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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事情始末

    “胡说,她胡说的,你们也看见了,她恨我苛代了她,她这是报复,你们可不能信了她的话,她这是恶意栽赃,这贱人来我家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我家大郎除了跟着他爹做活计,其余时间便一直在家读书,还准备今天府试的时候考个秀扫日公呢,大家都是邻里,我家大郎日日在家读书,你们也是瞧的见的,可不要叫这贱人蒙弊了。”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仓家婆娘连忙解释的道,说完,又恶狠狠的瞪着王四娘:“你这贱人,想躁我头上不说,还想陷害我儿子,难不成,我没了儿子你就能把我赶掉不成,我跟你拼了。”仓成婆娘说着,便扑向王四娘,扯着她的头发一阵撕打。

    众人连忙拉开。

    “我没有胡说,别忘了你们今天过年祭祖的时候用的是啥饭,是用仓烧老米烧出来的饭,就现在还有一袋仓烧老米藏在你们屋子里的柜里,被当成宝贝收着呢,当日你们祭祖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大郎跟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听到了新太仓富峪卫仓,还说仓头自杀了,只要能躲过这风波,大郎就会没事,再一结合之前大家说了空廒事件,仓大郎不是保六才怪。”王四娘躲到众人身后道。

    “仓烧老米,那可是金贵的东鼻啊,仓婶子,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呗,这东西可不是想碰就能碰到的。”郑典不由的盯着仓家婆娘道。

    嘿嘿直笑,若真有仓烧老米这东西,那仓家就跑不掉了,仓烧老米,那一般人可弄不到,历来都是仓场总督的独享,便是那查巡检想要弄到都不可能,何况仓家岂不可疑?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这般听信一个奴才的话,这是欺我们这一家是外乡人得,我不跟你们说我得找巡检大人给我们做主。”说着,仓成婆良连王四娘也顾不上了,转身就回家,她得赶紧着回家把那袋仓烧老米处理掉,哪怕是直接丢灶里烧了想到这里,她那心肝就刺痛刺痛的,黄金有价,老米无价啊,可该死的,这东西现在留不得了。

    仓家婆娘想溜,看到这情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的出来,再加上大家对她一家没什么好感,而李月姐家现在聚的人多立刻的四周就伸出五六只脚,将仓家婆娘绊的蛱了个大马趴。

    “仓黄氏,你别急着走,现在有人举报你家大郎是疑犯保六我们使不得要传你家大郎问话,便是你也得暂时留下。”郑典拦住仓家婆娘的去路。说着又转头冲着杨东城道:“杨大人,这事还得你河工衙门先接下,先审明白,都是乡郊乡亲的,咱们也不能冤了人家。”郑典这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直乐啊,真是跨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到此,仓家婆娘已经无计可施了,这会儿就瘫在地上,她悔死了呀,早知道今天就不在李家闹腾了,只是她哪里晓得,这贱人居然偷偷的听到这事,还忍耐至今,这真是终日打雁,如今却叫雁啄瞎了眼。

    随后,仓家婆娘便先一步被带进了河工衙门,又有衙差直接去仓家传仓大郎,那仓大郎在屋里听到叫门声,感觉不对,正想逃,却被守在窗边的郑典活速了,衙差又跟着王四娘从仓家搜出了那袋子仓烧老米,便是那袋子上还有富峪卫仓的字样。

    这可真是板上定钉的证据。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杀猪饭也已到了尾声,众人自然就散了,全围到河工衙门听审去了。

    于子期也扶着于夫人告辞。自年前回乡,于子期就把河工所的一干事物全交全了杨东城,如今于子期待考,河工所一应事务全由杨东城主持,那审仓家的事情自然不关他的事了。

    李月姐在门边送客。

    “于先生,这是你上回来吃豆腐脑时落在桌上的面脂,我帮你收着呢,后来你忙一直没机会给你,现在给你。”李月姐拿出当日于子期放在摊子上的面胧道。说着,便将面脂塞在于子期的手里。

    “月姐儿,你”于子期瞪大着眼睛,脸色也沉着,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月姐。

    “于夫人,于先生,慢走。”李月姐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虽然一盒面脂没啥,但李月姐心里明白,这盒面脂,便是她和于子期之间唯一的牵扯,如今自然不需要留。

    于子期还要说什么,却被于夫人暗地里按住:“走了,我已经让管家打理好了行装,你也回去收拾收拾,过几天就要会考了,一应的准备要仔细检查,这次可不容半点疏忽,你爹在地下看着呢。”“娘”于子期轻叫一声,转脸仍不甘的看了看李月姐,此时李月姐却是一个转身,又送着别的客人去了,这情形,于子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娘跟李家谈崩了,其实这事他有一点预感,因为这一路来,不管他怎么夸奖李月姐,娘都没有正面答复过他,只是他希望娘见到李月姐后能有所改变,到时,两人之间再使把劲,他相信娘亲不是那么不讲理的,所以,尽管他心里明白娘亲可能有些不赞同两人的事情,但他依然充满了希望。

    只是如今,看着手里的面脂,又看着李月姐的背影,虽近在眼前,实则却只离他很远很远了,于子期明白,便是此刻自家娘亲改子主意,李家也不会同意。因为月姐儿的表现是直接割开了两人这唯一的牵扯,也是一份他一直认为的默契。

    甚至此时他心里有一丝怨愤,月姐儿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淡定冷静,她哪怕跟自己闹一下,若者说一两句不平的话,那自己也好有个由头在娘亲面前争取,而不象现在这样的无力,似乎,娘和李家都没这意思,而只有他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这种感觉很失落。

    或者一切本就是他的单相思,李姑娘也从来没有真正说过喜欢自己,如今回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尽是镇上闲言给攀扯在一起的。

    “走了。”于夫人拍了拍他的手。

    “是,娘亲。”于子冉轻叹了口气,然后扶着于夫人离开了李家。

    侯着两人走远,李月姐才眯着眼睛眺望了一下远方群山,她跟于子期无份,于夫人只是一个促因,而究其根本原因,她跟于子期不合适,之前之所以牵扯,有一大部份的原因是因为被救命之恩和闲言所绑架。

    现在这样,很好。

    “墨易,仓家的事情怎么样?”晚间,吃过晚饭,李家西屋聚在一起聊天,李月姐便问墨易。白天闹了那么大一出,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审清楚了,仓大郎就是保六,不过,若不是王四娘揭穿出来,还真没人知道,这仓大郎没事喜欢赌两把,那富峪卫仓的仓头也喜欢赌两手,两人就在赌场上认识,那仓大郎有些滑头,知道他了粮仓的仓头,想捞点好处,便干爹干爹的叫上了,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认亲,因此富峪仓里的那些仓子们也只知道这么个人,却不知他的真正低细,而仓大郎之所以躲在这里,倒并不是因为空廒事件,而是因为他偷了那仓头藏的仓烧老米。”墨易道。

    却原来,那仓大郎之的以巴结着那仓头,为的自然是想捞好处,可没想那仓头却吝啬的不得了,任那仓大郎百般的讨好,却没许他一丝儿好处,反倒是事情尽差着仓大郎去跑,一来二去的,仓大郎便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最后瞅准机会,便偷了那仓头的一袋仓烧老米跑回家里,仓烧老米号称黄金有价,老米无价,那价值自不用说,再又逢查巡检让仓成来柳洼做仓头,仓家人一合计,怕富峪仓的仓头找来,便赶着小年搬到了柳洼。

    “那这么说仓大郎跟空廒没什么关系?”李月姐又问道。

    “关系大了,那仓头生性多疑,仓里的人他一个也信不过,反倒是仓大郎,许多事情,那仓头都是交待仓大郎去做的,据说那仓头盗卖仓粮是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为了还清高利贷,便挺尔走险卖粮的,本打算等去年的秋粮进京后用新米换旧粮,再利用损耗,就能均平卖掉的粮食,可没成想,去年各地旱灾严重,许多地方都减产,有的地方甚到旱到绝收,不但税粮征不齐,朝庭还要放粮赈灾,富峪卫仓没进到一粒粮食,那窟隆就填不起来了,事发之后,那仓头怕受罪就自杀了,整个事情始末还就只有这仓大郎知道。郑典这回又立大功了,连郑二伯都在说,他最近风头很正,几乎办什么事儿都很顺。”墨易边喝着茶道,晚上吃多了,喝茶消食。

    如今郑典已经押着人连夜进京了。

    “我看是咱家风头正,若不是有咱家办的这杀猪饭席面,说不准这事就埋了“哼哼,郑典也不过是借了我家的东风。”一边月娇昂着脸蛋道。

    “嗯,不错不错。”田婆子和小月宝儿一老一小的也直点头。

    李月姐看着三人的样子,一阵发嚎,这都啥歪理。

    “那仓家婆娘同王四娘呢?”李月姐又问。

    “仓家婆娘没事,被责罚了一顿,没收了仓烧老米,如今已经回家了,至于王四娘,暂时还没法子还她〖自〗由的,她的事还得二爷去跟衙门打招呼,当然,她现在举报了主家,也不可能让他再回主家,那回去准没命,正好,于先生和于老夫人明天要进京里,那于夫人从江淮过来,身边只带了管家和管家婆子,那管家自要帮着于生先跑腿,管家婆子要照顾于夫人,身边倒正缺一个灶娘,于夫人也同情王四娘,便暂时收留了王四娘在身边,等案子结了,还了〖自〗由,再任由王四娘去留。”墨易道。

    李月姐点点头,王四娘这也算是脱弈苦海了。

    “不过,仓大郎似乎有些毛病。”墨易口气一转又道。

    “怎么讲?”李月姐问。

    “那仓大郎先是偷了仓头的东西,倒不太在意,反倒是空廒案爆了出来,仓大郎听说后,知道个中利害关系,又听人在四处找他,他本就不是个大胆的,这日日担惊受怕的,尽有些呆傻了。”墨易摇着头道。

    李月姐一愣,想着前世,月娥嫁的仓大郎,不就是个傻子嘛,难不是竟是因为这事才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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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田事

    接下来几天仓家的事就成了柳洼镇人茶前饭后的闲言,看笑话的居多。

    便是李月姐也没有逃过这些人的嘴,那日于夫人在席上说了于子期已经定亲,如今谁都知道,李月姐和于子期的婚事泡汤了,而李月姐,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以前这十里八乡,象李月姐这么大,没有成亲甚至没有定亲的,除了那柳银翠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李月姐如今这种情况,自落到别人嘴里去说。不过,好在大家也知道李家的难处,再加上墨易如今在河工所干的有声有色的,他管着河工一道,镇上的人使不得还要巴结一下,这样一来,说李月姐的话也不太难听,反倒是为李月姐惋惜的多,更多的是在骂于家忘恩负义什么的,反正于管事现在也不在柳洼了,而柳洼镇人对外本就齐心,才不管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在柳洼镇的人看来,于家就是忘恩负义。

    纯是帮亲不帮理的架式。

    而对于许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农人来说,心里虽然羡慕着读书人的体面,但嘴里埋汰起来那也是不遗余力的,一个个都说:这书读的越多,心肠越黑,尽是放地图炮,抹黑了全天下的读书人,纯过个嘴瘾其实私下里,还不一个个巴望着自家的娃儿能多读点书,读个出息出来。

    总之这种埋汰和闲言是不必当真的,就图一个嘴巴痛快而已。

    月娇这丫头这几天也是东家跑.西家窜的,然后回到家里,那嘴巴就不停歇,扒拉着听来的这些东西,那一脸兴奋满足的表情,跟六月天吃了冰酸梅汤似的。

    李月姐摇摇头,这丫头,这八卦的劲道是没的救了,李月姐规劝了几次.可这丫头性子就是这般的脱跳,也只能由着她,好在她听了这些东西也只喜欢回家说,在外面只打听却不乱话,这样倒也不错。

    李月姐倒是觉得于子期有些冤。

    至于她自己的亲事,反正已经迟了,也就不急了,其实她心里一直还有一个坎,那便是后年柳洼镇的水患,虽然如今墨易接手了河工.河道上的一切工事都是按照阿爹的坝闸图,以及那个河渠的设计进行,水灾的隐患已经算计在内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重生后,人事好改,天意难违,万一最后柳洼镇仍是逃不过这一场天灾呢。

    怎么着,李月姐也要带着弟妹们安全度过这一道坎再说,那以后.她就可以放手了。这便是她前世临死前唯一执念。即便是原先那对于子期的一点念想,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这个执念过。

    而相比起这个,她的亲事就不那么迫切了。所以.尽管镇上人传,李月姐依然淡定。

    至于那传的沸沸扬扬的空廒案,后序的进展别人就不晓得了,而仓家,那仓大郎十多天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关在屋里,也没见到人,不过.仓家婆娘对外传着.她家大郎已经悔过,痛定思痛.便要发愤读书,发下誓言.不考个秀才相公出来,就绝不出门。

    而每日里清晨,傍晚,麦场这一地儿的人都能听到从仓家传出来朗朗读书声。凭着这股子狠命的劲道,大家也不由的咋舌,这仓家说不准还真能出一个秀才相公出来。

    李月姐倒是有些奇怪来着,墨易之前还说这仓家大郎有些呆傻了?可这会儿看这读书的功道,哪有一点傻样,不过,话说回来,当日事发突然,一时的呆傻也在情喇中,过后自能恢复,不过再怎么着,仓家大郎这般的读书,李月姐却不看好,阿爹说过,读书也要劳逸结合,这般没日没夜不出门的读书,不是傻子也要读成傻子了。

    清晨,带着料峭春意,李家豆腐档早早开档了,热腾腾的豆腐还冒着热气,隔壁的仓家就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大姐,你咋也不叫我起来?”身后,墨易边扣着衣扣一溜小跑的出来,脸上还一片惺忪。

    “上学堂的时候还早,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李月姐回道,顺便给他兑了温水洗漱。又舀了一碗豆腐脑儿,墨风洗漱完就正好吃。

    “哪里早了,你没听隔壁的仓大郎已经开始读书了,先生说了,业精于勤而慌于嬉,这可来不得一丝毫的倦怠的。”墨风道,漱口洗脸的一气呵成,没一会儿,就坐在那里喝豆腐脑了。

    别说,仓家大郎这般的读书倒是对墨风起了一个促进的作用,这小子好胜心强,自入了镇学读书后,因着有于子期给他打的底子,他的功课比别人好的多,日日得到先生的夸奖,那先生也说了,只要照此发展下去,墨风小子很可能是柳洼镇继李大之后的第二个秀才相公,而且是一门相继,父子两个秀相公,到时,将是柳洼镇的一段佳话,因着这个,墨易最很有些翘尾巴的架式,可如今被仓家大郎这么一逼,这小子又有了危机意识,那点翘尾巴的心思就淡了,读书越发的勤力。

    只是李月姐总想着墨易的身子骨弱,反倒是常常劝他多休息。

    “阿爹也说了,劳逸要结合。”李月姐回道,又煮了个鸡蛋剥好壳放在墨风面前的盘子里,因着前世,五弟病故,李月姐对这老五的身体是格外注意,知道他身子弱,营养吃食方面全是尽好的来,每天早晨一个蛋,那是从来也不少的。

    墨风这会儿只是点点头,却不回李月姐的话,这是跟着于先生学来的那一套,食不言,寝不语。

    很快吃完,墨风就夹着布包上学堂了。李月姐则挑了豆腐担子去给镇上的几家酒楼饭堂送豆腐,忙了一圈回来也不过卯时末刻。太阳刚刚起山,透过麦杨的槐树,洒了点金光在豆腐档顶上的招牌小旗西埠前两天刚刚建成完工,连带着整个麦场成了一个集市,随着太阳的升起,整个麦场就苏醒热闹了起来,一些南方的小货船就开始招呼着脚力扛夫装货下货的,人忙忙碌碌的。

    墨易每日当差前,总要去那码头看上一眼,这码头的修建虽然是由工部的人员主持,但每日里盯着干活,一丝不苟的盯着进度的人却是墨易,所以,这小子心里很有一股子骄傲的成就感。

    “二哥,你这样子,感觉那西埠码头就是你生的娃娃似的。”每每这时候,月娇总要取笑墨易一句。

    “虽不是我生的,但却是我接生的。”墨易冷不丁的爆出这么一句,让一屋子的人笑翻了。

    “行了行了,赶紧上差吧,对了,河堤的质量和高度一定要注意。”李月姐冲着墨易道。

    “我知道的,前段时间工部派来一个研究水纹和气候的阴阳生,他也说了,去年,许多地方都出现干旱,这大旱之后往往是大涝,总之预防着好一点。”墨易点头道。

    “那就好。”李月姐点点头。有这个话,工部的人应该会注意点随后墨易就上差去了,李月姐因着起的早,侯着月娥月娇起床,便去睡个回笼觉,再起来时,就看到小月宝儿一个人在院子里踢键子。月娥月娇还在档上招呼着生意。

    “幺妹,阿婆呢?”李月姐问,又将她拉住,拍了拍她那一身的灰,这丫头,玩野了。因着田婆婆年纪实在大了,李月姐不忍她早起干活,可那田阿婆又是个闲不住的,真不要她干活,她就不住自家了,最后李月姐没法子,就把月宝托给她带。

    “阿婆到田里去了。”小月宝嘻嘻笑道。

    “田里?她去田里干什么呢?”李月姐奇怪的问,自从上回阿奶重新分家,自家这边也分得了一些田和坡地,那些田和地原先的时候阿奶是租给别人种的,李月姐接手后,自然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所以,田里只须到时收租就成,没什么事,倒不知这时田阿婆去看啥?

    “大姐在睡觉的时候,李树根和他家的一起来了,把原来租了两亩水田退了,说今年不租了,田阿婆便跟他们去看看那水田地了。”这时,在档上招呼生意的月娇听到声音,便窜过来道。

    北地基本上多是旱田,种麦子等,不过柳洼这里,因为地势低洼,在临近山溪和河渠的边上,便有了一些水田,只是因为湿度大,土壤板结的厉害,再加上肥力弱,基本上都是属于下等田,当然,上等的水田也有,全被周家和郑家给占了。

    李月姐分到的五亩田,三亩是旱田,两亩是下等水田,那旱田还好,那水田却是鸡胁,不但收成少,耕作却又加倍艰难,李月姐听阿爷阿奶说过,要不然,真要是好田,也不舍得租给别人种的。如今李树根家要退也在情喇中。

    以前柳洼没什么做工机会,那李树根又没有什么手艺,自然只能租别人的田了,可如今,柳洼这里可是个大工程,多少劳力都能吸收进去,再加上来往的客商多了,那李树根只要稍微勤快灵活一点,都比在土里刨食强。

    所以,如今李树根家来退这两亩水田,李月姐倒没太意外。

    “哦,那我去看看,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李月姐叮嘱着小月宝,然后又跟月娥月娇说了一声,便直接去田里了。那两亩田在西山感谢禾熙的压岁红包,mnmcL915的粉红票,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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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田氏农经

    第九十三章田氏农经

    走了一刻多钟,李月姐就到了西山坳,远远的望去,就看到田阿婆正弯着腰在田里鼓捣着,那李树根和他家的就站在田埂上。

    李月姐远远的便问:“树根叔,婶子,听月娇说,你们要退了水田啊?”

    那李树根和他家的看到李月姐过来,也连忙两个便迎了上来:“月姐儿来啦,是啊,这租期没到就想退租,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看看这水田,没有肥力,还板结的利害,为了侍弄这田地,我们夫妻两个一年不知要花多少的功夫在上面,可最后却没有什么收成,这些年,也就是你阿奶仁义,收的租子低,我们才勉强糊嘴,要不然,费了大力还不够裹腹的,正好今年,我当家的托人在漕上找了份事情,这田就顾不上了,所以,我们琢磨了一下,还是想退了,早上去你家,本来是要让你亲自来检查田的,不过,你家这位阿婆说你起大早做活儿,才歇下,便不打扰你,她代检查着,我们便跟她过来检查田,若是没什么问题,就麻烦月姐儿了。”

    李树根道,脸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已经签了契约的,这临时变卦,又不租,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何况还是刚刚换了东家的,多少有点打脸的感觉。李树根也怕李月姐一时脸面不好过,不同意退,这会儿便说着好话,解释了一箩筐。

    “没事,你们就算今年不退,那再种一年。契约期满了,我也想要收回来,毕竟是农户人家,田地自己也要侍弄的。”李月姐淡笑道。这话倒不是她安慰李树根两口子,而是真有这打算,以前自家除了山腰那一块山坡地外。就没有别的田地,但那块山坡水土流失严重,再加上临进山上,野兽祸害,收成极差,所以,李月姐最后就用来盖了草芦。如今阿爷阿奶住着,而家里吃的米面和油,每一点都是靠买的,还有那做豆腐的豆子,都是买的。花消也着实大,如今有了田地,那还不自己种啊。

    “这就好,这就好。”那李树根家的听到李月姐这么说,也松了口气,毕竟租田地还付了点押金的,如果谈不妥,押金上免不了要损失,现在听李月姐这意思。显然没有为难的意思了,这让李树根夫妻俩个松了口气,李家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这时田婆子听到月姐儿的话便直起腰,抬起头冲着李月姐含糊不清的道:“这水田月姐儿是打算自己种啊?

    “是啊,阿婆看这田怎么样?”李月姐随嘴问道。

    “嗯,这水亩确实难侍弄。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只要合乐植和运用,便是翻一翻的收成也是可能的。”田婆子回道,却又蹲在那里,用一把小锄头在田时挖了一个坑,坑低便见水。

    李树根和他家的相视一眼,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水田,他们夫妻两个每年花在上面的功夫着实不少,比哪家人都勤力,最后的收成也就那样,让人失望,便这老婆子,看着一副老农的架式,怎么说话却这么没边际,便是这柳洼上等的水田,要想达到这水田的亩翻翻也是不容易的,何况是这下等水田。

    若是真有翻一翻的收成,他们又何苦来退,这老婆子也不怕风在闪了舌。

    这时,那李树根家的便有些不忿的道:“老人家,你怕是没种过田吧,便是这田再么侍弄也不可能翻一翻的,我当家的那可是农事的好手,你不懂别乱说。”

    “呵呵。”田婆子笑了笑没接话,又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田,似乎那水田是一朵花儿似的。

    李月姐倒是知道,田家种田的手艺不差的,这人老了,就喜欢讲古,田婆子每日带着月宝儿,就喜欢讲以前家里的事情,田家就是靠种田种地发家的,曾经祖上还在农司待过,几辈下来,积累出了一个若大的家业,最后却招惹了别人的眼,惹下败家之祸,家财散尽。

    于是道:“那敢情好,以后就靠阿婆指点,阿婆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要的,要的滴。”田婆子笑眯着眼一阵点头。

    李树根和他当家的一阵摇头,这老的不识田事,瞎扯一气,这小的倒应和上了,倒是把这田事想的太简单,等到吃了苦,受了罚,方晓得田事的不易。

    当然,这些李树根夫妻俩也管不着,两人只急着退田拿回押金。实在是家里等着钱用,李树根家的心里也在打算盘,家里的房子实在太旧了,想趁着这天好重重翻翻旧,这使不得要花钱,这田约解了,便能退押金,再加上她还存在郑家四娘子那里的银子,这一算,就正好够翻新的钱了。

    于是,李树根家的便道:“月姐儿,你看,这田也看了,是不是把约解了。”

    “那好,去家里吧。”李月姐点头,又招呼了田阿婆,一行人便返回李家这边。

    路过郑家大宅外面靠山小路的时候,就看到郑家四婶子背着个小包裹,一脸气急败坏的从家里出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咒骂着。

    “四婶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出什么事了?”李月姐看着郑家四婶子的神色,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那郑家四婶子看到李月姐,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心里不由的有点懊悔,当初咋就没听进这丫头的话呢,要是当初听进去了,及时收手,便不会有如现在这般了,她这会儿赶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挽回,真要挽不回了,那她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郑家四婶子的嘴角扯了扯,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道:“没啥,娘家出了点事,去看看。”

    说完,便要错身离开。

    “对了,郑四娘子,这一趟去要多久?我家里屋子要翻新,等着用钱呢,我想把我存在你那里的银钱拿出来。”那李树根家的叫住郑四娘子道。

    “这当初可是说好的,提前取的话是没有利钱的。”那郑四娘子脸色很不好的看着李树根家的道。这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利钱就没利钱,这要用也没法子。”李树根家的一脸有些肉痛的道,别说,每年的利钱还真是不少的,有钱人也许不看在眼里,但没钱的却也是一笔不错的补贴。

    “那这样吧,我也就最多去个一两天,等我回来就支给你。”郑四娘子想了想道。

    “那成,一两天不耽搁事情。”李树根家的点点头道。

    随后那郑四娘子便急匆匆的走了,李月姐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皱了皱头,该不是前世那事情发了吧?不好说。

    也就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李月姐也没太管,这事也不是她能管的,便是有这样的猜想,她也只是闷在肚子里。

    随后一行人就回到了李家西屋,李月姐又请了保人过来,跟李树根家将契约解了,退还了押金,李树根和他家的就离开了。

    “阿婆,你说那水田要怎么种?”等那李树根两口子离开,李月姐就迫不急待的问,现在正是春耕时候,得赶紧着,节气不等人。

    “我想过了,你家那两亩下等水田确实难侍弄,如果仅是种稻,说实话,真不值得种。”田婆子道。

    “那怎么办?”李月姐傻眼了。随后一想不对啊,阿婆之前明明说来着,只要合理利用收成会翻一翻的,这明显着前言不搭后语,李月姐提出疑问。

    “我说的翻一翻并不是指稻谷收成翻一翻,而且指总收入。”田婆子道。

    李月姐就更糊涂了,种田除了稻谷收成,还有别的收成吗?

    “嗯,你等等。”田婆子说着,却是转身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却捧着一本书出来递给李月姐。李月姐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田氏农经’四个大字。

    随后田婆子就着李月姐的手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面道:“咱们可以试试这个。”

    李月姐一看,居然是养田鱼,也就是稻田里面养鱼,这稻田怎么个养鱼法?这在李月姐来说,太不可思议了啊。随后她仔细的看了下面的注解,结果越看越觉得可行。

    “其实这也不稀奇,魏武《四时鱼制》中就有鱼出稻田之说,所以,这稻田养鱼,自古就有,而我们江淮那边,桑基渔塘,稻田养鱼也很常见,不过,你们北地主要以种麦为主,因此,就显得稀奇,我看过了,你那田虽然是下田,但蓄水能力非常好,只要把坝在砌高一点,再在田里面挖一些沟和坑,就能养好鱼,而鱼屎又能肥田,鱼又可以吃稻田里的猪毛草,鸭舌草,更利于水稻的生长,到时候,稻谷的收成再怎么也不会比以前的收成少,再加上鱼的收入,所以我才说总收入会翻一翻。”田婆子嘟喃说着稻田养鱼的种种好处,撩拨的李月姐那心也痒痒的,眼前便浮现出稻浪鱼跳的丰收情形。

    于是,当晚,李家姐妹兄弟一合计,决定就用那两亩水田试试……感谢……班太的日誌,咏叹調的压岁红包,梅舒的粉红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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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埋汰

    接下来几日,李家西屋这边几个,早上做豆腐卖豆腐,晌午后,就全部出动侍弄那两亩水田,先请人将水田犁完,然后在田的四周挖了深沟,又砌高了田埂,外围又围了半高的篱笆,还在水田的中间又挖了几个深坑,每个深坑都有沟同四周家深沟相连,然后引溪水入田。

    整块水田就构成了蜘蛛网状的稻田水系。插完了旬后李月姐便又在镇里挖塘养鱼的渔人那里买了些鱼苗放了进去,如此忙忙活活的就是十来天才结束。

    西屋一干人才松了口气,一个个的累的在家里缓了好些天才缓过来,便是墨易也大感吃不消,毕竟他还有河道上的差要当,不过,也因为他河工总甲的关系,田里一些重活也都是他几个同僚来帮了手才挺过来,要不然,凭着西屋这边老的老,幼的幼,还大多都是女人,真的扛不下。

    傍晚,天阴阴的。

    “月娇,鸡棚盖盖,这天要下雨了。”李月姐在厨房里忙着烧饭菜,看着天色,便冲着正在院子里带着月宝儿玩的月娇道。

    “嗯。”月娇点点头,赶了鸡进窝,又拿着斗笠雨布盖了鸡棚。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远处的群山便雾气蒙蒙的。

    “哈,有这一场雨,田里的鱼苗会更欢腾的。”田婆子抬着皱巴巴的脸看着西山坳的方向,雨进田,能碰上一场雨,便真正是注入了活水,鱼苗的死亡就少,便是刚插下的秧也更多了一份翠色。

    月姐儿听田阿婆分析过,这会儿看着细细密密的雨。也是一脸欣喜。

    正说话间,墨易一溜跳的进屋。还抖着身上衣服的水珠子,隔壁的东屋,二叔也正好一脚踏进屋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进各的家门,自从素娥事情之后,东西屋的相处颇有相敬如冰的味道。

    “二哥回来了,快开饭。”小月宝就掂记着吃,见到墨易回来,便欢腾了起来。

    晚饭一碗梅干菜蒸肉。在碟炸豆腐。一碗鸡蛋汤,再一碗腌菜烧春笋,主食是馒头,又熬了一锅稀粥,就着吃最舒服。

    那春笋是前几天侍弄水田的时候。几人在边上竹林子里挖的,还没冒头的那种春笋,笋肉雪白的,极嫩。

    找这种笋子一般是清晨,在竹林边上,仔细的看着那泥地,地下有笋子的地方,因为一夜吸收的水气,那一块比别的地面要潮。还带着一点晶莹的水珠子,认准了这地儿,你一挖,下面准有笋。

    “姐,今天我听衙门田司的人说,二叔打算把分到他家的那几块田批成宅基地。我要不要阻一阻?”吃过晚饭,收拾好,西屋几个便坐在聊天,墨易道。

    东屋分的那几块水田是中等良田,收成不差的,这年月,象这等良田,哪家不宝贝似的侍弄着,偏二叔,居然想把那几块田批成宅基地卖,这等于是在卖祖产,是败家,墨易自然有些瞧不过了,这才问问。

    李月姐琢磨着,如果柳洼的水灾不能改变的话,那这田批成宅基地卖了倒也好,毕竟水患一过,谁知道那田还能不能保住?于是道:“随他们去吧,咱不管。”

    “哦。”墨易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对了,大姐,家里水田的事情暂时算是忙过来了,几个同僚帮了我家不少的忙,明天我想请大家吃个饭,好好感谢一番。”

    “嗯,这是应该的。”李月姐说着,想了想,便掌着油灯回屋,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塞在墨易的手里:“再多叫两壶好酒,这段时间,他们帮忙的也着实累的很,不能亏了人家。”

    “嗯。”墨易点头,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就塞在怀里。

    然后几人又聊了一下,便各自回屋里睡觉去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墨易自去当差,说好了晚饭不回家吃了。

    而李月姐送完豆腐,留下月娥月娇看着豆腐档子,她则带了点豆腐,各种干子,又提了一挂肉,去山腰那边看阿爷阿奶,自从阿爷阿奶住上山后,每日里她总要到那边看看,阿爷阿奶毕竟有些年纪了,两人住在山上,万一有什么不便的,她也好帮个手。

    虽然前世有怨,但前世有些东西她也闹不太清楚,而再揪着前世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既然重生了,那就一切重新来始,前世的事情只能做为借鉴,却不能做为准绳,今生,虽然阿奶的脾气一如既往的让人头痛,但两老却是着着实实的为他们操了几份心的,再加上重新分家的事情,西屋这边跟两老的感情倒是比前世亲近了很多。

    “娘,不是我多嘴啊,分给西屋几个田地那真是糟蹋了,他们那几个又哪里会种田,本来他们要是租给别人种倒还好了,每年不管多少,总还能收点租子回来,可月姐儿偏逞能,居然非要自己种,还弄了个什么稻田养鱼,村里人私下都笑话呢,咱们这方圆几十里的,你见谁家弄过,我怕月姐儿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别到时稻米种不出来,反折了鱼苗的钱,这岂不是白糟蹋了。”

    月姐儿才上山腰,就听到自家二婶的话说声。阿奶就坐在门口搓鞋绳,一边小荣喜正给她打下手。

    自阿爷阿奶住到山腰后,二叔把小荣喜送上了山陪着阿爷阿奶,用他的话来说,自己不孝惹了父母生气,便让自己的儿子代自己尽孝。

    别说,这个举动立时挽回了不少镇上人对李家二房的印象,到最后,反倒不少人同情李家二房,说李婆子难侍候,反正李婆子的难侍候在镇里也是出了名的。

    李月姐本也打算让月娥来照顾阿爷阿奶,可阿爷阿奶能接受小荣喜,就是不接受他们大房中的任何一个,让李月姐也是一阵无力,有时也是真有些想不通。

    此时李月姐听了二婶这话。不由的翻着白眼,这段时间。二叔一家低调了不少,但二婶这张嘴却是改不过来的,不说人她难受。

    “你每日来就跑我唠叨这些东西,你烦不烦哪,早让你别来了,回去吧。”李婆子冷着一张脸道。

    “娘,我这也是一片好心来看你,你不要每天给我们耍脸子,咱们二房现在不比大房,日子过的够憋屈的很。”方氏带着怨气道。

    “这怨谁啊?吃里扒外的东西。跟着周家人一起合伙算计自家妹子。你还有脸喊屈。”李婆子的声音冷冷的。

    “娘,你也不要再说这个,仲达说了,素娥定是你们接走的,你们到现在还瞒着我们。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方氏道。

    “不瞒着你们,难道还给你们机会朝她下手。”李婆子一句话就噎的方氏没话说。

    “行了行了,过去的事不说了,我们现在这样,那什么气你也该出了,给素娥也有交待了,还想怎么嘀?我说这些,就算是我多嘴,但那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如今叫月姐儿挖的沟沟坎坎,坑坑洼洼的,让人心痛,这糟蹋也没这么糟蹋法子,这毕竟是祖业,咱们能眼见着不说吗?”方氏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二婶。糟不糟蹋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吧,我倒是听说二叔正在托人,想把你们河边的几块田批成宅基地,然后卖了赚钱,那可也是祖产,你们这样,岂不是找算卖祖产,对得起祖宗老爷吗?”李月姐终于忍不住的上前道。

    “什么叫卖祖产?你别瞎说。”方氏叫李月姐这般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后便气的跳脚道,心里却想着,这事还没成呢,西屋怎么就知道了,不过,想着墨易在衙门里人头颇熟,想来是田司的人说到墨易耳边去了,气的方氏直咬牙。

    “怎么回事?”李婆子瞪了眼。

    “娘,你别听月姐儿乱说,她眼皮子浅,最近码头建成了,河边的宅基地一直在涨价,仲达就想着,把家里那几亩水田批成宅基地卖了,然后再用那银子到别处可以置办十几亩呢,岂不更划算。”方氏道。

    李月姐听着方氏这么说,倒是暗暗点头,别说,自家二叔这回这个主意倒是打的不错,如果她在河边有田,她一准也这么操作,然后到通州,不管是买田还是买宅子,也算是一份家业。

    说实话,有时,李月姐都想把现在住的宅子卖了,换了钱然后到别的地方去置办家业,可一来,因着今生墨易参加了河工一道,有所防范,那河堤挡不挡得住水患不好说,再来,就算是她想卖,可那大屋是跟二叔家连一起的,自家阿爷阿奶也决不会同意的,所以,那种想法也就是想想罢了。

    不过,她虽然认同自家二叔这回这操作,却见不得二婶那得意的样子,便有心气她道:“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啊,别不是到时又把钱送贾家的口袋里去了。”

    这是揭人伤疤呢,方氏叫李月姐这话结堵的直喘气。

    “大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李婆子瞪着李月姐。

    李月姐一阵闷气,得,她还是不留在这里招人嫌了,想着,便把东西放进屋,说了声我还要去田里看看,就下山了。

    “娘,你看看大丫头这态度。”方氏看着李月姐离开的背影,又恨恨的道。

    “她态度不对,你的态度就对?我看她提醒的一点也没错,你们别到时候又把银子塞进你大哥大嫂的口袋,上回柳银翠凭什么能拿住贾氏?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大哥大嫂太贪,周家的东西也敢贪没,有空去看金凤的时候,也跟金凤提点提点,他们倒底是给周家当差,该敲打就敲打,别到时叫他们给连累了。”李婆子又瞪着方氏道。

    方氏被说的一脸悻悻,坐了一会儿,没趣味了,叮嘱了小荣喜几句便下山了……感谢雨中梧桐020,美人吟11,雨寒020的平安符,书友……的粉红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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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风乍起(加更)

    李月姐憋着一丝闷气去了西山坳,看着翠绿喜人的稻秧,又看着在水里时隐时现的半大鱼苗,之前的那一丝丝闷气便随风而散。

    随后又侍弄了一会儿水田,又弄了些伺料下水,看着鱼儿哄抢,心里是满满的期待。

    “月姐儿,这水田侍弄的不错啊。”这时,郑老太一个人踱着步过来,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水田。郑家大院离这西山坳不太远,再加上郑家还有一个屠宰场在这边,郑老太便时常来这里转转,而如今,她最喜欢转的地方就是李家西屋这两亩水田边了,她也想看看李家西屋能折腾个什么出来。

    “老太不笑话我糟蹋田吗?”月姐儿回过头笑道,镇上人说的怪话她心里清楚,一个个都等着看她的好戏呢。

    “都是一些眼皮子浅的,理他们做什么,住你家的那个田阿婆,八十多岁的人了,若是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她能糊弄你们这些个小的?我没事的时候跟她聊过,是个能人,她能留在你们家,也算是缘份,你们好好跟着学学,将一生受用不尽。”郑老太拢着手笑呵呵的道。

    “嗯。”李月姐自然从善如流的点头。田阿婆的本事,她比谁都清楚。

    “来,陪老太坐坐。”这时,郑老太拍了拍田埂上的两块基石。李月姐点头,然后先扶着她坐下,自己再坐在她的身边。

    春风拂面,道不尽的舒适。

    “今科会试的榜文下来了,于管事中了一甲进士。”郑老太道。

    李月姐这才醒起。时间过的真快,会试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结束了,不由的点点头道:“嗯,听杨管事说过。于先生才华是很不错的,在江淮,自小便有神童之称。高中一甲进士应该在情喇中。”

    “你跟他的事情就彻底完了?”郑老太侧过脸看着李月姐问。

    “老太也来打趣我,我跟于先生本来就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镇上的闲言将我们攀扯在一起,我清楚呢,我跟他不是一路的人,走不到一起去哩。”李月姐淡笑的道。

    “你倒是个清明的。”郑老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些念头,想想又似乎有些不合适。嗯,就暂时先放一边,看看再说吧,最近她叫四房媳妇给气的脑门子发胀。

    “老太在想什么?”李月姐看着郑老太冲着水田里晃当的水失神,便好奇的问。

    “没啥。老啦,精神不济,这才出来没走一会儿就累了。”郑老太回过神笑道。

    “那我送老太回去。”李月姐起身,然后扶起郑老太。

    一老一小,漫步在田埂上,边小声说着话,渐渐的越走越远。

    李月姐将郑老太送回郑家,就直回了西屋,转眼便是玉兔西沉。

    戌时末刻。李月姐收了墨风的书。就打发他去睡觉了。

    “我再看一会儿,阿姐你听,隔壁的仓家大郎还在读书呢。”墨风摇着头道。

    “仓家大郎是仓家大郎,人家多大,你多大啊,读书重要。身体更重要,睡觉去。”李月姐没给墨风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将他赶回了屋里。说起隔壁仓家大郎也怪,每日里早晚都一个劲的读,白天倒是没声息了。

    而田阿婆也已经带着小月宝睡下。

    “大姐,你天天要早起的,你也去睡吧,我给二哥等门。”一边月娥冲着自家大姐道。墨易今天请人吃酒,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用了,我早起还是要睡回笼觉的,你们起的也不晚,先去睡吧,反正这会儿我也睡不着,就给二弟等门。”李月姐道,挥手赶了月娥月娇回屋。

    “哦。”月娥点点头,然后拉着月娇去休息。

    李月姐便坐在灯下缝着衣服,墨易在河工上干活,那衣服鞋子特费,给他制的衣服鞋子都要特别的结实。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吱呀的推门声,李月姐连忙掌灯出来一看,是墨易和郑家的郑典小子,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风一吹便带着一股子酒气。两人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的,虽说请人吃饭也是正经事情,但看两个喝的这般,李月姐还是一顿没好气,先让两人进屋,春天晚上的风还是很有一丝寒意的,更何况吃多了酒,叫这风一吹,容易受风寒。

    关了院门,李月姐随后进屋,心里不由奇怪着,郑典这阵子不是一直在忙着那空廒案子吗?难道忙完了?

    “李家阿姐,给我倒杯茶呗。”郑典小子一进屋坐下,便咋咋呼呼的,这小子那是一点也不知道客气的。一边墨易嘿嘿直笑,显然也有些醉了。

    “轻点,家里人都睡了。”李月姐瞪了郑典和自家二弟,这才拿出待客的茶叶桶子,又拨着了小火炉子,烧了水,冲了茶,给两人端上。

    易墨和郑典显然渴极了,捧了茶杯一气就灌完,李月姐又蓄了水。然后坐在两人对面,才一坐下,那脸色就变了,她不仅闻到了酒气,还闻到了脂粉气。

    “你们去喝花酒了?”李月姐不由的一拍桌子。两眼瞪了起来,这两小子才多大啊,居然去喝花酒。镇上那些个私窠和半掩门的粉头,一个个都跟母狼似的,这两小子进去,还不让人剥皮拆骨?不由的气的磨牙。

    “是典小子,他说寡酒无味,几个同僚也意动,就去喝了。”墨易嘟嘟喃喃的道,在自家阿姐面前,把郑典给出卖了。

    李月姐那个气啊,就知道这典小子不是个省心的,这不是要带坏自家二弟吗?想着,便抄起摆在一边纳的一半的鞋底,郑典反应快,月姐儿的手刚刚移到那鞋底上,他便从凳子上跳将起来,躲到一边,这位李家大姐那是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前年那会儿,他还被李家大姐打过,不过,如今也算是个人物了,再要被打,那就什么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李家阿姐,君子动口不动手。”郑典说着,两手举在身前。

    “我不是君子。”李月姐没好气的道。

    “对对对,你不是君子,是小人。”郑典从善如流的道,李月姐立马瞪眼,这小子,这是拐着弯在骂她呢。

    郑典只觉得背脊发寒哪,李家阿姐这眼光愣是跟刀片子似的,不由的陪着笑脸道:“李家阿姐,别发火啊,也没做啥,就是在河渠的游船上,也就叫了个船娘唱了个曲儿,图个热闹呗,咱心里有数,象咱和墨易这等热腾腾的童子鸡,哪能便宜那些个娘子,真拿到她们的红包,那啥面子都没有了。”

    “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月姐没想到这小子这种事情居然说的这么辣气壮,赤果果的,不由的红了脸嗔道。

    “狗嘴里要是能吐出象牙,那才怪了。”郑典嘟喃的道。

    “我看你就是欠揍。”李月姐直冒着火气,这小子叫人见着就手痒。

    “别,我走了,我家老太定还等着门呢。”郑典连忙告饶。

    “等一下,你今天咋回来了?空廒案完结了?”李月姐不由的好奇的问了一句。

    “呵,这案子成悬案了,由着仓家大郎提供的线索,这提溜起来,每个人后面都牵着大人物,二爷和七爷都不敢揭盖子,这盖子一揭京城就要地震了,不敢轻举妄动啊,最后板子就打在了一个叫夕娘的身上,可又怕她再攀扯,二爷和七爷还故布疑局,让她给逃了,最后案子还是以那仓头自杀身亡结案,唉,京里这趟子水啊,浑的很,二爷放我假,让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郑典说着,又鬼头鬼脑的冲着李月姐道:“李家阿姐,你别说出去啊,干系大着呢。”

    “你以为我跟你家二婶似的啊。”李月姐没好气的道,然后挥手赶人:“快回去吧,你家老太等着呢。”

    “那是,那是。”郑典这才一溜烟的窜出了李家西屋,回郑家去了,李月姐关门之阵,看着他的背影,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夕娘这个名字好熟啊,似乎正是郑家四娘子合作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娘子,想到这里,李月姐不由的想起前些日子,郑四娘子匆匆的出远门,说是娘家有事,当时节她就觉的不对,如今看来,果然是资金出了问题了,夕娘逃走,那着家四婶子通过她的手放贷出去的银子那是血本无归了,郑四娘子不急才怪。

    再想着今日,跟郑家老太在水田那边聊天,郑家老太莫名失神的样子,这事,怕是郑家心里有数,如今只是在瞒着镇上大多数人,不过,看郑典这样子,怕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郑家这场事故是躲不过的,前世,郑家就是因为这次事件,被迫分了家,而分家之时,又为了财产的事情争斗起来,本来团结的郑家便在这一场事件中变成了一盘散沙,而今生,郑家的地位不一样了,还会不会分崩离析不知道,但有一点李月姐却是知道的,周家一直不甘心柳洼的利益被郑家拿去,郑家这事一但爆发,就该是周家和巡检局出手的时候了。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周家没少干。

    郑家这下麻烦了,怕是连带着整个柳洼的利益格局都会改变,李月姐本想追上郑典,提醒他一句,不过,一想今天郑老太的样子,以郑老太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她倒不用太过操心,只是墨易那里得提醒他这段时间做事要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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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火起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月姐的心思一直是提着的,不知道郑家的事情倒底什么时候爆发,可一转眼就入了夏,郑家以及整个柳洼镇都淡定无比,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的过,唯一叫人心烦的是,便是那叫人难受的燥热天气,知了叫的越发的歇斯底里,镇里半大的孩子恨不得整个人日日的泡在干河渠水里,享受那一份清凉。

    不过,李家西屋却没有受那知了叫声及燥热的天气影响,反而一个个喜笑颜开。

    西山坳的那两亩水田,稻势越长越好,如今已是稻花香满坡,便是那水田里的鱼,因着伺料充足,长的极快,照着目前的长势,再过一段时间,一些大的鱼就能卖了。

    这个情形,李家西屋的人能不笑吗,便是之前的闲言闲语,也少了不少,一个个积年老农那眼睛毒的很,这稻花才开,便已经预测着李家西屋这两亩水田的收成了,别的不说,绝对在往年的收成之上。

    也因此,这段时间,好些人在西山坳这两亩水田边转悠,不为别的,便是打听打听怎么侍弄的,来年,自家也好弄它一亩试试。

    对于这个,李月姐也不藏私,把从田婆子那里学来的一一说于人听,特别是一些个该注意的都一一分说清楚,倒是讨得柳洼人一片叫好声,都说李家这大姑娘随了李相公的性子,热心肠,好人哪。

    月娇儿在外面听来,便学于几个姐妹听,一屋子笑成一团。

    晚上。将家里收拾好,泡好黄豆,李月姐就一手提着装了煎饼和卤肉小菜和一壶酒的食盒,一手拿起挂在门边的几条栗花辨跟月娥月娇等人道:“行了。别闹了,你们在家里好生看家,我拿点夜宵和几挂栗花辨去给墨易。他那里栗花辨烧完了,没这东西驱蚊,他一晚不得安生。”

    说着,便出了正屋门。

    “路上小心点,拿一盏灯去吧。”,院子里,田婆子坐在那竹椅上。摇摆着麦杆扇子,正跟小月宝说古,见月姐儿走到门边,便叮嘱了一句。

    “不用的,今天月儿明着呢。”李月姐回道。吱呀的一声开了院门,到了外面,又小心的把门掩上。

    因着西山坳水田那边,鱼已经不小了,原来镇里还好,但自从修河道以来,柳洼镇的人就杂了,白天还好,晚上若是没个人去看着。说不得一晚上要叫人捞掉不少,也因此,这段时间,墨易便在水田边搭了个棚子,晚上住在这里,看着水田里的鱼。又正好姚裁缝家那边有块瓜地,晚上也要看瓜,墨易正好跟姚裁缝搭了个伴。

    而栗花辨,便是由板栗树开的花枯落后,由那花穗子辨成的长辨子,这东西燃起来烟浓,镇上的人都用这个熏蚊子,效果挺好的。

    在田间地头,没有这个,蚊子能可咬死人。

    出得西屋,绕过镇尾的古井,李月姐沿着山边的小路走。天上月明星稀,地上蛙鸣一片,间或间还有蝉鸣的声时,李月姐不由的想起前几天,墨风找来的诗句。

    明月别技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

    尽管李月姐不太懂诗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但此刻想起来,倒也觉得挺相合的,当然,更开心的却是墨风的学识又见涨了。

    一路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西山坳的水田边,墨易跟姚裁缝就蹲在田边,边啃着瓜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无外乎河道或码头上的一些新鲜事情。

    “月姐儿来啦,吃瓜。”那姚裁缝看到李月姐过来,便递了块瓜上来。

    李月姐也没客气,这天正闷热呢,一路走来,额上也出了汗,心底便也有一股子燥气,吃块瓜正好消消暑气。便接过啃了起来,吃完了瓜,几人在外面叫蚊子咬的不行,便进了棚里,李月姐燃了栗花辨,又把那煎饼和卤肉小菜拿了出来,又冲着姚裁缝:“姚叔,我带了点麦酒呢,这东西可以消暑,一会儿让墨易陪你喝一盅呗。”

    “嗯,那敢情好,我这酒虫正做祟呢。”姚裁缝道,他每日里的嗜好就是喝一杯,可偏姚娘子闻不得酒味,每次姚裁缝一喝酒,那姚娘子便免不了要唠叨,姚裁缝听的烦,每每只得压下酒虫,那滋味别提多辛苦了,这会儿听到有酒,便来劲头了,一头钻出了棚子,回到他的瓜棚里,将留到半夜里吃的一盘子鸭脖和一碟花生米拿了过来。

    同时还抱了个大瓜,让月姐儿回去的时候带回家里给几个小的吃。

    随后姚裁缝便同墨易坐下,墨易给两个倒满了酒,姚裁缝迫不急待的咪了一口,然后咋巴着嘴巴,很惬意,随后又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也来吃一盅。”

    “不了,你们两个吃吧,我收拾一下就回去。”李月姐摇摇头道。

    姚裁缝随意一说,自不会强求,李月姐将棚里零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告辞离开,墨易不放心自家大姐走夜路,便跟出来相送,结果,两人才到门边,却看到不远郑家大院上空浓烟滚滚的,那火苗在浓烟里直跳。

    “不好了,郑家着火了。”李月姐大叫,这时,镇里的人也发现了,更夫敲起了铜锣:“郑家着火,大家伙儿带着盆去救火。

    “快去救火。”那姚裁缝手脚快,眨眼功夫手里提溜着两个木盆出来。

    “墨易,你们河工衙门有水龙的吧?快去调过来救火,得赶紧把这火压下去,要是等火窜高了,就没的救了。”李月姐冲着墨易道,衙门里,水龙是常备之物。

    “好。我这就去。”墨易应声,撒丫子跑的飞快。

    李月姐接过姚裁缝的一只木盆,然后同姚裁缝一起赶去郑家大宅。

    赶到时,郑家大院混乱一片。烧着的是郑家大院的北屋。任何人,看着这浓烟那心都一阵慌慌的。而李月姐看着这火,却是一头扎进了郑家大屋的北屋后面的小木楼。

    前世。郑家便是有这样一场大火,只是李月姐在周家后院也只是听人说起,并没有亲见大火的情形,而她分明记得前世的这场大火是在腊月里起的,李月姐之前还想着到时怎么提醒郑家注意防火,却不曾想这个时候就起了,只是这细里的原因李月姐也没有细究。她只想着,郑老太会不会如同前世一样葬身在这场大火里?

    前世,李月姐事后听周家下人们聊天的时候说过,郑老太就被烧死在这北屋后面的木楼里,这栋木楼据说是郑家三房住的。也就是郑典的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而郑家老三当年救人身亡后,郑三娘子伤心过渡,没多久也走了,后来这木楼因为陈旧便闲置了,平日用来堆放一些用不着的杂物,谁也没有想到在火起的时候,郑老太会呆在这木楼里面,也因此。大家救火的时候便只专心着救北屋,没顾得上后面的木楼。

    这北屋藏着郑老太的私房以及当初年郑家老三所救之人的酬谢礼,若不救过来,损失大了去了。

    当年,郑家老三救的人据说是一个大富商,事后送来了整整一箱子的金银财宝做为谢礼。这事被柳洼人津津乐道的很久。

    所以,这北屋重中之重啊,真要被烧光了,那是哭都没眼泪的。

    李月姐这时已冲到木楼前,还好,来的及时,因为火是从北屋那边过来的,只烧着了木屋一边,还没有烧到大门,李月姐用劲的推了推门,推不开,外面没锁,那显然是里面拴着的。李月姐用劲的撞了一下,也没撞开。

    正准备叫人,墨易急冲冲的过来。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啊,郑家人说了,先救北屋,这木楼无所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烧了就烧了,正好重盖。”他墨易调了水龙过来,因没有见到李月姐,怕自家大姐出事,便找了过来。

    “这木楼的门从里面拴着的,里面定然有人,快跟我一起撞开门救人。”李月姐直接的冲着墨易道。

    “哦,好。”一听里面有人,墨易连忙应声,跟李月姐一起抬着门柱就撞在门上,木楼本就陈旧,叫这一撞,门直接撞裂了开来,此时火已经逐渐往这边来了。

    墨易正要进去,却被李月姐用劲拉了回来:“你赶快叫人来救火,我进去看看。”李月姐此时自然不会让二弟去冒这险。说完,便推开墨易,一头冲了进去。

    “大姐……”墨易着急的大叫,哪里能放心自家大姐冲进火场,可大姐动作快,根本不给他拦阻的机会,他只得咬牙,冲着北屋前正控制着水龙的差役道:“这边这边,快把水龙往这边来,木楼里有人,救人要紧。”墨易这时也顾不得北屋了,直接指挥着衙门的人将水龙推到这边来,那水柱子直往北楼上喷,火焰立时就被打消了下去。

    而北屋,少了水龙的压制,火势立刻就抬头,一阵风过,火焰窜了半天高,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干旱炎热,立时的,火焰反井下,笼住了整栋北屋,这个情形还咋救?

    “完了,完了,墨易,你搞什么鬼,这时候怎么能把水龙给撤了,这下损失大了。”郑四婶子看着北屋上空卷了半天高的火苗,整个人软倒在地上,随后却又站起来,朝着墨易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是你,都是你,我要去衙门告你。”

    那神情狰狞而可怕。墨易一时被他吓到了。

    “郑四婶子,你干什么,钱财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郑老太在木楼里呢,若不是墨易及时调了水龙过来,她就烧死在里面了。”这时,李月姐一身**的背着郑老太冲出来,见着郑四娘子这般,气急大吼。

    “老太,老太怎么样了?”这时,另一边的郑家子弟冲了过来,他们之前找了好一会儿了,没找到……感谢tom94的粉红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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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彻夜未眠

    郑老太此刻正昏迷着,李月姐刚进去的时候,就看郑老太倒在木楼里的楼梯下面,显然是看到着火了急忙下楼,却叫烟熏的看不见路,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便晕倒在了楼梯下面,毕竟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

    此时郑四带着铁犁,铁汉,铁圭几兄弟围了过来。

    郑家大房现在基本都呆在通州,郑典跟着二爷身边当差,大多时候也不在柳洼,而今天郑家二房郑屠带着郑铁柱去十里埠那边收猪了,今晚也不在,在场的郑家子弟,便是郑家老四一房,以及二房的铁犁铁汉等。

    所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便是郑四在主持了。

    此时那郑四看到李月姐背上,郑老太牙着紧咬的样子,便着急的大叫道:“许郎中,许郎中呢?”

    “来了,来了。”火起时,许郎中就背着药箱过来,就是怕火场中有所损伤,能及时相救。

    几人把郑老太放在院中的一张竹床上,许郎中一翻施救,又灌了一碗醒神汤,好一会儿,郑老太才睁开了眼睛,所有围着的人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没事,家里失了这等大火,你们自去收拾吧,后面木楼那里就别管了,等典小子回来让他自己收拾,毕竟里面多是他爹娘生前用过的器具,那也是他的念想。”好一会儿,郑老太喘着大气吩咐完,那眼睛又闭上了。

    “老太,老太。”郑屠娘子这时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此时见郑老太这样子。又吓了一跳,边忙叫着她。

    “别吵她,她是受了惊吓,让她好好休息。任何人别打搅,等气定神安了就没事了,不过。她的腿摔着了,估计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过那是硬病,只要耐心休养,也就是时间的功夫。”一边许郎中安慰道。

    郑家人这才彻底放心,李月姐也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了,不管如何。郑老太这命算是保住了。

    于是郑四便带着铁梨铁汉铁圭几个,抬着竹床将郑老太暂时安置在东屋里。留下铁犁铁汉的媳妇在屋里照看着郑老太,其他人便出来,继续救火,那北屋的火还在烧着。

    “你们别拦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郑四娘子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若不是几个人拉着她,她这会儿说不定就扑进了火场里。

    “都这样了,你还闹什么闹,想死你就去死啊。”郑四过来冲着自家娘子吼,最近因着高利贷的事情出事,他心里也是一直压抑着火气,再加上今夜这一场大火。怕是老太这边的路子也断了,那火气更大,这会儿见自家娘子还在这里出丑,一顿火气便兜头兜脑的冲她发作了起来。

    郑四娘子叫自家相公一顿发作,也知道自家的事情不能露了一点风声,只得强忍着平静下来。只是看着直窜天高的大火,那嘴角,眼角一阵哆嗦,心跟被刀刮似的痛啊,天杀的,这可是她唯一的路,她这些天还在想着法子跟老太匀点钱救救急呢,这该死的,天杀的大火。

    “我说老四老四媳妇啊,你们不是说看着老太出去的吗?害得我们一个劲的在外面找,结果老太却在后面的木楼里,差点叫火给烧死,你这不害人吗?等老大回来,你们自跟他交待去。”这时,郑屠娘子拍着胸口道,今天这事,等老大回来,少不得不顿排头,她先撇清了再说。

    “二嫂想推卸责任就明说,不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今晚天热,老太说出去走走的时候铁汉媳妇也是听到的,只能说这是阴差阳错,便是老大回来,我也能辣气壮的说。”郑四娘子这回总算平静了下来,那言语拿能让郑屠娘子拿信,回嘴的道。

    “行了,吵什么,叫人看笑话。”郑四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众人继续救着火。一会儿后,火势终于扑灭了,但那北屋也烧得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别人的事了,由郑家人自己去收拾。

    镇里的人三三两两的端着盆和水桶往麦场走,李月姐牵着月娇同田阿婆一起跟在众人后面。

    田阿婆也是看到着火过来的,月娇这个不省心的更是少不得要来凑热闹,到了郑家正好跟李月姐碰到了,这会儿正好一起回家,是至于墨易,火救完,他还得带着人将水龙运回衙门,要稍后点再回家。

    “这郑家人也真是糊涂,老太在木楼里居然没人知道,还一个劲的救北屋的火,这要不是李月姐发现那木楼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还不知道有人在里面呢。”说话的是姚裁缝,他一身**的,也不急着回瓜棚那边,跟着众人一路先回家换了衣服再说。

    “可不是,也是郑老太命大。”边上有人咐合的道。

    “这也怪不得郑家人糊涂,郑家那木楼陈旧的不得了,本来早就要拆了重建了,只是因为那是分给郑家三房的,郑典还小,平日里跟老太一起住在北屋里,老太说了,等典小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就把那木楼拆了重盖,给典小子做新房的,因此这些年一直没动,平日里里面就是用来堆杂物的,谁知道郑老太会一个人跑那里面去?毕竟北屋是郑老太的住所,再加上郑家许多的财产都放在北屋里,肯定是要先救北屋的。”一边柳家几人道。柳家人是郑屠娘子的亲家,再加上柳银珠如今也时常跟着郑老太,对郑家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

    “这倒也是。”一众人点头。

    “各位回家,再好好检查检查自家的火头,这天干物燥的,起了火损失可就大了。”一边的更夫不忘提醒众人。

    “是的,是的,赶紧着回家检查看看。”一边又有人应和着。

    “你们说。郑家这次损失有多大?我看那郑四娘子瘫到在地上,估计损失不会少啊。”说话的却是神叨叨的花媒婆。

    “那点损失在外人来看是大,不过,如今郑大攀上了漕帮的大树。郑二又有个杀猪的行当,郑典那小子更是不得了,跟着京里的大人物当差。便是再多的损失也担的起。”镇总甲呵呵的道。

    “郑大郑二是损失的起,可那郑家四房却损失不起。”这时,人群里又有人道。

    “这话怎么说?烧的是老太住的北屋,郑家四房又没有什么损失。”有人接话问道。

    “我看哪,老太这北屋烧了,其他几房都无所谓,影响最大的却是郑家四房。对了,最近的风声你们听说了没有,就是李树根那家,树根家里年前把家里的一些存银存在郑家四娘子手上,本打算存一年拿点利息贴补家用的。可他家今年要修房子,便想将银子提前拿出来,可那郑四娘子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可临到了了,又不干了,说没到期,得按规矩来,非要到年底才退给树根家的,那李树根家的没法子。修房子的事情也就耽搁了,没听她那婆娘日日在地里说嘴吗?”这时,说话的却是赶来看热闹的贾氏,救火那会儿,她也是闲闲的站在边上,同镇上几个嫂娘唠嗑。

    “这话也对啊。既是说好了存一年的,那肯定要到一年再取出来,好象咱们镇里存银子在郑四娘子手上的不少吧,年低的利钱也挺不错的,这要大家都不讲规矩,说要取回来就取回来,那郑四娘子那里还怎么赚钱哪,利钱又从哪里来?”一边的镇总甲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可郑四娘子之前是答应了那树根家的,这临了变卦就不对了,那郑四娘子,前些日子急慌慌的进了京,我听说她那个合伙人出事了,虽然不知真假,但空穴不来风啊,再想想李树根家的遭遇,事情怕是**不离十啊。其实,咱们镇的人之所以敢把银钱存在郑家四房那里,还不是因为郑老太手里的那笔钱,这次北屋烧成这样,就算能抢救一些出来,可底细谁清楚?嘿嘿,怕是大家存在郑四娘子那里的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贾氏一副看好戏的口气道。

    李月姐一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叹气,果然,这两件事还是叫人窜一起了,贾氏这个时候说这些,那就是火上浇油了,郑家四房这回是真要折进去了,说倒底,还是郑四婶子心太贪,年边的时候,自己可是提醒过她的,郑四娘子反倒怪她多事,说起来也是郑四娘子自找啊。

    李树根家的事情,她也听说过,直叹那郑四娘子眼皮子浅,树根家的存在她那里又能有多少钱银?她自家情况自家有数吧,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大方一点,至少气度出来了,也可以稳着点人心不是吗?

    如今却偏要弄成这样。

    不过,这倒底是郑家的事情,她管不着,而唯一让她欣慰的是郑老太虽然受了点伤,但大夫已经看过说,没大事,调养一段时间就好,而郑家,有郑老太顶着,再乱也该不会如前世那般。

    不过,李月姐估计着,郑家分家还是得分。

    李月姐想着,一边月娇用劲的握了握自家大姐的手,李月姐转脸看她,这丫头冲着自家大姐竖了竖大拇指。年边的时候,她还打算把她那点私房钱存在郑家四婶那里的,是大姐不让她存了,这会儿自然是赞自家大姐神机妙算。

    李月姐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田阿婆看着这两姐妹这亲热的样子,便笑咪咪的。

    而此时,众人一路沉默,显然在想着贾氏的话,都觉得贾氏那话在理啊,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就算是郑家遇了难处,但也不由眼看着自家受损失啊,想着,各自脚步都加快了,显然是想快点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存在郑四娘子那里的钱该怎么办,就算自家没存,但亲朋好友间也都有存的,也该去知会一声,柳洼就这么大,扯来扯去都是亲戚。

    有着这样的想法,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去。

    李家西屋几个也进了屋,月娥带着墨风和月宝儿还坐在那堂前,郑家这场大火烧的人心慌慌的,一见自家大姐一行人回来,便问起了郑家大屋那边的事情,月娇巴拉巴拉的说的眉飞色舞。几人一边说着之一边给墨易等门。

    “月姐儿,你说他们说的郑四媳妇周转出了问题是不是真的啊?”田阿婆坐下道,老人家也八卦的很,更重要的是因为田阿婆平日跟郑老太也颇能说上话,这会儿自然也多了一份关心。

    “怕是真的。”李月姐点点头。然后把夕娘牵涉进空廒案的事情说了说。

    “那典小子既然参于了空廒案的追查,那就应该晓得夕娘跟她家四婶子这事情有牵扯,怎么不事先抓了夕娘好挽回损失啊?”田阿婆问。

    “夕娘后头的人来历不小,有人在保她,我听典小子说过,牵扯的事情太大,二爷怕后面不好收拾,毕竟现在才是新皇登基的第二年,头年就出了一个贿举案,这要是再牵扯过多,怕不好收场,那位二爷便睁只眼闭只眼过了,那位夕娘也藏了起来,没地儿找,再说了,镇上人可不管什么夕娘不夕娘的,自然是盯住了郑四娘子及郑家。”李月姐道。

    “嗯,这下郑家麻烦大了。”田婆子点点头,有些担心的道。

    “再麻烦也不就是郑四婶子那一边嘛。她也活该,要是早听我阿姐的话,就不会有麻烦了。”一边月娇皱着鼻子道。

    “也是,说起来高利贷这种东西真沾不得了,要么害人,要么害已。”田阿婆道。

    李月姐自然点头认同。

    正说着,墨易回来了,李月姐想着之前的事情,知道镇上的人怕是明天就要找上郑家,想着重生以来,郑家也帮了她不少,河工上的许多事情,如今墨易已经跟郑家绑在一起了,虽然这事主要是郑家四房的事情,但也是郑家的事情,一个弄不好,怕那局面难以收拾,想着,李月姐便又让墨易再去了一趟郑家,把这事情跟郑家人说说,让郑家人多少有个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这一夜,镇上许多人家彻夜未眠……感谢……可愛莫,天地一盘棋的粉红票,芳er的压岁红包,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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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事态发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李月姐早早起来,套了驴子拉磨磨豆浆,墨易也睁着惺松的眼睛从水田那边回来,洗完了脸同自家大姐一起干活。

    田婆子浅眠,这会儿也起床了,给两人搭把手,一大早的,三人就忙的热火朝天。

    正到煮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麦场传来一阵马蹄声,墨易朝外面张望了一眼,回头冲着李月姐道:“郑大伯他们回来了。”随后却又眯了一下眼睛,神色带着讶然和疑惑的道:“怪了,郑大伯他们这是遭遇了水匪了吗?身上都带着血迹。”

    “哦?”李月姐听到自家二弟这般说,连忙探头出去,却只看到郑大伯一行人的背影。

    “我去问问郑典。”墨易道。

    “别去了,郑家接连发生大事,郑典估计也有的忙,咱们这时候去打听这些不好。”李月姐道。随后又冲着墨易道:“天色还早,你一会儿还要去衙门当差,去屋里再补个眠吧,到时间我叫你。”李月姐看着墨易有些疲倦的样子,便道,说起来,墨易是着实辛苦的,李月姐几次说了早上不要他帮忙,可这小子随着年纪长大,到是处处不放心起来,有时反而反过来要照顾她这个做大姐的,那份心思倒是让李月姐感动,心里便打定主意,等得柳洼的水患过后,就把二弟和兰儿的婚事办了,这个家,她就可以交给墨易了。

    “嗯。”墨易点点头,昨停家失火,忙乱乱了一通。后来他回到水田那边其实也没睡着,这会儿是真困了,说着,便进了屋睡觉。

    李月姐和田阿婆继续忙着做豆腐的事情。

    “这昨夜大火。今晨这郑大一行又带血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明堂啊?”这时,田阿婆嘟嘟喃喃的问道。两手却麻溜的将豆腐脑儿倒入豆腐模具里面。

    “这倒不太清楚,不过,总觉得有些蹊跷。”李月姐回道,两手随着田阿婆的动作将那豆腐布包规整了,然后压水。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事情,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就是一个连环毒计。先是放火烧了郑家北屋,由此爆出了郑家四房的事情,随后又在水道上让水匪拦截郑大一行,一但郑大和郑典出事,再加上受郑四连累。郑家在柳洼镇失了信誉,那么之前得到的一切就都得吐出来,郑家便跟前世一样分崩离析,而没了郑家的支持,杨东城如何能把牢河工衙门,最后必然是周家收拾残局,整个柳洼格局,最后又回到前世一般模样。

    所以,由这最后的结果来看。如果这事情真是人为操作,那么幕后黑手必是周家无疑。

    周家阴私而凉薄,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招招致命啊,算命打得精道啊。

    还好,郑老太没事。郑大和郑典既然能回来,那显然事情不大,郑家只要有这些人在,周家想翻天也决不是那么容易的。

    接下来,便这柳洼二虎的对决了吧?

    李月姐想着,手上做活儿的动作却并未停歇,不一会儿,便是卯时正,热腾腾的豆腐便新鲜出炉了,李月姐和田阿婆一起将豆腐抬上架,开了档,因着是夏天,卯时正的天光已经很亮了,早起的人已经到地里转了一圈回来,路过李月姐家的豆腐档时,便买几块豆腐或几碗豆腐脑儿,豆腐做菜,豆腐脑儿就和着煎饼当早点吃。

    这时月娥月娇也起床上,洗漱过后就守着豆腐档,李月姐先去叫了墨易起床,然后照例挑着豆腐去码头给各家酒楼送去。

    到得酒楼后面厨房里,便听一干大师傅们并着伙计正在说着郑家的事情。

    昨夜郑家大火,灭完火后,郑二房的老大郑犁便操了小舟去给自家大伯报信,没成想,回来的时候,在十三湾那地儿遇上了水匪,短兵相接,两方面就撕打了起来,不过,郑大不愧是刽子手出手,手下也带了一般漕帮兄弟,都是跟他一起在通州打江山的,悍通的很,水匪不但没讨得便宜,更被郑大一行人几人逼的跳船游水逃走,郑大一行倒是剿了好几只快船回来。

    “这事真是邪门,那郑家大火也不过是昨夜的事情,郑家人连夜赶去通州,这也是临时临的,那水匪咋就恰好在那里截着郑家人呢?前些日子,那巡检司不是说水匪已经被剿了吗?咋有冒了出来?”一个伙计蒙懂疑惑的问。

    “不好说,不好说。”那厨房的大师傅神叨叨的,谁心里没两个算计,更何况郑家这事透着邪门,自然有些人弯弯肠子的人免不了阴谋论,便是李月姐也是这般,所以,这会儿那厨房大师傅倒是跟李月姐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行了,别拉呱,赶紧做活儿,今天郑家老大可是包了咱们的酒楼的。”一边掌柜的挥着手。

    厨房里的师傅伙计们就停了嘴里的闲话,闷头忙活起来,一个伙计问:“郑家要办几桌酒席?”

    “没说清,只说往多里办,咱酒楼里能办多少是多少,你们紧着本事来就是了,郑大说了,昨停家大火,幸得邻里相帮,这席是要请全镇人的。”那掌柜的一脸潮红的道,多久没这样的大生意了。

    “郑大虽然是一张死人脸,但做事却爽气,咱们赶紧些,说不得晚上我还能吃上郑家办的席面呢。”一个大师傅笑呵呵的道,他家也是在镇西那边,昨夜郑家大伙,他也拎了个水桶去凑人头的。

    立时的,厨房里不管是师傅还是伙计立刻转起了陀螺了。

    李月姐听着这些,随后跟掌柜的结了豆腐的银钱,心里却琢磨着,郑大下半夜里在十三湾跟人拼了一场,而从这酒席的事情来看。郑家怕是也要出手了,李月姐想着,便一路回到西屋,

    “月娥。我拿四块豆腐,对了,边上那豆腐皮也给我一点呗。”远远的。李月姐便看到隔壁的仓家婆娘正在自家豆腐档前,跟月娥说着话。

    “好咧,仓婶子稍等。”月娥说着,用竹铲子铲了四块豆腐进仓家婆娘的篮子里,随后又把那边边拐拐的豆腐边子铲了一点放在篮子里的豆腐边上。

    “呵呵,多谢月娥丫头了,对了。月娥呀,下午去婶子家里,帮婶子剪两个鞋样,你仓大叔昨儿个从京里回来,买了两盒红枣糕。是京里小苏州的特产,你去我家里尝尝。”那仓家婆娘买完豆腐去不急着走,就站在那档口边上,跟月娥拉呱起来,边说着,那两只小眼睛就一直在月娥的脸上转溜着。

    李月姐正好走到近,一听仓家婆娘这话,再一看那仓家婆娘一脸看儿媳妇似的表情,脑袋就好象被钟敲了一直警醒了起来。便笑呵呵的接嘴道:“仓婶子,一个鞋样而已,多大的事啊,不需上门,你只管拿过来,月娥定帮你弄好。”

    “哎。我这不是喜欢月娥吗?大家邻里的,走动走动,说起来我们从仓庄过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跟你家住的近一点,自然要亲近几份。”那仓家婆娘却是笑嘻嘻的道。

    “那仓婶子就多在档上坐坐就是,你家大郎日日在家里读书,月娥去窜门子那不是打搅了你家大郎读书的劲道吗?再说了,月娥也是个大姑娘了,倒不好轻易上人家门的。”李月姐笑着道,却把仓家婆娘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那是,那是。”仓家婆娘一脸悻悻。心里却是在咬牙,这李家大丫头那眼睛真是贼精的,自己这么点心思一眼就叫她看穿了,呗,大姑娘家不方便窜门子?这李月姐自己还不整天在外面跑,跟男人一样撑着门呢了,咋不说不好,便是那月娇,跟月娥一般的大,还不是在镇上东家窜西家逛的,偏拿这话来堵自己。

    想着这仓家婆娘便来气,可气归气,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再点头,然后闷头回家里。

    “大姐?”月娥抬头看着自家大姐,心中有疑惑,大姐平日里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凡别人张嘴,力所能及的都不会推辞,这会儿为什么这么说?虽然表面上仍很热情客气,但实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些人,能不沾就不沾的好,她家大郎日日在家里,你去窜门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她当日那般的对待王四娘,可见不是个宽厚的,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也没看她这般热情过,她要是真热情好心,两家就这么几步路,那红枣糕她便拿几块过来就成,还要你上门去尝,那算什么样子啊,总之,这仓家婆娘你以后离的远一点。”李月姐告诫着道,虽然她也可能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人,但前车可鉴,这事情还是防着点,甭管那仓大郎咋嘀,总之,象仓家这样的人家,李月姐是绝对不会让月娥沾上的。

    “哦,我晓得了。”月娥乖巧的道。

    “对了,其他人呢?”李月姐环顾了一下档子,见只有月娥一个,便不由的问道。

    “二哥去河工衙门当差了,五弟上学去了,阿婆带着月宝儿去了水田那边,月娇去了郑家那边看热闹了。”月娥一字一顿的说清了人都去哪里了。

    “这丫头,没事就往热闹的地儿凑。”李月姐没好气的摇摇头,然后同月娥一起收拾着档子。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豆腐便卖完了,李月姐正要收挡子。

    就在这时,一群人急急的从李家豆腐档门口过,朝着郑家那边去,李月姐看到其中就有李树根和他家的,不由的招呼了声问道:“树根叔这是去干嘛?”

    “镇上的人把郑家围了,都要讨要银子,我这得赶紧着去,那可是我们省吃简用省下来的,可不能折了。”接话的是李树根他家的。

    说完也不停留,一般人呼呼喝喝的走的飞快。

    这事情又升级了,李月姐终究也是忍不住,跟月娥一起关了店门,然后叮嘱着月娥看家,她也一溜小跑的朝郑家大院去……感谢芝麻酥饼的压岁红包,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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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临危受命

    且说郑大带着郑铁汉郑典一行人连夜里从通州赶回来,铁汉是去通知他的,所以一道回来,而郑大的儿子郑铁牛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来,漕帮那一块总得有人盯着,郑大来了,郑铁牛便需留在通州主事。

    一行人一进大院,便看到北屋那一片焦黑残橼断壁的样子,都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

    “大哥,你回来。”郑屠一早就候在门口,见到自家大哥进门下马,连忙让老三铁柱接过僵绳,牵了马去栏里,他自上前问,随后又看到自家大哥,典小子,甚至老二铁汉,以及那一帮的漕帮子弟个个身上沾血,虽然不多,但却看得分明,那眼皮子一抽,惊声的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郑大冷哼着没说话,一边郑典接嘴道:“没事,在十三湾遇上水匪了,干了一架,二伯,你赶紧着让二婶给我们备水洗漱一下,换一身衣服,要不然,这样子见着老太,要吓着老太的。”说完又问了老太的情形。

    他自小跟着老太身边,跟老太的感情最是深厚,昨夜里他正好在通州,听说家里北屋烧了,那魂都差点吓跑,还是铁汉说老太没事,他那魂魄才归得位。

    “昨晚受了惊,一条腿也断了,哼哼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了吃了药才睡下,吃苦是免不了的了,不过许郎中也说了,老太底子不错,没有性命之忧。”郑屠一一的道。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样,就暂时别打扰老太。让她清静的休息吧。”郑大道。

    郑屠点点头,随后便叫了自家娘子:“老太那里你让铁汉媳妇儿照看着,她做事比较细心,你带着铁犁媳妇去备水和换洗衣物。赶紧先让他们把这一身血迹收拾干净在说。”

    “好,我这就去。”郑屠娘子这时倒也爽利,应了一声。就风风火火的去了,没一会儿,水备好,换洗衣物备好,一众人便进屋洗漱了一翻,换了干将衣服,梳了头出来。一扫之前的狼狈样子。

    郑大一行人出来,郑屠娘子已经备好了吃食,这赶了一夜的路,先让大家填饱了肚子再说。

    “大哥,那巡检司不是已经贴出布告说十三湾的水匪已经给剿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郑屠也坐下。抓了一块煎饼在嘴里咬着问。

    “有些话是不能听的,需要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不需要的时候就给剿了,端看那些大人们的心思。”郑大抽着嘴角道。

    “这什么意思?”郑屠觉得自家大哥似乎话里有话。

    “这个先不管,咱们先一事一事的解决,先给我说说昨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郑大边吃边质问着。一边说,那双森冷的眼光狠狠的拉着一干郑氏子弟。

    “我昨夜去十里埠收猪去了,下半夜回来的,具体情形也不太清楚。”郑屠道。他赶了猪回来。见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自是着紧,先是收拾,又要将那收来的十几只猪关好,一直就忙到现在,一些细里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追问。

    “老四。你说,先不论这火是怎么起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家里这么多人在,这火势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郑大吃的不多,一块饼子,一碗汤,几筷子菜,就结束,转脸就盯着老四问。

    经过十三湾的一战,郑大心里有数,这火显是有心人算计的,但家里有这么多人,他就不明白了,这火一起,烟一熏的又瞒不了人的,要是早早的救了,何致于最后发展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热,我跑老井边乘凉去了,等看到浓烟起时赶回来,火势已经大了。”郑四憋着气道。

    “铁梨,还着圭子,你们又在哪里?”郑大又转过脸冲在垂手站在一边的郑家子弟,他脸上本就无三两的瘦削,再加上此刻阴郁凶狠的眼神,郑家一个个小子瞧着,那心里直发毛。

    “天热,懒的动,吃过饭后,我们就在屋里打马吊,是听到娘叫救火才知道起火的,出来是火已经不小了,后来墨易调了衙门的水龙来,本来火头已经压下,但后来墨易把水龙撤到北屋后面的木楼那边,灭了木楼的火,再回来救北屋这边,风太大,已经来不及了。”郑铁犁闷着声道,郑圭在一边低头不语。

    “你们还有脸说木楼,老太在木楼里,你们居然视而不见,要不是那李月姐机敏,发现木楼门从里拴着,老太这会儿焉有命在?老太若有三长两短,瞧我不剥了你的皮。”一听郑铁犁说起木楼,郑大那火头又起,两眼血丝密布的,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这事情,铁汉连夜去报信的事情跟他说了。

    “大哥,这事实实在在是没想到,莲花是看到老太出去的,便是铁汉的媳妇儿也是看到了的,那木楼本来就打算要拆的,谁曾想老太会跑那里去呢?”郑四叫着屈。莲花就是郑四娘子的闺名。

    “你还说,家里这么多人,老太这进出的就没个人跟着,这是为人子的样子吗?你这会儿还有脸叫屈……”郑大咬着牙,一干郑氏子弟眼观鼻子鼻观心。

    “老太那脾气,她不让人跟还能有什么法子?”郑四嘀咕着,终究不敢说大声。

    这时,郑圭在郑典耳边低语了几句,说的却是昨晚墨易来传的话,郑典的脸色便立现惊容:“大伯,现在不是追究这失火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四叔四婶的事情,这可是出大祸了。”郑典说着,然后把郑圭说的一五一十的说予自家大伯听,说实话,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家四婶子这事居然还牵扯到空廒案的夕娘头上,如今夕娘早不知躲哪里去了,四娘子这下是肉包子打狗啊。

    可叹自家四婶因为这是个来钱的买卖。生怕别人截了她似的,平日里藏着掖着,弄的大家只知道她有这么个合伙人,却不知这合伙人的底细。要不然,他怎么着也要趁着查案的时候截下这个夕娘,至少要逼她将本钱吐出来。

    “好。老四,你们真是好啊……”听完这个,郑大咬着牙,声音冷的跟寒冰似的,谁都听得出他这是反话。

    郑四更是一句话也不敢接,他让郑圭把事情跟郑典说,便是他自个儿不敢跟自家大哥开这口。

    看着郑四那一副窝囊的样子。郑大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铁青的,但终归冷静了下来。

    失火其实对郑家的损失并不大,可这失火却将四房这事逼到了眼前,再一结合之前十三湾的遇袭。整个事件的幕后就呼之欲出了,郑家现在有这样的地位,损失些银财并不在乎,可郑家立足柳洼,一但这信誉没了,郑家就完了,以郑大如今的眼力,他知道,这天上不会砸下馅饼来的。二王爷之所以看中他,支持他,最大的理由便是他们郑家在柳洼百年积累下的信誉,做为刀匠的信誉。

    一但这没了,这些个权贵大人物可没有什么香火情之说。

    “好,现在什么也不说。老四,你赶紧把你手头上的钱全都支出来,以备镇上的人来支取。”郑大冷静的道。

    “没,没钱在手上,钱全砸在里面的,现在手头上活用的银子还不到五两。”郑四喃喃的低声道。

    “那你的银子呢?”郑大这时出离愤怒了。

    郑四头低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能说其他的银子他前几天全输给赌场了吗?本来想去搬本捞一票堵堵窟窿的,没想窟窿反面越来越大。他欲哭无泪。

    “老二,你手头上的钱拿来垫一垫,等事后,我让老四还你。”郑大盯着郑屠道,郑屠正要说活,冷不防郑屠娘了却使劲的扯了他一下,然后抢先上前道:“他大伯,我们手头也就二十几两银子,你也知道,我们收猪卖猪的,赚的都是一点辛苦钱,便是这些钱也都压在收来的猪上面,这不,昨晚才收的猪,现在还没杀呢。”

    郑屠娘子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只愿拿出二十几两,其它的就没有了,说起来二十几两也不算太少,可跟郑四家整的那个大窟窿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毛了。

    “你这妇人,说的什么话,你梳妆盒的银票不是钱哪,去拿来。”郑屠瞪着自家娘子。

    “呗,那钱也是有急用的,铁柱已经到了说媳妇儿的年纪了,家里还这么多说吃喝拉撒的,咱能拿这点钱去帮老四家填窟窿眼吗?咱家日子还过不过了。”郑屠娘子撒着泼道。

    “大哥不是说了吗,等事情过了让老四家还就是了。”郑屠瞪着他娘子道。

    “还?老四家拿什么还?这么大一个窟窿,那老四前几天又在镇上的堵坊里输了个精光,咱家这钱真要撒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你没看老四媳妇看到北屋烧光了,都快疯了吗,她原先打的主意,便是要让老太帮她垫的,可如今一场大火,老太的私底怕是全烧光了吧,老四媳妇是没了指望了才那样的。”郑屠娘子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

    郑大听着,那脸忽青忽白的,好一会儿却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前在十三湾他已经受了伤,只是担心着家里,便强忍着,这会儿又见兄弟不齐心,各房算计,家道要衰,一时郁气上涌,触发了伤势,便吐了血了,那伤便是再也压不住了。

    “大哥……”

    “大伯……”

    一屋子郑家人都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铁犁媳妇儿一脸苍白的跑来:“不好了,镇上的人将咱家围住了。”郑家子弟一时间脸全白了,全镇人的怒火,可不是他们郑家一门一户可以担当的。

    “典小子,铁牛不在这里,你虽不是长房长子,但你现在是郑家三代最有出息的一个,镇上的人也多看好你,你拿着这些银票,先出去支应一下。”郑大强忍着眩晕,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面额都不大,他司职漕帮时间不长,为了拢络手下,花起银钱也大方,还真没有存下什么钱,这两张银票还是他娘子在他起程时塞给他的。

    而他这时让郑典出面也是无奈之举,他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出去见人,反而会引起镇上人对郑家更大的恐慌,于事无补,而四房虽是事主,可没有担当也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真让四房出去,搞不好事情会更糟,而二房,显然不愿意接四房这事,他相信老二是愿意的,可老二媳妇显然不愿意,他总不能因为老四家的原因,而让老二夫妻不合吧。

    当然,还有一点,老二性子冲动,常于镇上人冲突,若是一般的问题,凭着他那股子狠劲说不定能行,但这回这事,一个不好,郑家真的是会万劫不复的,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

    总结下来这事唯有郑典出面最合适。

    其一,典小子是小辈,不容易激起镇人针锋相对,其二,当初老三所救之人送的一箱子金银财宝的酬谢礼,那是属于典小子的,虽然北屋大火,但别人并不能保证钱财就烧光了,所以,财力上,典小子也比别人有保证,而更重要的是,典小子背后还有个二王爷,镇上人或许不太清楚,但镇老和河工衙门的那位却是清楚的,使不得也要周旋一二。

    “大哥,这事怎么能让典小子出面,再怎么说,有我这个二伯再也轮不到典小子,我去。”郑屠这时却不干了道,这种大事,让一个小辈出面,他这个二伯的脸往哪里摆去,郑屠娘子却想阻止,却被郑屠用劲一推,跌倒在地上,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了起来。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这事就让典小子去,先让小辈们探探情况,真有什么不好,我们在后面也有收拾残局的余地。”郑大喘着气道,整个人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郑屠听自家大哥这么说,这才罢休。

    “大伯放心,我便是拼了命,也要让郑家度过这个难关。”郑典肃严着一张脸,接过银票,又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这些碎银子也是郑典全部的家当了,因为他以前胡闹,郑老太最近一两年便管的特别严,平常有多的银子,都被老太给收了。

    “我信你。”郑大拍了拍郑典,随后又喷了一口血,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大家连忙扶他进屋休息。

    郑典看了看自家大伯背影消失在门里,便一咬牙,冲着一边的郑铁柱道:“五哥,跟我搬一张桌子到门口去。”

    “嗯。”郑铁柱点点头,憨厚的脸上也带着少有的疑重。

    随后,郑典和郑铁柱两个抬着一张方桌放在了郑家大院门口,此时郑家大院的门被围在外面的人拍的嘣嘣响。

    “五哥,开门。”郑典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冲着郑铁柱道,那样子,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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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郑家不差钱

    棕色漆的厚重大门支呀的一声缓缓的拉开。

    外面的人群一下子就挤了过来,不过却叫郑典身前的桌子挡了去路。郑典只是静静的看着人群。

    “大姐,咋是郑典出面哪,他大伯二伯四伯他们呢?”月娇儿此刻站在一边的枣树下,一脸奇怪的道。

    李月姐心里也奇怪啊,只是她哪晓得郑家在弄什么鬼,只得静观其变呗。

    “典小子,你挡在这里干什么?快把你大伯,四叔四婶叫出来,别做那缩头乌龟,今天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个交待。”说话的正是李树根。

    “是,快去,让他们出来交待。”边上又有人应和着。一个个都赤红着眼睛瞪着郑典。真是一呼百应之势,很吓人哪。

    “树根叔,我郑家人那从来都不是那缩头乌龟,我只是奇怪啊,树根叔你口口声声的嚷着交待,这为的是哪般哪?衙门定罪还得让犯人知道犯的是啥错呢,难道是我哪个弟弟不开眼,惹着你闺女了,又或是哪个浑小子偷看了婶子洗澡了,若真是这样,树根叔你放心,我一定撕了他们的皮给你个交待。”郑典此时站在桌子,一件褂子敞开着,露出麦色的皮肉,这会儿他把个胸膛拍的嘣嘣响,一脸发誓着。真诚无比啊。

    只是谁也不知道,三伏的天气,这小子这会儿那背心却在冒冷汗呢,叫这么多人围着,又是这样一呼百应的态势,能没压力吗?能不冒冷汗吗?

    说到底。这种事儿,郑典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啊,压力山大。

    “噗嗤。”郑典这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响起了忍不住的笑声。

    李月姐站在人群的后面。听着这话,也忍不住一阵莞尔,这典小子。真浑啊,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埋汰树根叔,他就不怕惹恼的树根叔跟他拼命啊,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这么的胡来。

    李月姐想着,那心又提了起来,那眼睛便从侧面看着前面围着郑家的人群。却发现原些大家一脸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一些个人那脸上还带着一种意味难明似的怪笑。便是那李树根,气的脸红脖子气,可之前那股子义正严辞的气势却没了,倒好象是被抓住了痛脚的猫似的。

    看着这情形。李月姐突然明白了,这种逗弄小女娃子,或偷看嫂娘们洗澡那是镇里的浑小子们最爱干的事情,镇上人每每说起这些,虽恨的咬牙,却又忍不行一顿笑骂,口气中还会有一股子亲哩,没法子,大家都是从小时候长大的。小时候这种浑蛋事也没少干,因此,碰上这种事情,自免不了拍打一顿笑骂一顿,最后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典小子这插科打诨的一顿,又说的真诚无比。让人发嚎之余,却将镇上人原先那种同仇敌忾的气氛给破坏了,一个个反倒看笑话了起来。整个的气氛立时缓和了不少。

    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能心平气和的谈了,这小子,没看出来啊,倒是长心眼了,这戏演的不错啊,李月姐心下里赞道,她可不认为这典小子真不知道树根叔的交待是什么,毕竟,昨晚,她已经让墨易来郑家说明了这事情的,典小子这会儿显然是有意为之,故意拿树根叔说笑,缓和气氛的。

    “浑小子,你不要插科打诨,左右他言,我说的是我存在你四婶手里的银子的事情,我这马上要修房子,你四婶明明答应好退给我的,却说话不算话,一拖就拖到现在,弄的我家房子到现在都没有修,这不是害人吗?总之,今天你们郑家一定要给我个交待。”李树根气急败坏的道。

    “哦,有这事?”郑典这厮演上瘾了,这会儿还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后转过脸冲着铁柱道:“五哥,你去问问四婶儿,这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就把树根叔家的存银契约拿来,这多大点事儿啊。”郑典懒洋洋的道,心里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啊,至少这会儿,树根叔说话不在是一呼百应,情形比刚开门那会儿好多了。

    候着铁柱离开,郑典又招呼着铁水,郑星等几个七八上十岁的小子,让他们去厨房捧一叠子大海碗来,每只碗里倒上清凉的井水。

    “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儿,大热的天,又是正午,咱家家里现在是乱糟糟的,没有别的招待,便是一碗井水,大家消消暑,站累了席地坐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清楚。”郑典这时候一整衣裳,还把先前敞开的衣襟扣好,然后一拱手。

    这一翻做派,倒弄的围着郑家的一干人一脸悻悻,心时俱想着,反正李树根顶在前面,先静观李树根的事情再说。于是,便三三两两的坐在了地上喝着井水。态势倒是越来越和谐了。

    得,这厮还真演出派儿来了,李月姐在人群后面看得很带劲啊。月娇早忍不住笑的直揉肚皮了。

    “这小子,挺能啊,这戏本儿全套上,呼,之前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这时,边上有人说道起来,李月姐一看却是河工衙门的杨管事,他边上正站着摸着汗珠子的镇老和镇总甲。

    这些人压力也很大呀,若是事情失控,郑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两方面打起来,有了死伤,那他们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不作为之责。搞不好一个个都要吃挂落的。

    这时,郑铁柱捧了一个木盒子一溜小跑的回来:“典小子,四婶说了,树根叔这事儿是真的,这是他的契约。”郑铁柱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契约递给郑典。

    “是真的那好办哪,退给他就是。六两银子是吧,没到期限,说好了只退本钱没有利的啊。”郑典看着那契约。然后便点了银子推在桌上。

    李树根正心心念念着这点银子呢,这会儿郑典这么干脆,喜出望外,连忙将契约递上。揣着六两银子入了怀。

    “瞧,这不解决了嘛,芝麻粒大的一点小事却闹了这么大的场面。”郑典边说着还啐啐念。他这一副样子。倒显得别人太过劳师动众了,弄得众人一阵悻悻。

    “那我们的呢,我们也要取银子。”这时,人群里几个人相视一眼,同时举着手里的契约叫道。这几个都是住在镇东的,平日里都唯周家马首是瞻的,为首说话的那人叫周重三

    “你们的到期了吗?还是说你们家也要修房子。讨媳妇儿什么的?”郑典这时一扫之前的轻松的样子,整个人站了起来,瞪着那几人道。

    “没到期,也不修房子,没媳妇儿讨。但我们就是要取回银子。那几个人辣气壮的道。

    “没到期?也不修房讨媳妇儿,却硬要取回银子,那契约还有什么用,信誉是不是可以全丢到干河渠里去?我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你们是看我们郑家好说话是吧,逗我们郑家人玩儿呢,还真当我们郑家好欺不成。”郑典这时瞪起了眼睛,一时也是凶气逼人。

    别说,这厮这一发火。那几个人神情也不由的一滞:“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大家伙儿都看到了,昨夜里郑家北屋烧光了,郑家的钱财都掌握在郑老太的手里,也就是都放在北屋,如今全烧没了。而郑四和郑四娘子又把大家存的银子都给弄没了,现在连面都不敢露,咱们只能找郑家,这夜长梦多啊,大家还想保住银子的话就得趁现在取,要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立时,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一看这情形,李月姐不由的握紧拳头,这人明显是在煽动人心哪,搞不好便是周家安排的,心里叹了口气,说到底,郑家这事最后还得银子说话,毕竟尚有法不责众之说,便是典小子有万般之能,没有银子说话,事情怕是很难顺利过关。这整个事件的布局,就是把郑家算死了。

    郑典这时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用劲的一拍巴掌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家的事情,我家的银钱放哪里,怎么你们这些外人一个个的倒比我还清楚了,有个事情,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给大家说道说道,昨夜咱家大火,我三哥铁汉连夜去通州通知大伯和我,可我们回来的时候,却在十三湾遇上了水匪,码头上还有我们剿了他们的船在,大家要是不信的话尽可去看看,昨夜那场大火蹊跷啊,便连我们连夜回来也让人算计到了,这意味着什么?精明的人应该能想到了,若是有人想不到的话,那我告诉各位,这是有人在朝我郑家下黑手,可这人是谁呢,咱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几位倒是让我起了疑心了,他们对我家的情形似乎很了解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呢。”

    郑典这一说,围着的人就一片哗然啊,没想到暗地里还有这么一事,一些心思重的人便暗暗的琢磨起今天这事情来了。

    “你,你别含血喷人,这事是你家人自己在外面说的,镇上好些人知道,你别是拿出不钱来便故意转移话题吧。”那几人说着,又转过脸冲着围在跟前的镇上人道:“大家别上当,郑家这是在用苦肉计,郑家现在是遇了难事,可那不管咱们的事儿,咱们不能让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把银子取给我就什么事也没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那人又继续煽动着道。

    “可不是,咱知道郑家现在有难处,可咱们一年到头存点银子也着实不容易啊。”周围便有人应和的道。虽知道有些为难郑家,但自家的银子最重要啊。

    人群又开始有些乱。

    “行啊,真要取是吧?都给你们取。”郑典这时沉着脸,从桌子的抽屉里又拿出一个盒子,一打开,上面就是两张银票,下面厚厚的看不太清,但看那露出来的边边角角,不外乎地契房契等。

    郑典此刻重重的拍着那木盒:“大家要取都可以取,但谁家手头上也不会放这么多的现银,所以还得请大家宽限几日。毕竟你们的契约也没到期,我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吧,当然,我也知道大家担心我郑家还不出。但你们怕什么呢,这里是房契地契,我郑家这么大的家业就摆在大家面前。还能跑了不成,镇老,镇总甲还有杨大人他们都在现场,现在可以请他们做证,咱家这些房契地契就算是抵押,我郑家绝不会少大家一分银子。”郑典说着,便指了指人群后面跟李月姐站一行的镇老杨东城等人。

    郑典清楚。这个承诺必须有,要不然,有四叔家这事,以及火烧在前,没这个抵押。是不能让镇上的人安心的,这是大伯之前交待过的。

    镇上的众人都回头看着镇老一行。镇老同杨东城相视一眼,杨东城道:“大家放心,我杨东城和镇老镇总甲一起为大家作证。”杨东城道,反正他是决不能让郑家垮了,那样的话,他在河工衙门也呆不久。

    郑典这话一说,再由杨东城等人出面做证,镇上的人不由的点头。是啊,有这些作押,还怕什么呢。

    而那几个人这时却面面相觑,其中那周重三心下还在暗想着,郑家的房契地契应该是老太掌着吧,那北屋烧光了怎么没把这烧?。敢情着那老太还随身带吗?

    只是这内里他终究不清楚。转了个念头,便道:“什么房契地契的,杨东城作证算个啥,他一个外乡人咱们信不过。而且欠我们钱的是郑四一房,虽然有房契地契抵押,但这牵涉到祖产的问题,谁知道其他几兄弟同不同意,到时候免不得又是官司,咱们可没时间没筋力跟他们耗,咱们就是要现银,大伙儿说是吧?”

    人群中又一片嗡嗡声。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郑典此时站在那里,两手紧握着拳,青筋爆跳,两眼紧紧的瞪着这几人,若不是这几个人挟裹了全镇的人,他岂能任这几人吱吱歪歪的,早一顿老拳,让他们生受生受了。

    “我说你们那几个,是不是太过份了呀,郑家都拿出房契地契了,诚意够足了吧,你们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杨大人再是外乡人,但也是朝庭任命的河工所管事,他一身就代表着河工所衙门,你这话的意思是不信任朝庭,不信任衙门喽,那就是说你们对朝庭不满,那依我看那,杨大人还真该请你们去衙门说道说道了。”李月姐忍不住上前道,别人追讨银子还算是有理,可这几个,明显是来搅局的。

    李月姐这话又时引起一边围观嫂娘们的应和,说起来,大家一开始还是支持镇上人一方的,可等到郑典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拍了出来,这又开始同情郑家了,能把家里的房契地契拿出来抵押那真是十足十的诚意了,人不能给脸不要脸哪。

    “你这小娘皮,这种要人命的话你也说的出。这不关你的事,你瞎掺和干什么?”那几个听得李月姐的话,脸儿都吓绿了,扣上一个对朝庭不满,那就是大逆,这会儿便跳脚骂,恨不能拿手堵了李月姐的嘴。

    “这事虽不关我的事,但戏文上还说了,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是乡邻乡亲的,难不成连句公道话都不让人讲,郑家都拿房契地契出来抵了,你们还在这里嚷嚷的要现银,便是京里五大柜坊,所有存钱的人一起去取那也没那么多银钱支付的呀,我看你们这就是刁难人。”

    李月姐说着,又冲着围观的众人道:“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不管郑家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零一章 戏剧收场

    “这世间人都知道财不露白,可如今,大家都不信郑家,那老婆子使不得也得露露白给大家瞧瞧,现在大家要取的尽管取。”郑老太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全镇的人,一脸平静的道,说完,她又转过脸冲着一边的郑典道:“典小子,你去你四婶儿那里,把镇上人所有的契约都拿来,今天咱们就当面两清。”

    “是。”郑典应了声,跑的飞快。

    “不过,今天我也丑说话在前头,你们各位存钱的契约都是没有到期的,可你们不顾契约之信义,在我郑家危难关头落井下石,我郑家不予人为难,但也不能任由着别人随意为难我们,说实话,今天这事我很伤心,也很失望,我郑家自问从不曾有不讲信誉之事,也自问不曾恶待过大家,相反,但有利益之事,我郑家力所能及之下都会携带着大家一起经营,其他且不说,便是老四家这回这集银之事,这不是今年才开始的,已经有三四年之久了,这些年各位得的利钱都不少吧,这且不说,各位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场山匪之患吧?若不是我那当家的带着郑氏子弟拼杀在前,咱们柳洼一镇就要遭山匪荼毒,各位还记得我当家的是怎么死的不?”说到这里,郑老太的声音已经在发抖。

    “老太,老太,消消气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小辈,为他们置气,不值得。”镇老在一边连忙安慰。

    “不,今日有些话老太我不吐不快,昨夜郑家大火刚过。老大急着赶回家又在十三湾遇袭,这是有人要置我郑家于死地啊,当在这些自不关镇上的人事情,可他们不该不讲一丝情份。事情都没弄清楚,甚至连多给我郑家一点时间都不干,全镇人一起围我郑家。这怎么不让我心寒啊,我算是看透了,所以,今日银钱兑清了之后,咱郑家跟柳洼镇人的情份那就到头了,今后,凡柳洼镇这事均于我郑家毫不相干。但凡今日兑钱之家,各种红白喜事,我郑家一律不到。”郑老太斩丁截钱的道。

    “气话,气话,你郑家生于斯长于斯。这种乡情岂是老太您说割就能割的呢。”一边镇老又劝道,杨东城和镇总甲也一起劝着

    “老弟啊,我也不想哪,可这是被大家给逼的。”郑老太颤拌着手重重的点着头道。

    “唉,这帮浑球都是眼皮子浅的,又被人给蛊惑的,你怎么说都是他们的长辈,心里不快活,一一教训他们一顿就是了。有我给你们做主,我看他们还能翻天了不成。”镇老道,虽说这话有讨巧的嫌疑,毕竟,之前,郑老太没控制住局面之时。镇老却不曾真正站出来,但这会儿,他想着当年郑老爷于山匪相斗,单人斩杀匪首,自己受重伤,后来伤重而亡的事情,这会儿那老脸也是一红啊。也因此,这话此刻却是真诚无比的。

    这时,围着郑家的人那有些年纪的,知道当年山匪事件的人这时那头都低垂了下来,情不能有个地洞能钻进去,而一些年轻的自然拉着当年的知情人打听,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一个个那脸也是臊的通红。

    “狗日的,都是周重三那家伙害的。”一个个嘀咕了起来。

    就在这时,郑典拿了所有的契约回来了,郑屠和郑铁汉也扶着郑大一起过来。

    “娘,让您操心了。”郑大和郑屠拱着手道。

    “我是郑家的老太,我不操心谁操心哪,你的伤势怎么样?”郑老太问。

    “还行,休息了一下,能挺的住。”郑大道。

    “嗯。”郑老太点点头,随后便冲着郑典道:“典小子,叫名字清账。”

    “是。”郑典再应一声,便开始叫名:“李阿牛,十五两银子,没到期,无利,退本,拿了契约来领钱吧。”郑脸没好气的开始叫人。

    李阿牛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个头不高,但四肢粗壮,一看就是有一把力气的,只是这会儿,被叫到名字,他先是有些茫然走到上前,可看着边上面无表情的郑老太,以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镇老,还有满脸不屑的郑家子弟,他立马就怂了,胀红着脸,回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后边的人对上他的眼神,那眼睛就不由的回避了起来。

    “磨噌什么,快点,还有这么多人呢。”郑典不耐烦的催着,自不会给这些人好脸色。

    “你这死小子,老子平日教你的东西你全当耳旁风啊,你懂不懂人生在世,信誉为本啊,契约都没到期,就跟别人瞧嚷嚷,你丢不丢人哪,给我滚回家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时,一个五十岁跟李阿牛样貌十分相似的老汉一脸气急败坏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一扯李阿牛的胳膊就走到郑老太跟前:“老太,这小子打小就浑,你别跟他计较,回去我好好收拾,契约的事定好什么时候取的就什么时候取,咱们不是那无信之人,今儿个你事忙,这小子我就领回去了,等到你这事儿平息了,我再提溜他来跟你道歉。”那老汉道。

    “大兄弟太客气了,老身记着你的情份。”郑老太看了那老汉一眼道。

    那老汉本着脸这时才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给老太添麻烦了。“说完,就用劲一扯李阿牛,两人闷着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李阿牛老爹这举动就是一根导火线哪,很快围困郑家的人就鼓臊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道:“老太,咱们都是受了周重三那小子的窜掇了,一时糊涂,您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契约定是什么日子取的,咱们就什么日子取,今后绝不多言。”

    “是啊,是啊,都是周重三那小子,对了,周重三呢,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咱们饶不了他。”又有人叫道。

    只是周重三在看到郑老太出来,在看到那一箱金银财宝后,便知道接下来没戏了,早就先一步溜了。

    众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周重三,便又道:“没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他家里跟他算账。”

    “走走走,同去同去。”

    立时的,原来围困着郑家的人全走了一空,毕竟郑家的财力显出来了,到这份上,谁也不想把郑家得罪了太狠,再说了既不担心郑家还不出钱,一些算计的人又算计到利钱身上了,到了期取不是还有利钱嘛,蚊子再瘦也是肉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消散的速度,李月姐在一边看的傻眼哪,真真是比那兔了还快,又或都是用落慌而逃来形容。

    “我我我……我这银子……”这时,最先拿了银子的李树根却举着六两银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树根哪,这银子你就拿回去吧,你是等着急用,又本就说好的,不在这些人之例。”这时郑老太又道。

    李树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道谢一声,揣着银子一溜跑了。

    得,事情就这么带点戏剧性的结尾了,郑家拍出了银子,给果大家反倒不取了,一众看热闹的傻眼之余却也是大过戏瘾了,今天郑家大院这里,还真真是演了一场精彩的大戏。场面大,还跌宕起伏的,这以后柳洼镇又有了不错的谈资。

    不过,也有人在猜测,郑家这大火倒底是人为还是天意?郑大在十三湾遇到地水匪到底是巧遇还是有意拦截?到底是谁在背后整郑家?不过,在想到谁整郑家这事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意味难明的扫着周家的方向,柳洼有二虎,一山不能容二虎,二虎岂有不相争之理?

    于是,每个爱八卦的嫂娘们都脑补出来二虎相争的各种八卦,然后自个儿偷乐。

    “各位,谢谢大家还给郑家面子,咱们郑家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天这事到此就过了,今后大家乡邻乡亲的还得互帮互衬,昨夜我郑家失火,全靠大家帮忙救火,乡亲们的情我郑家也是牢记在心的,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在码头的得月酒楼订了坐儿,一会儿,请各家当家人都去得月酒楼吃酒,听者有份,咱郑家现在还有一些收尾的事情,就不一家一家的去通知了,请大家互相帮忙传传。”

    这时,郑大又站起来拱着手道,又邀请一边的镇老杨东城镇总甲,吃酒的事情,自然没人拒绝,于是一个个都应承着一会儿就到。

    然后所有的人都散去,李月姐这时也牵着月娇儿跟着众人一起散去,她本来还准备上前给郑老太问安的,可一想着,自己这一上前,郑家那一帮子人免不了要向她道谢啊什么的,反倒不爽利了,再说郑家还有家事要忙呢,外事解决了,还有家里呢,所以李月姐就不上前打扰了。

    李月姐同月娇儿一起回家,随后就打发了墨易去参家郑家在得月楼办的席面。

    月娇此刻自然是绘声绘色的把今天郑家大院的事说的于田阿婆等人听,弄得李家西屋没去看八卦的一干人都懊恼着。

    不过李月姐暗里琢磨着,郑家的事还没完,接下来搞不好要分家,要不然,其他几房不可能为郑四这大窟窿买单的,只是四房甘不甘心分家又是两说了,总之接下来郑家的家事还有的扯皮的,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当然,这些不关月姐儿的事情,她现在期待的是西山坳的收成……感谢冰儿76,飘落涟漪,小米020903的粉红票……燃烧的wo的平安符,班太的日誌,那加雪飞,有对狐狸眼的压岁红包,谢谢支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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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结亲

    转眼便是八月中,丰收的季节到了,西山坳水田四周,热闹非凡。

    今天是李家西屋请了人割稻子的日子,再加上又是稻田鱼可以上市的时候,整个场面显得十分的欢腾,墨易邀请了镇上郑典一帮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子在那水沟和坑里可劲的折腾,捞起来的鱼有一部份已经被东西两码头上的酒楼给订下来了,虽然南方的稻鱼不稀奇,但在柳洼这里,稻鱼可是独一份,怎么都是一个可以折腾的嚎头。

    而且不但酒楼,便是游船上的船娘也差人也来订上几条稻鱼,一些人文人雅士向往田园山水的韵味,这稻花香里说丰年,再加上稻鱼,说不准就能引起这些文人的诗性,若能给某个船娘吟上一首名篇,那这位船娘便立时身价百倍。

    所以,干河渠上几条游船的船娘都盯着这稻鱼。

    而李老汉则带着几个积年老农来帮着月姐儿割稻子。一个老农直接摘了穗子,在手上用经的搓了搓,随后便把那米放进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一边李老汉站在打谷桶边用劲的打着稻子,脱谷粒,一边问道。

    “不错,咱们柳洼能种出这样的米来非常不容易,河工衙门,镇老,里正他们今年使不得又要添彩了。”那老农笑呵呵的道

    一边正用稻草提着两条草鱼的柳洼里正方瑞这时晃的过来,听到那老农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上前道:“老叔。你再估计一下这两亩地这一季有多少收成?”

    “比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还要多半成。”那老农眯着眼道。

    “此话当真?”那方瑞瞪着眼问,之前他倒是听老农说过,今年这两亩地的收成能顶的上江淮那边两亩中田的收成,当时他是不相信的。虽然同样是两亩,但两地气侯差远了,在他看来这两亩有江淮两亩中田收成的七成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比原先这老叔估计的还要多半成,何况还有稻鱼的收入,这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成绩。

    朝庭重视农耕,也鼓励农民创新创收,一但某地冶下有新的种植方法并证明确实可行,只要报上去,那一地官员都会得到嘉奖。他虽是个小小的里正,但有这么一个政绩,再走走门咱,说不定他就能调到通州县衙门去。

    一想到这里,那方瑞就觉得心里火急火燎的。跑到一边正在水坑里折腾的墨易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墨易也是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

    随后那方瑞才提溜着两条草鱼,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晃的离开。

    “墨易,里正说啥呢?”李月姐正提了一桶绿豆汤过来,看着里正跟自家二弟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笑眯着眼离开,便好奇的问。

    秋老虎的天气,还是挺热的。又都是干体力活,这绿豆汤是拿来给大家降降温,再一边食盒里装了煎饼的馒头,配上几碗卤菜,给大家当下午点心。

    “大姐,方叔说了。要咱们把怎么伺弄这两亩水田的?怎么稻田养鱼法?都一一写下来,要上报朝庭给咱们争取表彰呢。”墨易憨憨的道。

    “那敢情好啊。”李月姐也一脸高兴的道,虽然她也清楚,这东西真弄下来,那好处一层一层的,到了自家头上早就没了,不过,终归有个名头,总是出彩的事情。

    “李家阿姐,这事情啊,你们交一份给里正后,再抄一份给我。”这时,郑典两手抱着一条红鲤,一头水的抬起脸道。

    “你要干啥?”李月姐奇怪的问。

    “是啊?”一边墨易也好奇的问,这郑曲一看也不是那会摆弄农活的样子啊。

    “我说李家阿姐,墨易,你们不会认为这东西送上去就没事了吧?”郑典看着两人一脸疑惑,抱着鱼抬头望天的大叫,随后一个劲的摇头,那脸上赤果果的表情就是在说李月姐和墨易太没见识了。

    “快说,别卖关子。”一看典小子这表情,李月姐估摸着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便瞪着眼道。

    “李家阿姐,我告诉你啊,你这东西交给里正,里正最多只能报到县衙,县衙然后报通州府,最后通州府报到京部,这层层叠叠的,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县衙接到报条,必然会先派人来合实,到时你家免不了要招待人吃酒,吃酒还是小事,要想成事,你还得塞银子,完了后,县衙报到府衙,府衙又得派人来,到时候又是县衙里正的一干人相部,要想成事,使不得你还得塞银子,这样才会报到京里……”

    “说不定京里还会派人来查看,使不得我还要塞银子。”李月姐这时不等郑典说完,便气哼哼的接嘴道,随后便一挥手:“墨易别写了,咱们不报这事儿,什么玩意儿,我敢情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李月姐说着,就自个先舀了一碗绿豆汤喝,给郁闷的。衙门果然黑啊。

    “那也不行。”郑典又一脸坏笑的接嘴道。

    “咋不行了,我自家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主了不成?”李月姐拧着眉。

    “错了,但凡农事,那都是国家大事,便是你不报了,里正又怎么肯?这可关系着他的政绩,反正你这事大家都知道,为了他自己的政绩,他还得往上捅,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还得罪了他,一乡一村,这里正也算得是个人物,得罪了他,他税赋,田亩上给你使点坏,你就得头痛。”

    郑典一套一套的说着,他这近两年跟着二王爷,七王爷,以及郑大在京里和通州两处奔忙,虽都是干些跑腿的事情,担接触的人面早就不一样了,通州县衙。府衙,还有仓场漕司等几处衙门,哪处他去不得,这里面的道道他通透着呢。

    此时墨易听着也是傻眼。他虽然也是衙门里当差,但说起来,柳洼这河工衙门也才刚立起来不久。哪里跟通州那些个正堂的衙门比,再加上他一门心思在河工上,或歇道衙门里有些歪歪绕的,但哪里能象郑典这般的清楚。

    李月姐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出头的橼子先烂,她这种稻子,搞稻田养鱼搞的好还出问题了。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行,那典小子,这事就拜托你了。表不表彰那东西无所谓,就是别让这些衙门这些喂不饱的人来烦人。”李月姐道,一阵头大。

    “没问题,交给我,我保管帮你们办的妥妥的,决不让他们来烦人,表彰还少不掉。”郑典发着誓道,一手还要拍胸膛表决心,只是一不小心。手上的鱼蹦到了水里,翻了肚子吐了几下泡泡,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游走了。

    郑典扫了那红鲤鱼一眼,随后却又一脸神叨叨的道:“我家老太说……”

    “行了,别再提救人的事情了,你们家照顾我家还少了啊。不过是恰巧救了老太,值当你们一见面就提吗?”李月姐没好气的打断郑典的话,说实在的,这段时间见到郑家人都绕道,实在是郑家每个人见了她都免不了要大感谢她一番,实在是让她有些烦了,所以就干脆躲人。

    倒是郑老太,前次她去探望的时候,郑老太只是重重的拍了两下她肩膀,之后却从不提救人之事,倒让李月姐轻松不少,她就不喜欢人家把个救命之恩挂在嘴上,那样子反而生分了。

    “李家阿姐,我不是说救命之恩的事情,老太说了,大恩不言谢的,记在心里就成。”郑典抓了抓头上湿漉漉的头发,一脸好笑,李家阿姐忒性急了。

    “你这小子,消遣人是吧?那你家老太说什么?”李月姐无语了,得,这下还是自做多情了。

    “我家老太说了,咱两家快成亲家了,这就是一家人,所以,这事是你家的事那也是我家的事嘛,我自然不能坐视了,放心,我在衙门里人头熟着呢,谁不卖我两下面子。”郑典这会儿却有些得意洋洋了。

    “快成亲家了?这咋回事啊?我咋不知道。”李月姐一头雾水,墨易也是莫名其妙。

    “我二伯母看中了月娥了,想说给铁柱做媳妇儿,她说她跟你提过的,昨儿个,她请了老太出面,让老太去找你阿奶,如果你家没有异议的话,那就把铁柱和月娥的事情定下,这不就是快结亲家了?”郑典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月姐明白了,只是她心里也奇怪啊,当初,郑屠娘子是跟她提过,当时因为她跟于子期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郑屠娘子便说好,等她跟于子期的事情定下来,就来说铁柱和月娥的事情,只是后来,她跟于子期的事情是不了了之,郑屠娘子就没再提这事情,李月姐还以为郑屠娘子要等自己定下来后再提,没想到这时却又提起来,还直接让老太出面跟自家阿奶谈。

    李月姐又哪里知道,郑屠娘子在打着小心眼呢,自镇人围困郑家之后,郑老太一直在思虑着分家的事情,郑屠娘子知道老太的心事,便想着分家的时候能多分一点,她本就看中了月娥,这回又想着李月姐救了老太,若是这时候把月娥定下来,那老太定然不会亏待这个儿媳妇,使不得能掏点压箱的宝贝出来。

    毕竟那一箱子财宝,不止郑四一房眼红,便是郑屠娘子那也眼红着呢。所以,她才想赶紧着趁分家前把亲事定下来,反正她也早就看中了月娥,手快有手慢没有,先抓住再说。

    “郑家六哥,快,那条红鲤鱼又游到你那边了,抓住了,码头上的秋八娘点着要,说是给她船上的姑娘开喜的呢。”这时,月娇却站在田边指着水沟里的红鲤鱼道冲着郑典道。

    “好咧。”郑典应声拉着墨易兵分两路朝那红鲤鱼包抄。

    月娥则默默舀着绿豆汤一一放到田边地头做事的人手上,脸上是讨喜的笑容,谁见了谁都喜欢。

    “早些定也好,省的那仓家婆娘老掂记着。”李月姐在边上嘀咕了句……感谢……的香囊,班太的日誌的桃花扇,咏叹調的压岁红包,有羽,糊糊3,魅蘭的粉红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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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着

    傍晚,夕阳映的半边天通红通红的。西山坳水田里堆了几个高高的稻草垛子,中间蜘蛛网似的水沟及大坑里,少量的鱼儿仍游的欢畅。

    当然,更多的草鱼鲤鱼鲫鱼已经被各家酒楼的伙计用水桶装了拿走。

    还有一些零散的客户,比如各家船娘订的,李月姐先用水桶装着,运回西屋,养在院子的大水缸里,明日一早再给各家船上的船娘送去。又留了一些给阿爷阿奶还有二叔二婶家。

    一屋子人正忙活着,远处,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犬吠之声。

    “月姐儿,大丰收啦,我来看看鱼,让我挑两条回家给我家大郎熬汤吃,听说鱼汤补脑子呢。”这时仓家婆娘从门外挤进来半个身子,月娇儿还拿着肩膀抵着门,不想让她进来,可仓家婆良劲大,硬挤着,那门就被挤开了,月娇儿一个跄踉,站在一边气呼呼的冲着她瞪眼睛。

    “你自己看吧,都在这缸里,不过,我可说好了啊,这鱼是不赊账的。”李月姐指着一边的水缸道,这仓家婆良明显是来揩油的,如果是普通的邻居,李月姐使不得吃点小亏也无所谓,可这仓家,李月姐记着前世月娥吃的苦,又哪里会让她讨得便宜。

    更何况,平日里这仓家婆娘来买豆腐,总要赊账,最后时间长了便要赖账,为了这,月娇都跟这仓婆娘吵了好几回了。

    这次。看这仓婆娘贼溜溜的眼神直盯着水缸里两尾大草鱼,便只她一会儿下手决不会手软,这时,自然要防着点。

    “呵呵,瞧你说的,这回不赊账,瞧,我银子可带来了,挑好了鱼就付账。”那仓家婆娘咧着嘴,难得的爽气的道。

    李月姐暗道。这仓家婆娘今儿个可是转性子了啊。

    这时月娥一脸汗的过来:“大姐,我去厨房烧晚饭了。”

    “嗯,去吧。”李月姐点头,又冲着一边的月娇:“月娇去帮月娥烧锅,再在灶边的水漕里灌满水,一会儿用来泡澡。”

    李月姐叫着月娇道,秋老虎的天气。忙活了一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大汗,烧点热水正好泡个澡,舒缓舒缓一身的疲累。

    “哦。”月娇点点头,便推月娥一起进了厨房。

    那仓家婆娘一边挑着鱼,那头却歪过来看着进了厨房的月娥月娇,这时又招头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家月娥也十三岁了吧?”

    “嗯。”李月姐点点头。两手便在身前的腰裙上抹了抹,抹去水珠,那眼神却警醒了起来。

    “我家大郎今年十九岁了,跟你家月娥挺配的,怎么样?咱们邻家变亲家呗。”那仓家婆娘一脸笑开了花道,瘦长的马脸,笑的一脸的皱纹,看着比实际年龄老相多了。

    李月姐听着她这话。一肚子腹诽啊,总算明白为什么仓家婆娘这次转性子不赊账呢,原来还憋这这事想谈。

    配?她实在没看出哪里配了?说起来这仓家大郎还真是神秘,总之到现在,李月姐也没真正的见过他一面,整日里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样读书,真没有问题?李月姐表示怀疑啊,整日里关在屋子那岂不是要把人关傻了,前世这仓家大郎不就是个傻子,前车可鉴,这么下去,时间长了说不定也得傻,更何况,有仓婶子这样的婆婆,哪家女儿嫁进仓家,那都没好日子过。

    总之,别人家她管不着,自家月娥,便是月娥这辈子不嫁,那也不可能让月娥嫁进仓家的。这时,李月姐倒是松了口气,幸好郑家已经跟阿奶谈月娥和墨易的事情了,以后也省得这仓家婆娘一个劲的掂记着。

    于是道:“你家大郎那是要考举子老爷的,咱家月娥小家女儿,可配不上你家大郎,更何况,想来婶子也听说我阿奶的脾性子,依着你家大郎的志气,跟我家月娥实在是不合适,这话以后休提。”李月姐不咸不淡的道。这话明着捧人,但却带刺,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因着前世月娥的关系,如今又是来提这事,李月姐自不会给她好脸色。

    本来李月姐还打算把郑铁柱跟月娥的事情说一说的,可一想着,这事情还在谈,没有定下来,现在传扬出去不好,所以最终却没提郑铁柱的事情。

    那仓家婆娘一听李月姐这话,脸孔就沉了下来,可一来,李月姐这话把仓大郎捧的高高的,二来李婆子讨厌读书人那是全镇都知道的事情,仓婆娘气闷之余却不知如何反驳李月姐的话,便一脸悻悻的道:“你们不都是自己做主的吗?这样,要不,我把二梅许给你家墨易,让月娥嫁给我家大郎,咱两家做个扁担亲,亲上加亲。”

    “仓婶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地,咱家虽是父母双亡,但阿爷阿奶建在,怎么能自个儿做主呢。”李月姐义正严辞的道。

    仓家婆娘一阵语滞,心里那个气啊,她家虽然搬来不到一年,但李家一些过往的事情也是听镇上人八卦过的,当初跟周家议亲的可是李月姐,可她非不嫁,还差点把自家阿奶告上公堂,那时咋不见她来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呢,可知道归知道,这会儿仓家婆娘实在没话说,只是暗咒,活该这李月姐没享福的命,最后反倒成全了那李金凤,活该。

    这时李月姐话风又一转道:“再说了,我家墨易已经定了亲。”

    “啊,你家墨易订亲了?是哪家姑娘?”那仓家婆娘又瞪着三角眼睛问。

    “是我舅舅给墨易定的,年家的女儿兰儿。”李月姐道。

    “年家?是原先那做山把头的年家,现在在通州的那位?”仓家婆良紧盯着问。

    李月姐肯定的点点头。

    “哦,那就算了,得空,我再跟你阿奶谈谈月娥的事情,我家大郎可是个好小伙。”仓婆娘仍不死心的说着,肚子也是一阵腹诽,这李家眼睛倒是毒,她可听她当家的说过,那年把头如今在通州可闹出大道来了,四进有着前后花院的大屋都置办起来了,却偏只有那年兰儿一个女儿,到时,年兰儿出嫁,那嫁妆能少啊,李家这墨易小子是傻人有傻。

    想着她心里一阵不平啊,自家大郎咋就没这福气呢,一起到自家大郎,她那脸就沉了下去,唉……一切都是命。

    情绪低落之下,仓家婆娘也不想多说啥了,两手从那水缸里捞了两条鱼丢在一边一个竹篾篮子里:“这就两条鱼了。”说着,便把碎银给了李月姐,李月姐称了称又找了回了几钱银子。

    仓家婆接过银子,便提着篮子转身颠颠的走了。

    “仓婶子,一会儿让二梅把篮子送回来啊,我这明天要用呢。”李月姐冲着她的背影到,要是不说,这婆娘能把她这竹篮子昧下。

    “行了,不就一个篮子吗?跟追命鬼似的。”仓婆子出了门没好气的道。进得她自家门,看到那二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又把那一肚子的郁气发在自家女儿身上。

    那二梅也不怕她,扯着脖子跟她吼,气的仓家婆娘哇哇直叫。

    李月姐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也撇撇嘴暗想,现在又不是前世那般墨易讨不起老婆,更何况还有郑家看中月娥,自家阿奶又是最瞧不起仓婆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把月娥许给仓家,更何况,现在自家阿奶是真不管自家西屋这边的事情,西屋的事情她都是冷冷的,除非场面的事情走个过场,其他的事情全放羊。

    便是有什么需要她拿主意,李月姐每每找上她,李婆子都让她去问田婆子,好些个弄不清的人如今还当田婆子是自家长辈呢。也让李月姐一头雾水。

    总之,任那仓家婆娘再打主意,想讨月娥进门,那都是休想。

    “大姐,可不能把月娥嫁给仓大郎,这仓家婆娘忒坏了,月娥那性子,进了仓家,准得吃大亏。”这时,月娇挤到李月姐身边道,这丫头好管闲事,自然留意着自家大姐跟仓家婆娘的对话,这会儿便没好气的道。

    “我哪能让月娥嫁进仓家,放心,郑二婶子去请了阿奶到郑家,要谈铁柱跟月娥的事情呢,那铁柱性子憨厚,月娥嫁了他不会吃亏。”李月姐道。

    “啊……那就好……”月娇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没精打彩的道。

    “怎么了?”李月姐问。

    “有些累了,我回屋休息一下。”月娇道。

    “你呀,就太疯了,我跟你说,等月娥跟铁柱的事情定下,你也得给我收敛一点,多在家陪着月娥做活儿,少到处跑,你如今也这个年纪了,得注意点。”李月姐叮嘱的道,实在是月娇这性子让她有些头痛。

    “晓得了。”月娇有些不耐烦的一扭身,回了屋里,随后又背了一个大竹篮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割草的弯刀:“我去割点猪草。”

    “呵,你这丫头,这马上要吃晚饭了,你现在割啥猪草啊?”李月姐没好气的道,月娇却不听她的,一溜跑的飞快,出了西屋没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李月姐摇摇头,叹了口气,月娇要是象月娥那样多好啊,从不让自己操心……感谢喵喵囡囡,星贝多拉,班太的日誌的粉红票,那云桓的评价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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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巧遇

    天色灰灰,正是鸡上窝暮色沉之时,月娇背着一篮子猪草,沿着干河渠慢慢的走着,低着头,手上的弯刀甩啊甩的,几个路人走过,都远远的离了些。

    “月娇啊,你这是练的啥子刀法呢,小心伤了人。”许郎中背着个药箱路过,远远的避开月娇无意中挥着的弯刀,便瞪着眼警告了一句。

    月娇抬起脸,拧着眉回了句:“不会的。”

    “但凡出事故谁事先能想到会的,那都是不会的,可还是会不小心出事故的。”许郎中继续的道。

    “知道了。许大叔。”听许郎中说的这般认真,月娇只得点头,然后将弯刀别在腰后继续朝着走。

    许郎中摇摇头,自赶他自己的路。

    月娇儿闷头又走了两步,随后却在干河渠的河堤上站定,看着河面上,渔灯星星点点,不远处的游船光鲜亮丽,琴弦叮咚,欢歌笑语,更显得她此刻心情的没落,静了好一会儿,又暗自腹诽:“呸,忒没出息了,那郑铁柱憨傻大个的,没甚趣味,也就配月娥合适,她做啥这么酸溜溜的,不想了。”月娇儿无意识的挥挥手。

    “你说你这个笨蛋,让你好好去巴结巴结郑大,也好在他手下找一个差事做做,偏你,在郑大面前也个屁也不敢放,只能靠着这小船过活,现在这鱼是越来越难打了,河面上的生计也越来越难维持,你是打算让咱娘儿俩唱西北风呢还是咋滴,没出息的东西。”这时。一条小乌篷船自河堤前划过,那船娘冲着前面摇橹的汉子直发脾气,一个半大的小子在边上看得嘿嘿直笑。

    “娃他娘,我不是不愿意巴结。只是我这性子,见到郑大就张不了口,天生的。你嫁我那会儿又不是不知道。”那摇橹的汉子一脸为难的道。

    “算了算了,使不得只能老娘亲自出面,懒的理你了,见着你就烦。我煮饭去了。”那船娘听那摇橹的汉子那般说,不耐烦的道,转身去了后仓。

    “娃他娘,我来给你扇炉子。”那摇橹的汉子这会儿倒是知情识趣。将手上的橹交给边上那半大的小子。就跟着那婆娘进了后仓。

    那婆娘虽然仍低骂着,但眼眉间却是阵阵喜意。没一会儿,那后仓就飘起了炊烟。

    乌篷船也渐渐的远去。

    月娇看着那远去的乌篷船,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了铁柱。铁柱也是这般的憨傻,随后又是一跺脚,呸,世间男儿又不止他铁柱一个,权且让他做自家三姐夫,他若以后敢对三姐不好,她定然要拳头伺候,再上二哥叫人河工所的那帮子汉子,一人一拳的。定能叫他趴在地上做小狗。

    “扑哧……”一想到郑铁柱趴在地上做小狗的样子,月娇儿不由的乐了,可随后却又紧皱了眉头。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不由的抬头看着灰灰的天空。

    她不想回家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万一不小心叫人看出了心事,那说不定反面坏了月娥的好事,虽然她不待见月娥那笨笨傻傻的,可正是月娥笨笨傻傻的,她才更不能坏了月娥的好事。

    “夫人,这丫头定是为情所困,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神情。”这时,一边便来一个妇人的窃笑声。

    月娇现在最听不得为情所困四个字,便把转过头瞪了回去,没想入目的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一身鹅黄绣花的裳裙,手上的遮阳的帷帽被掀起盖在头顶上,露出额前的青丝,嘴角擒着淡笑,两眼弯弯,透着万种风情。

    而她后面还跟着几个丫仆妇,边上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这声窃笑正是那中年妇人发出的。

    只是月娇此刻就盯着那为首的年轻妇人,这妇人她见过,年边的时候,跟郑四婶子一起,在她家门口出现过,当日,她就曾羡慕那夫人的亮丽装扮,如今又见这种风情,那心便神往不已,嘴里嘀咕了句:“夫人真漂亮啊,我要能象夫人这般就好了。”

    “谢谢夸奖。”那年轻夫人微笑的道,声音清甜婉转,端是好听的紧,这妇人却正是牵涉进空廒案的夕娘。

    “你想象我家夫人这般也不难啊,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呢,你只要打扮一下,再经由专人训练一番,再过几年便也有我家夫人的风彩了,怎么样,我家夫人正缺一个使女,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家夫人啊,这外面的世界大着呢,许多事情是你窝在这小镇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和经历的,不出去见识一翻还真是可惜了。”这些,那夕娘边上的一个中年妇人插着嘴道,那眼光就盯在月娇的脸蛋上,心里直赞叹,一个绝不比夕娘差的好胚子。

    “秦妈。”这时,那夕娘转眼瞪着那叫秦妈的中年妇人道,一脸不赞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节外生枝。

    那秦妈却是压低声音在夕娘耳边道:“好苗子难觅啊。”

    “不行。”那夕娘摇头道。

    “先问问呗,说不定她愿意跟我们走,我瞧这丫头也不是个太安份的,这乡下地方,女儿家能有个什么好归宿,真跟了夫人说不定还是她的造化呢。”那秦妈妈压低着声音道。

    月娇儿在边上侧着耳也没听清,这会儿便一脸狐疑的道:“那夫人是干什么的?”

    虽然自年边见过这妇人后,她就曾跟郑四婶子打听过,知道这妇人是京里的一个大人物,可倒底干些什么她还不是很清楚。

    “我家夫人在京里可是顶顶有名,手下掌握着粮,丝,柜坊,酒楼等好多的股份,你跟着我家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且不说,便是只要学了我家夫人三成的本事,便能让你执掌一地的经济。到时,便有许多的人仰着你吃饭呢,那得多大的风光啊。”那秦妈妈巧舌如簧的道。

    别说,她这一说。月娥还真心动了,月娥本就是一个钻钱眼里,再加上又正是心情低落之时。于是便又问道:“那夫人是哪里的?跟着夫人要卖身吗?我可说好了,卖身我是不干的。”

    “夫人自是京里的啊,不过江淮那边也有家业,说不得也要往江淮跑跑,但一年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京里,说起来京里离你这也近,骑着驴儿。两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而且我家夫人心善,不需要卖身的,你跟着我家夫人便是做学徒,当然。做事也得守规矩,不得做那宵小之事,要不然,也是要吃官司的。”那秦妈一听有门儿,便一股脑子的应着。

    月娥听她说完,便皱着眉头沉思着。

    “你得赶快做决定,我们今趟是路过这里,马上要坐船去江淮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那秦妈又鼓动的道。

    “行。那我回去整理一下行装。”月娇一咬牙,决定了,能眼着她去闯一闯不亏,而京里离家近,她随时能回家看看。这一想着,更觉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虽然。月娇也听李月姐说过,似乎郑家四婶子的合伙人出了问题,但这事后郑家矢口否认,如今又见这妇人依然光鲜亮丽,再加上她年纪倒底小,自想不到别的去。

    “那快点啊。”秦妈一脸笑咪咪的道。

    月娇儿一点头,然后一溜小跑的往家跑。

    “秦妈,咱们现在是避难,得赶紧离开这里,你实在不该再招惹事情,我看咱们还是立马出发吧,我跟那郑四娘子的合作这镇子上的人也是有风闻的,这丫头回家跟家人一说,万一叫人猜到我,惊动了衙门可就不妙了,咱们不能再给太子爷再惹麻烦了。”看着月娇跑远了,那夕娘才摇着头冲着秦妈道。

    那秦妈一听夕娘这般说,才警醒起自家夫人目前处境的很不好,可实在是月娇这苗子难舍,想了想便道:“夫人,我看你先回船上,我带人在这里等着,只等半个时辰,时辰一过,立刻出发。”

    “行,那就这样吧。”那夕娘想想点点头,随后便带着身边的丫头先离开,只留秦妈和两个仆妇在这里等着。

    李家西屋,晚饭已经烧好,可月娇还没有回来,李月姐便让月娥将碗筷摆好,就在这时,才看月娇一脸汗的背着一筐子猪草回来。

    “将猪草放在后院里,洗把脸来吃饭了。”李月姐便冲着她道。

    “大姐,你们先吃吧,我这一身汗一身草的,得洗洗。”月娇道。

    “那也行,你先洗,我把饭菜给你留锅里。”李月姐点点头。

    “嗯。”月娇点头,然后背猪草先去后院。

    李月姐等人就先吃了起来,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叫门,月娥跑去开门,却是郑屠娘子就陪着李婆子过来了。

    “大姐,是阿奶和郑家二婶子来了。”月娥在门口招呼着。

    一听是阿奶和郑二婶子来了,李月姐心里有数,定然说的是铁柱和月娥的事情,于是一边让月娥去厨房拿了碗筷过来,一边给阿奶和郑二婶子让坐。

    两人坐定,月娥拿了碗筷过来摆上。

    “月娥先回避一下吧。”李婆子这时面带一丝微笑的道。

    月娥这时脸微微的发红,先前大姐和二哥已经给她透了风声,也问了她的意思,这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月娥也没啥主见,自然是听大姐和阿奶安排就是。

    于是便点点头,随后又道:“码头上的秋八娘订了那尾红鲤鱼,我现在给她们送去,这天气闷,省的时间长了那鱼闷死了。”

    李月姐便点点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月娥点点头,抓了那尾红鲤鱼放在一边的小水桶里,然后提着水桶去了码头秋八娘那里……感谢秋千荡漾,平原……那兰红叶,晴妤……的粉红票,谢谢支持!!!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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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留信

    “月姐,这事你二婶子找上我,我是不敢给你们拿主意的,也省的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你自己拿主意吧。”等到月娥离开,那李婆子便淡然着一张脸冲着李月姐道。

    随后李婆子又转脸冲着田阿婆:“田阿婆,这几个孩子跟你贴心,你也帮着参考一下吧。”

    李婆子说到后一句话时,那口气不由也有一些酸溜溜的。

    “我说你这老妹子,你这是埋汰我?几个孩子再跟我贴心那我也是外人哪,你才是他们的阿奶,你前面的话我可不赞同,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哪个长辈的不为子孙后辈拿主意,即便是因此闹出了矛盾,子孙后辈跟自己离了心,但该拿主意还是要拿主意,不能因为怕里外不是人就不管了吧,那可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所以这事啊还得你拿主意才是正理,老婆子最多再帮你参详参详则个,你呀,可别再说气话了,至于月姐以前冲撞你的事情,她倒底是个晚辈,一时气盛,咱们做长辈的还真能跟个晚辈计较不成?”田阿婆一向是直爽的性子,这会儿却做起和事佬来,也连带着敲打了李婆子几句。

    说起来她经的事情也算多的了,可象李家这种情形还真没见过,这李婆子跟李家西屋的关系真让人摸不透。

    也不知这李婆子跟她大儿大媳有多大的隔阂,即使是两人都走了,她还这么淡着西屋,说起来,她一开始见着这情况。还以为那大儿不是李婆子所出呢,可事情又不是这样,那李大确确实实是李婆子肚子里出来的,而且但凡西屋真遇上大事了。这李婆子便是拼着脸面也是要出来维护的,端端又是一副做阿奶的苦口婆心,可平日为什么又那么的冷淡呢。真让田婆子摸不透底细。

    所以说,这事间最难摸透说清的便是家事。

    李月姐没想到自家阿奶一坐下,便来了这么一句,知道阿奶还在生着自己的气,也确实,自己当初因着不同意婚事,便要将阿奶告上公堂。手段实在是太激烈了点。

    因此,这会儿便接着田阿婆的话道:“阿奶,以前是大丫头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月娥的事情自然是您拿主意。咱们大家一起商量,那郑老太和郑二婶子找阿奶出面,不也正是因为阿奶才是正经拿主意的人嘛。”

    “就是,就是,李大哥和李大嫂子早早走了,这西屋姐妹兄弟几个便是孤苦零丁的,李婶子您不拿主意那谁帮着拿呀。”一边郑屠娘子也应和的道。

    “那就这样吧,老婆子反正是都是恶人,也不在乎了。”李婆子这才道。

    李月姐看着自家阿奶那样子。心里却是有些明白了,其实这回自家阿奶跟郑二婶子一起来,本就是出面做主的意思了,只是先前自己那顿发作把自家阿奶给得罪狠了,她这是非要逼着自己说出软话,出一口恶气罢了。这老小老小的,实在是有一些小孩脾性。

    李月姐暗里腹诽啊。

    接下来就是正经谈月娥和铁柱的事情了,两家人都有那意思,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李月姐便从屋里捧出光本,就是万年历的小册子,几个人便围在桌前开始在灯下合起了八字。

    就在这时,院子嘣的一声被人推开,随后是铁柱一阵风似的冲了起来,后面跟着郑典在那里嘻皮笑脸的。

    “嘿……你小子来干啥?回家去。”郑屠娘子一看到自家这老三,那眉眼便笑开了没好气的道,这小子也到了想媳妇儿的年纪,瞧他急的,这般没脸没皮的就进来。

    “阿……阿娘,你这是给我说……亲?”郑铁柱有些结结巴巴的,一脸有些焦急,却说不全个囫囵话来。

    “是啊。”郑屠娘子笑咪着眼道。

    “那,那咋也不跟我……不跟我说一声。”郑铁柱继续结巴着道。

    “跟你说啥呢,这事情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行了行了,这憨小子,咋高兴成这样,连句话也说不利索的,没的叫人笑话,典小子,把他拉回去。”郑屠娘子一手叉腰,一手伸着手点没好气的点着铁柱的额头:“真是个浑小子。”

    “铁柱,走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当新郎官吧,哈哈……”郑典死命的拉着铁柱出去,还笑的却是没形没象的,一边走还一边埋汰着自家五哥的挫样子。

    两兄弟感情好,再加上平日里铁柱都是唯着郑典马首是张,而虽然铁柱比郑典大一岁,但实则按月份来算,郑典月份大,铁柱月份小,两兄弟之前实则只差二个月,所以,除了十分正经的场合,大多数时候,郑典都是只叫铁柱名字的。

    “唉唉唉……我我我……”铁柱被典小子拉着,还兀自回头,只是话却说不全,没一下子就被郑典拖出了西屋。

    “这小子,浑小子一个,别理他,等到月娥进门就管得死死的,我们继续。”那郑二娘子埋汰着自家的浑小子道,然后又继续同李婆子和田婆子三人一起合着八字。

    李月姐这时却看着外面黑黑的院子想着,她总感觉铁柱似乎着急有话要说似的,难道铁柱有什么不同的异议,接着李月姐又想到月娇今天有些奇怪的神情,突然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闪进她的脑海,月娇跟郑家这般小子跑的很近的,其他且不说,光每日里找猪,跟铁柱打的交道就不少了,别是这两人之前私下有啥想法吧,那自己和阿奶郑二婶子几个可就有些乱点鸳鸯谱了。

    不行,趁着事情没定下来,先要问清楚再说,李月姐想着,便扬声叫了一声:“墨风,去看看你四姐,咋洗个澡洗到现在。锅里的饭菜都要冷了。”

    “哦。”墨风应了一声,放下书本,便一溜跑去找月娇。

    屋里,郑二婶子。李婆子,田阿婆还在合着八字,李月姐却望着昏黄的油灯想着这事情。心里有些懊恼,只怪自己只想着过日子,倒忽略了月娇的心思。

    正想着,却听里屋传来墨风焦急的声音:“大姐快来!!”

    李月姐一听这焦急的声音,那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冲着阿奶和郑二婶子点了点头,就飞快的冲进了里屋。

    一进屋。却没有看到月娇,只是墨风手里拿着一封信。

    “大姐,四姐离家出走了。”墨风压低着声音道,他再小,也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张扬的。

    李月姐一听墨风这话。三魂跑了两魂,一把夺过那信,仔细一看,却是月娇说她拜了个师傅学做生意,如今跟着师傅走了,让大家不要担心等。

    这丫头她真浑哪……李月姐气的将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那心里又急的火烧火燎的。

    “去,跟你二哥说,让他带些人。码头,驿站全给我盯着,这信上笔迹未干,你四姐还没有走远。”李月姐冲着墨风道。

    墨风重重的点头,然后一溜烟的出去了找墨易去了,今天家里请人帮忙。自家二哥在饭馆里请了来帮工的人吃饭呢。

    李月姐也跟着出来,到了堂屋里又在自家阿奶耳边把月娇的事情说了,更把自己之前的猜测提了一句。

    李婆子听了直瞪眼,也是重重的一拍桌子:“你们这些个人,一个两个都都是不省心的,还不快去找。”这话却是把李月姐也说道上了。

    李婆子说完,便冲着郑二娘子道:“侄媳妇,家里出了点事,月娇这丫头脾性大,被她大姐说道了几句,便置起气来,这会儿不知躲哪里去了,我要去找找,现在这事情得放下,明后天再继续。”

    “那成。”郑屠娘子一听这个,也暂时罢休,又反过来劝道:“你们别太担心,月娇那丫头贼精贼精的,不定是找哪家的小姐妹玩去了呢。”说完,看着李家一屋子人着急,只得先告辞离开了。

    李月姐便让小月宝看家,一屋子人急冲冲的出了屋。

    “娘,月姐儿,出了什么事了?”这时东屋里,李二刚下差回来,正在院子吃着晚饭。

    “月娇那丫头跟月姐儿置气,这时不知跑哪里去了,我们去找找,你也别吃了,叫上荣延一起去找。”李婆子冲着李二道。

    “哎!”李二应了声,便放下碗筷,又进屋叫了荣延。刚要出屋却被方氏拉住:“西屋的事情,干咱们什么事儿啊?你巡河巡到现在才回来,这一口饭还没吃下肚呢,反正娘现在眼里只有西屋几个,哪还有我们。不准去。”

    “你懂啥?”李二瞪了方氏一眼,却不在理她,带上荣延一起出了东屋,帮着找月娇去。

    自从素娥这事出了之后,倒是着着实实给李二敲了敲警钟,素娥的事情是周家出的主意,他也是起了攀附周家和巡检司之心才那么干的,可最后所有的罪责他一人承担,周家和巡检司把事情摘的干干净净的,如今李二担的罪名是不孝,卖妹求荣,这在镇里都是不好听的名声。这李二也就认了,可等镇上人传出素娥是跟夏大木私奔之事,那周家反倒把他给怪上了,浑忘了人是在周家被接走的,便是那金凤也得了埋怨,让李二心里一肚子闷气。

    他是鱼肉没吃着,反惹一身腥啊,也因着这事情,他倒是把周家给看分明了,也绝了以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如今倒是真心想跟西屋搞好点关系,不为别的,也为荣延和荣喜留点香火情,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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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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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介绍:
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