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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拌饭x     长姐txt下载     长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 清理门户

    自周勋周大爷离开后,周东礼就有些心神不宁的。直到酉时末刻,才见到周大爷一脸阴沉的回来。

    “族伯,情形怎么样?”周东礼连忙上前问道,周勋却是什么话也没说,阴沉着脸直奔书房。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周夫人连忙在后面缀着,老爷身子骨不行,可受不得气的。

    周东礼后脚也跟着进门,没想一进门,就看到周勋拿眼狠狠的瞪着他。

    那心里不由就咯噔了一下,总归是做贼心虚,不过,细一回想事情经过,天衣无缝,族伯应该发现不了他整的事情,于是便故作一脸疑惑的问:“族伯,你这是怎么了?”

    周勋依然瞪着他,好一会儿,却重重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盛,欺人太盛了,五千两,他们也真开得了口,五千两哪。”周勋说着,那头重重的点着,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天哪,五千两怎么拿的出来。”一边周夫人也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五千两?他们还真开得了口,族伯,不用理他们,除非整个临清的富户都捐五千两,否则,我们完全不用理会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手?”周东礼也气乐了,郑六郎这是穷疯了吧。

    “不理会他们,咱们周家的根就要被挖了,郑大人今天跟我说了,他打算新设一门算学科考试,凡是钞关税吏,都必须通这门考试,拿到收税凭证,才能进入钞关做事情,如此一来,所有钞关税吏都将掌握在他手里了,我周家的根就被挖了……”这时,周大爷闭着眼,一脸痛心的说着。

    然后整个人象是被抽了力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吓的一边周夫人连忙扶着他。

    周东礼这会儿也觉得脑门子发胀啊。周家之所以能掌握钞关。正是因为这些税吏和扦手,周家几代人一直是税吏主事出身,秒关上的税吏大多是出自周家人的弟子,也正因为此,才使得周家对钞关形成了一种掌控,可一但衙门真弄了这样一门考试,那税吏就成了衙门知州的学生了。一但税吏被知州府拉过去,那钞关还能有郑家的利益吗,郑六郎这一手太毒了点。

    周东礼突然的心里出奇的愤怒,他周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郑家下的手,这一次他殚精竭虑的。终于又找到了一次让他周家再崛起的机会,可不曾想,两次,通州一次,已经栽在了郑家的手里,而如今这一次,也快了,他决不让郑六郎再得惩。只是仅凭他坛口的那点力量太小了。必须借助族伯以及背后钞关同分巡道的力量,只是族伯做事太小心了。前怕狼后怕虎的。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这时,周勋又叫道,随后喷出一口血,就晕倒在周夫人的怀里。

    “老爷,老爷……”

    “快请郎中……”

    立时的周府大乱。

    几天后,周家传出消息,周大爷病重,要过继柳洼周族侄周东礼入房。

    “哈哈,周家子侄争来争去的,没想到最后便宜了柳洼周这一支破落户。”州里的人都在传着闲言,对周大爷所掌握的这一块,不仅周东礼眼红,便是周氏族人也眼红啊。

    多少年争来争去的,最后却要便宜了周东礼,周氏其他族人如何能甘心。

    “怕到时,没那么顺利吧,周氏族人不会善罢干休的,到时,说还定要发生械斗。”又有人说,械斗在临清时常有发生,往往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便是以械斗解决,武力说话。

    “那周氏族人不见得人讨得好,周东礼可是坛口二当家,他手上掌握的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人,周氏族人那帮子混混儿,可斗不过那些个跑漕的。”又有人担心的道。

    “你以为坛口就他周东礼说了算啊,大当家的还在呢。”又有人道。

    “呸,大当家的顶个屁用,他那位置当初就是周东礼伙同老黑带着一帮兄弟帮他从原来的王二手里抢来的,听说老黑去年在通州折了,而周东礼怎么着也姓周,他背后有整个周族,那大当家的拿什么跟周东礼斗?如今坛口大半势力已经掌握在周东礼手里,嘿,这次,周氏其他族人定然是竹得篮打水一场空。”有那消息灵通人士说着。

    “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基二吧,最近王三儿带着王家秤的一帮子兄弟正在漕上拉人呢,周家虽然历害,可民不于官斗,咱们临清新任的知州老爷你们清楚底细吗?我可听说了,原来就是柳洼人,柳洼有二虎,东周和西郑,这东周指的就是周东礼的家族,西郑就是咱们新任知州的家族,听说两家算得上是世仇呢,再加上宣周案里面,宣周的娘子是知州夫人的亲妹子,两相里结合,知州大人不会让周家好过的,听说这次王三儿出面,背后就有知州夫人同吏目高家的支持,有这两家支持,那接下来坛口这一块就是龙争虎斗了,王家在坛口还是有些声望的,我听说有好几十条船已经倒向王三儿这一边了,如今周东礼手上还能掌握着多少力量还真不好说……”这时,边上又插嘴道。

    这位显然是知晓一些内幕的,立时的引起了一阵围观。

    “总之,大家拭目以待吧。”这位仁兄调起了大家的味口,这会儿却又卖起了关子,然后一溜烟的跑了,正是郑铁水那坏小子。

    “哈哈,我又赢了。”傍晚,高府,李月姐几个又在打马吊。此刻,李月姐笑的一脸山花灿烂,赢钱总是高兴的。

    “今天郑夫人手气好。”那高梁氏笑嘻嘻的道。

    “这是风水轮流转嘛,上回是王夫人赢的多,这回我赢,下回就轮到高夫人了。”李月姐笑哈哈的回道。

    “借郑夫人吉言,我就等到下回数银子了,等到王夫人的千金定亲的时候,我再送上一份厚厚的红包。”那高梁氏笑道。

    只是她这话一说,王夫人那边却冷场,那眼神颇有些怨气的瞄了李月姐一眼,心里嘀咕着,还订个屁的亲,知州夫人不顾身份的盯着周家,听说周勋那家伙给气吐血了,以后周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还是先观望再说,嘴里便道:“定亲的事情不急,我家娟儿还小呢,以后再说,总之你这红包备着,到时少不掉的。”

    “那好,我备着呢。”梁氏笑嘻嘻的道。

    李月姐却是云淡风轻,一圈牌下来,又赢了,兆头不错啊。

    转眼,就到了周家办过继酒的日子了,这本是个大喜事,可因着周氏族人的不赞同,再加上周东礼在钞关并不得人心,一时间,周氏子侄,钞关子弟,一个个便有些人心的。最后幸得周大爷拖着病体出来主持,才平静了些。

    自上午巳是,周家的流水席面便一桌一桌的摆开了。不过,周氏族人这边脸色是阴沉的,身边几桌全是壮汉,腰间鼓鼓的,显然都是别了家伙的,而院子周围,也游迭着一帮子壮汉,两帮人眼光时常相对,火星直冒。

    到得正午吉时,正席开张,钞关主事,分巡道,里正,甲长,族老等都一一处座。因着周勋身体不适,俱是周东礼在那里招呼着,频频给各人敬着酒,至于院外家丁同周氏族人那边的火花,他瞧在眼里,却毫不在意,甚至嘴角翘起,带着冷嘲,这般族兄弟,还真以为坛口的人马被王三儿那家伙挖了一半就当他是病猫了啊,他手上可还养着一帮人呢,而只要今天的过继顺利完成,他顺利继承周员外的印信,那钞关上便是他说了算了,到时,看这帮家伙怎么嘣嗒。

    周东礼想着,继续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吃喝。

    等到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周大爷才在周夫人的搀扶下出来,先敬了大家一杯酒。接下来自然是过继仪式及入族谱等一干族事了。

    “大哥,这酒我们不能喝,本来你过继谁那是你的自由,我们本不该管,只是大哥你这一支可是关系着临清周的繁衍生息的,我们每家每户,都有子侄在钞着上当差,如今却要我们把自家的身家性命托付给这么一个破落户,这说不过去吧?大哥。”当先说话的是周勋的族弟,周旺。

    “对,我们不答应!!”立时的,周氏子侄齐声的道,气势不小。

    “各位稍安勿燥,我必然会有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两位贵客来做今天的见证,大家起身欢迎”周大爷两手虚按在身前道。

    而随着周在爷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爽郎的声音:“周员外客气了。”

    众人不由看过去,没想到当先进来的居然是郑知州同郑夫人。

    “不是说,郑大人跟周家不对付的吗?怎么今天这事情还请了知州大人和夫人呢?”一众人一脸疑惑的嘀咕着。一边的周东礼也拧着眉头,心里微微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自有下人引着郑典和李月姐在上位上入座。

    周员外不顾别人的疑惑,又继续道:“今天,人人都以为这席宴是过继宴,但我告诉各位,你们都错了,今天的酒席不为过继,而是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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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三年任期

    周勋的一翻话,激起千重浪,众人一片哗然。

    “老爷,你话是从何说起啊?”周夫人显然还不知晓内情。

    “族伯,你这什么意思?”这会儿周东礼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对。

    “什么意思?让你见个人。”这时,周勋狠狠的瞪着周东礼,咬牙切齿的道,没想到自己一直养了只白眼狼在身边,说完,又看着郑典和李月姐,朝着他们点点头,郑典便朝着外面挥了挥手,这时,青蝉便牵着小周笙进来。

    “爹,娘……”周笙一进院了,便一溜小跑的朝着周夫人奔去。

    周夫人显然还不清楚状况,这会儿霍的看到小周笙,几乎以为是在做梦,站在那里,全身发抖,等到小周笙扑进怀里,便如同那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般紧紧的抱着小周笙:“笙儿,你还活着?你没事?娘以为再也现不到你了。”一叠声的问话,说完,便抱着小周笙抽泣了起来。

    笙儿的出事,没有谁比做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悲伤。

    “娘,我没事,是这个坏人,是他把我推到河里,我差点就淹死了,幸好被夫人救了。”小周笙童稚的声音道,说完,还一脸气嘟嘟的指着周东礼。

    而此时,周东礼一看到周笙出现,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当然不肯就犯,于是便极力辩解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把他推下水,笙儿定是受人蒙蔽了,郑夫人和李月娥的关系我想大家都知道,宣周和李月娥之前定然是把笙儿藏到了通州郑夫人那里,如今郑夫人是发现宣周和李月娥成了通缉犯,没办子,为了救他们,才把孩子交出来,却反咬我一口,这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早知道你要这么说了,来人。把老黑他们带上来。”郑典瞪着眼。翘着嘴角道,为了这个案子,他之前特意跑过一趟拱卫司,找到三贵把老黑借了出来。

    果然的,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外面铁水和桂生两个就押着老黑和阿香一起进来。

    一看到这两人,周东礼便知道这回抵赖不掉了。他办的这件事借的就是这两人的手,不由一咬牙,既然已经抵赖不成了,那就来个鱼死网破,于是他猛的抓住桌上的茶杯,朝着地上重重一砸。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暗号。这回他将漕上以及民乱间聚集的人马全带来了,就布防在四周,本意是为了万一周家其他族人要动武的话,他能够一举将周家其他族人制服,没想这会儿却用在这事情上了。

    砸完茶杯,他便看着郑典冷笑,今天在坐的许多都是大人物,随便伤了谁。郑六郎这个知州位置怕就坐不隐了吧。哼哼,让自己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周东礼冷然的想着,可随后不对了,这茶杯砸也砸了,怎么这一会儿了,也不见什么动静。

    难道没听道,要不要再砸一只?周东礼想着,又举起一只茶杯。

    “别白费劲了,就在刚才我进来之前,已经将你布防在外面的人马抓获了。”郑典挥手,一队队的衙差的卫兵就冲了进来,直接将周东礼团团围住。

    “你们坑我……”到得这时,周东礼才明白,今日这个局为的根本就是将自己的人一网打尽。只是如今他再也回天无力了,只得瘫坐在地上。

    “带走……”郑典再一挥手,便先一步离席,反正如今席也该散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由周家自己人去处置。,

    这一回周东礼的命是保不住了,先有谋害人在前,后又跟乱民勾结,火烧衙门监狱,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的罪。

    而宣周自然冤情得雪。

    整个事情来了一个大反转,尤其是李月姐救了小周笙这一段,更是成了说书人的段子,竟了没几日便在临清传开了,整个事件颇具传奇性。

    而在接下来的后续审案之中,更是审出了铁九郎那一批漕船出事的的内情,那艘偷运火药的船只竟然也是周东礼事先准备好的,本竟就是除掉铁九郎,他好谋夺通州坛口。

    如此,周东礼死罪再加一条。到得秋后问斩。

    这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而郑典也借着整个案子,在临清稳稳的立住了脚跟。

    而秋后,通州那边又传来喜讯,乡试结束,墨风一举中了举人,这不但是李家的喜事,更是整个柳洼屯的喜事。

    “这小子,硬是要得,我郑家也脸面上有光,明年初的大比,再接再励,考个进士出来,我也跟着杨眉吐气了。”秋燥的天气,傍晚,郑典披着一件中衣坐在院子里,嘴里说着话,眉头却是紧锁着。

    实在是今年自春夏到秋末那天气都格外的燥热和干旱,而如今正是冬小麦的种植时期,这水跟不上,明年的一季又要欠收绝收了。

    为一方父母,便要冶一方农事,这旱情不能得到解决,明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饿肚子。

    “嗯,可是挖井,或者建水车从运河里车水。”这时,李月姐捧了一本册子过来,依在郑典的身侧道。

    “井我挖了不少,水车也有,只是水车车上来的水经过沟渠时大多都流失在沟渠里了,到田里的少之又少,杯水车薪啊。”郑典皱着眉头道。主要临清多沙地,土地的蓄水力太差。

    “可以用毛竹架设管道,让水直接通过毛竹注入田里。”李月姐又道。

    “嗯,我看看。”郑典这会儿有兴趣了,临清是一个竹工艺发达的县,山里别的不多,但毛竹却是最不缺的。

    随后郑典又让衙差把县里一些知名老农请来,大家一商量,都觉得可行,于是,县里的人力和物力财力便动员了起来。在各乡各村又挖了许多的井,再用一根根大毛竹,铺设管道,连接各井和水池,形成了一片井水灌溉网,而在运河边的庄子,则用水车车了运河的水再通过毛竹运送到各家田间地头。

    之后郑典更是学着李月姐在柳洼新屯的那些招数,在水池和井里养起了鱼。

    如此。到了第二天夏天麦收季节。临清却是在灾年里迎来了一个难得的丰收季。

    转眼,三年一任期满,郑典回京叙职,李月姐也跟着一路先回了通州。进了郑家大门,李月姐也没让门房去通报,而是让青蝉和王四娘桂生带着行礼先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她则直奔主院。拜见大伯娘先,顺便给大家一个惊喜。

    “六郎临清三年一任期满了,听说干的还不错的,吏部评分给了个优,这回他要回京叙职,不知道会不会升官儿?”远远的。就听着郑家四婶的声音。

    “那肯定得升。”回话的是郑屠娘子。

    “我看不一定,六郎毕竟不是读书出身,再说了他毕竟还年轻,我看他要么继任,要么就平级调都别处去,这样就好,走的稳一点,要不然。年纪轻轻的就居高位。不一定是好事。”这次说话的是郑大伯娘,看法却很通透。

    “倒也是。象李家那老小墨风,前年中了进士,在京里翰林院混了一年,如今不过十九岁居然是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了,我听我家铁犁说了,别看他那官儿比不得别人三品四品的,但最是清要,下到地方上,便是四品知府大人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这会儿郑屠娘子又道。

    在前年的大比之年里,墨风如愿以偿考中进士,如今南下为官。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他能得这官儿,说不定人家还是看在六郎的面子上给的呢。”一边郑四婶子道。

    “别瞎胡说,人家李家人凭的可都是自己的真本事,从来都没有求到我们门上的事情。”郑大娘子瞪了眼,如今管着漕上事务三年,郑大娘子再不是当年那个老是抹不开脸面的妇人,竟话作事颇有一种气度。

    “不说就不说。”郑四娘子如今还真不敢得罪这个大嫂,嘟喃了一句,突然那眼睛一亮又道:“对了,大嫂,不是我说啊,六郎和李月姐这成亲头尾也六年了,怎么李月姐到现在也没怀上啊,不会是那个不能生吧?说实话,她打小就为自家姐妹操劳,当年起早贪黑的做豆腐,不会是把身子熬坏了吧……”

    话未说完,就听咣当一声,是茶杯砸地的声音:“老四媳妇儿,你给我闭嘴,这种话是你一个长辈该说的,李家人生孩子一向比较迟,你不要一点风就说雨,这要是传李家耳里,人还不定怎么想我们郑家呢,你这不是离间两家关系吗?若是再让六郎听到,我看他给不给你这个四婶娘脸子。”郑大伯娘气急怒吼。

    “这么凶干什么,我说的也是事实啊。”郑四娘子一脸悻悻的道。

    “你……”郑大伯娘一时气结。

    “若是四婶娘对这有异意,可让以六郎休了我,我决无二话。”李月姐握紧拳头,一脸寒霜的进了门。

    那郑四娘子再也没有想到,李月姐这时突然的冒了出来,若是李月姐辩解不是不能生的事情,她倒是能找到话回,可这会儿,李月姐直接让自己找六郎休了她,那怎么可能,当年老太不也是不能生,老太爷都没有休,更何况李月姐是老太定下的亲事,她要是敢提一个休字,别的人且不说,单是六郎那浑小子就能吐她一脸。

    只是让她在晚辈面前露了怯,她也是不甘的,便一脸悻悻的道:“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们的事情,我才懒的管呢,我家里忙,先回了。”说完,也不待别人回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月姐儿,你先陪你大伯娘聊聊,我去找找猪,得空了到我屋里坐坐去。”郑屠娘子这时也告辞,看着郑四娘子吃了憋,心里却是暗爽,那老四家的可从没把她一个杀猪婆子放在眼里过。

    至于找猪,她倒是怀念月娇儿在的时候,那时候找猪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的。想着,便走远了。

    “月姐儿,别理你四婶子,她就一张贱嘴。”这时,郑大伯娘忙招呼着李月姐坐,又问了一些旅途平安的话,然后招呼下人上茶水上点心。

    李月姐淡然的摇摇头。只是一路的欢喜叫这事给冲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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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娘家

    跟大伯娘聊了聊近况后,又帮着她参详了几件坛口的事情,李月姐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郑典还在京里,李月姐趁着太阳大,便将一应被褥什么的拿出来晒晒,毕竟家里久不居人,虽然时常有人打理,但还是晒过更舒服些。

    打理完后,看看天色尚早,便整理出从临清带回的特产,回娘家一趟。

    柳洼新屯,如今再不是初建时那简陋的样子,因着大力发展养猪养鸡养鸭养鱼等养殖业,这几年大家日子都过的不错,屯子里青砖瓦房是一栋接一栋的垒起,屯中土地密围的长街也全用大青石一块一块的铺上,再加上祠堂前的用作庆典的大场子,如今已成了一个集市,每到赶集时,十里八乡的人常带着家里拾掇的东西到这里来卖,柳洼新屯俨然已成了一个繁荣的集镇。

    李月姐出得李家大屋,转了几条新铺成的青石板长街便到了李家那一片,如今二叔一家也搬了过来,当初宅基地是在一片儿的,如今两家仍在一条街上,只是中间隔了自家阿爷阿奶的那栋小院子。

    李月姐提溜着东西上前,就看到自家阿爷仍坐在门边,编着竹篮子,只是这几年阿爷年岁更大了,眼睛花了,编个竹篮子愣是举的高高的,伸的很远,眼睛也眯着的,那手再也没有几年前的利索。

    “阿爷,咋还编这个呀,不是让您歇了这活儿了吗?”李月姐远远的就道。

    “呀,是月姐儿回来了,啥时候到的?快,快进屋坐坐。”李老汉看着李月姐。一脸惊喜。转眼将编了一半的竹篮子放在一边。带着李月姐进屋,嘴里又道:“活儿早歇了,不过自家要用,难不成还去买。再说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多动动正活血呢。”李老汉道。

    说的李月姐都乐了。

    进得院子,就看阿奶正喂着鸡,右隔壁院子里。二婶儿正纳着鞋底,李家这边虽然分成三户,但中间的院墙都不隔的,便于走动。

    “阿奶。”李月姐进门便叫,又冲着隔壁院子的二婶招呼了一声:“二婶儿。”

    “坐。”李老汉搬了凳子放在院子里。

    “阿爷,不用客气,我自己个儿来。”李月姐连忙接过的道,又将东西递给自家阿爷阿奶,二叔家的那一份便递给二婶儿,几年不见。二婶儿也见老了些,这会儿接过东西。表情看着亲热,可那眼神里却带着疏离,反正自金凤走后,二婶儿便是这得性。

    “对了,二叔和荣喜呢?”李月姐问。陪李婆子坐下,

    “你二叔还不是在行会里做事,荣喜自今年起跟着郑家的人跑漕了,先让他段练一下,男小子,磨练一下能顶得住风雨一些。”一边的李老汉道。

    李月姐点点头,这话在理。

    “对了,荣延这些年还没有回来过吗?”李月姐又问。

    “去年回来过一趟,倒是发了财的样子,听说已经是淮安那边好几家赌场的场头了,总之不省心的很,你二叔和二婶也管不了她,如今正张罗着给他找门亲事,好让他以后的儿媳妇儿管,对了,月姐儿,你若识得什么人家的闺女也打听打听,看看合不合适。”李婆子回道。

    “那没问题,荣延今年都二十二了,早该成亲了。”李月姐点头道。

    “我看那小子如今这心野了。”李婆子皱着眉,随后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他了,对了,月姐儿,你还是没有消息?”李婆子那眼光便看着李月姐的肚子问。

    “没,这方面强求不得。”李月姐自然清楚自家阿奶关心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她也无奈啊,不是她想,她努力就能有的,这种事情端看天意,有时李月姐也会想,会不会因为自己是重生的,所以这方面要格外的难一点。

    “倒也是,反正六郎还年轻,这事情也不消太急,郑家那边你也别怕,至少得过了三十五岁,若是还不能有孩子,那再学老太不迟。”李婆子板着脸道。郑家那边风言风语的时常有,她就怕这大孙女儿顶不住,叫别人钻了空子。

    “阿奶,我晓得。”李月姐淡笑道,心里却是另一翻滋味儿,对于她是否能做到老太那样,李月姐心里是没底的,她容不下人,既便是个典妾也容不下。

    正说话间,就看到小囡儿从厨房里出来,两手吃力的提着一只大的猪食桶,一步三晃的,朝后院去,显然是去喂猪,那猪食桶有小囡儿大半人高,小囡儿提着十分的吃力,李月姐瞧不过眼,便走过去,接过小囡儿手上的猪食桶,帮她提到后院去。

    小囡儿只是朝着李月姐笑,却不多话,到得后院,放下猪食桶,李月姐看着小囡儿一勺一勺的喂猪,还叫唤着猪的名字,便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丫头,转眼这就快九岁了,那脸庞跟金凤一个模子。

    看她做事架轻就熟的,显然平常这些事情都是她在干。李月姐轻叹了口气,这些年了,二婶儿心里的刺还没有拔掉,想着,帮小囡儿一起喂好猪,再出来。

    “厨房里有一篮子豆腐,你送到元家的棺材铺去。钱记得收啊。”这是二婶儿又冲着还在喘气的小囡儿道。

    “哦。”小囡儿应了声,便小跑着进了厨房,然后挎着篮子出了门。

    “二婶儿,你怎么也不让小囡儿歇一下,后院那么多头猪,全她一个人在忙活,她才多大点啊?”李月姐忍不住道。

    “我自个儿的外孙女,用不着别人操心。”李方氏没好气的回道。

    得,就这一句话,堵的李月姐没话说了,沉着脸回到阿奶身边坐下。

    “随她去吧,我看着的呢,农户人家的孩子。多干活儿没啥事。她这样。倒比一开始不理不睬不闻不问的要好一些,至少小囡儿那里,她是宁愿你二婶差她做事,也不愿你二婶不理她的。”李婆子眯着眼道。

    李月姐不由点点头。想着之前小囡儿的神情,倒确实没什么不痛快的。

    “对了,说到这里,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墨风那小子虽然如今出息了,但也学了一些读书人的臭毛病,总之我瞧着没有农户人家出身的那种实诚,你虽然出嫁了,但你在李家的威信是不一样,有空的时候,你写几封信去他那里多提点提点,敲打一下,不管再走的多过,农户人家的根不能忘。”这时李婆子又道。

    “知道了。”李月姐点头道。又微微沉思着,这些年。只听得墨风出息了,倒没想到阿奶对他却是这个印象,等一会儿,回家里,倒是要跟墨易和兰儿打听一下。

    正说着,这时小囡儿回来了,只是却是灰头土脸的,那脸颊上还有一些青紫。

    “怎么回事啊?”李方氏徒的扬高声音,尖声的问。

    李月姐和李婆子见到这情形,也连忙过去:“怎么了?这是跟人打架了?”

    “花家的土蛋带着几个人抢我的钱……”小囡儿低声的道。

    “抢钱?你怎么这么没用啊,钱装在兜里还能叫人抢走?走,找他们去。”李方氏没好气的戳着小囡儿的脑袋。

    “钱,钱没被抢走。”小囡儿又低声的说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包,里面装了铜钱。

    李方氏接过铜钱,便捏在手里,好一会儿,将钱塞进怀里,脸色却仍沉着道:“钱没抢走也要去找他们。”

    李方氏说着,却大步出去了。小囡儿看着,也连忙跟着,没成想,前面的方氏又猛的停了下来,回头冲着她没好气的道:“你跟着干什么呀,你那一身还不回屋里拾掇拾掇,免得又有人瞧不过眼,说我虐待你了。”

    说完,方氏又斜了李月姐一眼,转身出门了。

    小囡儿伸了伸舌头,又冲着李月姐笑了笑,然后一溜烟的回屋里拾掇一身去了。

    李月姐则摸了摸鼻子。

    “行了,你去看你二弟他们吧,兰儿又有身子了,你二婶儿小囡儿的事情,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操心不得。”这时李婆子道。

    李月姐点点头,果然是这样,于是告辞了阿奶,便直接由院子里过去,她家另一边的隔壁是姚家主婆家,此时正是桃李成熟之时,姚家有一株李树,满树姻脂李,看着红通通的,姚家主婆正搬了张梯子在那里摘李子。

    “姚婶子,今年这李树结了不少李子啊?”李月姐站在门前,没急着进屋,便又跟姚家主婆唠嗑起来。

    “呵呵,还成,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姚家主婆站在梯上回道。

    “昨天到的。”李月姐回道。

    这里屋里的月宝儿听到外面的人声,正开了门,见到是自家大姐,高兴坏了:“大姐,你回来了?快进屋,正要吃饭呢。”

    “是啊,从临清带了点土特产。”李月姐回道,然后又转脸冲着姚家主婆道:“姚婶儿,这中午了,过来一起喝一杯呗。”

    “不了,我里事多,我当家的和喜福那小子还在铺子里呢,一会儿要给他们送饭去。”姚家主婆拒绝道,然后就自顾自的下了楼梯。

    不对啊,李月姐不由的紧皱了眉头,姚家主婆一向是个爽利的性子,跟自己关系又好,这几年不见了,自己这咋一回来,以往,便是自己不请,姚家主婆都会端着饭碗来窜门子的,今天怎么感觉着很客气冷淡。

    还喊自己郑夫人,以前她人来都是叫自己月姐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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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陈公子

    “大姐,快进屋。”月宝儿催着。

    李月姐这才暂时压下疑惑,先进屋再说,自己毕竟离开了四年了,有些交情淡了也是正常。

    想着,李月姐便跟月宝儿进了屋。

    “大姐。”这时兰儿也迎了过来,挺着个大肚子,一手还牵着四岁多的小春生。

    至于墨易,这会儿还在衙门里,中午不回来,要到晚上才回来。

    “大姑奶奶好。”小春生奶声奶气的叫着,李月姐只觉骨头都疏了,扯过这小子在跟前,糖枣,瓜子的直往他手上塞。

    “见过大姑奶奶,正是饭点呢,大姑奶奶上坐。”这时,一边的胖嫂子正端着饭菜上桌,见到李月姐进来,便高兴的打着招呼,再看着春生哥儿把糖枣,瓜子,花生的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不由的唉哟哟的道:“我说呢,春生哥儿可一早就盼着大姑奶奶来看他了,原来是掂记着吃的,不过,现在可不能吃了,这要吃午饭了,先放着,下午的时候再吃,放兜里不咬人的。”

    胖嫂边说,便拿过一个纸盒子,将春生手上的糖枣,瓜子花生的全放在纸盒里,装好放在一边,然后又麻溜的带着他洗手扎胸兜,一边还手脚麻溜的给李月姐泡茶,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李夫人,不是我说你,你家这也太没规矩了,一个仆佣竟然打趣起主家哥儿,这等仆佣早该打了出去,又或者远远的发卖,留着这等人在家里,若是叫真正的世家子弟看到了,是要被笑话的。”这时,一人从外面掀帘而入。然后直接在客位坐下。嘴里的话却甚是有些刻薄。

    李月姐皱着眉头看着他。十七八的青年公子,戴着四方平定巾,一身天青大袖轻袍,便是透着一股子儒雅和文秀。这一身表相本该是个招人好感的。可之前那翻话,却是让人不敢苟同,当然这些都不是李月姐疑惑的重点,而是。这人谁啊?

    怎么那口气好象是李家大爷似的,李月姐一时情况不明,便没多说,只是看着兰儿等人。

    一边胖嫂一脸铁青,那眼红红的。

    她是墨易请来照顾年兰儿的,她男人原是山场跟着年把头的,后来又跟过墨易跑船,便是如今,她男人还跟着年把头,算是年兰儿娘家的人。关系甚是亲近。

    平日里打趣惯了的,谁也不在意。如今倒叫这陈公子没来由的发作一顿,气的嘴唇直抖,若是在别地儿,她早一嘴吐沫喷过去了,只是在李家,又知道这陈公子是李五郎的好友,她倒是不敢得罪。

    “陈公子这话就过了,胖嫂并不是卖身来我李家的仆妇,人家是看着李家的情份来帮忙的,咱李家可没资格发卖人家,说到打趣,那也是一腔善意,至于让人笑话,那更是无稽之谈,只有那等假道学才会笑话,真正的人家难道连善意和恶意也分不清?”

    年兰儿脸色不太好的道,她忍这陈公子忍很久了。

    便是一边月宝儿也嘀嘀咕咕的:“真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月宝姑娘此言差矣,万事因小见大,你知不知道啊,象这等清形,若是在淮安,那就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了,哪有大户人家会看得起你李家,再说了,宝儿姑娘,狗拿耗子也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说的,若是教我娘听到了,轻则一顿家法,重则你就进不了我陈家的门了,到那时可不要怪我陈家坏了宝儿姑娘你的名声,是你自个儿坏的,这点不能不慎……”那陈公子摇着扇子,竟侃侃而谈起来。

    “慢着,慢着……”这时,李月姐突然做了个手势,她算是听出一些名堂,这会儿便一脸疑惑的看着年兰儿和月宝儿,又看着那陈公子:“请问这位公子是何来历,我家月宝儿什么时候定下来要进你家门的?”

    江淮世家规矩重李月姐是知道的,陈公子说这些倒不不奇怪,只是你规矩再重也没有到别人家立规矩的道理啊?再说了,她明明记得,月宝儿跟隔壁姚家的姚喜福算是青梅竹马,姚喜福只比月宝儿大一岁,月姐儿还救过他的命,小时候喜福常跟宝儿一起玩,两人关系好的很,屯子里的人常打趣过,说两人小时候过小家家,大了就一起过大家家。

    而姚家跟李家,那是自爹娘时就有的交情,自家最困难的时候,也只有姚家伸手,所以,对月宝儿和喜福的婚约,李姚两家虽没有明说,但也是有默契的。

    如今姚喜福跟着他爹学裁缝,那一手手艺也相当不差的了。

    本来这回,李月姐过来,也是要探探宝儿的口风,毕竟宝儿也十六岁了,也该定下来,若是宝儿没什么意异,那正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没成想,她还没探月宝的口风呢,便从别的人嘴里知道,似乎这宝儿跟这陈公子定下来了。可为什么之前她一点也不知道?

    “回李家大姑奶奶,我姓陈,是淮安陈氏族人,跟五郎系出同门,有师兄弟之谊,又得五郎看中,将月宝姑娘许于在下,只是我陈家宅重门深,月宝儿姑娘若是不改改这身脾气,怕是难进我陈家大门,还望李家大姑奶奶明鉴,多教导一下月宝儿姑娘,免了坏了名声。”那陈公子冲着李月姐揖了一礼道。

    他嘴里的五郎自是李墨风。而他口口声声,名声,规矩的,意是拿这些在压李月姐似的。

    而一边兰儿也在李月姐耳边解释,这位陈公子是墨风介绍来的,暂住在李家读书,以便明天参加科举考试。

    平日里吃的喝的供着,一应行事还得按着他的规矩来,年兰儿别提多气闷了,只是墨易说了,墨风如今一人在淮安那边,再加上先前,郑六郎将一众淮安官员给得罪光了。怕是墨风在淮安行事不易。投鼠忌器之下。便又不敢太得罪了这个陈公子,结果,反倒助长这陈公子气焰,处处以李家姑爷自居。

    而李月姐这会儿才明白。之前为什么姚家主婆对自己冷淡。

    “谁要进你家大门了?我的事情自有大姐,二哥二嫂作主,还轮不到他李五郎。”一边月宝儿气红了眼道。

    “闭嘴,没让你说话。”李月姐先是瞪了月宝儿一眼。心里却是冒着一团火。五弟太过份了,这等重大的事情哪能由着他尚自做主的,难怪先前阿奶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大姐……五哥他太过份了。”月宝儿气的眼泪儿掉了下来。

    “还望大姑奶奶做主。”一边陈公子又打蛇随棍上。

    “事关月宝儿的终身,我这个做大姐的肯定要做主的,不过,有些事情我要问清楚,首先,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李墨风不是李家的当家人,他无权将月宝儿许给你……”

    “怎么。大姑奶奶这是要毁约?须知君子重诺,更何况李五郎如今也是堂堂御史大人。这个诺一毁,他在淮安将无立足之地。”那陈公子道,那张嘴,颇有苏秦张仪之风,还那话却是赤果果的危协了。

    “陈公子别急啊,你处处说规矩,这等随意打断别人话的行为可附合规矩?”李月姐淡然的反问。一句话反诘的那陈公子一脸悻悻。

    “即然陈公子处处讲规矩,那我就跟陈公子讲规矩,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名正言顺,首先是名正再是言顺吧,李墨风他如今不是李家之主,今后,便是他的婚事,还得他二哥二嫂做主呢,更何况是月宝的婚事,所以,这事李墨风便是做了诺言那也是空的,再说了,婚约婚约,男女双方,又岂是一方能定的?敢问陈公子,婚约首重什么?”李月姐这时看着那陈公子又问。

    陈公子想了一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是了,月宝儿这边虽然父母早亡,但尚有二哥二嫂做主,还有陈公子这边,我想请问,这个婚约可是得到了陈公子父母的同意?可有三媒六聘?”李月姐再问,淮安世族极重利益,象陈公子这样的少年才俊,其父母一定会等他金榜题名之后才会订下婚事的,这样才能定一门好亲,要不然,便是你是世家出身又如何,淮安别的不多,世家子弟最多,就如同当年的于子期,于母也是在他金榜题名时才跟申家请的亲事,所以,李月姐问这话时,心里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情,陈公子根本就不会跟他父母说。

    果然,听到李月姐这问话,那陈公子有些张口结舌了,完全没法子辩了,心里也疑惑啊,这李家人,李二郎木讷,那李二夫人还有月宝姑娘都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怎么这位大姐,一张嘴端是不饶人,还处处说到点子上,让他难以反驳。

    李月姐一看他那样子,便知自己猜中了,却又继续寒着脸做了个假设问道:“我想你母亲这会儿定还在等你金样题名后好挑选大妇吧,可你还死咬着我家月宝,若到时另选了大妇,你要如何安排我家月宝啊?”

    “娥皇女英,是为美谈。”那陈公子道。

    娥皇女英,是为美谈?李月姐差点叫这话给气晕了过去。

    “陈公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往自个儿脸贴金,你不是那大先贤,我家月宝也不屑于跟别人娥黄女英,总之一句话,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说月宝儿进你陈家的门,没影儿的事情,你们两个毫不相干,至于五郎跟你的什么诺言,你自找他去,另外,我家月宝儿尚未出阁,你一个单身男子住在李家并不合适,既然陈公子讲规矩,就请一切按规矩来,吃完这顿饭,我让人给你另外务色处住处,你还是搬外面住比较合适,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句话,虽不中听,却也只能丑话说在前头,别叫我在外面听到有关月宝跟你什么的传言,否则,让你斯文扫地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李月姐冷冷的放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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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田阿婆的消息

    李月姐这番话是很不客气的,陈公子此时脸色一阵青白,只是他一向拿规矩说事情,而李月姐除了语气不是那么太客气之外,也处处拿规矩压他,他还真反驳不得,而另一方面,他也还真不敢跟李月姐较劲儿,一来,他是客,除却定亲的缘故的话,那他就没了立场,二来,李月姐的夫婿那怎么着也是正五品官员,再加上一副拼命三郎的驾式,别看淮安官场的人恨郑六郎恨的直咬牙,但真要出面跟他作对的话,却没几个敢真刀真枪的,所以,尽管陈公子有再多的不甘,这会儿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不过他尚嘴硬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住处,便不劳郑夫人操心,告辞。”那陈公子拱拱手,颇有些硬气。便拂了衣袖,准备离开,至于这一顿饭,他也懒的吃了。

    “怎么?陈公子连书箱行礼也不要了,还是等一下,我让人给你收拾再叫车子送陈公子一程吧。”李月姐叫住陈公子道。

    一边胖嫂之前叫这陈公子气的不行,这会儿见李月姐赶这陈公子走了,别提多解气了,快嘴的道:“大姑奶奶,我去收拾。”胖嫂说着,又冲着僵在门口的陈公子道:“陈公子,你也一起来吧,省得万一少了什么东西也好分晓清楚。”

    那陈公子胀的一脸通红,给气的,他本想萧洒的离开,再约几个同窗来拿行礼,也让大伙儿见识见识李家人的嘴脸的,不成想,算盘又落空了。

    只得恨恨的跟着胖嫂一起回屋。

    不一会儿,胖嫂便整理好东西,一手一个包裹。一手一只书箱。跟送瘟神似的送陈公子出了门。到得门口,又套了驴车,准备送陈公子离开。倒不是胖嫂要讲礼节什么的,若按她的心思。那直接将行礼丢门外了了事,只是,这毕竟牵涉着月宝儿,怕陈公子胡闹。自是亲自将他送的越远越好。

    不过,人家陈公子不领情,看着隔壁姚家婶子赶着牛车,装了几筐大枣要去城里卖,便丢了一块碎银子,要搭便车。

    嘴里更是嘀咕着:“恶妇,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使不得回去找李五郎讨说法。”等等。

    姚家主婆看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的让他上了板车,然后赶着牛慢悠悠的离开了屯子。

    “切,我还省事了。”胖嫂又回头拴好了驴。然后回屋里把事情一说。

    一听陈公子坐了姚家主婆的牛车走了,李月姐嘴角抽了抽。以她对姚家主婆的了解,一会儿有好戏瞧了。

    果然,没一会儿姚家主婆便甩着脚板回来了,在李家门口探望了一下,便推门进来。

    李月姐瞅着她进来,便笑着招呼:“姚婶儿,菜还热着,来喝一盅,说道说道。”

    “好咧。”姚婶儿应声坐下,一边月宝儿碗筷早准备好了摆上。李月姐拿着酒壶,给婉婶儿倒了一杯,自家酿的米酒,醇香着呢。

    姚家主婆咪了一口,然后试探的问:“客人住的好好的,咋把人赶走了,这一路上他可没少抱怨啊。”

    “江淮世家公子,咱们这等人家哪里侍侯得起。”李月姐淡笑道。

    “什么江淮世家公子,那真正的世家公子的气度我也是见过的,哪象他这样,虽然我不待见当年的于子期,但说起来,这位比起那姓于的,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便是那姓于的也不敢自称世家公子,我看这位也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连个书童也没有,象什么世家公子?”姚家主婆嗤之以鼻的道。

    随后又打听着:“听说,你家墨风把月宝儿许给他了?”

    “姚婶儿,没这回事。”一边月宝儿急切的辩解道。李月姐哪还不知这丫头的心思,便拍了拍她的手,劝她稍安勿燥,然后才道:“宝儿的婚事自有她二哥二嫂作主,哪轮得到小五作主了。”

    “哦……”姚婶儿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月姐这时却问:“对了,婶儿是去卖枣子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没看见车。”李月姐反问。

    “车在岭坡那里坏了,没法子,只能丢在一边。我让我家天青在那里看着呢,等会儿我叫人去把车子拉回来。”姚婶子一脸倒霉的样子道。姚天青是姚家最小的小子。

    “那陈公子呢,他好象是搭了您的车吧?”李月姐一口酒差点呛到,姚婶子狠,岭坡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他要是有耐心等,那就等着呗,不过,我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再去,若是没那耐心,那就只能慢慢走了。”姚婶子道。

    “哈……”李月姐和姚婶子相视一眼,便笑开了。

    想象着,陈公子自个儿背着书箱,提着包裹,徒步回城,也够他受的了。

    “月姐儿啊,瞅我家喜福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成衣铺和布庄全是那小子一手在打理,别的不说,能干勤快,那小子可是个会疼人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咱们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一心一意的疼人,月宝儿要是进得我家,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在这方面不会受委屈。”姚家主婆这会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心里急啊,这姑娘大了,便招人掂记,而自家喜福小子,又是个认死理的,这陈公子在李家的这几天,喜福就病倒了,所以,她想趁着李月姐在的时候定下来,这李月姐虽然出嫁了,但她的话,李家却没人敢不听的。

    “我是挺看好喜福的,不过,这事情还得等我二弟回来,大家商量一下,当然最主要的是还要看月宝儿的意思。”李月姐道。

    “那倒是,最主要还是要看月宝那丫头的意思,唉,我家那小子是实心人呢,这两天叫那陈公子给闹的,心里憋着气。昨天去城里给人裁衣服。淋了雨。回来就病倒了。”姚家主婆唉声叹气的道。

    “呀……”就这时穿堂处听到一声轻叫。是月宝儿的声音,显然这丫头在偷听。

    又过了一会儿,小春生迈着脚吧嗒吧嗒的从屋里出来,然后一溜小跑的跑到后院。就在那窗台下叫道:“喜福叔,我小姑姑叫我来看你了,你身子可要紧?我小姑姑哭鼻子了,没羞。大人还哭鼻子。”小春生奶声奶气的叫道。

    紧接着就听到胖嫂打趣的笑声,以及月宝又羞又气的声音:“这臭小子,就干不成事儿。”

    饭桌边上,兰儿也偷笑。

    姚家主婆两眼发亮的看着李月姐。

    李月姐也一阵没好气,不过,月宝儿跟喜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摆在那里呢,这会儿听到姚家主婆说姚喜福生病自然着急,那丫头那心思还不是明摆着的。

    于是便冲着姚家主婆道:“那这样,找个好日子。婶儿请媒婆上门呗。”

    “嗯。”姚家主婆重重的应了声,脸上是一片欢喜。

    接下来两人便聊了一阵。姚家主婆才告辞,回家张罗。

    李月姐叫了月宝儿下来,把她让姚婶儿请媒婆上门的事情说了说。

    “一切全凭大姐,二哥,二嫂做主。”月宝儿早在后面听到大姐跟姚婶儿的话了,红着脸回道,然后一扭小蛮腰,不好意思的跑了。

    “大姐何消问,这丫头就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她跟姚家喜福小子感情就差写在脸上了。”年兰儿道。

    “这臭丫头。”李月姐嘀咕了句。

    就在这时,李墨易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李月姐,一阵高兴:“大姐,你回来了,前两天听说姐夫回京叙职了,我就估摸着你这两天就该到,还想着去郑家打听一下呢。”

    李月姐这时却板了脸:“嗯,回来了,我再不回来看看,这家还不知让你整成什么样了呢,你说你也是经了许多事情的,也是个拿得住的人了,怎么能任由一个外人住在家里跟大爷似的,自己家里自己都拿不住,你当家人怎么当的?还有月宝儿,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你让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住家里,你就不怕给宝儿惹来风言风语啊,墨风那混小子做的糊涂事情,你这做二哥的,怎么能任由着小五那小子胡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李月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

    “大姐,我知道留一个男子在家里住不太好,不过,墨风在淮安那边也难,他介绍人过来,我这个做二哥的总不能拆他的台,我安排的时候就注意了,安排在东厢那边,跟正屋隔着一个天井呢,宝儿住在这一边,再说家里也都有人,这别人也说不上什么。而且,那陈公子才刚来,先住几天,我也正打算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到外面帮他租套屋子,让他搬出去住。”墨易辩解着。

    李月姐点点头,墨易的安排倒也不算错,只不过是那陈公子太极品了,随后又哼了声:“那你也不能为了不拆你五弟的台,就这么任由他把月宝儿给卖了?”李月姐挑着眉反问。

    “大姐这话从何说起?”墨易一阵惊讶。

    “大姐,墨风给幺妹定亲的事情,墨易还不知道,这几天,河道上的事情多,墨易都是早出晚归,每回回来,人也累的不行,我便没顾上说,是我的不是。”一边兰儿连忙道。然后又低声的把今天的事情跟墨易说了说,墨易也是气的不得:“姐,是我没当好家。”

    “知道就好。”李月姐微微点头,看了一边兰儿的神色,难兰儿的难处她懂,定然是因为这事情牵扯到墨风,她如果说了,怕有离间两兄弟情份的嫌疑,便一直没好说出来。而月宝儿倒底是只姑娘家,这种事情她也不好挂在嘴边说。

    再加上墨易早晚归的,那陈公子来李家也没几日,估计跟墨易都碰不着面,所以墨易还闷在鼓里。

    即是这样,李月姐也不好责备太多,只墨风那里记着一笔账,这小子,得好好敲打一顿。

    “对了,大姐,今天我收到墨风寄来的信,说是田阿婆病了,怕是这回过不去了。”这时,墨易这时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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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敲打

    看着信,李月姐想着前世在周家后院,田阿婆将她护在身后,手把手的教导做白玉豆腐,更数次为她出头,也正是因为有田阿婆护佑,使得她当年在周宅后院能过的平静些,再想着今生跟着田阿婆的点点滴滴。

    “二弟,我要去淮安。”李月姐将信反扣在桌上,两眼微红的道,不管田家跟李家私下有什么瓜葛,田阿婆于她那是有再生之恩的,她不能不去。

    “好,我去帮你物色船。”墨易最懂自家大姐,自家大姐即说出这话,那就是一定要去了,其实若不是他实在走不开,那他也是要跟着一起去。

    “好,你去安排。”李月姐道,墨易是河丞,安排船的事情应该很方便。

    随后李月姐又起身,出了大门,转个弯又回到李婆子身边。

    “怎么,将人赶走了?”李婆子问的自然是陈公子。

    “嗯,他住在家里不方便。”李月姐蹲在边上,用毛刷子帮着在家阿奶在一块板上刷浆糊,然后在糊布皮子,这是用来做鞋底用的。

    先拿一块门板,然后用浆糊把一块块的碎布一层一层的糊在门板上,最后晒干,就成了布皮,撕下来很硬,然后再用几层布皮子纳出厚厚的鞋底。

    李月姐边干着活边把整个事情说了说,最后又把月宝跟姚家喜福小子的事情也说了说。

    “嗯。这事情处理的还不错。”李婆子边说边把一块块碎布递给李月姐。

    “阿奶,田阿婆怕是不行了,我这两日就要起程去淮安。”李月姐这时又抬起头看着自家阿奶道。

    “你知道了?”李婆子看着李月姐脸上的表情,突然问,她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李月姐却是明白的。

    李月姐点了点头:“当年阿奶跟田阿婆说那事的时候。我正巧在外面听到了。”李月姐道。

    “你果然是听到了。”李婆子看着李月姐。当年她跟田婆子在屋里说。后来李月姐来喊人,虽然并没有迹象表明这大丫头听到什么,但她当时看着大丫头那极力隐藏的表情,就有一种感觉。这大丫头听到她跟田阿婆的话了,果然。

    “不过我去却于那个人无关,只是因为田阿婆于我们姐妹兄弟几个俱有恩惠,月宝和墨风小时候几乎都是她再带。墨风当年得了时疫,差点病死,也是田阿婆一手照料,种种因德,大丫头不能忘。”李月姐道。

    “你觉得应该去,那就去吧,路上小心。”李婆子道。

    “知道了,阿奶。”李月姐微微点头,然后帮着阿奶把手头上那点活干完,她才回到了郑家。郑典在京里还没有回来,估计着还要在京里呆上一些日子。李月姐却是等不得了,从淮安到通州,那信送来最快也要十几天,再加上她去的时候,她还不知田阿婆能不能挺到她到的时候,只能是尽快了。

    于是,她就去找郑大伯娘,跟她说了自己去淮安的事情。

    田阿婆跟李家几个姐妹关系亲那整个柳洼都是知道的,而在大家的眼里,当年李家赖以为生的白玉豆腐更是田阿婆所授,还有稻田养鱼的事情,如今田阿婆病了,再加上已经是快百岁的人了,真的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李月姐要去瞧她,那自是在情喇中。

    “行,你去吧,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六郎回来我就跟他说,说不准哪,他这回新的差事就到淮安都不一定,那你反倒是探路先锋了。”郑大伯娘打趣的道。

    李月姐也乐了。说了声哪有那么巧的,又跟大伯娘聊了几句,然后回自己屋里整理东西。

    王四娘带着孩子,再加上郑典回来,家里三餐还得有人照应着,就不带着了。

    最后李月姐就带着青蝉和桂生。

    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墨易来说,船已经联系好了,是商船,二天后,李月姐几个就跟着船一路南下。

    千帆过境,青山远遁,如此,十几二十日后,李月姐一行便到了淮安。

    都说通州繁华,但到了淮安,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天堂,这是一个不下于杨州的地方,自船上下来,上了码头,耳边便冲斥着各种吆喝声,各地的口音都有,而鲜衣怒马香车的,路上络绎不绝。

    而两岸妓家,姑娘们依窗而坐,手中香帕挥着,李月姐直觉得鼻息都有着一股淡淡的香腻之气。

    更有一些女公子打扮的人,三五成群的,吟诗做对,竟不逊男儿之风流。

    桂生只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好不容易才找着在人群里张头四顾的李墨风和生。早有人先一步下船来投信的。

    “大姐,五哥在那里。”桂生指着李墨风道。这时墨风也看到他们三个了,快步过来,他身后的润生手一招,就叫来了两顶轿子,急慌慌的过来。

    “大姐,你到了,一路辛苦吧?快上轿,先回去休息休息。”墨风见到自家大姐,处是欢喜非常,连忙热情的招呼着。

    一边润生也机灵的揖了一礼:“给大姑奶奶请安。”

    “起来吧,别多礼了。”李月姐招呼着润生,最后却淡淡的扫了李墨风一眼,虽一肚子的话,但显然这时候也不是发作的时候,便微微点了点头,上了轿,另一边墨风也上了轿,然后两顶轿,并一干下人,一路回到了墨风的住处,一栋一进的小院子,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这处就在淮安府衙的后面,整体也属于府衙后堂,是供府衙官员居住的。

    李月姐这时进得院子,便有一对中年男女过来请安。

    这对中年男女李月姐是知道的,是墨易知道墨风要来淮安任御史,专门为他请的,帮着墨风照看门户和生活起居的,男的叫德安,女的便是德安嫂。然后再加上自小跟着的书童润生。墨风的生活就不需但心了。

    李月姐看着。没有这前担心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出现,略略松了口气,倒不为别的,实在是淮安官场阴沟太多。而官场之人最喜欢从女人方面下手,墨风来上任之前,去临清见过她,因着郑典在淮安得罪了太多的人。李月姐便特意叮嘱了一番,不知底细的女人千万别往家里收。

    看来,这一点墨风是记住。李月姐多少有些安慰。

    不过,想着墨风私下里帮月宝儿定亲的事情,李月姐那火又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墨风一眼,然后冲着德安和德安嫂道:“德安叔德安嫂,麻烦你们带青蝉和桂生下去安顿一下,我这边跟墨风有话说。”

    “不敢担,一切交给我们好了。”德安和德安嫂连忙应着。然后带了青蝉和桂生下去安顿。润生机灵的很,告了退。便先去打听田家的消息了。

    屋里就剩李月姐和李墨风姐弟。

    “大姐,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一来就给我脸色看。”墨风自刚才就看自己大姐脸色不好,也觉憋屈的很。

    “还问我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月宝跟隔壁姚家的喜福小子的事情你不知道啊?你倒好,一来淮安,就随随便便的给她订了亲事,那陈公子你对他品行了解吗?这婚姻大事,父母这命,媒妁之言,是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定吗?你这不是在害你家妹子吗。”李月姐是越说越气。

    “大姐,这你听我说啊,我怎么可能会害宝儿妹子呢,陈家是淮安这边的大族,陈公子陈明哲虽说不是嫡枝,但他却是整个陈家读书最好的人,金榜题名不在话下的,我这也是为了宝儿妹妹着想啊,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再让宝儿妹妹嫁给一个裁缝吧。”李墨风嘟嘟喃喃的解释着。

    “咱们这样的人家,咱们什么样的人家啊?我告诉你,说破了大天去,咱们都是农户人家,是土里刨食的人家。不比姚家高到哪去。”李月姐气的伸着食指,虚空点着李墨风。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如今走上官场,觉得这官儿难当了,想在淮安找一座靠山,而这陈家便是你眼中的靠山,你便不惜用你妹妹来攀附,对不对?”李月姐咬着牙,狠狠的瞪着李墨风。

    “可你也不想想,陈家即是这样的大族,又怎么会真把你放在眼里,若是真把你放在眼里,你一跟那陈公子说这事,陈家就会有长辈出面,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连个回音也没有,人家是在等着姓陈的金榜题名后另择大户呢,便是陈公子打的也是娥皇女英的主意呢,真真的猪脑子。”李月姐这会儿气的伸手直点着墨风的额头。

    “大姐,不可能,陈兄亲口跟我说的,等金镑题名,便迎娶妹子进门的。”墨风脸色大变的道。一幅深受打击的样子。

    “他亲口在我面前承认的,还有错?”李月姐瞪着他,没好气,又有不忍,最后又意重深长的道:“咱们做官,就靠自己,这一点你要跟你姐夫学学,咱们不要想去靠别人,靠别人自己的心就虚了,而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越多,你要付出的绝对是成倍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咱们走自己的种,立身正,走的稳,一步一步打拼,便会有自己的天地,真万一不行了,大不了,这官不做了,又怎么了,这片蓝天下,总有我们自己的活法。”

    李月姐说着,看着姐看着墨风一脸沮丧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总之你自己好好思量,陈公子那里,我已经回掉了,月宝儿跟姚喜福的事情也定了,你就不要再管了,好好的当好你自己的差。”

    这些事情还得他自己在现实中去领悟。墨风嗯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对了,田阿婆现在什么情况。”李月姐又问。

    “一直弥留之际,没有清醒,我已经跟润生说过了,让他去跟田家说一声,看看安排个时间,我们去看看她。”墨风这时才道。

    李月姐点点头。

    就在这时,润生急匆匆的回来了:“大姑奶奶,大人,田老夫人醒了,听说大姑奶奶到了,便要见大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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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淮安的雨

    天灰蒙蒙的,带着丝丝细雨,更显昏暗,李月姐跟墨风等人一出门,就明显感到通州同淮安两地气候迥然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通州的气候很燥,而淮安总带着湿润的感觉,尤其如今正是梅雨季节,那雨总是细细密密的下着,既清新又在人心底凭添一丝难明的愁意。

    李月姐对这气候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不爽利。

    此时李月姐和墨风坐着轿子,没一会儿就到了申府,田阿婆自回了淮安,便被申老爷子接进申府住着。

    当然用的仍是远亲的名义,实在是田温冒用姓名,实乃是欺君之罪,这点可是大意不得的。

    好在当年的事情隔的太久了,再加上如今申老爷子人也老态聋钟,跟当年的田温相貌相去甚远,再加上堂堂二品大员告老的,谁也不可能把他跟当年的田温结合起来,便是有人觉得申大人跟田温有些象,但因为他们之前对外宣布的跟田阿婆是远亲,便是有些象也在情喇中了。因此,这点倒不用担心有人认出,这也是申大人敢回淮安的原因。

    再说了,事隔四十多年,到如今近五十年了,当年相关人大多都已过世。可以说,田家人在长寿方面绝对是走人别人前面的,当然,如今也有传言,说那白玉豆腐有助人长寿之功,也因此,一时间,白玉豆腐在淮安大卖。

    此时门房通报,李月姐一行人就进了申府,由着管家领着进了田阿婆住的北院。一进北院,就看到于子期正坐在那里陪着申老爷子说着话。

    “见过申老爷子。”李月姐同李墨风上前行礼,行完礼,李月姐看着那申老爷子。想比起当年任通州钦差的那会儿。申老爷子也老多了。早没了以前那股子威严,头发全花白了,如今看着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除了富态一点。跟自家阿爷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郑夫人来了,不须多礼,子期,快带郑夫人去里屋。你阿婆等着呢。”申老爷子挥挥手,便让于子期带着李月姐和墨风两个进了里屋。

    对着李婆子的子嗣,他心中也是有些别扭啊,毕竟他负人在前。

    里屋里,申老夫人还有申晴容此时正在床边照顾着田阿婆,一边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在把脉,李月姐从缝隙中看过去,就看田阿婆半躺在床上,双目微开着,正四处看着。这会儿竟从缝隙中跟李月姐四目相对。

    随后田阿婆便咧着没牙的嘴笑了,嘟哝着:“月姐儿来了。过来。”

    听到田阿婆这话,围在床前的人这回过脸来,其中一个老妇跟田阿婆很象,显然应该是田阿婆的女儿田家大姑。

    “是郑夫人,快过来,老听着我娘把你挂在嘴边,今儿个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标致的一个姑奶奶,都说北地的女子大气,南地的女子婉约,可郑夫人却好象占尽了便宜,竟将两地优势一人占尽了。

    田家大姑一见面就夸奖道。

    “夫人夸奖了,你把我驾上了天,这会儿不给我拿把梯子,我可下不来了。”李月姐看着田阿婆似乎情形还好,那提着的心也放下一点,跟田家大姑打趣了句。

    “啧啧啧,瞧这巧嘴儿,端是让人喜欢的紧,难怪我娘回来便一直挂在嘴边。”那田家大姑道。

    “哼,小人才口甜如蜜。”一边申晴容一向是瞧不惯李月姐,这会儿再听李月姐跟田家大姑打趣的话,更觉刺耳,而一边的申老夫人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只是静静的坐着,脸上表情莫测。

    这时,那大夫把好了脉。

    “大夫,老太太的病怎么样?”一众人都看向那大夫。

    那大夫皱了皱眉头,又深深的看了田阿婆一眼,然后摆了摆手道:“走,我们到外面去说,省得影响老太太休息。”说完便当先出去了。众人连忙跟着出去。

    申晴容本待留下来照顾田阿婆的

    这时,田阿婆也朝着她挥了挥手,然后朝李月姐招了招手,那意思显然是让申晴容也出去,她要单独跟李月姐唠叨一下。

    申晴容不甘的瞪了李月姐一眼,然后跟着申老夫人等人一起出去了。

    “回光反照啊,你们准备后事吧。”一出门,那大夫就道。

    “大夫,就没点别的法子了?”申老爷子一脸紧张的问。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老太太这次也不是什么病,而是太老了,生机慢慢的消散,已非药石所能为了,你们也别难过,她这可是福气,如今你们要做的便是尽她所愿吧。”那大夫道,这药都没必要开了。

    而屋里。

    田阿婆紧紧的握着李月姐的手:“你能来看我,我这走了就没什么遗憾了。”

    “阿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还可以活好久呢,等过几天,你身子好了,我来陪你打马吊。”李月姐故作轻松的道。

    “傻丫头,还打马吊呢,你阿婆可没这个精神头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也活够了,再活下去就成老妖精了。”田阿婆打趣着道。

    “老妖精也是好的。”李月姐笑道,最近几期的如意闲话里面,登了一些妖怪志异的小说,很吸引人。

    “你这丫头坏心,居然取笑起阿婆来了。”田阿婆故作嗔怪的道,随后又拍了拍李月姐的手,却是迷迷蒙蒙的道:“你们不容易啊,不容易。”

    “阿婆,我们现在很好了,你放心。”李月姐宽慰着她道,说起来最难的也就是小时候,如今反倒是几个弟妹在挺着她。

    因着两个弟弟都出息了,两个妹子也都不错,也因此,尽管这些年,她一无所出,但在郑家。除了郑四娘子那里背后的一些闲话。却没谁敢当面给她脸色。可以说,如今,弟妹们是她的依杖。

    “那倒是。”田阿婆点头,然后精神不济的打了个哈欠。

    “阿婆。你休息,我明儿个再来看你。”李月姐扶着田阿婆躺平。

    “好……”田阿婆迷迷糊糊的应着。就闭上了眼睛。李月姐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里屋。

    “睡着了。”李月姐冲着外间众人道。

    “大夫,麻烦你再看看。”申老夫人冲着那郎中道。随后又带着郎中进了里屋。

    李月姐跟申家这些人可没什么话说。便跟申老爷子告辞。

    “晴容送送郑夫人。”那申老爷子道。

    “好的,爷爷。”申晴容应声,然后转身送李月姐等人出门。到了前院,申晴容却停下了脚步:“郑夫人等等,有话跟你说,你让他们在门外等你一下。”

    李月姐挑着眉,停下脚步,转身冲着墨风等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于夫人说两句话。”

    墨风等人点头,便先出去了。

    “月姐儿。我祖奶奶跟你说什么了?”这时申晴容有些紧张的问道。

    “闲言碎语,你认为能说什么?”李月姐翘着嘴角反问。

    “就没有关于我爷爷什么的?”申晴容试探的反问。嘴不由的抿着。

    “说你爷爷干什么?你爷爷干我何事?”李月姐带着嘲讽的意味道。

    “你别装了,你定然是知道,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巴巴的从通州赶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申家是不会认的。”申晴容冷冷的道。

    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田阿婆床前照顾,也正是在这段照顾的时间里,田阿婆在迷糊间说出了一个惊天密闻,李月姐他们的父亲竟然是自家祖父所出,也就是说李月姐跟自己居然是也是血亲姐妹?当时,申晴容根本就不相信,回去问自家祖母,才从祖母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以说,李大是申老爷子所出这件事情,除了李婆子,便是这位申老夫人最清楚,因为当年李老爷子找人的时候就曾惊动过申老夫人的父亲,当年的吏部尚书,再一调查,便什么都明白了,可以说,这个秘密申老夫人一直埋在腹中,直到申晴容听到田婆子的梦讫,来问,她才说了出来。

    申晴容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她接受不了,再说了,万一李家跟申家的事情拆穿,那说不准自家爷爷是田温的事情也要叫人拆穿,那可是欺君之罪,全家受牵连的,所以她不得不出面警告李月姐。

    “于夫人,有些事情不要太自作聪明,也不要把申家看的太高,在你眼里申家也许算那么回事儿,在我眼里,申家于我何干?不过在这里我也要告诉你一句,你们申家,你们江淮官场那些个污渍事情不要想着拉我家墨风下水,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李月姐寒刺刺的回道,然后转身离开。

    她只记得田阿婆前世今生的大恩,至于申家人,真不相干。申晴容想多了。

    不一会儿,李月姐便出了申府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外面只有青蝉一个人站着。

    “青蝉,墨风和润生呢?”李月姐问

    “夫人,这雨太大了,坐轿子不放便,五爷带着润生去找马车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下。”青蝉连忙道。

    “哦。”李月姐点点头。便跟着青蝉一起站在屋檐下躲雨。

    这时,路边一溜小跑一男一女。

    “姐,雨太大了,我们先在这边躲一下。”那少年男子打着油纸伞,只是伞面太小了,有些挡不住人。

    “嗯。”那女子应声,两人一起走到了另一边的屋檐下,边躲雨边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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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淮安的荣延

    “真气死人了,粮道这不是在坑人吗?凭什么就清查咱一家的良田,咱家的良田那也好歹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哪象陈家张家他们,全是侵占了,这不是拣人下菜嘛。”申府门边灯笼的光脸下,那少年男子气愤的道。

    “还不是上次民乱的时候,咱爹第一个响应郑大人开仓济粮的号召,得罪了人咧。”那女子叹了口气道。

    江淮利益大,各大士族自古以来利益捆绑,到如今已成了铁桶一块,本来朝廷有规定的官员要异地为官,只可惜这一条在江淮就很难行通,外地官员到江淮来,饱受士族大家的排挤,当然有一点,除非你迅速跟本地士族在家联姻,否则根本就站不住脚跟,所以,就有了如于子期这种本地人任淮安知府的例子。

    “对了,姐,听说郑大人在临清为官,要不,我们去找郑大人想想法吗吧,怎么着咱家当年也是帮了他的,他们都是官面上的人,总能帮咱家想句话,要不然咱家那么多的田还不知能保住多少,爹都愁病了。”那少年男子道。

    “哪那么容易,人情如纸,这些天,咱们跑了那么多的衙门,当初跟咱家走的近的人如今是见到咱们就躲,嘴里说的好听,一个个都在推托,再说,当初他是官,咱们是民,官府号召,百姓响应,这是应当应份,他凭啥帮咱们呀?”那女子声音有些飘忽的道。

    李月姐这会儿其实还有些烦燥,其实吧,之前申晴容的话也没啥,本在情喇中,而她的回话反而太激烈了点,说起来。淮安的官场烂透了。但申家跟淮安官场的关系并不太深。主要是,虽然申老爷子当了算是江淮仕林的领袖人物,但,他因为自身的问题。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挺底调,这些年,想投靠他的人不少。可他一概不收,再等到他告老,而申学政如今也只是一个学政,官儿迟迟升不上去,反倒比不上自个儿的女婿于子期,也因此,申家在淮安也就边缘化了,如今大多数人跟申家往来,反倒是看在于家的份上。

    也因此,申家跟淮安官场的关系并不太深。

    而李月姐正是因为一种对淮安官场的忧虑。担心墨风心性不定,被淮安官场上的人拉下水。这才在申晴容说那话时,失去了淡定,便厉声反击,其实,说到底还是要自身硬,只要自身清正,又哪怕别人拉下水?

    李月姐正想着这些,这时便听到那一对姐弟细细的话传来,雨幕中,时断时续的,隐隐约约的便听了郑大人,又听说是在临清这官,这才醒觉,这二位说的好象是自家夫君了,便不由的竖着耳朵细听。

    “姐,这可不一样,我可听说当初,爹可是差点把你许给那郑大人,是娘不舍得。”那少子男子道,几年前他还小,记不得什么事情,这些反倒是曾自己的长随说的。

    “呸,别胡说,没这事儿,人家郑大人早成亲了,这种话要是叫别人听到还不笑掉大牙呀。”那女子低声叱道。还小心的朝李月姐这边张望了一下,显然是怕这种话被外人听到。随后却又一扯那少年男子的袖子:“雨小了点,我们快回家,爹还等着吃药呢。”

    那女子冲着自家弟弟扬了扬手上的药包,显然两人这么晚出来是抓药的。

    随后李月姐就看到那姐弟两个共撑着一把伞,消失在细细的雨暮之中。

    “夫人,掂记着老爷的人不少啊,这两位姐弟应该是袁家的,是淮安城下十里亭那边的一个大地主,我以前小时候,跟着我娘还去过她家。”一边青蝉道,又问:“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青蝉没有细说打听什么,但李月姐心里明白,显然是去打听郑典跟这位袁家小姐有没有瓜葛。

    李月姐翘了翘嘴角:“行了,几年前的事情了,就不用打听了。”

    这种事情就算不打听,李月姐也能清楚个大概,淮安利益被几个大族把持,一些富户或背后没有靠山却薄有资产的人家那日子过的也并不太痛快的,时常要担心自家的家产被人给觊觎了,自免不了也要寻求靠山,郑典当年在淮安是颇为强势的,仅凭一人之力几乎就力压着整个淮安士族,当然这里面假的是皇上的威风,想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那袁家挑中了郑典,有了联姻的心思,但显然是被郑典拒绝了。

    而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李月姐不喜欢背后打听,真要有疑问,回去问问郑典就行了。以郑典的性子,坦诚的问比背后打听好。

    不过,似乎这袁家遇到了什么难处,这点倒可以留意一下,于是李月姐又冲着青蝉道:“你倒可以打听看看这袁家遇到了什么难处?”

    “晓得了。”那青蝉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帮子人过来了,还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两盏气死风灯在昏暗的雨夜里飘摇,映着申府门前的大大的灯笼,地下的水洼子反射着光亮,竟是如梦似幻的感觉,眨眼,那群人就到了跟前,正是墨风等人叫了马车来,这时,前面赶马车带着斗笠的人一个虎跳就跳下了马车,学家人请安似的在李月姐面得行了一礼:“请夫人上车。”

    李月姐一听这声音,贼熟啊,拧了拧眉头,侧脸打量了一下,那也也就那么弯着腰,低着头,在斗笠的掩盖下,看不清面目,一边墨风却是笑嘻嘻,李月姐横了他一眼,这些小子,跟自己卖起关子来了,然后一把掀起那人头上戴着的半笠,便露出一张讨巧的嬉皮笑脸的脸来,居然是荣延那小子。

    李月姐已经有六七年没看到过他了,这小子以前胖墩墩的,这些年在外面跑倒是瘦多了,身子看着精壮,个子高挑,穿着一袭金钱图案的软袍,光亮处,那小了虽一脸嬉皮笑脸的,却也俊朗的很,气势也有了,倒是一表人才的样子。

    说实话若不是这小子变的太厉害,再加上她六七年没见过荣延小子了,要不然,李月姐是能猜到的,毕竟她是知道荣延小子在淮安的。

    此时,李月姐看着他先是欣喜,随后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手上的斗笠就朝着他兜头兜脸的打:“你小子,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啊,你说说你这小子这些年干的都是什么事情,跟家人斗气,跑了,一个人闯天下去,你能啊你,你也不想想你这一走,二叔二婶,阿爷阿奶有多着急,你没心没肺啊,我看你小子就欠揍……”

    李月姐噼里啪啦的好一阵子没完。

    “大姐,大姐,给点面子,还有外人呢。”荣延苦巴着脸,他早知道这一顿是少不掉的,这会儿只得打揖的讨好。

    一边两个跟着李荣延跑腿的小子这会儿两眼瞪的跟铜铃似的,都怀疑眼睛出毛病了,李大场头,那在赌场里,便是东家都要讨好他的的人,在赌场里威风十足的,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妇人面前,是这样一幅任打任骂,讨乖卖巧的样子,这事要说出去,赌场里没一个人会信的。

    难怪着先前,他们要赶马车,大场头却非要他自己赶。

    便是一边的李墨风那脸上也笑开了花,荣延哥今天这一顿他先前也是消受了的,那个难受啊就别提了,不过,这会儿看着别人难受那心里却是乐的很。

    一边的青蝉也抿着嘴,就一副极力忍着笑的样子,可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啊,反弄的脸皮直抽抽。

    “青蝉,你要笑就笑,能博美人一乐,我荣延今儿个这面子丢的值。”这会儿荣延看着青蝉那忍的痛苦的样子,又一副舍已为人,胸口碎大石的样子,便是李月姐也乐的不行了。

    没好气的又把斗笠扣着他的脑袋:“行啊,你小子嘴花花的,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小心终日打雁被雁啄,行了,就给你留点面子,走,一块儿回去,吃点夜宵,唠叨唠叨,跟我说说这些年的事情。”

    “别啊,大姐,这时候正是我忙的时候,赌场里,我这大场头可离不了,我让手下的小子送你们回去,明天白天我一准过去听您老的教诲。”荣延又讨着巧道,一副狗腿样子。

    “呸,什么您老的教诲?你小子皮痒了吧?”李月姐忍着笑,瞪着眼,两眼刺刺的。这小子说这话不就是嫌她跟老人家那样唠叨。这小子如今胆儿可真肥了,敢当面消遣她。

    “滚。”说着,又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她也知道,这时候正是赌场正忙的时候。

    “遵命。”荣延一抱拳,然后叮嘱了两个赶车的小子,让仔细送李月姐一行回去,这才加快脚步回赌场。

    随后李月姐一行上了马车,李月姐问起墨风,才知道他是叫车的时候正好碰上荣延,荣延一听说李月姐到了,自要赶着来见一面。

    不一会儿,一行人回到了墨风的住处。

    一夜无话,可没想,第二天一早,申家那边就有人来传话来了,田阿婆走了,睡着的时候走的,走的十分的安祥,但终归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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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淮安水患

    微雨,李月姐穿着一身素服,撑着油纸伞,站在田阿婆的坟头,回想着前世今生,竟有一种莫名的感怀。

    “祖奶奶病迷糊的时候,多次拉着我的手,叫的却是你的名字,我就不明白了,你倒底给她灌了什么迷药了,让她那么的掂记你。”申晴容站在李月姐身边,两眼也盯着那坟头道。

    “别在这里说这些,阿婆不喜欢听。”李月姐侧过脸来,看了看她道。

    申晴容抽了抽嘴角。

    李月姐这时回过脸,继续看着坟头,却是冲着申晴容道:“我过两天就要回通州了,以后不一定有时间年年来祭拜阿婆,我想以后清明之时,你祭拜的时候多帮我磕个头吧。”李月姐突然的道。

    申晴容本想说我为什么要帮你磕,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李月姐盯着坟头的眼神,又看着祖奶奶的坟头,这话竟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道:“行吧。”

    李月姐不由的淡笑,轻轻拍了拍申晴容的肩:“我走了。”说着,便当先转身下山。

    申晴容一脸复杂的看着李月姐的背影,也跟着下了山。

    李月姐回到墨风的住处,便整理起行装,打算回通州,这一来一回的再加上在淮安待的时候,加一起差不多得两月了,郑典那边叙职早完了,是回临清继续再做一任知州还是另安排差事,也应该下来了。

    李月姐得赶紧着回去,要不然就要错过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李月姐正急着要回通州之时,淮安的雨却是越下越大,最后竟是泼天大雨,淮水暴涨。淮河两岸水情紧急。李月姐一时就叫这雨给阻了。动不了身了。

    李月姐心中着急啊,一大早就带着青蝉到河边去看水。

    河里,混浊的水滚滚而下,周围两边低洼处的百姓已经迁移了。在城中一块高地上搭了个棚子临时居住,有的更是往那山上搬。

    更有一些人投亲靠友。

    “不好,不好啦,昨夜里。坝桥那里的决堤,整个坝桥乡全淹了。”就在这时,几个总甲打扮的人一脸急慌慌过来,更是催着还没搬的人赶快搬。他们是一早上才知道坝桥乡被淹的事情。这会儿便赶来通知大家赶紧撤离危险地段,灾情是越来越凶险了。

    上游一个又一个的洪峰下来,谁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险情,这会儿,几个总甲看到还有人在河边观水,便赶着让大家离开,转移到安全地的方为妙。

    这种情形。再加上听到坝桥被淹。,也难免人心慌慌。众人自是赶紧离开

    李月姐连忙叫着青蝉回去,只是回过脸却看到青蝉脸色有些苍白。

    李月姐这才突然醒起,坝桥乡是青蝉的老家,虽然她母族这一边已经没人了,父族那边却还是有亲人的,虽说过去父族那边人待她不怎么样,但到这种时候,也是担心的。

    “别担心,这段时间灾情严重,想来坝桥乡那边的人之前也多有准备的,就算是决堤,但早一步逃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一会儿,我们到城隍庙那边的灾民点去看看。”李月姐安慰着青蝉,又把当初自己从柳洼逃出来的事情说了说,让青蝉坚信坝桥乡大多数人都能保命逃出来。

    “我没事,他们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青蝉兀自红着眼道。

    李月姐知道她嘴硬,也不说破,便拉着她先回去。

    夜里,荣延和墨风聚在一起,同李月姐说着灾情……荣延这小子消息灵通的很,又说起了坝桥乡的事

    “唉,这世道啊,有钱的人也经不住灾啊,我手下有个小子家是坝桥乡的,如今全家就剩他一个活口了,我听他说起坝桥乡的事情,你们知道坝袁桥乡袁家吧,那袁家可是坝桥第一家,如今良田千倾全被淹了,袁老爷和袁夫人也淹死了,那姐儿和哥儿正好在淮安城里躲过了这场灾难。啧啧,好好的一户大户就这么的败了。”荣延道。

    “那还好,袁家也总算留下了根苗,等水退了,那田地重新整整,还是能拣回来不少的。”墨风道。

    听着两人说起袁家,李月姐不由的想起上回在申家门口见到过的那一对姐弟。

    夜里又是一阵急雨,此时,不单是淮水两岸,便是城里,也各处积水,墨风半夜里叫人叫走忙活着救灾去了。

    第二天,有灾民传出消息,淮安周边四乡八镇大多都淹了,城门口一溜子灾民,可还有清河,山阳灾民往淮安府逃难过来,这灾情竟不比当年的黄河夺淮小。

    李月姐是彻底滞溜在了淮安。

    而随着灾民越聚越多,城中也是越来越混乱,于此同时,三年前平息的民乱再一次暴发,城中店铺被打砸者无数,直到拱卫司的人出面,上百颗人头落地,这场暴乱才再一次平息。

    而接下来几天,墨风是越来越忙了,忙着救灾不说,另外朝廷的消息,皇上要下来视察灾情,这一干的警卫以及接待和安排也是决不容疏忽的。

    好不容易,雨收云散,终于天晴了。

    一大早,李月姐便要带着青蝉和桂生到街上打听消息,一来打听打听青蝉家乡坝桥乡的事情,二来看看什么时候能动身啊,顺便再找找人,先带封信回去,如今这情况,她跟通州消息都断了,六郎那里还不定得多着急呢。

    一天跑下来,三人都累的不行,不过,总算是定好了车子,走陆路回通州。

    “这下好了,总算能回通州了。”桂生舒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压力不小,李月姐就带着他出来,再加上淮安如今乱纷纷的形势,若是李月姐也个意外,他没法子跟家人还有大人交待。

    唯有青蝉还有些闷闷的,之前去城隍庙那边,也没打听到她家人的消息。

    “别太担心,之前那些人不也说了,大部份人都逃了出来了,想来他们逃到别处去了,等水退了,我让墨风再帮你打听,想来,他们都要回乡的。”李月姐安慰的道。

    “嗯。”青蝉点了点头。

    说话,三人便到路口,没想刚到门口,就看到一群人站墨风家门口,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不清面目。

    “你们找谁?”李月姐上前狐疑的问。

    “月姐儿,是我。”这时,其中一人掀开斗笠,露出一张笑脸。居然是郑典,这小子怎么闷不啃声的就跑来了?

    李月姐看到他先是一喜,随后却是大惊:“你这时候跑来添什么乱哪,我这不马上就要回去了。”

    李月姐那个急啊,淮安形势这么乱,郑典当初可把淮安官场的人得罪光了的,万一叫人知道了,使不得要找茬子的。

    “扑哧。”几人中有人笑了。

    郑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压低声音道:“皇上来了,快带我们进屋。”

    一听皇上来了,李月姐徒的一惊,这才想起墨风这段时间正忙的事情,却没成想,皇上先悄无声息的到了淮安,第一站还是墨风这里,李月姐连忙开门引了大家进屋。

    陪皇上一起来的,除了郑典,还有拱卫司的三贵,以及内阁的闵大人,还有河道总督,当然,也少不了那位朱七爷,之前敢笑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再加上一干侍卫,一进来,就将墨风这陈小宅子塞的满满当当的,外面还不晓得有多少人正秘密的将这一带控制起来。

    这皇上出巡历来都是大事。

    李月姐带着青蝉忙活着给大伙儿上了一杯热茶汤,随后又悄悄的拉了拉郑典到一边:“你怎么跟皇上一起下来了?”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接手淮安粮道。”郑典压低着声音道。江淮这边田地吞并太严重了,每次暴发水灾,便有许多良田被大户侵占,而这些大户多有功名,而朝廷有规定的,有功名者是不用纳粮的,如此一来,别看江淮是富庶之地,但每年所纳之粮却是年年减少,而民乱四起,朝廷政令也娄娄失效,皇上如今是下了狠心要冶理淮安官场了,而良田是根本。

    皇上这是从根子上整顿淮安官场了。

    李月姐却是满腹担心,淮安官场那可是龙潭虎穴啊。

    不过,皇上的安排,不是谁能抗拒的,她再担心也没用,只得以后小心些,多注意点。

    “对了,皇上还没吃饭,他这段时间急的上火,胃口不太好,你熬点粥,炒同个开胃小菜上来。”郑典又道。随后又赶紧回到前厅。

    李月姐则带着青蝉下厨,想了想,又叫了桂生过来,让他赶紧去衙里叫墨风回来,皇上他们如此悄悄的过来,显然是要先了解一下灾情,一会儿墨风下衙,李月姐估计着皇上到时肯定要问他情况的,李月姐怕墨风措手不急之下,回答不好,须知伴君如伴虎啊,何况这位疑心极重,真万一君前失了仪,又赶着皇上心情不痛快的时候,便是丢了命也是可能的。

    桂生得了令,撒着脚丫头就跑了。

    不一会儿,李月姐熬好了粥,因着一直是水灾,家里没什么新鲜蔬菜,李月姐便熬了皮蛋瘦肉粥,再加上几样酱菜,吃起来倒是相当可口和开胃的。

    别看这简单的几样,却是花了李月姐浑身解数,只希望那皇上吃的痛快了,心情好一点,大家也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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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淮安的陈老爷

    几碗清粥小菜的,几人吃的味口大开,皇上的脸色也好看了些,填饱了肚子,李月姐又上了茶水,众人便商议起如今淮安的灾情来了,就在这时,墨风才急匆匆的回来了,在李月姐示意小心应对的眼神中,被皇上叫到书房里问话。

    自他进了书房后,李月姐便不淡定了,在屋子里转着圈子。

    “别担心,皇上就问问情况,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这段时间可把我担心坏了。”郑典叫李月姐走的头晕,伸着胳膊搂着李月姐的腰身,不让她走来走去道,又低下头在李月姐额上亲了一下。

    一边正在收拾东西的青蝉一阵子偷乐.

    李月姐红着脸拧了他一把,虽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叫下人看着总有些不好意思的。

    “对了,一会儿你还跟着皇上跑吗?”李月姐拉了他坐下问。

    “不用,我就是跟着一起过来上任的,你整理一下,一会儿我们去粮道那边上任,你以后以便是道台夫人了。”郑典哈哈笑道。

    “还笑,我宁愿不当这个道学台夫人,还是知州夫人好。”李月姐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眼里却有一丝担心。

    “别担心,几年前,我在淮安闹的那样,他们不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嘛。”郑典安慰着李月姐。

    “那能一样吗?几年前,你可是有皇上印信的,见官大一级,淮安卫所的兵听你调派的,那相当于钦差,可如今你一个粮道,虽说是四品官员了,可这淮安。最大的是二品的漕运总督。便是淮安知府。那也不是你能节制的,再加上淮安仕林自成一系,你几年前跟他们闹成那样,如今哪有好果子给你吃。”李月姐是越算越觉得这个淮安粮道不是人干的活。

    “哈哈。瞧你担心的,我也不是傻瓜,哪能不知道淮安的难处,这回啊。我可比上次轻松多了,这粮道也算是四品大员了,虽说放到京里,不算个什么,可在地方上,能耐我何的也没几个了,我知道淮安粮道上的事情难弄,可也要看怎么行事的,田亩的事情可以着令地方官去整理,漕运仓储也自有一帮人马。我这粮道只不过起着一个协调作用,能有多大的事情?”郑典道。

    “你别当我不懂就瞎胡弄。你既是粮道,那每年的税粮就压在你身上,若是收不起来,皇上指不定第一个就收拾你。”李月姐瞪着眼睛道。

    “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告诉你,我还就指望着税粮收不起来呢,你以为皇上是真让我来收粮呢,他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粮收不起来,就能朝下深挖,能就动田亩。”郑典沉着脸。

    朝廷在下一盘大棋,先由清算田亩着手,再下来要将丁银,徭役,杂税等都跟都摊入田亩中,所以,田亩清算只是第一步。

    “动田亩,那你就动了江淮士族的根了,他们哪家不是兼并了大量的田亩的。”李月姐心里一惊,这差事凶险的很。

    “别担心,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以为七王爷跟着来干什么,这些年,他可一直淡出朝堂的呢,难不成这会儿巴巴的赶来淮安受罪。”郑典眨了眨眼道。

    “你是说,整冶田亩的事情,七王爷才是主官?”李月姐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我不过是个标把子,吸引人眼光了的,七王爷看似个闲官,四处溜答,名为巡视,都以为他是来游山玩水的,本来七王爷就是这么一个人,可谁又知道,这回,七王爷才是带了钦命的,我呀,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郑典笑嘻嘻的道。

    他自个儿也知道自个儿的份量,以他一个四品道员,在淮安这潭水里面,真沉下去,连水花也没一个,所以,这回,他的任务就是配合七王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手整冶淮安这一摊子事情。

    当然,事情也远没有他说的这般轻松,他主要是不想李月姐担心。

    “我说呢,自皇上登基以来,好几年没听说这位七王爷的消息了,这次却突然跟着一起来淮安,原来这位才是正主,不管如何,有七王爷在,典小子确实要轻松的多。”李月姐松了口气……

    “可不就是,所以,你别太操心。”郑典又搂着李月姐亲了一口。

    “行,我不操那闲心。”李月姐又横了他一眼,再怎么,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家人嘛,便是在小的事情,那也是要操心的,何况这事决对不会象典小子说的这么轻松的,典小子只是不想自己担心罢了,李月姐心里明镜似的。

    不一会儿,书房里皇上问完了话,带着一干人出来,又叮嘱了郑典几句,然后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李月姐这边,也收拾好一切,跟着郑典去粮道上上任。

    第二天,皇上就视查了淮安各处灾情,颁了安平令,又开仓放粮,又狠冶了几个借机哄抬物价的商人,而皇上在淮安呆了三天后就回京了。

    此后,淮安府下各县灾情。慢慢的平复,逃出来的百姓又开始返回家园,开始重建家园。

    郑典这段时间就忙着粮道上的事情,主要是熟悉熟悉手上的政务。而淮安各衙官员和大户都想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呢,可这回这位却是出人意料了,每日里按部就班的上衙,下衙,平日里居然还有时间陪着夫人逛街。别说三把火,就是水花也没踢腾一两朵出来,这太让人意外了。

    而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更让一些淮安大户心惊肉跳

    陈家,淮安大族,祖上出过一任宰相,一任布政使,故吏门生数不胜数,实实是淮安第一家。

    陈家书房。

    “我说于兄弟,你琢磨着那刀徒小子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久了,居然能沉的住气,什么动作也没有,不象是他的性子啊,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怎么着也要烧烧吧。”陈老爷子边咪着茶水边冲着坐在对面的于老爷子道。

    于老爷子是淮安于家的家主,在淮安,跟陈家并列两大家族。也正是于子期的家族,只不过当初,于子期在于家是属于破落的那一种,跟族里人走动的不多。

    “这谁晓得呀,那小子是越来越摸不透了。”那于老爷子半眯着眼道。又想着粮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啊,因为江淮水患,朝廷免了受灾地方的粮税,而其他的地方,夏粮的税收基本收上来了,接下来就是秋粮,秋粮还没到时候呢,如此,这些时日,粮道上除了弄两个点放放粮的,还真没别的事情。

    “对了,申老爷子那边怎么回话的?”这时,陈老爷子摇摇头又问,郑典那小子有一点他是佩服的,硬是铜墙铁壁一般,竟没什么空子可钻,动之以利,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动之以情,大家却没那情份,家里后宅的妇人们倒是想出送女人的招儿,可问题是,没那交情,你随便乱送女人,那不是拉笼是结仇,人家还以为你弄个女人去监视他呢。只得另想别的招。

    “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淮安又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就是田家,还是多年的远亲,七弯八拐的,都不算亲了,再加上这些年他在淮安也没什么利益,这趟子浑水,他自然不想淌的。”于老爷子道,申老爷子如今是油盐不进,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

    “怎么没亲人,你们家子期不是他们申家的孙女婿吗?”那陈老爷道。

    “到底是孙女婿啊,隔一成呢。”于老爷子一脸悻悻的道,实则却是于子期不一定卖他的账,他毕竟只族伯,而于子期现在也算是一方父母了,哪还是以前他能随意摆布的那种了。

    “对了,咱们可以从李家入手看看,你家明哲不是跟李墨风关系不错嘛,让你家明哲出面找找李墨风看看?”这时,于老爷道。

    “明哲还在通州待考呢,听说好象就住在李家。”陈老爷子道。他这会儿自然不清楚,陈明哲被李月姐赶出了李家,而这种丢脸的事情,陈明哲也不可能跟家里人说。

    “那让他赶紧回来啊,科考是在明年吧,过了年再去也来得及的。”于老爷连忙的道。

    “这能有用吗?那李月姐自进入郑家,都六年多了,都没有一个子嗣,怕是她那夫人的位置都不稳了吧,我觉得作用不大。”陈老爷皱着眉头,再他看来,那郑夫人怕是离下堂不远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是清楚的,当初他们的婚事是由已故的郑老太定下的,而这位郑大人自小父母双亡,是由郑老太一手带大的,这位郑大人对郑老太是极为尊敬,爱乌及乌之下,对这位李家大姐也相当的好,女大男小,两人之间的感情且不去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郑大人对自家这位夫人也是极为尊敬的,另外,我还听说,这位夫人极有旺夫命,郑家能走到如今地步,离不开这位夫人,所以,这位夫人在郑家威信极高。”于老爷道,这些他都是听于子期说起过的。

    “哦,若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试试,我马上写信让明哲回来。”陈老爷子道。

    随后,于老爷子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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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下午更!!!

    卡文卡的厉害,目前的情节有些散,我要梳理一下,所以,今天的更新推迟一点,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两口子的戏

    陈明哲陈公子在接到自家老爷子的信时是一脸的憋闷啊,他在李家受了那样大的气,本打算金榜题名后,再回去找李墨风算账的,没成想,自家老爷子这会儿还要他交好李墨风,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再说了,那位李家大姐如今也在淮安,会给自己好脸色?

    可不管如何,家里老爷子的话他却是不敢不听,只得打好包裹回淮安。

    回到家里也不敢隐瞒,把这前在通州的事情跟家里的老爷子说了说。

    “这么说你已经跟李家闹翻了?”陈老爷子拧着眉头问。

    “嗯。”陈明哲看着自家老爷子,吞了吞口水,心里直打着鼓。

    “混仗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老爷子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这好不容易有个口子,不说拉拢什么的,至少能有个地儿打听打听姓郑的心思,没成想却又叫自家这小子活活的给败掉了。

    陈明哲垂手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老爷,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明哲虽然胡闹,但总是咱陈家子弟,难不成还看李家人的颜色,那郑六郎也不过是一个刀徒出身,咱们百年的家业摆在这里,还怕他?”这时,陈夫人走了过来,一脸气愤的道。

    “你懂什么,郑六郎是不算个什么,可人家背后就是皇上,几年前淮安催漕,人家一个小小六品官就爬到咱们淮安各衙门的头儿那脑袋瓜子上作威作福,倒在他手上的淮安大户有好几家呢,当初那袁家若不是眼色快,一见风色不对,便立刻转头支持姓郑的,说不定郑六郎便要拿他家开刀了。更何况现在人家已经是四品了。他这次到淮安。不知要整出多少风雨来,偏前几年因为催漕的事情,咱们得罪他太狠了,连个能够跟郑家人走动的人也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这浑小子又给弄没了,岂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老爷子道。

    “既是这样,那不如明日我带着明哲去郑夫人那里走走。毕竟牵涉到两家姻亲,当初咱们没有回应是失了礼的,如今我干脆带着明哲上门,解释一下。”陈夫人道。

    “那也行,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就劳烦夫人走这一趟。”陈老爷点点头道。随后又道:“对了,到老二那里挑一处庄子私下给李墨风送去。”

    “一个庄子,那可值不少钱,这值得吗?”陈夫人显然心疼了。

    “你懂什么,该舍就是要舍。”陈老爷没好气的道。

    于是。第二日,陈夫人便带了陈明哲去了粮道署衙门。

    日上三杆了。郑典还在睡,李月姐吃过早饭,逛了会儿街回来,郑典才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漱,七王爷的小厮富宝已经到了。躬着身子在边上道:“王爷今天在雅圆订了台子,听说雅园新得了一个姑娘,取了个艺名叫凤仙儿,样貌标致,身段儿风流,眉眼勾人的紧……”

    正说着,看到李月姐进来,富宝连忙闭了嘴,一脸悻悻的讨好着请安。虽说他是王爷的小厮,但面对着这位夫人,那也是不敢失礼的。

    “说啊,继续说,我就奇怪了,你们王爷看中的人,干什么巴巴的请我家大人去瞧。”李月姐瞪着眼道,虽说皇权压人,但这位七王爷,有时实在没什么正形,比起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这位简直就是好说话的不了得,因此,李月姐倒不太怕他。

    “回夫人,我们王爷说了,这好看的女人,就好比那枝头的花朵,一个人欣赏没意思,得请三两知已,彻上一壶茶,再让美人端坐,边喝茶边看美人边聊天,养眼,舒心。”那富宝连忙道。

    李月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这明显就是瞎扯谈,不由的啐了一口,然后横了郑典一眼。

    郑典连忙挥手,让富宝先下去等着,然后有些讨好的搂着李月姐道:“月姐儿,别怪七王爷,他也是没法子。”

    “怎么讲?难不在成喝花酒还有难处?”李月姐挑着眉问,她一肚子怨气呢,暗里早磨着牙,不晓得咒骂了那闲的无聊的七王爷多少回了。

    成日里来带坏她家六郎。

    “当今皇上虽然政事勤勉,但猜忌心还是太重了,毕竟当年各皇子争权夺利的太利害,皇上差一点就输了,三王乱很是凶险的,也因此,皇上对各王爷都提防的很,这也是皇上登基以来,七王爷一直不问政事,做个闲散王爷的原因,可如今淮安这摊子,没有七王爷,别人镇不了,皇上只得起用他,这些事情七王爷心里明镜似的,皇上用他却也猜忌他,七王爷日日寻欢作乐的,这里面怕是有自污的成份,叫我去一是有个说话解闷的,另外一个也是作证,当然,顺便的我们还可能谈谈目前淮安的局势。”郑典叹着气道。

    天家无亲情,这点李月姐倒是能明白,前几年若不是有铁九郎同那周东礼逼着,郑家几兄弟如今还不知斗成什么样子呢。

    “七王爷倒也不容易。”李月姐偎着郑典的身子道。

    “哪个都不容易。”郑典说着,又道:“对了,这酒我也喝不了两日了。”

    “怎么讲?王爷来请你,你还能不去啊?”李月姐奇怪的问。

    “不是,快秋收了,我过几天就要到下面各县去督粮,到那时,哪有时间去喝酒。”郑典说着,又突然贼兮兮的道:“对了,月姐儿,有事还得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我可告诉你别起什么花花肠子啊。”李月姐伸着食指点着他道。巧笑兮兮,眼中却也有着警告。

    “哪能呢,我这不是要下去督粮吗,顺便的还要查几起侵占良田的案子,可因此几年前我在淮安动手太狠了,弄得如今大家全都盯着我,再这般下去的话。我怕是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里。还查什么查呀。所以,这几天我跟王爷思量着要怎么不着痕迹的让大家知道王爷才是主官,这样,大家的眼光会盯着他。我才能稍微放宽松些手脚去查案子。”郑典摸着李月姐的头发道,那顺溜的,摸着就跟缎子一样,很舒服。

    一边眯着眼。却不说出具体让李月姐做什么,嘴角含笑的卖起关子,

    李月姐被他摸的痒痒的,又看他那卖关子的样子,便嗔了他一眼,不过李月姐一向是个喜欢琢磨的人,这细一琢磨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要跟我过来聊天的夫人们抱怨你日日跟王爷一起去喝花酒的事情,夫人们听到这话便会当笑话传,笑我善妒。但她们的当家的可不人会真认为是笑话,毕竟王爷皇子们不结交外官这是约定成熟的事情。因此,若没有必要的事情,王爷是决不会这么频繁的约你喝花酒的,由此,便不难做同判断,七王爷才是此次主官。”

    “聪明。”郑典亲了李月姐一口哈哈笑道,随后却又摸了摸鼻子:“不过,就是要害你受委屈,得了个不贤善妒的名声了。”

    “我不贤,善妒,那不早就名声在外了嘛。”李月姐淡笑的道,其实要把别人的目光吸引到王爷身上很容易,只要王爷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就成,可问题在这个不着痕迹上面,许多事情就是你告诉别人的,别人不一定信,可若是别人自己发现的,却会深信不疑,便如现在这事情,如果王爷做出举动,大咧咧的告别人,自己才是主官,那么江淮官场上的人便会怀疑,这会不会是王爷放出的烟雾弹,实则主官仍是郑典,这样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更紧盯着郑典不放。那么郑典就没法做事情了。

    只有这样,通过后宅的八卦,别人才不起疑。

    而且郑典还有一个意思李月姐没说破,这段时间,大家都把眼光放在郑典身上,连带着李家人也颇受关注,别说墨风那里,便是荣延那里也有人挖空心思的打听,水太深了,自己还好一点,墨风同荣延那里还不知能不能顶住?李月姐一直担心。

    所以,郑典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有些胡意误导别人,让人以为他们两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如传言中的好,再加上李月姐至今无所出,那在别人的眼里,便是只有等着下堂的趋势了,如此一来,在别人眼里,李家的份量就轻了,也就没必要在李家人身上花太多的功夫,这样反而保护了李家人。

    郑典的一些丝腻心思往往藏在深处,不细细体会不能明白,李月姐心肝儿一阵暖暖的。

    两人正说着,这时门房来报:“陈夫人带着陈明哲陈公子来见夫人了。”

    郑典奇怪的看了看李月姐:“这陈明哲好象是陈家的四公子吧,他来干什么?”

    李月姐便的把之前陈明哲在通州李家的种种说了说。

    “难不成来兴师问罪的?”郑典问。

    “不会,定然是来和解的。”李月姐道,随后却是含着笑:“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

    “现在开始什么?亲热吗?夫人,你太心急了,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关起门来在房里合适。”郑典故意典解的道。

    李月姐一阵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随后拿起茶杯:“滚,喝你的花酒去,别回来才好。”

    “你这妒妇,我懒的理你。”郑典故做一脸悻悻的出门,正好迎面碰上进来的陈夫人同陈明哲跟着桂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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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更迟了,今天这一章从早上六点写到现在,从没这么卡过,修修改改的,总算我自己满意了才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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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真假假

    “夫人,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事值得发这么大的火。”陈夫人一进门,斜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心中了解,当然脸上还是一脸疑惑的冲着李月姐笑问道。

    “别提了。”李月姐摇着头,这才强颜欢笑的招呼陈夫人进门,自不免把郑典跟王爷喝花酒的事情抱怨了一通:“你说说,这男人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就说什么雅园的凤仙姑娘,好这调调也不能好到这份上,还有那王爷这么闲的,这几日都这样,这不招人恨吗?”

    “夫人还是消消气,这世间的男人啊,哪个不这样,真要为这生气,那还不伤了自己,反倒便宜了那些人狐狸精。”陈夫人道,又出着主意道:“夫人要是气不过了,等你们爷离开的当儿,便带着人去找那狐狸精出气,以夫人的身份,便是打了她那也是白打的。”

    李月姐听她这么说,表面上一脸兴致的跟陈夫人探讨着该使什么手段,心里却是冷笑:她要真那么作,就成了整个淮安的笑柄了。”

    这位陈夫人是要看她笑话吧。当然,李月姐也清楚,陈夫人出这般主意,倒并不是真的要看她出丑,而是在这些江淮大族眼里,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出这样的主意就不足为奇了。

    两人各自敷衍了几句。那陈夫人暗里也思衬着,瞧这郑夫人那一脸无奈和气愤的样子,只怕郑大人对她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吧。

    这世间,传言多半不真。

    李月姐此时又问:“夫人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说着便扫了扫坐在下首的陈明哲。

    “还不是这小子,糊里糊涂的,一点也不懂事,他私下里跟你家墨风定了月宝的事情竟是回家没跟家里人说。结果反而引起了两家的误会。白白误了一桩良缘。我在家里已经好好教训他一顿了,如今扯来在夫人跟着道个歉。”陈夫人淡笑的道。

    说着,便冲着一边的陈明哲道:“还不给夫人陪不是。”

    “是。”陈明哲阴着脸,拖拖拉拉的站起来。本是要等李月姐客气的时候,这道歉就罢了,可没想李月姐借着喝茶的当儿不言不语的。

    陈明哲拖不过去,只得躬身施礼道歉。

    “陈公子太多礼了。哪里,这事墨风也有错,过去就过去了,不消在提。”李月姐这才不咸不淡的道。

    陈明哲气的胸口一阵闷气,即是不消提,干什么之前非得等自己道了歉了再说这样的话。

    “对,过去就过去了。”一边陈夫人也应和着道。

    随后又聊了几句,陈夫人便告辞了。

    “娘,庄子的地契呢,我去找李墨风。”出得门。陈明哲又冲着陈夫人道。

    “不用,我们回家再说。”陈夫人摆摆手。

    不一会儿母子俩回到家里。陈老爷子看到他们,皱着眉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约那郑夫人吃顿酒吗?”

    “她哪有心思吃酒,吃醋也吃饱了,一大早上就在发火呢。”陈夫人脸含笑意的道,随后却把庄子的地契拿出来递给陈老爷子:“庄子我没让明哲给那李墨风,我琢磨着这李家人在郑大人心里未必有多重,传言未必是真哪。”陈夫人说着,便把这次去郑家所听所见说了说。

    “你是说这段时日,七王爷日日邀郑大人吃花酒?还一大早就去。”陈老爷子拧着眉问。

    “可不就是。”陈夫人道。

    陈老爷子便手里拿着那田庄的田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好一会儿去是一脸大悟的拍着巴掌:“哈哈,我们都错了,原来此次真正的主官是七王爷,郑典不过是个把子,难怪我说他一直按步就搬的处理着粮道上的事情,也不见任何手段。”

    “这话怎么讲?”陈夫人瞪着眼睛奇怪的问。

    “你道王爷好随随便便的就招外官吃花酒?拱卫司那帮子鹰犬都是假的啊?王爷皇子不能结交外官,哪朝不是这样,若只是吃花酒,不管是王爷还是郑大人,都得避嫌,免得叫了拱卫司盯上,就没个安生了,如今两人这般,定然是有原由的,再想着七王爷是跟着皇上下来的,这还不就明摆着了。”陈老爷子道。

    “那敢情着之前我们在郑大人身上下的功夫都白下了。”陈夫人也大悟的道。

    “那怎么算白下,别的且不说,若是没有你这回走这一遭,我又如何看清这些,夫人辛苦。”陈老爷子道。

    “为了老爷,这都是就应该的。”陈夫人一脸笑意的回道。

    老夫老妻的竟是客气了起来。

    此后不久,江淮官员就把心都用在了七王爷身上,郑典一家子终得清闲,便是前段时间日日来找李月姐探话的夫人们也一下少了不少。

    “嗯,过两日我就带着管粮同知和督粮通判下到各县里,铁水和王四娘他们过几日便要到了……”是夜,郑典在李月姐身上折腾,几次三番的终把一身的火气给消了,满足的从李月姐身上下来,然后紧紧的搂着李月姐的腰身,那额贴着李月姐的额道。

    李月姐初来时,并没打算在淮安长待,因此只带了一些个随身衣物,而郑典是跟着皇上下来的,自也不便带着家当,所以,最后这些家当便由铁水和王四娘他们带过来。

    “我晓得了。”李月姐应着声,好不容易平了气息,又没好气的拧了郑典一把,这人在这事上就没个轻重的。此时郑典的手从李月姐脖颈一路往下,最后停在李月姐的小腹上。

    李月姐突然的心情便低落了下来。

    耳边传来郑典睡着的轻酣声。

    转眼便是秋收,郑典便带着官署里的一般子人下了县里。

    李月姐在家等得两日,铁水一行人便到了,王四娘一来便进了厨房,嘴里还直念叨着,说夫人一向喜欢吃她烧的饭菜。而今这段时间她不在。也不晓得夫人吃不吃的好。自是拿出浑身解数,给李月姐烧了一桌酒菜。

    于是,李月姐也不拘礼,让青蝉。王四娘,铁水,又让人去叫来了荣延,墨风。大家一起吃一顿,不过青蝉和王四娘也就在开始时在桌上吃了两杯,随后便侍侯着大家吃酒。

    到得晚间,众人散去,李月姐才开始整理一些箱笼,其中有一只竟是郑老太留下的那一箱假财宝,便问王四娘道:“怎么这一箱也拿来了,不是一直存在家里的库房里吗?”

    因为郑家人都知道是一箱假财宝,再加上实在太沉了,李月姐便没带身边。一直就放在郑家的库房里。

    “大人说的,这是老太留下来的。要带在身边,看着也是一点念想,大人孝着呢。”王四娘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这时,王四娘又将手里一碗燕窝粥递给李月姐。

    “我来的时候,老太太特意跟我说,让夫人药什么的就别吃了,是药三分毒,省得没带来孩子反而伤了身体,老太太便让我日日熬燕窝粥什么的给夫人喝,滋养身体,老太太说,夫人难受孕怕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身体熬虚了,多补补,再多运动运动,就能补回来的,让夫人别急。”王四娘道。

    李月姐有些哭笑不得的接过这燕窝粥,这些人一个两个的,给她送这个送那个滋补,嘴里说着别急,其实那心里比她自个儿还急。

    当然,李月姐自己也急,不过,她重生两世,倒底多了一丝豁达,再加上前世,郑典早早亡故,并没有什么子嗣,因此,怕是他们想要孩子,要格外难一点,权当是磨难吧。

    李月姐想着小口小口的吃着燕粥窝,心肝儿也是一阵暖的,大家的心意不可辜负。

    吃过燕窝粥,李月姐便让王四娘他们都去休息,毕竟才刚到,一路上折腾,是个人都有些吃不消,还是早先休息的好。

    随后李月姐便一个人在屋里收拾着家当。

    看着那箱假财宝,李月姐深深的怀念起了郑老太,便不由的从梳妆盒里拿出钥匙,打开箱子,别说,虽然是一箱子假财宝,但这些假财宝表面做的也挺象那么回事的,这一打开,在灯光下,很是惹人眼。

    李月姐看了一会儿,正打算把箱子锁上,却意外的发现箱子边上有一块木板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空隙,灯光映进那空系,竟是一片金晃晃的刺人眼的很。

    “什么东西?”李月姐皱着眉头,看着那箱边,那箱子的边比较宽,正是上面木条浮起,李月姐抽了抽那木条,没想到居然能抽动,于是干脆的就把木条抽开,没想到箱边里居然是夹层,而随着那木条抽离,竟是一片金晃晃的,却原来整个夹层里面,全是金条。再抽开另外两边,也全是的。

    李月姐唬的一下站了起来,饶是她一向淡定,这会儿也淡定不能了。这绝对是一笔巨款,只是这金子哪来的?随后李月姐又看到那夹屋里也有一封信,便连忙抽了出来。

    “典小子,别以为老太就真留给你一箱假财宝,这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谁又弄得清呢,当年,柳洼传言是不错的,你爹死了后,那被救之人是真的留下了这些金子,老太为了帮你守住这些金子,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啊,记得你和你媳妇儿要在老太坟头多烧几注香,哈哈!!!”

    李月姐没想到这一箱财宝,兜兜转转最后竟是这样,老太真是妙人。也不知郑典知不知晓,不过看他特意让铁水带过来,怕是知晓的了。

    随后李月姐又放好木条,盖好箱子,然后锁在库房的屋里。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竟是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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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一夜没睡好,不李月姐早上醒来有些昏昏沉沉,瞪着眼蒙蒙登登的想着心,倒不是叫那些金子给闹的,而是昨晚睡的迷迷糊糊间,她梦到郑老太了。

    郑老太仍躺在那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说:“月姐儿,我把典小子交给你了,我把郑家托付给你了……”

    月姐儿这回思虑着,总感觉梦里的郑老太有但心什么似的,李月姐的心也不由的受其影响,也有些惴惴。

    当然,这只是一个梦,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李月姐不由的就想着老太的行事,那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

    所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本朝从开国起,讲的便是士大夫于皇上共冶天下,也因此,本朝的士族势力很大,可以说从本朝一开始,朝堂上的斗争,有一大部份就是皇上想从士大夫手上收权,而士大夫们为了维持自己手上的权利,便结成一个个的团体跟皇上斗,说实话,若没有魄力的皇帝,还真拿这些士大夫没法子。

    而当今圣上,若不是因为先皇突然毙命,同加上当时七王爷掌着御林军,当今圣上才能从那一场三王乱中取得胜利,登基为皇,要不然,按着惯例,怕是士大夫支持的三皇上当上皇帝,

    也因些,当今皇上一登基,对各大士族是有些不太客气的。而郑典和卢三贵也被士大夫们称为当今圣上的鹰犬。

    再加上两人一个刀徒出身,一个更是家生子也生,总归都是士大夫瞧不起的人。

    而今郑典出任淮安粮道,整冶田亩,那是动了士大夫一族的根,直接跟士大夫一族干上了。虽然目前有皇上和七王爷撑着。郑典风光的很。

    可以后呢。皇上这回是铁了心了拿淮安士族开刀,但不管最后结局如何,皇上要冶理好天下,还是离不开士大夫一族的。

    那到时。六郎会是一个什么处境?李月姐越想就越心惊肉跳。

    这事情干完了,却把士大夫一族得罪透顶了,那时这些士族耐何不了皇上,耐何不了七王爷。难不成还耐何不了你一个刀徒出身的宠臣。

    因此,别看六郎如今步步升官,风光无限,实则却是越风光越凶险。

    官场的水太深了呀。未谋胜,先谋败,这是李月姐的行事法则。

    也就是说先把事情往最坏里计算,然后做好防备,这世间做哪样事都难,所以畏难是没有用的。现在最紧要的是看到险处,然后尽最大能力。化解风险,就算是不能完全化解。但也要做好防备,将风险伤害减到最小。

    这样,便是最坏的情况,那也不会太坏了。

    “六嫂,我大哥二哥还有圭哥他们来了。”就在这时,铁水这小子一阵风似的跳了过来。

    “快请。”李月姐回过神来,连忙热情的相迎,一边青蝉上着茶水。李月姐又让王四娘上了点心。

    几人坐下。

    “几位哥哥可是要回船了?”李月姐问,这段时间,正是漕船运粮要回船之时,这些都是夏粮。

    “是啊,南边的粮都已经进仓了,我们装了粮这马上就要起程回通州,这临走前来跟六弟和六弟妹打招呼,看看有什么话要我们带回去的。”铁犁如今已三十七八,在几个兄弟中威信也慢慢的起来了,渐渐的有一股子当家人的气势了。

    “六郎下县里督粮去了,我这里备了一些江淮的特产,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帮我带着,给我家阿爷阿奶带去就成,另外帮我带个话,我这边一切都好,省得他们不放心。”李月姐道,又让王四娘去把这段时间,自己买的礼物整理一下,一会儿交给铁犁铁汉他们,让他们帮着带回去。

    “对了,大哥,坛口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月姐抿了口茶水又问道。

    “还行,有六弟妹你整出的法子,如今漕司同卫所两边都站在我们这边,便是别家想插手都不可能,只是……”说到这是里,铁犁顿了顿。

    “怎么了?大哥。”李月姐连忙问。

    “就是县衙那边,看到漕司和卫所都有好处,它们没有,便时时找我们麻烦,漕帮兄弟好斗,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令县衙里那帮衙差,没事就盯着坛口这边,但凡一打架,,便抓了去,说是防障冶安,我们使不得得花钱把人赎出来,这段时间,光赎人的钱就花去不少。好在,如果监督衙门还是在卢主事的手里,卢主事对咱家是没话说的,一应检查从来没有为难过。”一边铁汉道。

    “那县太爷做事滑溜的很,每次赎人的钱也不太多,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咱们便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但架不住次数多啊,蚁多咬死象。”一边郑圭也郁闷的道。

    “那这样,从每人的手里再分出一点出来,凑个一成给县衙送去。”李月姐想了一下道,随后又说:“但这个不白送,我听墨易说过,通惠河重修后,原来柳洼的干河渠本来就是通惠河的引水渠,如今也重修了起来,干河水如今又全引到了通惠河里,而干河渠也就成了通惠河的一道支流,干河渠这一块原来就是我们郑家的地盘,这一块我们不能丢。而今这一块是归县衙管的,我们借此再拿回来正是时机。”李月姐道。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以干河渠的管理权来补偿我们送出去的损失,说起来,随着干河渠的重修,如今道路也通了,咱们屯里好些个老一辈的人都想回去了,毕竟那里是咱们柳洼人的根,老爷老太的坟还在青山上呢,我爹娘都思量着的通州一摊子事交给铁柱,他们两个回柳洼。”铁犁道。

    当年的水灾,使得以柳洼为中心的十几个乡镇的人都逃难了,再加上后来干河渠於堵,山路难行,除了少数一些人,大多数人都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通州或者京城,因此,连带着这十几个乡镇都荒凉多了,但如今,随着干河渠重修起来,众人的思乡之情是堵也堵不住的,一些人陆续回迁是必然的,到时,再经过几年的发展,柳洼镇必然会恢复旧观。

    “这样是不错,不过,我们从大家的手上分出一成给县衙,那势必要影响到了漕司同卫所这边的收入,岂不是要得罪了漕司和卫所。”这时,一边郑圭沉思的道。

    “该得罪的就得罪了,做事不可能一点都不得罪人的,拿人钱财予人消灾,之前,衙门针对我们,他们在边上看戏,如今就算有些许损失,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损失,就跟我们闹翻,真闹翻了他们损失岂不更大?所以,便是他们对我们有些许的怨言,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李月姐冷哼的道。

    “这倒是,先前漕司和卫所还不是在看笑话,这回看他们还笑不笑,让他们三家去扯烂账去。”郑铁汉气哼哼的道。

    众人都乐了,衙门,漕司,卫所,谁也不服服谁,纠在这里面,还真是一把烂账,他们扯的越欢,郑家反而越超然。

    “对了,漕司最近跟我说,让我们想办法拿下通惠河的漕权。”这时铁犁又道。

    “不行,这事情我问过墨易,他修的通惠河,他最清楚,那里面盘着京城好几条过江龙,郑家没必要卷进去。”李月姐道,这事情,她早就问过墨易,墨易说了,里面的利益纠结太重了,郑家卷进去决讨不了好。

    “怎么,有老六挺着也不行?”一边郑圭道,善财难舍啊。

    “不行。”李月姐说着,倒也不隐瞒,把郑典目前处着的环境跟几人说了说,又道:“不是我多心,实在他这回这差事,不管干的成干不成,最终怕都讨不了好。”李月姐一脸担心的道。

    说着,又解释了其中几个厉害之处。

    “竟是这样,官场水深哪,行,该舍咱们就舍,六弟妹,我这里放一句话,若真遇到了难处,你跟家里说一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咱们兄弟没一个会退的。”这时,铁犁站起来冲着李月姐道。

    铁汉和铁圭也站了起来,经过上回那次,郑家兄弟算是拧成了一股绳。

    “谢谢大哥二哥和四哥。”李月姐也起身回礼,钱倒不不需要了,不地这几个做兄长的这份心她收下。

    随后坐下又冲着郑圭问:“四哥,四婶儿那里还在放印子钱吗?这个得收了,有些事情运气只有一次。”

    “这个我知道,我们劝了她好多次了,只是做子女的也实在管不住她,我们也就随她了,不过,这回我回去定叫她收手,若是不收,我就直接出面接管她的账,把钱给人结了。”郑圭下着决心道,毕竟他是四房的长子,直接出面接手郑四娘子的,那谁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对。

    “那行,就这样,总之,四婶子这个事情一定要解决。”李月姐道。

    “嗯,我知道。”郑圭点头。

    随后几人上聊了几句,铁犁他们事情多,就告辞了。李月姐送他们出门,刚送走铁犁他们几个,就看到墨风急匆匆的过来:“大姐,申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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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士子闹事

    申老爷子突然被拱卫司带走了。事先没有任何迹象,谁也不知什么原因。而李月姐却猜测着,会不会是申老爷子更名换姓入朝堂的事情发了。

    “大姐,我们去申家看看吧。”墨风有些急切的道。

    “申家现在什么情况?”李月姐问,倒不是她不想去申家看看,虽说一直以来,李月姐对于田温的所为是很气愤的,但有的时候,血脉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愤归气愤,这会儿听着出事了,那担心也是有的。

    只是李申两家到底关系纠葛,再加上还有自己跟于子期曾经的关系,可以说,除去田阿婆,李申两家的关系是比较尴尬的,而申家一起高高在上的,她想信申夫人那边不愿意让李家看到申家出事的情形,现加上如今田阿婆已经不在了,自己这冒然上门反而不太好。

    “我暂时不过去,你可以过去的看看,什么情况回来跟我说。”李月姐回道。那申学政是墨风的老师,申家出事,墨风过去看看是天经地仪的,反正他也不太清楚自家阿奶跟田温之间的纠葛。这事情全家怕是除了阿奶就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好的。”墨风点点头,就急匆匆的走了。

    自墨风走后,李月姐便心神不宁,又打发青蝉出去打听,只是淮安局势诡异,青蝉也打听不到什么,只说是拱卫司只抓走了申老爷子,对于申家一家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将他们软禁在家里,门外有拱卫司的人把守着。

    “那倒还好,说明情况还不是太坏。”李月姐点点头道,如今这个情况。显然还留有一些余地。

    转眼便是傍晚。李月姐正在将院子里几只买来生蛋的老母鸡走赶进鸡窝。

    就在这时。墨风急匆匆的进来:“姐,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墨风一进来就飞快的吩咐着青蝉去收拾东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月姐叫墨风这情形弄的紧张兮兮的。

    “因着申大人的事情,淮安士族煽动书院的学子以及众多的文士要到拱卫司衙门请愿。”墨风急匆匆的道。

    “到拱卫司衙门请愿。他们疯了不成,再说了,他们是到拱卫司,我这里是粮道衙门。我要离开干什么?”李月姐只觉得心胆儿一抽,这么多人,说是到粮道衙门请愿,那还不就是围攻粮道衙门。那是士族之乱哪。

    随后又有些奇怪的问。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士子到拱卫司请愿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份要借着这机会到我们粮道来请愿的,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墨风急匆匆的道。

    “到粮道衙门请愿?申大人出事关粮道什么事啊?”李月姐拧着眉道。

    “姐夫除了粮道,他身上不是还有钦命吗?那也是钦差啊,大家知道这次的主官是七王爷,可没人真敢到七王府的驻地去闹事啊。另外,而今朝廷不正是在酝酿着撤消士族田亩的减免税权吗?这便伤了士族的体统。所以他们要来请愿,大姐,你别管这些了,反正姐夫也不在,你带着人避避,由着他们去闹去。”墨风急切的道。

    “不行,我不能走。”想了一会儿,李月姐一屁股坐下,这时候她哪能一走了之啊,正因为郑典不在,她才更要守着,万一衙门出了事,朝廷可不管你在不在,都是要获罪的。暗里却一个劲的咬牙,赶紧着都在捡软柿子捏。

    “大姐,你犯什么傻呀,你别看这些个士子学子们,平日温文尔雅的,可真闹红了眼,那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再说了,这一闹起来,万一叫一些别有用心的混在其中,你就完了。”墨风道,在淮安,不为别的,便是一个名声就能压死人的。

    李月姐却是狠狠的瞪着眼:“我这时候能走吗?你姐夫不在,管粮同知和督粮通判也带着衙门一半的衙差跟着你姐夫下去了,如今衙门空虚着,只有一些办事的差人,连个能作主的人都没有,如果这些人闹事,一但冲毁了衙门,这个罪责谁来承担啊,还不是你姐夫?”

    李月姐红着眼说着,心肝儿揪着,不管理由如何,这种大规模的闹事,若是控制不住,典小子搞不好小命都危险。

    前几年的民乱,为了这个丢官去命的官员还少了啊,何况这次万一闹大,就是士子之乱,那影响甚至比当年的举子闹贡还大,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人家闹的是你粮道,那郑典就逃不脱罪责。

    墨风倒底是朝廷官员了,自然明白自家大姐这话是对的。

    “那我到我御史衙门去调一些人过来。”墨风跺了跺脚。

    “对了,知府衙门呢,于大人那里也不管?”李月姐拧着眉问。

    “大姐,于大人这次也受了申家迁连,如今正停职在家里,由府衙同知暂领衙门事务,你也知道的,府衙历来是淮安士族的地盘,这会儿那同知哪里肯卖力,也就作作样子。”墨风道。

    意是这样,李月姐跺了跺脚。

    “那申家呢?这次事件可是他们挑的头?”李月姐这时又冷着一张脸问,如果真是申家挑的头,那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毕竟申老爷子的罪是板上定钉的事情,明显着,这次是淮安士族借着他的事情逼朝廷放弃税制改革,但不管淮安士族的愿望达不达得成,申家都会成为朝廷迁怒的对象……

    “申家哪敢挑头,申老爷子这罪又不是冤枉的,别人不清楚,他们自个儿还不清楚啊,申老爷子平日里低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挑起这事情,那不是自找死路了吗?只是这事情也由不得他们,申老爷子是整个淮安仁林的领头人,张于两族拿他说事,申家人又因此受牵连暂时被软禁在家里,士子不但闹拱卫司还要闹粮道的事情还是学政大人让我来告诉你。让你早做一些防备。”李墨风道。

    正说着。衙门外面传来吵嚷嚷乱哄哄的声音。

    “铁水。出去看看。”李月姐冲着后来再到淮安的铁水道。

    铁水便一溜烟的出去了,不过最选过来的不是铁水,而是王四娘。

    “夫人,可不得了了。衙门口被许多学子给围上了,大门也堵上了,衙门一团乱啊。”王四娘也急匆匆的道,她朝大门外张望了好久了。

    “墨风。你赶快走,人你也别调人了,你御史衙门也没有多少人,调来也没用,你赶紧带着你姐夫的名刺去见七王爷,请七王爷出面。”李月姐拿出郑典的名刺给墨风,让他赶紧去的找人。她估计供卫司突然朝申家动手,怕是七王爷在布的局。

    “那大姐,你一定小心啊,我一会儿让荣延哥过来。”墨风说着。便揣了名刺,急匆匆的从后门走了。

    “夫人。如今可如何是好?”这时,六房的吏目以及一些刀笔师爷一起过来找李月姐,而衙差全守在衙门口上,只是如今围着粮道衙门的人可比不那闹粮的小民,这可大多都是有着功名的士子学子,平日见官都可以不跪的,他们这些小小衙差又如人可惹得起。

    李月姐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她提高裙摆,跑到衙门的月台上朝外望,那脸色就更白了,此时整条粮道衙门前的街道已经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站在衙门前的和衙差此刻只能拿着棍子横在身前,被动防御着。

    却是在节节后腿。

    “我看把衙门关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砸了衙门的门。”一个捕头道。

    “怕是不行,这个不能赌,这些个士子真闹起来也是吓人的,当初闹贡时,贡院的门都被砸了,贡院里的圣人象也被烧了。就为这个,当初守贡院的主事全流放了,那还是先皇的时候呢。”一个刀笔吏道。

    这种事情,反而是刀笔吏最淡定,他们是文职,不用象衙差那上顶在前面,若真出了事,朝廷怪责下来,自有高位的人顶着,他们反而是最不会有事的人。最多也就丢了差事,换个地儿经营,所以,反而不是最焦急的。

    是啊,这事赌不起,若是这些个士子不敢砸还罢,万一就砸了呢,他们固然逃不掉,可郑典说不定也会跟当初守贡院的主事一个结局。

    不过,李月姐也知道,现在就是拖时间,拖到七王爷过来,局面就能拱制住了。

    想着,李月姐回屋换了四品诰命服,随后揣了一把剪刀在怀里,出得门,冲着众人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处理好衙门事物,大门那里我去,他们不是要请愿吗,大人不在,有什么话,我跟他们说。”李月姐沉静着一张脸道。又让铁水找了一个空的木箱子。

    “夫人,这怎么可以?”一众吏目道。

    “那你们谁能做得了主?”李月姐反问,一干子吏目一脸悻悻。

    她也不想啊,可如今这不没法子吗,淮安的官员很多,可如今这事,谁不赶紧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有空管别的衙门,而本来,郑典是让其一个吏目管事的,可这事发了后,他带着衙着的属官来找自己,显然就是不敢出头了,所以,她如果不出面,真让这帮子闹昏了头的士子们闯进衙门,那郑典的罪责就跑不掉了。

    你不在,不在也是失职啊。要知道以往粮道可不亲自下去,一般下去的都是属官,可问题是,在淮安,郑典如果不亲自下去,那税粮以及重新清算田亩的事情根本就是个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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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