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夜搜东宫
安锦绣走进东宫的大门之后,已经由洁美人被抬为洁侧妃的吉氏带着几个太子的侧妃,站在门内迎安锦绣。
安锦绣看了这个太子宠爱的女人一眼,深更半夜了,东宫里还有一个女人刚刚滑了胎,这个代安锦颜掌管太子内宅的女子,却还是把自己打扮的娇艳,站在灯下,就是安锦绣看着,这个洁侧妃也是一个娇滴滴,含苞待放的小美人,哪里像是个已婚的妇人?
“吉氏见过安妃娘娘,”洁侧妃带着东宫的女人们,给安锦绣行礼。
“免了吧,”安锦绣说道:“那个张氏侧妃住在哪里?”
洁侧妃本还想着自己如今总管着东宫,这位安妃娘娘见到她后,总要与自己攀谈几句,没想到安锦绣上来一句客套话没有,张嘴就问张氏。洁侧妃面上有点难看,但很快就回转过脸色来,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妾身带您过去。”
安锦绣说:“带路吧。”
全福这时说:“娘娘,从这里到张侧妃那里路有点远,您还是坐步辇过去吧。”
洁侧妃一个眼刀就甩到了全福的身上,太子如今失势了,连奴才都敢作贱了,安锦绣一个后宫嫔妃,敢在东宫里坐着步辇行走?
全福也不看洁侧妃,说:“娘娘在御书房那里都是坐着步辇的。”
洁侧妃一口气堵在了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真正是憋得她难受。
安锦绣把洁侧妃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这个女人以前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没想到身份涨了之后,这性子也变了。
两个小太监把步辇抬到了安锦绣的身旁。
安锦绣挥了挥手,说:“算了,东宫有东宫的规矩,我们还是知礼识趣一些的好。”
洁侧妃听着安锦绣的话音不对,抬头看了安锦绣一眼,跟安锦绣的目光对上之后,安锦绣的双眼平静无波,幽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般,洁侧妃心里突然就有些打鼓了。都说安妃是硬被世宗宠出来的不中用的花瓶,不过今天见了,这个女人可不像是一个只能看的花瓶。
“吉氏,你带路吧,”安锦绣看洁侧妃跟自己对视一眼后就低了头,心里对这个洁侧妃的本事大概也能了解了,说道:“我们要一起站在这里淋雨吗?”
洁侧妃忙就道:“安妃娘娘,请。”
一行人顺着一条横贯了东宫的游廊,走过了无数间门窗紧闭,无声也无光的宫室,最后在一间隐隐能听见女子痛哭声的宫室前停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几个太医看见安锦绣到了自己的面前后,忙就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受了这些太医的礼后,说道:“张侧妃怎么会滑胎的?”
一个太监站了出来,跟安锦绣说起了张侧妃的病情,说的话跟东宫那个管事太监,之前告诉安锦绣的一样,就是孩子怀上的月份还小,才两月的身孕,胎没坐稳,滑胎是常事。
安锦绣说:“听你这么说,是张侧妃没有照顾好自己了?”
洁侧妃道:“安妃娘娘,张妹妹一向是个好动的,怀了孩子也要到处走动,妾身劝了,也劝不住她。”
好容易怀上太子的种后,会有哪个女人不小心自己的肚子的?还到处走动?安锦绣看了洁侧妃一眼,当她是傻子吗?
“安妃娘娘,”太医躬着身跟安锦绣道:“下官无能,没能保住太子殿下的子嗣。”
张氏是怎么滑胎的,其实安锦绣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安锦颜,安锦颜最近若是有了动作,难不成不是针对她,而是想对付怀了太子孩子的张氏?
张氏可能是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哭声听起来更加的悲切了。
安锦绣跟太医道:“你跟我说实话,只是多走动了一些,孩子就能掉了?在民间,妇人怀了胎还在田间劳作,那农家是不是都不要生孩子了?”
太医被安锦绣说的脸色难堪,安锦绣这么说就是不信他的话了。
洁侧妃又开口道:“安妃娘娘……”
“你是太医吗?”安锦绣这一回没让洁侧妃再把话说完了,道:“你能答我的问话?”
洁侧妃被安锦绣弄了一个没脸,心里来火,但到底不敢跟安锦绣顶嘴,把头低下了。
另几位太子的侧妃,看安锦绣发作洁侧妃,心里就都高兴了,只是脸上不敢把这份高兴流露出来。
几个太医里看着最年轻的一个,这时跟安锦绣开口道:“安妃娘娘,据下官看,张侧妃可能是用了什么大凉之物,这才滑胎的。”
“你不要胡说!”方才跟安锦绣回话的太医,回头就训这年轻人道:“你才入太医院几天?让你跟来学医,你能知道些什么?”
“大凉之物,”安锦绣却问这年轻太医道:“你能肯定?”
年轻太医明显是犹豫了。
“能进太医院,医术就不会差,”安锦绣看着这太医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医忙道:“回安妃娘娘的话,下官张济。”
“你也姓张,”安锦绣看着虚掩着的宫室门,小声说了一句:“还真是巧了。”
张济忙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下官与张氏侧妃并不是同族。”
“我知道,”安锦绣道:“你再进去给她诊一次脉吧,这一回你一个人去。”
另几位太医低着头,脸色都难看,只是没敢说话。在宫里当差,安锦绣能不能得罪,他们心中都明白。
张济忙就领命道:“下官遵命。”
安锦绣带着自己的人,跟在张济的身后,一起进了宫室。
“侧妃,”有伺候张氏侧妃的宫人跟还在床上痛哭的张氏道:“安妃娘娘来看你了。”
张氏哭哭啼啼地要从床上下来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把张氏一按,道:“你就好好躺着吧,把身子养养好,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安妃娘娘,”张氏第一次见到安锦绣,这会儿却觉得安锦绣是能为自己伸冤的人,跟安锦绣哭道:“妾身委屈。”
安锦绣拍了拍张氏的手,跟一旁的张济道:“张大人,你再来替她诊一回脉。”
张济应声走到了床榻前。
张氏狐疑又紧张地看着安锦绣。
“总要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啊,”安锦绣小声跟张氏道:“不然再有下次,你怎么办?”
张氏身子一颤,慌忙就把手伸给了张济。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喊声:“圣上驾到!”
安锦绣又轻轻拍了拍张氏的手后,带着人又走出了这间宫室。
世宗的步辇这时停在了屋檐下,白承允将自己的父皇从步辇上扶了下来。
安锦绣出了宫室,走到了世宗的跟前,要行礼时,被世宗拉了一下手,道:“免礼吧,这里怎么样了?”
安锦绣道:“圣上,太医们的说法不一样,臣妾正让太医张济给张侧妃再诊一回脉呢。”
世宗一眼扫向站在宫室门前的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世宗到了之后,洁侧妃就带着太子的侧妃们,退到了宫室右边的走廊里去了,这会儿站在张氏宫室门前的,除了伺候张氏的两个宫人外,没有一个东宫的人了。
世宗坐在了檐下的栏杆上,小声跟安锦绣道:“朕就是怕你多事,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安锦绣说:“臣妾多事?”
世宗冲安锦绣摇头,道:“这种事你怎么能查得清楚?那个张济是不是刚入太医院的?”
安锦绣说:“臣妾看他年纪不大。”
世宗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锦绣说:“圣上,臣妾做错事了?”
世宗看安锦绣一副做错了事的害怕模样,只得道:“算了,查就查吧,东宫这帮人,关起来了,还不安生!”
太子这时由一个小太监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白承允一看太子走路的样子,忙就紧走了几步,扶住了太子,小声提醒太子道:“太子殿下,父皇来了,你快给父皇见礼啊。”
太子在世宗的面前站了下来,却不行礼,看着醉眼迷糊地跟世宗道:“你是父皇?”
“太子殿下!”白承允把太子来回晃晃了,想把太子晃醒。
“父皇怎么会来看我呢?”太子跟白承允道:“你们这些人又是骗我,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世宗这时冷哼了一声,跟白承允道:“你不用扶着他了。”
白承允说:“父皇,太子殿下这是喝醉了。”
“朕的鼻子还没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世宗冷道:“你把手松开。”
白承允只得松开了手。
太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好啊,又死了一个,我辈子还得再死几个儿子才算完?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了。”
世宗看着太子衣冠不整,胡子拉渣,街头醉汉一样的模样,心里说难过也谈不上,就是感觉呼吸艰难。这个儿子他曾经那么用心的栽培过,没想到最后还是养废了!
“圣上,”安锦绣这时小声跟世宗道:“臣妾还是回避吧。”
两个成年的儿子都在场,世宗是不想再让安锦绣站在自己的身旁了,点头道:“你去吧。”
安锦绣说:“圣上,臣妾听说太子妃近日开始礼佛了,臣妾去偷偷看她一眼,不让她瞧见臣妾,行吗?”
偷偷这个用词,让世宗又是叹气,道:“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安锦绣抿了抿嘴唇,说:“就是想去看看。”
“去吧,”世宗看不得安锦绣这种样子,说:“看一眼就回御书房去,朕处置完这边的事,就回去找你。”
“臣妾遵旨,”安锦绣冲世宗一蹲身。
张济这时从宫室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世宗的跟前一跪。
看见张济出来,安锦绣又不好走了,只得又站下来等张济说话。
世宗道:“你诊出什么来了?”
张济说:“圣上,臣真的诊出张侧妃用过大凉之物。”
“那就搜吧,”世宗道:“吉和,带人去搜。”
557谁人心中有佛?
“你去看太子妃吧,”世宗冲吉和下了令后,扭头又跟安锦绣小声道:“这里的腌臜事,你就不用管了。”
安锦绣低低应了一声是,带着千秋殿的宫人太监们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去。
世宗又冲全福道:“你带着人跟着安妃娘娘走。”
全福跪下领了旨后,带着慎刑司的人也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安锦绣从洁侧妃的身边走过时,发现这个女人手里的手帕,已经被她揪成了麻绳状。吉氏这个女人在紧张,是被眼面的这个阵仗吓到了?安锦绣脚步一缓,回头又看了洁侧妃一眼,感觉这个女人揪着手帕的手在抖。
“娘娘?”全福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小声问道。
洁侧妃这时也发觉安锦绣在看她,微微冲安锦绣这里抬了一下头后,又把头飞快地低下了。廊下的灯光,映得这个女子的脸色青白如鬼。
安锦绣这会儿想到了,这个洁侧妃是个不能生的。
“娘娘,”全福看安锦绣盯着洁侧妃看,忙就道:“你疑洁侧妃?”
“算了,”安锦绣道:“这里有圣上在,有罪的人逃不掉。”
“娘娘说的是,”全福奉承安锦绣道:“奴才听娘娘的。”
安锦绣转身跟着带路的宫人,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浪。张氏的事,多半是洁侧妃这个女人做下的,虽然在安锦绣看来,洁侧妃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无子也能被太子宠着,接手了安锦颜主管东宫内宅的权力,就算张氏这一次生下了儿子,你接到身边养着就是,何必犯下这种谋害皇家子嗣的死罪?不过这世上各人各想法,安锦绣也不想弄明白洁侧妃,现在让安锦绣心中惊疑的是,既然张氏之事与安锦颜无关,那安锦颜弄了一尊观音像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人真的信了佛了?安锦绣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太子妃请了一尊观音像的事,你知道吗?”安锦绣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全福道。
全福说:“娘娘,这事儿奴才听内廷司的人说过。”
安锦绣说:“内廷司还存着佛像吗?”
全福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娘娘不知,这事太子妃娘娘催得急,内廷司也没认真去办,就从太妃们那里请了一尊观音像过来,一点也没费事。”
“是哪位太妃割爱的?”安锦绣问道。
全福说:“是敬太妃。”
这个太妃安锦绣没听说过,就更想不起来,这个太妃跟安锦颜能有什么瓜葛了。
全福说:“娘娘,这事不对?”
“没什么,”安锦绣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不对在哪里,跟全福道:“只是张氏这一胎滑得蹊跷,太子妃的这尊观音像来的时间也太巧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安锦绣说自己是多想了,全福可不敢这么认为,没用的话,这个主子怎么可能跟他说?当下就道:“娘娘这也不是多想,一会儿见了太子妃,奴才这里有懂行的嬷嬷,让她们去查查那尊观音像。”
安锦绣看了全福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到了安锦颜的寝室外后,全福就跟两个慎刑司的嬷嬷道:“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太子妃娘娘。”
“不用让太子妃出来见我了,”安锦绣对迎出来的,伺候安锦颜的两个宫人道:“太子妃娘娘最近还好吗?”
一个宫人回安锦绣的话道:“回安妃娘娘的话,太子妃娘娘这几天一直在佛前念经,没有出过寝室一步。”
安锦绣叹息了一声,说:“她这是何必呢?”
两个宫人听了安锦绣这么说了后,马上就是一脸的难过,看着凄凄惨惨的样子。
安锦绣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安锦颜调教出来的宫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全福带着两个嬷嬷进了安锦颜的寝室后,这才发现,安锦颜的寝室里,专门劈出了一块地方,放上了佛龛。
安锦颜听见了全福和两个嬷嬷的请安,还是盘腿坐在垫子上念着佛经,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三个人。
全福对于一个跟活死人差不多的太子妃,没有太多的尊敬,一点也不跟安锦颜废话地道:“太子妃娘娘,您也应该知道东宫张氏侧妃的事情了,所以奴才等要查一下您的这尊观音像。”
伺立在安锦颜身边的一个嬷嬷气道:“娘娘已经不问东宫的事了,你们还不放过娘娘?!”
全福也不理这嬷嬷,躬着身喊安锦颜:“太子妃娘娘?”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安锦颜嘴里念着经文,还是不理全福。
全福直起了腰,冲两个嬷嬷道:“去查。”
两个嬷嬷走到了佛龛前,这尊观音像有半人高,两个嬷嬷没费事就将观音像从佛龛上搬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伺立在安锦颜身后的嬷嬷哭倒在地上,再失了势,这也是太子妃啊!这些主子,这些奴才,怎么能这样作贱她的主子?
两个嬷嬷听到哭声后,停了手。
“快点,”全福却不为所动道,他只听安锦绣的话即可,至于这个太子妃,全福看一眼安锦颜,不一定什么时候,这位就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了。
两个嬷嬷把这尊观音像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这观音像有什么留口能藏东西的地方,便冲全福摇了摇头。
全福想了想,说:“打碎了看。”
两个嬷嬷在心里念了一声佛,将这观音像砸成了两半。
“你们这群天杀的啊!”伺候安锦颜的嬷嬷大声哭叫起来。
观音像是空心的,只是里面没有藏东西。
全福走到了观音像跟前,命两个嬷嬷道:“看看这粉子有没有问题。”
两个嬷嬷又从观音像上刮了一些粉沫下来,凑到灯下,仔细分辨了起来。
全福说:“不行就让太医看看去,你们两个先好好看看。”
“娘娘?”亲信嬷嬷低低地喊了安锦颜一声。
安锦颜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安锦绣站在安锦颜的寝室门外,看着这个在冬日里看,让人更觉荒芜的庭院,心里越发地不安,这事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的千秋殿里,袁义和紫鸳都守在白承意的床边上。
白承意在床上熟睡着,可能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又或者是紫鸳给他盖得被子太厚,白承意的小脸睡得发红,鼻梁上也有汗。
袁义看一眼不停打着瞌睡的紫鸳,说:“你困了就去睡吧。”
紫鸳揉了揉眼睛,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说:“我等主子回来,她去一趟东宫,怎么去了这么久?太子的侧妃掉了孩子,关主子什么事?袁大哥,你说主子要管这事做什么?”
袁义说:“主子自有她的打算。”
紫鸳凑到了袁义的跟前,小声道:“这事是不是安锦颜干的?”
袁义说:“这种话不能乱说。”
紫鸳不在乎道:“这话我只跟袁大哥说,能有什么事?”
袁义看紫鸳到了现在还是一副不谱世事的样子,为紫鸳发愁道:“紫鸳,不能说的话,你跟谁也不能说啊。”
“哦,”紫鸳看袁义又要教训自己,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说:“袁大哥,我这人笨嘛,你不要嫌弃我。”
袁义哭笑不得,这跟嫌弃能扯上边吗?
“以后我不乱说话了,”紫鸳跟袁义保证道。
袁义早就不信紫鸳的保证了,这丫头已经不知道跟他保证过多少回了,不该说的话还是一句没少说。
“真的!”紫鸳跟袁义强调道:“下回我再乱说,袁大哥你就揍我。”
袁义笑了起来,说:“我怎么能揍你?”
紫鸳马上就跟袁义笑道:“我就知道袁大哥你舍不得打我。”
袁义说:“我若是打了你,韩约会跟我拼命的。”
袁义又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到了韩约,紫鸳心里马上就难过起来,她再笨,也知道袁义这是在把她往韩约那里推。
袁义看紫鸳不吱声了,就说:“韩约这样的人你错过了,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紫鸳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觉得韩约是个有担当的……”袁义还想再劝紫鸳,却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紫鸳抬头看向袁义,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袁义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紫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话的闭了嘴。
紫鸳听不到,袁义却是很清楚地听到了,这间寝室屋顶的瓦片方才响了一声。屏息,侧耳再仔细听了听后,袁义能确定屋顶上这会儿有人。“你在这里守着九殿下,”袁义跟紫鸳耳语道:“我出去一下。”
“袁大哥?”紫鸳被袁义弄得紧张起来,抓住了袁义的手。
袁义听着屋顶上那人的脚步声往西去了,看来这个人是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怕,”袁义安慰了紫鸳一声,随后就起了身,身形一闪,从一扇虚掩着的窗跃了出来。
紫鸳坐在床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突然伸手又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目光慌乱地在屋里四下张望着。
白承意被紫鸳抱在了怀里后,小脑袋在紫鸳的身上蹭了一下,接着熟睡。
袁义跃出窗后,就飞身上了屋顶,看见离他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黑影猫着腰,正往西边走。袁义看这人的身形,就是今天跟着他去安府的那个人,当下袁义也来不及多想了,追着这个人也往西边走。
袁义的动作已经算是悄无声息了,可是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还是警觉到了袁义的出现,回头看了袁义一眼后,身形随后就一动,轻如飞燕一般,直接从这一处的屋顶,掠到了另一处,靠着白承意寝室的宫室的屋顶上。
袁义看已经惊动了这个人,一边尽了全力追着这个黑衣人,一边就大喊了一声:“有剌客!”
紫鸳在屋里抱着白承意打哆嗦,丝毫没有注意到,寝室里的原本关着的一扇窗,被人从外面慢慢地推开了。
558紫鸳护主
袁义的一声喊,在雨雪交加的深夜里传出去很远,在千秋殿的太监宫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在千秋殿外护卫着的大内侍卫们,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迅速打着火把往袁义喊声传来的方向奔来。
紫鸳被寝室里突然刮起的寒风吹迷了眼睛,等把眼睛揉了又揉后,发现靠着床左侧的一扇窗竟然开了。紫鸳现在不敢放下白承意,就抱着白承意下床,走到了这扇窗前,伸手费力地将这扇木窗推上了。
窗户推上之后,紫鸳听到身后的门一响,奶娘的声音从外屋传了进来,说:“紫鸳姑姑……”
紫鸳听奶娘只喊了她一声后,就没有了声音,忙边回头边道:“陈妈妈,外面怎么样了?”这句话问完之后,紫鸳也回过了身来,然后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奶娘。
两个奶娘都是额头的正中插着一把飞镖,血没有一下子流出来,而是一点点地往外滴着。紫鸳呆呆傻傻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血将两个奶娘的脸染红,紫鸳甚至都没感觉到害怕,她只是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黑衣人站在紫鸳的身侧,多看了紫鸳两眼,突然就挥刀砍向紫鸳手里的白承意。
紫鸳看见了墙壁上一闪而过的刀光,这刀光血亮,让紫鸳瞬间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就抱着白承意往地上一滚。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在一个不会武艺的女人身上。
紫鸳尖叫出声,抱着白承意在地上滚了几滚后,起身就往外屋跑。
黑衣人一刀过来,这一回他决定先把这个碍事的女人干掉。
紫鸳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她也来不及多想,往后连退数步之后,紫鸳退到了窗前,“你是什么人?”紫鸳问这个黑衣人。
“你这女人的胆子倒是大,”黑衣人隔着蒙面巾传出来的声音,听着是笑了一声,宫里的女人死到临头时,像紫鸳这样的不多见。
黑衣人说话时,紫鸳猛地转身,把身后的窗户推开。
“想跑?”黑衣人抬手就是一枚飞镖往紫鸳的后心打来。
紫鸳就没想过自己跑,她将白承意顺着窗台的墙壁滑了出去,后心那里感觉又是一疼,紫鸳就在想,这一次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该死,”黑衣人看紫鸳把白承意扔到了窗外,骂了一声后,闪身就到了这扇窗前。
“把九殿下抱走!”紫鸳冲窗外喊了一声。
黑衣人抬手往窗外就又是一记飞镖。
花丛那里,一个宫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随即就没有了声音。
紫鸳身子往下一倒,伸双手抱住了这黑衣人双腿的同时,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个时候,紫鸳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死也不能让这人出去,她就是死,也要咬下这个人的一块肉来。
黑衣人吃疼之下,一脚踢到了紫鸳的身上。
紫鸳死死咬着黑衣人的腿不松口,活生生从这黑衣人的腿上咬下了一块肉来。
“该死的女人!”黑衣人一踢没能让紫鸳松口,反而让紫鸳咬下了自己的一块肉来,举起手里的刀,就往紫鸳的头上砍下来。
紫鸳一闭眼。
这时,白承意在窗下大哭了起来,小家伙到了这会儿,才有了反应。
袁义追了前面的黑衣人几步,突然又觉得不对,这个黑衣人的轻功能让自己无计可施,怎么可能在屋顶上弄出动静来,让自己发现?
“抓剌客!”大内侍卫们的喝喊声,响彻了整个千秋殿。
事情不对!袁义脚下没停,身子一转,自接又往白承意的寝室飞掠过去。
屋顶上的黑衣人看袁义又往回跑了,没有追过来,只是站在屋顶那里停了下来,看着在屋顶之间身形起伏几下,就跑出去很远的袁义,眼神很是懊恼。
袁义听见了白承意的哭声后,心里的惊惶小了一点,能哭就说明白承意还活着。等袁义顺着哭声到了花园里,看见挥刀往下砍的黑衣人时,呼吸就又是一窒,想也没想,把自己手里的刀冲这个黑衣人甩了过来。
屋里的黑衣人听着风声不对,侧身一闪。
袁义的刀钉在了窗台上。
紫鸳就觉着自己的脸上一阵风过,随后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了。
袁义飞身到了窗前,把地上的白承意先抱到了怀里。
屋里的黑衣人看见袁义回来了,暗自叫了一声糟糕,一脚踢开已经失去知觉的紫鸳,就往另一扇窗前跑。
袁义到了屋里,直接冲到了紫鸳的身前,叫了一声:“紫鸳?”
紫鸳躺在袁义的脚下无声无息。
黑衣人看袁义的注意力全在紫鸳的身上,心中就是一动,身形一闪,手中的刀将屋里的灯烛全都斩断在地上。
烛光都灭了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
袁义蹲下身,探了一下紫鸳的鼻息,有风从袁义的手指上拂过,紫鸳还活着,袁义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黑衣人欺身到了袁义的跟前。
袁义没等这个黑衣人站下来,反手一掌击向了这人腿上的伤处,看不到,但袁义能闻到这人身上,这里的血腥味最重。
黑衣人原地翻身,躲过了袁义的这一掌。
袁义身子往前纵,几乎是贴在了这黑衣人的身上,一掌又击向了这黑衣人的咽喉。
白承意这会儿又不哭了,一双小手死死地抱着袁义的脖子,年纪虽小,白承意却知道这会儿袁义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他不能哭喊,让袁义分了心神。
韩约这时带着人冲进了千秋殿。
“袁总管追的那个人跑了!”有大内侍卫看到韩约之后,就大声跟韩约喊道。
“带人去搜!”韩约手按着刀柄,飞快地扫了四下里一眼,说:“袁义人呢?”
“不知道啊!”这个大内侍卫回韩约的话道。
“跟我来!”韩约跟手下的兄弟喊了一声后,往白承意的寝室跑去。安锦绣这会儿在东宫,千秋殿这会儿要出事,也是出在九皇子那里。
一行人明火持杖的冲到了白承意的寝室外面。
黑衣人这时正好被袁义逼出了房门,心口那里还挨了袁义一掌,内力有点不济了。
“放箭啊!”袁义看见韩约带着人过来,冲韩约大喊了一声。
韩约看一眼被袁义抱在手里的白承意,命手下道:“放箭,往不要命的地方给老子射!”
“九殿下和袁总管也在啊!”一个大内侍卫跟韩约喊。
“袁义能躲开,”韩约说:“都别废话了,赶紧给老子放箭!”
十几支短羽箭在韩约的催促下,离弦而去。
袁义整个身体拔地而起,一脚蹬在这黑衣人的胸膛上。
黑衣人被袁义这一下蹬得身子起来了,又往地上一落,再想躲避冲自己飞来的短羽箭已经来不及了。
韩约看这黑衣人中箭倒地上了,忙就跑上了前。
袁义抱着白承意又站到了房前的走廊里。
黑衣人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韩约忙蹲下身,将这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往下一拉,看见大滩血从这黑衣人的嘴里流出,跟袁义大声道:“这人咬舌自尽了!”
感觉到了白承意抱着自己的手抖了一下,袁义忙拍了拍白承意的背,小声道:“九殿下不怕,袁义在这里。”
韩约跑到了袁义的跟前,说:“九殿下没事吧?”
白承意把头埋进了袁义的怀里。
袁义说:“九殿下没事,快去请太医,紫鸳受伤了。”
韩约刚想问紫鸳,听袁义说紫鸳受伤了,马上就往屋里跑去。
“去通禀圣上和安妃娘娘,”袁义抱着白承意,命院中的大内侍卫们道。
一个大内侍卫的小头目,转身就往外跑去。
“紫鸳!”屋里,韩约的喊声惊慌失措。
袁义心头一紧,转身进屋时,还撞了一下房门。
“太医呢?”韩约坐在地上,跟袁义喊。
几个大内侍卫跟进屋里,重新把灯烛点上。
袁义这才看清了身上被血染过了一样的紫鸳。
“太医呢?!”韩约的手死死地按着紫鸳后心上的伤口,冲袁义大喊道。
袁义蹲下身来,手指飞点了紫鸳身上几处能止血的穴道,说:“只能由娘娘去叫太医,不然紫鸳能请来太医看病?你按着她的伤口别松手。”
韩约这会儿眼底充血,听了袁义的话后,也不管袁义这会儿还抱着白承意了,冲袁义唾了一口,说:“袁义,你不是东西!”
袁义的眼中,这会儿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了,说道:“你这样就能救紫鸳了?”
紫鸳这时在昏迷中,呻吟了一声。
韩约顾不上袁义了,忙低头喊道:“紫鸳,紫鸳你怎么样?我是韩约啊,紫鸳!”
“她不会有事的,”袁义说着这话站起了身,道:“我带九殿下去圣上那里。”
韩约没理袁义。
袁义又看了紫鸳一眼后,抱着白承意就出了寝室。
东宫这里,千秋殿出了剌客的事,在韩约手下的那个大内侍卫还没有到时,已经有听到动静的太监禀报了世宗。
世宗坐在走廊的栏杆上,身子晃了晃。
白承允忙伸手扶住了世宗,道:“父皇,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儿臣这就带人去看看。”
世宗急声道:“小九儿在千秋殿里,快,摆驾,去千秋殿!”
“快去告之安妃娘娘一声,”白承允命身边的太监道。
世宗把白承允一拉。
白承允小声道:“父皇,这事您不能瞒着安妃娘娘啊。”
世宗松开了手。
一个小太监飞奔进了安锦颜住着的庭院里,直接往安锦绣的跟前一跪,说:“娘娘,大事不好了,千秋殿进了剌客了!”
安锦绣没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说什么?”
小太监只得再一次大声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千秋殿方才进了剌客。”
559太子口中的公平
千秋殿有剌客,这六个字在安锦绣的脑子里响了半天,最后终于变成了白承意三个字。
“娘娘!”全福看着安锦绣身子往下软,慌忙伸手扶住了安锦绣。
袁章也跑了过来,扶住了安锦绣另一边的膀子,一叠声地喊安锦绣。
“快,扶娘娘坐下,”全福跟袁章喊。
两个人把安锦绣扶坐到了廊下的一张椅子上。
安锦绣在这张椅子上呆坐了片刻,突然就站起了身,回身冷冷地看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
全福说:“娘娘,您这是?”
屋里,安锦颜看着地上的白瓷碎片,目光里带着得意,也透着让人生畏的疯狂。
“我们走,”安锦绣跟全福说道。
全福忙就把手伸给了安锦绣,想让安锦绣拿他当拐杖使。
安锦绣冲全福摆了摆手,道:“命人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抓到慎刑司去,把这个院子给我看起来。”
按理说,世宗在东宫里坐着,安锦绣不应该下这样的命令,全福也不该听。可是全福就是应了安锦绣一声,冲自己的手下道:“把这里的人都抓了!”
安锦颜的庭院里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宫人太监哭成一团。
安锦颜寝室的房门被人踢开,几个慎刑司的太监冲进来,把屋里的几个嬷嬷一巴掌扇地上后,拖着就走。
“太子妃娘娘!”这屋里的嬷嬷都是得安锦颜信任的嬷嬷了,这会儿一起冲安锦颜求救。
安锦颜坐在圆垫上,一动也不动。
安锦绣一路快走,快到世宗跟前的时候,几乎就是踉跄而行了。
“你不要急,”世宗起身扶住了安锦绣,小声安慰道:“韩约手下的人来报了,小九儿没事。”
听到白承意没事,安锦绣的身子又是一软,方才聚起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又用完了。
世宗也顾不上旁边站着大帮的奴才了,把安锦绣搂在了怀里,说:“老四已经带着人过去了,朕这就带你过去,小九儿没事,你还怕什么?”
“怎么,怎么会有剌客?”安锦绣声音颤抖地问世宗道:“臣妾,臣妾那里,怎么会有剌客呢?”
“锦绣,”世宗紧紧地抱着安锦绣。
“是谁要杀我?”安锦绣这一回连臣妾都不说了,说:“是谁要杀承意?!是谁啊!”
“锦绣!”世宗喊着安锦绣,伸手在安锦绣的脸上拍了拍,说:“你听朕说!”
安锦绣哪还有心思听世宗说话,放声大哭起来。
太子在一旁一直看着世宗和安锦绣,听见安锦绣痛哭失声,他反而大笑了起来,说:“父皇,这下就公平了,你死了一个儿子,我也死了一个儿子,这下好了,我们谁也不用可怜谁了!”
安锦绣似乎是被太子的大笑声吓住了,在世宗的怀里止了悲声,愣愣地看着疯狂大笑的太子。
苏养直这时带着人跑了进来。
世宗看见苏养直后,不等苏养直行礼,就怒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这里出了剌客?!”
苏养直被世宗吼得要跪。
“带你的人去千秋殿!”世宗又喊了一声:“朕现在不要你跪!”
苏养直慌忙又带着人往外跑。
“朕带你回千秋殿去,”世宗低头小声跟安锦绣道:“小九儿没事,你不要怕。”
“快点啊!”吉和催着抬步辇的太监们。
世宗硬把安锦绣扶坐到了步辇上,回身再看还在疯笑的太子时,一脸的厌恶,一个疯癫成这样的儿子,他还要他做什么?
“九殿下?”安锦绣这时在步辇上喊了起来。
世宗忙又回头,就看见袁义一手抱着白承意,一手打着伞,走进了院子里。
安锦绣从步辇上站起了身。
袁章忙就上前扶住了安锦绣。
吉和在一旁喊:“娘娘您小心啊!”
袁义没等安锦绣迈步,就抱着白承意到了世宗的跟前,往地上一跪。
世宗看着把头死死埋在袁义怀里的小儿子,喊了一声:“小九儿?”
白承意在袁义的怀里,一直都是闭着眼的,听到了世宗的声音后,小家伙才全身颤抖一下,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袁义说:“圣上,奴才该死。”
白承意这时扭过了头来,看到了世宗后,也没什么反应,还是双手死死地抱着袁义的脖子。
“九殿下!”安锦绣叫着白承意,就要上前来抱自己的这个儿子。
世宗把安锦绣拦住了,他能看出来,白承意这会儿还在惊恐之中,突然冲上去抱,只会让这个小孩儿更加害怕。
安锦绣望着白承意流眼泪,但还是顺着世宗的意思,站在了世宗的身后,不往前来了。
世宗小声对白承意道:“小九儿,你不认识父皇了?”
白承意这时却看向了太子,紧紧地抿着嘴唇。
世宗命吉和道:“把太子拖走!”
吉和忙又带着人,上前去拖太子。
太子本就醉得神智不清,身子软得像一滩烂泥,被两个太监架在了手里,也不知道要挣扎一下。
“把他关起来,”世宗想想还是不解恨,看着被两个太监架起来了,还在狂呼乱叫,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的太子,下命道:“关到御书房去!”
两个太监忙就架着太子往外走。
太子这个时候却看到了白承意,不肯被太监们架着走了。
吉和这会儿就站在太子的跟前,急得忙就劝太子道:“太子殿下,您还是先去醒醒酒吧,奴才求您了。”
“你怎么没死?”太子却大声问白承意道。
袁义看太子疯疯癫癫的样子,下意识地就把白承意的眼睛挡住了。
“把这个畜生给朕拖走啊!”世宗气得简直要跳脚。
吉和冲手下招了招手。
又上前了三个太监,五个太监一起把太子平抬了起来,也不打伞了,抬着太子就往院外跑去了。
太子的叫喊声一路远去,直到听不到后,世宗才又轻声哄白承意道:“小九儿,你看看父皇啊。”
“九殿下?”袁义也喊白承意。
白承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世宗。
世宗没让袁义起身,而是自己蹲下了身来,跟白承意说:“小九儿,没事了,父皇在这里。”
白承意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嘴巴张大了,也没能发出声音来。
世宗就耐心地半蹲着身子等着。
白承意最后终于冲世宗吐出了三个字,说:“有坏人。”
“嗯,”世宗说:“父皇会把坏人都抓了的。”
白承意又抬眼看向了站着的安锦绣。
安锦绣勉强冲白承意一笑,说:“九殿下,母妃在这里。”
“小九儿?”世宗伸手摸了摸白承意的头。
白承意看了安锦绣半天,最后把抱着袁义脖子的双手一松,冲着安锦绣哭喊了起来:“母妃!承意怕!”
安锦绣伸手就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白承意双手揪着安锦绣的衣襟,嚎啕大哭。
安锦绣也哭,眼泪很快就将白承意的肩膀那里氤湿了一大片,把白承意的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后,安锦绣又问袁义道:“九殿下有没有受伤?”
袁义说:“主子,奴才看过了,九殿下没有受伤。”
世宗叹了一口气,跟袁义说了一声平身,然后伸手把安锦绣和白承意都拥进了怀里,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朕在呢,谁也害不到你们,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安锦绣跟世宗哭道。
袁义这时跟安锦绣道:“娘娘,紫鸳受了重伤。”
安锦绣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说:“重伤?”
“是,”袁义道:“奴才看着紫鸳不是很好了。”
“命太医院派人过去!”世宗不用安锦绣开口求他,就主动开口命吉和道:“一定要保住紫鸳那个丫头的命!”
吉和应了一声,手指点向了一个腿脚快的小太监。
安锦绣却说:“他跑不快,袁义,你去太医院,去找,找……”安锦绣想说去找向远清这个治外伤的能手,只是脑子一乱,她愣是想不起来向远清的名字。
世宗拍了拍安锦绣的后背,跟袁义道:“你带向远清去看看紫鸳。”
袁义跪下给世宗磕了三个头后,往后退了三步,转身就跑走了。
“我们去千秋殿,”世宗把安锦绣又扶上了步辇,没有硬把白承意抱到自己的怀里,只是往安锦绣的身上加了一件大氅,把白承意从头到脚盖了起来。
“起驾!”吉和看着世宗也上了步辇之后,就高声喊了一声。
东宫里的人这时都知道千秋殿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有那种就见不得旁人好的人,在心里暗暗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却是惊慌不安。千秋殿是有大内侍卫日夜守卫的,怎么还会进了剌客?没人能想得明白。
等世宗和安锦绣赶到千秋殿时,白承允已经命人将千秋殿里里外外都点上了灯火,灯光将整个千秋殿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世宗进了千秋殿后,就下了步辇,问迎到自己面前的白承允道:“怎么样了?”
白承允说:“父皇,跑了一个剌客,还有一个剌客死在九弟的寝室外面。
世宗说:“能看出那个剌客是谁吗?”
白承允说:“儿臣现在只能确定他不是千秋殿的。”
吉和这时忙跟世宗道:“圣上,奴才带着全福去看看这个剌客。”
世宗冲吉和挥一下手。
吉和忙就带着全福走了。
安锦绣这时抱着白承意下了步辇,白承意在安锦绣怀里动也不动。
白承允说:“安妃娘娘,九弟他还好吗?”
安锦绣冲白承允摇了摇头。
世宗道:“他没受伤,只是惊着了。”
白承允这才又道:“父皇,要全宫搜那个剌客吗?”
“你先带着小九儿去休息,”世宗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
“来人,”世宗又喊了一声。
几个暗卫应声出来,跪在了世宗的跟前。
世宗道:“你们几个跟着安妃娘娘,她和九殿下出事,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奴才遵旨,”几个暗卫忙领旨道。
560寿命的前生今世
“还是你们去御书房歇息?”世宗命令完了暗卫们后,想想又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看看自己抱着的白承意,道:“有圣上在这里,臣妾还有什么可怕的?臣妾就带着九殿下在千秋殿。”
“好吧,”世宗小声跟安锦绣道:“什么事也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朕一会儿再去看你们。”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就走。
几个暗卫紧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世宗一直看着安锦绣走没影了之后,才跟白承允道:“袁义人呢?”
白承允道:“袁义带着向大人去看那个紫鸳了,这个宫人因为护着九弟,所以受了重伤。”
“叫他来见朕,”世宗说着话,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一个千秋殿的太监忙就往白承意的寝室那里跑了。
正殿里,灯火通明,炭火也烧得正旺。
世宗坐下后,似乎是嫌殿中太热,扯开了衣领上的暗扣。
白承允不用世宗吩咐,就命人撤了几个烧炭的暖炉出去。
吉和这时从殿外跑了进来。
“那个剌客是什么人?”世宗问道。
吉和往地上一跪,说:“圣上,这个剌客奴才从来没有见过。”
世宗问白承允说:“这个人是太监?”
白承允忙摇头,说:“父皇,儿臣让人验过他的身子了,这个人不是太监。”
世宗说:“那就是侍卫了?”
白承允说:“儿臣让宫里的侍卫统领们都去清点自己手下的人了,这个人是不是侍卫,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千秋殿没死人?”世宗又问道。
白承允低声道:“千秋殿的人都清点过了,除了紫鸳重伤之外,死了九弟的两个奶娘,还有一个宫人,都是被飞镖所杀。”
“苏养直呢?”世宗这时又想起苏养直来了。
白承允忙道:“儿臣命他带人去搜那个逃走的剌客了。”
“你觉得还能搜到吗?”世宗问道。
白承允轻轻摇了摇头,“儿臣问过袁义了,他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而且袁义说那个人的轻功很高。父皇,那个人是朝着西边跑的,可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故意这样做的?”
世宗听了白承允的话后,未置可否,只是道:“袁义怎么还不过来?吉和去催一下。”
吉和忙又跑了出去。
白承允道:“韩约也到了,就是他命人放箭射杀那个剌客的。”
世宗马上就道:“他是废物吗?不知道要留活口?”
白承允忙道:“是儿臣口误了,那个剌客被大内侍卫射伤之后,咬舌自尽了。”
世宗一拳砸在椅把上。
紫鸳自己的卧室里,韩约抱着紫鸳坐在床上,看着向远清给紫鸳治伤。
荣双一头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忙就道:“你就自己上手了?”
向远清道:“人都快没命了,还穷讲究什么?”
荣双说:“紫鸳怎么样?”
“不太好,”向远清说:“你过来看看她后心这里的东西要怎么拿。”
荣双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紫鸳后,就倒吸了一口气,说:“她的脸?”
向远清头都不抬,说:“脸上的伤要不了她的命,先放着吧。”
袁义这时跟荣双道:“荣大人,她后心中了飞镖,向大人不敢取,你替紫鸳看看吧。”
荣双这才低头看紫鸳后心上的伤口。
一把飞镖插在紫鸳的后心上,镖身很薄,仅仅露了不到半寸在外面,但能看出,镖身上被人磨了一道沟槽。
向远清指着沟槽,跟荣双道:“有这东西在,我一取镖,血就顺着这东西往外淌,这东西就是不给人活路的!”
袁义问荣双道:“荣大人,您有办法吗?”
荣双没说话,手指按在了紫鸳的手腕上,先把紫鸳的脉。
袁义就站在一旁等着,脸上看不出焦急来,只是双手揪着衣袖,暴露了袁义此刻的紧张来。
荣双把了脉后,拿开了手指,叹了一口气。
向远清说:“你别叹气啊,说怎么办啊。”
韩约抬头,死死地盯着荣双。
安锦绣此时推门走了进来,开口就问:“紫鸳怎么样了?”
袁义回头,就看见安锦绣身后跟着一个世宗的暗卫,手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白承意。
向远清手里正忙着处理紫鸳身上的伤口,没办法给安锦绣行礼,荣双转身给安锦绣行了一礼。
安锦绣几步就走到了床前,看一眼昏在韩约怀里的紫鸳后,眼泪就直往下掉。
向远清说:“娘娘,九殿下睡着了?”
荣双轻轻踢了向远清一脚,说道:“我给九殿下服了安神的丸药,九殿下今天受了惊,最好多睡睡。”
安锦绣盯着荣双道:“紫鸳怎么样了?”
荣双说:“娘娘,紫鸳的脉象不是很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安锦绣神情慌乱地问道。
荣双心里想着,原来这位贵妃娘娘也有慌的时候。
韩约这时道:“紫鸳不会有事的。”
荣双说:“娘娘,这飞镖一定得取下来,越快越好。”
安锦绣说:“那就取啊。”
向远清说:“娘娘,这飞镖上有沟槽。”
飞镖上有沟槽,跟取镖有什么关系,安锦绣这会儿没脑子去想,急声道:“难取也要取啊!”
荣双跟向远清对视了一眼,向远清跟韩约道:“这飞镖取的时候,一定要快,而且韩大人,你看这飞镖插的方向,是往下,你一定要把这个飞镖平着拔出来。”
这一点,韩约和袁义都懂,平着取镖,才不会扩大这个伤口,拔飞镖的速度越快,向远清才能有更多一点时间为紫鸳止血。
韩约伸了手,只是试了几回,都没能把手放在飞镖的镖柄上。
屋里的几个人都能清楚地看见,韩约这会儿手抖的厉害。
安锦绣急得没办法,只能站在一旁不出声地掉眼泪,紫鸳若是没了,自己该怎么办的念头,安锦绣是一丁点也不敢想。
袁义走上前,跟韩约说:“还是我来吧。”
韩约看了看自己怎么努力都止不颤抖的手,猛地就把手收了回去。
袁义跟向远清说:“向大人,我现在就拔刀吗?”
向远清又拿了一瓶止血的药粉在手里,冲袁义点了点头,说:“一定要平着取出来。”
吉和这时迈步进了这间连门都没关的卧室,一眼看见安锦绣在屋里,刚想开口给安锦绣请安,又看到了床上紫鸳的惨状,忙就闭了嘴,站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抱着白承意的暗卫,这时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袁义伸出手,慎重地在飞镖的镖柄上比划,找了一下下手的位置,然后就跟向远清说了一声:“向大人,我动手了。”
向远清还没来及应声,就看见袁义出手如电一般,只这么一伸一缩,深插在紫鸳后心上的飞镖,已经被袁义取了下来。随着飞镖离身而飞溅出来的血,将床前几个人的身上都弄污了。
荣双看向远清有些愣神的样子,喝了一声:“你还不动手?”
向远清忙把止血药粉往紫鸳后心上的伤口倒去,一边道:“只要血能止住就行,娘娘放心,紫鸳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袁义手里的飞镖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紫鸳这处伤口上的血,从血流如注,到变成细线,最后终于被厚厚的一层止血药粉盖住,肉眼是看不到血出来了。
安锦绣颤声道:“这,这是不是没事了?”
荣双用银针挑了一点药粉下来。
血又从伤口里淌了出来,直接淌到了韩约的手上。
向远清忙又给紫鸳上药粉。
“袁总管在屋里吗?”一个太监的声音这时从屋外传了进来,“袁总管,圣上要见你,袁总管?”
吉和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忙就也道:“娘娘,圣上要问袁总管话。”
安锦绣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回头看袁义时,才发现袁义这会儿脸色苍白。
吉和小心翼翼地喊了袁义一声:“袁总管?老弟?”
安锦绣抓住了袁义的左手臂,使劲握了一下,说:“你放心,紫鸳不会有事的。”这一世很多事都变了,但安锦绣这会儿坚信,紫鸳还是前世里的寿命,紫鸳一定比她安锦绣长命!
袁义低头看看安锦绣握着他手臂的手,缓缓地冲安锦绣点了点头,说:“主子说的是,紫鸳不会有事的。我,奴才,奴才去见圣上。”
吉和打量一下安锦绣的神情,又看了看袁义,道:“袁总管还是快去吧,让圣上等是大罪啊。”
袁义又看了紫鸳一眼后,往屋外走去。
“娘娘,奴才也先去伺候圣上了,”吉和忙跟安锦绣说道:“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安锦绣说着又回头看紫鸳。
吉和原以为安锦绣会趁这个工夫吩咐他些什么,没想到这会儿安锦绣全部的心思,都在紫鸳的身上,有心想提醒安锦绣一句,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躲在幕后的这个黑手找出来吧,吉和看看抱着白承意站在那里的暗卫,这位杵在这里,要他怎么说?吉和一跺脚,追着袁义走了出去。
袁义在外面一步步走得很慢,他这会儿脑子也乱,见到世宗后,说话一定颠三倒四,袁义想多淋一会儿雨雪,让自己快一点冷静下来。
吉和却没有让袁义如愿,他打着一把伞,追到了袁义的身边,为袁义遮住了雨雪,小声道:“老弟,你得想想一会儿见到圣上,要怎么说话。”
袁义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吉和说:“也是,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圣上能揪出逃走的那个人来,对安妃娘娘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袁义问吉和道:“从这里一路往西是什么地方?”
吉和说:“就是一些娘娘们住的宫殿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哪些娘娘住在那里?”
“这就太多了,”吉和愁道:“老弟你信我的话,查这些人,你一定什么也查不出来。”
561御林三营
袁义闭上了嘴,闷不作声地跟着吉和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世宗这会儿手里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在喝,看到袁义进殿之后,把参茶往身旁的茶几上重重地一放。
袁义跪在世宗的面前请罪道:“圣上,奴才死罪。”
“调虎离山,”世宗说道:“你若是反应不及,小九儿这会儿怕是没有了。”
袁义说:“是奴才犯了蠢,没想到会有两个剌客。”
“你平身吧,”世宗道:“这一次的事,朕要赏你。”
“奴才不敢,”袁义跪在地上道:“圣上,奴才没脸见您。”
世宗冲袁义抬了一下手。
袁义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会儿他是恨死了自己,这一次白承意没事,可是紫鸳伤成这样,他当时若是不追出去,这事就不会发生。
“把方才的事,你再跟朕说一遍,”世宗跟袁义道。
袁义把事情又跟世宗说一遍。
世宗听了袁义的话后,皱眉叹气。对于世宗来说,今天这事事先一点预兆也不没有,完全天降横祸一样。世宗甚至看了白承允一眼,为了皇位?白承意这点大的一个小屁孩儿,再怎么想也碍不到他这些哥哥们的路吧?谁要白承意死?安锦绣去了东宫,千秋殿随后就进了剌客,这个人一直在盯着千秋殿?
白承允这会儿也把这事儿站着想了半天了,世宗怀疑有人在盯着千秋殿,白承允在世宗之前就开始怀疑了,随后他就想到自己与安锦绣在千秋殿秘谈的事,这事是不是也被这个人知道了?想到这里,白承允就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抓出来,直接处死才好。
世宗这时候坐在坐榻上又咳了起来。
白承允忙又走上前,说:“父皇,要让荣双来吗?”
“你,”世宗边咳边指着袁义道:“朕把御林军三营人马给你,你带着这些人去给朕搜,帝宫西边一片的宫室,一处都不要漏过。”
袁义忙就跪下领旨道:“奴才遵旨。”
“若是西边搜不到那个剌客,就全宫搜,”世宗又道:“你说你能认出这个剌客的身形,朕命你尽快给朕把这个人找出来!”
白承允小声道:“父皇,这样一来,帝宫不就乱了?”
世宗冷笑道:“一个武艺高强的剌客藏在帝宫里,朕能安心过日子吗?这是在要朕的命!不把这个人找出来,朕要把小九儿和安妃送到哪里去住?宫里还能让他们娘俩儿住吗?!没杀到你的头上,你就能说话这么轻巧了?”
白承允被世宗这一通说,忙就跪下了,说:“父皇,儿臣知罪了。”
“袁义快去吧,”世宗把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扔到了袁义的身上,说:“拿着这个,去御林军调人。”
袁义又给世宗磕了三个头后,退了出去。
“韩约呢?”世宗派走了袁义后,又问韩约。
吉和这时低着头走上前道:“圣上,韩大人在紫鸳姑娘那里。”
白承允说:“紫鸳是宫人,韩约跟这个宫人认识?”
这话吉和不敢答,大内侍卫副统领跟一个宫人牵扯不清,这事的确说起来不好听。
世宗倒是想起来了,安锦绣跟他提过,韩约看上了紫鸳的事。“紫鸳的伤怎么样了?”世宗问吉和道。
吉和忙说:“圣上,奴才看紫鸳姑娘一身的血,看着不大好。”
“让他过来,”世宗道:“这个时候,他守着紫鸳有什么用?他是大夫?”
吉和只得又领了命,往紫鸳的卧室那里跑。
白承允说:“父皇,韩约跟紫鸳?”
“圣上!”世宗这里还没说话,一个小太监就跪在了正殿的门前,喊世宗道。
“说,”世宗道。
小太监说:“圣上,太子殿下这会儿发了高热。”
“就让他死好了!”又听到太子这两个字,世宗又要冒火。
小太监跪在殿门前不敢走,谁敢让当朝太子去死?
白承允说:“父皇,要不儿臣去御书房看看太子殿下吧。”
世宗冲白承允挥一下手。
白承允忙就退出了大殿。
殿外跪着的小太监看白承允出来了,忙从地上爬起了身,跑在前面,给白承允带路。
世宗坐在正殿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伺立在一旁的太监宫人们心惊胆颤,都害怕这么咳下去,世宗会不会把心肺都咳出来。
白承允这会儿还没走出去几步,听见殿中的咳嗽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停步,这个时候,他就是进去劝,他父皇的心情也不会好。有太监为白承允打着伞,雨雪还是被风吹着,打在了白承允的身上,白承允抬头看看还是暗黑不见星月的夜空,就觉得这一夜怎么这么漫长?
吉和站在紫鸳的床前,喊了韩约几声,韩约都只呆呆地看着怀里的紫鸳,没有反应。
“娘娘?”吉和没办法了,只得看向了一样在发呆的安锦绣。
安锦绣这会眼泪不往外掉了,眼圈却还是泛红,对韩约说:“你去圣上那里吧。”
韩约听到安锦绣的声音后,才有了一点反应,抬头看了安锦绣一眼。
“圣上的传召你不能不去,”安锦绣说:“日后紫鸳还是得靠着你,所以你不能再有事了。”
韩约点了一下头,问荣双道:“紫鸳会有事吗?”
荣双说:“血止住了,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韩约把紫鸳轻轻侧放在了床上,没让紫鸳后心上的伤口压在床上。
向远清说:“韩大人,你这会儿还是去把那个凶手的同党抓住是正经,怎么着也要给紫鸳姑娘报仇吧?”
韩约单手搓了一下脸,祸事来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吉和带着小心地催韩约道:“韩大人,您不能让圣上等着你啊。”
韩约从床跳了下来,他的官服上沾满了紫鸳身上的血,韩约自己这会儿无知无觉,冲安锦绣行了一礼后,就要往外走。
“穿身干净的衣服去见圣上,”安锦绣却不能让韩约就这样去见世宗。
“娘娘,”吉和忙就道:“奴才这就带韩大人去换身衣服。”
韩约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的血,突然就冲了出去。
吉和看安锦绣又要着急,忙说:“娘娘,奴才去看着韩大人,不会让他乱来的。”
荣双看着吉和也跑出去后,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紫鸳脸上的伤怕是要留疤了。”
安锦绣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耳鸣的厉害,让她根本听不清荣双的话。
向远清看了荣双一眼,这种话有必要现在说吗?
荣双没理会向远清,这种实话安锦绣迟早一天要听到,那何必要选日子说?与其当着韩约的面说,荣双情愿说给安锦绣听,至少安锦绣不太会发疯,韩约就不好说了。
安锦绣腿一软,坐在了紫鸳的床上,看看紫鸳脸上覆着的纱布,跟荣双道:“你方才说什么?”
荣双说:“娘娘,紫鸳姑娘脸上的这道刀口太长,所以日后会留下疤痕。”
向远清就劝安锦绣:“娘娘,其实紫鸳姑娘这一回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向远清的话安锦绣是一句也没听见,她这会儿望着紫鸳就只剩发呆了。紫鸳还没有成家,脸就被毁了,这丫头以后该怎么办?
向远清还要再说什么,被荣双干咳一声拦住了。荣双看安锦绣的样子倒是清楚,他们这会儿说什么,安锦绣也听不进去。
一个吉和身边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安锦绣的身前道:“安妃娘娘,袁总管奉了圣上的旨意,调御林军三营人马,去搜查西边的宫室了。”
安锦绣还是在想着,紫鸳以后该怎么办。
小太监一句话说完了,看安锦绣没反应,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说下去了,一脸不安地等在那里了。
荣双低低地喊了安锦绣一声:“娘娘?”
安锦绣抬头看荣双,说:“荣大人,宫里有不少可去腐生肌的药,拿紫鸳的伤也没办法?”
荣双刚要说话,向远清抢先了一步道:“娘娘,下官们一定尽力保住紫鸳的脸,所以就请娘娘放心吧。”
“真的?”安锦绣看着荣双问道,她面前的两位都是杏林高手,可是安锦绣更信任荣双。
向远清在后面拉了荣双一下。
荣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娘娘,下官一定尽力。”
安锦绣起身,在床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你是谁?”
小太监心里郁闷,他都进来好一会儿了,这位安妃娘娘到现在才看见他,和着自己方才的话是白说了。
“是圣上让你来的?”安锦绣又问。
小太监忙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道:“安妃娘娘,奴才是吉总管的徒弟小喜子,吉总管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袁总管奉圣上的旨意,调御林军三营的人马,搜帝宫西边的宫室去了。”
御林军三营的人马,那就是三千多人了,安锦绣说:“袁总管已经去了?”
小太监说:“回娘娘的话,袁总管已经去了一会儿了。吉总管说,娘娘若是有话要吩咐吉总管,可以让奴才去给袁总管传话。
安锦绣又坐在了床上,心里想着,自己有什么话要说给袁义听的?这会儿她脑子里好像是乱糟糟的一团乱麻,又好像是什么好没有的空白一片,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太监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安锦绣,就低着头等着。
安锦绣过了好半天才说:“你去告诉袁总管,紫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小太监忙领道:“奴才遵命。”
“还有,”安锦绣说:“让他亲自带人去东宫那里再查一下,今天晚上的事出在一起,太巧了一点。”
小太监说:“奴才明白了。”
“先就这些吧,”安锦绣道:“你让袁总管自己小心,说紫鸳这里我守着,让他不要担心。”
小太监领了安锦绣的话后,退了出去。
荣双和向远清对望了一眼,安锦绣让袁义去搜东宫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东宫的人,跟这位贵妃娘娘作对为敌?
562无心最好
“荣大人,向大人,”安锦绣在吉和的小徒弟退出去后,跟荣双和向远清道:“紫鸳还没有成亲,她不能就这么坏了身子,毁了容貌,我拜托你们,我求……”
荣双和向远清听安锦绣连求字都说出口了,忙一起起身冲安锦绣拱手道:“娘娘,下官不敢当。”
安锦绣被荣双和向远清打断了要说的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被安锦绣生生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安锦绣反应过来了,她要是再求向、荣二人,就是在逼这两位太医了。
向远清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您就再等等吧,看看天亮之后,紫鸳能不能醒过来。”
安锦绣现在除了等,也别无他法了。
靠着紫鸳卧室旁边的一间屋里,几个暗卫守在白承意的床边上。白承意在服了荣双的安神药丸后,就熟睡了过去,打着小呼噜,又是一副不知愁滋味的模样了。
白承允这时走进了御书房地下的暗牢里,给他领路的小太监,一直把白承允领到了关着太子的牢房前。
白承允看一眼面前落着锁的铁门,跟看守道:“把门打开。”
看守上前,开了锁。
白承允又跟跟在他身后的太医道:“你进去看看太子。”
这个太医忙就跟着小太监进了牢房里。
御书房的这间暗牢面积不大,说是暗牢,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供帝王避难用的。白承允摸了摸泛着潮的墙壁,问看守道:“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高热的?”
这个看守苦着脸摇头,跟白承允道:“四殿下,太子殿下进来之后,就大骂不止,也不让奴才等靠近他。半个时辰后,奴才听太子殿下没了动静,再进去看时,就发现太子殿下发了高热。”
“滚出去!”牢房里这时又传出了太子的骂声。
白承允快步进了牢房,就看见太医倒在地上,太子怒睁双眼,喘着粗气,半躺半坐在一张石床上。
“你也给我滚!”太子看见了白承允后,又冲白承允喊。
白承允弯腰扶起了太医,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被太子一脚踢在胸口上,捂着被踢得生疼的胸口,太医跟白承允小声道:“四殿下,太子殿下只是受了寒凉,太子殿下身上的衣物都还是湿的。”
白承允这时想起来了,太子是被五个太监一路抬过来的,又没有一个替他打伞的人,身上的衣物不湿才怪。“你下去给太子殿下开药,”白承允命这太医道:“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所以方才那一脚,你不要放在心上。”
挨了太子殿下一脚,太医敢说什么?只能跟白承允道:“下官不敢,四殿下,下官这就去给太子殿下开药。”
太子坐在石床上笑了起来。
白承允看向了太子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躺下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太子说:“没想到,你现在也知道装好人了。”
白承允说:“你现在醉着,我不跟你说。”
太子说:“老四,我现在清醒的很。”
“清醒?”白承允说:“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牢房啊,”太子说:“父皇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白承允忍不住道:“你现在怎么有胆子跟父皇这样说话了?”
“以前我患得患失,”太子说:“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白承允打量太子一眼,说:“我让你身边的人来伺候你,你服了药后,就好好的休息吧。父皇不会关你一辈子的,他不是这么绝情的人。”
太子的双眼这会儿炯炯有神,看着白承允道:“老四,这么晚了你还在宫里,看来父皇是选中你了?”
白承允看着太子没有说话。
太子张大嘴巴,呼吸了一口牢房里带着一股霉味的空气,望着放在床脚下的油灯,说:“你小心老五。”
“你说什么?”白承允一惊。
太子往石床上一躺,把双眼一闭,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白承允站着看了太子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听着白承允站在牢房外,吩咐人来伺候他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人人都说他这会儿醉了,太了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所以看见白承允,这个被他父皇重新选定的继位者后,太子摸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很难过,是不是挖出来扔掉才好?
白承允吩咐完太监们伺候太子后,就急着要走,这时太子的声音又从牢房里传了出来,说:“在皇家啊,还是没心的人活得最自在!”
暗牢里的太监侍卫们都垂首束立,假装没有听见太子带着哭声的疯言疯语。
白承允走出了暗牢,外面还是雨雪交加的天气,白承允望着隐隐发了白的天边,这一夜总算是要过去了,只是黑夜将尽,他却还是没有一点解脱之感。
天快亮的时候,紫鸳不出荣双和向远清预料地发起了高烧,烧得满嘴的胡话,一会儿喊九殿下,一会儿喊小姐,但喊得更多的是袁大哥。
这会儿荣双去世宗那里伺候了,就向远清跟安锦绣守在紫鸳的床前。
向远清看着安锦绣给紫鸳喂药,一边就问安锦绣道:“袁义怎么能跟她一辈子?”
安锦绣说:“她的脸这样了,韩约还能要她吗?”
向远清说:“韩约敢不要她吗?”
安锦绣看着紫鸳再一次把喂进嘴里的药水吐了出来,发急地把药碗往床上小几上一掼,说:“韩约要是为着我娶紫鸳,他能真心对紫鸳好吗?”
向远清看安锦绣崩不住要动怒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跟安锦绣扯这个话题了,说:“娘娘,下官看韩约不像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他跟紫鸳没什么,”安锦绣怒极之下,还知道要维护一下紫鸳的名声。
向远清连连点头,心里却好笑,韩约把紫鸳一路从白承意的寝室抱到这里,多少人都看到了,再说紫鸳跟韩约之间清清白白,谁信呢?只是,向远清又偷眼看了紫鸳一眼,紫鸳喊了半天袁大哥,一声韩约也没有喊过。向远清觉得自己窥探到一件了不得的事,韩约这个朝中风头正劲的新贵,好像在女人这事上,输给了一个太监?
“她这样真不要紧?”安锦绣看向远清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说废话,问道:“她还是在发高热啊!”
向远清之前就跟安锦绣说过紫鸳为何会发热了,现在只得再跟安锦绣说一回,受伤的人,发热是正常现象,热退了,这人的命也就保住了。
安锦绣说:“那她的热要是退不掉呢?”
向远清觉得自己这么大一太医守在这里,怎么能让紫鸳发热发到死呢?“娘娘啊,”向远清神情很郑重地跟安锦绣道:“紫鸳姑娘这里,下官守着,您应该去看看袁总管那里的事了。”
安锦绣说:“袁义有什么事?”
向远清真怀疑这次的事之后,紫鸳没烧傻了,安锦绣先傻了,这个时候不用去操心剌客的事了吗?“娘娘,”向远清不得不提醒安锦绣一声:“那个剌客还没有抓到啊!”
安锦绣说:“圣上会抓的。”
向远清说:“娘娘,您别怪下官多嘴,就是抓到了这个剌客,他背后的主子要是找不出来,这个剌客等于白抓啊。”
安锦绣愣怔住了。
向远清又加了把劲,说:“娘娘,紫鸳姑娘就躺在这里,您要看她随时就能来看。俗话说生死有命,这个时候也是看紫鸳自己想不想活,想活,挣一口气她就能活,娘娘,您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啊。”
隔壁的屋里,这时传来了白承意的大哭声。
向远清听白承意在那里哭了半天了,安锦绣还是坐着不动,只得又开口道:“娘娘,九殿下醒了。”
“你先保住她的命,”安锦绣这时跟向远清道:“她的脸要是毁了,我养她一辈子。”
向远清忙道:“下官明白了。”
安锦绣起身走了出去,屋外的廊下院中,因为安锦绣和白承意在这里,所以站了不少侍卫。安锦绣扫了这些侍卫一眼,径直走进了白承意所在的屋中。
屋里,几个暗卫拿嚎啕大哭的白承意没办法,有再高的武艺,他们也不会哄孩子。
“娘娘,”暗卫们看到安锦绣进来,都是松了一口气,一起冲安锦绣行礼。
抱着白承意的暗卫就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说:“娘娘,九殿下醒过来就哭了,奴才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母妃,”白承意哭着要安锦绣抱。
安锦绣将白承意抱在了手里,跟暗卫们道:“这一夜辛苦你们了。”
暗卫们忙道:“奴才不敢。”
“母妃,”白承意抱着安锦绣的脖子,说:“有人,有人要杀承意!”
“那个坏人已经死了,”安锦绣直接就跟白承意说道。
白承意说:“母妃,什么是死?”
“就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安锦绣说:“九殿下永远也不用再怕这个人了。”
白承意又问:“那这个坏人去了哪里?”
安锦绣想到紫鸳,狠狠地道:“下地狱了。”
白承意自己把眼泪一抹,不哭了,说:“地狱我知道,就是坏人天天要挨打的地方,活刻!坏人就应该下地狱!”
屋里的几个暗卫都是额头冒汗,安妃娘娘平日里到底教九殿下些什么?
“所以母妃,”白承意想想还不放心,又问安锦绣道:“他不会再从地狱爬上来了吗?”
“不会,”安锦绣在白承意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九殿下有圣上,有母妃在,谁也不敢再伤你了。”
“那,那紫鸳呢?”白承意又问起了紫鸳。
563明面暗面
“紫鸳受伤了,”安锦绣说:“她这会儿在睡觉,所以九殿下不要去打扰她,好不好?”
白承意乖乖地点了头,说:“母妃,承意要见父皇。”
“圣上还在千秋殿吗?”安锦绣问几个暗卫道。
一个暗卫说:“回娘娘的话,圣上还在千秋殿的正殿里。”
“好吧,”安锦绣跟白承意顶了顶头,说:“母妃带你去见圣上。”
世宗在千秋殿的正殿里坐了一夜,看见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进来之后,才起了身,问安锦绣道:“你没休息?”
安锦绣将白承意交给了世宗,摇了摇头,低声道:“紫鸳发了高热。”
世宗捏一下儿子的小脸,道:“为了她,你要把自己的身子熬坏吗?”
安锦绣这时看一眼伺立在世宗身边的顺嫔,“你也在这里啊。”
顺嫔看见安锦绣进了殿,心里就有些害怕,宫里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世宗身边站着别的女人的?听见安锦绣跟自己说话后,顺嫔忙就恭恭敬敬地冲安锦绣行了一礼,说:“娘娘,您还好吗?”
“我没事,”安锦绣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去琢磨顺嫔的心思,说道:“昨天是不是把你也吓坏了?”
顺嫔忙就念佛,说:“佛祖保佑,娘娘,顺嫔还好,九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
世宗道:“你也一夜没睡了,退下吧。”
顺嫔听了世宗的话,像得了赦令一般,忙就退了出去。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命了,这辈子想得世宗的宠那是疯话,她就好好的活着,等着自己能被白承英接出宫去的那一天。
世宗抱着白承意,拉着安锦绣的手,三个人一起坐到了坐榻上,白承意声音软糥地喊了世宗一声:“父皇。”
世宗说:“小九儿还害怕吗?”
白承意摇头,说:“母妃说了,那个人死了,下地狱了。”
“嗯,”世宗也亲了白承意一口,说:“小九儿不是说日后要当大将军的吗?可不能动不动就害怕。”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白承意的记忆很模糊,只是知道有坏人要杀他,最后救了他的人是袁义,紫鸳顺着窗台将他滑放出寝室的事,白承意甚至都不记得。“我不害怕了,”白承意跟世宗说:“父皇,袁义的武艺很厉害的,他会飞哦。”
世宗看向了安锦绣道:“这一回朕会重赏袁义的。”
安锦绣要起身替袁义谢恩。
世宗把安锦绣一拉,说:“这里没有旁人,你跟朕这么讲究做什么?”
安锦绣说:“臣妾现在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臣妾若是带着袁义去了东宫,那这里就,”安锦绣摇头道:“臣妾现在什么都不敢想了,到底是谁这么恨臣妾?”
世宗把安锦绣揽进了怀里,道:“这个人不但恨你,也恨着朕!”
安锦绣在世宗的怀里哽咽了一声。
“你派袁义去搜东宫了?”世宗问安锦绣道。
“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巧了,”安锦绣说:“臣妾就是再笨,也知道这里一定有事。”
世宗低声道:“太子已经被朕关起来了。”
“会是太子吗?”安锦绣毫无顾及地问世宗道。
世宗苦笑,说:“若是太子,朕也一定会给你和小九儿一个交待的。”
“这事臣妾不能不问,”安锦绣抓住了世宗的衣袖,小声道:“圣上和九殿下就是臣妾的命!”
“好,”世宗道:“朕这一回也不拘着你了,你查吧,也许朕明面上查不出什么来,你暗地里查,能查出些什么。”
安锦绣轻轻嗯了一声,这事她当然要查。
“锦绣,”世宗这时在安锦绣的发间亲了一口,道:“朕现在很累。”
安锦绣抬头,看见了世宗眼中的血丝,这些血丝蛛网一样,布满了世宗的双眼。
“所以你和小九儿都要好好的,不要让朕伤心,嗯?”世宗轻声跟安锦绣道。
眼泪从安锦绣的眼中滑落,落到了世宗的手背上。
白承意这时伸出小手为安锦绣擦眼泪,说:“母妃不哭,承意以后会保护母妃,承意也会帮父皇,帮父皇治理江山的。”
世宗听了小儿子的话,再看看安锦绣眼中的泪水,莫名的就是心酸。他的时日不知道还能有多久,如今他还活着,就有人想要这母子俩死了,他若是死了呢?这对母子要怎么办?
“父皇,”殿外这时传来了白承允的声音。
安锦绣忙从世宗的怀里坐起了身来,擦了擦眼泪,回避到了屏风后面。
“进来,”世宗说了一声。
白承允走了进来,看一眼白承意后,跪地给世宗行礼。
世宗道:“平身吧。”
白承意喊了白承允一声:“四哥。”
白承允望着白承意一笑,神情难得温和地道:“九弟没事了吧?”
“承意不怕了,”白承意跟白承允道:“承意以后都不会怕了。”
“傻小子,”世宗拍一下白承意的头,“说什么以后,你还想再来一个剌客吗?”
白承意说:“再来,就让袁义把他们都杀了!”
“好了,”世宗只得道:“父皇知道袁义厉害了。”
白承允道:“父皇,今日的早朝您看?”
“早朝朕能不去吗?”世宗道:“那宫里的事,会被传成什么样?”
白承允忙就躬身要跟世宗请罪。
白承意却在这时跟世宗道:“父皇,你不要跟四哥吵架。”
世宗被白承意逗乐了,他用得着跟儿子吵架吗?
白承允也咧了一下嘴。
“四哥还教我识字吗?”白承意又问白承允道。
所以说大人永远跟不上小孩子的思路,世宗和白承允都想不明白,这个小屁孩儿昨天晚上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现在就又惦记上识字的事了,这小屁孩儿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
“不教了吗?”白承意看白承允不理他,又问了一句。
“教,”白承允道:“只是四哥今天没空,明天好不好?”
“能再过几天吗?”白承意十指绞在一起,苦着小脸道:“承意想跟袁义学武。”
世宗好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就认一个袁义了?”
白承意没敢点头。
吉和这时带着两个小太监端了早点来,看见白承允也在,忙又命小太监再去多拿一些来。
世宗把白承意放到了坐榻上,看白承意又打瞌睡了,知道这小儿子昨天晚上没能睡上几个时辰,就问白承意道:“是不是又困了?”
白承意点头,用手揉着眼睛。
世宗把白承意的手拉下来,放放好,拿披风给白承意盖上了,说:“那你就睡吧。”
“那母妃呢?”白承意问。
世宗说:“你母妃也要去休息,你这臭小子,昨天晚上没把你母妃吓死。睡吧,”世宗往下一抹白承意的眼皮。
白承意闭上眼后,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白承允看着世宗哄自己的这个幼弟,他想不起来自己幼时,跟世宗这个父亲是怎么相处的了,但肯定没有像白承意这样,被世宗这样哄过。
世宗抬头,看白承允望着自己这里发呆,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等东西冷了再吃吗?”
白承允说:“父皇,太子殿下那里……”
“朕现在不想听到这个人的事,”世宗打断白承允的话,道:“用膳吧。”
白承允看着世宗用了一口热粥后,才端起粥碗吃了一口。这是世宗点的清粥,什么东西也没加,白承允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寡淡无味的东西了,只是心浮气燥之下,好像也就这种清粥小菜能让他吃得下去了。
安锦绣这会儿坐在内殿里的躺椅上,把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安锦颜不信佛,却从内廷司请了一尊观音像回去,这样一来,自己肯定要生疑。然后这个时候,东宫的张氏侧妃又突然滑了胎,为了查一下安锦颜,自己一定会借口这事去东宫。所以,安锦绣想着,自己去东宫,应该是被安锦颜算计去的。
那么下面的问题就是,那两个剌客是谁的手下。他们不可能是安锦颜的手下,若是手里有这样两个人,安锦颜早就会用,而不是等到被幽禁东宫,彻底失宠之后,再让这两个人来杀白承意。再往前想想,安锦颜的身边有这两个人,安元志也不可能当街一脚让她失了孩子。人不是安锦颜的,会是谁的?
安锦绣脑子里把四位贵妃过了一遍,又想到了沈妃,再想白承泽,觉得这些人都不可能做这事。安锦绣手指敲着躺椅的把手,安锦颜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想从安锦颜的嘴里听到实话,那是不可能的事。要怎么办?安锦绣问自己。
世宗和白承允用完早膳之后,就去上朝了。
安锦绣坐出了内殿,看见暗卫们守在坐榻前,白承意又睡得如同一只小猪一般了。
“把他抱回去吧,”安锦绣吩咐暗卫道。
暗卫说:“娘娘,九殿下的寝室昨日里刚死了两个奶娘,您看?”
“抱去我那里吧,”安锦绣只得又道:“劳烦你们看护他了。”
“奴才不敢,”这个暗卫嘴里说着谦词,伸手就抱起了白承意,问安锦绣道:“那娘娘您呢?”
“我就在这里,”安锦绣说:“那个剌客不会在白天里冲来杀我的,你们护好九殿下就好。”
几个暗卫带着白承意走了。
安锦绣坐在了坐榻上,不多时,就看见袁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紫鸳怎么样了?”袁义进了殿后就问紫鸳。
“发热了,”安锦绣说:“向远清在守着她,跟我说紫鸳不会有事,”安锦绣想跟袁义说紫鸳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可是袁义这会儿一脸的内疚,这让安锦绣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564灭口
袁义听到安锦绣说紫鸳没事,神情一缓。
安锦绣有心让袁义坐下说话,可是一想千秋殿这里,一定被世宗留下了人手,只得收起了这个心思。
袁义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主子,我去太子妃那里搜过了,没搜到什么。”
没搜到什么,也在安锦绣的预料之中,所以安锦绣倒也不感失望,道:“那她人怎么样了?”
袁义摇头,说:“知道昨天晚上我没有跟着主子去东宫之后,太子妃脸上的神情看着很绝望,我告诉她九殿下无事时,她看着像昏过去的样子。”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一撇嘴,小声道:“看来我又让她失望一回了。”
袁义这一回没跟安锦绣完全说实话。安锦颜听到白承意没死之后,那表现绝不是快要昏过去这么简单。
“没死?那个贱人的儿子没死?这怎么可能?安锦绣的命就这么硬?我不相信!老天爷这是瞎了眼吗?你就睁眼看看那个贱人吧!一个奴才的种,站在了谁的头上!那个贱人的儿子怎么会没死?……”
袁义想着在他面前直接崩溃失态的安锦颜,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安家的嫡长小姐,就算落到了无人问津的可悲地步,身上那种大小姐的气度却还是在,没想到这一次会直接成了疯子,希望越大,所以失败时,才更难以承受吗?
“伺候她的那些人呢?”安锦绣问道。
袁义把安锦颜的疯样从脑子里赶出来,跟安锦绣说:“全都被押到慎刑司去了。主子,这些人要审吗?”
“全福在慎刑司吗?”安锦绣这时突然又想到这什么事,脸色突然就是一变。
袁义还没说话,殿外就传来了全福的声音,说:“安妃娘娘,奴才全福求见。”
安锦绣身子看着就是一瘫,跟袁义小声道:“完了,看来那些人都没命了。”
袁义先是讶异地看着安锦绣,反应过来后,骂了一声:“该死!”
“进来吧,”安锦绣冲殿外道。
全福几乎是滚了进来,跪在安锦绣的面前就道:“娘娘,奴才是个废物,昨天晚上关进慎刑司的奴才全都死了!”
袁义急声道:“是怎么死的?”
全福说:“是,是自尽,娘娘,这些奴才吞了毒药。”
袁义说:“你把这些人关一起了?”
“不,没有啊,”全福忙道:“袁总管,这些人都是分开关的,只是谁知道,这些人,这些人身上藏着毒啊!”
袁义说:“把人关进去之前,你没让人搜他们的身?”
全福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娘娘,奴才让人查了,这些奴才的毒药藏在牙齿里面,这,这真是,昨天晚上事情太多,奴才就忘了这一茬了!”
袁义说:“假牙?”
全福点头。
“起来吧,”安锦绣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跟全福道:“这事也怨不得你。”
全福听安锦绣说不怪他,还是不敢起身,说:“娘娘,奴才该死,这帮人里面一定是有知情人的。”
“是啊,”安锦绣道:“这帮人也不是全都愿意去死的。”
袁义着急之下,跟安锦绣说道:“主子,太子妃不是还活着?”
全福就是一哆嗦,把太子妃关起来审?这个袁义是不是急糊涂了?
安锦绣冲袁义摇了摇手,跟全福说:“圣上这会儿去上早朝了,等圣上下了朝后,你再去禀报吧。”
全福哭丧着脸应了一声是。安锦绣好说话,世宗能饶得他?这一回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太子妃那里是不是没有人伺候了?”安锦绣这时又问道。
袁义冲安锦绣点了点头,他去东宫时,那座庭院里,就安锦颜一个人呆着。
全福忙道:“娘娘,是要给太子妃娘娘派几个伺候的人吗?”
“这个由圣上安排吧,”安锦绣看着全福道:“你不要多事。”
不让自己多事的意思,就是不给安锦颜派人了,全福忙一个头磕在地上,说:“奴才明白了。”
“你去吧,”安锦绣说:“好好把慎刑司清一下吧,那么多人关在不同的地方,就算是服毒,哪能一下子都死了?就算你那里没有内鬼,看守的人也是没尽心。”
全福说:“奴才这就回慎刑司去,奴才不会放过那帮废物的。”
“若是不小心,就不要责罚太严厉了,”安锦绣小声道:“你当有忠心的手下是这么好收的?”
全福给安锦绣磕头,连声应是,安锦绣还愿意提点他几句,看来自己在安妃娘娘这里,还不至于彻底沦为废物那一类。
全福走了之后,袁义跟安锦绣说:“太子妃不会也自尽吧。”
安锦绣摇头。
袁义说:“那要派人盯着她吗?”
安锦绣揉着额头,轻声跟袁义道:“若是我,这个时候就不会去找她。”
袁义站在安锦绣的身边,沉着脸,突然就道:“既然这个太子妃没用处了,那我把她杀了吧。”
“一个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安锦绣说:“安锦颜的事,等空下手来的时候,再说吧。”
“她的嘴就撬不开吗?”袁义又不死心地道。
“主子,”袁章这时又在殿外道:“天年殿出事了!”
“进来,”这一回是袁义出声道。
袁章跑了进来,站在安锦绣的面前慌慌张张地要行礼。
安锦绣冲袁章摆了摆手,说:“怎么慌成这样?敬太妃死了?”
安锦绣说起敬太妃,袁义才想起来天年殿不就是太妃们在宫中的终老之地吗?
袁章望着安锦绣点头。
袁义倒吸了一口冷气,问袁章道:“敬太妃是怎么死的?”
袁章说:“天年殿的人今天早上才发现敬太妃没了,太医去看了,说敬太妃是惊死。”
惊死?安锦绣和袁义都把眉头一皱。
袁义小声道:“为了那尊观音像?她若是问心无愧,能受什么惊?”
“这宫里的事,”安锦绣道:“黑的能说成白的,想必敬太妃就是无辜,也一定会害怕吧。”
袁章说:“主子,天年殿的管事太监就在外面。”
“让他们进来,”安锦绣道:“小袁章,你去一趟倚阑殿,请齐妃娘娘去一趟天年殿,跟她说我这里实在腾不出手来,请她辛苦一回,处理一下敬太妃的后事。”
袁义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你喝些水吧,”安锦绣看着袁义干裂的嘴唇,小声道:“是不是累了?”
袁义说了一声:“奴才谢主子的赏。”
安锦绣顺着袁义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的窗户,看来这窗户下是站着人了。
袁义走到了一旁,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两个天年殿的管事太监这时走了进来,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跪地给安锦绣行礼。
“起来吧,”安锦绣说:“敬太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呢?”
一个管事太监道:“回娘娘的话,敬太妃娘娘身边的太监宫人都被看起来了。”
“敬太妃娘娘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接触?”安锦绣问道。
两个管事太监心里都是一哆嗦,安妃娘娘上来不问敬太妃是怎么死的,一句客套话没有,先问在敬太妃身边伺候的人,然后就问敬太妃平日都跟什么人接触,敬太妃难不成真跟昨晚上,千秋殿的事有关?
袁义这时喝了一杯水过来,道:“娘娘问你们话,你们怎么不答?”
管事太监忙道:“回娘娘的话,敬太妃娘娘从来不出天岁殿的。”
“这个我知道,”安锦绣道:“太妃娘娘们不能出天岁殿,这是圣上定下的规矩。”
另一个管事太监道:“安妃娘娘,敬太妃娘娘平日里就跟其他的太妃娘娘们说说话,没有天岁殿外的人来找过她。”
安锦绣说:“你能肯定?”
“奴才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这个管事太监道:“每日进出天岁殿的人就那几个,奴才都认得,敬太妃娘娘住的院子位置较偏,所以平日里,没人会去她那里。”
袁义说:“这些人是什么人?”
管事太监望着袁义,不知道袁义在问什么。
袁义只得又说:“就是你说的,那些能进出天岁殿的人。”
这管事太监忙道:“就是给天岁殿送东西的几个内廷司太监,他们进了天岁殿,也只在前院里呆着,不往后面去的。”
“你们退下吧,”安锦绣突然就道:“我让齐妃娘娘去办敬太妃娘娘的后事了,你们帮着齐妃娘娘好生办差。”
两个太监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在安锦绣这里过关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庆幸。
两个天岁殿的太监退下去后,袁义就问安锦绣道:“敬太妃没问题?”
“她住的地方偏僻,”安锦绣小声道:“那个人的轻功高强,就是去找敬太妃,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袁义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是个无儿无女的,她参和进来做什么?没道理啊。”
“是没道理,”安锦绣道:“不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要去查敬太妃身边的人吗?”
“过了一夜,这些人没死,看来是不知情的了。”
袁义跺了一下脚,现在这样,他们完全是无计可施。
安锦绣说:“圣上不是命你带着御林军三营去搜宫了吗?”
袁义说:“有御林军的统领在带着人搜,我已经把那些宫室都看过一遍了,没有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说到这里,袁义又跟安锦绣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昨天在宫外,我就应该跟那个人拼了!”
“人无前后眼啊,”安锦绣叹道:“这事不怪你。”
“下面怎么办?”袁义问安锦绣道,他们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啊,天知道藏在暗处的这个人,还算计了他们多少事?
565一个男子的成长
正殿里的气氛压抑,安锦绣半晌无言,最后问袁义道:“到底还有谁是恨我的?”
袁义摇头,安锦绣顶着宠妃的名头,在宫里不招人恨吗?
韩约这时走到了正殿的门外,掸了掸头上的雨水,冲着殿内开口道:“安妃娘娘,下官韩约求见。”
“进来,”安锦绣在里面应了一声。
韩约知道这院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昨天抱着紫鸳走了那一路,这宫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对他这个大内侍卫副统领有看法了,不过这会儿韩约什么也不在乎了,迈步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袁义看见韩约进来,就问道:“你去哪里了?”
韩约先给安锦绣行了礼,然后道:“圣上命我去宫门那里了。”
安锦绣道:“宫里的人不准出去了?”
“是,”韩约跟安锦绣道:“圣上下了旨意,这几日禁了宫门,宫中之人,不管是谁,都不准出宫去。娘娘放心,这个剌客一定跑不出宫去,若是帝宫四门出去一个人,下官提头去见圣上。”
“韩约,”安锦绣看着韩约现在这副镇静自若的样子,反而有些心虚了。
韩约望着安锦绣一笑,说:“娘娘,下官放肆,下官方才去看过紫鸳了。”
袁义忙抬头看向了韩约。
安锦绣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吗?”
韩约说:“娘娘,向大人把紫鸳的伤都跟下官说清楚了,下官现在只求紫鸳不死,其他的下官都不求。”
“紫鸳她……”安锦绣摇一下头,道:“我养紫鸳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袁义忙道:“不是说紫鸳没事了吗?”
韩约白了袁义一眼,不过他没有怪袁义昨天被人用计引走,这种调虎离山之计,若是轮到他遇上,还不一定能做到袁义这样,及时回头呢。“娘娘,”韩约跟安锦绣道:“下官想娶紫鸳,下官准备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就奏请娘娘的。”
安锦绣说:“你真的愿意?”
“是,”韩约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紫鸳,是下官喜欢的那个人就行。”
袁义这会儿听懂韩约的话了,马上转向了安锦绣,说:“紫鸳的脸?”
安锦绣这才叹气道:“紫鸳脸上的刀口太长,也许会留疤了。”
袁义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韩约说:“娘娘,等紫鸳醒了后,您跟她说一声吧,不管怎样,下官都会娶她,以前下官跟她说过的话,都是作数的。”
安锦绣多少带着一些逃避心思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韩约看了看左右。
“你近前来吧,”安锦绣看韩约这样的举动,小声说了一句。
韩约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方才卫国侯爷手下有个叫袁威的,去宫门那里见了下官。卫国侯爷让下官给娘娘代话,朱雀大营的何炎跟宫里的人来往密切,他会去查宫里的这个人是谁。”
安锦绣的眉头就是一挑。
韩约说:“卫国侯爷还跟娘娘说,九殿下无事就是万幸,请娘娘不要太过慌张,他一定会尽快查出那个人是谁的,若是娘娘有安排,也请事先告诉他一声。”
“何炎?”安锦绣说:“怎么会是他?”
韩约说:“下官听到这事也吃了一惊,按理说他一个掌着朱雀大营的将军,怎么会跟宫里的人扯上关系?这个人是嫌命太长了吗?”
安锦绣说:“袁威还在宫门那里等你的回信吗?”
“他怕引人怀疑,已经回去了,”韩约说:“让下官有消息,就派人去朱雀大营找庆楠将军就行。”
“何炎知道庆楠跟将军的事吗?”袁义这时在一旁小声道。
“那日卫国侯爷在酒肆遇剌,庆楠将军在场,”韩约说:“这事在京都城不是什么秘密,何炎应该知道庆楠将军跟卫国侯爷的关系密切了。”
“那宫里这边还会再派人去找何炎吗?”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冲袁义点了一下头,跟韩约道:“你去告诉卫国侯爷,该收在身边的人,躲是躲不掉的,能收下就收下吧。”
韩约听不懂安锦绣这话是在说什么,但也没问,点了点头。
安锦绣又道:“他们若能查出宫里是什么人跟何炎来往,就最好不过了,若是一时半刻查不到,也不要着急,这个时候最忌心急。你告诉卫国侯爷,我和九殿下在宫里,暂时不会再有危险,所以何炎那里,不要打草惊蛇。”
韩约说:“下官明白了,这就让人去找庆楠将军。”
“紫鸳的事,是我没有护好她,”安锦绣又跟韩约小声道:“你不用勉强的。”
韩约冲安锦绣深深地一施礼,道:“娘娘,下官现在说什么,娘娘估计都没办法相信下官,下官日后对紫鸳好,娘娘会看见的。”
安锦绣无言以对。
韩约又看向了袁义。
袁义面红耳赤。
韩约却道:“袁义我要谢谢你。”
“什么?”袁义一呆。
韩约冲袁义躬身行了一礼。
袁义发着呆,没能躲开韩约的这个礼。
韩约说:“若不是你,紫鸳一定死了。”
“我……”袁义想几个大耳括子抽死自己,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韩约又跟安锦绣道:“娘娘,下官先告退了。”
安锦绣只能点了点头。
韩约往后退了三步后,大步走了出去。
安锦绣跟袁义说:“韩约是不是变了一些?”
袁义没觉得韩约有什么变化,他这会儿在心里大骂着自己,还是万分懊恼地想着,如果昨天晚上自己没有中计,那该多好?这个想法让袁义自责,痛苦不堪。
韩约从温暖如春的大殿中走出去,外面雨雪交加的天气,让韩约在冷热交替之下,打了一个喷嚏。安锦绣说的没错,韩约现在的心态是有些变化。以前的韩约向往权势,但也有些玩世不恭,这一回险些失去紫鸳的感觉,让韩约瞬间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一个护不住自己女人的小人物,这种感觉让韩约也痛苦。
一个男子的成长,有的时候是需要一个痛苦的教训来促成的,韩约这会儿就是这样。身处在这样的境地里,韩约能想明白,想要日后好好跟紫鸳过日子,他除了变得更加强大之外,别无他法。
世宗在今天的早朝之上,闭口不谈昨晚千秋殿之事,朝臣们也就不敢问。
等世宗退了朝,安太师想见安锦绣,白承英想见一下自己的生母,皇室的宗亲们,也都要求见自己。
白承允跟在世宗的身后,小声道:“父皇,儿臣去告诉六弟一声顺嫔娘娘无事吧。”
“去吧,”世宗冲白承允一挥手。
白承允从安太师的身边走了过去。
世宗看着安太师道:“你去看看安妃也好,劝劝她。”
“老臣遵旨,”安太师忙就领旨道。从天亮之后,接到宫来报,千秋殿进了剌客,死了一个,逃了一个的事后,安太师的心慌到了现在。
世宗手指往前指了指。
吉和忙道:“起驾。”
安太师在世宗回御书房之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往千秋殿走。
安锦绣接到宫人来报,说安太师来看她,就让袁义去接自己的父亲。
安太师被袁义接进了千秋殿,看看千秋殿里这会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们,跟袁义道:“昨天晚上,娘娘是不是吓坏了?”
袁义冲安太师点了点头。
安太师往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问袁义道:“你不是应该领着御林军搜宫的吗?”
袁义小声道:“主子说,我领着御林军不好。”
安太师嗯了一声,道:“你毕竟是后宫里的人,由你领着御林宫,御林军里的将军们会有怨言,也会让娘娘给人落下擅权的话柄。”
袁义低低地应了一声:“太师说的是。”
安太师说:“我还真是怕娘娘受惊之下,想事情不能周全,现在看来还好。”
“是,”袁义说:“太师,娘娘正在正殿里等着您。”
安太师却放慢了脚步,说道:“昨天晚上的事,你拣着能说的跟我说说。”
袁义把昨天晚上千秋殿里的事跟安太师说了一遍,然后跟安太师说了安锦颜的“疯话”,慎刑司那帮东宫奴才的死,还有受惊而死的敬太妃。
安太师听完了袁义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九殿下现在在何处?”
袁义说:“在主子的寝室里,有圣上身边的暗卫们看护着。”
安太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安锦绣看见安太师进来就道:“父亲,昨天……”
安太师冲安锦绣摆了摆手,道:“娘娘,昨天千秋殿之事,下官已经听说了。”
安锦绣这才把脸上哀伤的神情一收,道:“父亲坐下说话吧。”
安太师谢了坐后,坐下,跟安锦绣道:“娘娘,只要九殿下无事就好,下官回去之后,会再物色两个奶娘进宫来伺候九殿下。”
“好,”安锦绣说:“父亲,这一次紫鸳受了重伤。”
紫鸳的伤在安太师看来,这是一个奴仆应该为主人做的事,不值得安锦绣专门拎出来跟他提,但想着紫鸳从小陪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一起长大,安太师只得说了一句:“太医也只是说紫鸳的脸上可能会落疤,那也可能不会落疤,娘娘现在也不用着急,等紫鸳的伤痊愈之后再看吧,下官也会在宫外给她找些药的。”
安锦绣知道安太师不会在乎紫鸳的生死,听了安太师的话后,只是一笑,道:“让父亲费心了。”
“娘娘,”安太师声音极轻地道:“现在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吗?不如说出来,下官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566婆姨死了
安锦绣小声道:“何炎。”
“何炎?”安太师说:“朱雀大营的那个?”
安锦绣点头,说:“朝中还能有几个何炎?”
安太师看了袁义一眼。
安锦绣说:“这事袁义知道,何炎跟宫里的人有来往,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安太师摇头,“何炎跟太子妃没有来往。”
安锦绣道:“我知道这事不是太子妃一人所为。”
安太师显然是没有多想安锦颜的事,跟安锦绣道:“这个何炎跟敬太妃好像也扯不上关系。”
安锦绣说:“何炎出身曲水何氏,我方才已经让袁义去查过了,曲水何氏关没有女人在宫里,这个何炎会帮谁?”
“曲水何氏,曲水何氏,”安太师连着念了几遍这个家族,然后跟安锦绣道:“何炎虽是曲水何氏的人,可是不是嫡系,这个人身上的军功还算不错,所以才得了圣上的青眼。”
安锦绣说:“那他的妻妾呢?”
安太师对何炎没有关注过,现在听安锦绣问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跟安锦绣道:“你是觉得顺着何炎,就能找出这个凶手来?”
“父亲能劝太子妃开口说实话吗?”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此女与我安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安太师说起安锦颜,面色就是一冷,道:“娘娘对她无需再讲什么同族之谊。”
袁义的目光就是一闪,安太师这话听着没什么,但知道内情的人,都能听出安太师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这是在让安锦绣尽快处去安锦颜。
安锦绣却未置可否,跟安太师道:“太子妃之事,我们以后再说,父亲,你对这个何炎也所知不多?”
安太师道:“下官回去之后,打听一下即可,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娘娘,你真的决定要从何炎这边着手了?”
“何炎与宫里有联系不是一天两天了,”安锦绣小声道:“他这么大的一个将军,做这样的事,我总管着后宫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说明宫里这个跟何炎来往之人,一定是个小心谨慎到极致之人,这样的人,做事情不会只是小打小闹的。”
安太师轻声道:“会不会是哪位皇子殿下?”
“那何炎直接去找他们不就可以了?何必往宫里传消息?”安锦绣说:“冒这样的风险,就说明,何炎保的,不是宫外的皇子殿下们。”
安锦绣这话一出,她自己和安太师都是心里一动,对啊,何炎冒着私通宫妃的死罪要做什么?不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还能是为了情吗?天下间有几个安锦绣和上官勇?
袁义这时道:“若是与他联系的,不是宫妃呢?”
安太师点头,道:“袁义这话也有道理,宫里不光是有宫妃们,也许是哪位皇室宗亲埋下的眼线呢?”
“父亲尽快去查这个何炎吧,”安锦绣说道:“从他这里下手,应该不会再错了。”
安太师说:“这事是庆楠发现的?”
安锦绣点头,说:“没错。”
安太师忧心忡忡地看着安锦绣道:“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
这个时候他们查何炎,也许也会有人盯着安锦绣和上官勇啊。安太师想到这两个人的事,就胆颤肝疼,就觉得自己的一只脚踩在鬼门关里。
“多谢父亲关心,我会小心的,”安锦绣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就是一大,道:“为了九殿下,我也一定会小心。”
安太师忙也大声说了些劝慰安锦绣的话。
这种完全就是说给世宗手下人听的话,父女俩个说起来也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许林这时带着自己的手下,步入了帝宫里的芳草殿。与芳华殿只是一字之差,芳草殿却比芳华殿小了很多,景致也远不如住着宋贵妃娘娘的芳华殿。
许林看看眼前的庭院,跟手下们道:“仔细查,查漏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大家就得一起倒霉。”
这一队御林军已经忙活了一夜,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喊累,马上就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搜这座芳草殿了。
芳草殿的宫人太监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许林看这些宫人太监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这一殿的宫人太监比起别宫里,看到他们就惊慌失措,要不絮絮叨叨说废话说个没完的宫人太监们,要好上太多了。
一个芳华殿的管事太监这时走到了许林的跟前,先冲许林行了一礼,然后就问许林道:“这位大人,你们要搜芳草殿的什么地方?”
许林说:“这位公公,你也看到了,我们什么地方都要看一眼的。”
“芳草殿没有进过外人,”这管事太监跟许林说。
许林说:“其他宫的人都跟我这么说。”
这个管事太监面色讪讪地闭了嘴。
许林也不想把这些管事的太监得罪死了,又道:“我们这也是奉旨办事,来查也是为了公公的主子好。”
“大人说的是,”这管事太监忙冲许林哈腰道。
许林站在前院里四下看着,宫里的宫室太多,他这个在御林军当差的人,除了知道几位贵妃娘娘们住在什么地方,其他的宫里住着什么人,许林是完全不清楚,当然他也不敢问。一个御林军打听后宫嫔妃的事,除非他是活够了。看着这个管事太监还站在自己的身后,许林就说:“你忙你的去吧,我的部下搜完之后,我们就会离开了。”
“是,”这个管事太监看许林这副跟他公事公办的样子,觉得跟许林套近乎是没有可能了,给许林行了一礼后,就要走。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哭着,从左侧的院门里冲了进来。
许林看到这小男孩吓了一跳,心想宫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男孩了?然后就想起来,在帝宫里除了千秋殿的九殿下,还有一个七殿下白承瑜呢!
“殿下?”站在许林身后的管事太监看到这个小祖宗跑出来了,忙就跑到了这小男孩的跟前。
七皇子白承瑜显然是被在院子里站着的御林军们吓住了,站在那里不动了,也不哭了。
许林忙跪下给白承瑜行礼,道:“奴才许林见过七殿下。”
许林这一跪,院子里的御林军们忙都跪下了。
白承瑜看看跪在地上的这些人,迈步又往前跑。
管事太监忙把白承瑜一抱,说:“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七殿下!”院墙内,靠近院门的地方,这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你快回母妃这里来。”
许林忙又冲着院门道:“奴才见过蒋娘娘。”
“这位大人平身吧,”院墙里,蒋妃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
管事的太监抱着白承瑜就往回走。
白承瑜在这太监的怀里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便又大哭起来,喊了起来,说:“我知道婆姨死了,我要去看她!”
“七殿下!”蒋妃的声音突然就高了起来。
管事的太监抱着白承瑜,一路跑进了院门里。
“现在宫里出了事,”许林听到蒋妃在院墙那边跟白承瑜道:“七殿下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还这么不知事?”
白承瑜哭个不停,满是委屈地喊了一声:“母妃!”
许林听着白承瑜的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想必是被蒋妃带走了。
把白承瑜抱进去的管事太监又跑到了许林的面前,说:“七殿下今天一早就在闹脾气了,我家主子把七殿下带回去了,大人请便吧。”
许林冲这个太监点了点头。
御林军们很快就搜完了芳草殿,还是跟前面的宫一样,什么也没有搜到。
“走,”许林带着手下往芳草殿外走去。
管事太监站在殿门前,看着许林带着人又往后边的越台殿去了,才回殿去见蒋妃。
许林带着人进了越台殿后,命手下去搜查,他自己走出了越台殿,看见一个小太监受惊的兔子一般跑走了。许林站在越台殿的门前,揉了一下眼睛,掩嘴打了一个呵气,转身又进了越台殿。
一直到了这天的中午,许林让一无所获的手下们去营房里用饭,他自己去御书房向世宗复命。
世宗这个时候还在跟朝臣们议政,吉和从御书房里出来,跟许林说:“圣上让你去千秋殿,有什么话先跟安妃娘娘说就是。”
许林忙应了一声是,说:“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查到。”
吉和说:“没查到你就没查到,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
许林忙转身就跑。
吉和望着许林跑走,摇了摇头,这种人一辈子也做不了大官!
许林进了千秋殿后,安锦绣刚去看了白承意回来,听到许林来了之后,也不用什么屏风了,直接就让许林进了大殿。
许林进了大殿,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道:“娘娘,下官无能,下官没能找到那个剌客。”
“是那个剌客太能藏了,”安锦绣冲许林一抬手,道:“许大人平身吧。”
许林起身后,就往安锦绣这里走近了几步,小声跟安锦绣说:“不过下官还是遇上件事。”
安锦绣说:“什么事?”
“下官带人去搜芳草殿,”许林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想了一下,才道:“哦,那是蒋妃带着七殿下住的地方,你们惊动蒋妃了?”
许林摇了摇头,跟安锦绣说:“娘娘,七殿下哭喊着说,他的婆姨死了,要去看他的婆姨,下官就听到了这一句,然后七殿下就被追出来的蒋娘娘带走了。”
“婆姨?”安锦绣说:“他的婆姨是什么人?”
许林说:“下官不知道,娘娘,七殿下哭得很伤心。”
今天宫里倒是死了一个老人家,就是敬太妃,七殿下嘴中的婆姨,会是这个敬太妃吗?安锦绣眯了一下眼睛,跟许林小声道:“许大人,你可能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568地图上的“猫耳”
白登看见白承泽冲自己挥了一下手,一句话没敢再说,退了下去。
白承泽走到了康春浅的面前,说:“你知道什么?”
康春浅说:“爷,我们就要在这里说话吗?”
“我的耐心有限,”白承泽道:“有话你就尽快说。”
康春浅便跟白承泽说道:“安妃娘娘是帮着四殿下的人,东阳沈家,还有沈妃娘娘之事,全是她一手策划的。”
白承泽没有斥康春浅在说胡话,而是道:“证据呢?”
“杀沈大公子夫妇的人,是四殿下派去的,”康春浅跟白承泽道:“妾身想这件事,爷应该已经查出来了。”
白承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道:“你有证据吗?”
康春浅说:“爷去江南之后,四殿下有大动作,都是去了千秋殿之后,爷不觉得这事很巧合吗?”
白承泽转身往前走去。
康春浅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小声道:“爷知道苏相家的小姐为何会进宫吗?”
“为何?”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康春浅道:“苏相想投靠爷,只是那时爷人在江南,所以苏家找到了沈妃娘娘,沈妃娘娘便向苏相提出了一个要求,只是之后苏养直大人在千秋殿,没有搜出安妃娘娘的那个男人。之后的事,妾身想爷应该能想到了,安妃娘娘逼死了苏嫔,逼着苏家把小女儿送到了宫中,永无出头之路。”
这倒是像安锦绣的手法,白承泽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康春浅还是语调不急不慢地道:“爷,沈妃娘娘和沈家的事,您不能不问啊。”
白承泽听康春浅说着话,从头沉默到尾。
“爷,妾身也知道,安妃娘娘跟爷也私下见过面,”康春浅说:“她既然恨沈妃娘娘,恨之欲死,安妃娘娘为何还要帮爷?妾身看,她之前是想在爷与四殿下之间两头讨好,现在圣上看重四殿下,安妃娘娘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认为四殿下已经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了?”
“放肆!”白承泽回头训斥了康春浅一声。
康春浅冲白承泽一躬身,道:“妾瑟错了。”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白承泽冷冷地道:“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想活了吗?”
“安妃娘娘在宫里应该没有发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康春浅还是不卑不亢地道:“安妃娘娘没有防备,那她就会暴露出很多秘密来。”
“这个人是谁?”白承泽问道。
“蒋妃,”康春浅跟白承意说了这两个字。
蒋妃?白承泽一下子都想不起来,这个蒋妃是什么人。
康春浅说:“她是七殿下的生母,五殿下您想起来这个蒋娘娘是谁了吗?”
白承泽道:“原来是那个贱妇。”
康春浅神情不变,跟白承泽道:“爷,蒋娘娘当年做那事,也只是想自己过的更好,谁不是往高处走呢?就像爷心怀天下,如今这样费尽心机,不也是想有朝一日大展鸿图之志吗?”
“你把我跟一个贱妇相比?”白承泽说道:“康氏,你不要以为跟我说了这些话后,我会对你高看一眼。”
康春浅一笑,道:“爷,蒋娘娘的姐姐,是妾身的大嫂,所以妾身与蒋娘娘也算是亲戚。”
“所以呢?”白承泽问道。
“所以爷,蒋娘娘是真心想帮爷的,”康春浅道:“爷何必再骂她是贱人?在帝宫那样的地方,妾身不相信有谁可以高贵的起来。”
“她想要什么?”
“七殿下日后就全指望爷了。”
“那个剌客呢?”
“爷,”康春浅没有回答白承泽这句问,而是道:“妾身觉得安妃娘娘的心思很难猜,这样的人,爷不应该再留着她。她现在全部的指望都在九殿下的身上,爷不如设想一下,若是九殿下没有了,安妃娘娘如今得着的圣宠,还能剩下多少?”
白承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康春浅。
康春浅说:“爷也许看不起女人,不过四殿下的确是在安妃娘娘的指点之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爷您现在可是处于下风啊。”
白承泽冷冷地看着康春浅。
康春浅望着白承泽一笑,道:“爷,如今与其说是四殿下强压了爷一头,不如说爷输在了安妃娘娘的手上。”
“是你,”白承泽道:“让蒋妃与太子妃联手,演了昨天那一出戏的人是你?”
“那不是戏,”康春浅道:“妾身在家中接到圣上指婚的圣旨之后,就在准备一份给爷的大礼了,只是妾身无福,如今无法做爷的正妻了。”
“你的这份礼就是白承意的死?”
“九殿下没了,安家还会一心做安妃娘娘的靠山吗?”康春浅道:“妾身那日进宫求见圣上,虽然妾身害了自己,但也让妾身见到了安妃娘娘。爷,安妃娘娘看起来温和无害,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只是妾身觉得,她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当时坐在她身边的齐妃娘娘,虽然对妾身大声呵斥,万般地看不上,妾身反而觉得她才是无害的那一个。”
“你失了王妃之位,还要怪安妃吗?”白承泽说道:“看来她真是把你得罪狠了。”
康春浅摇头,道:“爷,现在都说是齐妃娘娘害了沈妃娘娘,妾身真是好奇,齐妃娘娘都没了儿子,她为何还要跟沈妃娘娘过不去?兴许还是安妃娘娘跟她说了什么吧?这事,爷最好也去查一查,她想除去沈妃娘娘这个大患,又不想自己动手,借刀杀人这一手,妾身想安妃娘娘一定做的出来。”
白承泽又看了康春浅半天,道:“安妃没你说的这么可怕,她若是真这么厉害,你那日进宫之时,她就应该杀了你。”
康春浅掩嘴一笑,道:“妾身入不了安妃娘娘的眼,她自己也是女人,却只觉得爷这样的皇子殿下才是她的对手,安妃娘娘跟爷一样,看不起妾身这样的女人。”
“你的确厉害,”白承泽道:“呆在五王府里,你还能支使得动蒋妃她们。”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康春浅说:“我的这个姐姐,一直不甘心在帝宫做一个隐形人,妾苫是教了她一些步步为营的方法。”
“帝宫之人不可与外人联系,”白承泽道:“你的疯话说完了?”
康春浅说:“爷可能不记得了,安妃娘娘进宫之时,妾身也随蒋娘娘的母亲进宫探亲,妾身跪在宫门旁,亲眼看着安妃娘娘从踏枝门进入帝宫,鹊踏枝头,没想到短短数年,安妃娘娘宠冠后宫,真的飞天成凤了。”
白承泽简直不可思议,道:“你在那时就已经想着对付她了?”
“妾瑟道,妾身此生是要嫁与一位皇子的,”康春浅说道:“那时沈妃娘娘送了妾身一串珠琏,妾身想,爷应该就是妾身的良人了。”
“这与安锦绣何关?”白承泽突然就大声道。
“妾身没有让她对付安妃娘娘,”康春浅有些诧异地看了白承泽一眼,道:“妾苫是告诉蒋娘娘,要想七殿下日后出人头地,安心呆在芳草殿一定是不行的。”
“好,”白承泽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剌客是谁?”
“爷,”康春浅轻声笑道:“妾身如今住在爷的这个深宅大院里,如何能知道这个剌客是谁?”
“你想要我带你进宫去见蒋妃?”
“现在妾身若是去见了蒋娘娘,怕是凭着安妃娘娘的本事,蒋娘娘做的事,一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了吧?”康春浅看着白承泽道:“爷,蒋娘娘活着才对您有用,不是吗?”
“滚回你的园子去,”白承泽跟康春浅道:“日后没有我的话,你不准离开桃枝园一步!”
康春浅也不难过,跟白承泽道:“爷,妾身是可以帮你的人。妾身此生的兴衰都在爷一人的身上,所以妾身绝不会像安妃娘娘那样,背叛爷的。”
“滚!”白承泽喝了一声。
康春浅又冲白承泽行了一礼,道:“爷若是觉得妾身不能留,那妾身等着爷赐给妾身的毒药,或者白绫,爷,妾身在桃枝园等着您,”康春浅说完这话,转身步伐很轻盈地就走了,没有回头再看白承泽一眼。
白承泽一个人坐在了花园里的一座凉亭里,一人独处之时,白承泽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
与此同时,千秋殿的藏书阁里,安锦绣和袁义凑在灯下,看着一张祈顺的地邦地图。
宣和,曲水,再加上一个西江,三个地方在地图上联在一起,形状如同一只猫耳。
袁义小声道:“娘娘说的没错,这两个地方都在山阴府的地界里。”
安锦绣愣愣地看着地图上的“猫耳朵”,前世有些被她至死都忽略了的事,这会儿或许是无遮无挡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了。白承瑜哪里是因为第一个臣服的缘故,得到了一个亲王的爵位?这应该是白承泽给蒋妃的奖赏吧?前世里,这个蒋妃到底为白承泽做了多少事?还是,这只是她安锦绣草木皆兵的癔想?
“娘娘,”袁义不可能了解安锦绣此刻内心深处的翻江倒海,跟安锦绣道:“何炎是曲水人,蒋妃是宣和人,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是认识了,可能还是亲戚。”
“这个太师明日应该就可以给我答案了。”安锦绣盯着地图上小小一点的西江,跟袁义道:“你去查一下,那个敬太妃是哪里人。”
“是,”袁义说:“主子,我去去就来。”
“嗯,”安锦绣冲袁义点了点头。
袁义一点脚步声都没有的,走出了藏书阁。
安锦绣手指一遍遍地点着地图上的西江,康春浅,这个名字再一次被安锦绣念出来,终于是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569杀人的理由
袁义果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去去就来,去了约半刻钟之后,就又回到了藏书阁。走进藏书阁后,袁义就是一愣,他走时安锦绣是什么样子坐着的,这会儿安锦绣还是什么样坐着,就好像这个主子一动也没有动过。
安锦绣听不到袁义的脚步声,直到听到袁义喊了自己一句主子后,才扭头看向了袁义,说:“打听到了?”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敬太妃原本姓叶,是曲水人。还有,她为先皇生了一个公主,封号为燕霖,十四岁时和亲南疆,死在了路上。”
曲水叶氏,安锦绣想了想,跟袁义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族,看来应该跟何氏差不多,中上等的人家。”
“我打听过了,”袁义却道:“敬太妃与何炎应该没有亲戚关系。”
“我知道他们都是曲水人这就够了,”安锦绣道:“这些家族在同一地,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联姻,何炎与敬太妃没有关系,不代表他们家族的人之间没有关系。”
“那,”袁义刻意把声音又放低了一些,说:“这个剌客是何炎的手下?”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安锦绣道:“袁义,我现在在担心另外一个人。”
袁义说:“什么人?”
“康春浅,”安锦绣说道:“这个女人是西江人,”安锦绣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划。
袁义看着地图,看见西江与宣和、曲水都相连之后,道:“这个康春浅是那个五殿下的侧妃?”
“是,”安锦绣说:“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也跟这次的事有关。”
袁义看看安锦绣,又看看地图,道:“不能吧?这个女人呆在五王府里,宫里的事她怎么插手?”
“这也是我还想不明白的地方,”安锦绣说:“但这个女人……”
袁义等了安锦绣半天,也不见安锦绣的下文,就说:“主子你想这个女人什么?”
“现在杀她,是不是晚了?”安锦绣问袁义。
袁义就是一惊,说:“主子,这个康春浅做了什么事?”
安锦绣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一败涂地,这个理由是否足够。
“主子?”袁义看安锦绣发愣的样子,有些着急了,说:“是不是五殿下那里又做了什么事?”
袁义说到五殿下,安锦绣的心思就又是一转。蒋妃若是跟康春浅已经联手,那自己做的这些事,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呆着的蒋妃知道了多少,康春浅又知道了多少?如果康春浅已经知道了一些自己算计白承泽的那些事,自己这个时候去杀这个女人,不是正好验证了这个女人的话?这个时候,自己能跟白承泽彻底的翻脸吗?
袁义在安锦绣的面前来回踱起了步,心里发急,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安锦绣说话。
安锦绣看着面前平铺开来的地图思虑了再三,最后跟袁义道:“我们得给将军送一个消息,何炎应该重伤一回才行。”
袁义站下来说:“既然何炎有问题,那不如杀了他。”
“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安锦绣道:“我们得把宫里的这个剌客先逼出来。”
“那为何不干脆封了芳草殿?”袁义说道:“这样那个剌客一定会再出现的。”
“我们还不确定这里面牵扯了多少人,”安锦绣小声道:“芳草殿一封,宫外的人知道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弃车保帅?何炎只要一伤,蒋妃应该就会坐不住了,我倒在看看,她会怎么做。”
“那那个康春浅呢?”袁义问道。
“那个女人,”安锦绣笑一下,“若是今生死在白承泽的手里,想来也不错。”
“今生?”袁义问了一句。
“没什么,”安锦绣道:“她不过是五王府的侧妃,我还不至于死在她的手上。”
袁义点了一下头,说:“我去找韩约。”
“小心一点,”安锦绣叮嘱袁义道:“那个剌客轻功很高,我怕你着了他的道。”
袁义看看身在的这间书阁,说:“主子不回去?”
安锦绣伸手把地图仔细地叠了起来。
袁义伸手拿过地图,把地图又收回到了箱中。
等安锦绣由袁义护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还没来及去内室看白承意,吉和就又跑了来。
“怎么了?”安锦绣受了吉和的礼后,就问道:“圣上休息了?”
吉和摇头,跟安锦绣道:“娘娘,圣上还在看奏折呢。奴才奉圣上的旨,方才把死在慎刑司的那些奴才们运出宫去了。”
“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安锦绣问道。
“就是一般的鼠药,”吉和说:“这种药太常见,所以想通过药查来历,太难了。”
“圣上怎么说?”安锦绣又问。
吉和就叹气,说:“圣上命人把全福打了一顿,让苏大人去查这事,只是奴才想着,苏大人应该查不出什么来。”
袁义这时道:“东宫那里呢?”
吉和说:“太子殿下还在御书房,东宫那里被御林军封了,娘娘,”吉和说到这里,声音一低,跟安锦绣道:“圣上不许人再去伺候太子妃了。”
“太子妃的院子里有水井,有池塘,所以她渴不死,”安锦绣冷声道:“人饿上几天也饿不死,甚至不要去管她。”
“是,”吉和说:“奴才明白了。”
安锦绣说:“御林军们有搜到什么吗?”
吉和摇头,说:“没搜到那个剌客。”
“从明天开始,宫里一切如常吧,”安锦绣道:“好好办敬太妃娘娘的丧事,虽然现在宫里事多,但这毕竟是位太妃娘娘。”
“奴才遵命,”吉和说:“吉和明日就去天岁殿与齐妃娘娘说,敬太妃娘娘的丧事,务必办得隆重体面。”
“你去吧,”安锦绣道:“替我代话给圣上,请他早些休息,九殿下已经没事了。”
“是,”吉和应着声就退了出去。
吉和退出去之后,安锦绣才小声跟袁义道:“你也不要忍不住去芳草殿,现在我们要稳住那一殿的人。”
袁义点了一下头,说:“主子,我去找韩约。”
安锦绣说了一声好。
韩约这会儿还站在宫门前,平日里那些喜欢跟韩约说笑的兄弟们,这时都不敢跟韩约搭话了,一帮大内侍卫跟宫门前的御林宫们站在一起,个个都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袁义走到了宫门这里,喊了韩约一声:“韩大人。”
韩约回头一看来人是袁义,脸色就更是差了,走到了袁义的跟前后,就冷声问道:“有事?”
袁义说:“借一步说话,”说着话,袁义冲韩约打了一个眼色。
韩约就说:“现在我跟紫鸳的事,还有谁不知道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袁义看着是苦笑了一声,转身往左手边的无人处走去。
“矫情!”韩约呸了袁义一声,才跟在袁义的身后,走到了这个无人处。
袁义看了看四下来,确定无人之后,才跟韩约说:“紫鸳还有些发热,只是已经不厉害了。向大人说她到底年轻,这一回一定能熬过来。”
韩约说:“那她的脸呢?”
袁义摇了摇头。
韩约说:“算了,反正不管她的脸毁成什么样了,我也娶她。”
袁义说:“你是真心的?”
韩约望着袁义冷笑道:“难不成你能娶她?”
袁义低头道:“这一次是我害了她。”
韩约憋了半天的气,最后还是说:“这种事谁能想的到?”
“我以为你会跟我拼命的,”袁义道。
“我跟你拼什么命?”韩约说:“现在都说那个剌客厉害,我跟他拼命,我把他的同党弄死了,我等着这个混蛋来找我呢!”
袁义说:“只怕他不肯出来。”
“孬种!”韩约骂了一声,然后道:“你来找我也不会光为紫鸳,说吧,什么事?”
“娘娘让你去找卫国侯爷,将何炎重伤即可,”袁义小声说道。
“何炎?”韩约凑到了袁义的跟前,说:“他跟剌客有关?”
袁义点了点头,说:“你不要去找何炎的麻烦,这事让卫国侯爷去做。”
“知道了,”韩约道:“我马上就去办这事。”
“小心,”袁义叮嘱了韩约一声后,转身快步回了宫里。
韩约踱到了宫门前,刚站下来,许林就凑到了他的跟前,说:“紫鸳姑娘没事了?”
韩约说:“你忙活了一天,不去睡觉,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林说:“轮到我当班了,我当然得过来。”
韩约斜了许林一眼。
许林说:“紫鸳姑娘的伤还是不见好?”
韩约故意大声道:“还在发热,不过命是保住了。”
许林真心为韩约高兴到,“这下好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放心什么啊?”韩约冲许林摇头,随即回身点了一个自己的兄弟,道:“你跟我过来,我有些东西要给紫鸳送去。”
许林看了看周围,跟韩约说:“你也用不着这样吧?”
韩约说:“我现在还怕什么?我跟圣上,跟安妃娘娘说过了,我日后一定娶紫鸳,有人爱说我的闲话就让他说去!老子横竖已经这样了!”
许林说:“行,行,知道你是情种,你别喊了。”
韩约看着怒气难消地往地上唾了一口,跟自己的兄弟道:“你小子跟我来。”
许林和宫门这里的人看着韩约两个人走远,现在说韩约闲话的人是多,不过许林心里倒是佩服韩约,敢作敢当才是男儿丈夫该做的事。
韩约一直带着自己的这个兄弟到了他们大内侍卫休息的地方,把门一关,把才安锦绣的话,跟这个兄弟说了一遍,然后道:“你直接去朱雀大营找庆楠,若是感觉那里有人盯着你,你就不要办这个差,我们再做打算。”
这个大内侍卫忙就应了一声是。
韩约又说:“有人问你,你就说我让你去给紫鸳买些她爱吃的东西,去我家里取,我家里的下人知道该给你拿什么。一定要小心。”
570终老之所
得韩约信任的大内侍卫领了命后,找了许林帮忙,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地出了宫。
第二天天亮之后,安锦绣留下袁义跟暗卫们看护白承意,自己带着袁章一行人去天岁殿。
安锦绣的步辇刚到了千岁殿的大门前,还没有落地,齐妃就带着人迎了出来,离着老远就道:“安妹妹,我还想着一会儿去千秋殿看你呢!”
安锦绣被袁章搀扶着下了步辇,望着齐妃一笑,说:“齐姐姐昨天没有回去休息?”
齐妃说:“我倒是想,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得来,还不如就在天岁殿里歇一晚上。”
安锦绣跟着齐妃往天岁殿里走,小声道:“这事本该我来做的,只是姐姐也知道,我那里走不开,所以辛苦齐姐姐了。”
齐妃冲安锦绣摆了摆手,说:“你说这种见外话做什么?我帮你做这事有什么可谢的?我听到千秋殿出了剌客,险些没被吓死,当时我就想去千秋殿看看你和九殿下,只是圣上给我们下了旨,不让我们这些人去打扰你们,所以我才没去。”
世宗还下了这道圣旨?安锦绣心里叹口了气,她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齐妃细心地打量了安锦绣几眼,说:“看着你的样子,好像还好,不像受弓之鸟。”
安锦绣笑了一下,道:“这个时候害怕有什么用?有圣上在,我不会害怕的。”
齐妃也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里带着苦涩,勉强还是安慰安锦绣道:“你这话说的对,有圣上在,他一定会护着你和九殿下,你不用害怕。”
安锦绣看着齐妃,突然伸手握住了齐妃的手,道:“到了今日你还要伤心?八殿下走了那么久,你老是这样,让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齐妃自嘲地摇了摇头,说:“我昨天晚上把天岁殿走了一遍,这里的房子还不错,老死在这里,也不错。”
“齐姐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齐妃跟安锦绣小声道:“我现在名下有两个儿子呢,轮到谁也轮不到我住进这里来。可是,妹妹啊,那两个是沈如宁那个女人的儿子,我靠着谁也不能靠着她的儿子!一个人终老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最后我能堂堂正正地去见承赋,告诉他他母妃,这辈子没活的苟延残喘,没跟仇人之子摇尾乞怜,没丢他的人。”
安锦绣扭头看看自己身在这座天岁殿,隆冬里,天岁殿到处都弥漫着烧炭后生成的白烟,宫屋的门窗都是紧闭,偶尔能听到人声从这些宫室里传出来,小心翼翼地,怕被人偷听了去。整座天岁殿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不知道历朝历代,有多少女子在这里默默无名地死去,安锦绣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跟齐妃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老死的,大不了日后我让九殿下接你出宫。”
齐妃噗得一笑,一阵伤感过后,她又是那个爽利的贵妃娘娘了,跟安锦绣说:“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我跟你说,这个剌客一天不抓到,你就不能让圣上身边的暗卫们撤走,这些人在你那里让你过日子不方便,可是现在还有什么比九殿下的性命重要的?”
“知道了,”安锦绣说:“齐姐姐……”
齐妃冲安锦绣摇手,不让安锦绣再说下去,道:“我们不说这些让人愁的事了。你说,你的千秋殿进了剌客,这个敬太妃怎么会惊死了呢?”
安锦绣呛咳了一声,这事就是不让人犯愁的事了?
齐妃说:“你还当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呢?都说太子殿下这一次被圣上关在了御书房,封了东宫,千秋殿的事跟东宫一定有干系。这个敬太妃给了太子妃一尊观音像,我就想,她会不会是为着这尊观音像死的?”
安锦绣说:“她送出观音像,是内廷司的意思,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齐妃说:“她若是不肯,内廷司的那帮太监敢从她这里抢吗?”
安锦绣说:“那是她大方割爱啊。”
“亏你也在佛堂呆过,”齐妃说:“天下间有哪个求神拜佛的人,肯把自己供奉的佛像送出去的?送佛是这么好送的?弄不好就犯忌讳了。”
安锦绣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还是跟齐妃道:“敬太妃最多就是不想跟内廷司对着干罢了,她一个无儿无女的人,得罪慎刑司日子不是要难过?人都死了,你就不要再说她了,好好送她上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算是尽到心了。”
安锦绣都这样说了,齐妃却还是不肯罢休,跟安锦绣说:“扯,天岁殿里别的不多,就是佛像多,那帮太监怎么谁都不找,就找到了她的头上?我跟你说妹妹,这事你最好跟圣上说说,这事得查,内廷司的那帮太监,我看着也没多少好人!”
安锦绣笑着冲齐妃摇了摇头,说:“好了,你都快赶上大理寺的刑官了,她一个无儿无女,在这里终老的人,参和这些事做什么?”
齐妃这才道:“这倒也是,嫌活着太烦,她往井里一跳不就行了,参和这种事做什么?”
安锦绣轻轻拍了一下齐妃的手。
齐妃说:“你也别怨我对死人不敬,我这也是为你和九殿下着急,这都让人杀到头上来了,这还得了?”
“齐姐姐,谢谢你,”安锦绣真心实意地跟齐妃道谢道:“这宫里,除了圣上,也就是你会为我着想了。”
齐妃反过来又在安锦绣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说:“别瞎说,小心让人听了去,你当这宫里就我们两个女人吗?”
两个人最后默不作声地走进了敬太妃的灵堂里。
灵堂在吉和向齐妃传了安锦绣的话后,重新布置过,比一开始的那个看起来庄重肃穆了不少。
灵堂里坐着的几位太妃,见到安锦绣进来后,虽然按礼还是端坐着没有动,但都冲安锦绣点头致意。
“安氏见过诸位太妃娘娘,”安锦绣冲这几位太妃团团地行了礼。
在座的太妃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开口道:“安妃娘娘免礼吧。”
安锦绣直起了腰身,跟几位太妃道:“几位昨天都守夜了?”
一个太妃抹泪道:“这个老妹妹走了,总要有给她守灵的人啊。”
安锦绣说:“安氏只是怕累着了诸位太妃娘娘。”
另一个太妃忙道:“我们累不着,横竖天天就是坐着,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齐妃这时道:“安妹妹,你给敬太妃娘娘上柱香吧。”
安锦绣走到了敬太妃的灵位前,有一个小宫人点好了香,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安锦绣的手上。安锦绣给敬太妃磕了三个头,看着也是恭敬地把香插进了灵案上的香炉里。
齐妃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小声道:“还满意吗?”
安锦绣道:“齐姐姐办的事,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妃说:“你满意就行,按理这灵堂在宫里设三天就得移出宫去了。”
安锦绣看着敬太妃的牌位,上面的字还是用了金粉和墨写成的,平添了几分贵气。“宣和叶氏,”安锦绣念着牌位上的字,跟齐妃道:“没想到敬太妃娘娘是宣和人。”
齐妃说:“宣和是什么地方?”
安锦绣摇摇头,声音说的在场的太妃们都能听到,说:“我也不知道,祈顺这么大,好多地方我都不知道呢。”
齐妃说:“你还别说,我也才知道敬太妃母族是姓叶的。”
安锦绣回头看了太妃们一眼,太妃们个个端坐在那里,表现得就像完全没有听到齐妃的话一样。
齐妃看安锦绣看太妃们,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红了一下,天岁殿里的太妃不少,她哪能个个都认识?
年岁最长的那个太妃这时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我这个老妹妹平生最信佛,能否在她的灵位移出宫后,多请些僧尼为她做几场法事?”
“好,”安锦绣一口就答应了,说:“这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应该为敬太妃娘娘做的事。”
这太妃满意了,点头道:“安妃娘娘的心,我这个老妹妹会感激的。”
安锦绣又回头看了敬太妃的灵位一眼,跟守在灵堂上的太监宫人们道:“你们都好好在这里伺候,要是伺候不周,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们。”
“奴才不敢。”
“奴婢不敢。”
灵堂上的太监宫人们忙都异口同声地跟安锦绣说道。
安锦绣这才跟齐妃说:“带我去看看敬太妃娘娘住的宫室。”
齐妃跟安锦绣耳语道:“死了人的屋子,你去做什么?”
安锦绣也跟齐妃耳语道:“做样子。”
齐妃这才无奈地冲安锦绣一撇嘴,说:“跟我来吧。”
“诸位太妃娘娘,”安锦绣又给太妃们行了一礼,道:“安氏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安氏改日再来看望太妃娘娘们。”
太妃娘娘们都冲安锦绣点头。
安锦绣这才跟着齐妃走出了灵堂。
安锦绣走了后,灵堂里的太妃们互看了一眼。千秋殿刚刚进了剌客,这才过了一天,安锦绣就能神情自若地来给敬太妃上香,看着完全就像无事人一样,这个女人的心性可一点也不弱啊。
齐妃带着安锦绣走到了敬太妃生前住着的宫室门前,说:“要我陪你进去吗?”
“害怕,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安锦绣说着就进了这间宫室。
齐妃念了一句:“我怕过什么啊?”也跟着安锦绣进了宫室。
宫室已经被人收拾过了,敬太妃用过的东西都被归置到了三个大木箱里。
齐妃看安锦绣盯着这三只木箱看,便命身后的宫人道:“把这三只箱子打开。”
571布老虎
三只木箱被打开之后,安锦绣绕着三只木箱走了一圈,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寻常之物,没什么特别,要说能让安锦绣多看两眼的,就是第三只木箱里放着的,做了一半的布老虎了。
齐妃也注意到了这只布老虎,只是齐妃嫌死人的东西晦气,没伸手去拿,跟安锦绣说:“敬太妃还有这种心思,做这些小孩的玩意儿,她做给谁啊?”
自然是做给那个喊她婆姨的小孩了,安锦绣望着箱中的布老虎一笑,道:“这个小老虎做的倒是别致,看来敬太妃的手很巧。”
齐妃看了这只布老虎半天,也没能看出来这布老虎有什么别致的地方,给小孩子玩得布老虎不都做成这样?
安锦绣弯腰把这只布老虎拿在了手里,跟齐妃说:“你闻闻还有香片的味道呢。”
齐妃把头一侧躲了过去,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忌讳。”
安锦绣把这布老虎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布老虎做的不大,虎肚子里还塞着香片,看来这不算是个玩具,而是一个挂件。
齐妃一把夺过了布老虎往箱子里一摔,说:“死人的东西,你捧着看什么?一只布老虎,回头我给九殿下做一只。”
一个在天岁殿伺候的管事嬷嬷这时走了进来,往安锦绣和齐妃的面前一跪,说:“安妃娘娘,齐妃娘娘,内廷司来人了。”
齐妃说:“这个时候他们来做什么?”
这个管事嬷嬷忙道:“回齐妃娘娘的话,他们是来拿敬太妃娘娘的遗物的。”
安锦绣道:“让人进来。”
这个管事嬷嬷忙起身,走到了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安妃娘娘让你们进来。”
几个内廷司的太监还有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你是?”安锦绣看着这个进来的嬷嬷问道。
这个内廷司的嬷嬷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内廷司何氏,奴婢见过安妃娘娘。”
齐妃跟安锦绣小声道:“这个也是内廷司的一个管事的。”
安锦绣又看了这个嬷嬷一眼,道:“这些既然是敬太妃娘娘留下的东西,那一定是她用惯了的东西,就把这东西跟敬太妃娘娘一起葬掉好了。”
这个何嬷嬷忙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敬太妃娘娘是宣和人,敬太妃娘娘生前跟伺候她的宫人留有遗言,按照她们宣和那里的规矩,这些东西都是要烧掉的,这样敬太妃娘娘才能了无牵挂地上路。”
齐妃好奇道:“宣和那里还有这种规矩?”
何嬷嬷说:“是。”
安锦绣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宣和人?”
何嬷嬷说:“回安妃娘娘的话,奴婢不是宣和人,奴婢是听伺候敬太妃娘娘的宫人说的。”
“她的宫人不是关慎刑司去了吗?”齐妃说道。
何嬷嬷说:“是,奴婢去了一趟慎刑司,这两个宫人伺候敬太妃娘娘多年,敬太妃娘娘的事,还是她们两个最清楚。”
齐妃看向了安锦绣,说:“那就让他们把东西抬走?”
安锦绣看着何嬷嬷道:“你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吗?宫里的规矩和宣和地方上的风俗,哪个要守,你不知道?”
何嬷嬷显然没有想到,安锦绣会在这事上跟她发难,何嬷嬷感觉委屈,求救地看向了齐妃。
齐妃现在拿不准安锦绣想干什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按理说,如果太妃留有遗言,说过要怎么办自己的丧事,皇家都会随了亡者的心愿,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亡者为大才是正理啊。
“没话可说了?”安锦绣问何嬷嬷道。
何嬷嬷忙一个头冲着安锦绣磕到了地上,道:“奴婢该死!”
安锦绣的目光又落到了箱子里的布老虎上,这个东西怕是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齐妃这里心中一动,敬太妃的死,跟千秋殿前天发生的事可是有关联的,安锦绣这会儿不肯烧这些东西,怕是这位也在疑着敬太妃吧?想到这里,齐妃命身边的宫人道:“把这三个箱子好好翻一翻,看看有什么不能烧的东西。”
两个宫人应声走上前,动手在箱中翻了起来。
安锦绣冷眼看着何嬷嬷,就看见这个老宫人跪在那里,一脸受了委屈的神情,却看不出惊慌来。“你很委屈?“安锦绣突然就开口问何嬷嬷道。
何嬷嬷忙道:“安妃娘娘,奴婢不敢。”
“算了,不要搜了,”安锦绣跟蹲着搜箱的两个宫人道:“看在敬太妃娘娘的面子上,按着她的遗愿办吧。”
“妹妹?”齐妃狐疑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说:“若是我一意孤行,怕是就要传出不孝,跋扈的名声了吧?”
何嬷嬷,连同几个内廷司的太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
“我们走吧,”安锦绣跟齐妃道。
齐妃不明白安锦绣这会儿的火是从哪里来的,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命身边的宫人道:“把这间宫室收拾出来,都小心一些,收拾不好,别怪我罚你们。”
被齐妃看着的两个宫人,忙低头领了命。
安锦绣先于齐妃一步走了出去。
“小心一些!”齐妃又叮咛了何嬷嬷一声。
何嬷嬷忙说:“齐妃娘娘,您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不用心办差啊!”
齐妃这才从何嬷嬷的身边走了过去。
屋里的几个人在确定门外的两位贵妃娘娘走了后,才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内廷司的小太监就说道:“听说安妃娘娘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跟我们过不去了。”
“闭嘴!”何嬷嬷瞪了这个小太监一眼,“主子的事是我们这些奴才能议论的?”
这个小太监被何嬷嬷骂得把头一缩,闭了嘴。
何嬷嬷走到了木箱前,一眼就看见了被齐妃扔在了木箱里的布老虎,何嬷嬷放心了。“快把这箱子抬走,”她跟手下道:“不要磕着碰着了。”
几个太监上前来,先把木箱用封条封上了,然后两人一只,抬着木箱往外走。
何嬷嬷走在最后面,心里想着安锦绣方才跟她过不去的样子,何嬷嬷暗自好笑,想必这位安妃娘娘在敬太妃这里没有查到什么,心下气不顺了吧。
齐妃跟着安锦绣走出了敬太妃宫室所在的院子后,就问安锦绣道:“你方才发的哪门子的火?”
“没什么,”安锦绣道:“就是心情突然不好了,觉得心里闷得慌。”
齐妃说:“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个敬太妃人都死了,还能再作什么怪?万事有圣上呢!”
一个齐妃身边的嬷嬷这时脚步匆匆地走到了安锦绣和齐妃的跟前,说:“主子,安妃娘娘,宋妃娘娘,魏妃娘娘来了。”
安锦绣跟齐妃道:“我先回千秋殿去了,你替我跟宋妃娘娘和魏妃娘娘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齐妃说:“想开一些,我还是那句话,圣上谁都不管,也不会不管你和九殿下的。”
安锦绣冲齐妃勉强一笑,带着袁章一行人,从侧门离开了天岁殿。
宋妃和魏妃是在听到安锦绣到了天岁殿后,才相偕来天岁殿的,没想到进了天岁殿的殿门后,就听到齐妃说安锦绣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魏妃小声问齐妃道。
齐妃说:“她还能怎样?看着还好,心里还不是害怕。”
宋妃说:“被人冲进家里杀人,这事换谁也受不住。”
魏妃说:“幸好九殿下没事。”
齐妃也懒得分辨这两位这会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说道:“你们也来祭拜敬太妃娘娘?”
“老人家走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能不来祭拜一下?”魏妃说道:“齐妃娘娘,你带路吧。”
齐妃知道,随着白承允日渐有了储君的地位,魏妃在宫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齐妃望着魏妃一笑,说:“魏妃娘娘,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总是没机会跟你说一声恭喜。”
魏妃故意板着脸道:“你这人又疯魔了?尽说我听不懂的话,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齐妃都能听出魏妃语气里的得意来,宋妃就更能听得出来了,想到自己那个跟在白承允身后的儿子,宋妃心里不大好受,就算白承舟不是嫡子,也是世宗的长子啊,只是,宋妃摇了摇头,儿子不争气,她这个住在深宫里的母亲能怎么办?
齐妃带着宋、魏二妃往敬太妃的灵堂走去。
安锦绣回了千秋殿后,安太师派来给她送礼的安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和两个安太师重找的奶娘,已经在千秋殿等着她了。
“太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安锦绣受了这三人的礼后,就问道。
管事婆子忙就道:“娘娘,太师说那个何炎的胞姐嫁入了西江康氏,嫁的那个男人是康氏旁系的一个长公子。”
“就这样?”安锦绣道。
管事婆子说:“太师他暂时只找到了这些。”
“辛苦你了,”安锦绣亲自递了一个钱袋到这个婆子的手里。
管事婆子冲着安锦绣千恩万谢地,被袁章带了出来。
安锦绣又看向了两个垂首束立在她面前的奶娘,安太师找来的人,安锦绣能放心,再一问这两个奶娘,都是安家的家生奴才出身,这下子安锦绣就更放心了,跟两个奶娘道:“太师跟你们交待了什么话?”
一个奶娘忙就道:“回娘娘的话,太师说了,让奴婢们好好伺候九殿下,伺候娘娘。”
“先头两个奶娘的事,你们知道了?”安锦绣又问道。
还是这个奶娘道:“奴婢们知道了,太师昨日因为她们护主有功,重赏了她们的家人,还把她们的儿子都脱了奴籍,安排他们去学本事去了。娘娘,奴婢们是真羡慕她们,奴婢们也一定会誓死护……”
别一个奶娘这个时候咳了一声。
说话的这位却还懵懂着,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