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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拌饭x     长姐txt下载     长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接货

    晚上,李月姐睡在床上,就在想着漕船投资的事情。

    所谓的投资漕船就是私人出资打造一条漕船,然后租给漕司或漕帮,用来运漕粮或者其它的货物,船主只消按月或按年收取租金,基本上每月有三四十两的收入,这样一年就能回本了,以后就是净赚,可以算是坐地收钱了。这条赚钱的路子是绝对不差的,可它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投资太大。

    打造一艘四百石的漕船需银500两左右,李月姐现在满打满算的也不过三十几两在手上,不过,木桩那边的生意,预计有个一百多两的收入,可这加一起也不足二百两,离五百两相差甚远哪,只是,眼下机会难得啊。

    而且郑家拿下了整条干河漕运坝闸的管辖权,只要漕船一造好,就可以交给郑家去运作,她只需要家里坐收租金,却不用担任何的风险,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而且更重要的是,三年多后的水灾,虽然李月姐重生了,但不认为这种天灾的事情能改变,所以,在这三年里,在柳洼,别的投资都是虚的,大水一过全成为泡影,即便是现在炒的沸沸扬扬的麦场地皮,到时大水一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倒是这漕船,只要当时船不在柳洼码头,基本上便可保证无事,这着着实实是比什么都稳妥的投资。

    至于银子不够,可以跟人合资,漕帮里面。许多的漕船都是合资建造的,分红的时候按出资的比例分就是了,别人且不说,就自家阿舅。这次他全权处理山场里的木桩生意,到时那份子钱也不会少,别外。小姑母手上也有几十两银子,拉了她一起,以后这份银子也是她的依靠。

    “嗯,就这样,明天跟小姑母说说,等阿舅那边木桩运下山,也问问他的打算。如果能谈的拢,三家凑个五百两应该能凑出来的。”李月姐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便又嘀咕起山场上的事情了,阿舅当时回山里说慢则半月。快则十日,便能把那木桩从深山里运出来的,可这转眼已经半个月了,阿舅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啊,让人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嗯,明天让墨易送认去山场那边问问。

    正想着,却隐隐听到院外有人在敲门,李月姐猛的坐了起来,侧耳细听。

    “月姐儿。快开门。”外间,因着有风,声音时断时续的,但李月姐还是听清楚了,是自家阿舅的声音,连忙披衣起床。掌了油灯,心里还疑惑着,阿舅怎么半夜下山了?

    李月姐想着,出得屋,将油灯放在堂前的桌上,然后开了堂前的门,一阵风猛的灌了进来,油灯立时吹灭了,暗黑的天边一道紫金闪电划过,随后便是轰隆的一道震耳的雷声,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李月姐冲进院子,飞快了开了门。

    “月姐儿,马上找个熟悉水道,信的过的人准备接货。”山郎站在门口就焦急的道。

    “阿舅,这大半夜的是怎么回事啊?”李月姐边说着,先让自家阿舅进了屋,然后又去墨易的房里叫他起来,接货的事情,杨东城交给墨易,那仓库的钥匙就在墨易的手上。

    “现在来不及解释,你赶紧安排人就是了,山上下来的货还在十三湾那里,这夜里,这边的水道不熟,怕出事,一定要个人领着。”山郎道。

    “这时候,到哪里去找即熟悉水道又信得过的人,这样吧,我跟你去,阿爹以前查看水道的时候,我常常跟着,这一片的水道我都熟。”李月姐道。

    “那也行。”山郎想了想道,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快点,谁知道水匪什么时候会窜出来,要是叫别人截了货,那就完蛋了。

    这时,墨易穿了衣服出来,也要跟去。

    “你别去了,仓库那里要人守门点货的,你去仓库那边等着。”李月姐吩咐道。

    墨易点点头,那处是河工所放物料的地方,没他去,别人是不让进的。

    “月姐儿,谁啊,出了什么事了?”这时,李素娥也叫声音惊醒了,披衣起来问。

    “姑,你看着家里,阿舅来了,有点事,我跟阿舅去一趟,你来关门。”李月姐回道。

    “好,天黑,小心一点。”李素娥一听是李月姐的阿舅来了,又是她阿舅的事情,不方便过问,只是叮嘱了李月姐和墨易几句。

    随后李月姐抓起斗笠,跟着自家阿舅上了船,墨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自去仓库那边照应着。

    到得船上,山郎才道:“这次我回山点木桩,发现数目不对,一查之下,才知道山场的二把子把好些木桩都偷偷卖了出去,钱全被他自个儿下腰包了,山把子把他家给抄了,又把他赶出了山场,结果这二把子怀恨在心,勾结了水匪,一把火烧了山场,现在山场算是散了架了,好在之前,我们已经把木桩运了出来,放在别的地方,这些木桩才算是保住了,只是我们怕水匪咬着不放,只得夜里运货。”山郎解释。

    李月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说怎么这次拉货用了这么长的时候,却原来是山场发生了这等事情,十三湾水道那一块,曲折蜿蜒的,正是水匪常常活动的区域,若叫他们截了货,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那快走。”李月姐催促着,这笔货可关系着她的发财大计,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这时,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打在水面上,起了一片片白花花的水泡。

    船行半个时辰,便进了十三湾水道。在一片雨幕之中,就看前面不远一盏灯晃了三晃。

    这边山郎也举了灯晃了三晃。

    “山郎,这边,快。”立时,对面就响起了喊叫声,这边山郎和李月姐两桨齐飞,小小的乌篷船,如箭一般的在水上前行。没一会儿,就到了那说话人的跟前,微弱灯光下,全是木排,铺满了整个水道,看不到尽头,木排上,是叠了高高的,一层一层的木桩。

    “此地不宜留久,赶紧带路。”一个略有些暗哑的女声道。

    隐约的灯光中,李月姐看着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装短打衣,头扎渔婆髻,看着利落爽气,不是一般的居家小妇人。

    “这是我们山把头的娘子,山把头受了点伤,在后面的竹排上休养着。”一边山郎道。

    李月姐点点头,也不在多话,只是一挥手脆声道:“跟着我。”说着,就把船调了个头,在前面带路,

    十三湾这一边的水道最是凶险,若是没有熟悉水道的人带路,小船还好通过,但象这些运木桩的木排,十有**是通不过的了。好在,哪处有礁,哪处有暗旋,李月姐是清清楚楚。

    此时,李月姐和自家阿舅两个运桨如飞,身后一队队的木排紧跟着,在蜿蜒的水道上穿插前进,风大雨聚,李月姐不得不格外的小心,这段路,来时用了半个时辰,去时却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月姐两条胳膊都快累的没知觉了,全身也快虚脱似的。

    出得十三湾水道,迎面就驶过来几艘船,有人站在船头喊:“是李月姐和山郎吗?”

    “是的。”李月姐回道,听得出前面问话的人是河工所的向句水手,有两个还是跟过她阿爹的。知道是河工所的人得到了消息,不放心,来迎了。几船会合,便朝着麦场的临时码头驶去。

    到得麦场那边的临时码头,天已经微微的亮了,远远的就看到墨易还有于子期和杨东城已经在等着了,他们身边还远还站着李婆子和李老汉,还有李素娥。俱是翘首以待。

    见到李月姐等人回来了,码头上等着的人俱是松了口气,那李婆子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李老汉侯着李月姐上了码头,使不得要说道两句:“大丫头,大晚上的闯十三湾,这也太凶险了。”说着,又冲着山郎道:“山郎这事儿做的不对,什么时候运货不好,非得这大晚上的,还大风大雨的。”

    山郎叫李老汉这话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谁让山场突然发生这等事呢,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他们从山场上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晚上会有这么大的风雨啊。这会儿自然只能由着李老汉说道。

    这时,那山把头娘子同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一起扶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过来,那汉子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斑斑血迹。

    “老伯,这事,都是我处理的不妥当。”那山把头声音有些虚弱的道。李老汉见山把头一身是伤的出来说话,有些不忍,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这大晚上的出货必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好在都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墨易同河工所还有山场的人去处理,李月姐是累的不行了,回到家里,一头栽在床上,人都累瘫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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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拆墙于收益

    第二天,李月姐夜闯十三湾的事情便在镇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些汉子们竖着拇指,不说是女子,便是男子,能夜闯十三湾下来的那都是一条好汉,因此,个个都道,李家这大丫头不可小瞧。一时间,李月姐在柳洼镇人气直线上升。

    不过有夸的便有贬的,尤其是一些跟李家不对付的人家,那各种各样的怪话就出来了。

    “这李家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那李月姐再过个年就十八了吧,这都快成老姑娘了,到现在连个亲事也没订,半夜里跟山场那些个汉子厮混,这以后还能有个好啊?”码头上,两个揽客的牙婆子在那里大声的聊着天。

    李老汉吧答着烟嘴,两眼赤红赤红的瞪着那两个长舌的牙婆子,却是一点奈何也没有,毕竟月姐儿夜闯十三湾是事实,十七岁了还没订亲也是事实,二则,他嘴巴木讷也争不过这些长舌的牙子,这会儿只能干瞪着眼瘪气。

    “师傅,把家里院中的墙拆了吧。”这时,一边正编着竹篮的夏水生道。他每个月都要去李家盘账,每次去看到那院中间堵着的那面墙,就觉得十分别扭和不舒服。

    “什么意思?”李老汉回过头。

    “月姐儿作啥这么出头出色的,还不是因为家里没人给她做主,为了弟妹们,她没法子,这是拿名声和命在拼呢。”夏水生道,他这也是肺腑之言哪。

    “我们也不是不给她们做主,只是这丫头性子刚强,遇上点事从不找我们说话。等我们发现,往往都迟了。”李老汉叹着气道。

    “所以,我才说让您把中间那墙给拆了,那墙竖在那里隔的不仅是两个院子。同时也隔开了两家人的心,本来这事情,如果中间没有那墙挡着。山郎半夜来敲门,师傅师娘怎么可能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呢?师傅您说是吧。”夏水生又道。

    李老汉一时没回,吧答吧答的继续抽着烟,他前面不远那两个牙婆子还在长舌。

    “这李家的女儿不能要,那素娥是个好的,身子却有毛病,你想想看。她进贾家八年,连个蛋也没有,所以那贾五郎才搭上柳家的女儿,没想到却惹了一身的骚,贾婆子在那里叫冤死了呢。再看这李月姐,这般人物,定是个不安份的,哪家男人降的住?还有那月娇,精头怪脑,一肚子棍意,也不是个安生的,倒是月娥,性子好。能持家,就怕到时跟她姑一样啊……”

    “我撕了你们的嘴……”李老汉终于失了狼,端起摆在门口的一盆水泼了去,将两牙婆子泼的一身**的,随后不理两个牙婆子的尖叫,就冲着夏水生道:“对。你说的对,这面墙不仅隔开了两家的院子,更隔开了两家人的心,走,水生,帮师傅的忙,帮我把墙给拆了去。”

    “嗯。”夏水生重重的应了声,提溜了工具跟在李老汉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李家。

    李家西屋。

    李月姐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醒,还不是她自个儿醒的,还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击声给惊醒的。RV

第六十三章 婚期正日

    看到李月姐惊讶的样子,那年松哈哈笑道:“本来一部份款是要到工期结束才付的,只是我们山场散了,手下的一些兄弟要回老家,这一回估计今生也不得再见了,我也没那许多的银子垫,幸好杨管事听说了这情况,就做主把银子全付了,才全了我的兄弟之义。”

    这时一边那全氏插嘴道:“说到份子银,本来说好是付你一百四十两的,但你阿舅应该已经跟你说明了山场的情况,之前那二把头拉了一帮兄弟投了水匪,他们原来该得的那份银子自然不给了,我便拆了利润大家分了分,给你再加上一百两银子,至于最后的六十两,十三湾的凶险谁都知道,那是你拿命换来的。你受之无愧。”

    李月姐听全氏笔笔算的清楚,既然是这么个情况,那她就坦然收下了,毕竟,昨夜那大风大雨的,镇上确实很难找出愿意冒险去十三湾的了,她是拼着一股牛劲,现在想想,背心还冒汗呢。

    李月姐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三百两银子,有这三百两银子,投资漕船的资金就相差不大了,于是便把准备投资漕船的事情跟阿舅说了说。

    “这是好事啊,不过,阿舅这回银子拿的虽不少,但山场的房子都烧了,我打算带着你舅妈,还有表弟表妹们到柳洼来落户,这一下要费不少银子,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五十两。”山郎道。

    “一百五十两就行了。我把这三百两全投了,然后我姑那里还有几十两,正好凑个五百两,这漕船的事情就解决了,另外,阿舅,月姐儿有个建议,不知当提不当提。”之前听到自家阿舅要到柳洼落户,李月姐便沉思道。

    “你跟我客气啥,说。”山郎摆摆手。

    “这柳洼看着似乎不错。但我认为,并不是安生立命之地。”李月姐语出惊人的道。

    “此话怎讲?”不止山郎,连年松和全氏都诧异的问,他们之前听得李月姐说的漕船投资,也很心动,这回山场毁了,他这山把头也没的做了。也思量着到柳洼落户,再投资几艘漕船,便可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了,所以,这山场毁为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听得李月姐的话,似乎这柳洼并不是善地,着实让年松有些奇怪。

    “我爹在河工这一道干了十几年。这柳洼一地的山山水水。他没有一处不熟的,就现在这干河渠的河道工事,也是我爹最先提出来的,不过,我爹在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曾说过,柳洼地势太低,周围又多山溪之水。兼河床淤泥越积越厚,一旦碰上多雨的季节,必有水患,三十年前,这一地就曾发生过大的水灾,将现在十三湾那一块全部淹没,造就了如今凶险的十三湾水滩,他说,如果再碰上一次比三十年前更大一点的水灾,怕是整个柳洼就是第二个十三湾,这话虽是猜测,但阿舅你该知道,阿爹一向沉稳,不说没把握的话的。”

    李有姐说着这些,便又仿佛亲历了前世最后的水灾,一时嘴巴干涩,端了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她说的这些,阿爹的河工笔记上有记载的,不过只是隐隐约约的提了几句,大多还是李月姐自己依据前世自由发挥的。

    这时,那年氏一家都看着山郎,山郎是知道姐夫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的,如果姐夫真的曾这么说过,那么这柳洼说不定是真的不安全。便冲着年松等点了点头。

    几人俱沉思了起来,如果不在柳洼安家,那去何处?

    “还有啊,郑家的老太曾建设我,如果我们投资漕船的话,最好还是将漕船放在通州,漕运是有季节性的,没开漕的时候,那漕船就闲置了,而通州是运河北端最大的商埠,到时候也可租给商人南下运货,补贴闲置时的维护费用。所以,我觉得,阿舅不如去通州安家,这样也比较方便打理咱家的漕船。”李月姐有条有理的道,当然,这些东西李月姐是不太懂的,这是郑老太跟她说的。

    听得李月姐这么说,年松和山郎都点点头,如此看来,还是去通州比较好。

    “那这样,山郎过些天我们到通州去探探。”那年松对山郎道。山郎点头。

    “年伯和阿舅到了通州可以去四海客栈找郑铁牛询问关于漕船的事情,他现在在通州暂代郑大伯管事。”李月姐道,就把郑老太交给自己的一封信递给了自家阿舅,有这封信,船的事情郑铁牛就不会推辞了。

    “好,就这么说定。”年松点点头。

    之后年家一家就同山郎一起离开了,第二天,两人就去了通州。

    接下来数十日,李月姐就安静的呆在家里,早起做豆腐,下午闲时便做鞋子缝衣裳,全氏和兰儿没事就到李家西屋来,一起纳着鞋底,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又换着花色赶制过年的新衣裳。

    而随着天气渐渐转冷,河道上的工事则越发的忙了,大清早直到入夜,轮班的上,河道上的工程必须在冬封期之前结束,待得明年凌汛和春汛过后,就得蓄水建坝,到得明年夏秋就要开漕通航了。

    这几天,河工所的两位管事忙的脚不粘地,他们上有工部河道上的大人要伺候,下有几万民夫要安排,还时不时的要应付上面来人的巡视,比如某两位爷,早早说要来,结果到现在也没见人影,让柳洼上下的白忙活一场。

    真个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墨易这些天跟着忙的整日整日不见人影,每日换下来的衣服丢到盆里一泡便是一层沙一层泥,李月姐看着着实心疼。便整日里不是鱼就是肉的给他补身体。

    而那年兰儿,自小在山里长大,常隔三岔五的跑几趟山里,回来不野兔就是山鸡的,着着实实让李家一帮人跟着打了牙祭。

    月娇那丫头已经把她二哥的什么面子里子都卖光了,包括他二哥小时候尿炕的事都没放过,月娥,月宝儿听得笑咪咪的,那眼睛变成了弯月亮,那年兰儿也听的一脸通红。

    等得傍晚。墨易下差回家,那年兰儿就一直抿着嘴笑,偷偷的看他,那眼神看和墨易整个背心毛毛的,照了几次镜子也没看到脸上有字,终于忍奈不住问:“兰儿,我脸上刻了字。”

    年兰儿抿着嘴笑摇头。

    “那你看什么呢?”墨易忙的焦头烂额的。口气不怎么好的道。

    “听说你七岁还尿炕?”年兰儿老实的问了,山里出来的女娃了,也是实诚啊。

    墨易只觉五雷轰顶,一脸黑的跟黑碳似的冲着李月娇吼:“四妹,我一定要买张膏药了把你的嘴给封了……”

    立时,一屋子人笑倒。墨易的脸一直黑到吃过晚饭进了房。

    李月姐跟着进去,看着他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桌上册子。却是在想着心事。

    “怎么,还生气啊?”李月姐嘴角微翘着问。

    “没。”墨易摇摇头。

    “那想什么呢?”李月姐问。

    “大姐,我想实实在在的做河工。”李墨易道。

    “为什么,跟着杨管事跑不好吗?能学不少东西的。”李月姐回道。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那样,别看那些个物料商人见着我也点头哈腰的,镇里的人也巴结,可那全是看中我在杨管事面前能说得上话。却不是因为我自个儿的本事,我想实实在在的干河工,完成爹的心愿。”墨易看着桌上的册子道,李月姐也凑脸上前,那册子正是阿爹平日的河工笔记。

    最后一页写着:干河之渠,通京要道,日月逝矣,时不我待。

    李月姐叹了口气,阿爹没有完成心中所愿,走的是遗憾的,她懂墨易的意思:“这些阿姐也不懂,不过,阿姐只知道,做好现在的事,然后充实自己,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墨易听着李月姐的话,重重的点头:“大姐,我懂了。”

    之后,墨易一如既往的忙,整个柳洼也一直在忙。

    如此数月后,柳洼就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河面开始封冻了。

    清晨,随着白玉豆腐的扬名,李家的豆腐坊越来越热闹,不管是吃豆腐脑儿还是喝浆,又或是买豆腐豆干子的,一早就将李家的摊子挤的满满当当,反正是冬歇期,没轮到的也不急,拢着袖子跟熟人打着哈哈聊着天,顺便说些东家扒灰,西家弄瓦之事……

    “月姐儿,今天你这豆腐我全包了。”这时,郑家四婶就到了门前,一开口,就把李家今天卖的豆腐全包。

    “喂,我说郑四媳妇,太霸道了。”一边等着买豆腐的人不干了。

    “可是郑圭兄弟成亲的正日到了?”见得郑四婶眉眼笑开了花,李月姐连忙问。

    “可不是,后天就是正日,这几天忙着收拾,做圆子,做米粿,打年糕……总之忙活的事情多了,对了,月姐儿,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帮个忙呗。”郑四婶又道。

    “那还用说,当日我爹上山,郑圭兄弟可是帮着抬了棺材的,这样,四婶,我这豆腐摊子承邻里之情,才有一口饭吃,这豆腐呢就先卖给大家,我马上再做几板,一会儿给你家里送去,而自明日起,我们一早就过去帮忙,家里做的豆腐除了饭馆订好的,其他的也仅你家用起,直到正日子结束。”李月姐一脸笑容的道。同时又朝着众人拱拱手:“这几日就请大家将就,等得郑圭兄弟的正日子后,我再开摊,当日买一送一。”

    众人听得李月姐这么说,也了解,反正今日还是有的卖的,便多买几块,天冷,放的住。于是你五块,他七块的,没一会儿,几板豆腐就卖光了,众人散去。

    那郑四婶听李月姐说自明日便去帮忙,连帮三天,也是欢喜的很:“那敢情好啊,我这正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呢,你家的几个可都是能人。”随后,她便骑着个毛驴忙活去了。

    李月姐这边立刻收了摊子。又叫月娥泡豆子做豆腐。

    “怎么今天还做?”李素娥刚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情形便问。

    “姑,郑家郑圭娶妻的正日子就要到了,他们家要豆腐呢,我这再做几板送去,而且自明日起的豆腐,除了酒楼饭馆子订好的,其他的全往他那里送。”李月姐道,顿了一下又道:“当初我爹上山,郑家是出了大力的,我就打算带着墨易月娥月娇三个去郑家帮忙,家里就托你照看了。”李月姐又道。

    “成,你们放心去吧,这是应当的。”李素娥道。农家就是这样,今天你有事我帮忙,明天我有事你也要帮忙的。

    随后李月姐便叫了墨易月娥月娇三个直奔郑家。

    郑家这时候忙的一团团乱,郑老太是个有本事的,可岁数毕竟大了,忙了一会儿就去休息,郑大是一张死人脸,让他震一方宵小行,迎客待客却只能让客人更难受,郑大娘子也是清静惯了的,这会儿只是忙了一会儿,头筋就杠了起来,直抽直抽的,最后回屋子休息了,郑屠一房这会儿正忙着杀猪,郑屠娘子平日里跟着郑四娘子关系不行,老是嗑嗑碰碰的,两人尿不到一壶去,这会儿自然是逮着机会就偷懒。

    三房就郑典一人,他倒是好客的秉性,招呼了一帮差不多的大的小伙在院子里煮酒论英雄,还时不时的掉两句酸文,这样一来,这小子倒是文也文得,武也武的,不过用老太的话来说,全是半桶水,显摆的,没办点用处。

    而郑家四房那边,本应该是最忙的,可郑四居然不见人影,郑四婶子倒处采买,请来的婆子丫头们忙乱乱的一团,却不知干什么好。厨房里的嫂子婆娘们却是悄悄的夹带,一些上好的杯盘碗盏丢了不少,惹的一个管事的婆子插着腰在那天井处大骂:“偷东西的生孩子没屁眼。”惹来一顿的笑骂。

    李月姐见这情形,哪是个事啊,她前世在周家,虽然是幽禁在后院,做的也是仆妇事情,但周家几场大事,她也得跟着打杂,一来二去的,倒也摸着了一些门道。于是她便先去找了郑老太,由郑老太发话,她成了这次婚庆的总管。接着招集了请来的婆姨嫂子们,先分照客,礼房,菜房,饭房,水房,看酒,洗刷,打杂等。

    照客就提接待客人的,礼房是统计收礼的,菜房饭房水房,顾名恩义,就是管饭菜热水的,看酒自是管理和提供客人用酒的,洗刷打杂就不用多说,然后把人按各自特长一一安排在各房里,各司其责,一时间整个郑家大院便井然有序了起来……感谢地狱使者之饕餮,maylao的粉红票,stillia的香囊……孤星雨?蓝的平安符。谢谢支持!!!!RQ

第六十四章 闲话?算盘

    “没看出来啊,这李家大丫头居然有这等的本事,看她这行事,便是大户人家的家主婆也当得。”郑大娘子靠在门框边揉着头筋。

    “可惜啊,人强命不强,她如今在柳洼太出挑了,一般人家的家主婆哪个敢要这样的儿媳妇,真不知最后会嫁何等人家?”郑屠娘子剥着瓜子一脸八卦。时不时的帮忙接着手什么的,总算是没闲着。

    “也是,今年一过,她明年就十八了吧,唉也真是命不强,她娘走的早,李相公病着也没顾上给她说个亲,如今李相公一走,为了弟妹,她又是耽误了一年又一年,那李婆子好歹也是做阿奶,怎么就不为着月姐儿操持呢?”郑大娘子一向冷淡的性子,这会儿却是关心了起来。

    “依我看,那李婆子心里有数。”郑屠娘子笃定的道。

    “有什么数?”郑大娘子也难得被挑起了好奇心。

    实则每个女人都有八卦之心,只是以前郑大娘子因为郑大是刽子手被人排斥的原因,便不太爱搭理人,连带着八卦之火也熄了。

    “你没听现在镇上都在传的那于管事的事吗?那于管事虽说被革了功名,可他跟大伯一样都是京里那位二爷跟前的红人,若是有朝一日恢复了功名,那便是二爷的左膀右壁,大伯较之他来,说不定还要逊色几分,而那李月姐可是姓于的救命恩人,再看那姓于的,不但保着墨易在河工所做事,还带着墨风读书。每日里又雷打不动的去李家豆腐摊吃早点,那点心思,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瞧的出来了,我看李婆子的巴望就在这里呢。”郑屠娘子噼里啪啦的道。

    “嗯。叫我看,李月姐跟着于管事倒也是挺般配的。”郑大娘子听得郑屠娘子这么说,点点头。李月姐若是真能嫁这于管事,那也算是一桩不错的良缘。依着郑大娘子看来,那于子期还算是一个斯文正派的人物。

    “说实话,我不看好他俩个。”郑屠娘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挺般配的啊,有啥不好?”郑大娘子挑着眉,这老二媳妇说话一向是这般的没道道。

    “哪里般配了?这自古婚姻,门当户对。这李家不过是农家,虽然李相公也曾是衙门小吏,但终归是不入流的,而且走的早,再加上李月姐又是这般的出挑行事。那于家,我听典小子说过,虽然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但他父亲亦是翰林出身,两家门弟,高下立判,再说了这南边跟咱们这地儿的风俗也不一样,南边人家娶妻,讲究的是贤良淑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说,那边正经人家的姑娘那都包着小脚呢,大脚婆子可嫁不出去,就李月姐这样,能不能入得于管事他母亲的眼还不好说……”

    说到这里。那郑屠娘子话风一转又道:“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于夫人因着李月姐救了于管事,把李月姐讨了进门,可他们那边的人规矩重的很,不比咱们农家,男人在外打拼,妇人在家当家作主,便是公婆也得看着妇人一年三百六十日为生计操劳,给个好脸色,但他们那边,不管别的,做媳妇的先得立规矩,把规矩看的比天还大,就李月姐这样的性子,真嫁了于家,还不憋屈死啊。”

    郑屠娘子道,原来十里埠就有一家小娘子嫁江淮一个盐商的,当时羡煞多少人家的姑娘,可后来呢,不过是买东西的时候跟货郎说笑了两句,一顿家法,打得躺在床上三个月,好好的人整成个鬼样,最后还被一个小妾爬上了头顶,如今那日子过的比小媳妇还小媳妇,她娘一提起她来就抹眼泪。

    “这倒也是……”郑大娘子不得不赞同,毕竟风俗习惯不同啊。当然,这一切还得看于管事的心事,他要是真能拿的住的人,也就不怕这些。

    李月姐这时正从后院那边过来,如今后院正要摆‘细便饭’。可正该招呼客人的郑四娘子和郑四叔却是一个也不见人影,李月姐只得先让郑典去叫郑屠来招呼男客,而她过来请郑大,郑二两位娘子,请她们出面招呼干活的婆子媳妇们,这是规矩。

    而便谓的‘细便饭’就是工人饭,都是明日正日时,抬轿的,吹锁呐的,还有各房招呼客人的婆子媳妇等,因为明日是正日子,这些人是最忙的,那席面便提前在今天吃了,便称为‘细便饭’。

    只是,李月姐没想到刚从后院过来,就听得郑大娘子和郑屠娘子两个正在八卦她的事情,不由的撇了撇,这两个还真是闲,不过,话又说回来,于子期的那点心思她又哪能一点也不知道呢,而对于于子期,李月姐虽然一开始怪他招惹官司,连累了墨易,但到如今,见他对墨易和墨风的照拂,那多少也还是有些感激的,自然也就有了些好感。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郑屠娘子这番八卦还是有一点道理的,而这也正是她担心的,所以一直以后,对于于子期那点心思,她是假装不知。

    “还是月姐儿心太高,想当初我介绍银旺给他,多好呀……”这时,郑屠娘子又继续道,她当初给李月姐介绍的人就是柳二家的柳银旺。

    听得这话,李月姐就翻白眼了。

    “好个啥呀?她当初要真是答应了柳银旺,那现在银翠把她家小姑的婚事都给搅了,依李月姐的脾气,那肯定得退亲,这一退亲,李月姐的名声才真正糟了殃了。”郑大娘子的回答真正是说到李月姐的心坎里去了。

    “得,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也幸好两人没缘。”郑屠娘子拍着额头,这才想着柳银翠和贾五郎的事情,两人已经在上个月悄没声息的成亲了,出了那样的事。也没那脸面大肆操办酒席,贾家就请了几个亲人吃了杯酒,然后就抬了柳银翠进门了。

    “不过,就算没有银翠的事情。那贾五郎和李素娥也不一定就能过下去,谁上李素娥肚子不争气啊,听说现在李金凤在周家日子也不好过。”郑屠娘子又八卦。她日日在集上摆肉案子,尽听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行了,这种事少传,缺德的呢。”郑大娘子皱了眉头。她自生了铁牛后,损了身子,也不能生了,因此最烦听这种不能生的事情。

    郑屠娘子还想辩驳。就听得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李月姐从后院那门急匆匆的进来。

    郑屠娘子也就悻悻的闭了嘴,心里暗思衬,也不知之前自己说的闲话李月姐听没听到,不过。反正她说的都是镇上人传的,也不怕李月姐怪她。

    嘴里却热情的打着招呼:“月姐儿啊,这回可多亏你帮忙了……”

    李月姐是故意踏重脚步声出来的,她实在是听不得这些人再传自家姑姑的坏话,不行了,这事不能等了,回家后定要跟阿奶说说,阿奶不是说对付贾家早有了安排了吗,咋还没有动静?

    李月姐心里想着。嘴上却冲着郑大娘子和郑屠娘子道:“这哪有什么累的,不过就是跑个腿,对了,郑大伯母,郑二婶子,后院马上要办‘细便饭’了。郑四婶子去采买东西还没有回来,郑四叔没见到人,这婆子媳妇这边还得你们招呼一下。”

    “行,我们这就过去。”郑大娘子淡笑着点了点头。

    “大姐,明日十大碗的料子基本备齐了,不过,那杂烩碗还缺一些鸡蛋和黄花菜。”这时,月娥又颠颠的跑来,一脸红朴朴,是叫厨房里的热气给蒸的,看着倒是格外的讨喜。

    所谓的十大碗就是柳洼镇正日子席面上的主菜,分五硬五软,五硬是指杂烩碗,小酥肉,方子肉,条子肉,和甜大米,五软是指丸子汤,蛋花汤,豆腐汤等五种汤,而杂烩碗是以鸡蛋饼丝,黄花菜铺底,上面盖了红丸子,白丸子,肉焖子等各种杂烩,每一碗都是扎扎实实的,这就是农家席面的特色。

    “那你去厨房点点,差多少数登个记拿来给我,我好拿给大伯母和二婶子做主。”李月姐道。

    “哦。”月娥应了声,又转身回厨房盘点去了,她实则走的挺急,但不知为何看着却总有一种慢条斯理,不焦不燥的感觉。总之月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静’字。

    不一会儿,月娥就把登记的单子拿来,一条条一款款的,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缺什么少什么,甚至哪一种材料用在哪里,怎么能尽量节省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镇上人都传月娥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呢,果然不假。”一边那郑大娘子细细的看着,然后考奖的道。

    月娥被说的一脸红朴朴的:“厨房里还忙着,我去了啊。”月娥打了声招呼,又转身似慢实快的去了厨房。

    几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月姐儿,月娥今年十二,再过个年就十三了吧?”这时,郑屠娘子眨巴着眼睛道。

    李月姐点点头。

    “那也该考虑考虑亲事了。”郑屠娘子道。

    “月娥还小,她前头大姐二哥都还没订呢。”一边的郑大娘子打岔,这老二媳妇实在是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快十三了,也不小了,是该订亲的时候了,就算前头大姐二哥没定,但也可以私下考虑一下嘛,月姐儿,我这话对吧?”郑屠娘子道。

    “二婶子这话也是有理的,不过,这种事情自有家里阿奶做主。”李月姐道,她知道郑屠娘子的心思,怕是看上月娥了,想从自己这里捞话,只是这种事情怎么也得正正经经的请媒人上门才好谈的,李月姐自不会上她的当,而且,虽然李月姐打定主意,今生定不叫月娥步了前世的后尘,但这些事由阿奶出面也是必须的,没个长辈出面,就名不正言不顺,反正倒时候,她盯着就是……呵呵,转眼就是腊八了,某糖先在这里祝大家腊八节快乐!!!!大家说说,你们那里的腊八粥都是用啥材料熬的?某糖喜欢吃咸的,一般用赤豆,绿豆,干豆角,干厥菜,瘦肉丁,玉米粒再加上大米,貌似没有八样啊,再琢磨着要不要添个莲子啥的……感谢……的香囊,可愛莫的粉红票,班太的日誌的腊八粥,尚秋水腊八蒜,谢谢大家的支持!!RQ

第六十五章 有病早冶

    这边正说着话,就看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当先两个正是李婆子和李家二婶,她们后一脚就跟着花媒婆,花媒婆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婆姨,手里牵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子,背上还打着背带背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娃,这会儿正趴在她背上呼呼大睡着,嘴里还吐着泡泡。小模样看着十分的讨喜。

    “阿奶,二婶。”李月姐连忙上前打着着招呼。

    “帮人家做事,可得仔细上心着。”李婆子敲打着,一边二婶打着哈哈。

    在这种情况下,李月姐自然只有点头的份。然后又笑着招呼花媒婆,虽然两人有过不痛快,但今天李月姐是来帮郑家的忙的,那上门都是客,李月姐都得笑脸相迎。

    倒是花媒婆一见到李月姐,面皮子僵了僵,她在这李家大丫头的手上吃了几次的憋了,那心中总有些气难平啊。便直当没瞧见李月姐,上前跟郑屠娘子说起话来。

    “哟,你们几个咋凑一起来了?”郑屠娘子则一脸好奇的道,当初花媒婆外甥子想要抢李月姐的银子,结果被郑典无意中给破坏了了,最后李婆子可是拿了花媒婆好一顿开销,花媒婆可载了一个大跟斗,此后几天都没在外露面,谁都知道,这李婆子和花媒婆的怨结大了,没成想,今儿个却凑一起来了。

    “这两天是你们家的大日子,我们是紧邻的,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个手什么的,这不。在路口上就碰到了花媒婆,这从麦场那边过来就一条路,这不凑一起也凑一起了呀。”李婆子半打趣着道。

    “那倒是,那倒是。”郑屠娘子点头。看来是碰巧了。

    “李婶子和李家二嫂,还有花嫂子,赶紧着后院去。正要开席呢。”那边郑大娘子招呼着。

    “我们是来帮忙的,急个啥,倒是这花媒婆,明儿个还得靠着她那一张嘴哄着新娘子上花轿呢,可得吃好喝好喽。”李婆子道。

    花媒婆明日是要跟着一起迎亲的,今日这顿‘细便饭’得坐上席。

    “不知这位嫂子是……”这时,李月姐又看着那跟着花婆子一起的婆姨问。问清楚是哪家的,好登记安排坐位的。

    “哦,你就把她记在我家的份子上吧,她原先是姜牙婆手上的一个灶娘,后来我给她说了一个人家。那人家倒也看中,就把她赎了去,做了填房,如今倒也是拿得住的家主婆了,她也是个有心的,一直念着我当日帮的忙,这不,乖着农闲时分,便带了孩子过来走动走动。她是孤苦零丁的一个人,说是拿我这里当娘家呢,我也就当自个儿的妹子来往着。”花媒婆这一番话,得到了郑大娘子和郑二娘子的一通夸奖,说是合了一桩好姻缘便是修了一份大德。夸的花媒婆笑眯了眼。

    郑屠娘子更是活络,她还有两个儿子以后要说媳妇。到时少不得请花媒婆帮忙,这会儿拉好关系是必要的。

    一帮人说着,便朝着后院去,李婆子居然也时不时的凑趣几句,李月姐在后面缀着,心里琢磨着,自家阿奶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就是一副老虎不吃人凶相难看的样子,便是自家人也难得她的笑脸,何况是花媒婆,阿奶居然没给她甩脸色,这有些不正常。

    另外,听那花媒婆所说,这个灶娘曾是姜牙婆手上的人,而据李月姐所知,这个姜牙婆就是当初贾家那灶娘的主家,再一看那婆姨的年龄,比自家姑母大那么三四岁,年龄也相合,心里就估摸着,这婆姨该不会就是当年贾家那灶娘吧?

    李月姐越想就想有可能,如果真是那灶娘的话,那么这时她出现在这里的用意就值得让人琢磨了。

    “月姐儿,给花媒婆这边上一盘桂花肉上来。”这时,那郑大娘子陪着花媒婆坐下,便扬着声对李月姐道。

    “好咧。”李月姐点头,便转身通知了厨房,所谓的桂花肉,便是将五花肉切成薄片,然后拌了鸡蛋糊在油锅里一炸,色如鸡油黄,形似桂花,松脆鲜嫩,盐甜可口,让人爱不释口的,再加上‘桂’同‘贵’字,便是乡下席面上一道不可或缺的菜色。

    尤其是一些小儿家,特别喜欢吃。

    没一会儿,跑腿的就将桂花肉上上来了,跟着花媒婆一起那婆姨的女儿十分喜欢吃,一块一块的,吃个不停,那婆姨显着有些生疏,不太好意思,便使劲的捏了自家女儿几把,那小丫头显见的被她娘拧痛了,便委屈的哭了起来,那手油乎乎又去抹泪儿,结果把一张脸抹的跟花猫似的。

    “你也真是的,小囡儿喜欢吃就让她吃呗,瞧她这般样子,快带她去洗把脸吧。”那花媒婆没好气的道。

    “就是,就是。”一边郑屠娘子应和着,便叫来一个打杂的,让她带着那婆姨和小囡儿去水房弄点热水洗脸,那婆姨便一脸不好意思的跟众人告退,然后一手牵着小囡儿,又颠了颠背上被吵醒的男娃子,然后跟着打杂的去了水房。

    花媒婆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叹道:“这也是个苦命的,爹娘都是南边逃难的,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她卖给了姜牙婆,学了一手好灶娘的手艺,灶头上的事情没有不精通的,姜牙婆是真心疼她,不忍她给别人糟贱,一直留在手上,后来十里埠贾家要找一个灶娘,跟姜牙婆典了她去,当时姜牙婆也是存了个心思,当时那贾家的贾五郎还没有娶妻,便细细的咐嘱过她,反正她是那么个身份,也不必紧守着名节什么的,只要能攀上贾五郎,有了身子,到时姜牙婆就能使力,怎么着也要让她成为贾家正经的家主婆,可没成想,没名没份的跟了贾五郎三年,那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后来典期到了,贾婆子把她给退了,姜牙婆心里一阵叹息,也没标何,便托了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总得给她找个落脚之地,也正巧了,我手头上正好有那么一个跑船的汉子,之前的娘子,得疫病死了,正要找个填房,我给说合了一下,也该是她运道到了,那汉子就看中她一手好灶娘手艺,最后,一头毛驴,一辆板车把她娶了回家,那汉子原先有一个女儿,她跟那汉子第一年也生了一个女儿,去年便添了她背上的小子,这一下,她算是正正经经在夫家立住脚了,如今她那汉子疼她疼的紧,今日便是她汉子送她来的,明日,她汉子还来接她。”

    一桌子的娘姆媳妇们听得这婆姨一生这般的坎坷,红眼眶的红眼眶,抹泪儿的抹泪儿,直说是好人终

    有好报。

    李月姐在边上听着这些,心里算是门清了,敢情着这花媒婆今儿个是来给自家阿奶做局的,要不然,人家都嫁了人,有女有子了,干嘛还提她曾跟过贾五郎的事情,那不是揭人家的短了嘛。

    “你是说,她曾跟了贾五郎三年?”这时,李婆子冷着声道。

    看自家阿奶那一副要找人算账的表情,若不是李月姐确认自己之前已经跟阿奶说过贾五郎跟这灶娘的事情,这会儿,李月姐也定会以为阿奶是才知晓,阿奶这演戏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这时,一桌子这人才反应过来,贾五郎曾是李家的女婿。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如今贾五郎不是跟素娥和离了嘛,你还追究这干啥?”一边花媒婆不痛快的翻着白眼。

    李月姐在边上看得翘了嘴解,这花媒婆的戏演的一点也不比自家阿奶差。

    “我才懒的管贾家那无良子跟谁好过,我奇怪的是,这婆姨跟了贾家那无良子三年,一无所出,可嫁了别人却是有女有子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不能白白让我素娥担了不好的名声。”李婆子声音冷如寒冰,气哼哼的道。

    “可不是,别是贾五郎自个儿身子有问题吧?郑二嫂子,你还是赶紧着跟银翠说说,让贾五郎去看看郎中,有病早冶。”李家二婶这时候也跳将了起来,一脸也是气的铁青。倒是一幅比李婆子还气的样子。

    李月姐看出来了,她这二婶显然是才知晓这事,定是想着金凤无缘无故的受了牵连,这会儿听说有可能是贾五郎的原因,也顾不得贾氏是她大嫂,先要把李金凤洗清了再说。

    立时的,大家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俱在心里想着,可不是嘛,这婆姨跟了贾五郎三年,一无所出,而李素娥嫁了贾五郎也一无所出,而今那婆姨嫁了别人可是有女有子的,那李素娥和贾五郎之间,怎么贾家尽说李素娥身体不行,说不准反倒是贾五郎不行也不一定啊……

    众人心里俱都打着小九九,当然,这会儿却都打着哈哈而过,毕竟贾李两家的事跟大伙儿不相干。

    倒是那郑屠娘子,这会儿打定主意,一会儿定要去二哥二嫂那里,把事情说说,用李二娘子的话来说,那就是有病早冶啊。

    这时,那婆姨带着一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囡儿回来,众人再不提先前的话语,全是吃喝,跟着郑家说着讨喜的话……感谢……的平安符……東方風雲的的腊八蒜,感谢支持!!!!(未完待续)RQ

第六十六章 斗曲

    傍晚,夕阳早已落下,本来该是黑沉沉的天了,但因着前天的大雪,那天光在雪的反射下,却是透亮透亮的。

    一天的事情结束,李家几个的帮工也结束了,明日是郑圭迎亲的正日子,这样的日子便没李月姐这些帮工什么事了,客人自有郑家的人出来招呼,跑腿打杂的也自有专门的人,而李月姐等人,明日亦是那讨喜酒喝的客人。

    “阿奶,花媒婆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咱家?”在回家的路上,李月姐跟着自家阿奶身边问。

    “她才没那么好心呢,只不过这花媒婆是活络的人精,明摆着现在柳洼将有大机遇,而且她那个外甥子在通州得罪了人,被人逼的没活路了,央求着她,想到柳洼来落户,花媒婆自然不能眼睁睁着不管,只是她那外甥子上回打你的主意,在镇老那里有污点的,镇老里正两个年纪都大了,现在柳洼人员这么复杂,他们打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那花媒婆的外甥子是个无良子,镇老和里正自然不想应承这事,怕他来了惹事儿,但那花媒婆的外甥又带着通州县衙户房的迁移文书,镇老里正没法拒绝,于是便拿当初他在山道上伏击你的那事儿做文章,花媒婆便来求了阿奶,让阿奶在镇老里正那里说句话,毕竟这事儿,只要我们李家不计较了,镇老里正那里就没话说了,本来,那个无良子。阿奶怎么也不可能为他说话的,可偏偏贾家当初那灶娘又跟花媒婆牵扯上了关系,阿奶只得跟花媒婆做了交易,为那无良子开脱,但花媒婆必须把当初那灶娘跟贾五郎的事情传出去,所以你才见到花媒婆跟我搭了台子。”

    李婆子拢着袖子,边走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李月姐这才明白,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奶选的这个时机是极好的,在郑家正日子的前一天传出,那么明天,等到郑家迎亲的正日,四邻八乡的人都来了,这事情一下子就会传扬开来,贾家这回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祖孙俩边走边说着。虽也不太亲热,但也不太远,两人关系不远不近着,李月姐觉得这样正好。

    是夜,又是一夜的大雪,早晨起来,整个柳洼白茫茫一片。一早做好豆腐。李月姐便挑了豆腐给码头上几家饭馆送去,却发现码头上挤挤攘攘的,许多人陌生的脸孔衣着光鲜着下船,还有人在码头上打听郑家的地址,这些显然都是来参加郑家婚礼的贺客。

    客在来酒楼的掌柜的边跟李月姐结账,边探着头朝着正拢着袖子站在门口,一脸得意的郑家脚力行管事打听着。

    那郑家脚力行的管事倒是个活泛的能人,船上每下来一个便介绍着:“前头那位爷是通州漕司的主事。哪,紧跟着的是山东漕帮的大当家,还有那位,是通州粮仓的仓头,得,那位居然是通州花行的老妈妈,她咋也来凑热闹了?对了,看到那缎青袄的那一位了没有,好象是通州十三家商行的会长,呵呵,咱们郑大当家的,在通州可是打下好一块地盘,这些都是通州地面上的人物,这回都是来捧场的。”

    “我就奇怪了,这回郑圭是郑家四房的长子吧,这应该是郑家四房的事情,怎么来的贺客全是大房的,这有点搭不上边吧?”一边一个伙计拍了两下脑壳,一头雾水的道。

    “你这笨脑壳,你懂啥,现在郑家是大房做主,四房的事情自然也是大房的事情了,再说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郑大需要一次正式亮相的机会,这回借着郑圭的婚礼,郑家算是正式摆脱刀儿匠这一行当,瞧今天来的这些人,今后啊,周家怕是要难过了……”那酒楼掌柜了重重的拍了那伙计一记,摇头晃脑的道。

    那伙计一脸嘿嘿笑。

    李月姐这边收了账,挑着空的事豆腐挑子回家,看着一路络绎不绝的贺客,心里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因着她的重生,如今许多的事情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尤其这郑家,这让李月姐既有着改变命运的兴奋,同时又有着对未来不确定的惴惴。

    不一会儿,回到家里,郑家大院那边迎接贵客的鞭炮声一阵紧着一阵,没一刻停歇的。

    “大姐,走,快去郑家吃去。”李月姐刚一进家门,月娇几个都不耐烦的等着,郑家要办三天的流水席面,这三日,柳洼的人家家都不开火了。全是一大早,摸干净脸就去郑家蹲点等吃,因此,月娇这吃货格外的着急,怕去晚了,好东西没了那才亏大了呢,昨天,她们在郑家帮了一天的忙,自然清楚郑家整的好料,这会儿,月娇打的是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行了行了,这就走。”李月姐放下挑子。

    墨易倒是越来越沉稳了,说了声:“你们前头走,我锁门。”长男的谱子开始有了。

    随后李家西屋几个便雄纠纠气昂昂的杀向郑家的席面,一路上碰到的人,全是吆五喝六的去赶席面的。

    到得郑家,李月姐几个熟门熟路的在后院找了一张还没坐满的桌子,一会儿,茶叶蛋,肉丝面,狮子头等早点就端了上来。

    李家一帮人一顿海吃,先吃了个半饱,然后便张头张脑的看着西洋镜。

    “喂,你们听说了吗?贾五郎和李素娥的事情,我听说是贾五郎的身体有毛病。”这时,隔壁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真的假的啊?”立时的,一桌人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的真的……”隔壁那妇人道,她正是昨日里一起吃过细便饭的一个,这会儿更是绘声绘色的把当日的情形说了说,最后又道:“不信的话,你们尽管去问花媒婆。”

    “呵,花媒婆那些嘴能信的啊?”又有那置疑的道。

    “能不能信也得看当时的情形啊,我看这事假不了,要不然,人家一个小妇人,带着孩子来巴结花媒婆,花媒婆没的去败坏人家的名声吧,再说了,那灶娘当初是跟着姜牙婆的,这一事儿一问就能问清,花媒婆也犯不上说这样的瞎话吧。”先前那人道。

    “其实啊,这种事真说不清是谁的问题的,总之出了这种事,都是女儿家吃亏,如今柳银翠已经嫁给了贾五郎,咱们再睁眼看着就是,过个三五年,还不什么都清楚啊。”有那脑子清醒的媳妇子道,现在传这些话,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哈哈,若真是贾五郎的身体有毛病,那柳银翠这回可是栽坑里了,我看哪,这事以后还有戏看。”说话的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说什么屁话,我家五郎身体子壮实的很,当年那个灶娘娼子的坯,我贾家能让她生个孩子出来吗?她这是怀恨在心,故意抹黑我家五郎,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李素娥在搞鬼。”隔着一桌,贾氏拍桌而起,气的一脸的铁青。

    “可你贾家也不能黑天白日的就尽说着我姑的闲话,反正也要不了几年功夫,咱们就在银翠姐身上见分晓吧。”这时,李月姐见这时候还在抹黑自家小姑,便霍的站在起来,眼如刀子似的瞪着贾氏。

    “就是,凭啥这事就怪我姑一个,要不,我们找个郎中,让他瞧瞧看,看看到底是谁的不是。”墨易也站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贾氏。

    “就是,就是……”低下一般子的妇人各种语气的应和着。

    气的贾氏一脸青白,可那心底却真有些心虚,自然不敢接墨易的话,吃了一半的早点也丢下了,转身离席。

    “哼,就看不惯她那样子,一个周家的管家婆子,弄的跟高人一等的当家大妇似的。”先前被驳的嫂子不平的道。

    “行了行了,今儿个是郑家的大喜日子,别鼓捣这些。”边上有人劝着,于是话题就岔开了。

    “哈哈,这下贾家面子里子丢尽了。”月娇听的眉飞色舞。

    “活该。”墨易也沉着脸道。

    李月姐嘴角也翘了起来,解气,就算贾家不承认,但怀疑的种子种下,再浇了水施了肥,便会成长为参天大树,到时,李月姐还真想看贾五郎是怎样的狼狈样子,也算为前世自家姑母平了冤解了气。

    就在这时,外面的院子响起了一阵热闹的锁唢声,初时李月姐还道是吉时到了,可一看时辰不对啊,月娇儿腿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一脸兴奋的回来:“十里埠的人和柳洼的人对上了,在斗锁呐曲呢。”

    后院的婆娘没一个是省事的,一听这个,都插腰瞪眼了起来,这还得了了,十里埠的人居然跑柳洼来要打柳洼人的脸,那是谁也不服气,于是,大家全都涌了出去。

    前面正院,十里埠的人跟柳洼的人分列左右,两方人马都吹胡子瞪眼的,李月姐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刚才贾氏气哼哼的出来,碰到在前院吃酒的贾五郎便把听到的流言说了,一听得自家大姐说的,贾五郎便气得哇哇叫,便又窜掇起了柳家,而柳家这些日子,因为银翠的事情,也叫柳洼人小瞧了去,那肚子里也憋着一股子气呢,于是,两人一撺掇,之前私人的恩怨就变成了两村的义气之争了。

    于是便有了这场斗曲……感谢地狱使者之饕餮,尚秋水的腊八蒜,可爱莫的催更票,谢谢支持!!!!!(未完待续)RQ

第六十七章 坝闸

    李月姐等人赶来的时候,这两帮人已经比过了两场,各有胜负,双方打成了平手。而此刻上场的是贾家的贾三郎。

    李月姐听得一边一起来吃酒的自家姑母轻‘呀’了一声。

    “姑,咋啦?”李月姐侧过脸问。

    “贾家三郎的唢呐吹的是极好的,尤其是这一首百鸟朝凤,是他前不久才练熟的,堪称经典,便是京里的一些曲艺家,都要夸上几分,柳洼怕没这样的好手。”李素娥道。

    果然,李素娥话音刚落,那边贾三郎的唢呐声就响起了,正是他最拿手的‘百鸟朝凤’,到了末尾他又加了一段快板,曲子极热闹而欢快,尤其是各种鸟鸣,惟妙惟肖,听之如百鸟和鸣,一边的贺客已不自觉的鼓起了掌声。

    此刻,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收住,十里埠的人一个个面呈得色:“好了,我们这边结束,该你们了。”

    柳洼的人一个个脸都阴沉了起来,贾三郎的技艺,大家以前也听过,本没觉得有什么太出色的,可这一首百鸟朝凤却是太出乎柳洼这边人的预料了,要想超过这首典子,难,真算起来也谢有当年郑家三郎可以于之一较高下,可郑三郎却早早走了,于是,众人都互相看了看,这如果输了,那就是让人上门打了脸,柳洼丢不起那人哪。

    李家几个在边上脸色也不好看,都是柳洼人,自然不能叫人上门打了脸,更何况还是贾家人出面打的。只是李月姐几个却是干着急。帮不上忙。

    “呗,我来,不过,我可说好了啊。不管输赢,今天的赌斗就此结束,马上就是吉时了。可不能耽误了我郑圭哥哥的吉时。”就在这时,郑典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这小子今天穿了一簇新的纯白交领窄袖袍子,外套一件枣红纱暗花半袖立领对襟褙子,倒显的俊郎英姿。

    郑典说的这一翻话不硬不软的,也没失了主家的气度,让所有人都没的话回。一个个都点着头。

    “不愧是跟了贵人了啊,一段时间没见,这典小子大变样啊,当初他就是镇里一霸,不过。也多是小孩子玩意,可现在瞧着,却是大人了,镇得住场子了。”人群里,一些个嫂子们又嘀咕了起来。

    “那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跟了贵人,多少也沾一点贵气。”有人应和道。

    “那倒不全是。我看他这气势是见了人血了,你们没看今天来的贺客,全是通州运河漕上的头面人物,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煞气冲天的,偏一个个都卖了郑家的面子,我听说啊。前阵子,典小子跟着他大伯在通州闹了好大一场,那郑大可是剥过人皮的,典小子估计还是受了郑大的影响。”又有些略微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道。

    一说到郑大,一个两个的都没声了,人的名,树的影啊,郑大的名声在柳洼那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总之对于郑大,柳洼的人天生有一种排弃和惧怕,或者说是对刽子手吧。

    周围的人都干巴的咂吧了几下嘴。又都嘀咕了句:“这小子倒底行不行啊。”

    “兴许可以,郑三郎不就是他爹吗,小时候他爹可是背着他赶过场子呢,这小子,八岁的时就能吹小开门了。”边上又有人道。

    听得这人这么说,众人又满是期待。

    “鼓来。”此时,郑典将外面的对襟褙子脱了往边上一丢,又将袍子的前襟别在腰上,然后又让人抬了一面大鼓来,随后取了唢呗,口笛,低音的攥子,一一抓在手上。

    “典小子这是要整啥?看他用的这些东西,难道他要吹打枣的曲子?”边上人看着郑典抓着的东西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打枣是一首典型的农家庆典曲,从曲子来说,跟百鸟朝凤分不出上下,全看谁吹的更好,但打枣更具乡土气息,而且,打枣如果是单人独奏的话,技艺要求非常的高,因为整个曲需要几种乐器才能完美的表现出来,李月姐不由的皱了眉头,典小子这曲子会不会选的太高太难了点啊。别到时候输的太难看了。

    就在这时,就听“咚”的一声,郑典整个人跳到了鼓上,一声鼓响,就拉开了打枣的曲调,随着第一声调子扬起,李月姐听着,不由的眼睛一亮,居然不赖,尤其这小子还搞怪,整个人在沿着鼓边游走,时不时的又用脚打着鼓点,那嘴上更是变换着几种乐器,看着手忙脚乱的,让人常常担心他把乐器给砸地上了,时时发出惊叫,可就这样,他那调子却偏偏正的很,这家伙的身形更是时而模仿着老太爷老奶奶弓着背,又学着那背着奶娃的嫂娘哄孩子的声音,等等,将一副农家打枣的画面吹弹的活灵活现。

    这一下,柳洼地主的优势显出来的,众人没命的拍着巴掌,没命的叫着好,一边那贾三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管如何,郑典这曲子吹的不在他之下,可郑曲不过一个十四五的小子,他却是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一对比,他就是输了,那脸色能好看嘛?

    “吉时到,出发迎亲!”随着打枣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大冷的天,郑典已是一头的汗,不过他并没有停止,很快连上了一段迎亲曲,这一下,算是给十里埠的人搬梯子下台阶了。

    立刻抬轿的抬轿,吹拉弹唱的跟着,郑家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便宜了那贾三郎,没看到他当面认输。”月娇儿跺着脚。

    “这样是最好的了,今儿个可是郑家的大喜之日,哪可能让大家闹的不愉快。”一边李素娥道,李月姐点点,估计郑典出来压这轴也是郑家人的安排,这样不管是输赢都能起来缓和的作用。

    而且今天这事其根子不在于输赢,而在于经过这一场比头。怕是关于贾五郎那些个闲言碎语就传的更欢了,只等过个两年,银翠依然不能怀上,那贾五郎在柳洼。十里埠两地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于是一帮人又继续窝在郑家吃喝,等到迎亲队伍回来,墨易带着一帮弟妹去抢花生糖果。只剩李月姐,她一个大姑娘可不好挤在人堆里去抢。

    便双手环抱着站在一边,看着别人一脸欢声笑音,映着远处的白雪,心情却是格外的轻松。李素娥站在她身边,那脸上也带着微笑,一把这些日子被那些闲言碎语困扰的郁郁。

    “怪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咋没看到河工所的两位管事?”李素娥好奇的道。她是最关注于子斯的了。

    李月姐一听自家姑母这般说,也醒觉过来,对啊,没道理这样的日子。杨东城和于子期不出现的,不过,这疑惑也就在李月姐脑海里闪过,毕竟这不关她的事儿。

    转眼便到了晚间,李家一家子吃好喜酒,便要散去了。

    “阿姐,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回去。”这时墨易道。

    “有什么事啊?”李月姐好奇的问。

    “没什么,反正还早。我想留下来跟郑典他们耍耍。”墨易道。只是明显的话中有些吞吐,似有未尽之言。

    李月姐还待再问,这时郑曲过来,外套着那件枣红半袖直缀敞开着,一副浪荡样子:“我说李家阿姐,你可不能把墨易老拘在身边。男人有男人的圈子。”

    李月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家伙,小小年纪,说话却是老气横秋的:“就你怪话多。”说着,便冲着墨易道:“那我们先回,你自己安排。”不管怎么说,郑典还是有点道理的,墨易得有他自己的圈子。自己管不了他多久。

    随后,郑典便嘻嘻哈哈的拉着墨易走了。

    于是,李家一家人各回东屋西屋。

    这两天,从昨天阿奶的布局,再到今早贾五郎的吃憋,再到斗曲以及后面的迎亲拜堂,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让人兴奋的事情,因此虽着天色已晚,但李家姐妹几个谁也没有睡意,几个姐妹便窝在炕上聊着天,墨风难得丢了两天的书,这会儿又拿了书坐在一边,时不时的说上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又时不时的逗小月宝几句。

    一直到亥时正,夜实在是深了,月娥月娇和小月宝才歪歪斜斜的倒在炕上睡着了,墨风那小脑袋也鸡啄米似的。李月姐和李素娥两个把月娥几个扶了路好,又叫配墨风让他回屋里睡。

    等到一切妥当,李月姐和李素娥便靠在那里,两人手上都做着针活,边缝着过年的衣裳鞋袜。边给墨易等着门。屋里暖融融的一一边静溢。

    “不知你舅他们在通州现在怎么样了?”李素娥嘀咕着。

    “之前兰儿让人送信过来,小舅和年伯他们一切都还顺利,本来这次郑家婚礼他们也是要来的,只是适好那边要接船,脱不开身,不过礼却已经到了的。”李月姐道。如今小舅和年家已经在通州落脚了,这其实是李月姐为未来的水患布下的第一步棋。

    “嗯。”李素娥点点。又眯着眼在绣架上绣着花儿。李月姐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便道:“这绣架是夏师傅亲手打的。”

    李素娥含笑了瞪了李月姐一眼:“我知道,这手艺看的出来的。”

    李月姐看自家姑一幅早就了然的样子,得,姑心里早就有数,她还一直瞒着,便嘿嘿的笑了下。

    夜深人静,外面又响起细碎沙沙声,又开始下雪了。

    “墨易咋还没回来,这下雪了,天黑,我去郑家看看。”听着外面的下雪声,李月姐坐不住了,便起身。

    “来,抱着手炉一路走,这大晚上的,小心冻着。”李素娥将手上的一个手炉塞在月姐的怀里。

    李月姐嗯了一起,抱着手炉,裹着棉衣,出了屋又披了个麻草斗蓬,载着斗笠,这才拉开院门,外面的风一阵直灌的,一篷碎雪就打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李月姐打了个抖,用手拂开打在脸上的碎雪,却冷不丁被眼前一个黑呼呼的人影吓了一跳。

    “李姑娘,是我,于子期。”那黑呼呼的人影窜上前道。

    “于先生,你咋站这里?”李月姐提高手里拿着的气死风灯,看清于子期的脸,这才平复了一下心跳问。

    “墨易出事了,叫二爷的人拿下了。”于子期有些焦急的道。原来他今天一天之所以没能参加郑家的婚庆,却是陪着二爷和七爷检查河道了。

    咚的一声,李月姐手上的手炉砸在地上,砸在她的脚上,李月姐却一无所觉,随后她焦急的问:“墨易不是在郑家吗?他咋惹是二爷?二爷啥时来的柳洼?”

    “一早就来了,带了工部的大人们一是检查河道,二是为了完善坝闸的设计图,我今儿个陪着他们在干河渠上转悠了一天了,晚间,才陪着二爷他们到了郑家,二爷他们就暂时借住在郑家,墨易跟了郑典一起在大人们跟前侍候,不知怎么的,就把河道大人刚画好的坝闸图给烧掉了。”于子期急促的把事情的起因说了遍。

    李月姐一听烧掉了坝闸图,那心便沉到了底,这可是大错,不过,墨易做事一向有分村的,他怎么会去烧了坝闸图,这显然中间定然是出了什么差子。

    李月姐极力冷静下来,说到坝闸图,她想起自家阿爹以前也画过几张,都夹在书本里,不知有没有用,不管了,先带着,或许能补过一二。

    李月姐想着,便冲着于子期道:“你等我一下。”说着,又飞快的回了屋里。执着油灯,从一堆书里,好不容易翻出了那几张图纸,便兜在怀里,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于子期一起去了郑家。

    此刻,郑家灯火通明,但却完全没有之前的热闹,整个郑家透着一股子滞气。

    李月姐到的时候,就看到郑典跪在那廊下。郑家郑老太带着几个媳妇都一脸惶惶的站在那里,眼神时不时的扫着对面紧闭的房门。

    “典小子,你给我说说,墨易是怎么回事?”李月姐急冲冲的进来,就冲着跪在地上的郑典问。

    “月姐儿来了,真对不住,这事儿跟典小子有关,你别急,他大伯在里面,定不叫墨易出事的。”郑老太看到李月姐,便拉了她的手到跟前。

    “李家阿姐,你放心,如果墨易有个一二,我郑典这条命就赔给你,定护你们一生。”这时,那郑典梗着脖子,咬着牙道。

    “谁要你的命来着,我只要墨易没事。”李月姐咬着牙冷冷的道……今天下午还有一更……感谢书友……北国蔷薇的粉红红票,東方風雲,roxchan腊八蒜。谢谢支持。(未完待续)RQ

第六十八章 墨易升职

    事情的始末其实就在坝闸图上,墨易是看过李相公画的那几张坝闸图的,之前他和郑典在屋里侍侯,无意中就看到了那几张坝闸图,发现有些地方跟自家阿爹的闸图比起来,两者有很大的差异,在跟据这段时间他学习的所得,反倒觉得这几张图纸那几处十分的不合理,便在私底下跟郑典嘀咕了,没想郑典居然又在二爷七爷跟前说了,这自然引起了两位爷的关注,于是便叫了墨易到跟前问话。

    那些个工部大人见这么一个小子居然挑起他们的错,便气急败坏了,这么个小儿,若是平常,也就懒的计较,可现在,却是在二爷和七爷面前,更何况他们心里还有鬼,心里更不信李墨易这点年纪能懂什么,于是便逼着李墨易说个子丑寅卯来,墨易被逼到这份上也没法子了,好在他这段时间,在他老爹的河工笔记上是下了大功夫的,于是,拿起笔就在那图纸上改了起来,只是他倒底年纪小,又是蓬门柴户出身,哪里承受得了这些大人们的压力,心里紧张,不小心碰倒了油灯,灯火正正好掉在图纸上,反将图纸烧掉了,这下反倒叫人抓了错处,被拿下了。

    更鼓声声,转眼已是子时末刻。

    郑老太端坐一边。三房儿媳妇都一脸忧色的陪着,李月姐踩着碎步在紧闭的房门口来回的走着,那两个守门的侍卫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一副李月姐稍有动作,倒将之扑杀的气势。

    “李家阿姐……”郑典垂头丧气的跪气,他之前已经被自家老太骂的个狗血淋头。

    “你闭嘴。”李月姐狠狠的瞪了郑典一眼。转眼继续盯着那紧闭的门,似乎要将那门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于子期在边上安慰道:“李姑娘,你放心我看得出二位爷并不是真心要处置墨易的。”

    李月姐点点头。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墨易既然看出图纸的问题。就应该会想到阿爹留下来的图纸,有阿爹的图纸在,只要这二位爷不是真心要处置墨易。墨易就应该能过关的,到这时她的心反而定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两个侍卫押着墨易出来。身后跟着郑大伯。

    “二弟……你没事吧?”李月姐连忙上前,墨易一脸煞白的,只是神色间还有些沉稳。

    “没事,对了,大姐。快回家,把咱爹画的坝闸图拿来。”墨易见到李月姐,摇了摇头,便有些焦急的道。

    “我已经拿来了。”李月姐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那几张图。

    “拿来了就好。赶紧着,送进屋里给二爷七爷和工部的大人们瞧瞧。”郑大一边道,墨易点点头,然后拿着图纸递给押着他的两名侍卫:“两位大人,烦请将图线呈给二爷和七爷。”

    “好,等着。”其中一名侍卫拿了图纸进去,另一名侍卫陪着墨易还有李月姐一干人在屋外等着。

    屋里。

    朱二坐在首坐上,闭着眼睛,食指和拇指揉着眉心正养着神。朱老七跟着一干工部的大人们站在桌前,看着那几张草图。

    “几位怎么看?”朱七看了一会儿就狠狠瞪着工部那几个人,声音中带着怒意,原来河道这一块都是太子的人掌管着,这回二哥摊上了这差事,说倒底还是在为太子服务。可太子怕二哥出了挑了,却是让底下的人事事为难,就拿这坝闸图来说吧,本来早就要出来了,可偏偏工部,河道上这些人阳奉阴违的,致使他们把行程一拖再拖,真是可恶。

    这时,工部那几个官员脸色都黑沉沉的,本来嘛,太子的吩咐,让他们省着点力,在二爷面前能敷衍就行,明摆着已经给二爷拖后腿,他们都是些官油子了,这手段熟的很,拖了后腿还让人说不出什么错,可如今,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愣小子,不但将太子的如意算盘打碎了,还叫他们丢了脸面,可事到如今,图纸明摆在这里,他们还真不知该说啥了,只得道:“这几张图纸太过潦草,再加上一些不明所以的符号,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哼……”闭眼休息的朱二冷哼一声,一时屋里气息一滞。众人都望向他,不过,朱二依然闭目养神。于是众人又看向朱老七。

    “看不出来没事啊,图纸的主人不是在嘛,请他们进来说道说道。”朱七闲闲的瞪着那几个管员道。

    随后又冲着郑大道:“郑大,让李家姐弟进来吧。”

    “是。”郑大伯道,然后又叮嘱着李月姐等人道:“都进去吧,仔细应对。”说着,又压低声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是。”李月姐仔仔细细的听着,生怕有半点错漏。

    随后李月姐并二弟墨易,以及那两个先前押人的侍卫一起进了房,身后门又重重的关上了。

    屋中间一张八仙桌,朱二坐在藤椅上,在阴影中闭目养神,朱七却是没什么没形象的靠在边上,他俩身边两个侍卫将几盏灯举的高高的,正好照在桌上的图纸上,桌边又围了几个六品到八品不等的工部官员。

    “李们过来。”朱七朝着李月姐和李墨易姐弟招了招手,两人行了礼后便走到跟前。

    “跟大家说说,这图纸都说了些什么?”朱七摆摆手道。

    墨易便把图纸上每一处的功用说了说,一些太过潦草的笔画又重新画过。

    “那这些符号呢?”朱老七又问。

    这些符号墨易也不太清楚,但当年,李月姐曾跟着自这家阿爹跑过干河渠每一处,阿爹边走边绘,李月姐倒是能知一二。于是,便上前一一解说。

    “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时,朱二突然睁开了眼睛,朝前躬了身子。指着一处的一个符号问。李月姐纳闷着,这二王爷之前一直闭着眼睛,难道他仅凭听着就能在脑海里画出这个图,要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指着这一条问。

    当然,这些李月姐闹不明白,也不需明白。此刻,她看着那符号道:“这不是坝闸的数据,是河坝的高度和强度的数据。”

    “高度?强度?不可能,干河渠现在的河坝高度和强度已经足以应付一切,若按这个数据,那是劳民伤财。”一边工部的那几个大人这时终于抓到说话的机会,反驳道。

    “嗯。我爹当时在确认这个高度和强度时也说过,这只是预防万一的。”李月姐回道。

    “此话怎么讲?”朱老七问。

    “我爹说,柳洼地势低,但河床逐年抬升,以现在河坝的高度和强度可以预防三十年之灾。却防不过五十年之灾。”李月姐道。

    在坐的都是精明之人,又都是河道一块的,自然明白李月姐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以现在的河坝,如果遇上五十年一遇的大水灾,那整个柳洼就会被淹掉。

    如果李月姐不重生的,或许不会对自家阿爹这话有什么感触,可她是重生的。这时心里感触颇深,一切都被自家阿爹预料到了,再过三年多后,柳洼就会迎来五十年一遇的水灾,当时还是原来的这河坝,整个柳洼一片汪洋。

    想到这里。李月姐心里不由的一振奋,说起来,若不是这回朱七爷问起,她还真没想到这两个数据上去,此时,她不免想着,如果今生,按照他爹定下的这组数据重修河坝,那三年多后的水灾能不能避免呢,如果真能避免,那将是柳洼人之福。

    “嗯,即是河坝的数据,那暂时可以先不理会,几位看看,这几张闸图可不可用?”这时,朱二冷淡刻板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用。”到得这时候,那工部的几位大人也没话说了,一个个心里悔死了,就这几张闸图,中规中矩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突出之处,他们随便想想就能画出来了,毕竟整条运河,多少坝多少闸大多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这回他们只不过是懈怠了,没真心出力,结果反倒叫一小儿爬上了头顶,反弄的自己一干人跟酒囊饭袋的庸才似的,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行,既然可用,就交给你们了,不足的地方,再好好补足,另外,李墨易在河工一道,还有些底子,也算是人才难得,这样吧,他爹当年就是河工总甲,如今就让他顶了他爹的位置,这段时间,你们帮爷好好带带,也不枉你们下来一场哪。”朱二爷道。

    声音很平淡,但在座的一干大人,没一个敢轻视的,就算心里不愿,但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没听人家二王爷怎么说吗?帮爷好好带带,也就是说,这一刻,李家这小子就是二爷看重的人了。真是羡煞了人眼珠子。

    “是。”一干人应着。

    一边李月姐和李墨易也相视一眼,墨易眼中划过一丝兴奋,李月姐脸上也有一丝笑容,想着墨易前段时间说的话,想完成阿爹的心愿,如今倒是要如愿了。

    “行了,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这是朱七爷发了话。

    众人便鱼贯而出。

    “墨易,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这会儿小命就捏在你阿姐手上了。”郑典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扒着李墨易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诉着苦。

    “这回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跟了二爷和七爷,以后做事说话都得格外小心,这回幸好还有李相公留下来的图纸,要不然,墨易不死也得脱层皮,到时使不得拿你的命还。”郑老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这事不怪郑典的,郑典说这些我是同意了的,他们的图纸确实有问题,阿爹说过,河工道,关系着沿河两岸生民的性命,不能有丝毫马虎的,所以,错了就得说,就得让二爷七爷他们知道。”郑典道。

    “唉,李相公走的太早啊……”郑老太感叹。(未完待续)RQ

第六十九章 墨易的心思

    回到家,已是丑末寅初了,李月姐也不用睡觉了,赶紧做豆腐先,做完豆腐再补回笼觉。

    “月姐儿,墨易,咋这时候才回来?”李素娥一晚也没睡,若不是担心自己也出门,没人照看着家里几个,那她也去郑家找人了。

    李月姐这会儿自然不会再提之前的担惊受怕了,抿着嘴笑道:“上回来过镇里的二爷和七爷又来了,巡查河道上的事情,郑典拉了墨易在跟着侍侯,那二爷顺便询问了几句河道上的事情,墨易看了阿爹的笔记,又记了几副阿爹画的坝闸图,这会儿正好用上,没想得了二爷的赏识,二爷说了,自今儿个起,墨易便顶了阿爹的职,成了河工总甲了,还让工部河道几从位大人带着墨易,如此,墨易就能继续干阿爹的差事了。”

    “这太好了,赶明儿,跟你阿爷阿奶说说,另外,现在已是腊月了,找个时间,带上祭品去爹娘坟上祭祭,也让你爹娘泉下高兴高兴。”李素娥也是一脸兴奋的道,同时合着双手,她一直担心着,大哥大嫂早走,这家一直是月姐儿担着,可月姐儿一个女子,许多出头出面的事情会很为难的,再这么下去,月姐儿会生生的把自己的未来给毁了的,如今,墨易做了河工总甲,那在柳洼镇这小地儿,也算是能撑起门户了,以后一应外事,就可以由墨易担着了。

    “嗯,我记下了。”李月姐点点头,这时墨易已经套了驴子过来。几桶泡好的黄豆也挪到了石磨边上,李月姐看着自家姑母红红的眼睛,知道她熬了一宿了,便道:“姑。现在还早,你先去休息吧,这磨豆子做豆腐的事情。我和墨易来,等我们做完豆腐,会去补眠,到时你再起来照应,码头上那几家饭馆的豆腐也得请你送过去。”

    李月姐说着,那嘴角就微微有些翘起,那夏师傅每次看自己去送豆腐。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打听,又怕叫别人听了会传出怪话,最后就只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每次李月姐看着夏师傅的样子。就有些想笑,倒不是她不成全,而是前段时间自家姑母正处于风头浪尖这上,稍一不慎,又会惹出一些事来,所以,尽管自家姑母提过几回了,李月姐从未叫自家姑母去码头那边送豆腐,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如今处于风头浪尖的是贾家,是贾五郎,自家姑母自然没事了,多跑跑挺好。

    李素娥听月姐儿这般说,点点头,也在理。于是便下了腰裙,转身回屋里炕上睡个踏实觉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沙沙声不断。

    墨易赶着驴子拉磨,李月姐在边上一勺一勺的替着泡的胖胖的黄豆。

    “二弟,你今天的做法实在是太险,而且也有些欠妥,你是河工所的差役,真发现图纸不对,你该告知于大人和杨大人,然后由他们告知二爷和七爷的。这可不该借郑典之口啊。”李月姐边往石磨里舀着黄豆边道。

    本来,一开始,李月姐听郑老太说,还以为真是墨易嘀咕了几句,郑典放嘴炮说了出去才惹的一翻惊吓的,可后来墨易自己说了,郑典跟二爷和七爷传这话是得了墨易的同意的,李月姐就有些狐疑,自家二弟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明显着这不符合墨易平日的行事风格。

    墨易闷着头拉着驴子,那驴子在寒冷的空气里打着嚏子。

    好一会儿,墨易才抬起头,有些倔强的道:“我是跟郑典说好的,由他跟二爷七爷说的,是故意不通过于大人和杨大人的。”

    “为什么?于大人和杨大人对你不错。”李月姐皱着眉头问,说起来,自家墨易跟着于子期和杨东城,这几个月是成长最快的几个月了,这时候却突然撇开两人,显然不太妥当。

    “我听到郑家大伯母和二婶子说你的话了。”墨易话风一转的道。思维很跳跃。

    “什么话?”李月姐纳闷了一下。

    “关于你跟于大人的事情。”墨易低声的道。

    “胡说,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情?”李月姐没好气的回道,心里却不由的叹息,实则,她跟于子期的事情早就在柳洼传的跟铁板定钉一样了,为这事她很纠结,对于于子期,她自然也是看好的,而认识这么久了,也有好感,只是总感觉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再说了,那于子期除了似是而非的送了瓶面脂外,也没有真正的表白过什么,又或者请媒人上过门,所以,在这件事上,两人实则真的没什么关系的,全是镇上一些人在瞎扯蛋。

    结果弄的她如今处境尴尬,想着便瞪了眼。

    “我知道大姐跟于大人没关系的,可于大人明显对大姐有意思的,而且现在这事,镇上传的纷纷扬的,阿奶其实已经算是默认了,只等于大人请媒人上门。”墨易又低声的道抿了抿口水。

    李月姐一脸无奈,没好气的敲了他一记:“那就算这样,你更应该把这事情通过于大人向上传啊,为何却反而故意避开他?”

    李月姐继续问。

    “我不想拖累大姐。”墨易道。

    “这话怎么说?你又怎么会拖累我?”李月姐叫墨易绕的糊涂了,墨易显然不善言辞,一翻话到现在也没说到重点。

    “我就是不想再依靠于大人了,我听说于家家风很是清高,这点从于先生身上就能看出,一旦大姐跟了于大人,如果我还象现在这样跟着于大人,托他的庇护的话,大姐便会因此叫于家人看低了去,而且,万一以后大姐跟于家有什么冲突,那为了我们,大姐说不得也只得把委屈忍下,我不想这样,我想成为大姐的后盾。而要想成为大姐的后盾,我首先就得靠自己,至少咱们不欠着人家。”墨易梗着脖子道。

    李月姐这才明白自家阿弟那老实的大脑里绕的这些东西,敢情全是了她着想。这让李月姐心中感慨万千,不管她跟于子期走不走得到那一步,二弟这维护之情。让她唏嘘。不由的停了手上的动作,拍了拍墨易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这只是其一。”墨易这时又抓了抓脑袋道。

    “还有其二?”李月姐眨了眨眼睛问。

    “嗯,这里面还有郑大伯的意思,郑大伯说,他们毕竟是外乡人。除非大姐嫁给于大人,否则他们是得不到柳洼人全心的信任的,而且现在二爷已经在着手恢复于大人和杨大人的功名了,他们必然是要参加明年的会试的,杨大人还不好说。考不考得中在两者之间,但是于大人学识渊博,今科必然能中的,到时小小的柳洼就留不住他了,他一走必会留在空缺,郑大伯说了,于其到时好了别人,还不如我上,就算我不能顶上于大人的位置。但多少能在河工所占一席之地,而我也能更好的完成阿爹的心愿。再说了,我现在得到二爷的看中,也能更好的帮于大人和杨大人做事。”墨易继续说着,闷不啃声的拉驴推磨。

    倒也是,李月姐点点头。她倒也能明白郑大伯的意思,郑大伯是不想于子期走后,让外人插手河道上的事情,于是便想先一步把墨易扶起来。凭着李郑两家的关系,墨易至少不会场拖郑家的后腿。

    而且能不依靠别人,总是好的。之前,李月姐谋划的那些,也不过是因为那时自家太弱。

    “那就这样,做了河工总甲,责任就更大了,你需的跟阿爹一样,谨慎郑重。于大人和杨大人安排的事情,你也得着力办好。”李月姐又叮嘱的道。

    “我知道的。”墨易点头。

    “对了,干河渠的河坝,你这两年一定要想法子加高加固,按照爹标明的那个数据。”李月姐又点了一句,这可关系了几年后,整个柳洼人的命,不得不慎重的。如果墨易做了河工总甲,倒是更方便把握了。

    墨易再次点头。

    就在这时,听到院门吱呀的一声,随后一阵咯吱的踩雪声出了门。

    “谁啊?”李月姐杨声问道。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一丝儿回应。

    “阿姐,没人,可能是之前门没关上,叫风吹开了。”墨易快步出去,看了一下回来道。

    “哦。”李月姐点点头,然后姐弟俩同心协力,到了天光时,热腾腾新鲜的豆腐便出炉了。随后李月姐让墨易先去睡觉,他这一晚也受了不少的惊吓,早就吃不消了。

    没一会儿李素娥便起了床。看着厨房里只有月姐儿一个人便道:“墨易已经睡了啊?那月姐儿你也赶紧着去休息,我先看着,第一会儿月娇月娥起床,我就去送豆腐。”李素娥冲着李月姐道。

    “好的。”李月姐也不客气,实在是眼皮子在打架,撑不住了。

    “对了,月姐儿,之前,于先生来跟你们说了什么啊?”这时,李素娥又突然的问。

    “于先生来了吗?”李月姐奇怪的问,她都没见到人啊。

    “怎么你们没见到于先生,不可能啊,我之前去睡时,于先生过来的,是我开了门让他进来我才去睡的啊。”李素娥道。

    李月姐这才想出之前突然的开门声和脚步声,敢情着是于子期离开了,那他显然听到自己和墨易的对话了,李月姐顿时那个囧啊,人家连真正的表白都没有,她和墨易两个却在讨论了嫁了人家的事情,这真是……

    李月姐想说,那真的只是一种理性的分析,不关其它呀……

    算了,事已至此,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李月姐一摇头,跑回屋里,倒头就睡……感谢北国蔷薇的粉红票,谢谢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章 于夫人的消息

    天已微明,于子期一夜没睡,这会儿就坐在书房里,双手抱胸,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字。

    “喂,子期啊,这忙了一夜了,你怎么也不补个眠,二爷不是让人传了话,今天让大家都休息。”这时,杨东城边打着哈欠边推开书房的门,疑惑的道,这于子期这是在发愣呢。

    “东城,你说,我该拿李姑娘怎么办?”于子期揉了揉眉心,之前他去李家,就是要通知墨易今天不用来河工所,在家休息一天的,没想却听到姐弟俩的对话,说实话,即有欣喜,又有失落,欣喜是因为镇上人都传言李婆子对士子文人一类有偏见,他也一直摸不透李婆子的心思,如今听来,似乎那李婆子已经默认了他跟月姐儿的关系,只等他上门提亲,这他心里当然高兴,而失落的却是,其实他跟月姐儿啥关系也没有,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他上次送的面脂,月姐儿应该是收是收下了吧。

    而更让他有些丧气的是,对于他,李家姐弟顾忌颇多,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消除一些李家姐弟对他的顾忌。

    “呵,脑袋瓜子开窍了啊?我早跟你说了,这种事情手快有手慢没有的,虽然柳洼镇的人一直传你和那李月姐的谣言,不过,我看那李月姐不是个能被谣言绑住了手脚的人。”杨东城靠在门边道,李月姐的行事,他是极为欣赏的。那不是一个能被别人左右的人,不过,这类人通常冷静自持。于子期要想完全得到李月姐的心怕不是那么容易。

    总之,这位兄弟自求多福吧。

    “我也没想靠谣言能绑住她呀,我感觉的出来,她家人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只是她似乎顾忌颇多。”于子期便把今日听到的话跟杨东城说了一遍,两人是发小,无不可说之言。

    “我说墨易今天行事透着古怪呢。原来这小子心里打着机关呢。”杨东城恍然大悟。随后又道:“有顾忌这很正常,毕竟咱们是外乡人,你对于李家姐弟来说是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那李月姐又是个思虑颇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顾忌。”

    “倒也是。”于子期点点头。顾忌本是正常的,不顾忌才不正常。心里的那一丝纠结倒是消了。

    “那东城觉得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于子期道,说实话。这种事他真的不善长,如果母亲在这里就好了,只消交给她就成。

    “依我看哪,你跟李姑娘的流言也传的够久,如果你真有娶李姑娘的心思。不如找个时间,跟墨易聊聊,开城布公的,把你的心意和家底以及未来的打算跟他透透,有这么个大舅子在身边,你只要把他说服了,那李姑娘就到手大半了,另外,再找一个嘴巴牢靠的妇人先去跟李婆子提提。毕竟,流言传了这么久,对李姑娘的名声是有碍的,不如就借着这股子流言,先落实一个初步约定,等得明年揭榜后。你使不得要回乡祭祖,到那时候把你娘接来,正式跟李家提亲,这样应该比较稳妥了。”杨东城道。

    “嗯,就依东城说的这样子去办。”于子期长舒了一口气道。杨东城这主意倒也是舍情合理的。

    “行了行了,那赶紧着休息吧。”事情说完,杨东城打着大大的哈欠。

    “我现在不休息了,这天已经亮了,李家门口的豆腐脑档儿要开了,我去吃碗豆腐脑去。”说着,于子期就整了整衣服,叫了门口一个差衙打了热水来,洗了把脸,人看着就精神不少了。

    “得,我就舍命陪君子。”杨东城这会儿也不提睡觉了,嘴上说着舍命陪君子,实则是杨东城此人恶趣味,想看看开了窍的酸腐书生如何追小娘子。

    “你想去便去,别找这等由头。”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杨东城那点肠子于子期清楚的很,没好气的道。

    随后两人出了河工所,直奔李月姐的豆腐档。

    清晨,三三两两的人,因着天冷,一些懒散的此刻还窝在炕上的被窝里呢。

    所以此刻,李家豆腐坊也清闲的很,李素娥已经挑了豆腐送去码头那边,月娥一张温和讨喜的笑脸正招呼着仅有的几个客人,而月娇,这丫头又在偷懒,坐在火盆子边上,背上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衣,那小脑袋歪靠在桌边打着盹儿。

    李月姐歪在炕上也不过一个时辰,便也早早醒,她就是这般的劳碌,错过了睡点,便是再补眠也补不了多少时间就会醒。

    这会儿起来,先在厨房里熬好了猪食,然后提了到后院喂好了猪,这两头黑猪已经不算小了,不过还远没有到能宰的时候,李月姐估计着还得再过三四个月才能出栏了,而这时候,是这两头猪最能吃的时候,稍没吃饱,就一直哼哼,拱啊拱的。

    喂好猪,又放了鸡出来撒欢。都侍弄好,李月姐才到前头的豆腐档上。

    “李姑娘,两碗豆腐脑儿。”李月姐才站定,就看于子期和杨东城到了,那于子期微微拱手的道。那眼中的热度倒是比往日更盛了。

    见到他,李月姐便想起昨晚他听到自己和墨易说话的事情,不过,于子期没露面,李月姐早打定主意装做不知的,这会儿便如同往日一般,煮好两晚豆腐脑端了上去,其实那心里颇有些尴尬。

    “谢谢,墨易还在睡觉吧?让他多睡一会儿,昨晚二爷已经传话下来,今天大家都休息一天,不用去河工所当差。”于子期细嗅着碗里飘扬的葱香味儿道。

    “谢谢,知道了。”李月姐点头道。随后就转身回豆腐档时面了,转僧际,斜了一边几个来吃豆腐脑的闲汉一眼,瞧他们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耳朵一个个也竖着,这会儿巴不得自己和于先生两人有什么暧昧的地方,那他们又有八卦了可传了。

    李月姐撇撇嘴,都是一些看客。不理他们。李月姐回档做了下来,也给自己添了一碗豆腐脑,她肚子也饿着呢。

    就在这时。路边又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众人望去,便看一老婆子,整张脸包在一条青花布巾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挎着一只包裹,朝着这边走来。一路走还在一路咳。

    “田婆婆,这大雪的天,你这病了吧?咋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可请了大夫?要是想喝豆腐脑儿,让人带句话。我给您送去。”李月姐一看到她,便认了出来,连忙丢开碗出了档子,迎了上前,扶着着田婆子,这一扶却发现田婆子的手烫的很,又听田婆子一阵咳,知道她这是病了。

    说着,便接过挂在田婆子身上的包裹。挺沉的,似乎有不少东西,不由的奇怪了,田婆婆这一大早的,还带着包裹,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用麻烦。老婆子跟你这丫头有缘,今天再来你这里喝一碗豆腐脑儿,一会儿,我就要坐船回家了。”田婆子说着,咳的更厉害了,整个背都驮了起来,声音也沙哑了。

    回家?田婆子家远在江淮,再看田婆子现在这情形,如今又是寒冬腊月,田婆子这年纪,李月姐很怀疑,她还能平安的回到家里吗?便着急的道:“婆婆,这可不成啊,你如今这身体病着呢,就算是要回家,等养好身体,天气暖和了再走啊。”

    李月姐说着,前世,田婆子一直是留在周家的,她不清楚为什么今世,田婆子在这个时候要离开周家离开柳洼,只是不管如何,田婆子这时候走不得,这一路的奔波对于田婆子现在这个情形,那可是要命的。

    随后李月姐田婆子咳的狠了,便又叫了月娇:“四妹,去请许大夫来。”

    “哦。”月娇儿应了声,便撒着丫头一溜跑了。

    “唉,不用了。”田婆子想阻止,可月娇儿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李月姐这时忙又端了一热腾腾的豆腐脑儿,不管如何,先让婆婆去去寒。

    “你是田老夫人?”这时,杨东城跑将起来,一脸惊讶的道。

    田婆子喝了一口热汤,正舒服间,听到杨东城的话,忙转过脸来,眯着眼仔细的瞅了瞅,好一会儿却是拍着额头道:“哦,这不是杨家和于家的两个小郎吗?”

    “正是,婆婆,自您离开了家里,我们可有好几年没见到您了。”于子期也凑上前。

    “呵,我年前的时候回过家的,还见着你娘了,你娘说你们游学去了,没想到你们游到了这里来了。”田婆婆道。

    只是她这一句话反倒让于杨两个一阵悻悻,他们留在柳洼也是逼不得已,被革了功名呢,如今见到家乡,便有一种不敢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对了,我来之前,于夫人正病着呢。”这时,田婆子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道。

    “您说我娘病了?”一听田婆子的话,于子期大急。

    “嗯,那阵子,你家管家到处再请大夫呢,不过,也过了不少时日了,应该能见好,于小郎不必担心。”田婆子安慰的道,随后也咳了起来。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于子期道。于子期是个孝子,这会儿听到家里老娘病着,哪还还能再坐得住。

    “也行,现在正好是冬歇期,没什么事,这里一切有我,你管你去吧,看你娘身体情况,如果还行,就一并把她接来,明年你一但得中,你娘正好帮你说媳妇儿。”杨东城道。

    于子期点点头,然后又跟田婆子告罪了一句,最后去走到李月姐面前,只说了俩字:“等我。”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感谢越希夷……苏羽卿的平安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一章 教训的就是你

    看着于子期远去的背影,他这两字让李月姐一时心绪乱纷纷,这是于子期第一次清楚明白的表示某种约定,而这事李月姐一直心中有些纠结的,但不可否认,李月姐也略略的松了口气,毕竟,因为她上回救了于子期,再加上如今墨易进了河工所,墨易跟着于子期读书,这导致两人的流言一直不断,这对于子月姐来说,要说没有困扰是不可能的。

    如今有这么个约定,似乎也能心定一点吧,李月姐不确定的想,然后拂开一丝乱发,轻轻一叹,多想无益。

    这时,月娇领了许大夫过来,李月姐忙将田婆子扶了进屋,然后让许大夫给田婆子看看。

    “老人家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风寒,只是她这岁数毕竟大了,受不得一点汤火的,我给她开了药,然后需得静养数月才行。”那许大夫望闻问切一翻,就给田婆子开了药方。然后递给李月姐,李月姐便又交给月娇儿,又拿了银子给她,让她去药堂抓药。

    随后李月姐送许大夫出门,回来之即,却看田婆子正下炕穿鞋,还要走,连忙阻止。

    “婆婆,你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先静养一段时间,就安心的在我家住下吧,虽然挤了点,但冬天正暖和不是。”李月姐一脸正色的劝道,刚才趁着许大夫问诊的时候,李月姐也傍敲侧击了一下,便知道为什么田婆子不留在周家了。

    实在是周家一向不养闲人的,前世,田婆子是靠着白玉豆腐的手艺留在周家的。而今生,这门手艺提前被李月姐用了,而田婆子对李月姐很有好感,再加上。这一门兄弟姐妹六个,过日子着实不容易,田婆子又怎么能乱了李家这生计。因此,这白玉豆腐她便不用了,可除了这门手艺,田婆子也没有别的长处,再加上她年纪着实大了,周家还担心万一哪一天她一蹬腿,还得花心思去收尸。别的不说,就够晦气的,所以,就辞了她,田婆子没了周家的落脚点。盘缠又用尽了,尽管发现了李家白玉豆腐这线索,可却是一个无头线索,没法子只得打道回乡了。

    李月姐清楚这个原由,那心里自然是愧疚的,她这是盗用了田婆子的手艺,结果反而害的田婆子没了生计,所以,无论如何。她得担着照应老人的责任,因此这会儿哪里肯让她走。

    “这怎么行,你一家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我这老婆子怎么能拖累你。”田婆子直摇头,无论如何不留下。

    “谁说你这是拖累我们了,我们还需要您的帮忙呢。上回就听您说过,这白玉豆腐您做了几十年了,可我们这一两年才起步,其中许多的东西都在摸索,总觉得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您做这豆腐几十年,那火候定是老道无比了,等你身子骨好一点了,再给我们提点一下,我们将受益无穷啊。”李月姐道,她知道田婆子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无故受人恩惠,但有这理由,她相信田婆子便能留下来。

    而田婆子,那白玉豆腐做的比自己好那也是事实,毕竟人家才是师傅。

    果然,李月姐这话让田婆子心动,而且田婆子一直在心里认为,李月姐上次说的给她家这白玉豆腐盐卤秘方的人,定然就是她的儿子,这么一丁点的线索,田婆子也实在不愿意放弃。便点了点头。

    李月姐才不管田婆子心里的心思,能留下来就好。

    李家四间大房间,家里人多,住起来是挤一点,但,当初她能隔出八间房出来,还怕住不下去啊。

    正好,墨易墨风一间,姑母和小月宝一间,月娥月娇一间,她和田婆子一间,田婆子病着,她也好方便照顾一下。

    不一会儿,月娇抓了药回来,李月姐熬了给田婆子服下,田婆子病着,服下药后,便昏昏睡去,李月姐也不打搅她,便出了屋。

    这时,李素娥送豆腐回来,手上又提了两个竹编的火篮子,这种火篮子里面再放一个铁皮打的小盆,上面有一个铁丝盖盖着,第日烧好灶的时候铲些火碳在里面,提着便可以到处走动,如果是做手头上事的时候,那双脚架在那上面,正好可以暖脚的。

    看着自家姑母手里提着这两个火篮子,李月姐便笑的贼兮兮的,不用说了,定是那夏水生怕自家姑母做绣活的时候冷,给她弄了两个火篮子洪脚的。

    李素娥看着李月姐这怪样子,反弄了一个大红脸,然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随后李月姐便跟李素娥说了田婆子的事情,同时也解释了一下当日给自家这豆腐制法的人正是这婆子的儿子,那等于这婆子就相当于李月姐的师婆婆一般。

    虽然李月姐这话是不尽不实的,但正好合了田婆子心中的猜想,而李月姐这么说,也是要预先堵自家二婶的嘴,要不然,自己随便留一个婆婆在家里侍奉着,自家二婶不定又有什么怪话呢,她是不在意,可怕田婆子在意啊。

    而她这般说活,那在这种情况,是绝对有奉养的义务的。谁也没话说。

    “这个自是应当。”李素娥赞许的点点头。

    这时,太阳已经起山了,晒着大半个院子,印着白雪,晃得直刺眼。

    “对了,月姐儿,过年要做几双鞋子,鞋面我已经做好了,就是鞋里还缺点衬子,你这有没有用不上的旧衣旧裳,我好剪点用用。”这时,李素娥又道。

    “我找找看。”李月姐说着,便进了屋,打橱柜,在一边的拐角找到一包衣服,是阿爹,有些旧,许多地方都磨掉了,颜色和式样都是淘汰的,原先穷困的时候,李月姐是打算把这套衣服改改让墨易穿的。可如今,墨易已经是河工总甲,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一点,估计墨易是用不上了。墨风的衣服也够,再说了,这衣服也实在太旧。似乎不值得改了,于了李月姐将衣服拿了出来,干脆让姑捡几块有用的衬子吧。

    想着,李月姐便将这包衣服拿了出来,交给李素娥,李素娥看了看,除去磨的太毛的边角不要。还是能取出几块衬子的,于是便接过衣服,仔细一看乐了:“你咋把你阿爷的衣服拿来了?”

    “这是阿爷的衣服吗?可一直放在我家啊。”李月姐奇怪的道。

    “那定是你阿爷给你爹穿的。”李素娥没在意的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

    这时,李素娥抖了抖衣服:“我晒晒,这衣服放的太久了。一股子霉味呢。”说着,便去拿两个三脚撑子,又拿了一根竹杆搭在上面,然后把几件衣服披了上去。

    “这人是个傻子么?还是得了失心疯了,哪有无缘无故的,把个不相干的老婆了请回家延医问药的,还好似当祖宗似的供奉着,偏自家长辈这边,整日里没个好脸色。这家里真是尽出白眼狼啊。”这时,东屋门口,方氏挎了个竹篮子站在门边,骂骂咧咧的。

    最近方氏是一肚子邪火,贾氏那里因为贾五郎的传言更是把李家恨上了,枕头风一吹。方氏的大哥就把方氏叫了去,没由头的好一顿发作,方氏觉得她太冤了,什么都不干她的事,最后却是她倒霉,里外不是人的,因此,也把李素娥和李月姐都恨上了。

    结果,一大早的起来,正准备挎个篮子去买点肉好好补补这几天的晦气,没想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嘀咕着,说李月姐把一个生了病的老婆子请进了家里,还请了许大夫问诊抓药。

    一听这个,方氏直觉的在抽自己的脸,你说这西屋那边,但凡荣延去拿点香干子当零嘴,月娇那丫头便会端着白饭碗过来,逮着好菜全划拉到碗里,这丫头皮又厚的要死,说她她全当耳旁风,吃完了还嫌油燥,能把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合着现在,却花着白花花银子为一个不相干的老太冶病,这不是抽她们这些长辈的脸是什么。

    “二婶说话前先弄清楚什么叫不相干。”李月姐撇撇嘴道,瞧吧,二婶的反应又让自己预想到了,李月姐倒是挺期待着,二婶能不能出乎自己预料一次。

    “是啊,二嫂,这婆婆是月姐儿的师婆婆,教她做白玉豆腐的呢,月姐儿这生计都是人家给的,这照应一事本属应当,可不是不相干的。”李素娥道。

    “你怎么知道是!”方氏本就不待见李素娥,这回便没好气的冲了回来。堵的李素娥一脸通红。

    “二婶又怎么知道不是!”李月姐反问。

    方氏叫李月姐这话堵的没话回,便甩着个脸,直哼哼着。

    这时,小荣喜捧了一只木碗,正一脸欢笑的要过来,虽然李家长房和二房一向没什么情份,但对于乘巧的小荣喜,李月姐一向不会为难的,而且这孩子懂事,每天早上来吃一碗豆腐脑后,就会拿块抹布帮她擦桌子,虽然他有擦没擦一个样,但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对二叔家这小堂弟,李月姐不免要偏爱几份,决不是荣延那讨厌鬼能比的。

    因此,这会儿李月姐便接过他的碗,准备去帮他舀豆腐脑,没想那方氏风一样的冲过来,一把夺过木碗:“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别人给的香的臭的都往嘴里塞,也不怕吃死你。”

    她这话音还未落,一直鞋子从西屋里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方氏的身上。

    “谁,月娇,给我出来,瞧我今天不撕了你的皮。”方氏叫一只臭鞋子砸中,气死了,在那里跳脚。

    “老婆子我,今天就教你怎么说话的……”却是田婆子被月娇扶着,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哪找出来的木棍,边上月娇龇牙咧嘴的,看着方氏吃憋,正乐呵呢。

    “你个老乞婆,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方氏愣了一下,那脸更是气的通红。

    “依我这若大的年纪,再凭你刚才说的混账话,就算是教训了你,也没人说一句不对。”田婆子巍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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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怎一个‘巧’字了得

    姜是老的辣呀,李月姐看了看气的脸色发青的二婶,不得不感慨,二婶啥时这么吃憋过。

    “气死我了,你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婆子也欺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跟你拼了。”方氏此刻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些日子憋的火气全歇斯底里的发作了起来,整个人便朝田婆子冲了过来。

    “快,月娇,阿婆病着呢,快扶阿婆回屋。”李月姐见此情形,连忙拦着二婶,又吩咐月娇,只是方氏冲过来的冲劲十分的大,李月姐被她推的踉跄了几步,正撞在之前晾衣服的三脚撑上,三脚撑连着竹杆子还有衣服全倒在了地上,发出哗啦的响声。

    一时间大家都静了。

    “唉唉唉,瞧这衣服都打一起了,月娇儿我们快捡起来。”田婆子正好在边上,便招呼月娇儿一起捡。

    “这是怎么啦?一大早闹的什么明堂?”就在这时,李婆子和李老爹从外面进来,他俩个一大早的就去了后山的菜地里,从雪地里扒拉出一篮子雪里翁出来,打算腌了,过年的时候炖豆腐,炖鱼或是烧肉都是极好的。

    “娘,月姐儿越来越犯浑了,赚了两个钱便不当钱使了,不知打哪里找了个老婆子来,还给这老婆子请医问药的,听说还要养在家里,自家长辈冷冷淡淡的,却偏要去侍奉别人,这是在打我们这些长辈的脸呢,更可气的是还跟外人一起欺负我这个二婶子,那婆子居然说,以她一把年纪教训我几句也没人说不对。这是什么话,媳妇儿就算有错,那也有娘教训,她一个外人算哪根葱。”那方氏一见李婆子。便恶人先告状,一翻话倒也说的有理有据的。

    “娘,这婆婆也算不得什么外人。她是月姐儿的师婆婆,月姐儿这豆腐手艺是人家传的,她照顾这阿婆是应当应份的。”这时,李素娥也上前帮着李月姐解释,

    “你知道个啥?先别说月姐儿这豆腐制法来的不明不白的,便是依她的说法,几年前曾被大伯所救留下豆腐卤秘方的人。正好又是田婆子失散了几十年的儿子?这也太巧了点吧,谁可证明?也就你这傻子信。”方氏不屑的道。

    “你……”李素娥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关于田婆子的身份,李素娥心中也是有疑惑的,当日在码头上时。似乎李月姐和这婆子也是第一次见面,当时,并未听月姐儿说起什么师婆婆的事情,虽然月姐儿也说了,以前她跟田婆婆确实不认得,是田婆婆凭着白玉豆腐的秘方找到她的,几年前曾被大哥所救留下豆腐卤秘方的人,正好是田婆子失散的儿子,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太巧。但李素娥性子温和,月姐儿既然认定了,那便是了。

    “谁说没有证明?这衣服便是证明,月姐儿,这套衣服应该是你阿爹救了那人时留下来的换洗衣物吧,我告诉各位。这套衣服是我儿子离开家乡时,我临时赶制的,一针一线皆出自老婆子之手。”就在这时,田婆子哽咽的说道,众人望去,却看田婆子此时正抓着之前李月姐等人晒的那套衣服,脸上泪在那皱纹里如沟壑一般流淌。

    却原来,之前打翻竹杆的时候,衣服落在了地上,田婆子招呼了月娇儿一起捡,可这一捡,却发现这衣服分明就是儿子离家时穿的。那心情怎么不激动,如果之前对于李相公所救之人的身份只是猜测的话,那么这会儿就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的儿子。

    田婆子说着,闭着眼,那泪从眼里汩汩流出。

    田婆子这话,一屋子人大惊,当然也有人如释重负,如释重负的是李素娥,有这证明,那就表明月姐儿不是乱认的,那就再好也不过了,而方氏却是失望,没想还真扯出关系来了,而大惊的却是李婆子和李月姐。

    李婆子大惊是因为,这衣服分明是当年那个人穿的,本来她早就烧掉了,不过,想着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总归有一天,老大会知道的,便留了下来,分家后,就把这衣服给了他做个念想的。可如今这田婆子说什么来着,这衣服是她给她儿子缝的,那岂不是说,当年那人是这婆子的儿子,这岂不让她大惊。

    而李月姐,不止是大惊还愣了,因为那个所谓被自己父亲救起,留下白玉豆腐盐卤秘方的人根本是她杜撰出来的,可现在随着事情的发展,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似的,还在家里留下了一套衣裳,这不是出了鬼了吗?

    “你有什么能证明这衣服是你儿子的?”这时,李婆子极力冷静下来问。

    “一个人的针脚就跟一个人的笔迹一样,一会儿,我缝点东西,你自然能分辩出来。”田婆子道。

    “那当时你除了缝这些衣服,还缝过什么?”李婆子又问。

    “哦,对了,还有一个褡裢,中间绣了青花梅枝图案,那背面还绣了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田婆婆依然涕泪纵*横。

    “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李婆子又问。其实这时候李婆子已然确定了,这个婆子应该就是那个人的母亲,因为那个褡裢就一直被她收着,那上面的诗及图案跟老人家嘴里说的一样,这还能有假吗?

    “田温,不过,老婆子也不瞒你们,他当年是背了命案出来的,在外面肯定用化名。”田婆子叹着气道,已然悲伤的不能自抑。又咳了起来,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那没错了……”李婆子也低语着,至少在这点上,那个人没骗她,想着整个人便怔怔在那里。

    “行了,大冷的天,别拄在院子里,都回屋里炕上暖和着,月姐儿,这位婆婆还病着吧,还不快扶她回屋,小心吹了风,病更重了,即是你师婆婆,以后便好生相待,如待自己的祖母一般,不得有半点怠慢,咱们李家,没有那不讲恩义的。”这时,李老汉过来,先是拍了拍李婆子,然后冲着李月姐道。

    说完,李老汉就扶着李婆子,又牵了小荣喜进屋了,而这边月姐被自家阿爷的一通话,才醒觉过来,外面风大了,连忙同月娇儿和李素娥三人一起,扶着田婆婆进屋,侍侯她躺下。

    院子里最后只留下方氏一人,方氏的脸一阵青白,气死她了,这公公婆婆的,这心越来越往西屋这边偏了,这都闹腾个什么,事情最后很诡异的不了了之了,难不成她那一鞋底子就白挨了,想着,便愤愤的跺了跺脚,回屋找李二吹枕头风去。

    晚上,吃过晚饭,李月姐看着自家阿爷又坐在门口吧嗒着烟嘴,便也走了过去,蹲在一边帮阿爷捻着烟丝。

    “那田婆子休息了?”李老汉看了李月姐一眼便问。

    “嗯,才睡下,她本病着,再加上又见着了她儿子的衣裳,情绪很激动,劝了好一会儿才睡下。”李月姐道。

    “嗯。”李老汉点点头,继续抽着烟。

    “阿爷,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啊?”李月姐又道。

    “哪里不对了?”李老汉问。

    “那衣服,没听阿爹说起还留下一套衣服的呀,再说了,之前姑还说着呢,那是您的衣服。”李月姐试探的道,其实她很想辣气壮的问来着,阿爹根本就没有救过这个叫田温的人,她的豆腐手艺也不是这个叫田温的人教的,那么这个叫田温的人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她的家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田温到底跟她家有什么关系?如今又在何处?

    可是,现在李月姐没法这么问,是她自己的一个谎言把自己套了进去,凭空的杜撰了这么个人出来,结果还跟这田温的吻合上了,如果她要直接的问,那就必须推翻自己之前的谎言,那问题又来了,她的豆腐手艺是怎么来的,这又说不清了。

    总之,这就成了一个死胡同了,所以,只能试探。因为她总觉得,之前阿爷的话里,似乎是话中有话。

    “你一个小孩子的,你爹跟你说那么清干啥,至于你姑说是我的衣服,那是她看错了呗。”李老汉轻描淡写的,堵的李月姐没任何话说。

    得,李月姐无奈。总归是阿爹走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死无对账。

    “外面冷,回屋吧。”李老汉说着,又转身进了屋。

    李月姐也只得回屋,关门睡觉,这个只能以后再慢慢打听吧,反正田婆子以后住在家里,有的是时间。

    半夜里,东屋。

    李婆子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李老汉也睡不着,最后披衣坐了起来,摸出烟斗,在黑暗里抽着。

    “老婆子,这事真不跟西屋那几个说清楚?到底是曾祖孙哪。”好一会儿,李老汉在一片柒黑中问。

    “说清楚?怎么说?说他们的爹是个私生子,那他们几个还怎么讨媳妇还怎么嫁人?”李婆子没好气的压低着声音道。

    “也是……那就这样吧。”李老汉点点头,他之前还道是这老婆子故意不说,倒没想到这一层,这种事情说出来,对月姐儿他们并没有好处。

    随后老两口就住了嘴,柒黑的屋里只有粗重的呼息,显示两人的心都不平静。

    “唉,事情怎么就这么的巧呢?”李婆子仍是愤愤的想不通啊……感谢有对狐狸眼的更新票,花桔子的粉红票,那云桓的平安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三章 现实是肥皂泡

    天上掉下一人田婆子,让李婆子心里一阵纠结,对于田温,李婆子恨了一辈子了,可毕竟三十多年过去了,连长子也早早的病故,再大的恩怨也淡了,而李婆子对于田婆子的纠结也仅仅是因为不自在,因此便打算着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吧。

    再说方氏,白天,平白挨了人一记鞋底,本来打算找李二吹耳边风的,偏今日轮到李二值勤,做为巡河工甲,又值柳洼一片纷乱时期,巡河总甲的担子不轻,李二今天值的这个勤须得从下午一直巡到戌末亥初,交了班才能回家睡觉。这大冷的天,也是十分辛苦的。

    也因此,方氏便憋着一肚子的火,等着李二回来发泄。可一直等到亥时末刻,足足迟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二才醉熏熏的回来。

    “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你还管不管家里一摊子事了?如今婆婆和公爹跟西屋那边可是越来越近了,连西屋的一个外人也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这日子还咋过?”方氏边端了热水给他擦脸边没好气的道。

    “又怎么了?”李二坐在靠椅上,拉过热腾腾的棉巾子往脸上一罩,那头便靠着椅背问。

    方氏于又端了泡脚水来,然后添油加醋的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二听着,好一会儿,却是闷声的道:“西屋那边人爱养谁养谁,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再说了,月姐儿他们倒底是娘的嫡新孙子孙女。近有什么不好,你别没事挑事,西屋那边几个不容易,你做二婶得能帮也得帮帮。别总是眼皮子浅,盯着家里那一点银子,银子没了能再赚。这亲情没了那就真没了。”

    李二说着,将那棉巾子丢在脸盆里就起身,整个人倒在炕上。

    方氏没想到自己一翻话却换来李二这么一顿,再说了,这口气也不象平日里自家相公说话的口气啊,心里愣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脾气便起来了,重重踢了一下盆,盆子里水花四贱。

    “你是失心疯还是喝醉了没醒,敢情着这一切还都是我这二婶的错,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今晚别睡。”方氏说着,便没依没饶了起来,还嘤嘤的哭着。

    李二叫她闹的不得安生,叹了口气坐起来,有些郁闷的道:“西屋那边今时不同往日子了,如今墨易升了河工总甲,告诉你,我这巡河总甲还受他的管呢。你要是闹的太过份,指不定他哪天给我穿小鞋,到时那日子才真正没法子过了呢。”

    “啥,墨易那半大的小子,居然爬你的头上去了?他不是一直跟着那姓杨的跑腿吗?”方氏一听,瞪大了眼睛道。

    本来这事。李月姐打算今天白天的时候跟自家阿爷阿奶说说的,可闹了那么一出,也就没提起了。

    “不就是前天,京里的二王爷和七王爷带了工部的一干人员来巡河,勘察河道,准备建坝闸的吗,没想到老大走之前还留下几张坝闸图的,墨易那小子献了上去,得了两位爷的眼,因记着老大的功劳,便上墨易顶了他爹这职,成了河工总甲了。”李二解释。

    “这不都是总甲吗?为啥他还压你一头?”方氏不平的道。

    “河工总甲,包括所有河道上的事情都能插手,巡河总甲,只管着一队四个人,就是沿河巡逻的,不被他管还被谁管?”李二没好气的道。

    “咋会这样?那以后你不就被墨易那小子捏在手心上了?”方氏傻眼了。

    “哼,也没那么容易,我倒底是他二叔,他若是对付我,还不叫河工所的同事们小看了去,再说了,我另有打算,今天晚上,东源带我认识了巡检查大人,只要我再捐点钱,钱不够的话,那巡检大人还充许我赊着以后补上,等手序齐全,便调我在里面干一个管钱粮管事,而且巡检司独立于河工所之外,镇上的事都能管,到时,我还怕他干啥,不过,我也跟你说了,那巡检大人之所以让我干这管事,墨易那里也有一份由头的,所以,平日里关系还是要处好一点。”李二道。

    “你干钱粮管事,墨易还帮你说话了?”方氏问。

    “那倒没,墨易跟查大人八杆也打不着,不过,巡检司的日常维护的银钱以后却须从这河道上出,如今你也看到了,麦场那边,钞关衙门已经快建成了,到时候河工所要并过去的,钞关这一块归二爷和七爷管,那是怎么也落不到周家手上的,东源猜测,于子其和杨东城两个估计只会留一下来,郑家管着漕运以及连通通州的事物,钞关上的事不会再插手的,如今那二爷明摆着提了墨易的职,那心思就不言而喻了,东源估计着,二爷他们是打算启用墨易在钞关作副手,到时巡检司这边要钱要粮的,还得我找墨易呢。”李二道。

    “那还不是要求着墨易那小子,这活儿咱们不干,巡河总甲咱们也不要了,你不如就管着竹篾作坊,逍遥的很。”方氏兀自不甘心,让她跟西屋低头,那比打她一顿还难受。

    “呗,你这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整个巡检司的钱粮管事,那里的油水足着呢,你舍得放弃?再说了,竹篾作坊那边又没分,你以为就是我的啊,前几天,爹就跟我谈过了,要把一部份的股份分给夏水生,呵呵,你还在做春秋大梦呢。”李二没好气的道。

    方氏一听钱粮管事这么有油水,那自然是不舍的放,又听说公爹要分竹篾作坊的股分给夏水生,那更是跟挖了她的肉似的道:“夏水生给咱家做工的,凭啥要分他股份,他每月拿的工钱还少了啊?”

    “你懂啥,阿爹还不是在为素娥考虑。”李二道。

    “这又关素娥什么事啊?”方氏愣了。

    “真笨。当年,素娥跟夏水生的相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后来,是你大嫂家的五郎看上了素娥。才托了我们拆散了这一对,素娥就嫁给了五郎,可如今。素娥跟五郎和离了,那边夏水生的婆娘也病故了,素娥总不可能在家呆一辈子吧,阿爹显然是想把他们再搓合到一起,分给夏水生,其实就是分给素娥,再说那夏水生是当家大师傅。如今店里的徒弟都是他带出来的,阿爹这要分,我还能叫的起来啊?”李二道。

    “岂有此理,这真真是谁都想在我们身上挖一块肉啊。”方氏气儿不顺了。

    “所以吧,你要心里明白。咱家现在不同往日了,别人是越走越顺,咱家是越走越困难,所以有些虚应的东西是不能少的。”李二道。

    “那岂不是全由我扶低做小了。”方氏那个不甘呀。

    “大丈夫能曲能升。”李二道。方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今天白天这一顿是没人给她做主的,以后西屋那边,她还得陪个笑脸,这都什么玩意儿。

    “呗。我哪是大丈夫。”方氏哼哼了几声,连李二的求欢也不顾了,掀了被子连头也蒙在里面,本想着吹个耳边风去去白天的郁闷的,没想这还更郁闷了。

    现今一切还就指望着金凤那边,于是便在被窝里合着双手。求老天保佑金凤快快怀孕,到时生个带把的也能给娘家这边撑撑腰。

    只是方氏却不知金凤的难处,周东源的难处。

    周家大房嫡子只有周东源一个,再就是两个庶女,已经嫁人了,但周家除了在京的周家三爷,已故的周四郎,还有一位周二爷,这位二爷宿花眠柳的,最是个不肖子弟,他倒是有两个嫡子,却跟周二爷一样是不肖子弟,也没啥出息,而周三爷那边,纳了十几个小妾进门了却是只生女儿不生儿子,这也正是去年,周老太爷要弄一个旺家旺宅的人来冲喜的原因,实在是子弟不肖,家宅已呈败落之相。因此,一切的希望全寄托在周东源身上。

    可偏偏自上回科举案之后,太子受挫,连带着周家希望落空,干河渠的一干河工事情,周家出局,后来周家又费尽心思,弄了一个巡检司出来,本以为让巡松司跟郑家斗,他周家好渔翁得利的。

    没想那查巡检却是一个喂不饱的狼,一来就将周家在麦场那一块的利益咬下了一大口,周家为着今后的和做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可这姓查的却是拿钱不办事,平日里不找河工所一点麻烦,反而跟天天笑着一张脸,貌似跟郑家和河工所的那几个打的火热,把周东源给气的吐血三升。追问几句,得到的答案是惑敌之策,也算是一个解释,好在这人是太子推荐的,周东源也不怕他真的巴上河工所那边,要不然,太子也饶不了他。

    所以这个时候周东源只能依着老爹的话蛰伏等待。

    可周家大房这边蛰伏着,二房却突然闹腾了起来,二房的长子周东礼不知在哪里结交了一帮子人,看那来往的派头倒是不小,还连连的请查巡检吃饭喝酒逛窑子。周东源瞧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对于周老爷子来说,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不会干涉,三叔那边更是无所谓,基本上是谁强就支持谁,如果这二房真拉拢了查巡检,那大房这一支很可能就大势已去了。

    因此他今晚才请了李二叔一起请查大人吃花酒,隐隐要借的却是李家这边的势。

    在这种情况下,方氏还想让金凤给她撑腰,愿望是好的,现实却是肥皂泡……嗯,这章是过渡,布局一下李二和周家形势,方便后面剧情的推进。呵呵……感谢東方風雲的腊八蒜,那云桓的平安符,谢谢支持。嗯,有只狐狸眼的更新票没更上,实在是年边琐事多,浮云了,等过完年,咱一定多多加更,握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四章 周府算计和通州事务

    同一个晚上,周府。

    李金凤厌厌的靠在床上,等到三更的更鼓敲响,见周东源还没有回来,估计他又不知迷上哪个粉头了,这才叹了口气准备睡下,嫁入周家当时是何等的风光,她向所有的人都证明了,李月姐是错误的,她是对的,可等到时至今日,看着周东源夜夜不归,他房里的通房丫头更是左一个右一个的时候,那种苦涩却不足为外人道,也许嫁个普通人家,虽然日子过的贫寒一点,但那心便不会如现在这般空落落的吧?

    李金凤想着,不由的咬了咬牙,话又说回来了,她李金凤就算心里再苦,那头也要抬的高高的,任何事情也要高李月姐一头。所以,现今之即,她必须要有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男孩子,她便能在周家站稳了脚跟,那些个通房什么的就通通不是问题。到那时,谁还敢说她一句闲话。

    她依然是人人羡慕的周家大少奶奶。

    只是想要孩子,那也得周东源时时来屋里啊,前阵子,周东源又迷上了一个新进府的丫头,没几天就收在了房里,如今正好的蜜里调油呢。让她气的咬牙。

    “大少爷,您来了,少奶奶等着您,还没睡呢。”这时,外间响起了丫头雀儿的问候声。

    “嗯,去准备热水。”周东源喷着酒气道。

    听着外间的声音,李金凤连忙披衣起床,又将屋里的火盆的火挑的大些,丢了几块干桔皮进去。一股淡淡的桔香便迷漫开了。不过,这股子清香叫周东源进门的酒气一冲,便泛着一股子异味儿。

    “这是在哪儿的酒局,这时候才散啊?”李金凤上前。解了周东源的披风,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又冲了茶。茶里加了两枚葛丸,这是用葛根制的,能解酒。

    “跟你爹还有查大人一起喝的酒。”周东源挥挥手道,一边丫头端了热水进来,侍候他洗漱,又泡了脚,丫头才端了泡脚水出去。

    然后两夫妻上了床。周东源整个人便斜斜的靠在那大床的靠背上,金凤儿歪着大半个身子依着周东源的肩,若是平时这样的动作,周东源便早已抱着金凤滚在了床上,可今儿个。周东源那心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对于金凤儿软绵香喷的身子无动于衷,手指~]

    “爷爷的身子骨最近怎么样?”周东源挑起了李金凤的下巴问。

    “还行,每日早晚能在院子里转两圈,到底年纪大了,再加上久病在身,身子骨早就拖垮了。只能慢慢养着。”李金凤道。

    “难为你了。”周东源一手轻轻的磨着金凤的脸颊子,难得的温声道。

    “这是我该做的,难为啥。”李金凤脸带微笑的道。一年的周府生涯早就磨去了她的棱角。

    周东源没再说话,却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难道二房那边又整什么了?”李金凤问。

    “还不是那样,只是我再不出手,二房那边就要跑到我的头顶上去了。”周东源说着。便又低了头,看着李金凤道:“今天我摸了摸查大人的心思,倒是有一个机会的。”

    “什么机会,咱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抓住。”李金凤问。

    “查大人京里有家有业,家里的婆娘一心就掂着家里的产业,不放心离京,再加上柳洼离京里近,他那娘子就没有跟着一起来了,只是查大人难免孤枕难眠,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是想在这里找个妾暖暖被窝的,男人嘛,不就好这调调。”周东源道,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金凤嗔了他一眼,却是媚眼如丝。随后道:“那还不容易,跟镇上的几个人牙子说说,还挑不出个满意的妾来啊。”

    “那怎么行?这个妾可关系着咱们跟查大人的合作,怎么着也得是个自己人,能把握住的。”周东源道。

    “自己人?倒没有那个合适的,要不,府里的丫头挑一个。”李金凤趁机的道,她早就看府里这些娇媚的丫头不顺眼了,能送出一个是一个。

    “丫头卑贱,哪能当得了查大人的姨奶奶。”周东源摇摇头。随后那手指)”李金凤惊道。

    “呗,谁说她来着,你小姑不是刚和贾五郎和离了吗,模样秀丽性情温和,是再好的人选不过了。”周东源黑着一张脸道,但凡男人,被人嫌弃那心里总是不痛快的,金凤儿这时提李月姐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东源能高兴才怪。

    “我小姑?倒是个好人选,可她嫁人八年,没有所出,巡检大人不会介意吗?”李金凤问。

    “你懂什么,就这样才好呢,这样的人选也不会惹查大人家的正牌夫人介意,这样,即合了查大人的意,又不会得罪查太太,又能拉近我们跟查大人的关系,三全其美。”周东源越说越兴奋,直觉得李素娥是再合适不过了。

    要是弄了个妾,到时怀了身子跟查夫人打起擂抬,到时那查夫人肯定要怪他,那他还真就有口说不出了。

    “小姑的事由阿爷阿奶做主,以我阿奶的脾气怕是不愿意的。”李金凤犹豫的道。

    “总之你尽点力,多说说,你小姑毕竟是嫁二婚了,给巡检大人做姨奶奶那也是她的造化。”周东源脸有些沉的道。

    “嗯,那我等有时间回家探探吧。这事急不来的,这快过年了,万一不成的话弄的大家都不愉快,不如等到年后再提。”李金凤道。一来,自家阿奶的脾气她清楚,如果是正常的打算的话。那这主意肯定是要被砸回到脸上的,所以,这里面,她得好好跟阿爹阿娘计较一下,二来,她也想拖着,有这事拖着。东源免不了也要巴结她一点,她要趁这段时间尽力一把,怀个孩子。

    “也对,睡吧。”周东源说着,用劲一拉李金凤。那嘴吸着李金凤的耳垂,李金凤的身子立时软了下来,外面寒风凛凛,屋里,春意融融。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二。

    田婆子自在李家西屋住下,又证实了当时李相公救的人正是自己失散了四十年的儿子,她心里有着计较,儿子如今虽然仍下落不明,但李家这恩情却是落下了。得她来还,这心里有了打算,便有了精神头,她的身体便一日好过一日,将养了一段时间,除了还有些气弱。其他的全大好了。

    她一来记着李相公救子之情,二来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开始操持着李家的家务事,一应事物安排的妥妥贴贴,她本是江淮那地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家败后又一人撑起家计,并千里寻儿,可以说,这世间大多的富贵,大多的艰难,大多的挫折她都一一经历过了,可以说这世间,除了时间,除了生老病死,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难住她了。

    而李月姐,前世虽然周家呆过,但大多时间都是幽禁在后院,今世重生,除了一些预见之外,再除了艰强拼搏,维护弟妹,拼命赚钱之外,其他的在当家理事,门户交往方面并没有太多的见的,只是本着一颗诚心而已,但也有局限性,便是瞧不过的人,连应酬都懒的动,自然也会惹的一些人不快,这便是她处事的不圆融。

    可如今,这一切经田婆婆操持起来,那方方面面的,打点的妥妥贴贴的,连着之前,镇上乱传的谣言都少了不少,另外还有一些人眼红墨易的升职,各种怪话也免不了,可墨易按着田婆婆的安排几翻走动之下,不但怪话没了,一个个还拍着胸膛碎大石起来,配合的不得了。

    这江淮大户那种细密棉柔将人拐到坑里还不自觉的处事方式,真是让李月姐叹为观止。便打定主意,学上几手,田婆子便也尽心相授,李月姐受益良多。

    而除了这些,那田婆子又看着李家豆腐坊,除了白豆腐,卤香干,油豆腐,豆腐脑儿,豆浆外,就没什么别的了,在她看来有些单调,于是便把毛豆腐和臭豆腐鼓捣了出来,

    那个臭豆腐闻着味道可真臭啊,可在油里一炸,再拌上剁椒,那味道,想着就能流口水,总之,月宝和墨风是彻底的迷上了,每日不吃上一顿那觉都睡不着。如今李家豆腐坊在这十里八乡的已经是独一份儿了。

    因着月宝墨风喜欢吃,田婆子更是八百般本事使了出来,弄出各种卤料,便是一个小小的豆腐脑儿便让她整出七八种的风味,让几个小的吃的大呼过瘾。

    如今几个小的整日里就腻着田婆子,外人不晓的,肯定认为是嫡亲的孙子孙女。

    总之短短的二十来天,田婆子算是在李家西屋扎下了根。

    傍晚十分,天又开始飘着雪,李家西屋这边早早就关了门,四野一片白寂。才吃过晚饭,李家西屋几人正唠嗑的时候,又听着外面有人敲门,墨易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小舅山郎和那年把头的娘子以及年兰儿。

    年娘子和年兰儿前段时间呆在柳洼过,还时常到李家走动,后来年把头通州那边的事情安排妥了,便把娘俩接了过去。

    “快来炕上暖和一下。”见三人进屋,李月姐连忙起身拿了干棉巾给三人,让他们擦干沾湿了的头发,这样的天气,又猜他们几个的鞋子和布袜定然湿了,便让月娥去取了三双新的棉布袜给他们换上,这阵子,月娥大大小小的做了不少。

    等他们一应收捡妥当,李月姐便让了他们坐到了炕上,三人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样的鬼天气在外面跑还真是要人命,也幸好通州离柳洼也不远,要不然,真还是吃不消。

    随后李月姐又去了厨房给他们煮了肉丝面,每晚又加了一个荷包蛋端了出来。

    几人正冷着,一碗热汤一下肚,那便从里暖到外暖了起来,吃好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山郎说的自然这段时间通州的收获。

    “我们一到通州就找到了郑铁牛,船他之前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的,只消付钱提船就行,提了船出来,又托了人在衙门和漕司登了记,此时,便有漕帮的人来连系船了,他们有人在衙门蹲点的,一但有人新买了船,那蹲点的便早早知道,就会通知漕里的干事,然后由这些干事跟我们商量租船的问题。我们的船经郑家介绍,租给了通州坛口,每年五月开洋,前往镇江,凤阳,淮安,杨州四府,等得秋后运漕粮回通州,总共租期是五月到十一月,共七个月,每月租金20两,共计140两。”

    “怎么才二十两?”一听自家小舅说投的价,李月姐愣了,这跟她的预期不符啊,之前她估计每月得有三四十两的,一个月20两虽然不算少,但船回来还要维修,这个费用不低的,还有每年要付给衙门和漕司的税钱,那到手根本就没多少,那利就太微薄了。

    “我一开始也吓一跳,这样的租金完全不划算,不过后来,铁牛跟我说了,漕帮和漕司租船都是这个价,大家一样的,至于真正的利润却不在租金上,而是货物上,漕船可以夹带货物,这已经是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惯例,而这些夹带的货物却是不用交任何的关卡费用的,漕帮应承每个船主都有一定量的私货夹带的,从通州下去一趟,再从扬州,淮安那边回来,两趟货物获利均在十几甚至几十赔以上,足可抵得欠缺的租金有余,而且这一部份的收入是不用交税的。”山郎解释道,这段时间,他在通州,那真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李月姐点点头,她知道可以夹带,这个郑老太跟她说过,只是货物这一块她不太熟,也就没有细究,如今看来,这一块的利润才是大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五章 说亲

    昨天的七十三章其实是七十四章,写错章节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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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山郎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五个月的空闲期,其中留一个月给船只维修,另外四个月儿租给了年把头,每月四十银子的租金,四个月正好是一百六十两,你占六成的股,分九十六两,我占三成的股,分得四十八两,素娥分九两六钱,我给她凑了个十两,虽然不太多,但刚开始,也算是开门红,正好这快过年了,也可以添把点东西。”

    山郎说起这个眉飞色舞的,这些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在开漕后的货物上,到时他要跟着跑的。

    知道这一切都要靠小舅打点,李月姐便又把自己的股份拨了一成给小舅,如今算起来,这桩生意,李月姐占五成股,山郎占四成,李素娥占一成,最少,但也没法子,姑母当初投资最少,又整个撒手不管,李月姐自然不好多分她,不过,自家姑母一手京绣的绣活想当不错,虽然绣品还是以南方苏绣湘绣蜀绣等地为最,但京绣是宫绣,它的色彩绚丽豪华,格调庄重高雅,很得一些南方大族的欢迎,当然了,自家姑母的绣品技艺跟宫里是没得比的,但却多了一种质朴,运到南方去,还是能卖个不错的价格的,到时候,让小舅帮忙夹带过去,便是这方面的收益也相当可观的。

    李月姐琢磨着,猛然又想起小舅刚才说,这几个月船是租给年把头的。不由的好奇的问:“年伯父不是也买了船投资的吗?怎么还租咱们的船?”

    山郎听李月姐问起这个,便看了看一边的年全氏。李月姐也转过脸,却看那年全氏母女在听到山郎说起年把头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年兰儿更是气嘟嘟的。大拇指一个劲的扣着桌角。

    李月姐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小舅。

    年全氏也看到了李月姐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这回去通州,兰儿他爹在通州办理落户的时候遇到了以前的一个买松木的客户。他现在是给京里一户大户人家做管家,叫曹英,那曹管家本事了得,运河上的各处关口,仅凭一枚方戒就能畅通无阻,兰儿他爹被他一窜掇,又拉起了一些还没有离开的山汉子。开始跑起船来,专门在运河上给人运货接货,所以才租了你们的船。”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大买卖了。”李月姐点点头道。心下不由的仔细琢磨,凭一枚方戒就能在运河上畅通无阻的那可不是仅凭几个钱能干得的,背后定有通天的本事,不定又是哪位王爷。

    这时,那年全氏有些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一边的山郎,山郎冲着李月姐使了个眼色:“对了,月姐儿,关于租船方面的事情。你年伯母还有些事想跟你细说。”

    李月姐这才发现这年全氏似乎有话不方便说。于是站起来道:“年伯母,我们去屋里说,正好,我前段时间跟我姑母学了最时新的绣法,说是从通州那边传来的,你来帮我看看。掌掌眼,挑挑错处。”

    “挑错可不成,我自己都不是那块料,看看热闹倒是行的。”年全氏连忙起身跟着月姐儿一路进屋,一边年兰儿那脸颊不知何时已是红通通的了。

    “兰儿,你很热啊?”一边月娇儿好奇的问。

    “没,外面冻狠了,一进屋叫炕火给熏的。”年兰儿摇摇头,神色之间却带着一丝扭捏,但也有一丝期盼。

    这边年全氏跟着李月姐进了屋,所谓租船的事情,那不过是个借口,那年把头连租金都已经付了,一切的细节,山郎跟年把头早就好说了,李月姐进得屋便从箱里拿出几块方帕,一一摊开摆在床上,让年全氏看着。

    年全氏显然没有心思的,只是随意拿起来一块看了看,然后就拉李月姐坐下。

    “这以前在山里,虽然日子苦,但没有许多的糟心事,只是兰儿大了,她待在山里也没个合适的人总不是个事,我们便有了下山的打算了,又正好这一次山场遭内祸,山场解散,我们也舍了山里的这份基业,带着兰儿下山,本现着找个生计安定下来,最主要的是帮兰儿说一门亲事,我家兰儿也快十六了拖不得。

    可没想,这花花世界扰人心哪,我那当家的一到通州,被那曹管家撺掇的,心思也不安分了,我刚才在外面没实说,曹管家所在的大户人家其实是当今的三王爷,我当家的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巴结着这位权贵,那该死的曹英见着了兰儿,就说兰儿好样貌,若是能将兰儿送进三王府做妾,若能生得一子半女的,便是王子皇孙,咱家就富贵了,我那当家也失心疯了,居然心动了,我家兰儿,山里长大的女娃子,里里外外的干事利索,但性子纯朴,又哪里是能进那地方的人,进去了还不被人生吞活剥,总之,我是决不能眼看着她走那条路的,所以,这次,我带兰儿来是想跟你说个事情,我这个做娘的脸皮也不要了,就想问问你和墨易的意思,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结成亲家?”年全氏说完,那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月姐。

    原来是三王爷,难怪了,一权方戒便有那么大的作用。

    李月姐没想到年全氏这次带着兰儿来居然为了是这事,不过,细想起来,这也在情喇中,之前,年全氏就表现出对墨易的好感,便是小舅也跟她提过,甚至连她自己当时也开过年兰儿和墨易的玩笑,只是墨易性子木讷,每每被弄个大红脸。而李月姐也觉得,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两人或许会是不错的一对,可她再也没有想到这么快。

    “这事?年伯不知道吧?”李月姐问。

    “哼,他新得了两房妾室,如今正一门心思的想生儿子呢,兰儿的事情我可以全权做主。”年全氏一脸冷然的道,顿了一下,冷哼一声:“这天下男儿皆这样,穷时安身立命,谦恭和美,到得富了便是吃了碗里望着锅里,没有一个男子不想着妻妾成群的。”

    看着年全氏森冷的一张脸,李月姐便想起那晚,年把头受伤,年全氏一人指挥着船队在十三弯的险滩里过鬼门关,那时候是夫妻同心,而今……想着,心中便有股子戚戚然。好一会儿定了定神才问。

    “那我再问一句,你相中墨易,到底是因为墨易这个人,还是仅仅想摆脱兰儿的处境?”有关墨易的终身幸福,李月姐不得不慎重。

    “墨易本来就是我相中的女婿,要不然,前阵子,我就不会天天带着兰儿来你家里了,也就是想让墨易和兰儿相识,处点感情出来,到时水到渠成,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趟通州之行,这人说变就变了。”年全氏咬着牙道。

    “那我这里没问题,兰儿妹子我是喜欢的,只是我毕竟不是父母,这事还得问过墨易意思,还得让长辈出面。”李月姐道。

    “这是自然。”年全氏点头。

    “另外,我爹去年走的,至今一年两个月,虽然我们已出了一年的孝期,但当初,我为了抵抗周家的冲喜之事,说了要守三年的,虽然大家都没在意,但有心人真要论起来也是有的说的,所以这事若成了,文定的酒席是不能摆的,只能私下里请证人做个见证,就怕委屈了兰儿妹子。”

    李月姐又道,三年守制基本上是那些礼乐传家的人讲究的,穷人家里每日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三年的可能,柳洼这边大多七七四十九日出服,再多守的五个月,最多的也是一年,其实也是九个月,所以,在柳洼的人看来,李家早就出服了,而所谓的三年之说不过就是李月姐不愿意冲喜拿出来说的由头,谁也不会在意,也因此,郑家郑圭的婚事李家才能参加,要不然也是要回避的。

    但现在轮到墨易自身就不一样了,墨易毕竟是长子,现在好歹也在衙门里当差了,何况柳洼如今各势力正撕扯着,墨易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这种事,我理会得的。”年全氏摆摆手,只要把事情敲定,仪式什么的,以后再补上就是了。

    双方谈妥,墨易那边自然由李月姐去问,年全氏便带着兰儿跟众人告辞,先回镇里租的房子那里了,山郎送她们回去。那年兰儿离开之时,两手搓了搓衣角,然后朝着李月姐鞠了一躬,离开时背挺的直直的。

    李月姐知道,自家这边是兰儿最好的路了。

    “大姐,那年伯母跟你在屋里说什么,嘀嘀咕咕,我竖着耳朵听也只听到兰儿和墨易的名字,其它的听不清。”三人一离开,月娇儿便围了上来。

    这丫头又听墙跟了,李月姐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然后便叫了墨易进屋,把事情跟他说了说,看他的心思:“你小舅是看着兰儿长大的,人品和脾性都很清楚,这方面没有问题,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墨易肚子里没太多的弯弯绕,听自家阿姐说这个,那脸涨的跟红布似的,好一会儿才道:“全凭大姐做主。”

    “那大姐可就做主了啊,对了,兰儿比你大一岁。”李月姐道。

    “大一岁好。”墨易有些结巴的回道。

    李月姐乐了,看来,墨易对兰儿也是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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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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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介绍:
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