑典都不能出面。但郑大做为郑家家主。为了家风却是可以出面的,直接找曹夫人或者阿秀的爹娘,更甚者找到张氏族长那边讨一个公道,却是不为过的。

    毕竟这事是由张氏父子硬是把阿秀许给一个六十岁的员外才引起的。

    阿秀的爹姓张。是张家湾那边的人。虽说嫁女儿是自家的事情,可这事情如今干系着县太爷的名誉,张氏宗祠那边的人却是管得的。到时由张氏宗祠那来平息谣言,想来就好的多。

    李月姐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披了棉斗篷,却新屯找郑大伯说说。

    时近腊月,天阴阴的飘着一丝碎雪。李月姐叫了乘小轿,不一会儿就到了新屯郑家大宅。枣色的大门,铜环光亮光亮的,门前两只石貔貅既是避邪,也是招财进宝,如今的郑家,便一如当初周家在柳洼一样的气派。

    “月姐儿。这大冷天的,你咋跑来了?”郑大娘子让人把李月姐迎进屋里。屋里烧着炕,对比起外面的天气,暖意融融。

    “来来来,上炕暖和暖和,外面又要下雪了吧?”郑大娘子让着炕问道。

    “嗯,开始飘着碎雪了。”李月姐道,然后脱了斗篷,就坐到炕上,一边接过郑大娘子递过来的手炉。

    “我来找大伯的,大伯在不在?”一杯热茶下肚,李月姐一身都透着暖意,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在呢,今年天冷的早,运河一些河段已经冰封了,今年南下的漕船回不来了,送信的说要到明年开春解了冻才回来,所以,这不没事儿嘛,拉了你二伯他们几个在打马吊呢。”郑大娘子呵呵笑道。一身大襟的背子,外套比甲,襟下两侧各绣了一只金鱼,喻意自然是连年有余,头上梳了个钵盂头,额上绑了抹额,抹额中间镶了一块宝石,便是一幅大奶奶的派头了。

    如今郑大,再不是当年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刽子手,掌握着朝延里白粮的运送,便是州里的知州见了也得给他点体面的,郑大娘子自然是妻凭夫贵。

    “你找你大伯有事儿?”郑大娘子又问。

    “嗯,是关于六郎的。”李月姐回道。

    郑大娘子一听是关于郑典的,那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如今,只要关系到郑典的事情,那在郑家就是大事,郑典是郑家的依仗,郑大娘子立刻扬声叫了铁汉媳妇去叫人。随后又压低着声音问李月姐:“可是因为外面传那些谣言的事情?“

    李月姐点点头。

    “嗯,这事儿是得好好记较记较了,你大伯当初听到谣言,便找六郎问了,虽说咱们家答应了曹管事要照拂着他家眷的,但那阿秀真要说起来,可算不得是曹管事的家眷,她自个儿有爹有娘,是张家人,可不能由着她没脸没皮的往六郎身上攀,有什么难为的事,你就跟你大伯说,让他给你们做主。”郑大娘子道,最近几年,因着郑大出头了,便有一些女人打着郑大的心思,郑大娘子为这不知气过多少回,如今李月姐这边陷入这样这个谣言,郑大娘子便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谢谢大伯娘。”李月姐笑着道。

    “一家人,客气啥子。”郑大娘子回道。

    不一会儿,郑大便进屋来了。坐下后,李月姐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郑大说了。

    “你是说,由我出面去跟张氏族长交涉,然后由着张氏族长出面避谣。”郑大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

    “成,这也是个法子。”郑大道,想来关系着县太爷的事情,张氏族长不敢不理。

    就在这时,铁汉媳妇儿又领了一个人进来,李月姐探头一看,是柳银翠,上身穿了一身青花枝中袄,下身阔脚裤,头上的髻有些微乱,脸色也有些苍白,之前,她在衙门那顿板子可不是好消受的,又是女人,身子骨弱些,将养了好几个月呢,如果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只是,这大冷的天,她过来干什么?

    一边郑大娘子看她那情形,自然知道她体弱,便让了炕让她上炕说话。

    “银翠过来有什么事?”郑大娘子问道。

    “我原是去找郑夫人的,她家里的四娘说,郑夫人来找她大伯了,我便过来的。”柳银翠道。

    “你这是来找我?有什么事?”李月姐一听是找自己的,便挑了眉问,因着她姑姑的事情,她对柳银翠可没有好感。

    “我来是想请夫人给做个主儿的。”柳银翠声音略带一点沙哑。

    “你家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可别来麻烦月姐儿,自家的事情自家做主就是。”一边郑大娘子听到柳银翠这话,便皱了眉头。

    如今柳银翠已经让贾家人休了,柳家人嫌她丢脸,也不跟她往来,平日里也唯为柳家三郎跟她走动一下,便是柳银珠这个妹子见了柳银翠也没个好脸色给她。

    “这事儿虽说是我家狗屁倒灶的事情,但于夫人来说,也是有益处的,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找她。”柳银翠依然暗哑着声音道,如今她处境落魄级了,但说起话来却也是不卑不亢的,倒是让人有一份欣赏。

    “嗯,你倒说说什么事情,看看于我家六郎媳妇儿有何益处。”一边郑大咪着眼道。

    “我想请夫人作媒,搓合我家银财和那阿秀的婚事。”柳银翠抬起眼,先是看了郑大一眼,然后盯着李月姐。

    柳银财便是郑家三郎,也是如今唯一一个跟柳银翠走动的柳家人。

    李月姐没说话,同柳银翠对视着,她知道柳银翠后面还有话呢。

    果然,柳银翠顿了一下,继续道:“如今,通州谣传那阿秀是郑大人的外室,这种谣言是最扰人的,我想如今大人和夫人颇为这头痛吧,偏偏,郑大人还答应曹管事照顾她们的,大人和夫人便是想动她们却不好太过份,其实在银翠看来,整个谣言,只要阿秀嫁人了,那所有的谣言便不功自破,而我家银财,进了私塾读了点书的,虽说秀才是考不上的,但多少也识得一些字,样貌也不错,今年二十三岁,还未曾娶妻,阿秀姑娘的家里,也只是漕上的运丁,我家并不比他家低上些什么,两人可算是门当户对,若是夫人和大当家的愿意搓合的话,这桩姻缘便是天作之合。”

    “你倒是肯定,就不怕张家不卖我们这面子吗,毕竟因为谣言的事情,大有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张家人可是光棍的很。”李月姐看着柳银翠道。

    “不会,惹上了县太爷,惹上了大当家,如今阿秀的事情可不是张家父子能说的算了,张氏族人为了族里的安危着想,自不会容得他们这般的胡来,张家人不敢拒绝。”柳银翠道。

    柳银翠一翻话,李月姐不由的盯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柳银翠这些年来虽坏了名声,但见识却着实长了,修练成了精怪了,看她这话,尽好似知道,她这里要从张氏族长那边下手。

    其实,李月姐又何尝不知阿秀嫁人便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只是她知道,若真是提了这个办法,那张氏父子必然会逼得阿秀嫁给那老员外,那样怕是要出人命的,李月姐终究下不得这狠手。

    如今柳银翠这法子倒也不错,柳二这一支在柳洼,因为跟郑家是姻亲的关系,这些年郑家人没少照顾他们,如今在柳洼也算得上是一户大户了。便是以如今张阿秀的处境,真说起来,还是阿秀高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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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日之约

    有了柳银翠这事情,郑大就不急着先去打张氏族长,而是说好,先由李月姐同柳银翠,两人去四平里那边见曹夫人,说说柳家三郎柳银财同阿秀的亲事。

    于是,第二天,柳银翠就带好柳银财的生辰八字,候着李月姐,两人一起去了四平里。

    曹夫人最近几天有些提心吊胆的,虽说,自那日阿秀说出自己是县太爷的人后,张氏父子便再没有来逼着阿秀嫁人,可不逼着嫁人了,却又多出了别的事情,张氏父子死活硬磨着要见郑大人,用那张大年的话来说,怎么着也是个便宜妹夫了,自己这个大舅子也该照顾照顾,弄一份体面的行当耍耍。

    这事情哪能如他们的意,曹夫人和阿秀只得推托,说县太爷忙着呢,哪是想见就见的,以后有机会在说,这才好不容易把张氏父子给打发走了。

    “阿秀啊,这事情这么下去怕是有大麻烦的。”曹夫人看着正低头缝着衣服的阿秀道。

    “没事,阿爹和大哥那边,姑姑不用去理会,别看他们炸炸呼呼的,实则胆子小的很,难不成他们还敢跑县衙里找县太爷对峙不成。”阿秀边缝着衣服,边抬头看着曹夫人,却是不甚在意。

    “你不懂,你阿爹和大哥那边是可以不理会,可如今你这事传的通州城沸沸扬扬的,那郑大人一个男人,不好跟你计较这些,但那郑李氏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自小把几个弟妹养大,更是为了弟弟的事情敢跟铁九郎斗漕,还把铁九郎斗输了,那绝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你这事一传,那等于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又岂能干休。”曹夫人叹了口气说。

    听了曹夫人的话,阿秀咬了咬唇,好一会儿道:“那我去跟那郑夫人说清楚。我当时那话是迫不得已的。郑夫人好歹也是七品的官奶奶了,再加上姑父跟郑家的关系,应该不至于会太为难我们的吧。”

    “希望吧……”曹夫人道,心里却没底,柳洼家主婆的强悍,那是有了名的,更何况。做为一个女人,便没有一个人能甘心忍下这等的事情的,便是谣传也不能忍。

    曹夫人总有一个感觉,李月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然,第二天,阿秀一早出门。拿了绣品去绣庄那里卖,她则在屋里拾掇着,没一会儿,便听到敲门声,本以为是阿秀回来了,没想一开门,却是那郑李氏同柳银翠,本来。曹夫人是不认得柳银翠的。只是前阵子柳银翠谋夫人闹的太厉害了,衙门审柳银翠谋夫案时。都是公开审理,曹夫人便瞧见过了,如今也一眼就认出了柳银翠。却是不明白,郑李氏怎么跟柳银翠一起来找她。

    “夫人,柳娘子,快请进屋里坐。”曹夫人连忙把李月姐同柳银翠迎了进屋里,心里却不由的叹气,若是以前,如柳娘子这等女子又哪进得了她的家门,只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认命不成啊。

    李月姐和柳银翠也不客气,跟着曹夫人进了屋里,双方分宾主坐下。

    “听我家八弟说,曹夫人前阵子身子骨不适?”李月姐问道。

    “是啊,老毛病了,一到天冷,便有些气喘不过来,也幸得八郎跑前跑后的,真多亏他了。”曹夫人道,

    本来曹夫人还想就阿秀的话解释一下的,可李月姐脸上表情平常的很,又不是兴师问罪的,而这事说起来也着实尴尬的很,她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有些惴然的问李月姐:“不知夫人这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这位柳娘子看中了阿秀,想为她家三哥来求亲的,便请我做个牵线搭桥的人,我这不,便带她过来找曹夫人说说看,若能成,也算是一桩善缘。

    李月姐说完,趁着曹夫人有些发愣的时候,那柳银翠便介绍起了柳银财的情况:“我家三哥实是个实诚勤快之人,也是个知冷知热之人,如今,他一个人弄了俩池鱼塘,每日里光卖鱼的钱,除了生活,善有余钱,还有田里地里的活儿收成,总之,那日子断不会委屈了阿秀姑娘的,曹夫人您看?”

    而此时曹夫人心里头是一阵苦笑,她自小跟着她娘在三王府里,府里不管是妻妾,还是大丫头小丫头们,那无不都是勾心斗角的,便是后来跟了自家夫君,自家夫君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女人们一个个都往那后宅里拉,为了压住那帮女人,她自己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如今李月姐突然带了柳银翠来说亲,她又如何不懂李月姐这回这手段。

    她早就觉得李月姐不会就这么算的,果然,这郑李氏亲自做媒,让阿秀嫁人,怕就是是为了平息通州县城的谣言,如今,她竟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啊。

    “曹夫人……”柳银翠看着曹夫人一直在那里失神,便又叫了一声。

    “啊……”曹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又看着桌上柳银财的生辰八字,好一会儿才一脸悻悻的道:“虽然阿秀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但她爹娘尚在人世,这事情我却是不太好帮她作主。”

    “没事,我知道阿秀的难处,这事情只看你和阿秀的意思,阿秀爹娘那里自有我家大伯去说。”李月姐道,便适当的点出了自家大伯会出面,曹夫人更觉压力沉重,心里也明白,郑典是郑家的依仗,郑大自不可能任由这等谣言满天飞。这回,她更没法拒绝了。

    正踌躇间,这时门帘突然被挑开,却是阿秀回来了,这会儿她脸色苍白着,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显然之前她在外面听到了大家说的话。

    “我不同意!”阿秀斩钉截铁的道。竟是一点余地也没有。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月姐亦看着她首恼的道。

    “父母之命?那也要看是什么父母之命?前些日子,我爹把我许给一个六十岁的员外,这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奶便是娘,只想着自己得利,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媒妁多的是。”那阿秀亦是盯着李月姐一步一让的说道。

    那言下之意,李月姐就成了那为一已之利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人了。跟她那阿爹大哥一样。李月姐冷笑。却是不理会阿秀,转脸看着曹夫人:“夫人,这怎么个态度,这么说,今日之事没的谈喽?”李月姐反问。

    “唉,夫人息怒,阿秀是个不懂事的。夫人不消跟她计较,我让她跟夫人陪不是,只是这婚姻之事,夫人还是让我们自己从长计议了吧,前先日子是阿秀口不择言,造成大人和夫人的困扰。我让阿秀给你们陪不是了,夫人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曹夫人淡淡的道,随后让阿秀给李月姐道歉。

    “夫人,前段时间那话是阿秀不对,那日民女也只是受形势所迫,才能口不择言的,阿秀给你陪罪。”阿秀说着,冲着李月姐福了福。

    李月姐冷冷的挑了挑眉看着曹夫人和阿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竟是拿大话在套她。便冷冷的道:“有些事情又岂是你陪着罪就能了的?如今因着你那日一番话,我家夫君便饱受谣言之苦。若是落到上官的耳里,免不得一个放浪轻浮的罪名,这些又岂是你如今轻飘飘一句陪罪就能摆平的?”李月姐冲着两人质问,又转象曹夫人:“曹夫人,我这话说的可对。”

    “郑夫人,你又何必如此苦苦逼人,你如此,跟我阿爹和我大哥又有何区别。”阿秀梗着脖子道,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诉说着李月姐的仗势欺人。

    “笑话,我一天太闲是咋滴,若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事情,我便是再闲也懒得管你的亲事,阿秀姑娘,我们不是小孩子,不管是什么原因,说出的话,造成的后果,便要自己承担。”

    李月姐也冷着一双眼盯着阿秀,随后又一字一顿的道:“那这样,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想法子把这谣言平了,若是平不了,你就等着嫁人啊,再若不嫁,那我使不得拉你去大堂分说一个诽谤之罪,那时你的体面可就没了。”李月姐也火了,本来她并不是要逼得阿秀如此,但阿秀一副她欺人太甚的样子,既然恶名已经背了,那总不能白背吧。

    “郑夫人,做人要留一线,别忘了,我当家的可是帮你二弟瞒了许多的事情,这真要上了大堂,那到时,我使不得也要分说分说。”曹夫人亦久是人上之人,从来只有她给别人气受,又哪曾受过今日之气,这时便也瞪着李月姐道。

    “夫人这话是威胁吗?那就走着瞧吧,别忘了,我家二弟本就是曹管家手下的小卒,曹管事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又有什么不能见得人的?手上既不沾命案,手下又没有贪污搞钱,这不管到哪里都是站的正的,便是再受牵连,也最多花钱消灾,可曹管事却是流放在外,你家小郎君亦在牢中吃苦,他们还想着回来呢,你若是不顾后果,再重提三王案,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要牵连进去,那个后果,曹夫人你承担得起吗?”李月姐咬着牙问。

    曹夫人倒吸一口气,脸阴了下来,这李月姐果然狠,她这竟是要断她的根,只是之前话说的太硬,曹夫人却是一时转不过来了。

    “曹夫人,阿秀姑娘,你们再思量一下吧,还是那句话,三天时间,你们若是能把谣言澄清了,那爱嫁不嫁,随你们的便,但若是平不了,就得听我的了。”李月姐道,然后起身,同柳银翠一起离开了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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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头大的张族长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谣言,显然的曹夫人和那阿秀姑娘是一点法子也没有,谣言依旧满天飞。

    而李月姐这边,三天过去了,曹夫人和那阿秀姑娘也没有来打李朋姐商量的动静。

    “夫人,四平里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这天,卢夫人过来窜门子。

    “没啥动静。”李月姐皱着眉头回道,她明白,这两个是给她来个无言的抗议了,哼,还真当自己不敢动手了吗?

    “那哪成啊,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家老爷请三贵吃酒,我便陪他娘子说话,三贵娘子私下还问我这个事呢?”

    “怎么,这事传到皇上耳里了?”李月姐陡的一惊。随即又觉得可不能,皇上如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一个七品小官家里这等子鸡毛蒜皮的事情。

    “那倒没有,不过三贵管事是知道了,我听我当家的说了,这三贵管事可深得皇上的信任,明里管着内务府那一摊子,听说暗里在组建拱卫司,平日里专门收集着一些朝廷官员的阴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他手里的把柄,不小心点不成啊。”卢夫人道。今上清明是清明,但未氏刻薄多疑了点。

    三贵暗里组建成拱卫司的事情,在通州官员里面其实是个大家皆知的事情,只是以前大家并没有太在意,如今听得卢夫人这一说,李月姐心里便提了起来,这事得小心慎重啊,因此,阿秀的事情得赶紧处理了。

    “依我看,你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那阿秀姑娘下了大牢得了。到时候再官卖出去。瞧整个通州还有谁敢嚼舌根子。你也别觉得不忍心,说实话,她们那两个,若不是你们郑家人护着。早八百年就被官府发卖了。瞧瞧通州包括京里那些个牵涉三王案,哪家不是家破人亡。”卢夫人有些冷冷的道。总觉得李月姐还是手软了一点,不过,也不奇怪。总穷还是刚嫁人不久的娘子,这等手段也得慢慢来。想她自己刚嫁人那会儿,还不是让一个寡妇给逼的手忙脚乱。

    “卢夫人,我心里有数。”李月姐道,她知道如卢主事那样的人,一辈子在吏役间打滚,能一步步爬到如今地位,说实话那阴司手段不会太少,只是如卢夫人这般的做法,李月姐却着实下不得手。

    不过如今那曹夫和张阿秀既然是这么个态度。李月姐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心里思量着。接下来就该大伯行动了。

    转眼,便是第二天。郑大便开了香坛,狠狠的冶了坛里几个胡言乱语的帮众。

    而随着郑大开香坛的事情传出,张家湾的张氏族长张长友不太淡定了。

    张家湾张氏族人这段时间一个个神叨叨的侃着八卦,说的都是张家的闺女攀上县太爷的事情,虽说张家老夫人当年曾是三王府的奶妈,那在小小的张家湾,那也是显赫一时的,只是随着三王爷的牵步的谋逆罪后,所有于三王党有关系的全都受了牵连,朝中大官还好,尚有明哲保身的机会,比如申老大人,以告老还乡保全了一家人,可如张家这等人,那是连明哲保身的机会都没有,好在张老夫人多年已经病逝,人死债消,再加上曹夫人当年看不过自家大哥亏待张阿秀,再加上张家父子几个,吃喝嫖赌的,曹管事怕惹麻烦,因此,张曹两家的往来并不密切,也因此,虽然受了牵连,但也就破财消灾的事情,人到是没太吃苦头,如今父子三人便在漕上拉纤,只是这三个以前虽说没混的太出息,但大家倒底要看在曹管事的份上,三父子从没吃过真正的苦头,如今这拉纤,那是头一回,如何受得了,因此才有之前把阿秀许给老员外,换点丰厚的采礼,这事儿,整个张家湾,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个个不免也要为阿秀的命运唏嘘,没想到峰回路转,阿秀居然又攀上的县太爷,如今郑家,那算得上是最稳当的靠山,所以,大家也不得不感叹这张家真是好命啊。

    当然,这事情,张长友却是越来越不安。

    “五大爷,我怎么觉得继祖家阿秀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啊,这两天心里老不踏实。”张氏族长张长友端了一壶茶水边走协定喝的逛进了族老五大爷的院子里。

    张五爷正在院子里剪着院子里一根果树的枯枝,斜眼看着走进来的张长友,呶呶嘴道:“你才觉得不对劲啊,我可早就感到不对劲了,我正准备一会儿去找你,你来了就好,我们唠嗑唠嗑。”五大爷说着,放下手里的剪子,拿着旱烟筒,边吧嗒的抽着,两人就蹲在院子里的树下。

    “张继祖家的阿秀的事情,如今在我们族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时,也说不好真假,可是昨天,郑家坛口那边开了香坛,执了法了,我听人说,是两个帮众私下里传县太爷同阿秀姑娘的谣言的事情,那两帮众被打得屁股开花,还逐出了坛口,今后在这通州怕是没活路了,郑大还放出话来了,以后谁再传县太爷和阿秀姑娘的谣言,便不是打一顿就了事的,直接点天灯,点天灯可是坛口最重的刑罚,如今,别的地方不说,漕上,运河上是没人再敢传这些话了。

    我思量着,这郑大人跟如今的郑李氏亲婚一年未满,两人平日里感情好的很,郑大人又有惧内的名声在外,你随便去新屯那边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郑大人可是被郑李氏拿捏的稳稳的,这时候,怎么可能去养外室,再说了,三王爷这事可是敏感的很,曹管事一家可是牵连进三王案的,郑大人这时候能不避嫌?还要养着张阿秀当外室,还真当那个县太爷的位置坐腻歪了,便是他有这心思,郑大当家那里就绝对过不去,郑家如今可就指望着这郑六郎当靠山的,能由着他胡来吗?我越想这事越不靠谱。搞不好要给我们张氏族人招来灾祸的。”那五大爷把这些日子埋在心里的话说了个透。

    张长友本来就嘀咕着这事情,如今叫五大爷这么一说,那心里更惴惴了,张氏族人,那也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万一真没这事情,如今却弄出这么大的谣言,万一县太爷一怒,嘿嘿,破家县令,灭门令尹,这指不定给张家湾的族人招来多大的麻烦呢,别的不说,张家湾坝楼这一块,漕上这一块,全都指着在郑家手下讨生活,这郑家着实得罪不起的。

    “那五大爷,这事情怎么解决?”张长友问道。

    “还怎么解决?这事情我们又不知道真相,等呗,想来郑大既在坛口那边动了手,咱们这边自也跑不掉。”五大爷咪着眼道,心里想着,就算事情是真的,如今谣言到这地步,郑家怕也不会认。

    就在这时,五大爷的小孙子颠颠的跑来:“族长大伯,有人找你,十七叔让你赶紧去家里。”

    “哦,谁啊?”张长友拍了拍那小子的头。

    “十七叔说了,是郑大当家。”那小子说道,然后就一溜跑的去玩了。

    张长友同五大爷相视一眼,这说曹操曹操到啊。张长友连忙往家里赶,五大爷也跟在后面慢慢的踱步而去。

    “张大当家的,可是稀客稀客呀。”张长友一进门,便笑哈哈的打着招呼,热情的不得了。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郑大也拱拱,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郑大呢,本就是刽子手出身,他不笑还好,别人觉得理所当然,可这一笑呢就反而有些惨人很。

    张长友连忙的道:“什么事啊?郑大当家的尽管说,只要用得着我张氏族人,水里水去,火里火往。”张长友拍着胸脯,不管怎么着,态度摆在这里,张氏族人还得在郑大手下讨饭吃呢。

    “张族长真是太客气的。”郑大一脸谦逊的道,随后两人分宾主坐下,

    随后,郑大便说了最近的谣言的事情,接着又拧着眉道:“昨日,我发作了一顿手下,一查之后,才发现这谣言竟是由张家湾这边起的头,如此,使不得就得来找张族长了,说起来张阿秀那事,起因却是因着阿秀爹娘将她许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员外,这老夫少女的,如何般配,阿秀姑娘为了逃这桩婚事,当着众人面说出那等谤言,这事儿,当时在场的人不少,有卢大人的夫人做证,我就奇怪了,什么样的情况至于让做爹娘的许下这样的婚事,便是真有什么难处,张族长做为一族之长,也该帮着解决吧,否则传出张氏族人卖女求财的名声,张家的名声怕也有碍吧……若是张家真找不着好女婿的人家,我新屯倒是有一户,柳家三郎,人样品貌都不差,张家人不防考虑一下。”郑大又阴不阴阳不阳的道,说的张长友脸皮一阵子发红。

    “郑大当家的放心,这事儿,我定然会给郑大当家的一个交待。”张长友拍着胸脯发了话。

    郑大得了答复,便告辞离开,接下来便是张家内部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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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审

    清晨,李月姐抓了一把谷子,往院子里一洒,四只大白芦花鸡带着七八只半大的小鸡一窝蜂的就涌过来,大小脑袋挤到一起,一个劲的啄着谷子。

    “夫人,鸡窝里有鸡蛋。”一边冬子蹲在鸡窝边上,歪着小脑袋盯着鸡窝里面瞧着,然后才转眼,两眼亮晶晶,一脸兴奋的冲着李月姐道。

    “哦,那太好了,不知是哪只鸡生的,你把它掏出来。”李月姐冲着冬子笑道。

    “我知,定是二花生的,大花,三花,四花,昨天都生过了。”冬子道,他整日里盯着这些鸡,对这倒是比别的人更清楚。

    冬子说完,就整个人趴在地上,侧着小身子,一手伸进了鸡窝里,果然没一会儿就匆掏出了一个热呼呼的蛋,估计也是才生不久的。

    “夫人,快敷眼睛,阿娘说,热呼呼的鸡蛋敷着眼睛,能让眼睛更亮更好看。”冬子举着鸡蛋到李月姐面前献宝。

    这小家伙,这嘴巴是越来越甜,李月姐还记得王四娘刚带他来那会儿,这小家伙见到她是一脸怯怯的。

    “好,我敷。”李月姐蹲了下来,闭上眼睛,让冬子拿着鸡蛋贴着眼皮子滚,温热热的,倒也是挺舒服的。

    就在这时,王四娘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李月姐起身,看着王四娘挎在手里的菜篮子还是空空的,不由的奇怪了,王四娘刚不过才出门卖菜,怎么这就回来了,菜篮却是空的。不由的道:“四娘,这风风火火干啥子啊,菜篮子还是空的,是忘了带钱还是今天没菜卖啊?”

    “我刚才到路口呢。还没去菜场。路口那里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四娘吞了口口水道。显然跑的急了。

    “怎么回事啊?”李月姐好奇的问

    “张氏族人来了。就在路口那里,公审张继祖父子和阿秀呢,夫人要不要去瞧瞧?”王四娘问道。

    “在路口公审张氏父子和阿秀?”李月姐听了一阵惊讶。从来没有哪一个家族的族务事这般公审的,张族长这唱的是哪出?

    李月姐不由的琢磨着。

    “就是啊。真是的,他们审他们的就是,无端端的跑来咱们路口这边来干什么,就刚才我出去那一会儿。就被好几个人接着问,夫人是个什么态度,这他张家的族务事,又来拉上我们干什么?”王四娘一脸不痛快的道。

    “这还不白,这显然是张族长要夫人表态呗。”一边正洗着衣服的青蝉皱着鼻子道。她在二王府呆的久了,一些个歪歪曲曲的门道看的清楚的很。

    李月姐也琢磨明白了,这张氏族长也是老狐狸一只,打的却是如意算盘,他此举显然是来探她的底,看看这事情整到什么程度郑家这边才罢手。整个事情的经过很明白,不外呼就是张继祖父子见钱眼开。随便把张阿秀许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员外,张阿秀为了逃这场婚事,才把郑典拉出来当挡箭牌,所以,整个事情很好处理,但显然,处理到什么一个程度,张氏族长心是没底。

    郑大伯昨天可是为了几句谣言发作了好几个帮众,其实这几个帮众都不是安份的主,郑大伯本身就有借题发挥的意思,将那几个打发了,可张氏族长不知道内里啊,几句谣言,郑大那边就下了狠手,那这边张阿秀他们要是处理的不到位的话,那怕是过不了郑家这一关,所以,张族长干脆的就把案堂搬到四平里路口这边来,这样,五斗巷这边大家都会知道,事关郑大人,李月姐总得有个态度,没听刚才王四娘在那里嘀咕吗,周围邻里都在打听着李月姐的态度呢。

    到时,如果李月姐不表态,而张氏族长又处理的狠了,而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到时李月姐和郑典免不了要驮个刻薄的名声。

    真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月姐明知这是局,却不得不出面。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顾郑典的名声吧。于是挥了挥手:“走,我们也去听听。”

    随后,李月姐就带着青蝉出门,让王四娘在家里带着冬子。

    刚刚走到路口,就听到张族长的声音:“张阿秀,你此举虽说是迫不得已,但县太爷是什么人,又岂容你信口雌黄,如今,你污了县太爷的名声,就得给县太爷一个交待,给所有的通州百姓一个交待,来人,责打二十大板。”

    “阿秀甘愿领罚。”张阿秀倒是硬气的很。

    周围人立时一片哗然:“二十大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二十大板下去,哪还有命在?”

    “过了,过了,说到底是她那做爹爹做兄长的不是,也不过是一时的无奈之举,教训一两句就成了,哪里真要了这小娘的命呢。太过了。”立时的,周围就有人嘀咕着。

    “可不是,这一点事情就要人命,太狠了点。”边上有人应和着。

    “你们不晓得吧,怕是张族长也无奈的很,没看他都把案堂搬这里来了吗,郑家人是刀徒出生,自来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事情,那手段厉害着呢,张族长不敢得罪,这样的结果,说不定是郑家那边逼的呢,唉,这年月,我们这等小民那命就不是命,总之以后自己那招子要放亮了,指不定哪天得罪了官老爷那命就糊里糊涂的丢了……”边上又有人说着。

    “哪有这样的,郑家别的人我们不太清楚,郑夫人住在我们这边也快一年了,平日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一脸笑呵呵的,当面碰上,点头打招呼从不少,便是谁家有些难处,只要在理的,跟郑夫人一说,那从来没有叫人失望过,哪有你嘴里这样的。”边上又有人仗义的道。

    李月姐这一年来,跟五斗巷的邻里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先前那人倒叫这人堵了嘴,只是仍不服气的哼哼着。在他来看,这天下的官老爷就没有好人。

    众人又都盯着前面,两个族里的娘姆正一人一边的扭着张阿秀,将她人压在长条板凳上,边上看的人,一些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忍心看的样子。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的抬眼望去,正是郑夫人带着她那丫头过来了,众人便自觉的给李月姐让了路。

    “夫人好。”张氏族长等一干人连忙给李月姐见礼,李月姐福了福回礼,随后道:“本来,这是张族长你在处理族事,接理我是不该插嘴的,只是这事情毕竟是关系着我家大人,我使不得也要出面说句话。”李月姐看着张族长道。

    “夫人请说。”那张氏族长连忙恭声道。

    “正如族长先前所说,此事说到底阿秀也是被逼无奈,算得上是情有可原,对她一个弱女子责打二十大板,无异于要了她的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这板子还是免了吧,当然,阿秀那日之举,也可见族长的教导不够,族长不如带回族中,多花些心思教导一下族中规矩,比打板子有意义吧……”李月姐道。

    “夫人英明,就依夫人。”张族长连忙道,也松了口气,如此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说着,又冲着张阿秀道:“还不谢谢夫人。”

    张阿秀看着李月姐,紧咬着唇,好一会儿才屈膝作礼道:“多谢夫人。”李月姐受了她一礼才淡淡的道:“倒不必太客气。”

    说完,李月姐便带着青蝉扬长而去。也没给张族长好脸色,任谁被逼着出面心里都是不痛快的。

    “夫人,那个阿秀姑娘带嫁不嫁?”回到家里,王四娘听着青蝉说的事情,便不由的问道。

    “这事情自有张族长处理。”李月姐道,张族长是个聪明人,自不会留下任何后患,那日郑大伯跟张族长也随口提过一嘴,张族长自然闻歌知雅意。嫁给柳家三郎再怎么也比由着张氏父子见钱眼开的乱定亲事的好,万一弄不好,又弄出一个什么事情,张族长找谁哭去。

    而李月姐,自上回阿秀亲口拒绝,她自不会上杆的拿热脸贴人冷屁股,而有张族长出面,张阿秀是嫁定了,她也不须再操心,这样反倒是省心了。

    转眼便进入了腊月,一些小队的漕船居然冒着风雪回来了,多是近处直隶帮的船。而郑典这个县太爷虽不太管漕上的事情,但工部一纸文书,重修通惠河已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墨易也顺利成了河工总甲,干起了他的老本行,这几天,两人一路,带着几个人便一直在河道上堪查,有时三五日回不来,回来了也是一身的泥水。

    李月姐自是守在家里,忙着过年的事情,今年是她嫁进郑家的第一个年,那自是要格外的慎重些。

    这日李月姐正打算出门,去布庄上看看各色布料,郑家几个婶娘那里送上几块得眼的布料子。没想刚一打开院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在那里徘徊着,一副要敲门又不敢敲的样子,竟是那阿秀姑娘,此刻,她正缩着肩,一副受不得寒的样子,额前的留海沾了些雪珠子,亮晶晶湿渌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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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谁才该得到报应

    “阿秀姑娘,你这是?”李月姐一脸疑惑的问。

    张阿秀看到李月姐,搓了搓几乎冻僵了的手,好一会儿才抬起脸,盯着李月姐,然后卟嗵的一声跪下:“夫人,求您了,我不嫁,姑父于我有养育大恩,他如今流放在千里之外,姑母如今身体多病,我要照顾她,这个时候,我绝不嫁人,求夫人别逼我了,否则我就死给你看。”阿秀说着,虽然跪着,却仍抬着脸,两眼盯着李月姐,一脸的倔强。

    看着张阿秀,李月姐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被逼要冲喜要情形,是一样的坚绝啊,只是今天她却成了那个逼婚者。

    李月姐叹了口气,用劲的将她拉起来:“别拿死来威胁我,我不逼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到了如今地步,你不嫁,我能容,你们张氏族人能容得你不嫁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消夫人你操心,便是要嫁,我也决不嫁柳三郎。”张阿秀握紧着拳头道。

    “为什么?”李月姐盯着张阿秀问,不嫁柳家,难不成她宁愿嫁那六十岁的老员外。

    “因为夫人你,因为郑家。”张阿秀斩钉截铁的道。

    看着张阿秀脸上清冷的表情,李月姐知道,这回张阿秀怕是把她和郑家记恨狠了。

    “我知道,这回我们郑家是狠了点,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难道是我们郑家?还是我吗?”李月姐拧着眉盯着张阿秀道。

    “这回自是我自取的,我说的不是这回,是去年,郑大人的四婶子为我和郑大人拉纤保媒,当时,我那些个姐妹们谁不知道。可没想最后却是一场空。我并不一定是非郑大人不嫁。可却不甘心被郑家人给耍了,那些个姐妹们背地里谁不笑话我,便是先前几家看中我的人家也都没消息了,夫人你可尝过那种滋味吗?”张阿秀边摇头说着。又道:“这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我决不嫁于你郑家有任何关系的人家。”

    李月姐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你既是这样的心,那为什么之前还要拉我家大人垫背。他难道不是郑家的人吗?”李月姐侧着脸问。

    张阿秀却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哪里跌倒的就想从哪里爬起来,你当日于其说被逼,其实也未尝没有故意的成份是吧?你就是要造成谣言,你认为我抢了郑大人,你便是抢不回头也要分去一半对吧?更重要的是,你们还要找一个靠山,一个让曹家东山再起的靠山对吧?”李月姐一个紧逼一个的反问,这些日子,她可不是专门呆在家里不闻不问的,该打听的。该问的她都打听明白了。

    只是之前许多事情,李月姐不愿意说透。说透就撕脸皮了,不好看,只是如今张阿秀既然撕了脸皮要说清,那她自是奉陪的。

    张阿秀先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月姐,随后却是苦笑:“都说柳洼家主婆精明,果然,不过,不管先前我什么打算,如今苦果我自己尝,不是吗?只是,我再怎么尝苦果,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请夫人成全,莫要逼我嫁人,这是我最后一点坚持,便是我最后被阿爹和大哥逼的嫁给老头子,那亦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月姐深深的看着张阿秀,她明白张阿秀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愿意向自己低头。

    “好,如你所愿。”李月姐道,既然有人自己往死路上奔,她那拦也拦不着,反而变成了恶人。

    “多谢夫人。”张阿秀福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天上的雪花大朵大朵的飘落……

    李月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转眼便又是新的一年了,大过年边,郑典自有一些个官场应酬少不掉,漕上的,盐场的各主事,再加上仓场的,是喝不完人酒局。那酒喝得郑典一脸发绿,最后实在顶不了了,便借着通惠河重修之事,干脆带着墨易等一干人跑到通惠河沿岸的村镇,通惠河的整个河况,去年年底工部的人和墨易已经一起堪察完毕了,今年一开春,重修方案便会出来,到时,就牵涉到人工,因此通惠河沿岸的村民都在应募范围内,郑典做为县太爷,属于通州段的河段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了,好在在柳洼,这些事情都是墨易经手过的,程序一道道熟悉的很,两人跑来,虽然累了点,但每日都有进展,精气神儿就倍涨。

    而李月姐这段日子也忙的很,自去年一年,她给各家指导,新屯的人可以说是在养殖方面大丰收,因此,从腊月里起,一家家宰了年猪后都免不了要请李月姐去吃杀猪饭,而这饭一直吃到正月才罢休。

    而这正月里,李月姐又被各家家主婆请着,商量着来年的种植和养殖,一些人想着李月姐在柳洼弄的稻田养鱼,便在沿河边挖出了几块水田,思量着也弄个稻田养鱼出来,自然免不了要象李月姐请教一翻。而有的人家尝到了甜头,就想扩大养殖,因着心里没底,也免不了叫李月姐过来一起帮着出出主意。

    “姚婶儿,咱们屯这养殖规模不能再扩大了,如今通州一些本地人看到咱们赚了钱,也在这方面使法子,你等着看吧,过了年,通州好些人家都会跟咱们学,虽说他们的养殖技术不一定比得过咱们,那总归到时候出栏的猪,上市的鸡鸭都会多了起来,我估摸着到时候,这收猪收鸡鸭的价格定会下降,就算是养的再多,也不一定能比去年赚的多。”新屯,李家大屋,姚家主婆看到李月姐过来了,便跑李家的来找李月姐唠嗑。

    “倒也在理,据我说知,听着卫所里面好些个军户人家就打算搞这养殖,再加上咱们屯可是有好几个女儿家嫁给卫所里的军户小子,这技术也就带过去了,这帮丫头片子,全是女生外向的,以那般军户婆娘的狠劲道。到时候养的不一定比我们差。我琢磨着干脆还是把我那成衣铺再弄起来。”姚家主婆道。

    “嗯。成衣铺可以弄。另外。听说开春又有恩科了,姚婶子不如弄些个书袋,绣上吉利的图案,指不定还能赚几个小钱。”李月姐笑着举起手上的绣活儿。

    姚家主婆接过来一看。正是一只书袋,上面绣着几根桂枝儿,不由的道:“这什么意思啊。”

    “蟾宫折桂,就是指高中的意思。我姐这是帮着我绣的呢。”墨风这时在边上凑趣的道,看着那书袋,喜欢的很。

    “嗯,这个主意好,一会儿回家,就让我当家的弄出来。”姚家主婆眼睛一亮,一脸欢喜的道。

    几人正说着,月娇儿急慌慌的进来:“大姐,出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大过年的。别这么慌慌张张。”李月姐瞪着月娇儿道,这妹子嫁了人。却被那禄哥儿宠的,还是以前那毛燥的性子。

    “那个张阿秀跳河自尽了。”月娇道。

    李月姐猛的站了起来:“真的假的?没误传吧?”

    “自然是真的了,码头边许多人看到她跳的,这段时间正是凌汛期,那水急着呢,人到水里打了几个滚儿就再也没看到人了,许多漕上的汉子跳下水去捞人都没能捞到,哪还有得命在。”李月娇噼里啪啦道。

    “竟是这样,她好端端的跑什么河?”李月姐脸色不太好的问

    “听说是她阿爹把她许给了那钱员外,也不知她怎么的,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没成想,花船来迎亲的时候,她就突然的跳了河,如今张家人正跟那钱员外打着官司呢,张家说人已上了钱员外的花船,要钱员外还张阿秀的命来,而那钱员外也不是省油的灯,非说张家是谋婚,故意害人,要张家退还聘礼,如今正闹的不可开交呢。”月娇道。

    李月姐不由的抿着唇,脸色苍白,她就知道,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最坏的地步。

    “大姐,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当初我们可是好心帮她给柳三郎牵线,结果人家不领情,如今这结局,那是她自找的。”月娇看着自家大姐脸色不太好,便劝道。

    “我明白,只是总归是一条人命,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李月姐回道。

    因着这一个消息,众人自然再没了唠嗑的心情,李月姐便带着青蝉回了五斗巷。没想到得家门口,却又看到曹夫人在自家门口站着。

    “李月姐,这下你满意了?”曹夫人一脸苍白的看着李月姐道。

    “夫人这话说的,我不明白。”李月姐冷冷的回道。

    “不明白?你少装蒜了,阿秀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你这妒妇,我倒要看看,郑大人能容你到几时。你会得到报应的……”曹夫人咬着牙嘶吼着声道。

    李月姐瞪着曹夫人,然后挑了眉冷冷的道:“报应?到底谁该得到报应?曹夫人,我告诉你,逼着阿秀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不是我,是你,和你的兄长阿秀的爹,当初,若不是你看中郑六郎,才搭上了郑家四婶儿,硬要将郑六郎同秀儿拉到一起,最后才闹成了一个笑话,让阿秀有了心结,也更是你,落难了,你为了能给曹家找个依仗,便不惜利用阿秀对你的报恩心理,让她抱着宁愿做郑典的外室,也要把曹家跟郑家绑到一起,这便是你给她指的一条不归路,这才最终造成了阿秀艰难的局面,最后才被她阿爹逼上了绝路,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你们根本没有给她一条自己能选择的路,所以,报应?谁才该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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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铁九郎纳新

    “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妒妇,你会得到报应的,我看着呢……”曹夫人依然不依不饶的道,然后转过身踉踉跄跄的走了,雨天路滑,好几次差点跌倒。

    “青蝉,送她回去吧,给她找个大夫,然后去张族长那里,让张族长派个人照顾她吧。”李月姐冲着一边的青蝉道,叹了口气,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她应该接受阿秀,可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她容不下,便是有对不住的地方,她也认了,有些事情是不能退一步的。

    “唉。”青蝉点头应了声,然后追着曹夫人的脚步去了。李月姐这才进了屋,嘣的一声把门上,拦住邻里那些探视的眼神。

    曹夫人在五斗巷这么一闹,自又引起了众人的闲话。

    柳银翠这会儿就倚在门前,嘴里磕着瓜子儿,跟对门的一个老婆子聊天。

    “银翠,你跟郑家是亲戚呢,这事儿你了解吗?真是郑夫人逼死人的?我瞅着郑夫人不是那等人啊。”那婆子道。

    “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边上一个婶娘翘着嘴角道。

    “屁!”那柳银翠一挥手,手上的瓜子壳儿朝着那婶娘头上重重一砸。

    “你这个遭了瘟的婆娘,你干什么?”那婶娘气的大骂。

    “谁让你无事造谣的,郑夫人什么样的人品,咱们巷谁不知道,便是我,跟郑夫人可是有仇的呢,我落难那会儿,郑夫人是怎么做的,大家都知道,我这条命,便是郑大人和郑夫人保下来的。他们什么样的人品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说。那阿秀的事情我最清楚。之前我可是找了郑夫人保媒,为我三哥跟阿秀求亲的呢,郑夫人还答应到时给阿秀添妆,可人家阿秀死活不领情。这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最后把自己害死了,那怪得了谁?”柳银翠噼里啪啦的一阵道。

    那嫂娘叫她说的一脸悻悻。

    “说的好!”就在这时。一阵咳声传来,几人连忙侧过头一看,却是郑典和郑大伯两人一起过来,此时郑典黑沉着一张脸道:“此事正如柳娘子所说,于我娘子可没半关系,你们休要听风便是雨,难道我郑家就得由着别人当冤大头,还真当我郑家好欺负了不成,我今儿个就放一句话了,诽谤县太爷夫人。那跟诽谤县太爷同罪,再若叫我听到这些个谣言。使不得拉大家上堂听辩去。”

    郑典如今当官日久,自有一股子威势,平日和和气气的还好,如今这一板着脸说话,一众八卦之人自是一脸惴惴,忙道:“知道了,大人。”然后行了礼,偷转身就溜回了家里,再也不敢多一句嘴。

    “柳银翠,你娘上回跟我说,你如今一个人也没有生计,坛口那边倒有几个妇人家可以做的工作,你若是愿意,便去试试。”郑大道,上回柳二娘子跟郑大诉苦诉了好一会儿,说柳银翠如今日子过的难,家里人不理,便是先前存的银子,一场官司下来,哪里还能剩多少,再加上柳银翠又是那样的名声,正经的主家哪里敢用她,如今竟是找不到半点营生,这样下去如何过活。无外乎是想请郑大看在郑柳两家姻亲的份上帮着伸把手。

    只是柳银翠那名声,说实话郑大是真不想招惹这麻烦,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可今天,柳银翠这一翻话,倒是引得郑大的一份欣赏,这才让她到坛口那边去做营生。

    柳银翠一听这话,两眼一亮,立刻福了福道:“多谢郑大当家,我一会儿就去。”

    “嗯。”郑大点点头,他一脸总是没什么表情的。

    随后郑大伯郑典伯侄两个就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看王四娘和青蝉两人气哼哼的,李月姐一张冷脸,却也淡然,显然之前外面人的八卦她们也听到了,只是人情冷暖,两世下来,不外如是,李月姐早就看透了,这会儿拦着王四娘和青蝉,没让她们出去跟那些人吵。

    “没事了,今后没人再敢嚼舌根子。”郑典冲着李月姐道。

    “我什么时候怕过人舌根子了,万事但求心安,我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若是这些也事事计较在心上,我那日子还能过得下吗?”李月姐淡笑着道,从来,她自那年以要将自家阿奶告上公堂来拒婚后,李月姐便一直是柳洼人八卦的主角,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那倒是,老太在世时曾说过,月姐儿那性子强着呢,不是一般的风雨能打倒的,六郎别担心。”一边郑大伯也难得的笑呵呵道。

    “大伯,你可得赶紧搬个梯子来,我下不来了。”李月姐打趣着道。

    倒是惹的众人一阵开怀,之前的郁闷也就消散了。

    “不过,如今曹夫人一人过活,她身体又不好,还是得照顾一下。”郑大道,虽然曹夫人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但他们郑家是答应了曹管事的。

    “大伯放心,我已经让青蝉跟张氏族长那边说好了,让他们那边派个得力点的嫂娘过来照顾,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如果是我派人过去,曹夫人怕是不愿意接受的。”李月姐道。

    郑大伯点点头:“嗯,这算是稳妥的。”

    “这样,通惠河要重修,曹家大郎做为犯人,肯定要来做苦工服役的,到时候我给他找个轻松一点的差事,隔几天也让他能回家看曹夫人一趟,也能宽宽曹夫人的心。”一边郑典又道。

    郑大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晚间,郑大便留下跟郑典吃了酒,随后又说起通惠河的事情:“京城祟文门那边要建钞关,如今京城里好些人物那眼睛都盯在上门,户部一些主事也盯着钞关主事的位置,那可是个肥差。”郑大边咪着酒边道。

    “可不是,便是我这边也有人来走关系,不过,都被我打发了。京城那边神仙多着呢。我听三贵管事的说了。便是阁部的一些人都盯着,不过,那主事的位置怕是皇上心里有数,不会交到外人手上的。我看搞不好由内务府那边出任,这些人都是在瞎想,咱们不沾,郑家有通州漕上这一块就足够了。”郑典道。

    郑大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郑大便告辞了。

    王四饭收拾了碗筷下去,青蝉又冲了茶,李月姐跟郑典聊着。

    “大伯是不是对祟文门的钞关有想法?”李月姐想着吃饭是的情形便问。

    “嗯,他是有点想法,说起来漕上的事情虽然赚钱,但说到底比不上钞关上来的轻松气派,漕上的事情是拿命在拼的,前不久,直隶州的两艘漕船就在临清那边翻了。粮食没了不说,连命也丢了。大伯这岁数渐大,我看他原先的心思是想把坛口的事情交给我三哥铁牛,他另外在拉一帮子人去争钞关的差事,不过,那事情我们却不能沾,利益沾多了,惹人眼红,除非大伯能退出通州坛口,可显然,这一块大伯是不想放的,咱家哪能把好处都占尽了,再说钞关那里皇上会盯着,内务府那边会有内侍过来监督,可不是个善地,我刚才那么说,大伯应该能明白的。”郑典道。

    “嗯,那倒是,大伯是个明白人。”李月姐点头。

    随后郑典郑典想着之前回来听到的闲言,又想着这些日子他忙的脚不粘地的,也没时间顾着家里,便起了搬衙门去住的心思:“月姐儿,我这段时间忙,家里顾不上,你们住这里我不太放心,不如住衙门里去。”

    李月姐想想,也点点头,,原来不住县衙里,因着前任留下来的瓜葛,李月姐和郑曲嫌烦,不过,如今前事已了,另外,于子期带着申晴容去淮安上任后,新任御史是四十来岁的清流,福建人,原配过世了,如今独自一个人任,御史府里颇显有些萧条,郑典便让人把前任留下的那几个女人送了过去,如今衙门倒是清静了。

    第二天,李月姐和郑典就带着王四娘和青蝉等人搬进了衙门后堂。

    接下来,果然的,户部工部就通惠河组建了河工衙门,谁都知道这就是将来祟文门钞关的前身。墨易原先就跟工部的人熟,再加上他主修过干河渠,再加上他原先曾是户部任柳洼麦场大仓的监仓,此番又是通州衙门的河工总甲,最后也被拉进了这个河工衙门,成了河工衙门的八品河丞。

    “听说是河督大人调了以前墨易的河工笔记,然后亲自下了调令把他调到河工衙门去任河丞的。”郑典下了衙就冲着李月姐笑嘻嘻的道。

    “这小子,倒也算是他的机缘。”李月姐亦是欢喜的道。

    “对了,今天我们不在家吃了,又快开漕了,为了给漕上坛口的兄弟鼓劲儿,再加上铁九郎纳新,为了庆贺,铁九郎请了庆春帮的去唱大戏,也下贴子邀请了我们过去,到时候那新人使不得还得来给各家奶奶们敬茶呢。”郑典道。

    “哦,好的,我去换件衣服。”李月姐道,便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又道:“铁二当家的这回纳新动静不小啊?”

    “我听卢主事说了,铁二当家也是一把年纪,正经的夫人却是不娶,这回娶的这个虽说是姨奶奶,但也算是正经入他铁家门的,便多给一些抬举。”郑典道。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铁二当家的也该定下来了,我挑了一对镯子,做敬茶礼应该算过的去了。”李月姐道。

    “嗯。”郑典捏着李月姐的手点头,随后两人带着青蝉和石三一起出了衙门,石三是郑典新收的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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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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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姨奶奶

    戏台子就搭在坛口的大院子里,门边两只石狮子镇上,院子中间有一座牌楼,牌楼上架着盘龙棍,据说这盘龙棍是太祖爷的时候就赏给漕帮的,当然,原件不是这一根,原件儿在淮安的漕运总督衙门那里供着呢,如今这架在牌楼上的盘龙棍漕帮法堂防制的,但功效是一样,节制所有帮众,在整个漕帮里等同于上方宝剑的作用。

    而戏台就搭在牌楼的下面,而戏台下面,二十几桌八仙桌占着中间的位置,四周便是一条条的长板凳,铁九郎一身族新的站在门口迎客。

    “二当家的今天倒是人模狗样的啊。”一边几个得力的帮众打趣着。

    “呗,你去问问小秦淮那边的娘儿们,你们二当家我哪天不是人模狗样的。”铁九郎拍着胸膛道,说着浑话,引得周围人一阵直笑。

    卢夫人正走过来,听得铁九郎这般浑话,对夫家这个外甥子,她是没法子的,倒死怕都是这混账模样,也不瞧瞧今天什么宴席,虽说是纳新姨娘,但也是正经进铁家门的,怎么这会儿还这么的口没摭拦,一边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你找不自在啊,小心你舅一会儿收拾你。”

    “得,我说舅妈,你省省吧,咱们家本就不是那雅致人,如今舅舅也就当了一个八品的芝麻官儿,就要去学那官谱子,累不累啊,顾忌这顾忌那的,叫说我,这回通惠河这一段的漕运咱们就该拿下,有钱不赚是王八蛋,一会儿我得仔细的跟郑大人谈谈。他们郑家要真不想提这活儿。我接。只要舅舅支持我,我定能将通惠河上的事务接下来。”

    铁九郎大咧咧的道,他当年是迫于郑典做了监督衙门的监督主事,漕米入仓的事情被卡在郑典手上。这才没耐何的跟郑大合适,而如今,卢有财成了监督主事,那他便是如鱼得水。那心里便又有些不甘心了,再加上通惠河的利益相当的大,可偏偏郑家居然不伸手,郑家不伸手,那他做为二当家的,这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泡汤,如何甘心,因此,便又起了独立山头的想法。

    本来嘛,他跟郑家恩怨已久。以前是没法子,才跟郑家合作。如今他倒是看到了机会。

    “呗,你这小子少去找郑大人麻烦,你舅说了,这事儿,咱们听郑家的。”卢夫人不悦的道。

    “凭什么呀?你们还真拿郑家当主子供着啦,不错,阿舅能做那监督主事是郑大人帮的忙,可别忘了,若没有阿舅,郑大人监督主事那一摊子他就干不下来,若没有我舅之前在衙门里打下的基础,那郑典还真以为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入主县正堂啊,说倒底,咱们可不欠他郑家的。”铁九郎一脸阴沉的道。

    “你小子,怎么越来越浮燥了,郑家什么关系,那可是最早跟着皇上的人,若是通惠河的利益好占,郑大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会不占,我告诉你通惠河所有的利益谁都占不了,那是皇上的,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这时,卢有财踱步过来,听到铁九郎的话,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怎么,皇上要亲手占这块利益?”铁九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心里一提的道。

    “如今这事儿是三贵在管,你说呢,对了,有空的时候,三贵那边你多跑跑吧。”卢有财道。

    “我有数了。”铁九郎点头。

    正说着,几人一抬头,看到郑典和李月姐带着人过来,三人连忙迎上了去,卢有财和铁九郎自引了郑典去中间在大桌吃酒看戏,而李月姐则由卢夫人陪着去了边上游廊处搭的看台那里休息,看台边上还摆了一溜子屏风,跟院子里的人隔开了。

    郑大娘子,铁牛媳妇儿也在这一处,还有新任仓使的娘子田氏,再加上漕上一些得力帮众的夫人相倍,倒是热闹的很。

    不一会儿,酒席便开了,台上的戏也开锣,第一出便是花田错,倒是应了今天的景儿。

    “对了,新姨奶奶怎么还不出来啊?”那田氏是个活络的人,这会儿咪着眼,眉眼笑的弯弯的道。

    “这会儿正在屋里换装了,一会儿九郎就把她领来拜见各位夫人。”卢夫人眉开眼笑的道。

    “对了,这新姨奶奶是哪儿的人啊?”一边郑大娘子问。

    “说起这个,不怕你们笑话,我都不清楚,九郎这小子做事没谱,之前是一点征兆也没有,前些天才跟我说,要纳新人进门,我这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就帮着他张罗,这些日子忙活的,竟是连新人也没见一面,至于那新姨奶奶,九郎也只说是水里救上来的,有缘,那个混小子,幸好我不是他娘,要不然真要被那小子活活气死。”卢夫人一说起这个也抱怨的道。

    “二当家的可是做大事的人,我瞅着这是他心里有数呢,我可听说了,二当家的平日里可是小秦淮那边的娇客,可也没见他把这些个女人迎进门,可见这会这个是不一样的,卢夫人放心吧。”一边李月姐吃了一口酒笑道。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谁爱帮他操持这些,总归他能先迎个人进门,不管怎么着,他这家里以后有个女人帮他操持,我也就省心了。”卢夫人道。

    “那是。”大家都点头。

    正说着,柳银翠在前面端了茶盏过来,身后,铁九郎领着一身梅红喜服的新姨奶奶过来。

    柳银翠细心的将茶盏给各人摆好,自上回郑大同意她到坛口来做活了,她便在坛口的大厨房里帮忙,今儿个因为客人多,再加上她一向是个伶俐的,大厨房里的厨娘便让她来酒席上帮着照应。

    “新姨奶奶来给各位夫人敬茶了。”柳银翠摆好茶盏,又冲着众人笑道,随后又特意的看了李月姐一眼,李月姐看着她那眼神。有些怪。只是这时新姨奶奶在两个嫂娘的陪同下。已经过来了,柳银翠自要退到一边。

    “这是我舅母,自小教养我长大,跟我娘亲一样。以后你要孝敬她。”铁九郎上前,先是领了那新姨奶奶到卢夫人跟前,虽说这桌的妇人以李月姐品级最高,但今儿个是铁九郎的喜事。卢夫人是长亲,自是要最先介绍。

    “见过舅母大人,舅母大人万安。”那女子屈身行了福礼。

    “舅妈,这是阿秀,阿秀有身子呢,我就不让她跪了啊。”一边铁九郎咪着眼笑道。

    “不用跪了,不用跪了。”一听新姨奶奶有了身子,这可又是一个大喜,铁九郎今年可都二十八了,以前一直不定下来。如今不但定了,还有了孩子了。卢夫人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呢,自是忙不叠声的道,随后才反应过来:“阿秀?”

    这时,那新姨奶奶才抬起头来,正是之前人人都以为淹死的张阿秀。卢夫人愣住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一边的李月姐,皱了眉头。

    此时,李月姐自也看清楚了铁九郎这个新姨奶奶,也是一脸的惊讶,难怪之前柳银翠的眼神有点怪异。再想着先前卢夫人说的,新姨奶奶是铁九郎从水里救起来的,李月姐倒是想起来了,却年漕船耽搁了,铁九郎他们回来的那日正是阿秀出嫁的日子,显然阿秀跳水后,叫铁九郎救了起来,难怪别的人怎么捞也没捞着尸体,不过,不管什么原因,阿秀没死,她心里也舒服一点,总归是一条人命啊,这是好事啊。

    “舅妈,你可是认得阿秀?阿秀就是正月里跳河逃婚的张家湾的那个阿秀,当日我正好回船,正好救了她,你外甥子觉得她还算是可人儿,省得去给那老家伙糟蹋,便收入了房中。”铁九郎大咧咧的道。

    随后又抬手示意了李月姐:“这是郑夫人,阿秀来敬茶,你当日那些事情,我也是心里有数的,真是失心疯了,县太爷也敢利用?虽说你们族里已经出面澄清了,但今日借着这机会,你再规规矩矩给夫人多磕几个头,算是赔罪,以后过去的也就算是真正的揭过了。”铁九郎又道。

    阿秀这会儿乖巧的很,低眉顺眼的应着,便要冲着李月姐下跪,李月姐哪能真的让她跪,拉着她的手,先是将那一对镯子塞进阿秀的手里,然后道:“二当家的太客气了,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们之前也多为阿秀姑娘可惜,如今阿秀能得二当家的怜惜,也算是阿秀的福气,当然,这么好的姑娘叫二当家的得了手,二当家的福气也不小,二当家的以后可不能欺负她啊。”李月姐笑着半打趣的道。

    “哪能啊,她要是能给我添上半大小子,我把她捧到心上疼着。”铁九郎哈哈笑道。

    一边本来有些喃应的卢夫人这会儿也想通了,虽说之前阿秀那事儿闹的通州纷纷扬扬的,但自阿秀跳水之后,那事儿也早就过了,说实话,若没之前那些个事儿,这张阿秀便是给九郎当正牌夫人也应当,如今,倒是便宜那小子了,若是再能添上个半大的小子,她也高兴。于是就拉了阿秀坐在身边,将铁九郎赶去外面院子里的大桌里:“去去去,这里是妇人家的地盘,你自去前院敬酒去,阿秀交给我了。”

    “是是是,那就麻烦舅母了。”铁九郎笑道,然后冲着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便回了外面院子里的酒席。

    随后,一桌人吃了兴致,便又打起了马吊,又耍起了铜钱,一帮妇人疯起了也不输前院的汉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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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见红

    第二百二十五章见红

    不一会儿,曲尽人散,郑大伯娘,铁牛媳妇儿,田氏等人先告辞离开了,李月姐因着被卢夫人拉着说话,便多停了片刻。

    “咣当。”一声,就在这时,一阵杯碗砸地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几人连忙看过去,却看到一个坛口里的汉子正扯着柳银翠,那地上,一地的杯碗碎片,不用说了,显然是柳银翠正在收拾着碗盘,却被那醉汉纠缠住了,才砸了杯碗。

    此时,那汉子却兀自醉意哼哼的道:“切,躲什么躲,你什么样的品行我们还不清楚啊,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快过来,让老子亲一口,一会儿侍候的老子舒服了,老子就勉为其难让你进老子家门,给老子做个填房了。”

    “滚开,老娘不稀罕做你家的填房。”柳银翠竖着眉毛道。

    “这糟瘟的四狗,吃醉酒了发酒疯呢,快拉开。”边上几个汉子哄哄的笑骂。两个汉子便伸手去拉开那吃醉的四狗。

    可是吃醉了酒的人又岂会听人摆布,那全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这会儿,那吃醉了的四狗,用肩膀撞开两人,两手更是伸出,竟是想直接给柳银翠来的熊抱,此里却道:“稀不稀罕由不得你。”

    柳银翠那也是一个泼辣之人,如何能如他的意,气的一脸通红,直接伸了腿朝着那四狗的下档一踹。

    “呀……”四狗没想到这娘儿们居然这么狠,发出痛哼一声,两人死死的捂住了下档,一脸痛的铁青。

    一边的两人不干了,没好气的冲郑柳银翠道:“我说柳银翠,你也太狠了点吧。你又不是那贞节烈女。便是叫人抱一下又怎么嘀。至于这么朝一个醉汉下手吗。”

    “就是。”另一个也应和着。

    “我不乐意,你们怎么滴。”柳银翠可不是那省油的灯,这会儿竖起了眉毛冲着那两人道。

    “你这娘们,欠揍是吧。”那说话的人道。

    “对。就是欠揍。”这时,四狗好不容易众痛劲中缓过来,这会儿却是恼羞成怒了,再加上酒劲一激。便举起拳头,就朝着柳银翠砸了去。

    “四狗,酒还没醒啊,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调戏女人,打女人,都全了,这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吗?”就在这时,四狗砸出的拳头叫人重重握住,却是郑大爷。此时,郑大一脸阴沉的瞪着那四狗的。

    只是那四狗儿今日酒着实喝了不少。这会儿酒劲还没完全醒,见着人拦,便不管不顾的反击回去,手被郑大握着,便抬脚踢,还是学着柳银翠,朝郑大的下档踢,惊的边上的人直瞪眼,四狗这厮今天这酒疯也疯到天边儿去了。

    “小心。”一边柳银翠见着了,连忙大叫,用劲的推开郑大,四狗那一脚就重重的踹在了柳银翠的肚子上。

    “啊……”柳银翠一手捂着脚子,蹲了下来,脸色一片苍白。众人竟看到柳银翠那下摆竟沾了点点的红色。

    “不好……”卢夫人轻叫一声,连忙过去,李月姐也一溜小跑的上前。

    不过,一边的郑大眼疾手快,不顾嫌疑,一把抱进柳银翠朝着一边的厢房冲去,又大声的冲着一边的人道:“快,快去请郎中。”

    众人便一阵乱哄哄的,平日跟柳银翠一起干活的几个嫂娘进屋里照顾柳银翠去了,几个汉子便跑去请大夫,一边四狗这回那酒彻底的醒了,一脸死了老子娘的样子,这回这祸可闯大了。

    卢夫人是今儿个办酒席的主家,这种事情她自然不能不管,连忙跟着进了厢房,李月姐也不能不问,虽说过去,她家跟这柳银翠有过许多有恩怨,但如今自家小姑姑早就有了幸福的生活,而自从上回郑典帮柳银翠平冤后,柳银翠平日里对她倒也是多方的维护,不管别的,仅凭着这个也该去看看。

    只是刚准备跟进去,却叫一边的青蝉拉住了。

    “夫人,我怎么瞧着,柳银翠这样子很象那怀了身子的妇人见红的样子。”青蝉压底的声音冲着李月姐道,虽说她还是个姑娘家,但这等有身子的妇人见红的事情,她在王府里见过不少次了,差不多就这样。

    “此话当真?”李月姐侧过脸问,其实她心中隐隐约约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只是有点象,毕竟柳银翠是个寡妇,再说这些日子,也没传出她又搭上谁的事情,或许是那四狗踢的太重踢伤的也有可能。”听李月姐这么一问,青蝉又不敢保证了,毕竟这种事情说不准的,她只是因为王府里妻妾斗的厉害,如今见了相似的情形,就自然而然的往那方面想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李月姐道。

    等到两人进得屋里,郑大伯已经出去了,屋里只是几个照顾人的嫂娘,不过,众人脸色俱是有些怪异,便是卢夫人也不例外。

    “卢夫人,柳银翠怎么样?”李月姐问。

    “柳银翠死活不张口,只是我瞧这柳银翠那情形,倒象是那有了身子妇人的见红,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还得等大夫来证实。”卢夫人道。

    李月姐一听卢夫人的话,跟青蝉说的一样,再看柳银翠躺在床上,一手死死的捂着肚子的情形,心里明白,怕是**不离十了。只是却不是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时,大夫来了,先坐下给柳银翠把脉。

    之前,柳银翠一直咬着牙不说话,这会儿却是开口了,冲着那大夫求道:“许郎中,求求你了,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后半辈子就指着他了。”

    她这一句话,便坐实了之前大家的猜测,果然,柳银翠竟然是怀上了,不过之前一直瞒着众人罢了,也是。如她这种情形。这种事情那定然是要死死的瞒着。直到瞒不过为止。

    “放心,我尽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二个多月了。多危险啊。”那许郎中边把脉边道。

    二个多月,如今正是四月份,那柳银翠应该是二月份怀上的。

    “呸,保什么保。反正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没了才好。”这时,同样跟着郑铁柱来吃酒看戏的柳银珠听到风声进来,没想到一进门便听到这话,便恶狠狠的道,难怪之前几个妇人看她的脸色也是怪怪的,却原来自家阿姐又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了,她气的一脸的铁青,可真真算是把柳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五嫂,怎么说话呢。她是你姐。”一边李月姐皱着眉头道,虽说柳银翠闹出这等事情是没什么脸面。但,这话别人可以说,柳银珠却说不得,她可是柳银翠的嫡亲妹妹,这般说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虽说在行为上,柳银珠比柳银翠规矩些,但李月姐一直觉得,柳银珠太凉薄了些。

    柳银珠咬着唇,瞪了李月姐一眼,自上回那次后,再加上如今李月姐的身份,柳银珠还真不敢跟李月姐顶嘴了,最后冷哼一声:“我回家跟爹娘说去。”说完,转过身,重重的踏着脚步离开了。

    柳银翠躺在床上,看着柳银珠离去的背影,咬着唇,脸色发白,却只是看着,眼神有些伤感,但却很坚定。

    “这……没事吧?”李月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这般模拟两可的问道,既好象是问柳银翠的身体,又好象是问柳银珠回家跟她们爹娘说的事情。

    “没事,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柳银翠淡淡的道。

    “我能问个问题吗?”李月姐问道。

    “如果你是问孩子的爹的话,就不要问了,这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是准备给我养老送终,于他人无关。”柳银翠道。

    柳银翠这么说,李月姐自不会再问了。

    随后,许郎中开了几副保胎药,一边一个嫂娘跟着他去抓药,接着卢夫人又安慰了柳银翠几句,然后同李月姐一起离开了。

    出得门,就看到坛口里一些有婆娘的汉子被自家婆娘气急败坏的叫回去,一些泼辣的婆娘干脆扯着自家男人的耳朵,而一显绵柔的婆娘则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男人。

    “没有的事情,我跟你保证,孩子不是我的。”更有汉子们在自家娘子面前胸口碎大石。

    “孩子他娘,我每天都被你炸的干干的,哪有那能力去应付旁的女人,你想多了,柳银翠的孩子跟我没关系。”又有汉子气急败坏的跳脚道。

    “哈,今夜里,漕上这些个汉子们怕是没有好觉睡了。”卢夫人微微打趣的道。

    李月姐微笑无意。不过,瞅这情形,也知道坛口的汉子们今夜里不好过。

    郑典候着李月姐,两人一起回到了衙里。两人洗漱一番躺下。李月姐便跟郑典说了张阿秀的事情,又道:“以后,铁九郎那边你要注意点,阿秀毕竟是记恨咱们的,而铁九郎对我们放弃通惠河的利益也不满,搞不准这两个在一起要整出什么妖娥子来。”

    “放心,我有数,再说了,还有卢主事在,那可是一个积年老吏,什么东西能看不通,难不成还要叫一个女人误了他最看中的外甥子……通惠河的事情,卢主事已经跟我通气了,他绝对支持我们的。”郑典嘀嘀咕咕,一手摸着李月姐光洁的脸,一手扯了青帐,然后唇压下,就一口一口的亲了起来,他前几日在通惠河道工地上跑,已经有两日未跟自家媳妇儿亲热了,正想的紧。

    “对了,柳银翠有身子了,你说谁会是孩子的爹……”李月姐不由的支着身子又问,今天这一顿酒吃的可真是热闹万分。

    “这个除了柳银翠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郑典有些不耐烦,重重啃着李月姐的唇瓣……

    “呸,谁说你来着……”李月姐一阵没好气,最后却被郑典撩拨的火起,更热情的回就郑典……

    夜正长……

    …………………………

    感谢homealone,Sunflower889,saiXdd,班太的日誌的粽子,谢谢支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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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介绍:
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