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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拌饭x     长姐txt下载     长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行动

    静夜里,李月姐在河堤上狂奔,心里一阵子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疏忽了,她太疏忽了,前世,月娇就是自卖自身跟人走的,而今生因为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墨风的身体至今为止也还不错,不需要月娇自卖自身筹救命钱,所以李月姐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也因此,这方面根本就没有考虑,可偏偏事情却以另一种方式又似乎绕到了前世的老路上去了。这怎么不让李月姐暗自懊恼。

    都怪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前世自家的弟妹吃了太多的苦,也因此,今生只想他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只想着让她们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却疏于去了解她们的心思了,只是这丫头太任性了,不管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啊,她置家人于何地?等找回来,这回使不得要狠狠的敲打她一顿。李月姐紧紧的握着拳头,两条眉毛也狠狠的拧着。

    而另一个可能却是李月姐不敢想的,这万一要找不回来了呢?她如何去见泉下的阿爹阿娘?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那心被人紧紧的一把揪着似的。

    “大姐,大姐,快来,找到四妹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河堤上,墨易朝着自家大姐高声的叫道。

    找到了,还好,还好,李月姐被揪着的心一下子松了开来,连忙急步上前,皎白的月光下,就看月娇低头站在那里,墨易等人就站在她边上。

    李月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这丫头一脸子怂样的站在这里,担心过后。李月姐心里的火头又直冒了起来。

    “回家。”李月姐二话不说,黑沉沉着一张脸,上前拉着月娇的手就往家里拖。

    “大姐,我……”月娇微微挣扎着。一脸通红。

    “闭嘴,回家再跟你算账。”李月姐几乎是恶狠狠的道。

    月娇儿从没见过自家大姐这般的生气,不由的缩了缩肩膀。那眼眶一红,泪珠子就挂在了脸上。

    “哭也没用,也怪大姐以前太放纵你了,竟使得你任性的连家人二字都不知道了。”李月姐仍冷着一张脸,这时候表情跟李婆子发火时一个模样,让人看的背直冒寒气。

    月娇这时再也不敢说一句,却回过脸看着墨易。希望二哥帮忙说句知,墨易哪里敢触自家大姐雌威,再说月娇也有些不懂事,是该受点教训,于是侧过脸。视而不见,

    “嘿嘿,墨易,你家大姐厉害啊,这回月娇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啧啧,这等脾气今后也不知哪个消受的起。”一边被墨易叫来一起找人的郑典看着李月姐铁青的脸色,也一脸怕怕似的咋着舌道。

    “郑典,你找打是吧。居然埋汰我家大姐,小心我家大姐知道了找你家老太告状,到时候不死也脱层皮的便是你了。”墨易气在重重一拳擂在郑典的肩膀上,没好气的警告着。

    “得,开玩笑呗。行了,人找到了我就回去了啊。我家里也是一门子的关司,四叔四婶死活不分家,那四婶子在老太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二婶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将四房这些年从家里捞的算的清清楚楚,这会儿还逼着四婶子把以前的吐出来呢,大伯大娘虽然不说话,但也决不肯帮着四房背这大窟窿的,老太叫大家闹的见天的头疼,气死我了。”郑典一阵吐糟,家里也是不得安生啊。

    “嗯,回去吧,今晚多谢了。”墨易冲着郑典拱拱手。

    “谢啥,真要谢,你家大姐于我家才是大恩。”郑典说着,一甩身上的轻袍,边转身边摆摆手,那身形倒是洒脱,只是他才走了几步脚下不知踩着个什么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他身手灵活,一个后空翻又站定,顺手弯腰拿起之前踩着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不由的哇哇大叫:“这哪里来的大红鲤鱼,难不成,成精了,能从河里蹦的这么高蹦到这岸上的草丛里了,啧啧啧,还真有鲤鱼跳龙门啊,只可惜啊,好好的鱼活的多自在啊,却偏偏要跳龙门啥嘀,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真是时也,命也。”郑典抬头对月感叹的道。

    墨易以为这小子又开玩笑,便没又没好气的擂了他一拳

    而李月姐这时却是转过身狠狠的瞪着这小子,郑典这话,总给人感觉话里有话似的。

    郑典连忙举起手,一手还举着那条早死了的鲤鱼,一脸很无辜很纯良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哪,鱼在这里。”说完,这家伙还耍宝,一副小生怕怕似的往后退,没成想,乐极生悲,后面是一片茂盛的荒草,他又不知踢到个啥,身后骨碌一声,他这会儿反应实在来不及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子丢的实打实的了,气恼之下一手往后一掏,居然是一只小水桶,不用气的抡起来往前面一砸:“谁这么钱多啊,这上好的水桶也不要了。”

    李月姐先是看到了鱼,只是那鱼早就死透透,又被郑典踩了一脚,早就面目全非了,只是接下来被典小子丢出来的水桶却让李月姐的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今夜月明星稀,典小子抡过来的水桶她分明看的眼熟,这水桶不正是之前月娥提着来给秋八娘送红鲤鱼的吗?难道月娥出事了,一想到这里,李月姐顾不得月娇了,飞快的朝前面不远的码头跑去。

    墨易提起水桶使劲的看了两眼,又丢在地上,也是脸色大变,带着月娇也跟着自家大姐跑。

    唯有郑典,这厮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脸莫名其妙啊,李家阿姐这发的是傻疯?不由的捡起那水桶仔细的看了看,才在水桶底发现了个李字,这水桶是李家的?那咋在这里啊,别是又有什么事吧?郑典想着。也不急着回家了,追着墨易跑了过去。

    李月姐没一会儿就跑到了西埠码头上,几家游船灯火通明。

    “八娘,秋八娘……”几条游船都差不多。李月姐也不知秋八娘是哪一条船,便大声的吼着。

    “啊,是李月姐啊。可是给我送鲤鱼来了?”秋八娘自一条游船上探出来半个身子,看到了李月姐,便高兴的问。

    李月姐连忙上前:“不是的,我想问问月娥,八娘,你可看着月娥了?”

    “没啊,月娥咋啦?”那秋八娘问。

    “不知道。月娥说来给你送鱼呢,我来看鱼送没送到。”李月姐回道:“又问,真没看到?”

    “真没看到,这西埠不比镇东的柳洼码头,晚上人并不多。我这船一直停在这里,你家月娥来了,我哪能看不到呢。”那秋八娘发誓的道。

    “哦,那我再去催催。”李月姐道,现在情况不明,一些事情她不好明说。

    便跟秋八娘告了辞,又转身冲着墨易道:“你快回去,看看月娥有没有在家里。”

    墨易点点头,撒丫头往家跑。

    “我们再回刚才的地方去。”李月姐扯着月娇又一阵跑。郑典这时才刚过来,看着李家大姐又带着月娇往回跑,不由的气闷啊:“李家阿姐,这倒底是咋啦,跑来跑去的。”

    李月姐这时哪有工夫理他,带着月娇又回到先前。郑典发现鱼和水桶的地方,仔细的看了看,除了鱼和水桶,再没有别的异样之处,李月姐的心中一片恐慌,月娥做事一向是负责任而细心的,如果不是出事,她不可能把水桶和鱼丢在这里。

    “大姐,月娥不在家里。几家关系好的人家我都问了问,都没见到月娥。”这时,墨易赶了过来着急的道。

    最坏的可能出现了,月娥果然出事了,李月姐紧紧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张开,心里急速的转着念头,月娥乖巧,一向不于人争,镇上的人谁会向她下手呢?难道是仓家婆娘?不可能,仓家婆娘虽然觊觎自家月娥,但还没有到非得到她的那一步,再说了,这种事情可是犯法的,仓大郎的前车之鉴,仓家婆娘对这种事已如惊弓之鸟,不可能行此大险。

    不是仓家婆娘,那会是谁?

    “月娇,你之前为什么在这里?”李月姐突然转头问自家四妹。

    “我跟人约好了的,她们在这里等我。”月娇低垂着脑袋道。

    “那他们人呢?”李月姐声音有些尖锐的问。

    “我不知道,说好在这里等我的,可我来却没有看到人。”月娇有些茫然的道,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等她的却不等了,这时她的眼光也落在地上的水桶上,一种恐慌涌上心头。

    李月姐看着自家四妹的脸蛋,月娥和月娇是又胞胎,两人长的很象,但因为平日里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因此不会有人认错,可今天在这里等月娇的是外人,又是晚上,李月姐做着最大胆又最合情理的假设,月娥是被等月娇的人当成月娇带走的,而月娥肯定是不愿意走,急执中,最后水桶和鱼被丢在草丛里的事情。

    “月娇啊月娇……”李月姐咬牙切齿的,急的胸口痛,本要叱责一些重话,可看着此刻似乎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月娇那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最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毕竟这事也不是月娇想的,只怪贼老天太不是东西,最后只是大声的问道:“快说,你倒底是跟什么人约好的?那些人是什么底细?

    “是跟郑四婶子来往的那个妇人,年边的时候,她还在我家门口等过郑四婶子。”月娇喃喃的的道,此刻她的脑海一片浑沌。

    “是夕娘……”李月姐有些意外的重重问道。

    月娇傻傻的点头。

    一边郑典这时已经大约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又一听夕娘,立刻上前冲着月娇问:“那夕娘在哪里?”心里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夕娘昧了自家四婶筹集来的银子,给自家弄出这么大一个风波,虽然二爷因着空廒案牵涉太广,放了她一码,但自家这事,自己没理由不找她晦气的,如今又招惹了月娥,这真是自找死路,当日二爷虽然放过她,但实则是不愿意的,只是迫于形势,可如今,撞上这种事情,那自是没有放过的理由了。

    “我我我……”月娇茫然的摇摇头,两眼望着虚空。

    李月姐暗道不好,这丫头心里承受不住了,心中一急,不由的上前拥着月娇儿在怀里:“四妹,冷静,别急,咱们想办法把月娥救回来,就能没事,对不对,你仔细想想,夕娘他们在哪里,咱们得把月娥抢回来。”

    “对,把月娥抢回来。”月娇象是抓住了一根浮木,终于回过了神:“那个跟夕娘一起的秦妈说过,她们马上要开船回江淮的。”月娇颤着音道,两眼却巴巴的看着李月姐。

    李月姐极力的冷静,然后估算着,从月娥出发到发现出事,中间只有半个时辰多一点,而从西埠码头出发,水道是逆行,听月娇说的他们有一帮子人,再加上那夕娘的身份,乘的一定是商船,说不定还载有货,逆行风帆难张,必然得用纤夫拉,再过去就是十三湾水道,船行必然十分的慢。以她的操舟能力,定能在十三湾水道那里截住夕娘他们的船。

    “李家阿姐,这事交给我来办了,那夕娘可还欠着我四叔家的债呢,这回绝不放过她,这从柳洼到通州的路途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那都是我郑家的天下,这回定让她插翅也难飞。”郑典说的有些狂,但也确实是这样,郑家的车马行就管着陆路,如今又掌握着通州漕帮,便是那拉纤的纤夫也多跟郑家有着千细万缕的关系,郑家虽然上不得台盘,但在贩夫走卒这一块却有着庞大的关系网,若不是这样,那二爷又凭什么会看中郑家。

    “好,那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墨易操着河工衙门的船从水道上追。”李月姐点点头道。然后带着月娇回家,墨易去找杨东城,这事得由河工衙门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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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成功救出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莹,微微风逐浪,散作满河星。

    干河渠的夜色在渔灯的映衬下是很美的,只是此刻,李月姐无心欣赏这些,她操控着一艘乌篷小船,领着河工所和郑家二十几艘乌篷船在干河渠的水道里快速穿棱。河工所有大船,但在黑夜里行船远没有这乌篷小船来的快。

    “李姑娘别急,这夕娘一行居然干出这等拐带人口之事,我做为衙门主事,定然不会放过她的,这一路上去,有五处坝闸,岸上,郑家马车行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往前赶,那几处坝闸都掌握在郑家人手里,到时候,即使夕娘一行有通行证,暗里使些坏她们阻了她们的去路,她们也是没法子的。”杨东城在边上的一艘乌篷船上冲着李月姐道。

    “谢谢杨管事。”李月姐冲着杨东城感谢道。

    “别客气,这本是我该管的事情。”杨东城道。

    李月姐点点头,然后闷着头操纵着乌篷船,那乌篷船象一支离弦的箭,在干河渠的水面上前行,此时,月亮隐入浓浓的黑云之中,二十几艘乌篷船毫无声息的前行,象水道上的幽灵一样。

    李月姐和杨东城的对话过后,所有的船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但这些船聚在一起,却有一种誓死不回的气势,柳洼人虽然内斗不少,但有一点,在有外斗的情况,柳洼人是空前的齐心的,而今李家三姑娘被外乡人给劫走了,在柳洼人的心里,那里自个儿被打脸了。若是找不回来,那柳洼这脸也丢大了。

    所以每一个参加的人都憋着一股子劲道。

    船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在恰恰要进入十三湾水面的时候,一个操舟子指着前面不远的亮光道:“看。船灯,两层的船灯,是商船。应该是他们的船。”

    李月姐也早就看到了船灯,转头看象杨东城,杨东城点了点头,便帮了个手势,一边墨易配合着拿出一面白色洒了磷粉的小旗,在手里挥舞了几下,立刻的。二十几艘乌篷船便散了开来,静静的逼近那那艘两层的大船。

    而就在这时,对面又开来两艘大船,恰恰挡住了那艘大船的去路。

    “呸,前面的船怎么开的啊。快让开。”这时,那商船上一个水手冲着前面叫道。

    “郑某在这里拜会夕夫人,夕夫人可是我家老四媳妇儿的贵客,老朋友了,只是为何到了柳洼,却对我郑家过门而不入,这有违交友之道吧。”没一会儿,对面就响起郑大阴侧侧的声音。

    商船这边立时没声了。

    而这时,李月姐也松了口气。郑家两艘大船挡着,在加上自己这一边二十几艘乌篷船,这里正是十三湾水道的咽寒处,除了这水道,边上是一片芦苇荡,这片芦苇荡水位极浅。只有乌篷小船能够穿行,如果是大船,一进去便就陷在里面,所以此刻,这夕娘的船是插翅难飞了。

    这时,商船又有人喊道:“这位大兄弟,你怕是认错认了吧,我们是从京里四海货栈商船,东家姓吴,并没有什么夕夫人。”

    “是四海货栈嘛?那是也是老熟人啊,只不知在船上的是吴四还是吴六。”这时,郑大继续道。

    “四爷和六爷都没有跟船,跟船的货栈的秦妈,即是熟人,还请郑兄弟让条路。”这时,那船商上的人继续道。

    “如果是四爷和六爷在,郑某自然要让路,可秦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拉皮条的老乞婆,哪值得我给她让路。”郑大冷声的道,许是伤势还没有完全的好,声音中带着一丝怪声,跟沙皮纸磨着金属的声音似的,让人听着直发毛。

    “郑老大如今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了,这般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啊?”这时夕娘终于出面了,清冷温和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可怜兮兮的,让听着的人都不得不检讨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点。

    这夕娘果然是个人物,便是连声音都利用上了,李月姐想着,轻轻的划着船悄声靠近商船。

    就在这时,船声微微一颤,一个头从水里冒了出来。

    “谁?”李月姐低低的喝了一声。

    “是我,郑典,李家阿姐,你们的船就停在这里,别再上前惊动他们,大伯让我先带人悄悄的上那般上去,摸摸情况,悄悄的救人,怕一在惊动了他们,他们到时拿月娥做人质就不好了。”是郑典,此刻,他摸去一脸水冲着李月姐低声的道。原来郑家早就计划好了,由郑大出面跟夕娘他们谈判,吸引商船上人的注意力,而郑典则带着人悄悄的摸上船去救人。

    “我跟你一起去。”月姐当机立断的道。

    “不行,太危险了。”郑典直晃着脑袋。

    “是啊,大姐还是让我去。”一边墨易也道。

    “没什么不行的,快走,月娥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有我一起方便点。”李月姐道,便已穿上了水拷。

    郑典抓了抓脑袋,没法子,这位李家阿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叮嘱道:“那李家阿姐小心一点。”

    “放心吧。”李月姐道。又叮嘱墨易守在船上,然后跟着郑典一起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水中。

    此刻,郑大和夕娘还在谈。显然是在为郑典等人争取时间。

    “夕夫人娇弱滴滴的,郑大是一个粗人,倒也是知道怜香惜玉的,只是再怎么怜香惜玉,这账还是要算啊,这亲兄弟还明算账了,夕夫人,你说对不对。”

    “什么账?”夕娘问道。

    “呸,夕娘,你个贱人,我在柳洼筹集了一千多两的银子全交给你放印子钱了,你想不认账哪。”这时,郑四娘子从一边跳了出来。今天,听典小子回家说找到夕娘了,她死活要跟来,再加上她毕竟是正主。最终郑大便带她一起上船了。

    “郑四娘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不认账了。只是那账没到期吧,我每年都是腊月里连同利息一起交付的。”夕娘清淡的声音不带一丝火气,却把郑四娘子的声音压了下去。郑四娘子一时哑然,确实没到期啊。

    “是没到期,可问题是,你这趟走了,待到到期时。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你?”这时,郑大阴侧侧的声音又响起。

    “就是,就是,总这,今夜里你别想走。”郑四娘了恨恨的道。如今,她被这笔银子给弄的焦头烂额,这会儿终于逮着了夕娘,哪里肯放过。

    “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到期的时候不会回来,你不能凭这个拦我的路,郑大,你还是让路吧,我有太子开具的通行证,难不成你以为二王爷现在就能跟太子正面对决了。你这样可是会让二王爷很为难的,郑大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这时,夕娘又道,同时搬出了太子这尊佛。

    郑大却是呵呵的笑着:“夕夫人就别拿太子来压人,你牵涉进这空廒案可是把太子也给坑了。这回你回江淮短期之间是决不会回来的,要不然,即使是别人能放过你,那太子也决不放过你,至于二王爷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郑大胸有成竹的道。随后又转脸看着乌篷船这边。

    此时那杨东城此时一挥手,二十几艘乌篷船就围了上前,将商船团团住。

    “所以,你们才敢这么欺我……”夕娘咬呀着道。看着围上的来小船,又狠狠瞪了眼站在船头的杨东城:“杨主事什么时候也开始做那为私人收账的打手。”

    “夕夫人不必挑唆,我带人来此另有要事。”杨东城晒然一笑。

    “何事?”那夕娘眯着眼问。

    “不急,你和郑四娘子的事情先解决在说吧,为了你们这笔事情,整个柳洼差点来了一场爆动,这事比我的事急。”杨东城故意慢条期理的道。给郑典一行争取更多的时候。

    ………………

    “你说,这帮人将我们拦着,会不会是为了那仓底下那秦妈抓来的那两个人啊?”船尾,护卫和大部份的人都被引到船头去了,只有两个满脸横肉的船工在侃着八卦。

    “不是吧,没听他们说起这事,再说了那仓底可是仓中仓,以前专门用来挟带私货的,便是他们要找也找不出来。”另一个船工道。

    “也是,呵呵,底下那丫头可水灵了。”先前的船工淫笑道。

    “得了,再怎么你也把你的**管一管,别惹事,等到了南边,那里的姑娘多着呢。”后一个船工道。

    只是话音刚落就觉得头一痛,两眼冒星星之后就晕了过去,另也个也不及呼声,也同样敲晕了。

    “李家阿姐,上来。”郑典一个飞跃跳上船回身道。

    “船太高,拉我一把。”船太高,李月姐一时上不来,便朝着郑典招手道。

    “好。”郑典点头,便伸手过去,立时将李月姐的手满满握住,这本只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他这童子鸡,这些年来,又哪曾摸过女儿家的手,这一握住只觉李家阿姐这手滑腻温润,让人捏着不想放下,又觉得跟握了一个烧红的烙铁,烫的他心一颤一颤的,小心肝嘣嘣直跳。

    “发啥愣啊,快救人。”李月姐一甩手道,瞪着典小子。

    “哦哦哦。”典小子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胀的通红,直觉丢脸面了,恼羞成怒之下,拖了一个晕倒的船工到一边,一阵敲打之下,月娥果然就在船上,典小子又逼着那船工带路。几人猫着腰摸到了底仓,跟着郑典一行的一个小子,拿出一根铁丝一阵拔弄,就打了仓门,里面一片漆黑,却传出一阵呜呜之声。

    郑典点亮了火折子,李月姐一眼就看到一个丫头手脚被捆着坐在一角,嘴里也塞了布,小脸苍白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迎着自己,不是月娥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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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慈不掌家

    “月娥。”李月姐轻叫一声。

    “呜呜呜……”月娥一脸激动的叫着。

    李月姐连忙上前抽了她嘴里的布巾,又解开捆着她的绳索。月娥一下子就扑到李月姐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的道:“大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这丫头,大姐快被吓死了。”李月姐紧紧的抱着月娥,这一刻,提着的心才放下,这两丫头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大姐,四妹没……没事吧,她犯傻了呢,居然要跟这般坏人走,这些人不是好人,尤其那个秦妈。”月娥这时又抹干眼泪一字一顿的道。因为讲的急,有些磕磕碰碰的。

    “没事,她在家里等着你呢。”李月姐冲着月娥道。

    “这就好。”月娥松了一口气。她是被绑在船上才从秦妈那里知道,这秦妈等的人居然是月娇,可急坏她了,生怕这些人抓了自己又去抓月娇。那心一直提着,这会儿才放下。

    “大姐,快救他。”这时,月娥又道。

    “谁?”李月姐顺着月娥的目光,才发现仓底的另一边还倦缩着一个男子,此刻一双眼睛正望着众人。

    “咦,这不是去年在镇上给人算命的那算命小子吗?你怎么也被关在这里?”郑典奇怪的道。连拿下他嘴里的布。

    李月姐也奇怪啊,这人正是算命先生宣周,自前年,这宣周给金凤药救那周老爷子后,李月姐就不曾再见过他了。没想到这会儿他也被夕娘一行关在这里。

    “他看到我被人绑上。想救我,才被她们一并抓了的。”这时一边的月娥解释道,又上前冲着那宣周福了福,感谢他的援手。

    原来。自去年明经科后,这宣周便考中了阴阳生,原先一直在钦天鉴跑腿。最近正好柳洼抄关建立,他便托了关系到柳洼抄关来任阴阳生之职,没成想今天刚来上任,就在码头上碰到了秦妈正抓着月娥这事,他其实心里清明的很,知道自己一人救不了别人,本打算悄悄绕过。回河工所报案的,可没成想,叫秦妈等人看到了他,秦妈等人都是办这种事的老手,自然不会留下尾巴。于是把他一起绑了。

    “说到底,是怨我自个儿不小心,担不得救人之恩,难怪我昨日算卦说是有劫,好在能逢凶化吉。”那宣周自嘲的道,倒自有一份洒脱。

    众人这才明白原委。

    不管如何,李月姐还是跟他道谢了一翻。然后众人一起出仓。

    此时,外面郑四娘子和夕娘的谈判已近尾声,夕娘这行程实在拖不得。干脆就应了下来,拿出一叠子银票,递给了郑四娘子,心里也是一阵肉痛啊,这可是她收拢了京资资产的三分之一,但她不能因为这事搁在这里。那样太危险了,使不得花钱消灾呗,反正贷出去的钱她能要回来,真正损失也不多。

    “郑大,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看着郑四娘子美滋滋的点着银票,夕娘紧盯着郑大道。

    “没了,多谢夕夫人。”郑大拱手道,随后又指指杨东城道:“不过,杨主事还有事。”

    夕娘气的一阵胃疼,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于是没好气的道:“杨主事什么事,该说了吧。”

    “拐带人口。”杨东城看着船上郑典的手势,知道救人成功了,便笑眯眯的道。

    “血口喷人,决无此事。”夕娘脸色铁青的道,本朝,拐带人口可是重罪,一但牵涉,她怕是再也无法脱身了。不由的暗恨秦妈多事,只是事到如今,她是决不能承认的。

    “事实为证,你辩无可辩,杨大人,我告他们不仅绑架月娥,还绑架了朝庭吏员,这位来河工衙门上任的阴阳生宣先生。”这时,李月姐扶着月娥出来,宣周和墨易在一起,两人一个河工,一个阴阳生研究水文,这便聊上了,而郑典则带着人押着那两个船工。

    夕娘这时脸色难看无比,秦妈带来那姑娘她是知道的,总归那姑娘是同意了的,倒还好说,可没想到她居然还绑了一个阴阳生。

    “秦妈,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夕娘冷冷的冲着秦妈道。

    “夫人……”秦妈这时也发抖了,说起来她绑那宣周,一来是因为宣周正好看到她拉扯月娥的事情,二来那宣周穿着一身破旧的书长袍,看着十分的寒酸,可长相不差,南边有些贵人有些特殊嗜好,反正他们这回走了就不回来的,便想临走前捞一票,便让下人一起绑了,没想到还是一个朝庭吏员。

    “还不快说。”夕娘咬牙切齿的。

    “夫人,那姑娘不算是拐带,是她自己愿意跟我们走的,至于这位差爷,是老身糊涂。”秦妈答拉着脑袋。

    “秦妈你别假装糊涂,先前答应你们的是我的四妹,她根本就没去河堤,而我三妹是为了给秋八娘送鱼,正好路过,就被你给抓了,她当时也是说明了情况的,你还是把她绑上了船,怎么这会儿敢做不敢认了。”李月姐狠狠的道,事情具细她都问清楚了。

    秦妈一时语塞,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

    “李姑娘,我相信这之中是有误会的,不过秦妈给这位小姑娘造成的伤害我们也认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到于这位差爷,你若有气也尽管朝着秦妈出,有错我们认,但还请不要失了和气。”这时,那夕娘道,她想快刀斩乱麻,用银钱了事。

    说着,又冲着那秦妈道:“秦妈,还不跪在给他们认错。”秦妈咬咬牙,舍了一张老脸皮:“这位姑娘,这位差爷,一切有错就都是我老婆子的错,实不干我家夫人的事情,老婆子由着你们任割任剐。

    “啧啧。这是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误会,舍点苦肉计就能了的,大伯。你来看看这两个船工,可面熟?”这时,郑典一脸啧啧的上前道。

    郑大跳上商船。看了那被郑典绑着的两个满脸横肉的船工,扯着脸皮阴寒的笑了:“得,还真是老熟人,两位兄弟,还记得我不?”

    “郑爷好记性,我们认栽了。”那两个船工拱拱手,光棍的很。他们二人本就是十三湾的水匪,上次拦截了郑大之后,这段时间,郑大的人一直在找他们,主家怕他们出事。就想把他们送到南方去避避风头,没想到,却在临门一脚时栽了。

    “夕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船上怎么有十三湾的水匪呢?这回你可还真走不了了。”这时,杨东城道。

    “我必须走,京里太子,二王,三王等格局好不容易稳定下。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有什么变故,这样,我老实告诉你们,从京里出来,我就躲在周家,这船是周家帮我安排的。船上人员也是周家安排的,一切事情都是秦妈跟周家交涉,秦妈先前做了糊涂事,这回她知道错了,这样,我把她留给你们,请你们给她一个将功折罪机会。”夕娘道。

    李月姐听着她说这些,倒是不由的不佩服这夕娘,这女人还真果断啊,周家就这么被她出卖了,周家和郑家的关系柳洼镇以及相关人员没有不知道的,这次郑家差一点弄的家破人亡,其中幕后推手大家都知道,就是周家,可郑家却抓不住周家的把柄,可如今,有这两个水匪在手,再加上秦妈做证,周家这回有难了。

    这时,那郑大看了看李月姐一眼。

    李月姐明白郑大的意思,夕娘这个条件郑大很难拒绝。

    “此事但由郑大伯做主。”李月姐道,不管怎么说,这回能救出月娥,郑家是出了大力了,这点面子得卖。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李月姐等人的事情了,李月姐便带着月娥和墨易由郑典等人护送着回了镇上。

    西屋几个远远的就站在路口,此时看到自家大姐和二哥将三姐救了回来,一个个都喜翻了心,田阿婆更是直念着阿弥陀佛。

    只是众人一进屋,却是迎来一片肃杀。

    昏黄的油灯下,李婆子寒着一张脸坐在靠靠椅上,李老汉坐在边上的一张椅上,李二方氏等人坐在一边,月娇苍白着一张脸站在李婆子的面前,见到月娥那眼睛一亮,嘴角翘了翘,随后又垂下了。

    “四妹。”月娥上前,拉着月娇的手道,她是一股憨慢,这会儿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月娇的手,脸上是讨喜的笑容,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显示她受的惊吓不小。

    “三姐……”月娇一脸内疚的表情。月娥只是笑着摇头。

    “行了,你们两个站一边去。”这时,李婆子冷冷的道。

    月娥连忙拉着月娇到一边。

    “大丫头,你跪下。”李婆子瞪着李月姐,看着李月姐跪下才继续道:“今儿个这事,月娇有错,但最大的错却是你,你是长姐,几个弟妹岁数都小,得由你教导着,可这几年你怎么教导的?月娇整日里跟三姑六婆似的,你就没一点责任?”李婆子重重喝问。

    “阿奶,是我的错。”李月姐跪着,抬头看着李婆子,一脸诚恳的道,不管怎么说,对于月娇她是放纵了点。

    “好,你即认错就好,方氏,请家法。”李婆子冷冷的道。

    “阿奶,阿奶……”西屋几个小的都惊叫起来。

    方氏却一脸笑容的拿来了戒尺,看着西屋这边闹的鸡飞狗跳的,她这些日子的郁闷都舒畅多了。

    “伸手。”李婆子举着戒尺冲着李月姐道。

    “阿奶,错是我犯下的,要罚也是罚我,不关大姐的事情。”月娇扑了上前。

    “你的事自由你大姐管教你,站一边。”李婆子冷冷的道,李月姐连忙将月娇推到一边,让墨易拉着她,随后就高高的举起手。

    “啪……”一声脆响,李月姐初时只觉得那手一麻,可随后却是痛入心肺。

    接着又是啪啪的两声,李月姐现在觉得那手已不是她的了,捧着手,整个人趴伏在地上。

    “行了行了,老妹子,若说有错,我看你的错最大,平日也不见你这个做阿奶的教导小辈,你还有什么说头。”见李婆子还不罢休,田阿婆也忍不住了,上前拦着道。

    “是你的错最大。”李婆子叫田阿婆给噎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田阿婆,若不是她没教导好儿子,如今又哪有这些事情,看着田阿婆,她心里就一刺一刺,于是又侧过脸冲着李月姐道:“月娇的发落就交给你了,记住,慈不掌兵,慈同样也不掌家。”

    说完,李婆子便拉着李老汉离开了。

    只有田阿婆一头雾水,她错了?她错哪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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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月娇,你跪下吧。”送李婆子等人出门,回到屋里,李月姐看着桌上阿奶留下来的戒尺,咬了咬牙便冲着月娇道,她自个儿的手还在抽痛,说实话,她真不想打月娇,可正如阿奶所说,慈不掌家,这回月娇做的这事情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别人,都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是,大姐。”月娇也不二话,卟嗵的一声跪了下来,不用李月姐吩咐,便举起了右手,说实话,她巴不得大姐打自己一顿她那心里才好受一点。

    李月姐举起戒尺,然后看了看站立在一起的墨易,墨风,月娥,小月宝儿。

    李月姐环视一圈:“我今天处罚月娇,但你们几个也要记着,我们六个,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生存不易,重在齐心,所以,你们给我记住,不管今后遇到什么样的不顺和难处,记住你是有兄弟姐妹的,记住你是有亲人的,把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即便是实在不想说,但在你决定做什么事前,总得想想会给家人带来什么,阿爹说过,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做不成国家栋梁,亦做不得那英雄豪杰,但做为普通人亦有普通人能做的事情,那便是家,我们活着,是为自己而活亦是为家人而活,所以,记住,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弃家人而去,月娇今天最大的错处便是,她因为一点点的不顺便忘记了于她相携走过的家人,即置自己于险地,又置家人的感受于不顾。更因此而使得同胎姐妹陷入险地,所以,不得不罚,月娇。你服不服?”

    “大姐,我服。”月娇抽着鼻子道。

    “好。”李月姐重重点头,而那高高举起的戒尺则重重落下。啪的一声,月娇那手掌便红肿了起来,这一下李月姐完全没有任何的手软,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打痛,打得她永记在心。

    “好了。你去爹娘牌位前跪着,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打完,李月姐冲着月娇道。

    “嗯。”月娇点头,然后捧着手,那眼泪哗啦啦的流。可终究却没有哭出声,不管如何,经历了这次这事件,月娇明显比以前成熟不少。

    “阿婆,麻烦你去帮月娇儿包一下伤。”李月姐又冲着一边田阿婆道。

    “放心,月娥已经去了,你还是顾着自己的手吧。”田阿婆摇摇头,然后拿化淤的药膏拉过李月姐的手,就要给她上药。

    “阿婆。痛。”李月姐如今那手已经肿的比馒头还高,还一片青青紫紫的,看着很吓人。她亦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对着田阿婆慈祥,也不由的撒起娇来。

    “好好,我轻点。”田阿婆从善如流的道。

    “对了。我听说你们救月娥的事情,当时月娥是跟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关在一起的?”帮着李月姐包好手,田阿婆又问。

    “是啊。”李月姐点点头。

    “那得赶紧叮嘱别人不要把这事传出去,要不然,于月娥名声有碍,这跟郑家的婚事怕就要不成了。”田阿婆道。

    “瞒不住的,当时船上那么多人,只怕此刻早就传出去了,至于郑家,婚事不成就不成吧,这世上好男儿不止他铁柱一个。”李月姐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不过,事关月娥的名声,李月姐事后已经跟墨易说过了,让他放出风声去,谁要是对月娥的事情说长道短的,李家便于之绝交,那以后有什么事落在墨易手里,就别怪李家不给面子。

    如今,河工衙门已经并入抄关,杨东城是抄关第一人,墨易依然是河工总甲,掌管着坝闸方面的事情,如今,柳洼人大多都是吃运河饭,好多人家都在抄关上,或闸口上混饭吃,因此,在柳洼人的眼里,墨易已经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了。

    有这一翻话放出,流言虽说不一定能杜绝,但绝对能少好多,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而至于郑家的婚事,说实话,经过今天这场变故,不管是月娥还是月娇,谁嫁给铁柱那心里都会有点隔阂,更何况,以前,李月姐只道铁柱性情憨厚,也不怕吃苦,不会欺负人,家境不错,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跟月娥合适,可见到他跟郑屠娘子说话时那结结巴巴的样子,李月姐突然就觉得,铁柱并不一定是月娥的良配,月娥是做事能干,可她那种憨慢的性格,真跟郑屠娘子呆久了,用乡下的土话说,常常是三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以郑屠娘子的性子并不一定会喜欢,而铁柱这样子,估计也指望不上他帮月娥说话的,若是月娇,还会为自己争取,而月娥却不是一个会自己争取的人。

    所以,李月姐觉得,月娥还是得找一个知道疼她的男人。铁柱这种傻小子并不合适。

    至于月娇和铁柱,两人应该是互有好感的,可明摆着,郑屠娘子并不喜欢月娇,再加上月娥这事等于是月娇一手破坏掉的,虽然月娥不计较,但月娇心里总有些愧疚的,这时候月娇再跟铁柱,李月姐觉得不一定合适,当然,这只是李月姐的想法,事情总在变化,以后会怎么样,李月姐也不好说,但有一点,目前,跟铁柱的亲事是不宜再担的。

    李月姐想着,便冲着田阿婆道:“阿婆,月娥呢?”

    “月娇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月娥去给她煮面条了。”田阿婆道。

    李月姐点点头,然后起身出了大门进了厨房,月娥正在和粉。

    “我看看手。”李月姐上前,她救月娥出来时,那手脚可是被绑着的。

    “没事,阿婆已经帮我涂了药膏了。”月娥晃着两只手腕,露出几道红印子。

    看着月娥,想着之前的事情。李月姐还是一阵后怕,那秦妈可不是个善人,听郑典说过,那秦妈曾是专门帮人调教瘦马的。月娥落到她手里,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便是前世。月娇的下场李月姐也不敢想,想到这里,李月姐就恨不得亲手砍死那姓秦的,现在她倒巴望着周家对姓秦的下手更狠些,不过,想来也轻不了,这回秦妈为了自己脱身。必然落力的拉周家下水,而周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秦妈这等样人手里吃了亏,又岂能不找回来,所以。到时,什么样的账都要算在姓秦的头上了。

    “对了,月娥,这回,他们把你跟那宣阴阳关在一起,怕是于名声有碍,很可能,跟郑家的亲事要黄了。”李月姐手上有伤,不能帮月娥和面。便坐在一边同她说着话。

    “大姐,我正想说,我不嫁那铁柱了。”月娥转过脸,一字一顿的道。

    李月姐看着月娥,那眼神之中很坚决,她知道。月娥定是看出月娇的心思了,于是便点点头。

    “那……那……月娇和铁柱……”月娥又期盼的问道,在她看来,月娇既然喜欢铁柱,那这两个该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暂时也是不成的。”李月姐道。

    “为……为什么?”月娥瞪大着眼睛问。

    “铁柱娘不喜欢月娇啊。”在月娥面前,不需要说太复杂,用最简单的方法说最有效。

    “哦。”月娥一脸可惜的表情,随后却微皱着眉头,表示对郑屠娘子不喜欢月娇生气。

    一会儿,面条杆好了,李月姐便让月娥先去睡觉,这都下半夜了,又闹了大半个晚上,月娥也该是吃不消的。

    “哦。”月娥点点头,她也确实很累了,将煮面条的事情交给大姐,自个儿回房睡觉了。

    李月姐煮着面条,又在里面加了一个鸡蛋,随后便端着煮好的面条进了西屋最里面一间,那里摆着李大和李大娘子的牌位,李月姐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月娇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肚子饿了吧,来吃碗面条。”李月姐跪在她边上道。

    “手痛。”月娇摊着包的跟球似的手伸在李月姐面前。

    “我也手痛呢。”李月姐瞪了她一眼,同样伸出包的跟球似的手。

    “呵呵。”月娇傻笑了。

    “还笑,这样,我一手端着,你一手吃。”李月姐狠狠的点了点这丫头的脑袋子……

    “谢谢大姐。”月娇儿破涕为笑道。

    随后姐妹两个一个端着碗一个吃着,那感觉温馨的很。

    好一会儿,月娇吃好了,李月姐收了碗,便跟月娇一起跪着。

    “月娇,你是不是喜欢铁柱。”李月姐问,看着案台上燃着的香。

    月娇没想到大姐突然问这个,那脸瞬间就红了,好一会儿又变白了,然后点点头道:“嗯,其实也不能说喜欢吧,只是他挺好欺负的。”

    李月姐乐了,这丫头,就知道欺负人,不明,明显的月娇还是有些喜欢铁柱的,只是免不得她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无情棒了,于是道:“月娇,你是个聪明人,大姐明着说,月娥跟铁柱的亲事肯定定不下来了,可你跟铁柱怕是也没戏。”

    “大姐,我知道的,这世间好男儿又不止他郑铁柱一个。”月娇回过脸一脸得瑟的道。李月姐知道月娇这是故意装这种表情让她放心的。

    “真的知道?”李月姐更紧着问。

    “大姐,经过这事,我明白很多,至少暂时,我跟铁柱是不合适的。”李月娇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道。

    看着月娇这样,李月姐放心了,自家这个四妹还是贼精贼精的人,看东西能看明白的。

    “那就好。”李月姐也笑了,月娇头一歪,靠在李月姐的肩上。

    这时,外面的门响了,先是墨易和墨风,再是月娥和月宝儿,四个人一溜串的进屋,跟李月姐和月娇跪了一排。

    “你们不睡觉,干什么?”李月姐瞪着眼道。

    “兄弟(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墨风摇头晃脑的一本正经的念道。几个姐妹没好气的捶了他一记。

    “你们这些个臭小子,臭丫头,就疯吧,老婆子不陪你们了,睡大觉去。”田阿婆在屋外故作生气的瞪眼,然后转身回屋了。

    西屋兄弟姐妹几个相视一眼,都哈哈直笑。(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章 闲聊

    清晨,李月姐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这几天因为手痛的原因,她倒是偷了一把子懒,家里的生意和活计,都由田阿婆带着墨易墨风和月娥做完了。

    此刻张开眼睛,睡饱了的眼神特别清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墙上爬墙虎的叶脉在日头下闪闪发亮。

    几只雀儿在墙头叽叽喳喳的八卦着,透着一股子热闹的劲道。

    隔壁东屋,二叔和二婶的对话声音虽然小,但因为临近窗户的关系,清晰可闻。

    “当家的,我刚才去菜地的时候,听到隔壁的仓家婆娘在说,月娥被救出来的时候是跟衙门里的一个阴阳生关在一起,啧啧啧,这下月娥这名声可坏喽,前段时间,那郑屠娘子不是看上了月娥吗,都差点定下来了,我刚才去郑屠娘子肉案上买猪肉的时候,就假意的问起这事情,可没成想,郑屠娘子左右他言,我瞅着呀,这婚事怕是要黄了。”方氏一张嘴巴拉巴拉的。

    “不能吧,月姐儿可是救了郑老呢,郑家不可能这个时候落月姐儿他们的脸面,郑老太不是这样的人。”李二穿了一身簇新的税吏服,正对着铜镜整理着腰带,杨东城任河工主事兼抄关主事,那手下总得有一批人,用生不如用熟,这李家的家事他且不管,总之,李二在任巡河总甲的时候还算是不错的,再加上跟李家的关系,杨东城就上报,将李二提为抄关舍人,就是专司税报之事。算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差,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舍人已经不再是最下层的衙差了,算是流外吏员。跟墨易的河工总甲比起来,实权差不多,但论起级别比墨易的河工总甲还要高一点。所以,这厮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因此,每日早晨起来,穿着他那套税吏服,总要对着镜子看个够。

    “怎么不能?月姐儿是救了郑老太,可郑家帮西屋那边还帮少了呀?人家郑家也不欠西屋什么了,再说了。就算是郑老太不干,可铁柱那毕竟是郑屠娘子的儿子,郑屠娘子还不能自个儿拿主意?现在镇上也有人悄悄的传呢,别看郑家那些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孝顺,可那心底谁也摸不清楚。比如这次郑家大火,若不是月姐儿救了郑老太,郑老太就得烧死在木楼里,为什么呀?还不是大家伙儿只记得去抢救银子去了,所以啊,大家私下都说,郑家这些儿子的孝顺其实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毕竟郑家四个儿子可都不是郑老太生的,听说。当年,他们的亲娘虽说是个典妾,但生了这么多儿子总是可以留下来的,可最后却仍被郑老太给送走了,郑家这些儿子一个个都有门道,这种事情他们心里能不清楚?心里头能没有想法?所以啊。郑老太才把个钱死死的抓在手上,若没了那些钱,她一个老太婆子,又无嫡亲子女,哪能有现在的风光?”方氏继续道。

    “幸好咱家金凤早早就出嫁了,隔壁仓成家的说了,西屋那边先有个月姐那情况,再加上月娥又这般,西屋家的女儿以后怕是难嫁喽。”方氏这话里总有些幸灾乐祸

    “行了,一个大早上的,就出去听这些东西,西屋那边的丫头难嫁对你有啥好处,我瞅着呀,这隔壁那个仓家婆娘你以后少打交道,那不是个好东西,我听说那仓家婆娘先看上月娥的,想说给她家老大,被李月姐拒绝了,她这会儿才可劲的传,还不就是那点小肚鸡肠,也不想想,墨易如今可是放出话来的,那仓家一户外乡人家,老搅风搅雨,惹着了墨易,墨易跟郑家那郑典关系好着呢,郑典当年就是镇上的小霸王,镇上哪个小子不听他的话,到时给那仓成下点小绊子,他那个仓头就会做的头大无比。”李二道。

    “我看你现在是尽长西屋的志气,灭自家威风,咋啦,都是隔壁邻居的,就不能打交道了,我还怕了她西屋不成,再说了,我嫂子还托我去仓家给人说亲呢。”方氏不痛快的道。

    “你这啥话,啥叫长西屋志气,灭自家威风,我这是为你好,那仓家,包括你哥你嫂那些人,哪一个那肚子里的肠子不是九曲十八弯的,别的不说,这些年来,咱们也算算计来算计去的,可在你哥嫂那里讨得一点便宜了没,吃亏的都是咱们,所以,我才叫你少沾。”李二没好气的道,随后又问:“说亲?给谁说亲啊?”

    “还不是柳家那老二,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儿,那柳家一来在镇上就惹了不少风雨,再加上之前柳银翠跟贾五郎的事情,在镇上那名声早就臭了,求来求去就求到我哥家,让我嫂子帮他家老二说一门亲事看看,嫂子前日就跟我说了说,问问隔壁仓家的闺女二梅,看看仓家有没有那意思呗。”方氏道。

    “这事你插手好吗?别忘了,柳家和贾家害的素娥还少吗?我看这事儿你还是推了吧,小心阿爹阿娘不痛快。”李二瞪着方氏道。

    “你别素娥素娥,一码归一码,我帮柳家说亲咋啦?成了我有谢媒银子的,总归是有进项,而那素娥和西屋,一个跟人私奔,狠狠坑了我们一把,而西屋呢,占尽了便宜还得了乖,有谁真正把你当二哥和二叔了,你自个儿说说。”方氏一张嘴了得,那道理尽说的似是而非的,让李二一时无从反驳。

    “算了,你大哥那边你自己把握吧。”李二叹了口气,虽说方全那边贪的太狠了,但金凤那里终归还是要他和他娘子帮衬的,更何况又是这等快临盆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二又问:“对了,金凤快生了吧?”

    “嗯,前几天我大嫂还跟我说来着,就这几日了,大嫂说了,金凤那肚子尖尖的,定然是个男娃子。”方氏一脸高兴的道。

    “那就好。”李二也很高兴。随后便告辞道:“行了,我当差去了,荣延那小子最近你也多管管,收收他的心,我打算明天去镇学找先生,这小子也该读点书了,再这么玩下去没啥出息。”

    随后就响起开门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荣延那脾性哪里能静下心来读书的,以前又不是没送过,最后反倒是我们俩个大人,被那先生教训的跟孙子似的。”方氏没好气的回道。

    “唉,为了那小子,训就训呗。”李二说了声,然后脚步声远去,随后便是关门声。

    房里。

    李月姐听着二叔二婶这些个闲话,一个早上的好心情全没了,又是这个仓家,真是家有恶邻,找个机会使不得要埋汰他一翻,随后,李月姐又想起金凤的事情,果然,算算时间,金凤要孩子要出生了。

    只是郑家现在正在暗里布局对付周家,怕是周家安稳的日子不多了。

    “大姐,起床了。”门口,小月宝儿从外面探进来半个身子,看李月姐坐在床上,她便一溜小跑的过来,小小的身子扑在李月姐的床上,腻着她好一会儿。

    “郑老太,你怎么来了?”就在这时,屋外又传来月娇惊讶的声音,随后又是月娥的声音:“老太,您慢点儿,来坐这里。”

    郑老太来了?李月姐起床,洗漱一翻后出了屋,果然见郑老太坐在院中的阴凉处。

    “老太,你这腿脚不便呢,咋亲自跑来了?有事让人传个话,我去看你啊。”李月姐说着,便冲了茶水端上。

    “没啥大事,天天躺在屋里,人也闷的慌,出来走动走动,也好散散心的。”郑老太道。

    “呵呵,也是。”李月姐说着,又搬了一条方凳来,让老太架着腿。

    “月姐儿,老太今儿个过来,就是跟你谈铁柱和月娥的婚事呢,得定下来了。”郑老太道。

    李月姐没想到老太拄着拐杖非要过来居然就是来谈这事情的,当初,谈这事的是郑屠娘子出面的,显然的,郑屠娘子变卦了,可郑老太不会变卦,所以只有她亲自来谈。

    “老太,我看算了吧。”李月姐说着,看着正在档子上卖豆腐的月娥,不管镇上人怎么传怎么说,这丫头都浑不在意,或者说,她那憨慢的性子,还来不及在意就又过去了。

    “月姐儿,你也是这么看我的?你当我老婆子也是镇上那等肤浅之人,月娥什么样的人,老婆子清楚,镇上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郑老太皱着眉道,两眼盯着李月姐。

    “老太熄怒,老太自不是镇上那些肤浅的人可比,可月娥跟铁柱却不适合了。”李月姐道。

    “怎么讲?”郑老太不动声色的问。

    李月姐想了想,虽然这种事情是月娇和月娥的私事,但牵涉的亲事,还是不要瞒,坦白的说为好,要不然,万一引起别的误会也不好,于是,就压低声音,在郑老太面前,把月娇原先的心思说了说。

    “哦,那这么说,咱们今天应该谈月娇和铁柱的亲事,敢情我们以前真是乱点鸳鸯谱了。”郑老太也笑着道。

    “老太,您认为在这个时刻,这个时机谈月娇和铁柱的亲事好吗?”李月姐又笑着反问。

    郑老太什么样的精道人物,刚才只是没细想,这一细想,还真是,这个时候还真不是谈亲事的时机。她甚至也明白,这李家大丫头在玩拖字决,这事情一拖,铁柱十六了,老二媳妇是下了狠心要在年前把铁柱的婚事定下来的,李家大丫头这一拖,铁柱跟李家的缘份就没了。

    算了算了,碰上这事,也只能这样吧,郑老太想着。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告辞,李月姐便送她回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磨刀石

    郑家大屋前。

    走到这里,李月姐就想起前阵子镇上人为了集资银的事情冲击郑家的事,郑老太一举定乾坤,端端的霸气的很。

    而郑老太却重重的拍了拍门口的一块大磨刀石:“大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吗?”

    “磨刀石呗。”李月姐微笑着道,心里奇怪,郑老太糊涂,这还需要问她是什么呀,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磨刀石啊。

    “不,它不仅仅是磨刀石,它是我郑家的精神所在,又或者说是天下刀徒的精神所在。”郑老太感叹的道。

    “此话怎讲?”李月姐好奇的问,一块磨刀石而已,有什么精神所在?

    “刀徒是下九流行当,而每一个踏上刀徒这行当的人也多是卑贱之人,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行当,要想出人投地就重在一个磨字,磨刀石磨的是刀,同样也在磨着执刀之人,每一个刀徒便是在这磨刀中成长起来的。”郑老太道。

    听着郑老太这般说李月姐倒是对一块磨刀石肃然起敬起来。

    随后李月姐搀扶着郑老太进了郑家大屋,如今曾经北屋的残橼断壁已经收拾干净,从别处移植了几株石榴树,上面石榴果儿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周围一圈的长寿菊开着金黄色的花朵,此时已是秋风起兮,但整个郑家大院看着倒是花团锦簇了起来。

    “这弄的挺好看的。”李月姐笑道。

    “我是不懂的,是典小子,这小子在京城时。看到人家家里的花园子都种了许多花,哪象咱家都是种菜养鸡的,便学上了,鼓捣了这些。怎么样,还不赖吧。”郑老太笑咪咪的道,那脸上还带着一点得意的表情。就好象把自家最宝贝的东西拿给人看一样。

    “嗯,倒是没看出来,典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李月姐配合着郑老太的表情,一脸惊讶的道。

    “这小子啊,就是性格上浮了一点,但只要定下心来,下决心要干的事情。那都干的不赖。”郑老太听李月姐这般说,又继续夸奖上了。

    “所以说老太有福呢。”李月姐大着声道。

    “有福哦,有福。”老太继续东呵着,随后又道:“不过啊,这小子性格上还欠磨练。小时候霸道惯了,性子有些燥,再加上这两年又太顺了,小小年纪就出头出色,有时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性子就浮了一点,做事有时又冲动了点,我呀,得找个人管管他。”郑老太说着。暗里打量了一下李月姐,她一直看中李家这大丫头,今后绝对是管家里手,顶尖的管家婆娘,她倒是觉得这李家大丫头正是管着典小子的最好人选,嗯。这事须的再细细琢磨看,郑老太暗地里想着。

    就在这时,郑家四房的老小八岁的郑才从外面冲进郑家大院,然后直窜进郑家西屋,没一会儿,郑家四房的老二郑癸,老三郑星便跟着他一起冲了出来,路过李月姐身边时,那郑才还差点撞着李月姐一下,幸好李月姐躲的快。

    “给我站住,干什么,慌里慌张的,发生什么事了?”郑老太叫住三人问。

    “老太,爹娘在庙旦那里被周家二爷给打了,郑典气不过找周家二爷算账去了,我们也要去帮手。”郑才气哼哼的道。

    “奇了怪了,你爹娘不是在庙旦那里兑银子给大家吗?怎么又跟周家老二干上了?”郑老太皱着眉头奇怪的问。

    李月姐在边上这才知道,原来今天郑家就开始兑付镇里人的集资银了。

    庙旦那里有一家柜坊的分店,郑家在那里兑付集资银的时候就不用提取现银,而是算好一个,直接在柜坊的柜台上划账给对方就成,这样方便,又不会带来意外的风险,毕竟大批银子的提取总是要招人眼红的。

    “爹是在庙旦给大家兑付银子,只是当初周家一些丫头婆子的银也存在我娘那里的,而那周二爷不知为什么把他们手上的契约都买来了,今儿个也去庙旦兑银子。”郑才道。

    “这集资银只认契约不认人的,契约在谁手上就兑给谁就是了,又怎么会干起来?”郑老太紧接着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爹说集资银的利钱是按单利算的,可那周二爷非说要按复利算,爹娘不愿白白多算利钱给那周二爷,两边就吵了起来,后来就打了起来了。”郑才虽然说的吱吱唔唔的,但整个事情的脉络也算是说清楚的。

    原来是因为郑家的契约上没注明是按单利还是复利,因为以前都是按单利计算的,大家也都默认是按单利,于是这个空子就被周二爷抓住了,契约上即没写,你说单利,那我当然可以认为应该按复利,郑四和郑四娘子又如何肯吃这亏,于是两方面就争吵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来,只是周二爷带的人多,郑四难免吃了亏,于是事态进一步升级。

    “走,大丫头,陪老太一起去看看。”郑老太挥着手,又拄着拐杖回头。李月姐又连忙扶着。

    郑癸几个兄弟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把老太招惹了去,回头,别说大伯,便是郑典也使不得要教训他们一顿。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镇上的庙旦前。庙旦边上的柜坊此刻围满了人。

    一些外围的人看到郑老太一行,便叫道:“郑老太来了,让路,让路。”立时的,人们就让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典小子,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给你四婶出口恶气,别惜力气,打死了这姓周的也没事,反正他们也蹦哒不了多久了,到时去给那帮水匪做伴去。”这时,里面传出郑四娘子尖锐的叫声。

    李月姐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若不是知道这周二爷想来昧郑四家的银钱,郑四娘子那是一个钱一个命的,决不会姑息周二爷的话,李月姐定会以为这郑四娘子是给周家通风报信呢。

    有这么一着,也许这时周二爷不及细想,但回去后一琢磨,也该知道防备一下了。看来,郑家的布局使不得要做一些改变了。

    “好啊,来啊,看谁打死谁,别以为有个二王爷撑腰了不起,告诉你,象你这样的人,二王爷身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以为二王爷会为你们这等人物出头,怕只怕,你若打死了我,免不了要赔命,而我打死了你,那你也是死了白死。”回答的是周东礼阴狠的声音。

    周东礼是周家二爷的长子,周东源的堂弟。

    “看打。”接下来是郑典的吼声,这小子是典型的行动派,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郑老太此刻已经不顾脚痛,急走上前,李月姐亦步亦趋的扶着,两人很快走进了圈内,此刻,郑典和周东礼纠缠在一起。一边着郑四和郑四娘子几个一脸青紫,鼻血长流的坐在地上,那郑四娘子还一脸恶狠狠的叫着,而另一边周二爷他们也没讨的好,总之也是一脸青紫,这会儿也在给那周东礼鼓劲。

    看着这情形,李月姐不由的想起前世,郑典杀人逃命后被抓回来由郑大伯亲自行刑的事情,那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不过,好在两人手里都没有动凶器,一时的拳脚,棋鼓相当之下,倒也不那么容易打死人。

    “都给我住手。”这时,郑老太大吼。就要冲上前,只是她的腿本还伤着,又急走了这么多的路,这会儿一冲之下,才两步就坐倒在了地上,李月姐扶都来不及,郑癸和郑星连忙上前架起了郑老太。

    “老太,你怎么来了?你腿还伤着呢。郑癸你们几个,快送老太回去。”郑典听到自家老太的声音,侧过脸看到郑老太坐在地上,便焦急的道,没想一时分神,被那周东礼在脸颊上重重的打了一拳。

    这一下激起了郑典的凶性,不顾周东礼打在身上的拳头,整个人朝周东礼扑去,一下子就将他扑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就坐在了周东礼身上。

    “典小子,接着。”就在这时,一边的郑四娘子举起手,李月姐眼角的余光一扫,居然是一柄杀猪刀,心中大骇,下意识的要阻止,只是那刀已飞入场中央,郑典手一抄就抓住了刀柄,那刀高高举起,郑典两眼通红,这根本就是打疯了的样子。

    “典小子,你冷静点,你这一刀下去,就要上那断头台了,你知道行刑的是谁吗?是你大伯,你大伯是衙门的刽子手,你这一刀下去,不但断送了你的性命,也害了你大伯,你大伯亲手处决自己的侄儿,那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还有老太,她这一把年纪,你这一刀下去,她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月姐焦急的道。

    郑典那手不由的顿了顿。

    “癸小子,星小子,抬我到典小子面前。”这时,郑老太急忙的道。

    郑癸和郑星连忙抬着郑典到了郑典跟前。

    “来,典小子,朝老太这里扎,于其看你找死,不如老太先死。”郑老太紧紧的盯着这个她最看中的孙子道。

    “我……我,我错了,老太,我太冲动了。”郑典这时终于冷静了下来,将刀递给一边的郑星,然后冲着郑老太跪了下来,额上也是密密的汗,他自己也吓着了。

    那地上的周东礼终于脱身,连滚带爬的跑到周二爷身边,脸已经吓的苍白,之前他嘴硬不怕死,可这回真是鬼门关走一遭,才知死的可怕。

    “老太,是我气糊涂了……”这时,郑四娘子也跑了过来,一个劲的道歉。

    “气糊涂?但愿是吧,回去再跟你算账。”郑老太寒着一张脸道。(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郑老太提亲

    回家的路上,李月姐便一直在琢磨着郑四婶子丢给郑典的那把刀,倒底真的是一时气愤,又或是别有用意,别怪李月姐恶意去揣测别人,实在是郑四婶子那刀给的太不合适宜了点,本来嘛,郑典已经占上分了,又不是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李月姐觉得当时的情况实在没有动刀子的必要啊。

    那样子反而会害了郑典的。杀人偿命,郑典当时惹真杀了周东礼,那等着他的就是上断头台。郑家三房可就要绝了。

    所以,李月姐就不得不怀疑郑四婶子的动机,实在是郑家三房得的那箱财宝太让人眼红了,财帛动人心哪,李月姐琢磨着,若是典小子死了,那一箱财宝就算公中,最终郑家几房兄弟一分,每一份都是一笔巨财。

    若真是她琢磨的这样的话,那么郑四婶子这心思就太歪了。只希望郑典能吸取这一次的教训。

    当然,这种东西是没法求证的,李月姐也只不过是瞎琢磨。

    回到家里,李月姐便跟田阿婆八卦着郑家的事情,一边几个兄弟姐妹听着。当然,关于那一份对郑四婶子的琢磨李月姐并没有话,毕竟那只是猜测,放在心里就成,说出来就不好了,万一传了出去,反倒惹得郑家不宁。

    而李月姐相信,如果郑四娘子真有那样的歪心思,定逃不过郑老太的眼睛。

    果然,第二天,郑家就传出消息,原先郑家四房帮着掌管的几间车马行全部被郑老太收回手里。另从京里聘了两个大掌柜管理车马行,而郑四被叫回家里,跟着族学里一帮子郑氏子弟一起读书,据说是要让他这个做四叔的起着模范带头作用。

    镇上人听到这消息都哄堂大笑。这岂不是就是让郑四跟儿子一起上课读书了,等于父子做同窗了,自然就惹得一些闲人看好戏了。

    这天中午。李家豆腐坊收摊的时候,镇上一伙子闲汉还站在那摊边上闲聊着郑家这新出炉的八卦。

    直到李月姐关了店门,一群人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就在这时,郑家四房的长媳,也就是去年才成亲的郑圭的媳妇儿元氏匆匆过来。

    “月姐儿,田阿婆在吗?”那元氏问。

    “在的,在院子里带着月宝儿玩呢。”李月姐道。随后便请元氏进屋。

    “不用了。你跟田阿婆说一声,我家老太找她,让她过去一下子呢,我这还要去山上找你家阿奶呢,我家老太也请她一起去的。”元氏道。

    “知道什么事吗?”李月姐连忙问。

    “不太清楚。家里老太跟我婆婆正置着气呢,我没敢问。”元氏有些悻悻,看她那样子,李月姐倒是能了解,从对郑四的处置来看,郑老太显然对家里的四房下手了,车马行被收回,郑四一房就断了收入了,郑四娘子气性能好才怪。做婆婆的气性不好,那这做媳妇的自然免不了要受些气,这不敢问也是正常的。于是,便转身回院跟田阿婆说了一声。

    “行,那我马上过去。”田阿婆点点头。

    那元氏道谢一声便又转身上了山去找李婆子。

    而田阿婆也起身去了郑家,李月姐送田阿婆出门后。便不由的一个人坐在那院子里又琢磨着,这郑老太找自家阿奶和田阿婆干什么呢?难道是要分家?请去做个见证,可不对啊,如果要分家的话,那又何必把郑四给招回家里闲置起来。

    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也,前段时间,郑家要分家,是因为集资事件上,是整个郑家被四房裹挟了,如果当时郑老太没有那些财宝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分家,舍了四房可以保住其他几房不受牵连,而如今集资的事情已经解决,不会再给郑家带来麻烦了,而且象郑家这样的家族,分家也必然十分慎重,甚至说能不分就尽量不分,虽然不分家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矛盾,但一分家,家族的力量也就弱了,这样,拿什么跟周家抗?

    当然,郑家也可以单独把四房分出去,可四房手下有四个儿子,这对郑家来说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力量,所以,李月姐认为,郑家现在不会分家,至少,郑老太在世时不会分家。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郑家四房真打着那歪心思的话,分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三房只有郑典一个,就算是分了家,如果郑典出事,三房绝了,那财产还是必须要拿来分的,便是郑老太能一时掌握着,可郑老太总有走的时候,到那时还得再分。

    所以,郑家三房便是那唐僧肉,如果郑家四房真有那歪心思,分家也是堵不住的,倒不如象现在这里,将郑四一家看管在家里,而真正主要的是典小子要从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能看透别人的用意因而不受人左右才是正理。

    最后,李月姐思来想去的,也实在是想不透郑老太这时候把田阿婆和自家阿奶请去干什么呢?

    而此时,郑家大屋。

    郑老太由两个孙媳妇扶着在门口迎接了田阿婆和李婆子。

    “你这老姐也是的,腿还伤着呢,还站在门口迎着,这岂不是太见外了。”李婆子看着郑老太站在那里便道。

    “没法子呀,子孙不争气,老婆子这回是有事相求二位,这礼多人不怪嘛。”郑老太虽是带着玩笑的口吻,但神情却是一本正经的。

    “你这老姐,你这是当面埋汰人哪,你家若是称得上子孙不争气,那这柳洼还有人家子孙争气吗?”李婆子又顶了回去。

    “得,不争这些,总之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郑老太摆摆手,然后将田阿婆和李婆子迎进了屋。

    铁汉媳妇儿上了茶水,然后郑老太挥手让退下。屋里便只剩下三位婆子。

    之后,郑老太便先开门见山的冲着田阿婆道:“老姐姐,我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托付于你。”

    “郑大妹子你就直说吧,啥事。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田婆子一向热心,这会儿毫不推辞的道。

    “我家老大原先是刽子手,老二又是屠夫。这些年,我因着家里煞气太重,因此学了佛,对家务事便有些轻慢了,没想到惹的几个媳妇那心思是越来越沉了,如今是越闹越不太象话了,我想找个人来帮我管一管。老姐姐江淮大家出身,一生经历坎坷,但却如那傲雪寒梅,自有一身清骨于那通达的处事方式,因此。我便想请老姐姐帮我掌一段时间的家,调教一下家里的几个媳妇儿,尤其是老四媳妇儿,你得把她给拘紧一点,让她把她那些个小心思,歪心思都给收一收,必要是你可以动用郑家家法,还有是扶一把老大媳妇儿,也顺便敲打她一下。这大媳妇儿之前因为老大是刽子手,受了不少的冷遇,结果养成了什么事都避的冷淡性子,心里只有她的小家,完全没有郑家这个大家,她可是长房长媳。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哪一天我走了,这个家的家事,还得她撑起来,如今这样子可不行,至于老二媳妇,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也得麻烦你敲打一下。”郑老太说完,拱着手朝着田阿婆行了行礼。

    当然,这些事情郑老太自己不是不能管,只是毕竟是一家人,郑老太如果直接插手管,会容易引起反弹,弄不好反加重家里的矛盾,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所以,自古以来,一些大家族中都有专门的管家婆子的,一些管家婆子往往是从老夫人的贴身丫头一步步成长起来,有管家婆子管着家,若其中有什么处理不好的,身后的老夫人再出手,中间的缓冲余地就大,处事就能更圆融,当然,郑家不会有这样的人,于是郑老太便想到了田阿婆,江淮大家出身的田阿婆在这方面无疑比谁都有优势,所以,郑老太便重金请田阿婆出山。

    “行,这个差事我接下了。”田阿婆想了想点点头,她不可能永远呆在柳洼,落叶要归根,她总归是要回江淮的,而这些年,她为了找儿子钱财也花尽了,郑老太许下的这笔重金倒正是田阿婆需要的。

    “那就拜托了。”郑老太又拱了拱手。随后郑老太又冲着李婆子道:“请大妹子来却是有一件事想跟大妹子商量。”

    “什么事老姐你说。”李婆子问。

    “我想跟你结亲。”郑老主道。

    “结亲?结什么亲?不是说月娥和铁柱的事情暂时搁置了吗?难道是要说月娇和铁柱的事情,这事现在提不太合适吧。”李婆子道。

    “不是,不是铁柱的事情,是典小子,我看中李家大丫头了,想说来给典小子做媳妇儿。”郑老太道。

    “月姐儿?她倒是该订亲了,只是她比典小子大吧?”李婆子道。

    “大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了,典小子那霸王性子,若没个能管住她的人,迟早要给自己惹来祸事,我就看中你家大丫头了,你别说你不管那一套,这可是关系着月姐儿一辈子的大事,你若是再负气,我可要小瞧你了。”郑老太对李婆子可没有对田阿婆那么的客气。

    “你看怎么样?”李婆子沉思了一会儿却转脸问田阿婆。

    “我看成,不过,这事还得月姐儿自己同意,她若不同意怕是难成。”田婆子住在李月姐家这混混就快一年了,对李月姐的性子也心里有数,这丫头,性子有时真的是很扭拗的。

    “那行,我这里没问题,不过,月姐儿那里我还要问她,她若不同意我也没法子。”李婆子道。

    “成,她若不是同意,我再亲自跟她谈。”郑老太道。

    “我不同意。”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郑典的哀吼,开玩笑,老太怎么想的出来,李家阿姐给自己做媳妇儿?想到这个,郑典就觉得五雷轰顶,那屁股一阵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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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郑氏祖训

    典小子这一咋唬,引得屋里三个老太对他侧目。

    “这有你什么事啊?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反醒的吗?你跑来干什么?”郑老太瞪了郑典一眼道。

    “老太,这怎么没我什么事呢?是我媳妇儿啊……”郑典一边跳脚一边抓脑袋的道,他觉得老太好不讲理,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就没自己的事了?

    “这自古以为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只要等着新娘子进门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给我回屋好好反醒,你也这般大了,又在二王爷跟着跑差,若都这般的冲动我看二王爷身边的差事你还是辞了吧,免的自己找死,说不定还给家里招祸。”郑老太没好气的道,顺便也敲打这小子,让他遇事至少要冷静三思,不能由着别人操控。

    这时,郑铁拄也在门口探问探脑的。

    “还拄在那干什么,把他给我拉回屋去好生反醒着。”郑老太没好气的冲着郑铁柱道。

    “哦。”郑铁拄乖乖的应了声,上前拉着郑典要出屋,郑典哪里甘心,便犟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

    “怎么,你这是要忤逆啊?”郑老太霍的站了起来,她腿上的伤还未好,这一站起来,腿上巨痛,脸都发白了,随后又迅速的涨红,再发出一际巨烈的咳声。

    “老太,老太,别你生这么大的气,我这不就是提出自己的一点看法和意见嘛,你要不高兴,任打任骂就是了,不值得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郑典一看老太这样子,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抚着郑老太的背。

    郑老太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啊,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气死才高兴呢。”郑老太没好气的推开郑典道。

    “老太,你不能这么冤枉人的。”郑典委曲的道。

    “我冤枉人?我看我一点都没冤枉你,要不然。你现在就该回屋反醒去。”郑老太道。

    “六弟,走了。”郑铁拄这时又过来拉着郑典离开。

    郑典看着自家老太没好气的脸色,跺跺脚,只得跟郑铁柱离开。回屋继续反醒,只是这会儿,他哪里还有那反醒的心思,在那屋里走来走去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此时,大堂上,郑老太目送着典小子离开。才长叹一声坐下。

    “瞧这情形,我看月姐和典小子的事情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总不能制造怨偶吧。”见这情形,李婆子道。

    “不会的,我这孙子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他这性子是自小给惯的,这会儿别说是月姐儿,便是别的女孩子,他也会这般的跟我叫。就是一个不惯被拘束的混小子,毕竟他现在岁数还小,只要再给他两年的时间。他必然会成长起来的。”郑老太跟李婆子解释道。

    “可是月姐儿已经十八岁了,她如何等得?再说了,两人太熟了,反而不易产生感情,我看月姐儿也不会同意。”李婆子皱着眉头道。

    “那这样,我们先在这里做个口头约定,如果这两年之内月姐儿有好的归属,那就当我们这约定不存在,如果没有,两年后。月姐儿嫁典小子。”说到这里,郑老太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月姐儿不同意,你给她带一句话,典小子不比镇上哪一家的子弟差,更重要的是,我郑家老太爷立下的规矩。子孙不得纳妾,便是无子也只能典妾生子,就凭着这一点,月姐儿到我郑家就绝不会受委屈的。”

    听着郑老太说这些,李婆子暗暗点头,郑家这个规矩她是知道的,要不然,凭着郑老太一生无所出,一般人家早就无立足之地了,哪能有现在这般风光的日子,这般看来,月姐儿嫁郑家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属。

    于是李婆子点点头:“行,那就这样,月姐儿那里我去劝劝。”

    于是事情就这么的谈定了,随后李婆子和田阿婆便告辞离开郑家。

    出得郑家,外面的天色已是傍晚,天空灰灰,秋风飒飒,带着一种秋的肃杀,也带来了一股子凉意,天气转冷了。

    两婆子并肩走着,都不由的拢着手。

    “你儿子这些年就一直没有回家吗?”两人一路朝着西屋去,李婆子突然的问道,眼神却落在远远地方,有些空洞。

    “没,若是回了,我还这一把年纪出来干什么?”田婆子叹气道,虽然这次在李家找到了自家儿子的线索,可却毫无用处。

    “这真是太不孝了。”李婆子带着点嘲讽的道。

    “做为一个母亲,到如今这样子,孝不孝这东西都已经不想了,只求他别死在外面。”田阿婆有些伤感的道。

    好人不在世,祸害遗千年,那样的薄幸人怕是不那么容易死,李婆子想着,只可惜当初爹去京里打听回来后,气的吐血在床却死活没有跟她说那姓田的消息,至死都没有说,而她在爹死后,揣了把刀进京去打听过,却没有打听到任何姓田的消息。

    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那姓田的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于是,两人一路无语的进了西屋。

    不过,一进西屋却发现屋里热闹的很,李月姐的小舅山郎从通州回来了,带了许多吃的用的还有几匹顶好的松江棉布。

    第一批漕粮已经运返通州,山郎跟着船跑了一个回来,加上私带货物,一进一出的,就回拢了六百多两的银子,当然这是毛利,其中要扣掉人工,扣掉船只维修,再加上一路上的一些打点,还乘下近五百多两的银子,分到李月姐手上也有二百多两。

    再加上前期那船只租给年把头的租金,这一下来,买船的本金一年就回头了。

    “月姐儿,通州郊区有些小庄子再卖,我看你这些银子存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倒不如买个小庄子,倒是一份基业了。”将银子交给李月姐,山郎又道。

    李月姐听了两眼倒是闪亮亮的,这本就是她的打算。毕竟柳洼的水灾还会不会发生不好说,总得提前做个准备,先在通州买一处庄子,到时也好将家人安置在庄里。柳洼没水灾便罢,若有水灾,自家一家人终归也有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处。

    想了想便道:“那就请阿舅回通州后帮我打听一处合适的庄子,我买下。”

    “没问题,交给阿舅好了。”山郎自是没口子的答应。随后便看到了李婆子和田阿婆进来。起忙起身问好。然后又陪着李婆子闲聊了两句,便告辞了,因着通州那边第一批糟船入港。还有一个盛大的庆典,山郎这还得马上赶回通州去。

    墨易送了自家阿舅出门,李月姐便陪着自家阿奶坐着。

    一杯茶水下肚,李婆子便开门见山的把郑老太的意思说了说。

    李月姐就再也没有想到,郑老太请自家阿奶去为的居然是这样,她跟典小子?怎么可能?典小子在她的映象是那一直就是个爱闯祸,欠收拾的小子,于是便连连摆手道:“这。不太合适的。”

    “其实我倒觉得挺合适,典小子的父母早亡,是该有个人管管他。再说了,那典小子虽然有时浮燥了点,但不失为一个磊落小子,而且前程也不差,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最重的也就郑老太说的,当年,郑老爷子的规定,郑家子弟是不准纳妾的。大丫头,你如今这般年纪,再加上出头出色的,没点魄力的人家是容不下你的,而嫁一般的赖子闲汉,那些人又岂是良人。再要不,便是给人做填房,这世人对于填房多有偏见,便是没错都错三分,再加上仓促定下的汉子又怎么及了郑家这般的知根知底,你也先不要回绝,我跟郑老太有个两年之约。”李婆子说着,又把之前跟郑老太的约定说了一遍。

    当然,郑典那点反抗被无视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那小子的浑话当不得真。

    李月姐听自家阿奶的话,不可否认,阿奶这般话还是有理的,而且那个两年之约吸引了李月姐,两年之约正是柳洼水患之时,如果水患挡不可挡,那到时大家都避免不了逃离家乡,最后会怎么样不知道,而如果没有了水患,那她也可以安心的出嫁了,便是典小子又是如何,比那些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确实要牢靠的多。

    只是对于郑家老太爷的定下的规举,郑氏子弟不准纳妾李月姐倒是第一次听说,于是问道:“郑老太爷为什么会规定郑氏子弟不准纳妾?”

    “这还得从当年郑老太爷和郑老太成亲那会儿说起,郑家的刀徒地位虽然低,但生活用度在乡里却是最宽松的,男人嘛,饱暖思淫*欲,再加上成亲快三个年头了,郑老太还没有身孕,于是郑老太爷就动了纳妾的心思,而那妾室也争气,纳进三个月后便有了身孕,而人的心思是不会满足的,那妾室一开始还挺安份,这一有了身孕就不安份了,处处跟郑老太顶了起来,而她为了对付郑老太,甚到对自己腹中的胎儿下手,自己用药打了胎儿却赖到了郑老太身上,郑老太爷受了蒙蔽,一怒之下打了郑老太一巴掌,郑老太被他打倒在地,下身就见红了,原来这个时候郑老太也有了身孕,只是这段时间因着那小妾招招发力,郑老太疲于应付,反倒忽视了这个,自己都不知道。

    事后,郑老太爷查出事情真象,后悔的要死,便把那小妾发卖了,痛定思痛之下,便给子孙后代定下了这么个规矩,郑氏子弟不准纳妾,若因子嗣之故,也只能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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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了

    “郑典同意吗?”李月姐听完自家阿奶的介绍,便反问道。

    “这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由着他同意不同意,也就你,处处忤逆长辈。”李婆了扫了李月姐一眼,冷冷的道。

    李月姐淡笑,这忤逆的问题没有好辩驳的必要了,从阿奶这话里可以听出典小子不同意,明显啊,那小子每每在墨易面前咋舌说自己是母大虫,还时常在墨易面前取笑,说他以后的姐夫定会是妻奴的,每每墨易那小子回来就在她耳边学,让她哭笑不得,恨不得又抓了那郑典打上一顿才解气。

    这般情况,典小子如何能同意。

    “阿奶,我没觉还是不合适……”李月姐道,不可否认,郑家绝对是个好人家,李月姐初听之下也有些心动了,知根知底的,心里总能踏实点,可细一想,李月姐还是要拒绝,郑老太的心思她懂,一方面是为了郑典,那小子似乎只有自己能镇的住,但另一方面何尝也不是为了自己,李月姐现在的亲事绝对是老大难。

    郑老太其实也是想要报她的救命之恩,只是她和郑典两个都无意,这亲又如何结?想着,李月姐不由的重重的拍了拍额头,这是她的习惯,心情烦燥了,就拍自己的额气疏散疏散。

    看得出这大丫头的烦燥,李婆子回道:“你先不用决定,老太心意很诚,给了你两年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吧,莫辜负了郑老太的一片心意。”李婆子淡然的说着,然后站起身来,拒绝了李月姐等人的相送,一个人回山腰去。

    李月姐站在门边目送着自家阿奶离开,叹了口气,然后检查好门户,回到屋里。又看到田阿婆在收拾东西。

    “阿婆,你这是要干什么?”李月姐不由好奇的问。

    “我答应郑老太去郑家做个管家。”田婆子道。

    “做管家?郑家有三位婶子呢,还有郑老太,怎么请您去做管家?”李月姐好奇的问。而且也有些担心,别的不说,从郑家四房来看,郑家的家可不好管,更何况田阿婆一个外人。

    “没啥,我呀,就是代替郑老太去做恶人的。那郑家二房和四房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二房平日里几乎是代替郑老太管着家的,而四房呢却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私心太重,说起来,大房媳妇原先一直呆在京里,如今回来了,但二房和四房已成气侯。她这个长媳有些难当的,虽然现在郑大势大,但大房子嗣少。只有一子而二房和四房都是四子,许多事情还要借助其他几房,不免的,这个郑家长媳在其二房和四房媳妇面前也就强势不起了,这种情况,一但郑老太出事,郑家必然四分五裂,所以,郑老太便请我出面,先做一下恶人。敲打一下二房和四房,然后由长房娘子出面掌事,到时我就功成身退了。”郑老太淡笑的道。

    李月姐听了这话,心里暗暗的琢磨,郑四娘子这次闹的太过了,郑老太这是要借外人的手敲打她。至于郑二婶子,她坏就坏在一张嘴上,八卦,招事,这回也就是顺带的敲打,以便为郑大娘子立威,可李月姐还有一点想不通,这种敲打和立威不是应该郑老太亲自出手效果更好点吗,除非……

    想到这个除非,李月姐不由的又抬头看着田阿婆。

    “你也想到了。”田阿婆看着李月姐的眼神,微微点点头道:“郑老太虽然没有说,但我从她的脸色上看的出来,她的身体怕是出了问题了,请我出山管家,怕是迫不得已啊。”田阿婆嘟喃的道。

    之前在郑家,典小子不过是一句不赞同的话,便惹的郑老太大怒,更是引发咳嗽,尤其是那脸颊上一抹不太正常的红,以郑老太的诚府和经历,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映的,而这种种,只说明了郑老太的身体出了问题,而这怕也是郑老太如此迫不急待的请自己出山,敲打老二和老四一房扶一把大房的原因。

    郑老太这是在为交家做准备。

    确实了自己的猜想,李月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上回那许郎中给郑老太看过,说她身子骨挺硬朗,没什么问题啊?李月姐心里想着,不过细一琢磨也明白了过来,许多对外的消息是做不得准的,毕竟,那段时间,郑家叫周家给盯上了,而郑老太是郑家的定海神针,若是传出她身体出了毛病,那郑家说不定就会先自乱了,反倒让周家有可趁之机,所以,郑老太很可能是跟许郎中说好的,传了假消息出来。

    当然也可能这一切都是她们胡猜,郑老太啥事也没有,就是看中田阿婆的能力,请她去帮忙的。

    有些事情,外人是无法弄清的。

    是夜,李月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间又做了恶梦,先是梦见郑老太走了,后又梦见郑典指着她说要休了她,接着又梦见郑典杀了人被推上了断头台,醒了过来,一身大汗。不由的用手用劲的拍了拍脸。这都什么跟什么乱糟糟的。

    此时,透过窗纸,能感到窗外透着一点点的天光,磨坊里的磨吱呀的在响着,间或间还传来墨易和月娥月娇的低语声,显然是墨易正带着月娥月娇在做豆腐。

    糟,最近事情多,这一睡又有些睡过头了,李月姐连忙起床,嘴里还嘀咕着,月娇这懒丫头今天居然也起了个大早,想着便钻进了磨坊,:“墨易,你还是回房休息吧,一会儿还要当差。”李月姐道。便要接过墨易手上的活儿。

    “大姐忘了啊,今天是休沐日,做完豆腐我就去睡觉。”墨易嘿嘿的回道,那眼神看着自家大姐,怪怪的,一边月娇拉着月娥两个吃吃的笑。

    “做什么怪?”瞧那三个怪头怪脑的样子,李月姐没好气的问,然后转身将一桶浆倒到锅里,点着了灶里的火,准备煮浆。

    “大姐,听阿婆说,阿奶要把你许给郑家六哥。”这时,月娇儿颠颠的跑过来,跟李月姐挤在一条小凳子上面,另一边墨易和月娥也转过脸来盯着自家大姐,等着她的回答。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东打听西打听的。”李月姐皱着眉头,伸着食指用劲的点了点月娇的额头。

    “没,大姐,我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听话了,可你不是我大姐嘛,我打听这个是关心你。月娥,是吧。”月娇说着,还冲着月娥道。

    一向不管事的月娥也重重的点头。

    那迫切的神情让李月姐心中一暖,道:“是有这么回事,郑老太跟阿奶提了,只是我还拿不定主意……”

    “大姐,郑典不错,别看他有时咋咋唬唬的,但我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位置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经常跟我说起你的。”墨易这时突然的道,旁观者清,郑典没事就把自家阿姐挂在嘴边埋汰,若不是特别上心,何至于此。

    李月姐不由的一愣,正要细想墨易的话

    就在这时,就听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是荣延那小子拍门的大叫声:“生了,生了,阿爹阿娘,大姐生了。”

    西屋姐妹几个的话题立刻被打断了,几个相视一眼,这么说,是金凤生了。

    “生了个什么?”这时,东屋的正门打开,方氏披着一件衣服急慌慌的开了院门,劈头就问。

    “扑哧……”月娇忍不住轻笑出声:“二婶这话问的,什么叫生了个什么,自然是娃娃呗,还能生个怪物不成?”

    西屋几个听得月娇这埋汰的话,也不由莞尔,实在是二婶这话问的有些好笑。

    “是女儿,我做舅舅啦。”荣延兴奋的道。

    方氏一听是女儿,就叹气了:“唉,怎么生了个女儿呢?”

    “生了个女儿也没什么,有女才有子,你当初不也是先生女儿再生儿子的?”这时,李二也披着衣服出来,又冲着方氏道:“赶紧着,我们去周家一趟,把给娃娃准备的出生礼送去。”

    “唉,我这就去拿。”方氏说着,便回屋准备出生礼,听得二叔二婶的话,李月姐也回了屋,把之前帮娃娃做的几身衣服,以及之前打的一套银项圈和银手镯拿了出来,给自家二叔送去,这是亲戚之间应尽的礼数,别说李家西屋东屋这样至少表面还算和睦的,便是那大打出手的亲戚,遇上这等喜事都得随一份礼的,总之就是一句话,打归打,吵归吵,随礼还是不能少的。

    “二叔,这是我给金凤妹子准备的,你一块儿送去。”李月姐将整个包裹递给自家二叔。

    “行,我替金凤谢了。”李二叔道。

    “自家姐妹,谢哈?二叔太客气了。”李月姐笑着回道。

    “那倒是。”李二笑着点头,随后出了门,可这门一开,就听前面不远的码头上传来一阵吆喝声:“大家都准备好,一会儿给我下死力气围了周家,可别叫人犯跑了。”

    随着说话声,就看到从码头过来两队穿着衙差投的汉子,领头的那人就是捕头打扮。其中还有两个衙差押着秦妈。

    看这样子,这应该是通州那边来的衙差了,再看那一脸憔悴的秦妈,李月姐明白,郑家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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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似的一幕

    围了周家?捉拿人犯?衙差的话,码头上的人听的一清二楚。此时,人群便哄了,开玩笑,周家那在柳洼是王法一样的存在,可如今,衙门居然对周家下手了,怎么不让人惊讶,立时的,一群好事的闲汉便跟着那些衙差后面打听起来。

    “差爷,周家犯什么事了?”一群闲汉问。

    “什么事?大事,勾连水匪,为祸乡邻。”其中一个缀后的衙差神叨叨的道。

    “鼠须,你是不想当差了吧,当我的话都是耳旁风啊,还不快跟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那捕头回头冲着那神叨叨的衙差恶狠狠的道。那衙差缩了缩脖子,样子十分的猥琐,点头哈腰的求饶,随后又回身冲着闲汉:“都是你们这帮混子,害我被头儿埋怨了,不多说了,办事要紧。”

    说完,那叫鼠须的猥琐衙差连忙转身跟着队伍。

    而此时码头上的一众人则炸开了窝。

    “什么?周家跟十三湾的水匪有勾当,这兔子还不吃窝边早呢,这周家居然伙着水匪对乡邻下手,乡邻们,走,跟着差大爷们一起去看看周家的下场。”那打听的闲汉们一听周家跟水匪有勾连,两眼就瞪了起来。

    十三湾因为地形特殊,水匪一直不断,但在此之前,十三湾的水匪一般不会朝本地的百姓下手,可自从去年这股子水匪出现在十三湾后,那是生冷不忌,本地折在他们手上的人和财也不少。让一干柳洼镇的百姓恨的牙咬咬,却无可奈何,如今一听周家居然跟他们有勾连,那还不把一腔的怒气发在周家身上了。

    “走走走。都去周家看看,前些日子,我打了一船的鱼也叫那水匪给劫。呸,找周家算账去。”一个黑黝黝的渔汉子道。

    立时的,响应者无数,一些人是真的受了劫的,而另一些人则是打着趁火打劫的主意。场面热闹非凡。

    一边李二看到这种情形,脸色大变,不管怎么说。如今金凤是周家长媳,又是刚刚生产,周家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李二这做父亲的自然更担心金凤,于是转身冲着还站在门口正锁门的方氏道:“你还不快点。锁什么锁,西屋人都在家呢,咱们赶紧去看金凤。”说着,便上前,一把扯了方氏急匆匆的走了。

    李月姐看着这情形,想了想,转身回屋,叮嘱了月娥月娇两个看好家里的豆腐档子,带好小月宝。然后也随着人流朝周家去。

    此时,一路上,镇人呼朋邀伴的,越聚越多,叫着算账和打算着趁火打劫的人也越聚越多,看着这情形。李月姐不由的就想起郑家前段时间被柳洼镇人冲击的事情,如今这情形于当时何其的相似,想着,李月姐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就是现世报吗?

    不一会儿,人流就汇集到了周家门口,将周府门前的空地站在满满的,此时周家大门紧闭,两个衙差正在拍门。秦妈一脸憔悴的站在一边,一段时间没见,脸皮子黑瘦了不少,再也没有当日在船上的风光,显然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罪,李月姐自不会去同情她,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快开门,快开门。”两个衙差继续拍着门。

    而此时,周宅内,周老太爷坐在厅上,脸色还是腊黄的,他的病总是时好时坏,此前,他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可如今碰上这事,他哪里还能养的住。

    “跟那个秦妈打交道的主要是谁?”周老太爷虽然一副老太聋钟的样子,但那眼神之中还时不时的闪过厉芒。

    “这段时间,源儿媳妇快要生产,源儿都陪着她媳妇住在别庄里,这跟秦妈打交道的事情都是礼儿出面的。”周大爷道,心里却是想着,这真是错有错着,前段时间,因为那李素娥的事情,查巡检失了面子,跟周家关系就有些交恶,老二一房便借此发难,周家长房没法子,只得韬光养晦,家族事情有一大半被二房抓了去。而那夕娘一方是太子方面的人,她们暂时在周家避祸,这招待的事情,二房自然要抓在手上了,毕竟这是一个巴结太子的机会,因此,跟周妈打交道的是二房的周东礼,他这会儿可以完全撇清。

    周老太爷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周东源:“东源,我昨晚让你给查巡检送去的东西送去了吗?”

    “已经送去,查巡检说只要镇上一有异地,他必然会带人到的。”周东源垂手道。

    “好。”周老太爷点点头,然后喘了一阵子气,就这一会儿,他已经感到头晕眼花了。

    “老二,为今之计,只能委屈东礼了,不过,你放心,查巡检看在我们周家的面子上,总归会善待东礼的。”这时,周老太爷又冲着周二道。

    “是。”周二一脸苍白,虽然他不情愿,但老太爷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他不情愿改变不过任何问题。

    “好,去开门吧。”周老太爷挥了挥手,然后闭着眼睛,一边一个丫头连忙给她敲背,揉头。

    此时,周府外面已经是群情激愤了。

    “倒,周家装乌龟,捕总,别是想逃吧,要不,总爷,咱们把门给撞开。”两个差爷敲门许久没有敲开,其中一个便不耐烦的道,正是先前说话的鼠须。

    “急什么,这若大的周家,几个门都有咱们的人看着,还怕他们跑了不成,继续敲门。”那捕总没好气的道。

    “唉。”那鼠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周东源。

    “两位差爷不知有何贵干?先请屋里喝茶。”周东源深深施了一礼道。

    李月姐远远的看着他这样子,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周东源可不是这么多礼的人,何况是面对两个衙差,衙差在普通百姓面前自是了得,可决不会放在周东源这等人的眼里,但周东源此刻却如此的谦逊多礼,看来,对眼前之事,周家已有应对这策了。

    “大姐。”这时,墨易挤了过来。

    “你咋来了?”李月姐问。

    “杨大人让我带人来维持秩序。”墨易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周家:“郑典在家里跳脚呢,本来他们还打算摸到周家跟水匪的铁证再发动了,一举将周家打趴下的,可前天叫郑四娘子给一语说破,郑家没法子,只得提前发动,证据不足,周家最多伤点筋动点骨的。”

    李月姐点点头,她就知道,当日一听郑四娘子那话,便知周家会有防备的。

    此时,那捕头上前回道:“我等职责在身,就不讨扰了,请周大老爷跟我们走一趟县衙,有人举报周家私通水匪,县父母大人传人问话。”

    虽然一下船他说的阴狠狠,可这会儿却是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却是稳当当的。如他这等人最是有眼色,除非周家已经败落,否则做事都会留一线。

    “原来差爷为的是这事,那差爷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了,实在是家门不幸,前段时间,家父便查出这事来了,实在是我那二堂弟周东礼纨绔荒诞,跟几个水匪交了朋友,受其利用,如今,我周家正要开祠堂,先处以族规,再正国法,几位差爷可以先观礼。”周东源道。

    哦……那捕头眯着眼看了周东源一眼,他是积年老吏,自然知道周家这是事先找人出来顶罪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围在外面的众人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却是那查巡检一马当先,身后带着两队步兵,一列枪兵,还有一列弓兵过来。

    一看这情形,那捕头长叹一声,知道他今天这一趟怕是白跑了,巡检司虽然名义上受县府管辖,但实则很有自主性,若是有点背景的巡检司,那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县府的招呼根本不管用的,他这次之所以一大早就带人来,就是要避开巡检司直接拿人走,可现在这情形,那显然是不可能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聚众闹事啊?”那查巡检远远的就在马上大喝,瓮声瓮气的,一张黑脸,怒目喝问,让一众镇民不由的一脸惴惴,随后那查巡检又瞪着一干衙差道:“你们怎么回事啊,跑到我地头来,还煽动群众?”

    “大人,卑职是县衙捕头,因有人靠周家勾连水匪,卑职奉命来请周大爷去问话,实是职责所在。”那捕头一拱手道。

    “原来是这等事情,放心,周家勾连水匪的事情本巡检已经知道,实是周家二公子周东礼干的事情,昨天就已发文让周家把人交出来,我今天是来带人的,等案子审清,本巡检必然会将案情逞于县尊大人,你现在带人回去禀报县尊。”查巡检挥挥手道。

    那捕头不甘心就这样走啊,就在这时,周家中门大开,随后周大爷扶着周老太爷坐里面走了出来,身后一众家仆押着周东礼跟在身后。

    一看这情形,围着周家的柳洼镇人一片哗然,久未在镇人面前露面的周老太爷居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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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这位差爷且慢一步。”周老太爷朝那捕头道,随后又转过脸冲着门外的众人拱拱手道:“各位,家门不幸,出此逆子,惹得乡邻不靖,今日便由查大人和这位捕头做证,老夫在这里给大家一个交待。”郑老太爷一脸肃穆的冲着众人道,随后侧过脸吩咐一边的周大:“老大,执行家法,杖十五。”

    “爹……”周大有些为难的道。十五杖是不是太多了点啊?

    “执行……”周老太爷狠狠的道。

    “是。”周大一咬牙,手一挥,立时就有两个家仆拿了一腿长凳子来,将周东礼按趴在长凳上。

    “爹,爹,救我……”周东礼嘶哑的吼叫。

    “爹,爹,你就饶了东礼吧,东礼自幼娇生惯养的,十五杖如何承受得了?”听着自家儿子的吼叫,周二也抖着脸皮子跟周老太爷求情的道。

    “承受不了也得承受,这是家法。”周老太爷眯着眼睛。

    “不,爹,要不,就让儿媳代为承受吧。”这时,周二娘子从屋里疯了似的跑了出来。

    “该谁受就得谁受,又岂有相代之理,拉开。”周老太爷冲着一边的家仆道,立时两个家仆上前拉开护着周东礼的周二娘子。

    随后板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没两下子,周东礼那裤子就叫血给染红了。

    周围的人看了都有些不忍,这可实打实的板板倒肉啊,一个个心里都暗叹着,周老太爷好狠的心。不过,周家这一番作派,大家又本是看热闹居多,如今心里便是再有怨气。也消了不少。

    而李月姐感叹之余,却不得不佩服周家这苦肉计施的,周太爷这是舍了周东礼保全整个周家。显然前几天郑四婶子说的话引起了周家的注意,而今天这一切便是周家应对郑家的手段,将勾连水匪的事情全载在周东礼身上,保全了周家其他的的人,这买卖花算的。

    此时,十五板子打完,周东礼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快。快请郎中。”周二娘子上前紧紧抱着昏死的周东礼,冲着一边的家仆道。

    “请什么郎中?他从此以后不在我是周家子孙,让查大人将人领走吧。”这时,周老太爷挥挥手道。

    周老太爷这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狠。真的是狠,李月姐想到了周老太爷的心思,但却没想到这周老太爷这么的狠,这并不仅仅是苦肉计了,而是断腕求生,是在割肉,显然,这次周家是被郑家给逼狠了。

    周老太爷先是让周东礼一个人顶了罪,但周东礼毕竟还是周家子嗣。郑家还是会通过周东礼说周家勾连水匪,甚至朝中的周三爷也会因此背上污点,可这会儿,将周东礼逐出家族,此后,周东礼不在是周家的人。整个事件,周家就撇的干干净净了。

    只是,这对周东礼来说太狠了点,这年月,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子弟在外面哪里还能抬起头来。

    那周二娘子一脸谔然,随后好似才反应过来的似的更紧的抱着周东礼:“不,爹,你不能这样,东礼那是你的嫡亲孙子,你就给他留条路吧。”周二娘子哀求着。

    “老二,把你娘子扶进屋里,少在这外面丢人现眼了。”周老太爷瞪着周二道。

    “爹……”周二呶呶嘴,脸色上的神色也哀求着。

    “怎么,你们是想拉整个周家一起陪葬是吧?”周老太爷恶狠狠的道,随后冲着一边的家丁和丫头妈子道:“来人,还不快把二爷和二夫人扶回屋里。”

    “不,我不离开礼儿,不……”周二娘子嘶吼着,只是最后却被两个妈子硬拖回了屋里,周二深深的看了瘫倒在地上的周东礼,最后长长一叹,然后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塞在周东礼的怀里,跺跺脚,红着眼回了屋里。

    “啪,啪,啪。”就在这时,人群里传出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这个时候,这鼓掌声显然是很不和谐的,于是,所有的人都朝那掌声传来处望去,却看到一个书吏打扮的人,众人这才发现,这鼓掌的居然是刚到河工所上任不久的阴阳生宣周。

    此刻他仍继续鼓着掌,脸上是一片嘲弄的表情:“周老太爷果然魄力非凡,佩服佩服,十八年前的周四郎,而今的周东礼,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这话一说,周围的人群又是一片哄然,周四郎不仅是周家的禁忌也是柳洼镇的禁忌,据说当年是勾连了宁王做乱的,事发后自杀而亡,如今听这宣先生说来,似乎另有内情,一时之间一干人等的内心之中那八卦之火又熊熊燃起。

    都私下里在嘀咕着当年周四郎的事情。

    “你是谁?我周家的事又岂容你一个外人插嘴。”一边周东源一步上前瞪着他道。

    “哈哈,外人?周家的人常常今日是家人,明日是外人,这世事变化,谁能说的清呢,说不定你周东源有一天也会变成外人。”那宣周哈哈笑道,转身离开。

    “你……”周东源气的跳脚。

    而周老太爷死死的盯着宣周的背影,那嘴皮子抖动个不动,随后哼了一声,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然后整个人萎顿在地。

    “爹……”

    “老太爷……”

    周家立时一片混乱,几个下人背着周老太爷回屋。

    而一众围观的人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最后以这一出收尾。这周家的大戏比起前段时间郑家的毫不逊色呀。

    “东源,你快去请大夫。”周大爷吩咐周东源道。

    “是。”周东源应了声,急慌慌的离开。

    随后那周大又朝查巡检:“周东礼就交给查大人了,老太爷病发。就暂时不接待大人了,事后,老夫亲自上门陪罪。”随后周大爷又冲着那捕头道:“此案巡检司已查清,当然。县尊那里我也一定去说明白,只是眼下我家老太爷病发,还请差爷在县尊那里递个话。宽限几日。”

    “周大爷客气。”那查巡检拱拱手,而那捕头见眼前情形,也知道这事已经没办法往下深究了,只得点头,心里想着回去怎么跟郑大解释,不过,这次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但周家折了一个嫡亲孙子,也是伤筋动骨了。

    于是,那捕头便收队告辞,查巡检也让手下架着周东礼离开。周东礼被两个架着,双脚拖在地上。跟死人一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各位,帮我跟郑家传句话,这次的账,周某记下了。”周大爷阴沉着脸道,牙齿紧紧的咬着,一脸恨不得撕了周家人一口的表情。

    随后也带着人回了屋里,周宅的大门重重的关上。

    看着周宅的门合上,看热闹的人哄的一下说开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有兴奋的,也有不忍的,还有那好琢磨的就在琢磨着周大爷最后那句话。

    但不可否认,每个人心中都大叹,这两虎相争的戏码真的太惨烈了。周家这回狠狠的载了一跟斗。

    李月姐也是暗自咋舌,这种斗争,一般人真玩不起。

    曲终人散,一边墨易带着人先回了衙门,李月姐打算先去郑家的肉案买刀肉回家,于是两姐弟道别,李月姐转僧际,却看到周家门口,自家二叔和二婶正跟贾氏说着话。

    “行,这东西我帮你们带进去给金凤,今天周家闹了这么一出,你们怕是不方便进去。”那贾氏接过包裹道。

    “我们知道,就麻烦嫂子把东西交给金凤,再帮我们照顾一下金凤。”方氏道。

    李月姐听到这话,知道今天二叔二婶是看不到金凤了,心里也叹气,金凤这娃子生的真不是时候。周家人什么样的尿性李月姐心里清楚,这娃子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都是一家人,我不照顾金凤谁照顾啊?你们就放心吧。”这时,贾氏说着漂亮话,随后又冲着方氏道:“对了,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柳老二跟仓家那丫头的婚事成了,你一份媒礼少不掉。”

    “真的?怎么这么快,前天仓家还不乐意着。”方氏也一脸高兴的道,柳家老二柳银旺跟仓家丫头仓二梅两人是方氏牵的线,柳家许给她的媒金可不少,只是之前两家一直没有达成协议,方氏心下里还以为这事不成了呢,没成想,这就定了下来。

    “唉,我们之前有些闹不清,其实,仓家之所以推三阻四的是想跟柳家换亲,那仓大郎至今也没说亲事,那仓婆子看中了柳家最小的丫头银珠呢,如今柳家也同意了,说起来仓大郎也是不错的,日日在家里功读,保不齐明年开春就能中个秀才,那银珠也能做个秀才娘子,看她那样子,便是个有福的。”贾氏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的。

    “那敢情好。”方氏在一旁应和道,心里还在计算着,这一客不烦二主。柳家老二跟仓二梅的媒是她做的,那这仓家大郎和柳银珠的媒金她是不是也能拿点。

    李月姐听得这些,才知道柳家和仓家居然在结亲了,还是结成扁担亲的,就跟前世自家墨易和月娥跟仓家结的亲一样,只是不知这一世,这两家的亲事又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

    不过,这些于她李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金凤有什么消息,我会去通知你们的,今天周家事多,我不能在外面多呆。”这时,那贾氏道,然后拧着包裹回了进了周宅,李二和方氏也转身回家。

    哄闹闹的人群散尽,李月姐转身去集市那里买了一刀肉,然后又去了码头那边,几家酒楼那豆腐的账该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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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求多福

    “李月姐来啦,账我已经算好,你坐一会儿,我上楼去取银子给你。”李月姐一进得月酒楼,那老板看到李月姐,便道,然后招呼了小二给李月姐上了杯茶水,他则上楼上库房去取银钱。

    李月姐便坐在那里喝茶,边上隔着一盆芭蕉盆景,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唉,可惜了,周家抛出了个周东礼做替死鬼,下回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而且周家不会善罢干休的,以后你们几个小的行事注意点,别叫人抓了短处。”说话的声音很熟,李月姐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避开那盆景望过去,说话的是坐在窗边的郑家大伯。这眼见着快中午了,郑家几个小子正陪着郑大在酒楼里一起吃酒。

    “还不是四婶那大嘴巴,要不是她提前说了出去,让周家警觉了,再给我们点时间,说不定让周三爷罢官都有可能,可惜了,周家有个周三爷,这么一点点伤筋动骨的,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回话的是背对着李月姐这边的郑典。

    “行了,这话是你一个晚辈该说的话吗?”这时,郑大冷着脸皮子道,接着又问:“听老太说你下午就要回京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呆几天的吗?”

    “哈哈,大伯,六哥昨晚跟我说的要逃婚,老太帮他看中了李家阿姐,六哥昨晚跟我唠叨了一宿,说那李家大阿姐规矩重,管的严,要是讨来作老婆岂不是拘束死人了。”一边的郑癸笑嘻嘻的埋汰道。

    “癸小子你别胡说,谁要逃婚来着。我又不是那被逼嫁的小娘,这不是二爷让人带了信来了,有差事交给我办嘛,我这才急着回京的。”郑典气哼哼的道。他很是纠结啊,说他逃婚,那岂不是说他怕了李家阿姐了。那也忒没出息了,反正二伯说了,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一个昂昂男儿,还怕了李家阿姐不成。

    只是每每一想到李家阿姐瞪着眼,飞着眼刀的情形。郑典那心还真有一点虚。

    其实,李家阿姐如果能温婉一点,小意一点,还是不错的,想着。郑典不由的想起那晚登船时,捏着的那软呼呼的小手,心里又跟猫抓似的起来。

    “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李月姐可是咱们镇上的一朵花儿呢,人又能干,你就偷着乐吧,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你懂不懂?就你这冲动的性子,还真就该讨李月姐这样的小娘,才能管得住你,不然依你这冲动的性子,准得招祸。”郑大没好气的道。话里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前几天。郑典差点一刀杀了周东礼的事情。

    说起来那个事,还真是险哪,若不是李家那丫头阻止的快,这典小子就完了,说起来,他倒也觉得,李家这大丫头是典小子的福将,典小子这两年许多的机遇扯起来都跟李家这大丫头有关。

    听自家大伯说到这个,一边的郑癸有些悻悻,毕竟,那事他娘有鼓动的成份。

    “大伯,我心里有数了,这几天,我日日磨刀练静气。”郑典这会儿也恭敬的道。

    “知道就好,这磨刀一日都不能断,磨刀即是磨人,时间久了,你就能从中得到好处的。”郑大板着脸道,随后又叮嘱郑典:“还有啊,我不管你什么心思,但老太最是疼你,你可不能让她伤心,你的婚事就听老太安排,可别整什么妖娥子,瞧昨天老太叫你气的,若是有个好歹,大伯可不饶你。”

    “我知道。”郑典颇有些郁闷的道。

    “你啊,也别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你这浮躁样子,年龄又小,人家李月姐还不一定看上你呢。”郑大伯瞧不得郑典这怂样,便没好气的道。

    一听自家大伯这话,郑典又跳脚了,跟炸了毛的猫儿似的:“我哪里不好了,要人样有人样,要前程,再跟二爷几年,二爷就能给我谋个差事,即便是那县慰或巡检什么的也当得,那到地方上也是个老爷了,再实打实的干上十几年,便是县父母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李家阿姐还有什么嫌的?”

    郑典这又纠结了,这厮心里一阵不平啊,他不嫌李家阿姐比自己大就算了,这李家阿姐倒嫌起自己小来,居然要考虑,偏老太还给了两年的时间,倒底谁才是老太的亲孙啊。

    想到这里,郑典又有些负气的道:“呵,李家阿姐不答应那正好,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那如你所愿。”李月姐从那芭蕉叶背后走出来,冲着郑典一派淡然的道。

    “你,你居然跑这里来偷听?”郑典见李月姐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听得自己的话,那心不由的便虚了,结结巴巴的道。

    “谁没事来偷听来着,我是来结账的,正好路过,你说的又这么大声,我不想听都难哪。”李月姐磨着牙道,总之这典小子就能轻易激起她的怒意。

    “我说什么了,我啥也没说。你可不能在老太面前乱说啊。”郑典立刻瞪着眼道。

    李月姐一阵气结,没话说了,正好这时,店掌柜的拿了银钱下来,李月姐接过银钱,冲着郑大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郑家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你小子,嘿嘿。”郑大阴着脸皮拍了拍郑典的肩。

    “哈哈,自求多福。”一边郑癸等人唯恐天下不乱。

    郑典烦躁的一个劲抓脑袋……

    李月姐气冲冲的闷头赶路,直到几丝细细的雨丝拂过脸上,她才回过神来,脑海里却一时有些发愣,你说她郁闷啥呢,本来嘛,典小子那话也没啥不对的,而且,那小子明显是说着气话呢,她咋计较上了。两世为人的,她也太不淡定了,真是叫那小子给绕糊涂了。

    想着,李月姐不由的一阵哑然失笑。然后迎着细细的雨丝往西屋去。

    转眼。便是一个多月,天气渐冷。

    这一个月来,自上回周家爆出周东礼事件之后。经过几天的茶余饭后,如今已渐平静,如今柳洼镇最忙最热闹的要数那麦场大仓,通州的一部份漕粮正陆续的运来,而身为仓头的仓成,最近也是春风得意,围绕着漕粮。大仓等各方利益人马都不免的请他吃酒听戏的,使他的日子过的好不逍遥。便是家里的灶娘也添了两个。

    若得那仓婆娘日日捻酸吃醋,却也没仓成耐何,便是那灶娘,仓婆娘也不能如对王四娘那般。虽然她们出身低贱,但能将她们送给仓成,那原主人家也是有些体面的,仓成哪能再让自家婆娘如对王四娘那般对待,少不得要维护些。

    所以,近些日子,那仓家婆娘脸拉的更长了。

    不过,有一点,让人佩服的是那仓大郎。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他依然闭门在家里读书,便是镇里的老学究都扬言了,以仓家大郎这等苦读之法,来年必中秀才。

    而老学究这话更激起了墨风的读书劲头,每日里读书更加刻苦。李月姐怕他身子打熬不住,便在食物上下工夫,挖空了心思弄着好吃好喝的,给自家五弟补着身子。

    “大姐,咱家今年终于可以吃到年猪了。”傍晚,李月姐带着月娇打了猪草回来,伴了豆腐渣子,熬了满满一锅的猪食,然后倒在木桶里。

    一边小月宝儿看着那一桶猪食道,李月姐家今年养了三头猪,而能吃的那头年猪正是去年过小年时,仓家搬来时,跑过来的那头小香猪,如今已经是膀大腰圆,等到腊月,就可以宰了,而另外两头是四五月份时抓到,还得等到明年春末才能出栏。

    “嗯,到时候,又可以请大家吃猪肉饭了。”李月姐笑嘻嘻的道,刮了刮小月宝的鼻尖,这小丫头那脸蛋都快埋到猪食桶里去了:“让开点,别碍着,大姐去给猪喂食去。”

    “我去,我去,大姐烧晚饭呢。”小月宝儿抢着道,这丫头对于给猪喂食有着极强的兴趣。

    “那行,叫你四姐把这一桶猪食提过去。”李月姐道。这么一大桶的猪食,小月宝可提不动。说着,便冲着屋里叫月娇,月娇最近被李月姐拘的狠了,快过年了,家里每人都要穿新鞋子,李月姐就把纳鞋底的事情交给了月娇,磨磨她性子,省得月娇老象是屁股上有钉子似的坐不住。

    月娇听到叫声跑来,只是她刚过来,就听东屋方氏在院子里叫骂:“这些个碎嘴的,明天个个嘴里长疮烂了去。”

    “怎么回事啊?你又去惹她了?”李月姐问。

    “没,我在屋里做事哪里会惹得着她。”月娇摇摇头。

    “那她这是在骂谁啊?”李月姐奇怪的问。

    “在骂镇里那些个多嘴的婆娘呢,早上我看摊子的时候,就听人说,镇上现在传言着,说金凤姐的女儿是克妇命呢,她一出生,周家就摊上大祸,周东礼如今不知死活,周家二爷为这事快跟大爷闹翻了,而周老太爷的身体更是每况俞下,如今已起不得床了,镇上有人传言,说这些都是金凤生的女娃儿克的,二婶听到了,这才气的骂人。”月娇道。然后提了猪食桶,跟月宝一起去后院喂猪去了。

    “这帮该死的,一个个碎嘴也碎的太过了点,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真该找人好好冶冶。”一听是这个,李月姐也不由的咬牙暗道,这回她倒是支持二婶骂人。

    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子,知道个啥?却硬是叫人给栽上这个,那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真是缺了良心。

    就在这时,月宝哭丧着脸跑回来:“不好,大姐,咱家的猪跑仓家去了,仓家关了门,不让猪出来,四姐正跟仓二梅吵架呢。”

    李月姐一听,拿下身上的围裙,用劲的丢在桌上,然后急步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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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傻子

    仓家门口,此刻围了一圈子的人。都一脸气愤的朝着指指点点,脸上是一脸的不屑。

    只是仓家的大门却紧紧的闭着。月娇站在仓家门口,正用劲的拍着大门,冲着里面大喊:“那是我家的猪,把我家的猪放出来。”

    李月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情形。

    “呸,凭什么放出来啊?是它自己跑来的,又不是我去抓的,它跑我家那就是我家的了。”隔着门,屋里传来仓二梅有些得意的声音。

    “呸,你仓家还要不要脸哪?哪有别人家的东西跑进家里就当成自家的了,这贪心也不是这么个贪法,小心撑死你,还有,别忘了,当初这猪还小的时候,是从你家跑到我家的,我家可是硬生生付了九钱银子买的。”月娇气的一脸抓狂,冲着里面吼着。

    “就是,就是,这也太没脸没皮了。”周围看戏的人也帮着说话。

    李月姐则沉着一张脸,隔着门冲着屋里吼:“二梅,让你娘出来。”

    “你叫出来就出来啊,你是谁啊!”仓二梅在里面不甘示弱的吼着。

    “难不成做贼心虚了。”李月姐激道。

    “谁做贼心虚了,出来就出来,大家也听到了,这李家丫头刚才可清楚明白的说了,这猪原是我家跑到她家去的。”这时,门开了,仓婆娘也一脸抓着小辨子样的表情道。

    “不错,这猪是原来是你家的,可你当初死活不要。说是跑我家就不吉利了,硬是讹了我家九钱银子买下的,当时不过是一只小猪仔。”李月姐沉着脸道。

    “呀,不就是九钱银子吗。还你,两清了啊。”那仓婆娘翘着嘴角,一脸不屑的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九钱银子丢给李月姐。

    李月姐看着手上的九钱银子,气的说不出话了,当时的猪和现在的猪那是一回事儿吗?想着,重重的又把银子砸在仓婆娘身上:“呸,谁要你的银子来着,当时我九钱银子买的可是猪仔,你现在居然想用九钱银子买下这就要出栏的大猪。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把猪赶出来。”

    “银子不要就算了,猪本是我家的,想要回去没门。”仓婆子耍着横道。她家马上要跟柳家订亲了,有这一头猪可就能省不少钱了。

    “那我自己进去赶。”李月姐道,说着,便要往里冲。

    “二梅,关门。”仓婆娘道,便要抢着进屋,只是仓二梅手快,仓婆娘话音刚落,那门就关上了。反倒把仓婆娘也关在门外。

    仓婆娘也光棍的很,她反正是一个婆娘了,李家的几个丫头可都是大姑娘,没谁敢跟她动手的。这会儿便得意的道:“我家不欢迎你,你要是硬闯的话,那就是私闯民宅。我使不得要去衙门告你们。”

    这会儿,这仓婆娘倒是倒打一耙子起来了。

    李月姐冷冷的看着这仓婆娘,这仓婆娘要告?她还要告呢,谁怕谁啊,这事说到哪里都是仓婆娘理亏,于是冷着声道:“好啊,那咱们衙门见真章。”

    仓婆娘转着眼珠子,想着背后的查巡检,又想着最近自家男人混的风生水起的,那气儿便壮了,响当当的回道:“好,那咱们就衙门见真章。”

    “我说仓婆子,这么点事情,告到衙门去值当吗?本就是你理亏,虽是你的猪,但李月姐花钱买下了那就是李家的了,便是跑到你屋里,你也该退给人家。”一边那裁缝铺的姚娘子看两人杠上了,便在一旁做着和事佬,这远亲不如近邻的,邻里闹到对搏公堂,又是为了这么点事情,实在不值当。

    “呸,你跟李家关系好,自然是帮着她家说话了,这本是我的猪,又是自个儿跑回家里,那就说明跟我有缘,该是我家的,我退了银钱,李家不要,那怪得了谁。”仓婆良嗤着声道。

    “你你你,真不要脸皮了,这是退那点银钱的事吗?是退那点银钱能抵得了的吗?一年的伺养,那伺料不要钱了?李家姐妹花的心思和工夫是白花的啊?怎么,你这是要昧下这头猪啊,你好意思?”姚娘子也叫仓婆娘给气着了,直接撕了脸皮道。

    “什么叫昧下这头猪,姚娘子你别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我不怕你。”仓婆娘耍着横道。

    李月姐看仓婆娘那样子,是铁了心了,看来要拿回猪,只得上衙门,不过,这时,她听到屋里自家那头猪正哼哼,一个主意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正是猪吃食的时候,平日里她喂猪都要敲两下猪食漕,这会儿只要她一敲打猪食漕,那猪听到这声音,便会自己往外撞吧,那时候,就算门关着出不来,也能将仓家折腾的够呛,那猪饿急了脾性大的很。

    李月姐这纯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恶心仓家一顿。

    想到这里,李月姐便拉着月娇回屋。

    身后仓家婆娘跟打了胜仗似的。

    “大姐,不能就这么算了。”月娇儿边走边跺着脚道。

    “谁说算了,来,跟我一起把家里的猪食漕搬到仓家门口。”李月姐道。

    “这是干嘛?”月娇奇怪的问。

    “现在正是平日里咱们喂猪的点儿,如今那猪早就饿了,只要我们在仓家门口使劲的敲这猪食漕,那猪还不一个劲的往外闯啊。”李月姐回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道。”月娇一拍脑袋。

    然后姐妹几个,把那猪食漕从后院搬到了仓家门口,此时,仓婆娘还站在门边,见李家姐妹抬了这猪食漕出来,便一脸的警惕,不知这李家姐妹要整什么妖娥子,干脆着,就回了屋里,把门关的死死的。

    李月姐自不去理会她,跟月娇一起将那猪食漕摆好,就用手上的一根木棍用劲的敲打了起来。

    绑绑绑的,果然,没一会儿,被关在仓家院子里的猪就不安份了,仓家本来就不养猪,也就没有猪栏,那只是用门板拦在院子的一角,这会儿,猪一撞就把那门板撞翻了,然后就在院子里绕着圈圈,横冲直撞的,将仓家的院子折腾的乌七八糟。

    “这两该死的臭丫头,原来是想把猪引出去,二梅,拴好门,要是猪跑你边就把她往我这边赶,我把猪赶到柴房里关起来,我再看她们有什么法子。”仓婆娘见那猪把院子折腾的不成样子,一脸肉痛,又气又恨的道。

    “好咧。”那仓二梅应着声,就站到门边,猪跑过来,就一个劲的往自家娘亲那边赶,只是这猪却不懂人的心思的,更何况是饿急了的猪,见门边出不去,又乱跑了起来,一头就扎进了堂屋里。没一会儿就听到那茶杯打碎在地的声音,不用说,定是猪撞翻了茶几。

    “唉哟,该死的,赶紧把它赶出来。”仓家婆娘懊恼的大叫。

    屋外,李月姐姐妹听着仓家嘣啊啪的声音,便偷着乐了。

    “哇,猪来吃我了,猪来吃我了,我不好吃,不能吃的,阿娘救我……”就在这时,一个有些怪异的男声在屋里响起,叫的还很大声。

    这男子声音本不稀奇啊,仓大郎日日都在家里,只是这会儿他喊的话很怪异,听声音应该是仓大郎,可喊的话跟不懂事的三岁毛孩子似的。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屋里去。”这里,屋里传来仓婆娘一急切而发虚的声音。随后又是嘣的一声,接着,李月姐就看到那仓家大门被打开了,仓大郎从门里急慌慌的冲了出来,身后那头大猪也跟着,一跑一追的,情形十分的荒诞。

    此刻那仓大郎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稻草似的散乱着,身上的长衫也不齐整,穿在身上跟挂着似的,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诡异的是仓大郎的表情,傻呆呆的,那眼睛一点神彩也没有,这会儿从屋里跑出来,手舞足蹈的,嘴角还流着口水,这分明是一个傻子嘛,让人根本没法子把他跟那个日日功读,准备考秀才的仓大郎结合起来,可看他的脸,分明就是仓大郎。

    突然之间,一些想不通的东西李月姐想通了,这一世,仓大郎一如前世一样傻了,只是仓家两口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便把他关在家里,却又对外编了一个苦读的谎言,至于早晨和晚上的读书声,怕是仓成在读,本来李月姐就奇怪着,这仓大郎白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读书却不读,为什么一定要老大晚上,熬着油灯读?这一子就豁然开朗了。

    仓成白天要当差,只有早晚读。

    “呀,这不是仓家大郎吗?咱弄成这样啊?”这时,路过的人好奇的看了过来。

    “嘿嘿……”这会儿,那猪绕着猪食漕转了起来,那仓大郎看到猪不追他了,便冲着说话的人傻傻的笑,口水又滴答下来。随后又转过身,反身去扯那猪的尾巴去了。

    那猪转了一圈,没看到吃食,又抓狂了,再加上被仓大郎一扯尾巴,吃痛这下,又开始发狠的追起仓大郎来。

    仓大郎这会儿又好似得了个玩具似的,乐呵呵的跑着,还时不时的跑到猪的身后扯着猪尾巴跟拔河似的。

    “这是仓大郎吗?咋傻了,该不是读书读傻的吧?”路人惊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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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大郎,快给我回屋里去。”就在路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仓婆娘气急败坏的从屋里追子出来,大声的叫着,而路过李月姐身边时,仓家婆娘用眼狠狠的瞪着李月姐,那样子恨不得吞了李月姐似的。

    李月姐看着她的眼神,心里一拧,突然明白,她今天跟仓家结下大怨了。本来猪的事只是小事,镇里,相邻的人家常常也有那为了一点地沟地,屋檐水,或者是鸡鸭什么的吵翻了天打架的,可这闹归闹,都算不得大怨。

    只是今天,因为这猪的事情,却意外的拆穿了仓家极力隐藏的大秘密,这个秘密一拆穿,以镇上人八卦的速度,不用到晚上,柳家定能知晓了,到时候,柳家哪里肯再把女儿嫁给仓家,甚至还可能弄个骗婚将仓家靠上公堂,而以后,仓大郎再想要说亲,那几乎就不可能了,这可是关系着传宗接代的大事,这样的结果,仓家婆娘不恨死她才怪,虽然这事完全是这仓家婆娘自找的,可明显的,仓婆娘是不会这么想的,只会记恨她们。

    想着,李月姐不由的咬了咬嘴唇,这仓家以后一定得小心了。

    “哦。”此时,仓大郎倒是很听话的应声,然后转身又手舞足蹈的朝屋里跑。

    可这时,那头大之前叫仓大郎扯尾巴扯的火起,这会儿就认准了仓大郎追着,仓大郎进了屋,这头大猪居然也跟着进去了。

    “大姐,快点,把它抓回来。不要叫仓家又关在屋里了。”这时月娇急的大叫,眼疾手快的又扯住了那大猪的尾巴,只是她的力手哪里能跟一头大猪比,那猪吃痛之下。朝屋里窜的更快,连带着把月娇也扯了进屋,李月姐一看不对。也连忙跟着:“月娇,你放手,我把它出来。”随后又冲着在门外看戏的姚娘子道:“姚婶子,来帮个忙。”

    李月姐说着,急步上前,拿着手里的棍子,抢步走到猪的前面进了仓家的院子。然后那棍子扫着,将那猪往外赶。

    而她之所以叫上姚婶子,也是想多个见证,以防着仓家婆娘恨极之下乱咬人,真靠她们私闯民灾。又或者诬陷她们什么别的,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仓家婆娘这人是什么都做的出的,有姚娘子做个见证,就不怕她了。

    “好咧,这猪可够肥的啊,月姐儿,婶子今天可是出了力的,杀年猪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姚婶子也过来。在另一边堵着那头猪的路,带的它只能往门外走。

    “瞧婶子说的,便是你今天没出力,那杀猪饭也少不了你一顿。”李月姐边赶着猪边笑道。

    “那是。”姚婶子也笑着回道。

    “不要打它,不要打它,它饿了。我这里有吃的。”这时,那仓大郎倒是跟这头猪玩出感情来了,看到李月姐挥着棒追着猪打,便急的大叫,然后几步窜到院中一辆大车的边上,那大车盖着雨篷,仓大郎掀开一角,就从上面扯了一只麻袋下来,一打开,就抓了一把米出来直往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的道:“快,来吃,不然晚上就没有了。”

    “你这傻子,二梅,快把你哥拉进屋。”先前仓家婆娘还一脸阴狠的瞪着李月姐,而此时,见到了仓大郎的动作,那脸色又刷的一下白了下来,几乎是扑上前,用劲的将仓大郎一推,然后冲着一边的仓二梅叫道,随手一扯宽大的雨篷,将大车和那车下的米袋给盖的严严实实的。

    李月姐不由的仔细的扫了眼那大车。

    “嗯。”仓二梅连忙小跑过来,用劲的扯着仓大郎进屋。

    “我说仓家嫂子,你家老大这是生病了吧?咋能这么吃生米呢?”一边姚娘子赶着猪边好奇的打听着。

    “没的事,他就这好玩的性子,一天没个正形的。”仓婆娘站在大车前硬着嘴道,只是那眼神落在李月姐和李月娇身上时,那眼中的恨意就更明显了。

    这恨意让人想忽视都难,李月姐心中更是下决心,一定要小心这婆娘。

    “嘿嘿,这也玩的太没规矩了。”姚娘子回道,不过那语气显然是不信仓家婆娘这话了。

    不过,此时仓婆娘显然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便冲着三人挥挥手道:“行了,我家里事多,你们赶紧把猪赶出去,算我倒霉,真是晦气。今天这猪可是打翻了我家不少的东西,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之前欠的豆腐的债相抵了啊。”

    仓婆娘说着,便直接推了三人到门边。

    “打翻东西那关我们什么事儿,谁让你把门关着的,不行,欠的豆腐钱你还得还。”一边月娇不依不饶的道。

    “行了,今天也算是给仓家婶子找麻烦,一些豆腐的钱也算不得什么,就抵了。”李月姐接嘴道,心里却在琢磨着,先前仓家婆娘一副恨不得吃了她们的样子,她还担心这仓家婆娘整什么妖娥子呢,没想这会儿仓家婆娘又一副急着赶她们走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不免要私下琢磨产,便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了,再说了,就算是不相抵,以仓家婆娘那性子,又哪里肯还的,抵不抵都是一回事。

    李月姐说着,便跟月娇一起赶着猪出了仓家,姚婶子后脚跟着,才迈出仓家大门,那大门被仓家婆娘从里面前的死死的了。

    “这仓婆娘……”姚娘子一阵气结。李月姐则是回头深深的看了那紧闭的门一眼。

    随后外面一群人帮着忙把那头大猪赶回了李家西屋后院的猪栏里,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一边月宝儿才乐颠颠的喂着猪食,那猪哼唧哼唧的吃着。李月姐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一边。

    “大姐在想什么?”月娇好奇的问。

    “没什么。”李月姐回过神来道,然后让月娇看着月宝喂猪,她则回到厨房里,叫着月娥一起烧晚饭。

    边炒菜的时候,李月姐还在琢磨着,其实从之前在仓家她就在琢磨着仓家院子里那大车的事情,那大车明显是拉货的车,而从仓大郎扯下来的米袋来看,很可能是一车米,当然,这不是最引人怀疑的,最引人怀疑的是李月姐不小心看到那麻袋上盖的大红印子,那是麦场大仓的印子,也就是说,那一车的米很可能是刚刚运进麦场大仓的漕粮。

    那麦场大仓的米是不对外出售的,就算仓成是麦场大仓的仓头,也不可能有这么一大车的仓米,当然,也有可能是漕粮运来,时辰不凑巧,一时运不进大仓,就临时先放在仓家,这种情况虽然不附合规矩,但柳洼这种小地方,本来就不是太讲规矩的,这样说便也能说的过去,可李月姐想着仓大郎无意的一句话,说米晚上就没有了,那显然那车米晚上会被运走,而且从仓大郎的口气里,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运回大仓,那又何须晚上运,而再看仓大郎掏出米来时,那仓家婆娘几乎是扑上来的情形,这米有猫腻。

    自古以来,仓场的事情就是最复杂,最烦琐,同时也是猫腻最多的地方,再加上仓家这夫妻的为人,李月姐可以肯定,这仓成很可能在干着盗卖仓粮的勾当。

    要不然以仓家婆娘的性子,这猪的事又怎么肯那样不了了之,她应该是担心她们看到那糟米的事情,才不得不急急把她们赶出来。

    本来,李月姐又不是官府中人,便是猜到这些,也实在管不了,可这会儿李月姐却在琢磨着,是不是想个法子拆穿这个,告他仓成一状,借这由头将仓成一家赶出柳洼镇。

    李月姐想着,暗里下着决定,这回她必须先下手为强,不是她心狠,实在是之前,仓家婆娘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让她警惕啊,这回她算是把仓家婆娘给得罪的狠了,毕竟今天这意外之举打破了仓家婆良的如意算盘,她不会善罢干休的,谁知她会使什么下作手段报复,到时真防不住那后悔都来不及。这只有终日抓贼,哪有终日防贼的。

    这就跟当日,自家阿奶为了怕那花媒婆的外甥报复,联合郑家将花媒婆的外甥赶出柳洼镇一样。

    再说了,这仓家之前一直瞒着仓大郎是傻子的事情,那用心便太险恶了,想到这个,李月姐不由的便想起前世的事情,其实重生以来,对于阿奶和阿爷,她一起有件事情在腹中耿耿于怀,那便是月娥嫁仓大郎的事情。

    前世,本来该墨易顶替自家阿爹的差事被别人抵掉,墨易只得去做苦力河工,这事也怪不得自家阿爷阿奶,阿爷阿奶只是农户,在衙门可没人,说不上话的,而墨风病死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便是月娇卖了自己,那八成也是她自个儿做的主意,阿爷阿奶之前定然不晓,这也怪不得阿爷阿奶,可唯为月娥嫁仓大郎的事情却让月姐儿有些怨着自家阿奶。虽说是为墨易换亲,但当时,墨易也不过十七岁,虽是正娶媳妇的年纪,但穷人家的孩子到二十来岁再娶的也比比皆是,完全用不着急着换亲的呀。

    可当时,这门扁担亲却是阿奶做的主,所以,李月姐心里一直怪着自家阿奶的,可如今看来,前世,自家阿奶说不定也是被蒙骗的,毕竟,如果不说仓大郎是傻子,那这门换亲倒也是十分合适的。

    想到这里,李月姐对阿奶的那点耿耿于怀也消散了。

    而想着前世月娥在仓家人手上吃的苦头,便是她先下手为强,仓家也是不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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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抓个现行

    天将黑,油灯初上,仓成从得月楼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齿,嘴里哼着小曲儿,迈着四方步,慢悠悠,一派闲适悠然的往麦场家里走,只是因着喝多了点,脚步老是打滑。刚到路边一个转弯处,便差点跟对面拐过来的一个人撞的满怀。

    “该死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赶着去地府投胎啊。”仓成没好气的咒着。

    “该死的,喝了几泡黄汤,你便不晓得老娘是谁了不成?”仓婆娘咬着牙气哼哼的道。

    “哎呀,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这天黑咚咚的,我哪能看清是你。”仓成叫自家婆娘一顿抢白,便也没好气的道。

    “干什么?我来找你啊,要不然,使不得你一会儿又钻哪条花船去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外胡天酒地。”仓婆娘气哼哼的道。

    “你你你,瞧你那点心眼儿,我是那样的人嘛,今天这不是柳家请客嘛,这马上就成亲家呢,亲家的面子能不卖吗?真是没见识的娘们。”仓成也一脸不痛快的回道。

    “哼,还亲家呢,搞不好就做不成亲家了。”仓婆娘摇着头,有些慌乱的道。

    “你这是啥话呀?咋回事儿?”仓成不由的狐狐疑的问。

    仓婆娘跺了跺脚,然后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后道:“这么一来,大郎是傻瓜子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一但传到柳家人的耳里,怕是要跟咱家退亲了。”仓婆娘说着。闻着自家男人一身酒气,还带着脂粉的香腻,又没好气的咒了句。

    仓成一听这个,却是火不打一处来。日日里,他早晚读书比他以前读书的时候还用心,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先瞒着大郎傻了的事情,只要挨到大郎成了亲圆了,那便没事了,便是柳家知晓,可生米已煮成熟饭,柳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大不了到时。再给他们补一份礼金就是了,可没成想,这大半年都熬勃,没想着这眼看亲事就成了,却是在这当口露了馅。仓成只觉得火起直往头顶窜。

    “你干什么吃的?就知道贪小便宜,如今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不,芝麻也没捡着,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仓成说着,一巴掌就甩在了自家婆娘的脸上。

    “我干什么吃的?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天天应酬,却把钱全花在了外头的女人身上。上回柳家给二梅下的聘礼也全让你花消了,如今家里银钱紧巴巴的,这马上就该咱家给柳家下聘了,钱呢,银子呢,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大把的银子交给我,我何至于为了点家计去算计那点东西。”仓婆娘一手捂着脸,气的两眼发红,随后两手用劲的揪着仓成的领子:“怎么,又是看上哪家灶娘了,还是说我这个糟糠该下堂了,仓成啊,仓成,你好威风啊。”

    这时,路边的一户人家开了门,探了半个脑袋看清两人,便打趣道:“我说是谁呢,愿来是仓家两口子,这在外面打什么擂啊。”

    “闹着玩的。”仓成这会儿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于是用劲一拉自家婆娘,急步朝家里去。

    “算了,这事倒也不怕那柳家,今天晚上,便是柳家人请我吃的酒,他们想通过我的门路到大仓找份差事,做个仓子,反正现在麦场大仓我说了算,大不了,我就把柳家兄弟招进大仓,有这个,想来也能换得大郎的亲事,再说了,我们背后不是还有查大人撑腰吗?到时候,你把查大人抬出来,柳家也是户外来户,叫不起来的。”回到家里,两夫妻坐在堂前,仓成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道。

    “倒也是,如今咱家底子硬,亏不了柳家。”仓婆娘这才缓过去来,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那气儿倒是壮了。

    “对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院子里的粮没被人发现吧?”这时,仓成又问,婚事还是其实,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应该没太注意,大郎发了疯,拿了一袋米下来过,不过,我马上盖好了,那李家丫头和姚娘子只顾着赶猪,应该没看到,再说了,就算是看到,就说是仓里一时不凑巧,先存在家里的,别人有什么说头。”仓婆娘道,随后又问:“今晚他们还来运吧,只要运走了,谁还能知道啊。”仓婆娘道。

    “嗯,那倒是,今晚跟前几次一样,对方半夜里来拉。”仓成道,现在监仓主事还没到位,正好可以盗米弄点换银子,等监仓主事一到,再想弄米,就没那么方便了。”

    “那就好,你先洗洗吧,瞧你这一身的酒味儿。”仓婆娘捏着鼻子。说完,就转身去帮仓成准备热水去了。

    转眼就到了半夜,这前半夜里,仓成就在椅子上眯糊了一会儿,等到子时正的更声敲过,就转身把院子一角的一个角门打开,这个角门正好是临着一条小巷,夜里车来,不会有人发现。

    打了角门,仓成就顺手在门边挂了一盏气死风灯。不一会儿,就有马车的声音过来,就停在门边:“仓爷,我来了。”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人上前道,另外两人则从车上搬下十几袋米。

    夜风一吹,一股子晦味扑鼻,让人差点窒息。

    “我看看。”仓成捂着鼻子说着,取下挂在门上的气死风灯,那人拆了一袋米,里面黑呼呼的,不由的皱着眉头问道:“你这米摆了多少年了?”

    “七年的陈米。”那人嘿嘿的笑道。

    “你说陈米陈米的,咋弄七年的陈米哩,我这仓可是才建成的,这米往里面一摆,万一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仓成有些不高兴的道。之前虽说是说好,用陈米换仓里的新米,可这家伙运来的米也太陈了。

    “嘿嘿,仓爷海函。这是我们东家让我给你的酒钱。”那人说着,便塞了一张东西在仓成的手里又道:“这才多少点米啊,放在整个仓里不过仓海一粟。以仓爷之能哪能让人发现呢。”

    仓成听他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悄悄的一看手上,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咪着眼悄悄的往袖子里塞了塞:“行了,赶紧换吧。”

    “唉。”那人应声的点点头。随后便招呼着人先将那十几袋陈米送进了仓家大院,然后又将之前仓家大车上的那些米搬了下来装车。

    “谁在哪里?干什么的?”就在这时。从暗里冲出几个人来,将那运米的大车团团围住。几个巡兵更是迅速的将仓成和那人围住。

    “大人,全是大仓里的仓米,是刚运到的糟粮。”墨易飞快的查看了一下车上便冲着杨东城道。

    不用说了,杨东城一行人就是来逮现行的。吃饭的时候,月姐跟墨易说了这事,墨易自然去找杨东城,杨东城如今是抄关主事,抄关下有河工衙门以及麦场大仓,要想冶这仓成,还真得杨东城出面。

    “杨,杨大人,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仓成有些结结巴巴的道。脸都发绿了,这可是被逮了个现行。

    “呵,吃了酒,睡不着啊,干脆就跟几个属下一起跑跑差,最近柳洼镇不太太平啊。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只是你们这闹的是哪出啊?仓米?这位什么来路,大仓的仓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仓成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啊。”杨东城一脸平静的问。

    “这,这,这……杨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抬抬手吧。”仓成说着,被逮了现行,再多解释也无益,一查就全明白,不如明说,看能不能收买,说完,便冲着那来运粮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连忙又拿出银票,想塞给杨东城和墨易等人。

    杨东城却是摇了摇头:“拿了这银子,我晚上要做恶梦的,你也知道,我是替谁在这里看着,这麦场大仓才刚刚建立,你便这么急着下手,也太不把二爷看在眼里了吧?”

    一听杨东城这话,仓头便知杨东城不肯抬手了,而杨东城嘴里的二爷又让仓头一阵心寒,柳洼的一系列建设和布局都是那位朱二爷定下的,这麦场大仓也将是京仓的一个补充,而京里谁都知道,那位朱二爷清正廉明,最恨这贪污之事,曾有一次在查贪污时提到,要把太祖爷的剥皮庙再建起来。

    也正因为这个提议,这位朱二爷在朝中很不得人心,有刻薄之名。若是杨东城真往上捅,他还真怕那位朱二爷性子起来,将他剥皮示众,想着,那仓成便软倒在地上,背心直冒着冷汗。

    “几位,就请到河工衙门坐坐吧。”杨东城这时一挥手,墨易便带着一干衙差押着一干人回了河工衙门,大车里的仓米自然也全没收了。

    “大姐,你没看到那仓成的模样,整个人都吓软了,到了河工衙门,便一个劲的只求杨大人饶命,后来是那仓婆娘一大早去找了查巡检,那查巡检的婆娘正好也在,对仓成家里还有一些情义,亲自上门找了杨大人,最后谈妥,让仓成将之前兑换出去的糟米全退出来,然后辞了仓头之职,并离开柳洼镇,这事情才算了解。”一个晚上没睡,墨易精神头依然很高,这会儿边吃着早点边道。

    退还仓米,辞退仓头之职,迁出柳洼镇,有这三个条件,李月姐心里放心了,至于其他的,李月姐管不着。

    就在这时,对面仓家又是一片哄闹,李家姐妹坐在铺子里,抬头望去,却看是柳家一干人,气势汹汹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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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介绍:
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