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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琴律     药窕淑女txt下载     药窕淑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一章伤

    第四百九十一章伤

    叶云水这一声叱喝,却是让秦慕方往这方瞄了一眼,待看到是叶云水时,不免目光微征了一分。

    虽是惊讶叶云水的到来,但秦慕方却并未放开丁氏。

    瘸了一条tuǐ,断了一条胳膊,那纱布都快缠成了粽子,可这秦慕方却依旧能把丁氏打成这个德性……叶云水皱着眉,也就是丁氏不敢还手罢了,否则还打不过他这玩意儿?

    丁氏看到叶云水到此,从秦慕方手中歇斯底里的挣扎,手往叶云水那方伸去,口中嚷道:

    “二嫂,我活不成了,他要杀了我啊,我就得冤枉死啊”

    “你个臭娘们儿,你冤枉死?放屁”秦慕方骂完两句,又是上去一巴掌

    丁氏的脸上本是已苍肿透着红,这一巴掌下来,脸上赫然一个大巴掌印历历在目

    披头散发、浑身脏luàn不堪,衣裳被撕扯的象烂布一样,一张脸上红肿青紫……叶云水看着丁氏这副模样,不由得yù上前去,秦慕方则直接指着叶云水yīn损骂道:

    “你过来作甚?这娘们儿是我的人,轮不着你管,你给我滚”

    叶云水心里也不气,跟这种畜生生气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这整个王府里头,就属这秦慕方是最没有本事,而且又是最yīn损的hún人一个,跟这种人倒是用不着什么客气,越是客气,他就越是狂,甚至狂到连自个儿是什么货都不知道了

    叶云水咬了咬下chún,直接骂道:“你这嘴里头是吃了什么腌臜东西?可是拿大厨房的泔水桶漱了口?自个儿都不知臭”说完这话,叶云水则直接吩咐一旁的婆子,“去把三夫人带过来”转头又吩咐huā儿,“去拿药来”

    叶云水吩咐的则是秦穆戎最早安置她院子里那四个会拳脚的婆子,巧喜过来回话时,叶云水便已料到秦慕方绝不会那么轻易妥帖,故而临走时把这四位婆子叫上,没想到如今还真的是派上了用场。

    “不许过来”秦慕方拎着手中的拐指着那几个婆子,“谁敢过来,我就拿刀捅了谁,我堂堂庄亲王府的三爷,让你们几个老瞎奴才上前动手,都不想活了”

    秦慕方说罢,费了劲的从腰间拔了刀

    丁氏却吓的嚎啕一嗓子,那声音就像是尖刀划上铁皮一般刺耳

    “死娘们儿,你再喊一个,老子戳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秦慕方被丁氏那么一喊,倒是吓的一哆嗦,这又是两脚上去,丁氏被踢的连喊带叫,惊恐万分

    那四个婆子则看向了叶云水,显然是在询问,她们是否上前。

    叶云水平了平心气,那秦慕方手里还拎着刀,这四个婆子倒是不怕,只是终归是奴婢,上前拿这位三爷,于理上说不过去,反倒是容易被他当做话柄拿捏住……

    摆了摆手,将四个婆子叫了回来,叶云水与秦慕方骂道:

    “你这院子里的事,我不想管,但明日乃中秋佳节,理应进宫,你把丁氏打成这副德性,她怎么去?丁家人并非不敢惹你这三爷,而是不敢抵王府这块门面,当你自个儿是根葱,谁拿你蘸酱?被外面知道庄亲王府临过节时,这堂堂三爷为了个丫鬟,把三夫人打了个半死,成何体统?你把她放开”

    “不放又如何?”秦慕方被这般骂,一张yīn损脸气的是抽搐不停,“滚回你自个儿的地界去,少来我这儿装什么横”

    “你不放?”叶云水径自往前一步,huā儿刚拿了药回来,看到这副模样却是惊了,连忙挡了叶云水一旁,生怕这秦慕方闹出什么luàn事来伤着她

    秦慕方也是愣了,连忙道:“你别luàn来,滚回去”

    叶云水把huā儿拽开,“我手底下的人去扶丁氏,你说你要拿刀捅,那我这就去扶丁氏,你拿刀比划我试试看”话音一落,叶云水则直接往前走去,巧喜惊了,连忙出门yù叫shì卫来,四个婆子则陪着叶云水往前走,已是做好这三爷闹出什么把戏,她们则立马上前,huā儿始终陪在叶云水一旁,半丝都不离开

    叶云水朝着他而来,秦慕方则是慌了

    手里拎着那把刀,来回的比划着,口中吵嚷的道:“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手里的玩意儿不长眼睛”

    “有本事你倒是来啊我今儿就是要扶丁氏起来,你瞧着办”叶云水一步一前,那一副冰冷坚定的模样倒是让秦慕方略有害怕,拽着丁氏一瘸一瘸的往后退,“你别过来,否则我可真不客气”

    叶云水未听,继续往前走去

    秦慕方惊慌失措,把刀往前伸着,叶云水这会儿却是涌了气,拿了一旁huā儿手中的药盒子朝着秦慕方脑袋上便是砸去

    被这盒子一砸,秦慕方惊骇之余只觉得脑袋一疼,血红沾了满手,将丁氏往前一推,捂着脑袋口中咧嘴骂道:“你这老娘们儿真彪**,我惹不起你还不行”

    说着,秦慕方便转头往外走去,叶云水则给那几个婆子使了个眼sè,婆子们立马拦住秦慕方,秦慕方转头跳脚怒骂,“你到底要干什么?”

    “世子爷曾说过,不允三爷出门,何况您这瘸胳膊断tuǐ儿的还是在院子里好生的呆着”叶云水皱着眉,继续道:“否则纵使这四个婆子不拿你,外面的shì卫也会拦你,何必出去丢那份脸皮?”

    秦慕方脸sèyīn沉无比,显然他刚刚是想借着叶云水在这里的由子,趁机溜出去,可却没寻思到这娘们儿心眼儿如此多

    咬了咬牙,秦慕方冷哼回头瞪了叶云水几眼,便转身去了后面的小院

    丁氏坐在地上,怔怔发呆,看着秦慕方进了那屋子,便在地上嚎啕大哭,那眼泪汩汩不停,一双杏核眼都充了血,嘴上还在念叨着:“二嫂,二嫂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算了”

    “总把死字挂嘴边,你要是有这心,还能在这里被三爷打的没了人模样?”叶云水拍拍手,又转头吩咐huā儿,“去请个大夫给三夫人看看”

    丁氏连忙摆手,“别……二嫂,你,你给我抹点儿药就行了,这模样,丢人”

    “知道丢人还说那话?本是不愿意管你们三房的事,可你那贴身嬷嬷找上了我,怕三爷把你打死……”叶云水摆手让墨兰回去拿药,巧喜则扶着丁氏起来,“三夫人,进屋说话吧”

    丁氏咬着牙从地上yù爬起来,却是动弹几下都疼的又躺了地上,叶云水让婆子们把丁氏抬了屋里去,丫鬟们上前打了水,叶云水让巧喜上前为丁氏擦了身,墨兰去取药还未归来,叶云水则问起秦慕方打他的原因,没什么遮掩的话,反倒是先数落了丁氏的错,出言道:

    “说说吧,要死要活的,你不是也要把画屏肚子里的孩子踹没了?三爷打你是手重了些,可你想把他保命的孩子打掉,这也是你的错。”

    耳听叶云水说出这话,丁氏却是又嘤嘤哭了起来,“他个丧良心的,居然连我身边的丫鬟都夺了去,画屏可是我的贴身丫鬟,还说过去那道观捐了身子,这一辈子都shì奉我,孰料,孰料如今孩子都有了,我、我怎能不气,这心可是伤透了,伤透了”

    说完此话,丁氏又捂脸哭个不停,huā儿脸sè略有尴尬,她可是也在道观捐过……

    巧喜看出huā儿的脸sè不太好看,只故作未看到,叶云水却丝毫没看huā儿半眼,与丁氏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跟前儿的贴身丫鬟不就是当通房用的?画屏不过是个丫鬟,三爷要她,她难道还以死相拒不成?你这话却是没道理,打画屏也打的没道理,不过是不敢跟你自个儿男人撒这气,把肚子里的怨气全都算了画屏身上,而你自个儿也没得着好,被三爷这一番毒打,你说说你到底图的是个什么?”

    被叶云水这般戳穿,丁氏面红耳赤,急忙捂着脸,“我这脸好疼”

    “忍着吧”叶云水瞪了丁氏一眼,“明儿就是中秋,本是要全府进宫,你瞧瞧你如今这模样,进宫不又是给外人瞧笑话?”

    “进不了宫,你不正是高兴”丁氏说完这话,就见叶云水瞪了眼,“管你的事倒是里外不是人,我倒是不怕三爷把你如何,是怕传出去给这庄亲王府添了脏脸面,我也没那好心,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叶云水起身便要走,丁氏又连忙上前抓着叶云水不让其走,“我说错话了还不成?二嫂,我也实在是没辙以前的错事都是我的不对,二嫂为人心慈善良,饶了我的错儿,我如今是半个指望都没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让我,让我可如何是好呢……”

    这话说着,丁氏那一张脸都哭的没了好模样,叶云水在一旁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丁氏如今这副惨状,说是其自找的?还是说其是没嫁个好人家?更是没生在好人家?女人的苦,不就在于这辈子是否寻觅个良人,能安度一生么?

    ……………………

    PS:今儿琴律与先生结婚纪念日,先生特意回来陪我度过这一天,所有的礼物中,唯有那一串祈我安康的佛珠最让琴律心里感动,让我又想起曾经在医院度过的那伤痛岁月,那时除了家人,还有你们的祈祷陪伴左右,琴律爱你们……

第四百九十二章 打

    墨兰拿来了药,叶云水也不再说什么,配了药让丁氏的丫鬟去熬,又捣碎点儿外敷的,让墨兰为其包扎上。

    丁氏许是被折腾的久了,用了药就睡了过去。

    叶云水也不愿在这院子里多呆,带着丫鬟婆子们便yù离开“秋思居”,可是刚走到门口,一旁突然冲出个人来,却是画屏,“世子妃,您带奴婢走吧”

    画屏跪在地上,额头上缠了纱布,媚眼里带着泪珠,可怜兮兮。

    一旁的婆子追了出来,本是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叶云水在这里,则闭上了嘴,连忙福了福身,

    “给世子妃请安”

    叶云水挑眉瞄了那婆子一眼,则又低眉看着画屏,淡言道:“起来吧,有了身子还跪在地上。”

    画屏耳听这话,却是又跪着往前蹭了蹭,哭着道:“世子妃带奴婢走吧,世子妃如若不应,奴婢便不起”

    “咱们走。”叶云水把画屏拨nòng开,抬步便要上轿,画屏略有些急,急忙上前阻拦,“世子妃……”

    叶云水只转身看她一眼,皱眉道:

    “你怎么不继续跪着了?拿这话来糊nòng我?我心慈心善,可却不是对谁都如此,你乃三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今又怀了三爷的骨ròu自是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生下便是,让我带你走,你是什么心思?莫说三夫人、三爷是否会怪你,你这么冲出来,让满院子的丫鬟婆子瞧着,好似受天大委屈的是你?我不帮你就成了我的错儿?怎么就不思忖思忖,你自个儿的良心到底对不对得住三夫人?”

    耳听叶云水这般说,画屏的脸上全是泪,泣不成声,“奴婢……奴婢迫不得已”

    叶云水这会儿也是憋了气,对丁氏那般劝慰,却是为了宽人心,不代表她真同情画屏,这会儿画屏如此作为,却让她没那心思委婉说话,反而直言相斥:

    “再如何的迫不得已,被三爷要了身子,自当应告诉三夫人一句,丁家让你来做陪嫁丫鬟,自是早有选你做通房的心思,一方你口口声声说道观捐什么身子,一方又背地里跟三爷,当自个儿是最委屈的,你早做什么来着?三爷这一房一直子嗣不足,你是三夫人贴身的,为三爷诞下一子,记了三夫人名下,她怎能怪你?还亲手打你?瞧瞧你额头那一道红,你再去看看三夫人那满身的青紫疤痕,你还要让本妃带你走?你这是想坑死你们三夫人?”

    “奴婢没有,奴婢没这心思,只是惦记肚子里的孩子”画屏拼命摆头,可她那表情却也有着心虚之sè。

    叶云水耻笑一声,“你以为跟本妃说出你要随着走,本妃就会应下你?以此来拿三爷个把柄?而你则保个肚子保条命?本妃还不屑于用这等腌臜心眼儿和手段,你实在太小看本妃了”

    说完此话,叶云水则朝着花儿摆了摆手,花儿上前扶着叶云水坐进了暖脚,婆子们抬轿则出了“秋思居”。

    看着世子妃的轿子出了院,画屏苦着一张脸坐在地上,秦慕方从屋中追出,看着画屏立马说道,“坐这里作甚?还不回屋去,小心你的肚子”

    画屏连忙起来,秦慕方吩咐婆子道:“带着画屏好生回屋歇着,如若出了差错,爷整死你们一家子”

    “三爷,您去哪儿?”画屏叫住秦慕方,秦慕方却有不耐之意,本yù开口斥责,却又瞄了一眼画屏的肚子,“我自然有事,快回去,回去”说罢,秦慕方便拄着拐往后面走去,画眉心中满是泪,因秦慕方奔去方向则乃他那红帐柔床,一群姨娘侍妾之地……

    叶云水出了“秋思居”,花儿则凑在暖脚旁问道:“世子妃,可是还去探望四夫人?”

    叹了口气,叶云水则是摆了摆手,“去吧,不差这点儿事了。”

    花儿点头应下,则是让婆子们往“逍遥居”行去。

    夏氏得知叶云水到来,则是起身出门相迎,叶云水看着她那一脸的瘦苦模样,则知她这又是心病。

    二人进了屋,叶云水则是要看看孩子,笑着道:

    “大侄女可是在哪儿?还不抱来给我瞧瞧?这些日子忙坏了,今儿才算有空过来。”

    夏氏叹了口气,吩咐跟前的丫鬟去抱孩子,嘴上又与叶云水言道:

    “知道二嫂忙,也没过去打扰你。”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少说这种话,你可是最近身子好些了?好了的话,就随我去管管府里的事,一来是帮帮我,二来也是解个闷儿。”叶云水这话一出,夏氏却明显有了兴趣,可却又不知为何,情绪瞬间便落了下来,“我身子现在总是乏的慌……”

    话有牵强之意,叶云水却是直接戳破了她那点儿心眼儿,“身子乏?我瞧着不是身子乏,却是心里头在跟自个儿较劲”

    夏氏耳听叶云水这般说,怔了片刻,便眼睛湿润,吧嗒吧嗒的眼泪顺着面颊就往下掉。

    “哭什么?”叶云水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夏氏却好似这会儿yù把委屈都倒出来似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略有害羞,扭过身去,叶云水擦累了,则是斥了两句,“你哭什么?明儿就是中秋节,你还在这儿哭,我问你,四爷对你可是不好?”

    夏氏摇了摇头,哭腔的道:“挺好。”

    叶云水继续问:“他可是不喜欢我大侄女?”

    夏氏又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在这儿整日苦闷哀怨的,做什么?”叶云水埋怨的瞪了夏氏一眼,而这一会儿孩子的nǎi娘已经抱了夏氏的女儿过来。

    夏氏转过身去,叶云水把孩子抱了怀里,吩咐那nǎi娘道:“你下去吧。”

    nǎi娘福了福身,“奴婢到外间候着,世子妃有何吩咐,直接唤奴婢一声即可”

    叶云水点了点头,伸手摸摸那小女娃的脸,正闭眼睡着,小脸粉白粉白的,那小翘鼻、小红嘴,圆圆的小脸盘甚是好看。

    “象四爷”叶云水笑着道,“可是起了名字了?”

    夏氏抹抹泪,“王爷临出征之前已给起好了,叫秦姝玖,rǔ名四爷给起好了,叫明月。”

    “明月……”叶云水点了点头,“明月寄情思,四爷点儿心思,你可得懂”

    夏氏愣了,明摆着不懂叶云水口中的话是何意,叶云水叹了口气,“明儿跟我进宫,后日就到议事厅帮我管管府中的事,整日窝在这屋子里,我看你是快傻了”

    “二嫂,您……您刚刚那话是何意?我听不懂”夏氏闷了半天,依旧红着脸把这话问出了口。

    叶云水倒是抱着怀中的姝玖,念叨着:“将来可别像你这娘一样,脑子里就不会想点儿好事”

    “二嫂”夏氏略有点儿尴尬,叶云水拍了拍孩子,把她放了床上,口中与夏氏轻声道:

    “我这是你嫂子,一直怕说重了伤了你我的情分,可这话确是忍不住了”叶云水嘟着嘴,点着她的脑门道:

    “瞧瞧你这一副模样?生了明月以后,不好好打扮,整日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掉泪,苦大仇深的,莫说是四爷,就是我看久了,都心里头不舒坦,你这不是明摆着把四爷往后面的小院子里推?生了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宝贝,这可是庄亲王爷的嫡亲孙女,她可比你这位四夫人还要金贵”

    叶云水这般一说,夏氏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愧疚,脸面略有挂不住,闷头把明月抱了怀里,嘴里嘟囔道:“二嫂说是教训我,可其实就会宽我的心……”

    “这可不是宽你的心,你要是敢对这大侄女不好,莫说四爷,世子爷也饶不了你,我看你还是把那小傻心眼儿收起来,过个好日子,看着你这当娘的整日愁眉苦脸,你让我这侄女可怎么能长得好?”

    叶云水这话说完,夏氏跟着扑哧的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叶云水让丫鬟去打水来给夏氏洗漱,而这一会儿,秦慕谨则是从外归来。

    本是yù看两眼明月便出门,却是看到叶云水也在此,又看到夏氏脸上绽了笑容,倒是也露出几分惊诧目光,“我刚跟二哥回来,二嫂留此用饭吧”

    “不了,你们夫妻二人好生聊聊,明儿早起进宫,别误了时辰,该布置张罗的,也别耽搁了”叶云水说着话,便出了门。

    秦慕谨送叶云水出门归来,夏氏正张罗着丫鬟们摆饭,脸上涌起几分红晕,让秦慕谨倒也乐了些,“二嫂来就是好,连你都能哄逗的有了笑模样”

    “二嫂说让我后日到议事厅随她同管府中的事。”夏氏闷头试探的问了一句,秦慕谨倒是立马点头,“这自然好,你去好生帮二嫂忙碌忙碌,我正愁帮不上二哥,你能帮着分担点儿也是好事”

    “四爷让我去?”夏氏倒是露了惊讶,随即略有为难,“可这院子里的事……我怕是管不过来了”

    “院子里还有什么事?”秦慕谨挑了眉,“不懂的就问二嫂,二嫂是院内院外府中都张罗的利落无比,多跟她学学,定没坏处”

    夏氏听他这般说,情绪略有低沉,秦慕谨则抓了她的手,“你我二人就只能指望着二哥、二嫂活着,这两日跟着二哥出行办事,我虽只是跟着跑个腿儿,却也长了不少见识,虽生在这府中,可却自愧是那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哀叹一声,秦慕谨则继续道:

    “二哥、二嫂都是好人,善人”

    夏氏连忙点了点头,“四爷的话我懂了,四爷放心,妾身不过是感慨自个儿没二嫂那利落聪明,但绝不回做腌臜事”

    秦慕谨笑着攥了她的手,柔声一句:“吃饭”

    叶云水回到“水清苑”,秦穆戎此时已坐了饭桌上等着叶云水归来。

    “刚刚去探了探夏氏,”叶云水进门洗了手,便站在桌前替秦穆戎布着菜,秦穆戎拉她坐在身旁,也夹了两筷子给她,口中问道:“听说老三今儿闹腾事了?”

    叶云水没寻思他刚刚归来,便已知秦慕方今儿的闹腾……

    “画屏姑娘怀了身子却被丁氏打了,三爷将丁氏好一通打,险些把人打死,还抽了刀,却是个假样子,终归是这府上的三夫人,不能在老爷子出征时,出这等luàn事,丁家如今是靠着王爷和世子爷做事,不顾丁氏的安危,可如若丁氏人没了,这丁家指不定还会闹腾出什么事来……”叶云水说到此,却也有点儿无可奈何,“都是苦命的。”

    秦穆戎吃了几口,便是撂了筷子,目光盯着叶云水,带着股子不悦的道:“下次再敢对着持凶器的混账逞能,我就好好收拾你”

    听他这般说辞,叶云水倒是愣了,“什么凶器?妾身没遇上什么手持凶器的人啊”

    “还敢说没有?”秦穆戎皱了眉,叶云水还没想起来,花儿在一旁凑了叶云水跟前,提醒道:“三爷,三爷……”

    “他?”叶云水不屑的叫出,却又被秦穆戎瞪了一眼,“想起来了?”

    “世子爷有何不放心的,说句不中听的,那瘸胳膊瘸腿的,还真没拿他手里那玩意儿当凶器也就是如今处置大小的事都平和惯了,如若依着之前的脾气,定是一顿jīmáo掸子好好教育教育”叶云水说到此还有点儿怨气,可怨气还没等泄完,倒是被秦穆戎瞪的略有点儿心虚,“穆戎,放心,我一定没事的”

    秦穆戎一把拽起叶云水就扛了肩膀上,叶云水惊慌半晌,反应过来时却已是被秦穆戎扛进了寝房

    将叶云水撂了自个儿腿上,秦穆戎大巴掌“啪啪”两下就落了她的小屁股上,嘴上斥道:“不顾自个儿的安危,居然跑出去冒险,他再瘸胳膊瘸腿儿的那也是把刀,伤了你可怎么办?旁日宠的你没了边儿,往后再自个儿冒头,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

    虽是拍了两巴掌,可叶云水倒没觉出疼来,显然秦穆戎也是没太用力,可该哭还得装哭,叶云水捂脸窝了床上,一个劲儿的喊疼

第四百九十三章揉

    第四百九十三章ró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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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听叶云水这般呼天抢地的喊疼,秦穆戎倒是愣了

    看了看自个儿的手,又看了看叶云水的小翘tún,略有疑虑的问道:

    “真的疼了?我没用力啊”

    捂脸拼命点头,叶云水支吾着:

    “疼就是疼,没良心,这么使劲儿的打我,爷那么壮高的身子,妾身如此薄弱,哪里禁得住你那巴掌?疼死了”

    秦穆戎被她这般一叫嚷,倒是连忙伸手搂抱她,大手又连忙给她róu上了屁股,嘴上却仍是说道:

    “打疼了是我的错,可你今儿的确有些过了,那hún账比划着刀你还往前冲,听了shì卫的回报,我却是第一次心漏跳了半拍,往后不许再这般鲁莽了,可知道了?”

    “嗯,往上点儿”叶云水吭叽着声,秦穆戎的大手又向上按了按,细声问:“还疼么?”

    “嗯,还要往上……”

    秦穆戎的大手继续往上按着,“好些吗?”

    “嗯……”

    róu了半天,叶云水却没了声音,秦穆戎忽然低头看看,明明只拍了她屁股两下?可现在róu的却是腰?

    正yù开口问,孰料一阵熟悉的呼吸声已沉沉传来,嘴角抽抽半晌,这挨打两巴掌的小妮子却是睡了过去

    手痒的很想把她捏了鼻子叫起来,秦穆戎却是没舍得下手,苦笑一声,开始思忖她如何才能更安全……

    二日一早,天刚略有微亮,那一弯雾月还未完全褪去,丝丝凉气透过窗棂吹进屋内,让沉睡的叶云水从梦中醒来。

    这一个梦可是让叶云水做的很累。

    先是好似梦到了家人,而后又梦到了太后,随即便是那小十四郡王。

    最后的内容已是记不清,只觉得自己在拼命的逃,拼命的跑,背后却有一把泛着青光的刀,而往前跑的路却似没有尽头……

    眨了眨眼,才知自己是做了噩梦,忍住心中压抑,手习惯性的往一旁mō去,却发现空dàng无人。

    叶云水睁眼瞧着身边空chuáng,那被子却是用过的,显然秦穆戎是早早就起chuáng离开了。

    叫了huā儿,叶云水则起了身,洗漱时顺便问道:

    “……世子爷什么时候走的?”

    huā儿捂嘴笑了下,回言道:

    “世子爷今儿起的倒是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这会儿已经归来正在院子里。”

    叶云水倒是没注意到huā儿的笑,洗漱好便准备到外间吃饭。

    而这时秦穆戎则已从外进来,见叶云水醒来,则直接上前,拽着她就往外走去,口中更是言道:

    “今儿天没亮我便去了皮草铺子,将我从西北筑崆山猎回的隼带了来,这只隼我已驯服,往后它就给你了,我在时,你爱怎么逞能都行,我不在时,你忍不住气自可让它上前替你解恨,你自个儿不允再冲上前了,别说这隼那一啄瞎只眼,就是脑门子啄一口也能出个窟窿,比你那jīmáo掸子可是好用的多,知道了?”

    叶云水听他如此说辞,不由面sè惊讶,这一大早便出去带了隼归来?而且那话语中明摆着是纵她,疼她,心里涌起一股暖,再看秦穆戎的衣裳都褶皱不平,明摆着是一宿都未好生休息……

    叶云水停步不前,秦穆戎则回头挑眉问道:“怎么了?”

    丫鬟们识趣的都绕路先离开了这里,叶云水思忖半晌都不知该道出什么词来形容自个儿的心情,拽着他的大手,yù亲他,可惜踮脚够了半晌才蹭到他的下巴

    秦穆戎“扑哧”的笑出了声,叶云水满面通红,甩开他的大手,yù逃出屋,可却又被秦穆戎给拽了回来,那一双幽深的黑眸盯着她,单手搂着她的小蛮腰低头轻啄她脸颊一口,随即柔声道:“出院儿看看?”

    未再提那些肚子里的话,可叶云水的心秦穆戎早已明了在心,点了点头,秦穆戎则拽着她的小手出了门。

    叶云水出门便看到栅栏上一两巴掌长的隼立那之上。

    颈背白sè,头顶褐sè,上两道白纹的眉,一双鹰眸透着股子精光,好似透着股子熟懂人气一般。

    “真好看。”叶云水脸上带了喜sè,仔细的看着这小隼。

    秦穆戎一个口哨,小隼展翅飞空,盘旋鹰啼,让叶云水是又怕又喜,连带着丫鬟婆子们也都好奇的抬头望着。

    又一声哨响,小隼附空而下,拍着翅膀直接落在秦穆戎的手臂之上

    叶云水惊骇之余连忙站离秦穆戎远处,那小隼居高俯视,带着股股傲气……

    “去她那里,往后这是你要保护的人。”秦穆戎命令一般,却缓缓的抬着手臂,让小隼接近叶云水。

    “别怕,抬手。”秦穆戎柔声吩咐,叶云水感觉自个儿的心都快蹦了出来,轻轻抬了手,咽了几口吐沫,连眼睛都不敢眨,那小隼盯着看了叶云水几眼,却没直接过去,反而是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直接落了叶云水的肩膀上

    一旁的丫鬟们全都尖叫出声,叶云水也是惊恐卡在嗓子眼儿里未敢叫嚷出声,却是硬捂住嘴,僵了半晌,才敢转头看看那小隼。

    似是略有不屑,那小隼一紧爪子腾空而飞,却是速度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叶云水的衣裳被抓漏了两个窟窿,huā儿急忙上前,急迫问道:“世子妃可是伤了?都是奴婢不好,没替您挡着”

    “没事,换身衣裳就罢了”叶云水走到秦穆戎跟前,嘟嘴言道:“它不喜欢我”

    “人,敬皇者,物,敬强者,你还怕治不服它?”秦穆戎这话明显带着挑她内心那股子倔强之意,叶云水撇了撇嘴,扬着头往天上扫一眼,冷哼言道:“慢慢来,我就不信nòng不服这鸟东西”

    时间也已不早,叶云水与秦穆戎二人又回屋换上世子与世子妃的正装,才带着兜兜、姝蕙及丫鬟婆子们往王府大门之处走去。

    此时,秦慕云和韦氏也已到此聚合,见到秦穆戎与叶云水到此,则各自上前行了礼,秦慕云上前言道:

    “四弟还未过来,不知是否院子中有何事耽搁,我已派人过去迎一迎,稍后应该有消息。”

    话音刚落,府内正巧有一暖轿行出,秦慕谨骑马而行,暖轿上下来的是夏氏,怀里抱着明月。

    韦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上前笑着问道:“四弟妹今儿也来了”

    夏氏只点了点头,便看向了叶云水,外人看此便知是叶云水特意如此嘱咐过……

    叶云水也未推搪,笑着替夏氏回了句,出言道:“出了月子,理应去安和宫里给太后磕头谢赏,太后之前可是赏了不少物件,总不能拿了不吭声不是。”

    韦氏僵着脸挤了几分笑,笑中略有酸涩,夏氏生了个女儿,太后都给了赏,而她当初诞下一子,却是连半两银子都没有……嫡庶在太后的心中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秦公木直接咬着嘴转了秦慕云的后面,秦慕云却故作不知,终归是节日,众人在此也只能是越来越僵,思忖一二便上前几步与秦穆戎道:“二弟,时辰不早,我们是否启程?”

    秦穆戎点了下头,朝着秦忠一挥手,叶云水带着兜兜和姝蕙上了轿,庄亲王府的队伍往皇宫行进而去……

    皇宫今日热闹腾腾,还未等到皇宫正门口,便已有数人上前给庄亲王府的依仗处叩拜行礼,秦穆戎只是偶尔点点头算是回礼,秦慕云偶拱拱手,倒是秦慕谨今儿格外乐呵,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

    本是出门许早,但偶尔驻步与这前来拜贺的官员们寒暄几句,人数众多,待到达皇宫门口之时已是太阳高照。

    秦穆戎、秦慕云与秦慕谨等则去了永和殿叩拜明启帝,叶云水则带着韦氏、夏氏和杨氏去了安和宫。

    韦氏这些日子一直都未得进宫的机会,今儿yù随叶云水到安和宫,心中一直都略有犹豫,在安和宫门口下了轿时,不免凑上前问着叶云水,一脸犹豫难sè道:“二弟妹,我……我这脸上伤疤实在不雅,这般进去可是不合适?”

    之前脸上那疤痕虽淡了些,可依旧象是在韦氏脸上抠掉的一块ròu,依旧不入得人眼,如若是旁的臣子之妻,这副模样却是不允入宫的。

    可这进不进安和宫,可是个身份的象征,韦氏有这机会,自是不愿放过……

    叶云水看了她几眼,却是不愿戳她那份儿小心思,直接言道:“进不进你随意,不过终归是中秋团圆佳节,你自个儿在这儿站了恐也不舒坦?”

    杨氏在一旁怔了片刻,上前搀扶着韦氏,连忙说道:“母亲还是随世子妃进去吧,公公之前也未阻拦,定是愿意母亲进去的,何况还有世子妃照应您,您怕什么?”

    两句话便把这担子交了叶云水的身上?是想说韦氏如若被怪罪,叶云水不但是得替她担着,反而还落了一身的不是?

    半句未回,叶云水则直接转身往安和宫的正殿走去,吴嬷嬷和邵嬷嬷带着兜兜和姝蕙在后跟随,huā儿等丫鬟则都留在这门口候着,夏氏这在叶云水与韦氏之间看了几眼,也未说什么话,抱着明月快步跟上了叶云水……

    韦氏感叹一眼,则是将薄纱挂了脸上,似是心中有气,却又不知如何发泄,直接转头斥着杨氏道:“把你那点儿小心眼儿揣起来,我还用不上你在一旁帮腔做事。”

    杨氏连忙低头委屈的福了福身,“婆婆误会了,媳fù儿哪里有这心思,都是为了……”

    “闭嘴,进去跪地磕头,不允你多嘴多舌,否则要你好看”韦氏撂下这一句,则连忙进了正殿内,杨氏怔了半晌,才连忙碎步跟进,余光却一直在看着周围之境……

    安和宫内,文贵妃娘娘与淑妃、惠妃、德妃、良妃,还有乐裳都在此地等候。

    叶云水与夏氏等人递了帖子,得了召见进正殿,一一为各位妃子行了礼,文贵妃则是笑开了huā,直接指着叶云水和夏氏道:“今儿可不单单是带了本宫最喜欢的小侄孙,连带着小侄孙女也都来了,快抱来给本宫瞧瞧”

    文贵妃兴致勃勃,赏了明月一串大红宝的珠子,这出手礼可是绝不可小观,让夏氏惊愕的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叶云水用胳膊拽了她一下,她才想起赶紧的跪地磕头谢礼

    文贵妃只是捂嘴乐着叫起,口中言道:“这么见外作甚,本宫可不愿装那副贵气bī人的模样,对那些外臣倒是如此,可你们可是与宫里最亲的晚辈儿,何必做这些虚礼”

    这话说出,叶云水余光瞄了其余几妃,面sè各异,却无人出言辩驳……前些时日虽然从祈善那里得知皇后被禁“凤仪宫”中,可今日亲眼相见皇后未lù面,再看文贵妃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显然这些时日里文贵妃在后宫中可是chūn风得意,全权在握,没了皇后这最大的威胁在此压着,她连那笑都比旁日多了几分畅快。

    心中并未对皇后被禁这事有太大的喜意,这宫里头的人都会一门变脸的绝活,说不准哪日这皇后就又蹦出来,乐的早却乐不到最后,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瞧着文贵妃这么说又这般笑,其余的几个妃子自也不敢太折了文贵妃的面子,各自也都给了明月赏赐,乐裳也没落下,送了明月一块冰种翡翠雕yù兰,夏氏高兴的直接就挂了明月的脖子上。

    这一日的收获的确丰富,夏氏似有忍不住高兴的劲儿,叶云水只得回头给她使了几个眼sè,她才低头把那畅笑憋回了肚子里。

    惠妃似是在这里呆的闷了,口中嘟囔道:“太后她老人家今儿是歇晚了?还未lù面,可需请见进去拜一拜?”

    “你可是急了?yù是有事,自可先回你宫里去,不用在此等候。”文贵妃收了笑脸,却是冷漠之言,让惠妃脸sè颇有挂不住,似yù回嘴,却被淑妃拽住,“急什么?太后可不喜有人进她内殿、寝殿sāo扰。”

    说完此话,却又看了一眼文贵妃,显然这话略有刺意,文贵妃之前可是嫌少被允进太后内殿……文贵妃虽然听出这根刺,却又不好在此借机挑事发作,故而依旧笑脸逗着小兜兜,好似完全不知此事一般。

第四百九十四章宴

    良妃、惠妃二人坐在一旁不再吭声,文贵妃逗着小兜兜却也心不在焉。

    叶云水故作浑然不知,这些个妃子们虽没有正面争斗,她们之间话语之中的尖峰锐刺可是时时都带着,思忖这些,实在太耗费脑子……

    而这一会儿,内殿的正门缓开,文贵妃则立马站起了身,似是yù迎太后驾到,其余众妃也都起身上前,可等站好之后,内殿只出来了黄公公,根本无太后的踪影。

    黄公公上前给各位妃子行了礼,又笑着看了叶云水,拱手低头行礼言道:

    “咱家给各位娘娘请安了,世子妃安,小世子安”

    文贵妃迈了几步上前,急忙问道:“黄公公免礼,太后可是有何吩咐?”

    “太后她老人家晨早起的晚了,此时刚刚用了早膳,故而让咱家过来给各位娘娘知唤一声,她今儿便不齐见众位娘娘了,宣文贵妃娘娘、乐妃娘娘与世子妃觐见。”

    只宣了文贵妃和乐妃,出奇的又叫了叶云水,叶云水这会儿明显感觉身后那几道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继续装糊涂,只看向了文贵妃。

    文贵妃朝后瞄了那四妃几眼,语带挤兑的笑着道:“既是太后老人家已有吩咐,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这话一出,四妃的神sè各自复杂,不允她们回宫,反而在此等候?

    等候是假,看文贵妃抖份儿才是真……惠妃和淑妃则直接冷哼一声,泄着怒气,良妃倒是温和,也不吭声,只有德妃在一旁笑容涔涔,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

    叶云水看了夏氏一眼,让她就此等候,韦氏和杨氏一直都未敢抬头,只站于夏氏之后,文贵妃直了直腰板,带着乐裳与叶云水直接进了内殿之中。

    内殿之中,饭桌已摆上,可是却并未见到太后踪影。

    文贵妃的脚步略滞了一分,满脸都是惊疑之sè,乐裳一直住在安和宫中,自是心中有数,叶云水看她那一副无奈落寞之sè,便知太后的身子恐是不佳……这不愿出来见众位妃嫔,恐也是不愿有人知她的病况。

    太后可乃这大月国的核心之力,那南边几位高级将领可都是她母族的晚辈,没太后在此摁着也是蠢蠢yù动,而此时庄亲王爷又在力战多罗国,如若太后在此时出了事,那大月国可就luàn成一锅粥了

    三人各自揣着心思,却是谁都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而是随着黄公公引路往寝殿而去。

    太后此时正躺在凤榻之上,一旁的宫女端着白粥,在一勺一勺的喂。

    文贵妃与乐裳、叶云水在此先行了礼,文贵妃则是凑了上去,接过宫女的碗,喂着太后吃用,眼角湿润,含了泪,却是抿了抿嘴一句话都未说出。

    叶云水是第一次见到文贵妃有如此之像,倒是心中略微惊讶,太后只吃用了几口,便推开文贵妃的粥碗,口中冷漠淡言:“哭什么?哀家还没丢了这条老命呢”

    “太后”文贵妃直接跪了地上,眼泪也“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太后不可说这样的话,往宽了说,您可是大月国的主心骨,往近了说,您是慈母恩老,哪里就能这么去了的?”

    太后只是淡笑一声,吩咐宫女道:“把文贵妃娘娘扶一边去,别在哀家面前掉眼泪,看不得这个……”

    文贵妃连忙起身退了一边,叶云水这会儿却是上前,也没说什么安慰话语,只是为太后查看了身子又探了脉。

    “太后,可是又担忧庄亲王爷西北之行?”叶云水叹了口气,脉象紊luàn,病情加重,而再看太后那一副蜡黄的脸sè,明摆着是晚间休息不好,心事重重,而此时朝中还有何事能让太后如此cào劳?那必然就是庄亲王爷出征西北这件事了

    太后笑了笑,拍拍叶云水的手,慨然感叹:“你懂哀家,你懂”

    文贵妃倒是对叶云水与太后如此熟稔不拘规矩的做派略有惊奇之sè,而后再听太后之言,则是心中感慨,庆幸心中一直对叶云水多加亲昵,不然就以现在这状况,她在太后心中可是比不得这叶云水的。

    宫女端来了温水,乐裳为太后擦着脸身,叶云水在一旁为太后按着身子,太后则看向了文贵妃,出言问道:“哭够了?”

    文贵妃连忙点头,迈着碎步凑了过来,苦着一张脸认错儿道:“臣妾的错儿,太后莫怪”

    “怪什么?哀家也没那怪的心思了,”太后在此说了一句,又看了看乐裳,与文贵妃言道:“哀家的身子暂且还没那么快,不过该说的话,哀家得先说到前头,否则等往后糊涂了,脑袋不管用了,这些话就得带了棺材里,那样的话,哀家可是死不瞑目。”

    “太后尽管吩咐就是,臣妾定遵太后懿旨”文贵妃跪在太后跟前,却是忍着掉泪,太后看她半晌,却是言道:“哀家要你看住‘凤仪宫’里的那个,你可能做得到?”

    文贵妃愣了,下意识的看了看乐裳和叶云水,显然是觉这种话题有她二人在是否合适?可后觉太后可是比她脑子灵光的多,既是当她二人说此事,那定是要她三人拧成一股绳……

    停了惊愕,连忙点了点头,文贵妃口中肯定言道:“太后放心,臣妾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也定不让她迈出那宫门一步”

    这话如若被外人听见,那定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文贵妃能在太后面前如此应答,显然文贵妃能有如今的地位,太后也是在其身后给了不少支撑……乐裳一直低着头,叶云水依旧为太后瞧着身子。

    太后看着文贵妃那般痛快的应答,却也是笑了,“那就好,没她在,就好……”

    说完此话,太后则闭上了眼,文贵妃惊愕不已,连忙看向了叶云水,叶云水则是摆手示意三人出去再说,文贵妃略有担忧,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凤榻之上,心中难平,待一出门,则立马问着叶云水,急迫言道:“太后的身子可是……如何?”

    “文贵妃娘娘暂且放心,虽是不佳,但暂且还不会出什么大事……”叶云水说完,则是直接叫过黄公公,黄公公早有预备,直接就递上了纸笔,叶云水坐在案子上快速的写下几味药,又与黄公公说了煎药的法子和用量,黄公公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些个礼数,连忙拿着药方就跑了出去

    文贵妃又是惊愕不已,张大了嘴瞪着眼,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一句,“一直都是你为太后用药?”

    叶云水未开口,乐裳却是先回道:“回文贵妃娘娘,太后一直都乃世子妃伺候用药,时日不短了”

    “太医们只求自保,猛药、烈药不敢用。”叶云水只补了这一句,文贵妃却也是叹了气,脸上更是带着苦涩之味儿,喃喃的道:“连太后这大月国最尊贵的女人都如此,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是无忧无焦、无灾无愁的呢?”

    叶云水和乐裳二人都未答话,因这问题无人能答,无人能解,文贵妃似是满心感慨,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本宫当初被选入宫,便是太后做的主,从一位良人坐到如今贵妃之位,也是太后的提拔,这些年,傻事恶事脏事luàn事也做过不少,可对太后,本宫应了的事定无失言还记得太后提拔本宫为嫔时,太后问本宫,想爬了什么位子上?本宫年轻气盛,直言说道,起码要坐上贵妃的凤椅?太后当初只露了一分怜悯之笑,如今坐上这高位,冷漠孤寂,如坐针毡……一直为家,何时能为己?”

    说完此话,文贵妃又背过身去,用帕子擦擦脸,直接出了内殿,叶云水与乐裳二人也都叹口气,一前一后出了门。

    出了这个门,文贵妃依旧挂上那以往的贵妃傲气,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做作……

    淑妃和惠妃明有yù探之意,可二人却各自给对方使着眼sè,谁都不肯先出言问上两句,而这一会儿,则是门口宣道:“皇上驾到”

    文贵妃率先起身,带着众人跪地叩拜,此等之时,韦氏和杨氏二人则都被斥退到后面去等着,不允再等候在安和宫的正殿之中,宫嬷上前照此规矩请她二人,杨氏则略有不愿,一直盯着叶云水,似是想找她说上两句,韦氏一把将她拽过,直接带出了正殿。

    明启帝笑容涔涔,直接摆手,“平身。”转眼看到叶云水等人也在此,则是笑着点了点头,口中言道:

    “中秋团圆之节,可惜朕之皇弟却正往西北途中,朕心中愧意难平,今日王府之众侄众孙便与朕同乐,虽难抵朕对皇弟歉意,可也算小有弥补朕心中之憾”转头又吩咐贴身太监,出言道:“今日乃月圆之夜,赏朕众侄众孙每人一金圆饼,乃是朕的一番心意”

    “喳”贴身太监连忙退下,文贵妃则上前笑着道:“臣妾可不依,皇上怎能只赏侄赏孙,却不赏臣妾等人?哪怕是一小的,一薄的,臣妾每日看着赏着,就似能见到皇上一样,臣妾也得请赏”

    文贵妃这话中带着娇嗔之意,明启帝立马点头,笑着道:“朕的疏忽,朕的疏忽,给各位妃子也都赏赐一金饼,要大的厚的,可是满意了?”

    “谢过皇上赏赐”文贵妃福身道谢,那眼神却一直瞟着明启帝。

    秦中岳站在一旁满脸的愤恨,这佳节之日他的生母皇后却还被禁在“凤仪宫”,而这些女人却……

    秦穆戎与秦慕谨二人也都行礼道谢,而后便于叶云水等人聚集一起,秦慕云虽是脸上恭敬带笑,可他的夫人和儿媳却不得出现在此,心中自也有苦涩难言之意。

    明启帝单独进了太后寝殿私谈许久,行出时脸上未有失落之意,却是依旧喜气洋洋,还说道是不能留太后单独在这宫中,故而晚宴就在这安和宫的正殿举行。

    无人对明启帝这话有什么疑虑,只有文贵妃与乐裳、叶云水三人互相瞧了瞧对方,便都居于各自位置,不提此事。

    这一顿团圆饭吃的面上热闹欢乐,其实各个心中存疑不平。

    叶云水带着兜兜与姝蕙坐了秦穆戎之后,小兜兜玩着那金圆饼,偶尔还yù放口中咬上两口,吴嬷嬷在后看着他,而姝蕙则老老实实的坐在叶云水一旁,一声不吭。

    秦中岳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秦穆戎这方瞟来,叶云水则将自个儿全都躲于秦穆戎身后,半点儿都不愿沾了这位太子爷的目光,那陆郡王和洪郡王二人正在一旁吃酒玩乐,完全视这王府众人为无物,肃郡王时而咳嗽不止,文代荷连忙递上药,唯有秦慕谨今儿略有兴致,一直护着夏氏和姝玖母女二人吃物赏景。

    用过晚宴,明启帝又提议到外赏月,众人纵使心中不愿,却也不可提出异议,只得随之而行,而这一会儿肃郡王则是凑到秦穆戎跟前,叶云水则是福了福身,“肃郡王先与世子爷聊着,臣妾先行一步。”

    “等我。”秦穆戎一把拽住她,不允她走。

    叶云水怔了片刻,则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等他……

    肃郡王与秦穆戎二人并未交谈秘事,只是沉声说了几句闲话,文代荷凑到叶云水一旁,将其又拉后几步,看着小兜兜露了笑,“一直都没跟世子妃好生的聊一聊了。”

    “肃郡王妃也是忙碌之人,在这宫中自没那么轻松如意。”叶云水本不愿与文代荷多谈,可她凑合过来,却也没法躲了一旁,虽她对文家没什么好感,可起码还有文贵妃的面子在其中。

    文代荷露了几分涩笑,“在这宫中,偶尔能见两个熟识的人,都是造化,就像是个笼子,以前看到姑母,一直都觉她贵气凌人、是天大的福分,可如今自个儿落了这个地界,才知是没那么容易。”文代荷自言自叹,随即看向叶云水,“羡慕世子妃,儿女双全,可我却不知这辈子是否要跟姑母一样,孤苦一人。”

    这话说出可是带了几分怨气,叶云水心中却是一颤,她可是听说了这肃郡王娶文代荷只是为了能快些诞下一子留个后,可文代荷这说辞,可是让人不易琢磨

第四百九十五章惊

    第四百九十五章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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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思忖半晌,叶云水心中苦笑。

    肃郡王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cào心?把心中那些事都抛了脑后,则是与文代荷说道:

    “……百姓自有百姓苦,贵人也有贵人忧,好歹比起寻常百姓,你我等人算是老天爷赏了造化,不必为那吃吃喝喝添忧添愁。”

    文代荷笑了笑,回了句:

    “世子妃说的对,是我太过忧虑了”

    秦穆戎与肃郡王聊完,文代荷与叶云水互相行了礼,起步随肃郡王前行。

    秦穆戎则从叶云水怀里接过兜兜自个儿抱着,叶云水领着姝蕙,二人慢步在后。

    叶云水明显能够感觉到秦穆戎的目光聚拢不悦,可此地人多眼杂,又支愣着那么多听事的耳朵,她自是没有问出口。

    月是中秋明,那一轮圆月高挂空中,好似触手可及,那澄澄之sè映照而下,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思亲之情。

    明启帝和众妃、众王都在吃酒赏乐,叶云水从秦穆戎的怀中接过兜兜,带着他和姝蕙站在秦穆戎身后的一处角落中。

    叶云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想起远去南方的叶重天,他如今可是身体恢复好了?还有身在涅粱的老太太,也不知如何……

    过往的恩恩怨怨、悲欢离合,在这一日忽然涌上心头,想起自己过去曾做过的那些泼辣事不由想笑,甚至只觉那是一场梦一般,真的是她这弱小女子、这怀中娃娃的娘做得出的?笑过之后便是失落,她好似融入这时代许久,忘记了自己的真正来历。

    可即便是记得又能如何?

    正在思忖这等往事,叶云水却未听到一旁有人在叫她,抬头却是又见那一双幽深黑眸在转头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缕忧sè。

    叶云水缓过神来,连忙把脑中那些杂luàn之事抛于脑后,不由得脸sè通红,这会儿才发现不单单是秦穆戎一人在瞧她,而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往秦穆戎身后躲了躲,故意以害羞之sè来掩盖刚刚走神,秦穆戎虽不知叶云水刚刚在想些什么,却又重复一遍:“皇上请肃郡王绘中秋圆月,而肃郡王却yù请你来题诗一首,可行?”

    叶云水略有疑huò,这数十之人在此,却单单要她来题诗?而且还是与肃郡王?抬头看了看秦穆戎,他虽面有不虞但更是无奈,看来此事是不好推脱……

    正在思忖之时,明启帝则出口言道:“既是皇儿要你题一首,你便照此做了就是,只是当个乐子,无伤大雅”

    这话明摆着是对她的诗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不过是肃郡王点了她,故而才会赏她个脸面罢了……

    明启帝说完,陆郡王则在一旁抽抽着嘴角,这里除了明启帝和王府众人之外,大多数人可都见过当初叶云水在“凤仪宫”中那一副做派,而陆郡王更记得叶云水这彪娘们儿肚子里的墨水。

    文贵妃见叶云水略有发呆,则是笑着出口道:“云水莫虑,不过是本宫自觉今日圆月美景实在难得,故而才请肃郡王为本宫作画,有你题诗是锦上添huā,本宫可知你乃个文韬才女,别辜负了本宫的心。”

    耳听文贵妃如此之言,这定是在为她寻个台阶,叶云水此时是绝退缩不得,只得上前,给明启帝与文贵妃行了礼,口中言道:“既是皇上与文贵妃娘娘容臣妾在此lù丑,臣妾便豁出去这张脸,只为博文贵妃娘娘一笑,还望皇上不要怪罪,也望肃郡王莫要怪罪糟蹋了您的画作。”

    肃郡王笑着道:“二弟妹不必如此谦虚,之前曾yù与你同画同诗,却因画配不上你的诗,被本王毁了,如今正巧为文贵妃娘娘作画,故而以娘娘的脸面做个引子,请二弟妹题诗一首,为本王的画增光添彩。”

    “锦上添huā,何乐不为?本宫就等着了”文贵妃说完,则转过头去又与明启帝说上了悄悄话,而叶云水则行到肃郡王那画前观看几眼,终归是要作诗,也得瞧瞧那画作为何。

    蓝天、圆月,苍原一片,这一幅画栩栩如生却并非此时此景,叶云水心中也不禁感叹肃郡王的手笔果真了得……心中思忖片刻,却是走到秦穆戎身旁,低声凑他耳边说话,其余之人则有惊意,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

    待叶云水话语说完,秦穆戎则直接上前,从肃郡王手中拿过笔,“云水yù让我来替她提笔,不知肃郡王可愿?”

    肃郡王愣了片刻,随即连忙侧身做请,“自当可以,此作便成你我她三人之作,妙,妙”

    秦穆戎提笔在那画作之上题诗,而叶云水则远站一旁,口中轻轻念道:

    “碧落桂含姿,清秋是素期。

    一年逢好夜,万里月明时。

    绝域行应久,高城下更迟。

    人间系情事,何处不相思。”

    叶云水念完,秦穆戎也已写完,那刚劲有力的字带着一股霸气,与那幅苍原明月配在一起,格外添姿。

    画作持起,让此时众人不免都津津赞叹……

    耳听叶云水这诗念完,明启帝的眉头皱紧,带着审度之sè扫了她几眼,出言道:“这诗有何意?那句绝域行应久,高城下更迟,这两句可不似此时之境啊”

    众人耳听明启帝如此话语,不免都仔细思忖一二,更是皱眉看向叶云水,而淑妃、惠妃与陆郡王等人则是lù出一丝讥笑,显然是在等着看热闹。

    这宫内赏月居然说什么绝域,高城,这不是跟自个儿找别扭?

    秦中岳此时则站了秦穆戎一旁,似是yù等明启帝怪罪下来,而他则做个好人……

    叶云水上前福了福身,回话道:“回皇上,臣妾见肃郡王此幅苍原圆月不免想起庄亲王爷出征,如今已过十几日,正应行至鲁南,鲁南正有一片苍凉之地,不免想起他是否骑在马背,仰望夜空,繁星点点,圆月思乡,更是惦念太后、惦念皇上,故而心有此感,才做出此诗,望皇上恕罪。”

    如此解释,倒是让众人惊愕不止,陆郡王则是嘎巴了两下嘴,文贵妃又怕明启帝为此责怪叶云水,不免在旁劝慰道:

    “一片孝心,云水的确是个孝女啊,虽然此诗不符今日之景,之sè,可却难抵她这一片孝心,皇上,这可是难得啊”

    肃郡王咳嗽几声,脸sè通红,文代荷上前搀扶,他却推开她,上前与明启帝说道:“父皇莫怪二弟妹,也是儿臣脑中想起远方,故而才在此地绘出心中那幅苍原之景,怪不得二弟妹想起皇叔,如若有错,也是儿臣的错,儿臣也是心忧了。”

    肃郡王一副病态,让明启帝心中动了恻隐之心,连忙道:“朕哪里有怪这小丫头,你们都上来劝慰朕,好似朕是昏君一般朕刚刚心中正是思念皇弟,而你们几人却正是以己度人,做出皇弟心中之词,与朕不约而同,朕甚是欣慰”

    “赏”

    明启帝如此一句,却是慨然狂笑,“万两黄金打一孝牌,挂了庄亲王府的正厅之内,朕羡慕皇弟,羡慕皇弟啊”

    文贵妃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叶云水的目光中也带了一股赏识,淑妃和惠妃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屑不啻和无奈,陆郡王对这情形倒是惊愕的瞪了眼,嘴角更是抽抽不停,念叨着:“这娘们儿……娘们儿运气真他**的好”

    洪郡王连忙拽了他一把,陆郡王才闭了嘴。

    肃郡王此时则让太监们端起这幅佳作,送至明启帝与文贵妃跟前,“此画也作一片孝心,愿父皇与文贵妃娘娘与众位娘娘福寿安康,万岁千岁”

    文贵妃笑灿如huā,明启帝也是笑姿不停,“朕倒是有点儿舍不得这幅画作,不如爱妃将此画送与朕,如何啊?”

    “臣妾的都是皇上的,皇上yù要何物,臣妾就给何物,哪怕是要臣妾的命……”话虽说的如此,可那娇嗔之语却是让明启帝心中大悦,“将此画打成金箔之样,朕留此画,金箔送与爱妃”

    “谢皇上恩典,皇上万福”文贵妃特意在一旁给明启帝跪地行了礼,明启帝抬手上前搀扶,却是让其余妃子脸上挂笑,心中愤恨难平。

    御膳房端上月饼,秦穆戎与叶云水拿了同一个,一人咬了一口,叶云水又喂给兜兜一小口,给了姝蕙吃上小块儿,悄声在秦穆戎耳边嘘声念道:“一家人,团圆。”

    秦穆戎偷偷的捏了她的小手一下,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这一场中秋团圆宴很快就结束了,明启帝带着妃子们先行退下,文贵妃临走之时则给叶云水使了个手势,示意她过些日子再进宫来……叶云水只点了下头,便随着秦穆戎出了宫。

    一行人回了庄亲王府,将兜兜和姝蕙送回了“水清苑”,秦穆戎则又带着叶云水从角门出府,骑马纵奔。

    叶云水不知秦穆戎此举为何,开口问道:“世子爷,咱们这是yù去何处?”

    “祈善今日出城送粮。”秦穆戎仅此一句,却又喝马一声,加快速度,叶云水倒是愣了,之前祈善说是yù圆月离城,难不成还是真的?

    当初可是以为他是随口说说醉话,可却没成想他真的照此做了

    话语憋在心中,叶云水知秦穆戎此事焦急,也没再问出其余的话。

    二人很快便出了城到达军营之地,此时粮兵、粮车和军备物资早已准备齐全,将领们在点兵训话,见到秦穆戎到此,则立马跑了过来,行礼拱手言道:“给世子爷请安、世子妃安”

    秦穆戎下马,将叶云水留在马上:“镇国公现在何处?”

    将领略有为难,脸上现出尴尬之sè,秦穆戎焦急,“还不快说,墨迹什么”

    “镇国公爷此时正在帐子里吃酒。”将领说完这话,似是怕秦穆戎发火,连忙又补了一句,“镇国公爷今儿也是跟将士们聊的兴奋,而且孤身出城,又是圆月之夜……”

    “不用说了。”秦穆戎一摆手,牵着马则往那方军帐之地行去。

    还未等进那帐子,就听到祈善在帐内正拽着他的小厮吃酒,“你把这酒吃了,不然爷掐着你脖子往里灌”

    “国公爷,小的实在是吃不进去了,这肚子都滚圆了,酒都到了嗓子眼儿,憋的不行了啊,小的得出去漏漏水,您就……您就放小的走吧”

    “不行,把这碗灌了才许走”

    “国公爷,小的可要在这儿出丑了,哎呦,哎呦……”

    叶云水忍不住笑,秦穆戎则撩开帐子直接进了里面。

    祈善本是yù喊秦穆戎过去吃酒,可又见其后方有一淡sè衣衫之人,待看清来客,则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尴尬挤着笑,“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倒是玩的乐呵,bī着手底下的人吃酒?”秦穆戎径自寻了个地儿坐下,那小厮见着秦穆戎,则立马跪地磕个头,“小的给世子爷请安,给世子妃请安,您二位就是活菩萨,小的得跑了”

    说着,这小厮拎着kù子便跑出帐外,那一副急sè模样滑稽透了。

    祈善抽抽着脸,显然这副模样被叶云水瞧见略有尴尬之sè,“将士们今日出行,自都不能吃酒,我只能让这小厮陪我吃上两杯,可惜这小兔崽子酒量太差,还没吃上一坛,就闹腾着要跑”

    “物件可都收拾齐全了?”叶云水忽问出这话,却是让祈善那故谈其余话题的心思落了下去,只得点头道:“二嫂为弟弟准备的药物都已装了车,还要谢谢二嫂”

    说罢,祈善则站起身拱手行礼,叶云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则话语讥讽,“这会儿倒是装了个正经模样,你那酒醉憨态早已被人瞧见,装也无用”

    祈善抽抽着嘴角,索性坐了地上,“二哥既是到此为弟弟送行,索性就吃了这一杯,让弟弟走的顺当”

    说罢,祈善则拿了两个大碗,灌上满满的酒,自个儿先举了那一碗一饮而尽,秦穆戎也没客气,直接端了碗一口一口进了肚,抹抹嘴角,才是开口道:“走也好,孤家一人,不用在这里看世态炎凉。”

    “二哥何出此言?”祈善纳闷,看向了叶云水,叶云水只摇了摇头,在宫中她便知秦穆戎遇上了难言之事,而此时在祈善面前,他自无伪态,lù出心中伤感。

    秦穆戎又倒了一碗酒,咕咕进肚,抹了抹嘴,才话语说道:“袁家三舅父的嫡次女,年方十三,许与太子为侧妃,几日后过来详谈此事”

第四百九十六章别

    第四百九十六章别

    袁家许女给太子?

    这个消息可着实的让祈善和叶云水都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叶云水心中忐忑不安……

    之前得知周大总管与袁家有联系,本以为袁家是想在王府这里动点儿手脚,却未成想是……是yù跟太子结亲

    而袁家与太子结这门亲,这明显是站在了庄亲王府的对立面……

    本是挂着亲的人,却是如今下场,不知这太子到底给袁家许了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他们做出这等选择,这无疑是在庄亲王府的脊背上添上一层霜了

    祈善惊了半天却是淡笑的扯了扯嘴角,出言道:

    “二哥也莫如此,谁让你当初不娶那袁家女,否则哪还有今日之事?袁家三夫人娘家虽是武领shì卫内大臣,可早已退居多年,袁家虽与你挂着亲,可没那亲上加亲终归心里不安分,嫁个闺女给太子,也算是投靠了正道,虽是万岁,可终究也得有让位之日,那时这十三máo丫头便是妃子,如若诞子,便是皇子,虽说之前因太子,因宫里那位让亲王妃丢了命,更是险些让二哥失了魂,终究是过去的事,有的人忘不了恩怨仇恨,有的人则能抛之脑后,而这袁家便是后者”

    说完此话,祈善仰头灌了一杯酒,叶云水倒是头一次看他有这副正经的时候,这会儿也跟着心思淡定下来。

    祈善这话虽然直白,可却是真言,庄亲王府如今面子上风生水起,可袁家却是那知内情之人,知庄亲王爷如若一倒,庄亲王府则是岌岌可危……想起之前袁家那大舅父与三舅父破口而骂宫中,如今又许亲于太子,这人世间世事无常,敌友无定,也难免秦穆戎心凉。

    秦穆戎听了祈善说这话,倒是出言耻笑不已,“无妨,如此来我倒是心安了”

    “二哥对此事可是已有打算?”祈善抿了抿嘴,“有用得着弟弟的地方,我便即刻让人安排”

    祈善乃是太后母族的那一方,袁家纵使跟太子挂了亲,也惹不起……

    “打算?”秦穆戎摇摇头,“打算就是让袁家结这门亲。”

    “二哥……”祈善略有异议,说话声调也拔高一度:“这般做岂不是又给王府添了luàn?”

    秦穆戎看着祈善,倒是缓缓道来:“此事不成定生二事、三事,那歪歪道子指不定会出多少,而我过些时日又要前往西北,不能在涅粱久留……”转头看向了叶云水,“只有你二嫂一人撑这王府,我心不安,索性让袁家跟太子都填满了这份心,纵使还有接茬而来的huāhuā肠子,也不会在一时全都用出来。”

    “穆戎,我无碍的”叶云水说辞急迫,却直接道出了秦穆戎之名,她完全没想到秦穆戎允此时还有顾念她的原因,心里一股涌动,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才好。

    祈善对她口中称这一声“穆戎”略有惊异,而后见秦穆戎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不免神情略有落寞,为掩盖心丝颤动,连忙饮了两口酒,才开言说道:

    “二嫂还是听二哥的吧,二哥这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庄亲王府,终归这府中不仅你们二人,而且庄亲王爷如今已往西北督战,量他们也不敢闹腾出什么太大的huā样来”

    “仇怨清算不在这一时。”秦穆戎说完便拍了拍叶云水的肩膀,直接转身与祈善又灌上了酒,二人也不再谈此事,而是径自对饮。

    时辰不早,门外将领过来回报,已到启程之时,祈善站起身干掉最后一碗酒,抹抹嘴,目光看了看叶云水,而后朝着秦穆戎一拱手,便转身离开营帐。

    叶云水随秦穆戎迈出帐外,目送祈善率军离行,那高悬圆月散发澄亮之光,铺洒下来,落于祈善头马之上,更添了一分孤寂之sè。

    “希望他这一行能没事……”叶云水忽而言此一句,秦穆戎却未有半丝醋意,随之点了点头,慨然言道:“咱们回吧”

    扶着叶云水上了马,秦穆戎翻身上马纵越归城,待到庄亲王府之时已天sè门g亮,二人洗漱后便于chuáng上歇下,二日醒来之时,都已临午时。

    未着急起身,叶云水凑与秦穆戎一旁说起了太后的病症,“……心里挂念着庄亲王爷,寝寐不安,身子不是很好,妾身又为其加了味猛药,说句不孝的话,能有二年之久,已是一大关。”

    说是二年,已经是叶云水做出的最大的期限,秦穆戎自明此意,感叹一声,出言说道:“有一日、算一日,今日去探一探三皇祖父与长公主,其余都是小事。”

    三皇祖父虽不沾朝堂之事,可却是这皇室族长,话语分量极重,连带着明启帝也不得不放于心中,而长公主历经之前那件事后,也愿出头助庄亲王府,这可谓是秦穆戎的助力,纵使抛开这一层,一位皇祖父、一位皇姑姑,终是要去拜会一二。

    “妾身让他们收拾好一套礼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三皇爷爷喜爱妾身沏茶,妾身让人寻了一套黄huā梨的茶案,送长公主的乃是huā种。”叶云水说完,秦穆戎则笑着捏了她的小鼻子,“都依你”

    二人笑着又腻了会儿便起身洗漱,用过午饭,二人则又出了府。

    到三皇爷爷处,恰好他与三皇祖母二人都在,见秦穆戎与叶云水到来,老爷子冷哼一声,直接出言:“莫把那什么破月饼再送来,不爱吃”

    这是怪他们来的有些迟……叶云水笑着让shì卫将物件抬了进来,“不是月饼,是送您一座茶案,知您爱茶喜茶,故而才寻了此物,不知是否合三皇爷爷的心意?”

    “茶案倒是好,可惜没有懂茶的,何用之有?”三皇爷爷说完此话,却正在挑眉看他二人。

    “有侄孙媳fù儿孝敬,您只管吃用,懂茶二字不敢当,但好歹三皇爷爷吃着顺口,这便足矣”叶云水边说边备好茶具,三皇爷爷这会儿才咧嘴笑,“还是你这小丫头懂我”

    三皇祖母笑着道:“幸好你二人今儿来了,不然你们三皇祖父可是念叨了一整日,我这耳朵都快起了茧子,这会儿你们二人暂且陪着他吃茶,我先回内院去歇歇,晚间留此用饭。”

    说罢,三皇祖母则先离去,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行礼恭送,二人早知这老爷子会多心,秦穆戎思忖片刻算是解释的道了一句:“昨儿从宫中出来则直奔城外,镇国公祈善代我送粮前往西北,自得送行。”

    三皇爷爷摇了摇头,不再提此事。

    叶云水则继续沏茶,按说昨儿中秋团圆佳节,三皇爷爷与长公主都得明启帝的召贴入宫团聚,可却都未进宫,显然是早已商议好,可这原因为何,叶云水不知也不想问,而此时秦穆戎与三皇爷爷又谈起了政要之事,叶云水觉在此不适,则寻了借口到内院去找三皇祖母。

    三皇祖母此时正在屋内拾掇着物件,瞧见叶云水进来,则直接笑着道:“这老头子昨儿就等着家中那几个小子过来送些团圆物件这才未进宫去……”说此,三皇祖母叹了口气,“你二人来此,他虽是面子上高兴,可心里头却更是哀。”

    叶云水叹口气,“本是yù来让他乐呵乐呵,却是帮了倒忙。”

    “你二人可得常来”三皇祖母说到此,不免神情深沉了些,“太后的身子可如何?”

    耳听三皇祖母问起此事,叶云水也未隐瞒,“……不是太好,也是在硬tǐng着。”终归隔着一层,叶云水也未说的太细,可话说如此,三皇祖母心里也有了数,“今儿没带着重孙子来?”

    “本还想去探探长公主,昨日在宫中也未见她。”叶云水把昨儿宫中大概之事都说给了三皇祖母,临了还提起了袁家,“之前只听说袁家yù来,孰料昨儿世子爷得了消息,袁家三舅父的嫡次女yù许给太子为侧妃。”

    三皇祖母皱了眉,“袁家哪还有适龄女子?选秀之时却是未见?”

    “年仅十三岁。”叶云水说到此,却也心中怨恨,不提袁家与太子结亲,单论送个**进宫也是荒唐。

    这古代年岁都是虚岁,这十三岁之女,估mō着也就十一二岁,十一二岁连身子都未长成,就要孤零零的给塞到宫中,袁家此举一则忘恩,当初如若袁家不嫁亲王妃与庄亲王爷,袁家缕缕高升到如今这般地位;二则负义,虽是亲王妃已逝,而他们yù许亲给秦穆戎用那些手段被驳,如今却又转投太子这害死亲王妃一方;三则无人情味儿……

    可即便如此怨恨又能如何?

    三皇祖母的眉头更紧,思忖片刻则继续问道:“穆戎怎么说?”

    “他说不理此事,袁家如此,他心中倒是沉稳了。”叶云水说到此,不免心里也略有感慨,“当初如若他娶了袁家女,兴许也不会再有如今之事。”

    “傻丫头”三皇祖母拍了拍她的手,“成亲成仇,可不是一个女人能决定的。”

    叶云水倒是长叹一气,“三皇祖母说的对,那就听天由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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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祸

    第四百九十七章祸

    陪着三皇祖父与三皇祖母用了晚饭,秦穆戎则带着叶云水往长公主府而去。

    可惜长公主此时却未在府内,叶云水则留下了给长公主送的huā种,二人准备回王府。

    路经叶府,叶云水则叫住了秦穆戎,略带犹豫的说道:

    “……不知老太太如何了,可是有急事?进去坐坐?”

    秦穆戎点了点头,则下了马,叶府门口看门的待看清来人,低沉的脸立马咧嘴开乐,上前跪地行了礼,“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转头往二人身后看了看,没见王府shì卫,脸sè略有纳闷,秦穆戎推他一把,“还愣着看什么?还不去回一声”

    “世子爷快进,世子妃请”开了门,秦穆戎带着叶云水上马往“静思居”而去,那看门的则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世子爷、世子妃到……”

    如今的“静思居”已与之前大相径庭。

    院落园子又得扩出去许远,那一片她所喜爱的竹林一眼望不到边,湖泊池塘、假山庭院倒是比府中的大园子里都气派,屋内桌椅板凳依旧雕huā红木,看那乍新的成sè,显然就是叶萧飞又换的……

    叶云水让丫鬟们倒了茶便都遣退,秦穆戎则坐在那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偶尔抿两口茶润润嗓子。

    昨日入宫又送祈善出行,而今日他又与三皇爷爷谈了一下午的朝堂之事很是耗费精力,叶云水在一旁默默为其添着茶,不问一句、也不说一句。

    没多大会儿功夫,叶萧飞则是匆匆赶到,一进门便先是行礼赔罪,“给姐夫、姐姐请安,这几日家中事杂,未能去给姐夫、姐姐送中秋团圆礼,是弟弟的错,理当好生赔罪”

    说罢,叶萧飞直接跪地磕了三个头

    秦穆戎挑眉看了半晌,则又看向了叶云水,这毕竟是叶家的事,理应由叶云水自个儿把持,叶云水不提,他暂且也不会chā手chā嘴。

    叶云水自知秦穆戎的心思,则直接叫叶萧飞起来,“老太太呢?”

    面sè尴尬,叶萧飞斟酌半晌才回道:“大姐莫怪,都是弟弟的错儿,祖母昨儿因点腌臜事生了气,今儿还在屋中躺着,已请了大夫过来瞧,开了药,祖母身子暂没大碍,还请大姐放心。”

    老太太生气?叶云水倒是皱了眉,这府里如今就叶萧飞和老太太,再就是二房剩那么两个人……

    “怎么回事?别在这里光认错儿,把事说明白了。”

    看出叶云水心中着了急,叶萧飞也不敢再托辞,连忙站了一旁把事说了

    叶萧云早先独自离家,又称与叶府不瓜葛,不沾叶云水这位亲王世子妃的光,可他虽以为如此乃是腰板强硬,可其身边的人却都开始不搭理他,与其疏远,没呆太久,叶萧云则回来府中,可回来后整个人似是变了一般,又臭又硬却也不再刻苦读书,二老爷打骂两次却也不听。

    前些日子二老爷忙乎着府中药材之事则出了远门,家中则只留这叶萧云在此,老太太本就对二房的子女、孙子更加疼爱,故而心里则想让叶萧飞带着叶萧云昨日去到庄亲王府给世子妃送些礼品,说说好话寻个差事,可惜叶萧云却死活不去,还说些个不敬之言,把老太太给气病了。

    叶萧飞说到此,则挠挠头继续言道:“……弟弟也是一生气,便出手揍了他,这会儿正在屋子里躺着。”

    听了叶萧飞的这些话,叶云水这肚子里倒是没什么气了

    叶萧云这种满肚子仁义道德的人是最没礼义廉耻,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打他?他可是还手了?”叶云水顿了顿心思,则朝着叶萧飞看去,叶萧飞只是缩了缩手,“他一介书生,怎么打得过弟弟,好歹我之前也是学过医的,只往他手腕子上的xùe位摁去,他便酸疼难忍,没了力气”

    说到此,叶萧飞还指了指胳膊上的xùe位朝着秦穆戎与叶云水说道,“这两处xùe位摁着疼,但却是能缓解眩晕、失眠的,弟弟可没那恶毒的心。”

    秦穆戎点了点头,叶云水却是没这心思,不耐的问道:“我是问他还手了没,不是问你伤没伤,你虽只是个七品的芝麻官,那也不是他一个连秀才都不是个酸人能还手的”

    话语越说越凶,叶云水则指着外面的丫鬟道:“去把叶萧云给我叫来”

    丫鬟耳听叶云水如此气恼,也不敢有半分耽搁,连忙朝外跑去,叶萧飞的眼珠子转了转,则上前劝慰道:“大姐可莫气坏了身子,都是弟弟的错儿,不会处置事……”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在我面前说这虚话作甚?你的确是不会处置事,许你个七品官,连个官架子都端不起来?”叶云水未等叶萧飞说完,便直接斥了他,叶萧飞连忙摆手,哄着道:“弟弟错了,大姐莫气,莫气,弟弟的错,弟弟就是想寻大姐帮着弟弟出气,这腌臜心眼儿也瞒不过大姐……”

    叶云水冷哼一声,小拳头攥的紧紧,秦穆戎看了半晌,则是左右寻么着东西,见这后面的瓶子里正好chā了一根儿jīmáo掸子,索性拿起直接塞了叶云水手里。叶云水本是正气着,这秦穆戎忽然给她这一玩意儿,倒是愣了。

    秦穆戎又抿了一口茶,一本正经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叶云水怔了半晌却是“扑哧”一声气的乐了,这是看她有些气恼过了,故意寻个由头让她松松心,塞她手里这一根jīmáo掸子可不是让她打人……

    而这一会儿,叶萧云没来,却是二老爷匆匆赶来,叶萧飞倒是愣了,连忙上前:“二叔归来也没提前说上一声?侄子好去接您。”

    提前便把不知二老爷叶重功归来的事说出口,以免让秦穆戎与叶云水多心。

    二老爷则是一脸愧疚之sè,拱手朝着秦穆戎和叶云水便是叩拜,叶云水皱了眉,秦穆戎则是半丝反应都未有,叶重功一脸苦相言道:“都是我教子无方,刚刚归来则听说老太太病了,这才知又是那小子闯出的祸事,实在都是我的罪过”

    叶重功这般赶来,秦穆戎则是不能似之前那般故作无事,tǐng身出面,直接出言问道:“叶萧云呢?”

    耳听秦穆戎这般相问,叶重功则是愣了,翕了翕嘴却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显然他是怕叶云水冲叶萧云发火,自个儿着急忙慌的便豁出这张老脸顶上前,而这会儿才思忖起,这终归是亲王世子与亲王世子妃,就是不给他这老脸面又能如何?

    莫说叶重天如今不在涅粱城中,纵使在,也拿这位世子妃无可奈何。

    半晌说不出一句,叶重功只能看着叶云水,既是秦穆戎出面了,叶云水自不会再管,二老爷神情落寞,带着股子忧心,未等还出一句话来,就听秦穆戎与叶萧飞道:“你去把叶萧云带来。”

    “是,姐夫稍等”叶萧飞倒是动作利索,话语未等说完则奔出了院子。

    叶重功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的汗,心里忐忑不安,叶云水让其起身坐一旁,却只字不提叶萧云的话,而是问起了叶家的闲事,问一句,叶重功回一句,可明显是心不在焉,目光更是时不时的瞟向窗外,惦记着这叶萧云来此,定不知要受多大的罪,更是在思忖着如何替他求求情……

    叶萧云被叶萧飞连拖带拽的带了来,二人一进院子,屋内便听得到叶萧云的嘶嚷声,“来就来,为何我非要过来拜见?你是个七品芝麻官来捧臭脚自然可以,与我何干?快放手”

    “闭上你的臭嘴,还当自个儿是个人物?出去臭了一顿不知好歹,当你自个是谁了?整日就听那些污言秽语,学的连脸面都不知要了”叶萧飞又是猛拽一把,“我拽你,你不动,稍后别人来,可就没我这么客气了”

    “滚开”叶萧云猛推一把,“还能有谁?不就是世子嘛……”

    秦穆戎在屋中听着,叶云水看了看手里的jīmáo掸子,叶重功终究是坐不住凳子,直接到叶云水手里拎了那jīmáo掸子便走出了门,未等叶萧云那话说完,则直接嚷骂道:“hún账我今儿打死你这个不孝的,让你好好认认什么叫规矩”

    说罢,这一顿掸子朝着叶萧云便抽了去,叶重功也倒是下了狠,没几下子便把叶萧云的身上抽出了血,叶萧云未反应过来,在地上连滚带爬,叶重功追着便是继续打,却是连掸子都打折了

    叶萧飞在一旁开始是吓了一跳,而后则是心中偷笑,看那jīmáo掸子打折了,则连忙到后厨寻了个扫帚递上,叶重功是心中气恼,叶萧飞这般做岂不是火上添油?可叶萧云却还在地上硬着脖子叫嚷,“凭什么打我?我到底哪儿不对,不就是不肯向他们低头……嗷”

    大扫帚直接朝着叶萧云的身上抽扫过去,叶重功算是真的寒了心,边打边是扪心自问,这本是一个良家少年,怎么学读了多日的圣人之书,却是养出了这一番狗刁性子?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老脸了

    叶重功在这里打着,而秦穆戎这会儿却已是带着叶云水从正屋出了院子,手中扬起一张单纸,扔给了叶重功,“明儿把他送了这儿去”扔了那条子,秦穆戎与叶云水则离开,叶重功颤抖着手打开那纸条一看,心中惊骇,这是要把叶萧云送了军中……

第四百九十八章福

    叶云水又到老太太屋里看了看,只说了几句话,便出了门。

    老太太连叹不止,待叶云水出门后,老太太则问起了叶萧云。

    叶萧飞把事说了,又提了世子爷写了条子送叶萧云去军营,老太太连咳不停,唠叨半晌,最后只得无奈一叹,闭目睡去。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往王府归去,却无人先开口。

    回府洗漱躺了床上,二人都未有睡意。

    叶云水躺在秦穆戎的颈窝处,心里想的都乃是袁家的事,可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是否真的就此对袁家与太子勾结不闻不问,心里踌躇不堪,不自觉的连连沉叹着气。

    秦穆戎转头看了她半晌,叶云水则也扭过身去,准备跟他坦承的说上一说。

    “穆戎,袁家……呜……”

    话还未说,小嘴已被秦穆戎叼住,待那双唇离开,叶云水则又yù言道:“妾身实在是……”

    又是一吻。

    “总不能就任他们……”

    再是一吻,可这一吻却温软缠绵,让叶云水那yù出的话终于憋了心里。

    她知,他是不愿她跟着cào心此事,她还知,袁家的事是秦穆戎心底最深的疤,而这块疤却是要他自个儿慢慢抚平。

    小手摸着他臂膀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叶云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自怜,怜他,眼睛一酸,水润聚在眼圈之中,“啪嗒啪嗒”的眼泪掉下,而后却是嘤嘤而泣,随即便是嚎啕大哭起来,而这一哭却是把秦穆戎给吓坏了,连忙将其搂在怀中哄逗着,“怎么了?可是愿意说话?你说,我听着。”

    拼命的摇着小脑袋瓜,叶云水将头埋到他的怀里,眼泪就是咽不回去,水流一般的往下掉,哽咽着吐了几个字:“不,不说了”

    秦穆戎硬将其从怀中拽了出来,只这一会儿工夫,眼睛就哭肿成红桃儿似的,吻掉她脸上的点点泪珠,可越是吻,泪珠越往下掉,实在没了辙,秦穆戎大手拎着她领口的衣襟抖了抖,却是冰凉的泪珠抖进了衣裳里,凉了叶云水一个寒颤

    “不哭了?”秦穆戎看着她僵硬的小脸,挂着笑的看她,“最近倒是多愁善感起来了,倒是不像你了?”

    叶云水抹抹眼睛,“不知,就是心里堵得慌,就是想哭。”她也不知自个儿是怎么了,最近的确不似以往那么心情爽利,很容易思乡、思情、思忧……

    仔细的看了她半晌,秦穆戎摸着她的头发,“太累了,歇歇吧,待这府中的事处置完,我带你出去好生的玩几日?”

    看他那副怜爱目光,定是当她年纪幼小,才十七岁就要担如此多的担子……没解释,也没推脱,叶云水窝了他怀里,嘟着小嘴儿,“想走远点儿,除了去霞飞山外,还没出过这涅粱城。”

    秦穆戎亲她一口,“睡吧”

    叶云水轻应一声,倒觉得眼睛酸,闭上不大一会儿便熟睡过去,她虽睡着,却不知秦穆戎看她一宿,听她梦呓中说出的那些胡言之话……

    二日一早,叶云水醒来时,秦穆戎已离开了王府。

    花儿上前伺候着叶云水洗漱用饭,大管事们则早早便到正厅里候着,回着昨儿府里中秋的花销和下个月的节庆筹备。

    这听事、问事、布置事,却是转眼就一上午过去,最后一管事的听了吩咐,所有人才算松了口气,叶云水又是急饮了几口水,才问着花儿道:“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妃,已是巳时初刻了。”花儿这么一说,叶云水却是叹口气,“让管事们就在这院子里用午饭吧,让小厨房多备点儿吃食,多荤少素。”

    “谢世子妃”大管事们齐声道谢,叶云水端了茶,他们便接连退了出去。

    叶云水正是松松身子,巧喜则从外面进来,回话道:“世子妃,周大总管来了”

    周大总管?叶云水皱了眉,中秋节日一过,他就立马来府上,这一是怕叶云水真让胡总管顶了他大总管的位子,二则是袁家恐是有什么消息了吧。

    叶云水也没着急,吃了两杯茶,才跟巧喜吩咐道:“去请周大总管进来吧。”

    巧喜出门没多久,周大总管则从外进来,今日周身衣装规整,虽已鬓白,梳拢的却是整齐,进门时并无以往那般趾高气扬,多了几分谦卑,躬身先给叶云水行了礼,“给世子妃请安。”

    “周大总管身子可是康愈了?”叶云水低头看着茶碗里的茶丝缕缕,却未抬眼看周大总管。

    周大总管抿了抿嘴,却又拱手回道:“老奴身子已康愈,谢世子妃惦念。”

    “恢复的倒是快,看来这筹备迎接旧主子,倒是能给你添了点儿精气神。”叶云水说到此则笑了一句,“袁家这次乃是何人来涅粱?你已是清楚了?”

    周大总管低声道:“袁三老爷与三夫人,另外还有二小姐,袁大老爷是否也到此,老奴不知,来此做何事,老奴也不知。”

    “来此做何事你也不知?”叶云水审度的看了他半晌,“你那位从袁家娶来的姨娘,没告诉你,袁二小姐yù许给太子殿下为侧妃之事?恩?”

    一语双关,先是说了那袁家送的姨娘,而后又说了袁家的目的,这话让周大总管顿时双腿一软又跪了地上

    那一副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的模样赫然挂了一脸,张了半天的嘴,好似惊的脸都跟着僵了,连抽自个儿俩嘴巴才算缓过身来,立马跪地言道:“世子妃,老奴真不知啊”

    “真的不知?不知你装哪门子病躲了家中不肯出门?是怕爷们怪罪你,还是当惯了总管也想享享主子福气让管事们去你家中回话?”叶云水这话越说越冷,越说越硬,不似以往那般顾着庄亲王爷与秦穆戎的脸面,不愿跟周大总管扯破脸,而如今她确是要把这事掀翻,让这周大总管好好思忖思忖,到底要不要在这王府里好生的呆下去……

    周大总管此时心中早知他那背后的依仗已经不稳,庄亲王爷出征在外,叶云水能说出袁家yù与太子殿下结亲,那定是秦穆戎也早已知晓,这一摊亲事可不是什么亲上加亲,而是亲抵旧仇,这是个长点儿心眼儿的便能思忖明白

    袁家能与太子殿下勾搭一团,而亲王妃却乃皇后威bī郁郁而终,秦穆戎又被bī迫出府,远走西北……这个仇恐是秦穆戎一辈子都忘不掉,而如今,曾扶持秦穆戎的袁家却要与太子殿下结盟,他这奴才夹在中间的,不被秦穆戎一刀要了命便是福分,哪还能得指望秦穆戎扶持他一把?

    心思杂luàn,周大总管呆滞不动,整个人似傻了一般,叶云水也未催,只吃着茶,坐在座位上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周大总管却好似僵死原地,依旧一动不动。

    花儿略有担忧,巧喜则在一旁摆手示意,用不用她上前问上一问,如今已乃是中午,饭菜都已摆凉了……

    叶云水轻轻摇头,她就是要让这周大总管把心里那点儿事缕个明白,他终归乃王府大总管,一来,出了luàn子乃是让王府丢脸面,二来,他的背叛让秦穆戎会心底扎一根刺,叶云水这会儿却是要让他想明白,他到底是要做自诩为忠的背叛者,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当个为王府效力的奴才

    不知过了多久,周大总管终究是动弹两下,可却因浑身僵硬不伶俐,从地上爬起又跌倒在地,叶云水给一旁的丫鬟使了眼sè,杜鹃上前扶起了他坐了一旁的小杌子上,周大总管浑身哆嗦着,那牙齿的“咯咯”声清晰无比。

    叶云水也不等他说话,径自率先开口,“周大总管,本妃来王府时,您已在王府呆了许多年,所以有些话我倒是要问问,当初随亲王妃到王府之前,你在袁家是担什么差?”

    不知叶云水问此话为何意,周大总管拱手回道:“是府中的二管事。”

    “那时袁家是什么官?”叶云水再问,却是让周大总管皱了眉,思忖半晌才回道:“那是袁家上一辈的当家人还在,西北布政使。”

    “从二品官家的二等管事,做到如今亲王府的大总管,周大总管可是个能力卓越之人。”叶云水说出这话,却是让周大总管怔了片刻,随即连忙回道:“老奴都乃庄亲王爷提拔才有今日,论本事却是不值一提。”

    叶云水耻笑一句:“你也知道?”

    周大总管面红耳赤,翕了翕嘴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按说有些话不该我说,可如今这事儿你也知道了,不说窝了心里,倒是让我不舒坦,我不舒坦,你也舒坦不得……”叶云水抿着茶淡淡的说着:

    “你乃亲王妃带到此地,亲王妃人善,可却早逝已去,庄亲王爷却依旧没换了你,反而把你提拔到大总管的位子,你呢,出门小轿坐着,好茶吃着,好戏听着,好饭端着,不过是为府中的事càocào心,也累不到那儿去,可跟袁家……”

    “按说袁家也是你的恩人,没有袁家当初指派你跟着到王府,你也过不上如今这好日子。”叶云水说到此,却是话锋一转,“可亲王妃心里有怨,世子爷心里也有怨,而如今你这恩人袁家却反倒跟亲王妃和世子爷对立起来,你到底是念谁的恩?”

    叶云水这话说到最后可谓有胁迫之意,让周大总管瘫软的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石砖却丝毫没了疼痛感,再疼也不如心窝子疼,周大总管对此实在难以抉择……他今日前来本就是要与这位世子妃做些缓和之意,可心中却未想到袁家来涅粱的目的早已被世子爷与世子妃知晓

    而他心中也是骇然无比,完全没想到袁家此次前来是要跟太子殿下有瓜葛

    袁家,王府,他该如何选?

    叶云水看他那副难sè,也未说胁迫之言,“不提袁家的事,只请周大总管好生思忖一二,纵使你心里依旧护着袁家,世子爷也不会处置你,本妃也不会为难你,今儿时辰也不早了,本妃饿了,你先回吧”

    说罢,叶云水端了茶,周大总管立马一句誓道:

    “世子妃明鉴,奴才自被袁家选出随亲王妃到王府,便是王府的人,如今袁家许女与太子殿下,便是对亲王妃的不敬、不尊,恶毒之言老奴说不出口,不过却敢出言一心为庄亲王府,鞠躬尽瘁,如若违背半句、做出半件对不起王府的事,老奴全家赔上性命,不得好死”

    “好”叶云水手拍桌案,“本妃就在等着周大总管这一句话,本妃不用你立什么字据,也不用你发什么毒誓,本妃只看你日后的表现”

    “谢世子妃恩典”周大总管跪地磕头,这一头磕下声音清脆,可这清脆之声却是让周大总管心底那份傲气也消失殆尽

    周大总管走后,叶云水则又坐在位子上低头思忖,花儿和巧喜等人都站原地,半丝不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了些响动,叶云水抬起头来,却见秦穆戎正倚在门口看着她。

    “世子爷何时归来?妾身正在想事,没听见……”叶云水连忙起步上前,却因坐了这里太久,起身时头晕眼前一黑,往一旁栽倒……

    秦穆戎上前扶了她,挑眉道:“想事也不至于想的一口饭都不吃?给爷省粮食呢?”

    叶云水愣了片刻,“周大总管今日来了,妾身想跟他摊开了把事说说,终归也是王府赏了他今日的地位,如若他还执意不肯,妾身则有意让胡总管接他的位子。”

    “我知道。”秦穆戎拽着她往饭厅去。

    “你知道?”叶云水更是纳闷,秦穆戎拽着她到饭厅坐了一旁,叶云水看见桌上摆了两副碗筷……原来他在午时就已归来,那周大总管来时的话,他应也听了一清二楚。

    “穆戎……”叶云水这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

    “有妻如此,此生无求”秦穆戎二话不说,为她盛饭夹菜,放在叶云水的手中,叶云水舀了放在口中,心里格外的甜……

    ………………

第四百九十九章筹

    一连三日,叶云水专心布置府中的杂事,将后半个月的府中之事全都吩咐下去。

    而夏氏自进宫归来的第二天开始,便跟着叶云水到议事厅主事,叶云水把事吩咐完,则让管事们每日都回给夏氏:

    “……我不在府中的时候,你们便向四夫人回差事,莫觉本妃不在府中,你等便可松懈,旁的事我倒是未仔细交代给四夫人,那奖惩的规矩我倒是说了个仔细,你们可好自为之。”

    叶云水这话明摆着是先给个下马威,夏氏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管事们倒是都倒吸口气,只觉得这日子可没他们思忖的那般舒坦。

    待把事情都吩咐完,管事们都退下去办事,叶云水又跟夏氏仔细的说了少半个时辰的府中大小事例,本还要继续说着,夏氏却连忙摆手,一脸哀苦的道:

    “二嫂饶了我吧,我这脑子里现在可什么都忘了,真纳闷了你这整日得cào多少的心思,搁了我身上,我一日都坚持不住了,您还是跟我说点儿简单的,不然非得让我nòngluàn了不可,二嫂跟二哥要出去多久?”

    夏氏本是满怀信心的来,可这没呆了一上午,便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叶云水早已想到了她会这副模样,笑着道:

    “不过是跟你说一遍,让你心里多点儿记性,一时记不住也无妨,接触久了,自然而然的就都进了心里。”

    “这让我自个儿留这里……我也办不利索啊,”夏氏略有犹豫,“二嫂还是留个人在这里帮衬帮衬,不然我心里没底。”

    叶云水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只得说道:“回头让胡总管去你那里一趟,该吩咐的事我会叮嘱他。”

    夏氏拍拍胸口,连忙笑着道:

    “二嫂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累的我腰都酸了,哎哟,我得回去看看姝玖,也不知nǎi娘是否给喂好了……”话语说着,夏氏则连忙起身,给叶云水行了福礼,笑着就快步离开了。

    叶云水无奈摇头,夏氏这个人跟秦慕谨倒还真是一对儿……都是旁日里惦记事,但事来了又怕累、怕苦,让人一眼就能看透个底,也难怪秦穆戎执意不肯让小兜兜太过受宠,生怕养出秦慕谨那样的软性子。

    养出这样的儿子倒不怕,怕只怕在这种家庭里出这么一个,那将来可真是被卖了都是要替人数银子了

    把心中这点儿牢sāo抛到脑后,叶云水则带着丫鬟婆子们回了“水清苑”。

    秦穆戎正在张罗着明天出行的安排,因要行的远,故而王府的侍卫自是要精挑细选,疏忽不得。

    瞧见叶云水归来,秦穆戎则带她进屋坐下吃茶,顺便说着袁家的事,“……刚刚有袁家的人提前送了信来,说是明日一早便到,除了三舅父一家子外,还有二舅父。”

    “二舅父?”叶云水皱了眉,那袁二夫人和袁雁然可都是他的妻女,他这次却是跟着到涅粱来,看来袁家与太子秦中岳这联姻之事,这袁家二叔父在其中也起了关键的作用。

    这是觉得要找回点儿脸面?还是觉秦穆戎对不起他?

    “世子爷有什么打算尽可以说,妾身还是有肚量的。”叶云水如此说辞不过是希望秦穆戎莫担忧此事,纵使那袁家二叔父对她有什么恶言恶语她也无所谓,终归都看秦穆戎如何想。

    “肚量?”秦穆戎笑着瞄了她一眼,语气淡然的道:“这个肚量不能有。”

    叶云水纳闷的看他,刚刚难道不是说让她忍上一二?

    秦穆戎捏了她的小脸一把,“袁家与宫里头结亲,为何提前接二连三的通知我?”

    小眼珠转了转,叶云水瞪眼道:“难不成想把这个送了你这儿来?先放出个yù与宫里头结亲的消息,然后看爷是否有什么动作?”叶云水嘴上如此说,心里头却恶意腹诽,十三岁的女娃子,再看秦穆戎这身姿,岂不是得给róu碎了……想着自个儿都脸红。

    秦穆戎看她那副复杂眼神,再看那面sè带着红,不免轻弹了她的额头,“又想什么坏心思呢?”

    “妾身不过是在想他们到底想怎么对待爷……”虽是如此说,可话语里明显有心虚之sè,叶云水连忙转了话由子,“爷已是说过不让妾身跟着cào心袁家的事,索性爷怎么吩咐,妾身怎么做就是了。”

    “他们提前散出这个信儿,不过是想看我做什么,可不管我如何做,他们都会寻由子撕破脸,把这事赖到我的身上来……明儿中午在楚香楼办桌酒席,请她们用顿饭,然后咱们便出城。”秦穆戎这话一出,叶云水正喝着水险些呛了口,连忙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咳半晌,整张脸都红透了,“爷只请顿饭?”之前袁家来可是住了王府之上的,可如今却只请顿饭。

    虽说秦穆戎如今已知袁家到涅粱所为何事,可袁家还没正式的撕破脸,这话不从袁家人口里说出来就做不得数,可秦穆戎却……

    秦穆戎帮她擦着小嘴,语气笃定的说着:“所以刚刚说了,你这次不能大度。”

    叶云水翻了眼,难不成她又要撒泼着?

    门口丫鬟过来回报秦忠到此求见,秦穆戎则起身出了门,叶云水却在拄着胳膊思忖,袁家既是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该准备的礼自是少不得,这份礼她却也要好好的筹备一二,要让袁家心里有气却也得咽了肚子里,想跟宫里头联姻她虽无法阻止,可却也不会让他们如此舒坦

    这一晚,秦穆戎未归,叶云水独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在快天亮时才眯了片刻,待醒来时,早已是太阳高照,秋风簌簌,透过窗棂看向窗外,白云朵朵,飘dàng湛蓝天空,这好日子却要见袁家这些人,就像是一盘美味中落了那么几只苍蝇……

    起床洗漱用了早饭,秦穆戎还未从外归来,叶云水思忖片刻,则叫了吴嬷嬷和邵嬷嬷,“给小兜兜穿好衣裳,然后你二人都跟着,姝蕙也带着。”

    吴嬷嬷和邵嬷嬷略有纳闷,“不是下晌才走?”

    “袁家来了人,今儿世子爷要在外请他们,用了这餐之后咱们就走。”叶云水简单说了几句,却未提那重点之事,袁家人不说出来,她也不能先漏了风,毕竟这吴嬷嬷和邵嬷嬷都是太后跟前的人……

    两位嬷嬷得了这消息,则立马回西厢去给兜兜和姝蕙穿戴,临巳时初刻之时,秦风从外急忙赶来,“世子妃,世子爷在门口等,袁家的众位爷和夫人已经到了。”

    “他们到了何处?”叶云水一边叫着丫鬟们往外走一边问着秦风。

    秦风抽抽了嘴角,“被世子爷直接带去了楚香楼……”

    叶云水耳听这话,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秦风两眼,秦风连忙道:“袁家人得此消息虽有不愿,可却未出过分的话来,世子爷此刻正在楚香楼候着,世子妃还是快着些。”

    叶云水点了头,带着兜兜和姝蕙则快速的上了轿,看来秦穆戎虽是引着袁家人往楚香楼去,但兴许暂未提及不让他们住到王府的事,不过这话提不提都是无用了,兴许这顿饭都吃不了几口,便要闹僵……

    行到门口,叶云水倒是看到了周大总管。

    周大总管似也看到叶云水的暖脚行至到此,连忙上前行礼,回话说着:

    “世子妃安,小世子、蕙小主子安,奴才今儿得了世子爷的消息,让在这里候着。”

    看来秦穆戎应是已对周大总管做过私下的吩咐,叶云水也没多问,“那就辛苦周大总管了。”话语说完,则给花儿使了眼sè,花儿知唤着秦风,秦风让王府侍卫开路行进。

    撩起后帘,叶云水看着那周大总管的脸sè复杂难言……

    脸sè难看的不仅仅是周大总管一人。

    叶云水到了楚香楼,一进门便看到了袁家的众人聚坐在此,一张张脸好似挂了丧似的难看。

    整个楚香楼里没有其余的宾客,想必是秦穆戎已经做出包下此地,可这空旷的地儿、空旷的桌上更是空碗、空碟,连杯茶都未有……

    看到叶云水到此,这掌柜的上前点头哈腰的巴结着:“奴才给世子妃请安,世子妃吉祥,您今日里可是身子康愈?”这一副神sè显然是上次叶云水把这楚香楼里最贵的几百两银子的菜肴全都赏了……

    叶云水只对着秦穆戎行了礼,又看向了袁三舅父和袁三夫人,袁三夫人身旁一个年幼之女,低头脸红,那一副模样看着就楚楚可怜……

    秦穆戎朝着叶云水点了点头,“这是二舅父。”

    叶云水福了福身,“二舅父。”

    那袁家二舅父却是冷哼的丝毫不理,叶云水早就知这难缠之人会是如此态度,倒是迅速的转头骂起那掌柜的,“狗奴东西,世子爷的亲眷到此,连杯水都不给上?你主子不在这儿就狗眼看人低,脏心烂肺,肠子都被狗啃了不成?”

    叶云水这般指桑骂槐,却是让袁家所有人都冷了脸

第五百章泼

    叶云水虽骂的是这楚香楼的掌柜的,可这话语之中的尖刺无疑让袁家人往自个儿的身上想。

    主子不在,这隐含的不就是已逝的亲王妃?

    袁家三舅父不免皱紧了眉,因有袁家二舅父在此,故而未先出头,反而看向袁二舅父。

    袁二舅父扫了秦穆戎一眼,却是冷哼一声:

    “糙言糙行,何有世子妃之风度?跋扈嚣张,实在过分”

    秦穆戎纹丝未动,叶云水却早就准备着把袁家人气走的打算。

    她不管闹腾到什么程度也比秦穆戎与袁家人谈掰了好,在秦穆戎的身上他们可挑得出养恩施恩,如若是跟叶云水这一个女眷闹出矛盾,随即便把袁家姑娘许给太子为侧妃,这确会让多人嘲笑袁家荒唐。

    因与她一个女眷吵几句嘴,就卑躬屈膝的把姑娘嫁给害死自家嫡亲妹子、又与如今的亲外甥有仇的人,这有天大的养恩都说不过去……

    秦穆戎的过往之事,叶云水了解的并不清楚,但却清楚他并非是那私心极重之人,他这般yù对付袁家,定也是心中难忍。

    昨儿思忖了一宿,叶云水今儿再来时看到那空碟子空碗,这兴许就是秦穆戎早已下好的套子,那叶云水就要做这个引子,故意的把袁家人气走,她这会儿倒是心里畅快些许,倒是要看看这袁家人到底有多大的忍耐力……

    抛开心中的杂思,叶云水耳听袁二舅父那般斥责,却是笑着道:

    “二舅父说的对,这是本妃的错儿,本妃出身皇商之家,又年幼生母过世,没人教导,说话粗鄙惯了,可却是个直性子,心里不隐那些腌臜事,太后她老人家也时常训本妃,要知晓三从四德,庄亲王爷也曾教育本妃,要知忠孝仁义,这些绕嘴的话本妃虽不能完全明白,世子爷却教了本妃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这话明摆着是带了刺,未等袁家人有什么反驳斥怒,叶云水则话语转了风,“本妃是个直性子,但太后她老人家还是怕本妃教不好小世子,故而才许了两个她老人家身边的嬷嬷来替本妃教导孩子。”

    说罢,叶云水则侧身指引着吴嬷嬷和邵嬷嬷,“安和宫中的嬷嬷,还不见过袁家众位舅父,这可都是大月国的英武悍将,立过汗马功劳。”

    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今日穿的便是宫嬷正装,那袁家的人刚刚看着却也未往心中去,如今叶云水提出是安和宫太后身边的人,却是让袁家人心惊不已

    袁家人今日前来都揣着挑这秦穆戎身上的máo病,借此闹掰,然后再谈将袁三夫人的次女许给太子秦中岳,既是赚了个理,又让王府闷了个亏。

    可如今这有太后身边的人在此,袁家人不由得凝重起来。

    太后宠秦穆戎这是人尽皆知,许女给秦中岳,太后如若恼了执意不肯,就算明启帝亲自出面也无可奈何,可谁知今日这世子妃也跟着来?不但跟着来反而露出这副泼妇之相,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袁家三夫人想明白此事,则使了眼sè给袁二舅父,示意他莫在寻思拿这叶云水撒气,而后连忙笑着上前说道:“这两位嬷嬷可谓劳苦功高,从安和宫中出来替世子妃照看小世子,可是委屈你们了。”

    袁三夫人如此话语,无非是想知道叶云水故意搬出这两位嬷嬷是否在吓唬她们……没准是个安和宫的扫地的,那也算得上安和宫的嬷嬷。

    邵嬷嬷自是知道她乃何意,上前屈膝行礼,随即说道:

    “三夫人兴许记不得老奴了,老奴却认得三夫人,您在明启四年入宫选秀时,正是老奴的师傅教的规矩,挨罚被打破了手,是老奴为您擦的药。”

    邵嬷嬷这话一出,却是让袁三夫人愣半晌却是nòng个满脸通红,虽然记忆中实在没这嬷嬷的印象,可却不敢再对过去提及太深,否则指不定还会有什么腌臜事被挑出来……

    袁三夫人尴尬的给邵嬷嬷福了福身,话语说道:

    “倒是要给这位嬷嬷行礼道谢,没有您当初的扶持,我也无如今的好日子。”说罢,三夫人叫了身旁的丫鬟,“赏这位嬷嬷一百两银子,算是圆我的一点儿心意。”

    丫鬟端着那一百两银子便送上邵嬷嬷跟前,邵嬷嬷却是摆手不收,“多年往事不值再提,老奴谢过三夫人好意。”说完此话,邵嬷嬷则退到了叶云水身后,那丫鬟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反倒是让袁三夫人觉得没了脸面。

    叶云水这会儿笑着看那傻愣着的掌柜,斥着道:“你还站这里作甚?还不去筹备酒水吃食,快去”

    能在这楚香楼当掌柜的可不是个傻子,眼瞧着这袁家人与世子爷、世子妃之间的几句简短话语,便隐约知这之间的关系可绝非亲戚相见那么简单,耳听叶云水吩咐这话,则拱手赔罪,满脸哀苦:

    “都是奴才的罪过,这后院的井突然枯了,那收集的霞飞yù泉在前些天小公爷远赴西北时全都带走了,奴才这些时日忙碌着酒楼之事,却忘记了让人去收集,这会儿已是派人去往霞飞山取泉,还望世子妃稍等,奴才这就下去马上就上酒菜”

    话语说完,这掌柜的小跑着就退了出去。

    中间一搅和,这初次相见的交锋算是告一段落,秦穆戎一直坐在一旁不声不响,叶云水看他一眼,那嘴角带着一股冷漠,显然是早已有对袁家的不满,不知之前是否已有过针锋相对的话茬,而此事秦穆戎也未对她有什么阻拦之意,叶云水便继续按之前思忖好的计划办。

    之前只与这几人见了礼,这会儿却是介绍着小兜兜和姝蕙上前,“给几位舅爷爷请安。”

    姝蕙如今已是会说话,邵嬷嬷领着她上前挨个的给袁家人请安,因辈分小,这挨个人磕头行礼,袁家人自是少了这奖赏,再一看这姝蕙身上红蓝宝不过都做个镶嵌,那小拳头大小的福禄寿三sè翡翠项的金项圈挂了脖子上格外扎眼,连脚上穿的巴掌大的小鞋都乃金线绣的……

    如此一来,袁家人如若赏的物件太差了,恐怕实在丢了脸。

    袁三夫人这般瞧了一遍,不免脸上怔了半晌,让丫鬟收回之前预备的礼,把自个儿手镯子上戴的一个冰种翡翠镯子摘下送了姝蕙,

    “之前也不知这小姑娘长的多大,准备的物件不太合适她……”说罢,又看着小兜兜这一身小世子的四爪金蟒的袍子,脸上更是僵了僵,又摘了脖子上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笑着道:

    “这乃是我在出嫁前,于齐安寺中静斋一年,归家时齐安寺主持所赠,虽知世子妃也曾在寺庙静修过,但这确是我的一番心意,送与小世子留个念想,佑他平安……”

    送了物件,却又提起叶云水曾在寺庙静修……这话明摆着是在提起叶云水在临嫁秦穆戎之前的那一番周折。

    叶云水接过那佛珠,笑着道:“三夫人的一番好意,本妃自然心领,虽也曾在寺庙静修过,但只留一丫鬟在身旁伺候,本妃那时年幼,荒唐事做的倒是不少,但唯独只做了一件积德之事……”话说到此,叶云水笑着转头看向了秦穆戎。

    除却太后,兴许无人知晓叶云水曾救过秦穆戎,袁家人虽与秦穆戎曾关系亲密,但此事秦穆戎是绝不会告知他们。

    秦穆戎看着叶云水望过来,又扫着袁家众人在皱眉不解,却是点头淡言道:“积德的事就是遇上了我。”说到此,秦穆戎则转头问向袁二舅父,“西北正战,二舅父与三舅父却到涅粱,不知有何急事?”

    这话语说出,明显带着质问之意。

    庄亲王爷都远赴西北,而袁家人居然回到涅粱,这事如若宣扬出去,袁家还不得担世人叱骂,连亲王都舍身赴战,而他们却借由子逃离战场……

    “西北有庄亲王爷统帅出征,你大舅父如今身居副将之职。”袁三舅父这话却是未提来涅粱有何事,明显话语也无叶云水初次见其那般慷慨直爽,情绪中带着一丝芥蒂,让人发自内心的不舒坦。

    “还以为两位舅父有何重要之事,本应昨日便出涅粱,却等到今日,如若两位舅父不用我相陪,今日短暂相聚之后,我便出城。”秦穆戎如此话语说出,却是让袁三舅父看了袁二舅父一眼,二人神sè都在思忖,这秦穆戎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乃是为结亲而来?

    袁二舅父扫了袁三夫人身后的那小姑娘一眼,话语倒是敞开了,也算是提前做个铺垫,说道:“皇上yù给蝶锦许一门亲。”

    蝶锦便是袁三夫人的次女……

    袁三夫人耳听众人谈及到此,故而只得露出笑,“正是此事,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到涅粱来。”

    “皇上许亲?”叶云水把话接了过去,瞪大眼睛看着那蝶锦,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不是听说今年的选秀因战事停了?前几日中秋进宫也未听文贵妃娘娘说起此事?难不成宫里头又改了心思?”

    袁三夫人带着股子冷笑,话题既是提到了这亲事上,她自把心里头准备好的说辞都露了出来,言道:

    “这事却与选秀无关,袁家一共只有两位嫡亲闺女,第一位不用我说,世子妃想必心中应该记的很是清楚,第二位未定亲的则只有我这位二姑娘,兴许是宫内的觉出之前对大姑娘罚的过了,故而再赐我这位姑娘一门亲,算是对袁家的抚慰。”

    “宫里头罚?”叶云水扫了那袁二舅父一眼,行了礼道:“本妃可知那袁二夫人和袁大姑娘如今在庙中静养,可却不是宫里头的意思,而是……”话语没说,叶云水只轻笑着走了那蝶锦之前,看着她便是开口问道:“几岁了?”

    “她今年已经十四岁。”袁三夫人忙回一句,明显是瞒了岁数……

    叶云水却未拆穿,反而惊愕的出言道:

    “十四?看着可倒是才十一二岁,倒是本妃疏忽了,把这小外甥女的亲事给忽略了,这却要给三舅夫人陪个不是,可如若十四长成如今这副身板子可却有点儿单薄,这可是要多吃点儿好的补一补才行,幸好本妃今儿带了不少奇珍药材,本是yù送给三舅夫人的,这会儿转送给蝶锦姑娘可是不差”

    话说到此,叶云水则看着花儿道:“还不把礼盒都送上来”

    花儿得了信,连忙跟巧喜二人把早先预备的礼盒全都端了上来,大大小小一共好几十盒,都快把这桌子上铺满了

    叶云水接二连三的打开盒子,与三舅夫人和蝶锦说着,“这可是治疗宫寒之症的最好的药,百两银子才有一钱,蝶锦姑娘用了,自是能调养的好,将来嫁了人,定会一举得子”

    话语说完,又拿了一旁的药,接二连三什么宫寒、脾虚、月事不稳全都拿了最上等的药,可她越是说,袁三夫人和其余众人越是脸sè深冷无比,这还没嫁的姑娘吃这种药,这如若传出去,岂不是在说她们这孩子一身的máo病?那还当什么太子侧妃了?

    袁三夫人咬牙切齿的把气忍了肚子里,“多谢世子妃好意,就暂且不必说这些药了”

    叶云水看着她那副模样,倒是把药都放了一旁,又仔仔细细的看着蝶锦,把蝶锦看的是脸sè通红,低头不语,叶云水笑着说道:

    “……这眉清目秀的样子,倒是长的真像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一出,却是把袁家人都给惊了

    未等袁家人有什么反应,叶云水却是连连道歉,一脸惊愕之sè,不停的摆手言道:

    “各位舅父、舅夫人、世子爷可莫要怪我,我实在是情不自禁的想到此事,绝没有yù说这蝶锦yù许给太子殿下,关起门来说句犯禁的话,那不是对不起亲王母妃了?我发毒誓,我如若有那样的心思,则自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五百零一章过

    第五百零一章过

    叶云水这话说出,却是让袁家人彻底的恼了

    可恼归恼,这话却是顶不得……

    如若这时候坦白了袁家三舅父这位次女嫁的乃是太子秦中岳,那可就全都把责任揽了自己身上

    袁三舅父与袁三夫人正是不知所措之时,袁二舅父猛的一拍桌子,指着叶云水便是斥责道:

    “胡搅蛮缠、蛮横无理、无规无距,简直不可救药,我们走”

    怒斥完,袁二舅父转身便走,袁三舅父追出两步,紧喊两句:“二哥”袁二舅父丝毫不停,反而越走越快,袁三舅父停步跺脚,脸上急sè不堪,转头指了指仍旧坐在原处的秦穆戎,便也冷着脸sè追了出去。

    袁三夫人眼瞧着这二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与自己的闺女,不免惊愕难言,这会儿却是不知所措。

    叶云水连忙上前,“三舅夫人可是莫怪本妃,我这话里难道说了什么错儿?怎么二舅父与三舅父全都这般走了?我……我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袁三夫人是张了半天的嘴,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这话怎么说?说她不该提自己闺女像太子妃?还是说她那句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就是在诅咒她们袁家?

    这话明摆着是打了袁家一嘴巴,却还让他们喊不出声来,那袁三夫人的次女蝶锦眼见如此情况,则闷闷的在袁三夫人身后哭了起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袁三夫人气恼不堪,看着叶云水是说不出什么来,却是转头指着秦穆戎骂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与你结亲,你不允便罢了,你二舅母与大表妹如今凄惨度日,而你在此逍遥自在,如今你这二表妹的亲事不闻不问,反而让你这贱……让她在此胡言luàn语,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秦穆戎倒是起身看了袁三夫人几眼,淡言道:

    “十岁到西北,身边只有四位近身shì卫,而三舅父从游击提升正三品参将,一次出征多罗国,我杀敌数万,未提等级,大舅父升二品副将,二次远征数里、踏平多罗国边境,三位舅父各升一级,一品、二品统帅大将,而我依旧连军职都无,袁家以我之名手握西北军权十四年,还有何怨?”

    话语说到最后,秦穆戎却是未等三舅夫人说话,直接吩咐着秦忠道:“将三舅夫人与二表妹送去前任总领shì卫大臣府邸。”

    袁三夫人在一旁面红耳赤,似是有心辩驳几句却是一句都没说出口,秦忠上前,恭敬言道:

    “袁夫人请。”

    袁三夫人此时看向秦穆戎与叶云水的目光却是复杂难言,其中有怨,有愧,可再转头看自己身后的蝶锦,只得把口中之话咽回了肚子里,带着蝶锦便往外走去……

    空屋、空桌、空碟空碗,而此时却只有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在此。

    丫鬟和婆子们全都退了出去,吴嬷嬷与邵嬷嬷二人也带着兜兜和姝蕙到其余雅间暂且歇着……

    “穆戎……”叶云水心中五位繁杂,之前他虽也知袁家之前收容秦穆戎也是利用他这亲王世子身份,但却不知如此详细。

    两次出生入死,连军职都未有,而袁家却接二连三的提职,虽说有明启帝之责,但也有袁家不报的sī心。

    不知他这些年如何忍过来如此多的怨,心里却是涌起一股酸,回忆起自己这前生今世两辈子的苦,同病相怜,叶云水却是晶莹泪滴汩汩而落。

    秦穆戎本正是略对袁家之事心有烦躁之意,可这会儿却看到叶云水哭了起来,不免上前搂其入怀,柔声的道:“怎么哭上了?”

    “心,心疼你……”叶云水哽咽的道出这三个字,却是让秦穆戎沉叹一声,“陈年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提起来苦,可经历那时,早已顾不得苦,只顾得这命。”

    这话一出,叶云水哭的倒是更凶了,秦穆戎替她擦着泪,故意调侃道:“刚刚还一副泼辣模样,这会儿就多愁善感的掉着泪,俨然两个人了似的。”

    “那不也是听你的吩咐?妾身给袁家人气走,总好过他们挑你身上的不是,妾身顶多被宫中责备几句无规无矩,学上几日规矩,何况……何况皇后如今被禁‘凤仪宫’中,文贵妃娘娘也不会太过刁难妾身……”叶云水哭着把话说完,倒是自个儿抹了抹眼泪,“爷不觉得苦,妾身也不苦。”

    二人话语到此,门外huā儿过来回话,“世子爷、世子妃,掌柜的在问是否上菜。”

    秦穆戎则直接吩咐:“让其上菜。”

    huā儿得令退下,叶云水擦着泪,“哪里还吃得下?”

    秦穆戎倒是笑了,“泼了一上午还不饿?吃饱了咱们便出城。”

    叶云水脸sè红润,嘟囔道:“往后妾身可不做这恶人了,如今不如之前,带坏了孩子们。”

    “我喜欢。”秦穆戎这一句,倒是让叶云水忍不住“扑哧”一笑。

    饭菜上来,叶云水叫吴嬷嬷和邵嬷嬷带着兜兜和姝蕙在此一起用饭,吃过后则出门上了暖轿。

    “穆戎,带我们去哪里?”叶云水这会儿才想起还不知秦穆戎yù带她们去何处,这几日光思忖袁家的事了,却忘记了这次出游,直到上了暖轿,往城外而行,才忽然想起还不知yù去何处,她心里一股喜庆的兴奋,虽是亲王府,可在那宅子里总觉得像个笼子,让人憋闷难受。

    秦穆戎将其搂在怀中,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她,叶云水被这般看了半晌,倒是愣了,上上下下的瞧了瞧自个儿的穿戴,又mō了mō脸,心里纳闷也没什么异常?只得出言问:“这般看着妾身作甚?”

    秦穆戎目光依旧没离开她的脸,口中却是说道:“早间是个泼辣性子,刚刚哀哭了一通,像个柔弱女子,而这一会儿倒是莺啼燕语,兴致勃勃,像个贪玩的孩童。”

    耳听秦穆戎这般说辞,叶云水也愣了。

    仔细的琢磨琢磨,虽说早间那份泼辣刁蛮是为了气走袁家人,可那嘤嘤而泣和笑姿灿灿,反倒是真的变化太快了?

    “妾身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期就时不时的总想起过往的事,总忍不住心里头的气,厌烦了。”嘴里嘀咕着,叶云水将小脑袋瓜靠在秦穆戎的身上,“就想什么都不做的呆着。”

    秦穆戎拍着她的胳膊,“这次带你去啸园古城。”

    “那里是何地?”

    “是给老头子寻的墓葬之处。”

    袁家人聚集在袁三夫人的娘家外宅的一处小院子。

    蝶锦依旧在屋中痛哭不已,袁三夫人郁闷不堪,劝慰不了,则心中jī恼,指着蝶锦便是斥责:“哭什么哭?莫听那女人说三道四,什么身子单薄,还给你那些药,兴许早知你yù许给太子为侧妃,故而才说出此言来恶心你,这点儿心气都没有,去了宫中还不得被那些女人吃了”

    “母亲说此话又有何用?那位世子妃话语无错,我这般单薄的女子进宫,定没什么好日子,补的倒不是身子,而是心,我如今才年仅十三,十三便yù将我孤独留此,您和父亲心中哪里还有我这个女儿?”

    蝶锦看似柔弱,可却是心思倔强之女,在外顾忌着身份不多言多语,可如今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自是道出心中怨言。

    袁三夫人也被蝶锦这话给说的惊了,指着她半晌才是道:“多少人寻此机会,想坐这位子都坐不成,你倒是还在此哭个不停,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袁家。”

    “什么都是为了袁家,为了袁家您能豁出女儿这条命,哪里有为了女儿好”蝶锦说到此,哭的更是凶。

    袁三夫人被她这话语和眼泪也是jī的无可奈何,上前搂着蝶锦也是默默的掉了泪,“娘对不住你,娘也没辙,实在没辙了……”

    秦穆戎袁三舅父本名袁石弘,此时正在外厅与袁二舅父袁石麒说着今日之事。

    “想必穆戎已经知道这结亲之事,否则也不会让那女人如此闹腾不休,二哥你瞧如何办?”袁石弘在一旁皱眉而谈,“如若这次结了亲,可实在是……”话语虽未说出,可后语明显在说会被世人唾骂。

    袁石麒冷哼一声,“嫁你的闺女便如此犹豫?难不成你愿将这兵权送了那小子手中不成?我不愿”

    “二哥……”袁石弘叹了口气,“难道送了那位手中,你就甘心?”那位指的自然是太子秦中岳。

    “安一日是一日,哪管得了其他之人。”袁石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早已与你商议好此事才同来涅粱,你在此时犹豫,这是yù把袁家推上死路后果不提,你自己心中明白,到底如何办,你好好算算清楚”

    话语说完,袁石麒则出了门,袁石弘坐在椅子上却是狠拍椅臂,起身踱步到后院而去。

    还未等进屋,就听袁三夫人与蝶锦在抱头痛哭……跺脚气恼,左右为难,举着手却没狠下心敲那扇门,泄气的吼道:“早说不生闺女生个带棍的,现在可好,好他**的好”

    蝶锦与袁三夫人听到袁石弘如此泄愤,倒是心中惊愕,蝶锦抹抹脸,哭着道:“娘,我嫁……”

第五百零二章 恶

    一连十日过去,涅粱城中传出消息,袁石弘之嫡次女袁蝶锦两月后嫁于太子秦中岳为侧妃。

    此消息一出,世人截然若惊。

    劳民百姓则知西北袁家许女进宫,这是袁家的喜事,而朝堂知情之人则知,这是袁家与庄亲王府的关系出现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文贵妃早得此信,接连两日到“安和宫”请见,可太后却两次都未见她,只说了“脏事人家,不允给侧妃印鉴”这一句,便关闭“安和宫”的大门,谁都不见。

    太后的懿旨一出,却让秦中岳和袁家都头疼万分。

    但知此事即便到明启帝跟前也无济于事,袁家只得忍下这口气,那袁石麒却更把秦穆戎和叶云水恨到了骨头里。

    当初,他不允那袁二夫人和袁雁然归袁家,不就是因为他们设计了那一个腌臜事,让袁二夫人跳了泥潭里也洗不清?

    袁石弘和袁三夫人则准备嫁女的事宜,反而把此事抛诸脑后。

    袁三夫人此时倒心里多了几分芥蒂,念叨了几日,这事本该是无声无影的那般做了,如今大张旗鼓,反而让太后在这làng尖上下了如此一道懿旨,这明摆着是在抽袁家的脸,这蝶锦嫁过去,不得侧妃印鉴,即便是生了子,也拿不到名分、夺得不了重要的地位。

    袁石弘被袁三夫人这般念叨,心烦意luàn,明面上怪罪袁三夫人在此时不应再胡言luàn语,可心里头却也对这袁石麒多了几分不悦。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在啸园古城玩了十日。

    在最初为庄亲王爷寻好墓葬之地之后,二人则带着孩子们在这古城之中潇洒自在、畅游欢快,叶云水却是整日只带着孩子们吃喝玩乐,倒是忘却了过往的诸多烦恼之事。

    这一日则是yù去往叶云水最近mí上的啸园湖垂钓,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替兜兜和姝蕙穿戴好,花儿也筹备好所有的物件,侍卫们早已整装待发,秦穆戎却一直都未归来。

    叶云水坐在屋中等了许久都未见秦穆戎人影,而这一会儿秦风从外请见,出言道:“世子妃,宫里来人了,世子爷正在外接待。”

    “什么事?”叶云水凝眉深沉,这“宫里”二字,就像是一盆冰水,彻底的把她心中的欢愉浇的冰冷无比。

    早知这欢愉之日过不了多久,这每日林间小炊、湖边垂钓、山野日出、古城游乐的日子就会被那些想躲都躲不掉的事给扰luàn,可这才短短十日,宫里就来人了……

    秦风看着叶云水这落寞神sè,则是回话道:“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叶云水眉头皱的更紧,吩咐巧喜道:“去跟吴嬷嬷和邵嬷嬷说一声,暂且撂下东西,今儿可能去不成了。”

    巧喜立马去了隔壁屋子,叶云水则起身往前厅而去。

    前厅之中,除了秦中岳身边的那个随身太监外,还有一人,却是袁石麒。

    瞧见叶云水进来,袁石麒似是想起前些日子她那番泼辣作为,不免也皱了眉。

    秦中岳跟前的随身太监路公公给叶云水请安,“奴才给世子妃请安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却扬头看向袁石麒,未先开口。

    路公公怔看半晌,则用胳膊肘兑了袁石麒一下,“袁大人,还不见过世子妃?”宫内的人无论是主子抑或奴才,早都把这规矩记得清,袁石麒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纹丝不理。

    路公公愣了,看向秦穆戎和叶云水如此凝眉之sè,便知二人是心中不悦,只得笑着道:“世子妃莫怪,袁大人他这些时日也是忙的累了,兴许忘了这规矩,奴才刚刚还向世子爷回了太子殿下的令,他隔月便yù请位侧妃入宫,乃是袁家之女,袁家与世子爷、世子妃乃是亲眷,故而yù请世子妃做这送亲的人。”

    路公公低声下气,可那副细小的眼睛里却露着贼光。

    叶云水淡笑一声,回话道:“太子殿下看得起本妃,不过本妃可并非是全福人,自幼便丧母,太子殿下难道不介意?”

    送亲自要挑选全福夫人,父母健在、子女安康……秦中岳挑她可并非是因为她是那全福人,而是要给秦穆戎和她心中添堵。

    路公公尴尬的笑了声,“这乃太子殿下的令,奴才哪里能知,不过即使太子殿下有这般请求,还是请世子爷和世子妃早回涅粱吧”

    “早先说是有什么大事,却是到此游玩,哼,好事,大事”袁石麒在此冷哼一句,却是让叶云水忍不住出言责道:“世子爷与本妃乃是到此行庄亲王爷之命,与你何干?见面一不行礼、二不请安,三则出言斥责,规矩何在?”

    “庄亲王爷之命?何命能到此游玩?”袁石麒俨然不信,“拿出来让我瞧瞧,否则少在这里信口胡言”

    “庄亲王爷之命也容你一二品官员在此出言yù查?”叶云水心里涌起了火,俨然就要爆发出来,路公公却在中间圆着场,“哎哟,袁大人,您可少说两句,世子妃也莫生气啊,今儿来可是为了请世子爷与世子妃回涅粱城”

    袁石麒被个太监斥责一句却是心有不甘,可再思忖他乃秦中岳的身边人,则是冷哼的别过头去。

    叶云水看向秦穆戎,似是在闻讯他的意见。

    秦穆戎抿了一口茶,淡然言道:“爷到此乃是遵老头子的令,为他寻一墓葬之地,此事还未谈好,路公公先回,在太子殿下成亲之时,定会回涅粱。”

    路公公一愣,袁石麒却皱眉冷道:

    “还寻墓葬之地?他个堂堂亲王自要入皇家陵园,你编理由倒也是说个好听的,拿这话哄骗人,简直荒唐”

    “哎呦,袁大人,让您少说两句却还不听,这可是庄亲王爷临出征之前向皇上请的旨意,皇上也允了,不知道您就别在这里luàn说”路公公一副不屑之sè挂在脸上,却转头又笑着给秦穆戎和叶云水行了礼,“世子爷与世子妃乃良孝之人,奴才这就先回去给太子殿下禀个信,告辞了”

    说罢,路公公则又转身看了看袁石麒,袁石麒却冷哼一声,直接迈步出了门。

    路公公是心里头也窝了气,却只得给秦穆戎和叶云水陪着笑脸,一步三回头的拱手告辞,才算上了马,离开此处。

    叶云水沉了半天,抚了抚心口的怨气,行到秦穆戎跟前,出言道:“穆戎,咱们如何办?”

    秦穆戎一把拽过她,坐了自个儿怀里,“如何办?到啸园湖钓鱼去,昨儿让秦忠nòng了一副长钓竿,今儿爷给你钩条大点儿的上来”

    “穆戎,你知我问的不是垂钓。”叶云水嘟着嘴,眼神中也带了誓不罢休之意,“让妾身去给她送亲,可真想得出,咱们何时回?”

    “不是说了半月后成亲?那就半月后再回就是了。”秦穆戎捏了捏她的小脸,“心放肚子里,有我呢,你怕甚?”

    “妾身哪里是怕,妾身是怨。”小嘴嘟嘟的更是翘,倒是又抚了抚胸口,“扰了妾身的好兴致,连吃这啸园湖里的鱼都没了兴致。”

    将头靠在秦穆戎的身上,叶云水心中涌起一股安和,“爷如若不愿提前回涅粱,那就带着妾身去别处游玩可好?为庄亲王爷所寻之地已经办妥,可妾身不愿在这里呆着了,不然每日进出这门,就能……就能想起那些luàn事来。”

    秦穆戎凝神思忖半晌,“那带你去行猎?”

    “行猎?”叶云水瞧瞧自个儿这小身子,“妾身行么?”

    “行”

    秦穆戎与叶云水做了这个决定,当即便吩咐王府侍卫和丫鬟婆子们准备出行,反而还让叶云水告诉两位嬷嬷带上兜兜和姝蕙。

    叶云水听他这话倒是惊了,“不是去行猎?带着他们去可不安全,妾身不依,还是换个玩的地儿吧”虽说秦穆戎一直想自幼锻炼小兜兜,可他还不足一岁就带去行猎,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秦穆戎笑着道:“放心,去了你便知”

    说罢,也不顾叶云水的反对,秦穆戎自个儿便去吩咐了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叶云水左思右想,则叮嘱花儿,“让秦风别护在我跟前了,让他好生的盯着兜兜和姝蕙,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叶云水知这秦穆戎算是来了兴致,她是半丝也拗不过来他的主意,只得跟着秦穆戎往这啸园古城一旁的森林之处行去。

    秦穆戎吩咐着侍卫们做些行猎装置,这会儿叶云水才知,是她自个儿想歪了

    一提行猎二字,想的则是猎虎捕狼,可却没想到秦穆戎不过是亲自来教叶云水如何逮兔子

    用树枝和草根子捆比兔子的头要大上一圈,然后就坐在一旁,叶云水抱着兜兜纳闷的看着,“就这样?”

    秦穆戎点了点头,“仔细的看着这里的野兔子都走何路线。”

    侍卫们都在周围聚拢,随时观察着这附近的动态,而秦穆戎则叫叶云水和小兜兜在这里坐着,偶尔冒出一只小兔,左右瞧瞧站了原地不动,却又窜回窝中,来回几次,它才撒腿跑开,转眼就没了踪影……

第五百零三章 迷

    叶云水心里焦急,而小兜兜可是第一次在这里跟着玩,拍着小手在一旁咯咯的乐,姝蕙倒是乖巧,只站在一旁不说话。

    秦穆戎抬头看了看天sè,随即带着叶云水把捆好的圈放了那兔子跑过的位置,“等着吧!”

    “就……就这么的等着了?”叶云水指了指那草圈,略有怀疑。

    秦穆戎点头,“就是等着。”

    天sè渐渐的暗了下来,叶云水靠在秦穆戎身上,盯了这半晌,眼睛都累的挂了红丝。

    正是有点儿累的快睡着,草丛里一阵簇簇作响,叶云水立马精神,瞪着眼睛直接看向那草圈,果真有一小兔子正在那里往前一窜一窜的,拼命的往前冲,可是越往前冲,草圈越紧,它则被牢牢的捆住。

    叶云水心中纳闷,秦穆戎上前把小兔子从草圈里拎耳朵抓出来,叶云水看着它则问道:“它为什么不往后退两步?退两步就能逃出去了!”

    秦穆戎心生感慨,却是淡淡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连人都不可完全做到,这小畜生哪里能懂?”

    叶云水心里感叹,秦穆戎带她过来抓这免子,可并非是为了杀生,而是在自我安慰。

    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人在这世道,你退一步,敌进万步,绝没有这番大忍心态。

    心生怜悯,叶云水摸了摸那小免,却是把它放了,秦穆戎也未阻拦,召唤侍卫。

    王府侍卫这会儿捕猎了些许野jī、还有一只野猪,连带着附近所摘采的野菜也有不少,早已生火烧烤熟了。

    叶云水倒不是那慈到连这野味儿都不吃的人,带着小兜兜和妹惹则跟着秦穆戎到火堆旁吃啃起来,小兜兜暂且还吃不得这些食物,可却手攥了一根小骨头,本是yù塞口中,却被叶云水拍了下小手,“不能吃!”

    小兜兜愣半晌,却似是听懂她的话意,则来回的转着玩,姝葸如今已是能吃些东西,叶云水则给了她几口野jīròu,秦穆戎口吹成哨,天空一声隼鸣,叶云水抬头看去,却是秦穆戎送她那只小隼盘旋空中,一个黑影直落,叶云水惊慌之余,小隼直接落站她的肩膀。

    秦穆戎让侍卫拎了一个生的猪腿道来,与叶云水言道:“你喂它。”

    叶云水拎起,小隼却不肯吃,把那生猪腿扔了地上,它却飞过去啄了几口。

    心里倒是对这小隼有点儿气,秦穆戎在一旁笑着道:“不急,慢慢来”

    嘴里使劲儿啃了一口小腿,叶云水嘟着嘴看那小隼飞走,待侍卫们全都收拾完,众人则离开这林子往回行去。

    这接下来的十几天,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依旧到处游玩,甚至还离开啸园古城到了临城江边去了一趟,尽管依旧怅然欢乐,但二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心中总有一丝心不在焉。

    “爷,咱们回去吧。”叶云水躺在秦穆戎怀里。“终归不能一直有这般的闲野生活,妾身怕过久了,离不开。”

    秦穆戎转身看着她,许久才沉叹一口气,“都依你。”

    叶云水听他这般说,心里倒是更酸涩半分,窝在他的怀中便不愿抬头,泰穆戎轻拍几下,叶云水却是睡了过去,这一夜,叶云水睡的很踏实……

    二日一早,秦穆戎则带着叶云水回归涅粱。

    这一路不再似之前那般游山玩水,叶云水却是一连两三日都坐的朱轮车上吃吃睡睡,身上只觉疲惫不堪,一连回到庄亲王府,也是在“水清苑”中又睡了两日,才算是养回神来。

    早晨睁开眼睛,叶云水起身洗漱,花儿上前道:“世子爷早晨便出去了,让奴婢告诉您,不必等他用早饭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洗漱后又靠在床上的靠枕上,呢喃的道:“只觉得浑身都累。”

    花儿似是正yù说什么,巧喜却从外进来,“世子妃,四夫人来了!”

    夏氏从外进来,瞧见叶云水还靠在床上,则连忙进来唠叨的道“哎哟,二嫂,你可回来了!你可不知,你离开的这些时日,我可真是累坏了脑袋,这府中的事被我折腾的乌七八糟,这脑袋都快炸了!”抱怨完,夏氏连忙拉着叶云水往外走,边走边说道:

    “可是有半个月没让管事们回帐了,您今儿可得去瞧瞧,我这整日里心窝子可难受得很,既是放心不下,却又不敢……不敢让大房那些人chā手,只能盼着你回来,可比盼生个儿子还急!”

    叶云水心里苦笑一声,却是把夏氏推开,夏氏却是愣了,惊愕问道:“二嫂,怎么了?”

    “你让我去,总也得让我穿好衣裳才成啊!”叶云水指了指身上,还只是一件单袄,如今却已**。

    夏氏连忙拍了手,道歉的道:“我的错儿,我的错儿,那你快穿着,我就坐这儿等着你。”

    叶云水无奈的进屋穿了衣裳,又去看了看兜兜和姝葸,才随着夏氏出起到了议事厅。

    管事们瞧着叶云水到此,倒是各个露出惊愕之sè,连忙瞧了瞧周身的衣装是否整洁,紧接着便思忖手中的册子和心中盘算如何回话,那脸上都是各自复杂。

    夏氏今儿倒是挺拔了腰板,整个人似是卸了个包袱一般,脸上都挂了笑。

    叶云水扫了几眼这些管事,变换了几个位置,但却没有太大的调动……想必夏氏处置了几个人,但到后来恐是没这份恒心了。

    二人坐下,夏氏却是率先开口,“今儿世子妃归来,这半个月来却是没有问你们账目之事,今儿则一个一个的回,世子妃可不如我那般好糊nòng,你们自个儿都用心点儿。”

    话语说到此,夏氏特意瞪了几眼这些日子有怨的那几个管事,似是感觉到目光的投来,这几个管事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叶云水瞧着眼中,却是未提此点,吩咐管事的道:“从朱吉开始回差事,说吧。”

    朱吉上前,将近半个月的帐目一一回出,叶云水拄着头坐在一旁仔细的听,管事们一个接一个的回着话,每个回完话都抹抹额头的汗,那些准备不够充分的,叶云水则直接摆手,便是让那差事的二等管事回……

    夏氏在一旁看着,偶尔看看叶云水,则又是看看那些回话的管事,惊诧之sè溢于言表,心中则是腹诽,同样是回给主子办差的事,怎么回给叶云水的,就是如此详细?而这些日子回给她的,则那么粗略?偶尔回上一两句问事的,还能把她给难住?

    管事正回着话,叶云水却忽然摆手让她停住,口中淡言道:“重说一遍你刚刚回的话。”

    这管事的忽然愣了,看着叶云水略有惊慌,叶云水的目光直视她,“没听着本妃的话?再回一遍你刚刚说的。

    “老奴,老奴遵命。”管事的连忙咽了咽唾沫,随即说着:“修缮‘梧桐苑’的长廊,彻筑刷了新漆共花费二百四十五两,新窗棂一百三十六两……灯烛补了四百七十一根,一共花费二千一百六十两。”

    “梧桐苑……”叶云水说到此叹了口气,话语冷漠言道:

    “这灯烛四百七十一根,上个月你道是补了一百二十五根,这个月却要四百多根?新窗棂上个月便换了新,花费六十七两,这个月难不成打雷下去都吹碎了?连带着窗框都换了不成?那新漆可是在刚刚入夏便刷了新,府中一无人过寿,二无喜事,为何到这个时候又换?”

    这话语问出,那管事的却是额头立马渗出汗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老奴,老奴……”

    “说不出?外面的商铺给了你多少贿略银子?少了可不值得冒这份风险……”叶云水冷笑一声,那管事立马跪地回道:“老奴没收那银子,确实没收!”

    “记忆力这么差了?那就帮着你好好的思忖思忖。”说完此话,叶云水则吩咐身后的婆子,“二十个板子,把银子没收,全家都撵出府,一个不留。”

    “世子妃饶命啊!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世子妃饶命!”

    叶云水冷漠的摆了摆手,外面的板子声接连而下,那“啪啪啪”的声响,却是让夏氏心里头着实的苦涩难言。

    刚刚那丝疑惑攀比此时早已不在,叶云水那一言所出的话中,连带着每次所用的银两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管事们,哪里敢蒙骗?而她在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离府,让旁人来管府中之事,也难怪这些管事们各个都带了轻松之sè。

    夏氏心中已经明确的知道,这些管事们对叶云水的敬畏不单单因她的世子妃身份比自己要贵重一分,她本人的能力,自个儿也是着实的攀比不上……

    板子打完,这贪了钱的管事则被拉了下去,婆子们则跟随着到后罩房去搜那贪了的银子。

    这议事厅内的管事们各个都揪了一颗心,也有几个偷偷的抹汗,明摆着是在思忖自个儿的职位恐怕是又不保了!

    夏氏腹诽半晌,却见叶云水接下来没什么吩咐,纳闷之余,正准备跟叶云水说上几句话,可这会儿却发现,叶云水居然趴在这椅子上睡着了!

第五百零四章 孕

    叶云水醒来之时,却依旧在议事厅中。

    管事们早已都悄悄离开,只有夏氏依旧在一旁陪着她。

    看到叶云水转过头来,夏氏则连忙拍拍胸口,说道:

    “二嫂,刚刚你在这儿说着话就睡着了,我让管事们都先下去了,你这是怎么了?累成这样?可得好好歇歇!”

    叶云水依旧略微头mí,róu着太阳**中淡言道:

    “兴许是这些日子有些累了。”顿了顿,则继续道:“把未回事的那些都叫回来,今儿一并听她们回完,明儿还有其他的事。”

    夏氏则瞪了眼睛,“行吗?可是身子要紧!”

    “无妨。”叶云水朝着一旁的杜鹃摆了手,“去叫吧!”

    管事们又被叫了回来,一一回完事则都退下,鲜少有那么一两个被挑出máo病的,但未再有之前那过分贪银子的,叶云水只训斥几句便放了

    过去,直到把所有的事都处置完,已经是太阳高照,临近午时。

    夏氏陪着叶云水到“水清苑”一齐用的饭,再确定叶云水不像病秧后,这才抽身回了“逍遥居”。

    叶云水送走夏氏,却也是叹口气,花儿送来了一杯红枣菊花茶,叶云水皱着眉,摆手道:

    “来杯清茶,不想要这甜的,嘴里一股子苦味儿,这怎么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却是都打不起精神了,真是在这宅子里呆的久了,人都快窝

    的废了。”

    花儿未把菊花红枣茶端出去,而是把屋中的婆子们都支走了。

    叶云水纳闷的看着她,不知花儿这是为何?

    花儿凑到叶云水身边嘘声道:“世子妃,奴婢可不敢给您清茶了

    您难道不记得了?您的少日子可是都过了五六天没来了!”

    叶云水瞪了眼,皱眉仔细的思付半天,问着花儿,脸上挂着不敢信的模样,说道:“真的过了五六天?”她这些时日与秦穆戎奔走,心里

    又对袁家的事忐忑不安,倒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奴婢可是给您记得清楚,连出行时还带了备用的棉巾,可却是一点儿没用上!”花儿说到此脸上忍不住笑,“奴婢说句逾越的,您是不

    是有喜了?”

    叶云水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再一想自个儿最近这喜怒哀乐、这疲累爱睡不都是怀了的症状?

    自个儿摸了脉,左右均不稳,就似之前怀了兜兜的脉象一模一样……杂luàn,分不清男女。

    “真的有了?”叶云水喃喃自语,脸上笑容一下却又沉了下来。

    心里头喜忧参半,喜的是又怀了个宝贝儿,忧的是……怀宝贝儿的这个时候可不太可观。

    庄亲王爷远处出征而秦穆戎这次归来,又在准备着远赴西北,这府里头能指望的人还有谁?

    秦慕谨和夏氏二人不能抱太大的指望,而大房和三房本就是一堆luàn遭的人事,本是yù压着的人,自是更不能用。

    长叹口气叶云水却是把花儿送来的那杯茶里的红枣全都挑出来啃了,吃完却是吩咐道:“先别跟旁人说,也……也先别告诉世子爷。”

    “世子妃,这哪里行,告诉世子爷,他定是心中高兴,您怎还要瞒着?”花儿皱眉不解,确已是开始收拾物件把叶云水最初怀兜兜所用的

    衣裳、被褥、日用的物件全都翻了出来。

    叶云水倒是躺在床上,喃喃的道:“爷要忙着那些重要的事,不能让他分心,晚间回来我瞧瞧状况再说。”

    花儿叹了口气,“奴婢不说就是。”

    与花儿说这话,叶云水又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杜鹃、墨兰本yù进来请示事,却都被花儿给拦了出去,思付个借口,“世子妃这

    一趟出行累了,让其好生的歇息。”

    墨兰与花儿相熟,又是一直在叶云水身旁,耳听花儿这话便知其中定有何叶云水不让说的话,便是点头退下,杜鹃倒是多了分心,纳闷的

    问道:“世子妃近日可总是时睡时累的,是不是身子上有碍?“满口胡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在这里瞎琢磨!”花儿训斥完,则直接关了寝房的门,杜鹃闹了个面红耳赤,却依旧凝视那紧闭房门

    半晌,才退了出去。

    晚间时分,秦穆戎从外归来,风尘仆仆,凝眉紧皱,显然白天遇上了些许不顺心的事。

    花儿看了看叶云水,目光之中却是在惦念着她到底会不会说出怀孕之事,红枣和绿园送上了洗漱清水和茶,便连着花儿一齐退了下去。

    叶云水凝视他半晌,“穆戎,出了什么事了?”

    秦穆戎点了点头,“依旧是袁家与太子的婚事。”

    顿了顿,秦穆戎的眉头又紧了紧,“今日朝堂,众官齐贺,有**两个bāng臭脚的提请陪亲挡酒的,却是把我给推举出去。”

    叶云水倒是愣了,选她做送亲的,却还选了秦穆戎做陪亲?这不明摆着是在给秦穆戎难堪,是在抽庄亲王府的嘴巴!

    “皇上怎么说?”叶云水急忙问道,终归庄亲王爷在西北正值战事,如若这边做的太过分,难免会给老爷子惹急,老爷子如今可与以往不

    同,惹急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穆戎冷哼一声,低声气恼言道:

    “皇上倒是征询我的意见,可此事搪塞得掉?此事我倒不怕.担心的乃是上面那位yù借此机会,夺了老头子手里的兵权。”

    这话可谓是袁家与秦中岳结亲的核心所在,也是明启帝不阻此事的核心所在。

    这初结个婚事,不过是先做个铺垫试探,接下来的事,还真就不知如何了……

    “世子爷想怎么办?”叶云水虽知这事她想得明白,但却帮不上任何忙,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这涅粱城里头,在这亲王府里把事情

    安顿妥当,让秦穆戎不分心。

    秦穆戎起身走到床边,目光盯了她许久,叶云水这心里头略有虚sè,连忙故作害羞的将头埋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自个儿的脸。

    “我本打算待祈善这一行到达西北之后,再前往西北一趟,看来如今要提前了,老头子那边一人,不稳。”秦穆戎摸着她的脸,“脸怎么

    这般烫?”

    叶云水急忙起身,“下晌睡的多了,想你,你却正好归来。”

    本是想说的话,这会儿又咽进了肚子里,他当初带她这般游玩,也是早有了前去西北的打算,如今更是着紧要走,她怎还能说得出口?战

    场不是官场,这一条命随时都可能丢了,就像是那蒲公英上的绒máo,随风一吹,便烟消云散……

    秦穆戎看出她的落寞,上前轻吻一口,“我去洗漱,等我。”

    说罢,秦穆戎则前往净房而去,叶云水恍个神,却是心里头急了。

    这会儿暂无思付他前往西北的心思,秦穆戎话语中明摆着是有yù与她亲热的事,她却还想瞒着自己有了身孕,怀孕前期,可是要禁房事…

    …

    心里头好似有个小鼓在上下的敲,不是她在这里做作,秦穆戎担忧庄亲王爷一人在西北安危,而且还有些事要单独与老爷子详谈,如若因

    她去不成,不但她心里过意不去,反倒是成了累赘。

    这等关键时刻,她不能成为累赘,没那顾忌着整个庄亲王府的心,却是要顾忌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

    心里下定了心,钻了被窝里装睡,可越是想睡,心里头越是清醒,没多大会儿工夫,秦穆戎则从净房归来,看到叶云水钻进了被窝,呼吸

    淡淡,他则上床将手伸了过去。

    “嗯……”叶云水扭了个身,故作睡着。

    秦穆戎一愣,却是看她紧闭着双眼,呼吸却未似睡着那般深沉,轻吻她的耳垂,大手伸进她的被子里,附上那两只yù免,轻róu红樱,叶云

    水瞬间浑身酥麻,不停的咽着唾沫却还不敢出声。

    身子再一扭,叶云水躲开他的手,抱着他的胳膊便是闭眼,第一次铁了心的拒绝,嘤嘤言道:“妾身今儿好困,没了力气……”

    秦穆戎的手停,又见她这副模样,略有疑惑之sè,沉半晌,却见她故意压制着急促的呼吸,显然是不愿行房事。

    “睡吧。”秦穆戎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将她紧搂入怀,也闭上了眼睛。

    叶云水耳听他这话,却是未敢睁眼,心就这么窝在他的怀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叶云水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爬一座山,鸟语花香,莺啼燕语,越往上爬,鸟越少,路越峭,怪石鳞绚、天sèyīn暗……可前头始终有一人在呼唤着她,那

    声音好似秦穆戎的声音,她不停的寻找,不停的向上攀岩,可爬到山顶之时,却被一阵风刮下无底深渊,那yīn沉之声一直在她耳边咆哮,骗我

    ……你骗我……

    忽然惊醒,叶云水满头大汗!

    花儿连忙跑了进来,连忙上前,“世子妃,你怎么了?”

    叶云水这会儿才心知是做了一场梦……

    “没事,世子爷呢?”叶云水心知,这梦中的骗,便是她心中的梦魇。

    她并非是想隐瞒秦穆戎自己有身孕之事,可这隐瞒并非是蒙骗

第五百零五章 破

    “世子爷正在等您用早饭。”

    花儿连忙出去端水来为叶云水洗漱,叶云水接过máo巾擦了汗,“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初刻了!”

    花儿这话说完,叶云水却是慌了,连忙下床,嘴里念叨着:

    “怎么起的这么晚?”

    话语说完,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是句废话,这有了身孕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好在现在还没有孕吐的症状,否则想瞒,恐怕都瞒不过去。

    抓紧的起身穿好衣裳,脸上如之前怀兜兜时未擦半点儿脂粉,到饭厅之时,沈氏和盈絮二人都已到此给她请安,而秦穆戎正坐在饭桌之前一直等候,回头看她的这一双锐眸,让叶云水着实的心中吓了一跳!

    “世子妃安。”

    沈氏和盈絮二人在此行了礼,叶云水则拍拍胸口,小手下意识的挡了肚子跟前,行步到秦穆戎一旁。

    “累了,起的晚了,世子爷莫怪罪。”

    叶云水亲自上前为秦穆戎盛了粥菜,秦穆戎点了点头,边吃边语:

    “好生歇着,如若累了,便让管事们到这院子里来回话,不必到议事厅去折腾。”

    叶云水心里颤了下,却是点了点头,“妾身省得了。”

    沈氏和盈絮上前侍奉叶云水用了饭,叶云水却一直心不在焉。

    秦穆戎用过饭便直接出府,沈氏似是有话要说,可叶云水端了茶,她则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盈絮二人一起退下。

    花儿送上一碗燕窝粥!“奴婢亲自验过了。”

    叶云水欣慰的拍了拍花儿的手,则是低头吃用着。

    想起上一次有身孕之时,她还只是个侧妃,那熙攘的恶事比比皆是,身边也只有花儿这一个人能让她发自内心的信任,如今虽然身为世子妃,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该注意的事却丝毫不得松懈半分。

    吃用过后,叶云水则进了内间换好衣裳,心中想起秦穆戎早间说的事,则吩咐花儿道:“去叫**管来一趟。”

    “您还不想告诉世子爷?”花儿忍不住出口相问,“纵使世子爷不知,可下月您还yù去为袁家送亲,可容易出事。”

    叶云水叹了口气,“我也在思忖这件事,左右是下月之事,再说吧。”

    花儿退下去寻了**管,叶云水也只吩咐了**管每日辅佐夏氏到议事厅询事,如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向她请示。

    **管对叶云水这令略有疑虑,之并她离府多日,这庄亲王府内宅之事算是luàn作一团,而如今她回来,却依旧不亲自管制,这实在是让人不解。

    心中存疑,可却仍不敢多问,只得领命退下,去到“逍遥居”问讯夏氏。

    夏氏得此消息却只做叶云水是在给她锻炼的机会,未往旁处多想,则与**管二人详细的说起这府中之事。

    天sè暗淡下来,秦穆戎还未归来。

    叶云水早早便洗漱一番,钻了被窝里歇息。

    临近半夜,耳听有声响,叶云水下意识的起身,却正看到秦穆戎从净房出来。

    秦穆戎安抚的摸摸她,“醒了?”

    “爷这么晚才归来。”叶云水这会儿心中带了点儿怨念,醒来作甚?如若他这会儿要……那可该怎么办?

    心里正在起伏不停,秦穆戎则直接脱衣上床,为其盖好了被子,“睡吧!”

    随着他的大手扶着,叶云水则躺下歇息。

    秦穆戎翻身背对着她,她无法看到他的脸,听那深沉呼吸,断定他是睡了过去。

    长呼一口气,兴许秦穆戎今晚是累了……

    一连多日,秦穆戎都是如此早出晚归,归来时大多叶云水都已安睡。

    再次睁眼,早已是天sè大亮。

    叶云水醒来时,已是辰时末刻,花儿进来亲自侍奉,“世子爷早间便离开了王府。”

    点了点头,叶云水露出苦笑,她不知自个儿这般隐瞒到底是对是错,心中对他略有愧疚之意,可看他每日这般早出晚归,定是为西北之行忙碌,又为袁家与太子结亲而揪心,她怎能说得出口?不想添了喜又增了忧,他已经够累的了!

    将花儿递上的粥先吃下,洗漱穿衣,正准备到院子里溜达一圈,晒晒太阳,秦穆戎却是从外归来。“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云水心里略感惊讶。

    秦穆戎将其拽到怀里,摸摸她的小脸蛋,“早间去了一趟‘安和宫’。”

    “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了?”叶云水眉头揪紧,太后的身子可一直都不康愈而且越发严重,要是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可实在不妙!

    “太后最近觉得身子不舒坦,让你到‘安和宫’去小住些时日,还允你带着兜兜和姝葸两个,你觉得如何?”秦穆戎如此相问,却**叶云水心里拿不定主意,目光瞄着秦穆戎看了半晌,“你说呢?”

    “我yù往西北一趟。”秦穆戎叹口气,“府中不用你太过惦记,等我从西北归来,自会将你从宫中接回,这笼子里再luàn,也不如你的身子要紧。”

    “穆戎……”叶云水忍不住的靠了他的身上,心里涌起一股愧疚,眼角涌起了几滴泪珠,嘴唇颤抖不停,“我……我瞒了你!”秦穆戎这般顾念她的安危,而且抛开这府中不顾,她哪里还能隐瞒得住?

    秦穆戎嘴角淡笑,“傻丫头!我早已知晓,只是你不说,我不问便罢了。”

    叶云水猛然抬头,“可是花儿说的?”除子花儿.暂且还无人知她怀了身孕之事。

    “与她无关。”秦穆戎说完此话,则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淡言道:

    “晚间明明睡不着,却躲我那么远,这一双小手连睡觉都捂着肚子,清茶不再吃,反而换上了红枣,早间的绿豆粥不喝,换上了燕窝,连晚间沐浴时,里面都不再放竹叶,这如若还瞧不出来,当我是个瞎子?这次再给爷生个儿子!”

    叶云水小脸通红,虽被这般揭穿,但心底却是一丝甜……他观察的如此仔细,更是从来不说,心里头觉得自个儿就是个小傻子,自以为隐瞒的好,孰料都落在他的眼中,愧疚更深,却是怕他误会,连忙开口道:“妾身哪知是男是女,还不到日子……不与爷说,也是不愿爷跟着担忧。”

    “我是惦记。”秦穆戎点了点头,“所以早上跟太后说好了,让你去‘安和宫’呆着。”

    叶云水嘟着嘴将小脑袋靠在他的怀里,“舍不得你……”

    “很快便会归来!”.秦穆戎亲了她一小口,叶云水却是忽然道:“可太子和袁家可是下个月就结亲了,世子爷这时候走,他们可能答应?”

    “我不回,难不成他们还不结了?”秦穆戎嘴角冷哼,“你好生在‘安和宫’呆着就是,他们自不会去那里找你的麻烦。”

    叶云水点了点头,“穆戎……你不会怪我吧?”心里忐忑,她不愿秦穆戎心底留个结。

    “当然怪你。”秦穆戎斩钉截铁,“你瞧着怎么安抚安抚爷?”

    叶云水抿着小嘴呆了半天,索性这屋中只有她二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在秦穆戎怀里扭了扭身子,撅着个小嘴在他的额头、鼻尖、脸上、嘴唇、脖颈一顿亲……

    秦穆戎起初倒是受用,可那小嘴擦过他的脸颊,则是连忙将其抱离自个儿的怀里。

    叶云水一愣,“爷怎么了?”

    秦穆戎自言自叹,“简直是自找苦吃!收拾东西,这就离府!”

    说罢,秦穆戎连忙起身到外面吩咐侍卫,叶云水坐了椅子上半天才想起,她如今怀着孩子,而他又yù离家远行,这番挑逗,他哪里能受得?

    捂嘴淡笑,叶云水则连忙叫了花儿收拾物件,花儿看着叶云水那一副脸sè讪红,心中却知晓,秦穆戎已经知道她又怀了喜。

    “先给世子妃道喜了。”花儿带着调侃的福了福身,叶云水却是脸sè更红,“叫吴嬷嬷和邵嬷嬷、还有你与杜鹃跟着,让墨兰和巧喜在这院子里看守。”

    “让杜鹃去?她行吗?”花儿略有担忧。

    叶云水淡笑道:“她不行才让她跟着,搁皇宫里头.又是在我身边还能出什么事?”

    花儿恍然明白,则连忙下去布置差事,叶云水这会儿是心里头开始思忖秦穆戎远赴西北之事,开始亲自筹备其行程中必备的**和急用的物件。

    这番折腾下来,已经是黄昏日暮。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吃用过晚饭,才带着行囊一齐上路。

    未等暖脚行出王府正门,韦氏和杨氏却都已在二门处等候在此。

    “知晓世子妃今日进宫,不知何时能归?府中有何事需要我二人帮衬,自可以在此提出,都不是外人……”韦氏问候两句则开始转入正题,杨氏也在一旁福了福身,“二婶可要好生的歇息,大厨房的事我已处置平稳,也可再分担点儿旁的事下来。”

    这话语中明显是在向叶云水要权……

    叶云水笑着道:“刚提yù进宫,大嫂便到此等着,可真是惦记本妃,不过是进宫几日,陪伴太后,带着孩子们去乐呵乐呵,这几日的事务我已经交代给四夫人和**管了,你们不必过于担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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