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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庵前迎圣驾

    ?母女二人在这个下午说了很多的话,说安锦绣以后的日子,说安元志从军之后会怎么样,说上官勇,说平安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网当前事不堪回忆的时候,安锦绣和绣姨娘都默契十足地只想她们的未来。

    黄昏时分,本已放晴的天又飘起了雨,本就不甚明亮的客房,一下子昏暗下来。

    绣姨娘看看窗外,对安锦绣道:“你也是有家要顾的人了,去佛堂里拜佛上香后,就回去吧,不要让家里的人久等你。”

    安锦绣却拉着绣姨娘的手说:“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娘你了。”

    “总会再有机会的,”绣姨娘拉着安锦绣站了起来,“快去佛堂吧,记得要心诚。”

    安锦绣走出了客房,先前迎她进庵堂的婆子快步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离着老远就跟安锦绣喊:“二姑奶奶,圣驾到了,太子妃娘娘喊您去大门口接驾呢。”

    安锦绣顿时就是一愣,她这样的一个臣妻不是应该回避吗?怎么要她去接驾?再说世宗怎么会来安氏的庵堂?

    绣姨娘在一旁说:“太子妃娘娘让你去的,就不会落下闲话,你就去吧,去见见圣上也好。”

    见世宗一面,能让世宗皇帝对上官勇多些印象的确也件好事,安锦绣只是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连皇帝都到庵堂来了,就像都说好了一样,是有人事先已经这样安排了?

    来传话的婆子到了安锦绣的跟前,看安锦绣还站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忙催道:“二姑奶奶快些走吧,那可是圣驾啊,怠慢不得的。”

    安锦绣在这婆子的连声催促下,也来不及多想了,又看了一眼绣姨娘后,带着这个婆子往庵堂的大门口去了。

    世宗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安氏家庵的大门前。太子今日邀他到北城的山里行猎,世宗原本不想搭理太子,可是太子当着诸皇子的面请他,世宗想着近日诸皇子为了一个王圆在他背后闹出了不少事,对太子也诸多非议,还没想过要废太子的世宗看看诸皇子,除了五皇子白承泽面色如常外,其他的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就好像在等着他骂太子一样。这就是皇家的兄弟,世宗的心里当时一阵无奈,最终当着诸皇子的面答应了太子的奏请,权当给太子撑了一回腰。

    诸皇子随后的心情如何,世宗不在乎,世宗只知道太子是如释重负了一般。

    出宫行猎,世宗也只是微服,在世宗看来有大队的人马跟着他,山中的野物们吓也吓走了,他还能打到什么猎物?

    往日里行猎,太子都会以龙体安危为重,劝世宗带上御林军,带上多一点的侍卫,不过这一次太子没有再劝。

    世宗乐得耳边清静,他觉得太子是被自己骂怕了。

    雨后初晴的天气,空气新鲜,打马从北城山中的林间走过,枝头积着的雨水纷纷掉落,如同又是一场微雨,别有情趣。

    等世宗越往山深处去了后,看着不少轻易就能让他遇上的山间动物,张弓搭箭,箭射出去将一头梅花鹿的脖颈射穿后,世宗问太子道:“这里你事先布置过了?”

    太子跟在世宗的身后说:“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也是想让父皇今日可以更尽兴,所以才让侍卫们事先将这山林理了一遍。”

    世宗回头看了太子一眼,“你最好什么也不要瞒朕。”

    太子顾不上旁边还有十几个侍卫在,滚鞍下马,跪倒在世宗的马前道:“父皇,王圆之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儿臣也想四弟快点将那两个王圆的死士抓住,好证明儿臣的清白。”

    世宗只拿眼看着不远处放鹿血的侍卫,对太子道:“王圆之事暂且不要再提了,你是太子,不用在朕面前这么做小伏低。”

    太子心中苦笑,他这个太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臣子,怎么敢不做小伏低,一个王圆就几乎让他万劫不复了。“儿臣谢父皇,”太子在地上给世宗磕头。

    “平身,”世宗双腿一夹马腹,从太子身边跑了过去。

    太子起身时,世宗已经带着侍卫们往山林的西侧跑去了。

    “殿下,”放鹿血的侍卫拿着盛满了鹿血的两个精雕花纹的木葫芦走了过来。

    太子看一眼这两只葫芦,对侍卫道:“小心收好,一会儿我和我父皇可能都要服用。”

    “奴才遵命,”侍卫忙将这两个木葫芦小心地挂在了腰侧。

    太子这才重新上马,往世宗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世宗带着侍卫们在北城山林里尽情行猎,不知不觉间半天就过去了,等林中的天色渐暗,世宗才发现自己在这片山林中已经从午后呆到了黄昏。

    “父皇,”太子看世宗抬头看天,忙上前道:“天好像又要下雨了,儿臣知道安氏的家庵在这里,不如父皇去那里歇一下吧。”

    “安氏的家庵?”世宗说:“你又搞了什么明堂?”

    太子忙摇头道:“儿臣不敢,只是今日安氏陪她母亲去她们安氏的家庵上香。”

    世宗道:“今天是上香的日子吗?”

    太子笑着说:“安氏说想她母亲跟妹妹了,所以儿臣就准了她出宫。”

    “妹妹?”世宗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安府香园里一点礼数都不知的安锦曲,当下就脸一沉道:“她那个妹妹朕是知道的,太子妃还是少跟那种被宠坏的丫头见面的好。”

    太子忙道:“父皇说的是安三小姐吧?太子妃对她的这个妹妹如今也是颇为头疼,不过这一次太子妃要见的,是她那个已经出嫁的庶妹,叫什么,”太子故作思考状,然后说:“儿臣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世宗的脸色回转了过来,“安锦绣,”他对太子道。

    太子笑道:“是,是这个名字,儿臣愚笨,一时就是没能想起来。”

    世宗道:“我们去安氏的家庵看看好了。”

    太子忙道:“儿臣给父皇领路。”

    世宗跟在了太子的身后,这个时候小雨点已经开始从天空滴落了,跟着来的吉利要将蓑衣给世宗披上,却被世宗拒绝了,说了一句:“春雨贵如油,有什么好避的?”

    太子在前面听着吉利奉承世宗的吉祥话,心却是一路跌落到谷底。试探地跟世宗说起安锦绣,其实是太子对世宗最后的试探,如果世宗对安锦颜的这个庶妹全无印象,那么太子不管安锦颜事先已经做了多少的安排,他一定会以下雨路滑,不好行路为由,劝世宗回宫。不过现在看来,吉利和安锦颜说的没有错,他的父皇对安锦绣这个臣妻的确上心,那这事情就没回转的可能,只能走到底了。

    太子在心里跟安锦绣说了一声对不起,一个小女子的命,跟太子的位置,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世宗到了安氏家庵的大门前,在门前迎接的人群里没有看到安锦绣,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就在世宗想说回宫的时候,他看见安锦绣从大门里匆匆地走了出来。也许是走得步子快了些,出现在世宗眼前的安锦绣,微微气喘,两边脸颊染着红晕,竟又是另一种味道。

    “父皇,”太子也看到了安锦绣出来,再看一眼世宗的样子,太子心中有数,但面上不动声色地对世宗道:“您要到庵堂里去歇息一下吗?”

    世宗嗯了一声,也不用先行下马的侍卫扶,自己下了马。

    安锦绣出了大门后,也没有抬头去看世宗,跪在了秦氏的身后迎接世宗的圣驾。

    “都平身吧,”世宗这个时候不再看安锦绣了,冲跪在庵堂门前的人抬了抬手。

    安锦颜起身后,就冲世宗笑道:“父皇怎么来了?”

    世宗往庵堂里走去,嘴里说道:“怎么,这座庵堂朕来不得吗?”

    安锦颜忙道:“父皇,这座庵堂只是家庵,一直被儿媳的祖母当做养老静休的地方,父皇这一来,这座庵堂可就从此不一般了。”

    “你的这张嘴啊,”世宗被安锦颜哄得一笑。安氏的这座家庵,世宗听说过,可是是第一次来,亲眼看到了,世宗才相信了大臣们说的话。安氏的家庵与那些香火鼎盛的寺庙相比,一点也逊色。座北面南的庵堂,从大门进去就是一条南北向的中线,一重院一座佛堂,周围用廊屋楼阁相围,抬头望去飞檐画角,将天幕都遮住,因为是庵堂,所以少了些大气,多了些精巧别致。

    “父皇累了,”太子这时在后面跟安锦颜道:“你带路吧。”

    世宗走了佛殿前的檐下,这个时候世宗的衣服已经半湿,但世宗却不在乎,指指这间院落,笑道:“安书界好大的书笔。”

    安锦颜笑道:“这也是经了安家几代人的手才建起来的,父皇,儿媳的娘家可都是信佛的人。”

    世宗转身进了身后的这间佛堂,说道:“信佛是好事。”

    太子跟在世宗身后道:“父皇要上一柱香吗?”

    世宗看看佛堂里供着的地藏菩萨像,说了一句:“朕还需要求神拜佛吗?”

    太子忙又跟世宗认错。

    安锦绣跟秦氏站在佛堂外,听着里面皇子父子间的对话,光听太子奉承世宗的话,安锦绣就能比出太子白承诺光是说话就比不上白承泽,这一世这位要是再败给白承泽,一点也不冤枉。

    安锦颜这时对世宗道:“父皇是不是去静室休息一下?在佛堂里听雨声,可也是一桩雅事。”

    秦氏听着佛堂里的人往堂后面走了,回头对安锦绣道:“一会儿要是能跟圣上说上话,你就说些好听的话,这也是为了你家将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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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强留

    ?听了秦氏的话后,安锦绣不但没有像秦氏所想的那样一脸的感激,而是跟秦氏道:“母亲,时候不早了,女儿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网”跟着秦氏走了这一会儿的路,安锦绣想明白过来一件事,她为什么要见世宗?去讨好世宗皇帝,为上官勇争一个前途?上官勇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做,她的相公不需要靠女人成就自己的官位。

    秦氏听安锦绣说要走,吓了一跳,说道:“圣上都看见你了,你还怎么走?要走也要跟圣上跪安之后才能走啊,你现在怎么也不懂事了?”

    安锦绣奇怪道:“圣上能记得我在这里?”

    秦氏说:“万一圣上记得呢?你跟着我走,跟圣上跪安后你再走也不迟。”

    安锦绣这时又看了看周围,刚才还跟在她身后的紫鸳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紫鸳人呢?”安锦绣问秦氏道。

    秦氏道:“我让她去看你绣姨娘了,绣姨娘不放心你,找紫鸳有话要问。”

    安锦绣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绣姨娘找紫鸳有什么话好问的?

    “两位夫人,”一个安锦颜身边的宫人这时从佛堂里走了出来,站在了秦氏和安锦绣的跟前,说道:“太子妃娘娘让您二位去静室,圣上要见你们。”

    “走吧,”秦氏一拉安锦绣道:“一会儿该说什么话,不用娘再教你了吧?”

    安锦绣心里不情愿,但这个时候她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跟秦氏一点头。

    世宗坐在庵堂最大的静室里,听着安锦颜跟他介绍这座庵堂,一脸的淡漠,直到看到安锦绣跟在秦氏身后走进来了,脸上才有了一些笑意,受了秦氏和安锦绣的礼后,世宗道:“都平身吧,”这声音中有世宗都不自觉的温和。

    安锦绣在后面扶着秦氏起身,把头低低地垂着,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快点跟世宗跪安,好让她早点回家去。

    这会儿让自己挂心的女子就在眼前,世宗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安锦绣了。淡青的春季衣裙,妇人寻常发式的鬓间戴着一朵淡粉的绢花,除此之外,这个小女子的全身上下再无一件饰物。太素淡了,世宗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安锦绣这是家中日子不太好过的样子。

    秦氏这时开始奉承起世宗来,心中装着事的秦氏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发颤,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世宗却根本不在意秦氏的话,他只看着安锦绣。安锦绣的脸上今日是施了薄粉的,方才在大门前的红晕已经消了下去,但在好气色映衬下的脸还是白里透红,配着已经生过一子还是婀娜的身材,这样的安锦绣没有让世宗失望。

    其实无心的人这会儿也根本看不出世宗是在看着安锦绣的,世宗只是望着自己的前方,而世宗的前方站着秦氏和安锦绣两人,两人的身后还有仆从,再后面还有门外的庭院。

    安锦颜在一旁看着安锦绣,却是心里拱着一团火,这个奴才秧子的种偏偏就是长了这样一副祸水的样子,安锦颜都不敢想,若是太子也被这个祸水迷住了,她该怎么办。气了一会儿后,安锦颜又想到了自己对安锦绣的安排,这气马上就消了下去,她何必跟安锦绣置气?一个棋子罢了,还是用过就要弃掉的那种,根本没必要在意。

    “你是安书界的次女?”世宗在秦氏不再开口后,冲安锦绣明知故问道。

    安锦绣忙道:“臣妇正是。”

    世宗笑道:“你的婚姻算起来还是朕赐下的。”

    安锦绣忙冲世宗蹲了一个万福,声音带笑地道:“臣妇谢圣上的赐婚,成全臣妇与相公的姻缘。”

    “嗯,”世宗道:“上官卫朝这时人在凤州,此时凤州的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个消息足以让安锦绣又惊又喜了,原来上官勇已经从边关回来了,不用多久她就能见到这个人了。

    世宗看安锦绣面露了喜色,他反而不高兴了。希望安锦绣能够过得好,可是看到安锦绣对上官勇感情很好的样子,世宗又觉得难受,这种矛盾的心思,让世宗突然就问安锦绣道:“上官卫朝赴边关后,你的日子过得好吗?”

    安锦绣没有多想,说道:“臣妇谢圣上垂询,臣妇过得很好。”

    世宗还想再问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问这个小女子什么了,这个不是他的臣子,问不了公事,他总不能问她将上官勇伺候的好是不好吧?又好好地打量了安锦绣一番后,世宗对安锦绣道:“你好生过日子,跪安吧。”

    安锦绣忙就跪安出了静室,就与世宗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天就已经全黑了。想着家里的三个人,安锦绣有些着急了,可是想走却看不见紫鸳,只得又问身后跟着的婆子道:“跟着我一起来的紫鸳丫头呢?”

    这婆子说:“紫鸳可能还在姨娘那里,二姑奶奶在这里等一下,奴婢去催她过来。”

    安锦绣有心去跟绣姨娘道个别,可是想到自己没跟秦氏说一声就去见绣姨娘,被秦氏知道了,绣姨娘又要遭秦氏的罪,只能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让这婆子去找紫鸳,她等在偏院的门内。

    这一等安锦绣就等了快一柱香的工夫,没等来那个婆子跟紫鸳,反而将小雨等成了中雨。有心再找个下人去看看,可是安锦绣张望了半天,自己站着的这一处偏院,竟是半天也看不到有下人走过。天越发的晚了,实在等不下去的安锦绣,只得自己往方才她与绣姨娘说话的客房走去。

    安锦绣没来过几次这座安氏的庵堂,她是没想到这庵堂到了晚上竟然吝啬灯烛,不但一间间房屋里看不到亮光,连供人走的路上也只几点微弱的烛火。下雨的天本就没有星月的光芒照亮,这几点烛火在黑暗中闪烁,明明是供奉着数尊佛相,个个都宝相庄严,说起来应该佛法无边的地方,这会儿却显得鬼气森森。

    安锦绣死过一次的人了,走在这种氛围下的庵堂里,也觉得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世宗,太子,太子妃,安氏的主母都在这里,这庵堂的后院怎么会看不见一个人?

    一只夜鸦从安锦绣的头顶飞过,鸦啼声沙哑怪异,在空无一人的庵堂后院里响起后,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安锦绣这时已经快要走到那间客房了,却突然停了步,事情不对劲,总好像秦氏在刻意留她,不管秦氏出于什么目的,她的这个嫡母不会对她用上好心就对了。

    “紫鸳?”安锦绣冲着客房的方向大声喊了两声。

    客房那里有微弱的烛光,却没有人应声。

    安锦绣转身就往外走,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

    “安锦绣?”

    身后突然传来的人声,让安锦绣本能地回头去看,却还没等她看清来人,脖颈上就被人大力击打了一下。安锦绣眼前一黑,没有任何挣扎地倒在了来人的怀中。

    这时从客房院中走出了打着灯笼的几个人,为首的就是贴身伺候安锦颜的苏嬷嬷。

    “将人抬走,”苏嬷嬷走上前,看了一眼被打晕在侍卫怀中的安锦绣,命身后的几个宫人道:“小心一些,不要碰坏了她。”

    两个宫人上来,从侍卫的怀里接过了安锦绣。

    “快点,”苏嬷嬷在前面带路,往安锦绣与绣姨娘早先说话的那间客房走去。

    打晕安锦绣的侍卫完成任务后,转身又把身形隐在了黑暗中。

    小小的客房里,已经被重新打扫布置过,放上了罩着红纱的宫灯,床也换了一张大的,还是带软垫的那种,新挂上的床帐还选了大红色,床单上绣着的绣样是新人成婚时才会用上的鸳鸯戏水。一间庵堂里的客房,硬生生被布置成了一间新房。

    苏嬷嬷命人将安锦绣放在了崭新的床上,看了看安锦绣,妆容完好,又附身仔细闻了闻安锦绣身上的味道,也没有任何异味,这才对身后听命的宫人说:“你们都出去等我。”

    宫人们马上就都退了出去。

    苏嬷嬷摸了一把安锦绣的脸,自言自语道:“皮肤还真是滑,这小模样也的确勾人,难怪太子妃娘娘要算计你。”

    被打晕的安锦绣这时嘴里发出了轻哼声,像是要醒的样子。

    苏嬷嬷动作极其麻利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捏开了安锦绣的嘴,将瓶中看着是透明色的药水一起灌进了安锦绣的嘴里。怕安锦绣将药水吐出来,还用手捂着安锦绣的嘴捂了一会儿,逼着安锦绣将嘴里的药水咽下。

    被灌下了药水的安锦绣,身体抽搐了几下后,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这药可以让你好好地睡上一觉,”苏嬷嬷看安锦绣彻底不动弹后,对安锦绣说道:“这样你就不会吃太大的苦了,这也算是奴婢为你做的一点好事,”苏嬷嬷说着话,将安锦绣身上的衣扣和腰带都一一解开或拉松,然后拉开床上的被子,将安锦绣整个盖住后,放下了床帐,这才退出了这间客房。

    “去告诉娘娘,”苏嬷嬷出了客房后,就对在客房外候着的宫人道:“事情已经办妥。”

    一个也上了些年岁的宫人忙就转身,小跑着往前院的静室报信去了。

    “都下去吧,这里我守着,”苏嬷嬷看这宫人跑远了后,又对剩下的几个宫人道。

    几个宫人忙也都往院外走,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苏嬷嬷声音严厉地跟她们说:“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从你们刚进宫那一会儿,我就跟你们说过,在宫里,主子不要你说话,你们就是天生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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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将军归来

    ?上官睿从书院回到家中,听为他开门的奶娘说安锦绣和紫鸳还没有回来,上官睿也没多想,难保他大嫂不在庵堂用过斋饭再回来。网跟从房里跑出来迎他的上官宁说了几句话后,上官睿便带着上官宁进屋去看还睡着没醒的平安去了。

    奶娘看上官睿回来,便放心地去了厨房为一家人忙晚饭。

    到了黄昏的时候,奶娘的晚饭都忙好了,十几个城外庄上,跟安锦绣租了地耕种的农人上门送租地的钱来了。

    上官睿将这些农人让进了家门。租地出去给人种是上官睿的主意,这会儿看农人们送钱来了,上官睿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租地就怕收不上钱来,这下子这桩生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一边招呼着农人们在前厅坐下,上官睿就让奶娘再去烧些饭菜,让上官宁去房中好生看着平安。这会儿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农人们上门来了,上官睿就不能让这些农人们饿着肚子走。

    农人里年纪最大的王姓老头儿跟上官睿推辞道:“二老爷不必跟小人们客气,小人们回去用饭就行了。”

    上官睿说:“王老就不要跟我谦让了,就在我这里吃完饭再走。“

    王老头儿想想还跟上官睿解释:“二老爷,小人们可不是专挑这个点来的,小人们从庄子上走的迟了些,过城门的时候,又遇上了搜查,这才踩着这个饭点来了。”

    上官睿先笑着跟王老头儿摇手,说:“你们这个点来才是看得起我,今天就酒足饭饱后再走。”

    王老头儿这才不再说要走的话,看说话说了这一会儿了,安锦绣还没出来,便问:“府上的主母夫人今儿不在?”

    上官睿说:“她今天去上香去了。王老,你方才说城门那里在搜查,是在搜查什么?”

    王老头儿和农人们都摇头,说:“小人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天城门口的官兵又多了。”

    上官睿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袁义和袁威今天刚走,难道这个时候官府又开始要抓捕他们了?但上官睿没深想这事,袁义和袁威都离开京都了,就算朝廷再来个全城搜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奶娘想着一下子要准备十几个人的饭菜,光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于是奶娘又从前厅里把上官睿叫了出来,说:“二爷,我能不能去请几个邻人来帮忙弄饭?”

    上官睿从身上又拿了些钱给奶娘,说:“你去请人的时候,顺便再带些酒菜回来。”

    奶娘答应着去了。

    上官睿抬头看看从天空里丢下来的雨点,对于最近这老是下雨的天,上官睿是真过烦了,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晒一会儿太阳?

    等上官睿回到前厅里坐下,跟农人们说话等饭的工夫,屋外的雨是越下越大了。有农人主动说起了最近的天气,雨下个不停,对于他们的耕种也不是什么好事。别看上官睿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对于田间耕种的事同样感兴趣,跟这十几个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还真能说到一起去。

    奶娘去街上买了不少酒菜,又去邻近的人家请了人帮忙。安锦绣在城南旧巷这里,虽然跟这里的人算不上是老邻居,但是人缘却很好,奶娘开口请了,邻家的妇人们都答应着就来了。

    一时间上官家显得人声鼎沸,跟往日只能听闻上官睿读书声的安静是截然不同了。

    “大哥!”看着平安睡觉,结果自己也睡着了的上官宁这个时候从梦中叫着大哥醒了过来,梦里她大哥回来了后,给她带了满满一兜的糕点,这让上官宁在梦里就流了口水。左右看了看,又跑到了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了自己只是做梦,大哥上官勇并没有回来后,上官宁突然就有点想哭了,她是真想自己的大哥了。

    这个时候,正在被自家小妹想念着的上官勇,冒着雨步行走到了京都的南城门下。远远地看见城门前比往日里多了许多的官兵,上官勇就停下来不往前走了。

    从香安城到京都的这一路上,上官勇整整遇上了六拨要杀他的人,就在昨天他遇上的第六拨人,将他骑着的战马都砍杀死了。上官勇不用去想是谁要杀他,他没得罪过人,就是怀里装着信王给他的帐册,这个时候除了乐安侯,也没人会这么急不可待地想要他的命。

    上官勇掉头往后走,在离京都城不远的官道上,寻了一家茶铺坐下了,要了一碗热茶和一盘白面镘头吃了起来。城门前的那些官兵对每个进城的人都仔细搜查的样子,让上官勇心生疑虑,天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找他?名册是直指皇后和太子的罪证,京都城除了世宗,还有谁能大过这两位去?上官勇是硬逼着自己先把肚子吃饱,一会儿就是要再拼一回命,他也得有跟人拼命的体力。

    在上官勇吃完了一盘六个大馒头后,一队出城巡视的城防军从茶铺外走过。

    茶铺老板跟往常一样,站在茶铺外面招呼道:“军爷们要用茶和点心吗?”

    领头的校尉瞪了老板一眼,这些生意人明知道他们这些当班的人不能停下来吃喝,却每回都要喊一嗓子。

    老板被这校尉瞪了,也不害怕,还是笑嘻嘻地站在茶铺外。

    校尉在瞪了老板后,又扫了一眼老板的茶铺,因为天下着雨,所以在老板的茶铺里吃点东西带避雨的人不少,校尉在这些人里是一眼就看见了上官勇。

    “上官大哥?”校尉忙就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回头一看,走进茶铺里来的人,正是与他家一墙之隔的张家的三子。这个少年人还是由他引荐入的城防军,看到自己的小兄弟,上官勇觉得自己人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京都去有希望了。“小华子,”上官勇也喊了这校尉一声。

    “大哥你回来了?”张华坐在了上官勇旁边的凳上就道:“白玉关的仗打完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我从凤州来,正要进城去。”

    张华忙道:“啊,我是听说是周大将军攻下的香安城,原来大哥是跟周大将军去了凤州平叛。”

    “嗯,”上官勇说:“城里最近没事吧。”

    “没事啊,”张华喝了一口上官勇推到他面前的茶水,说:“就是今天多了一队官兵守城门,还不跟我们说他们是哪个队上的。”

    “这倒是奇怪了,”上官勇说:“你们城防军城里城外的跑,还有认不出来历的人?”

    张华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说道:“这队人我们真没见过,都在猜是大内的兵马,还说是宫里丢了东西。”

    上官勇灌了一口茶水进肚,他方才不进城门看来是又逃过一劫了,“这些话别乱说,”咽下了这口茶后,上官勇还教张华道:“跟皇宫有关的事是我们这些人能说的?以后不要说了,这里不要了?”上官勇指一下张华的脑袋。

    张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跟上官勇笑道:“我这不就跟大哥你说了一声么。”

    “我跟你们一起进城吧,”上官勇这时道:“那些官兵还要搜我吗?”

    张华一拍胸脯,“大哥跟着我就是了,那帮人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上官勇又扔了一些钱在桌上,说:“为你的兄弟们买些吃的带上。”

    “不用,”张华把钱往上官勇的杯里推,“我请大哥。”

    “老板,”上官勇回头把老板喊了过来,也不管张华在一旁说什么,作主让老板包了一笼馒头,一斤干切牛肉。

    张华推辞不过,收下了上官勇买的吃食后,看上官勇也没穿蓑衣,便让手下拿了一套备用的蓑衣过来,让上官勇穿上。

    穿上了蓑衣的上官勇,走在了张华带着的队伍里。一行人走到南城门的时候,上官勇将蓑衣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尽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守在城门前的官兵,有跟张华认识的看见张华回来了,便跟张华打招呼。

    张华冲这些人一拱手。

    至于那帮疑似来自大内的官兵,都还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雨中。为首的问张华道:“张校尉,城外一切都好吗?”

    张华想说这是天子脚下,哪个人活腻了跑这儿来生事?可是想到这人可能来自大内,便把调侃的话收了回去,老实道:“一切如常。”

    “你们出去多少人?”这人又问道。

    上官勇的心提了起来,手也按紧了腰里挂着的刀。

    张华刚要说话,从他们后面来了一队商队,听着说话的声音还是凤州口音。正盘问张华的人顿时被这口音引吸走了注意力,带着自己的手下迎着这支商队走了过去。

    张华还想看个热闹,上官勇催他道:“我们进城去吧。”

    张华不知道上官勇回来是公干还是探亲,但想到这回他这个大哥能跟漂亮的小嫂子过几天日子了,便笑道:“大哥这是急着想见嫂子了?”

    上官勇听张华提到安锦绣,心就是一痛,他就怕自己这一回接下了信王的名册后,连累了安锦绣,还有自己的那一对弟妹。

    “我们进城,”张华也不知道上官勇此刻的心思,把手一挥,招呼自己的手下道。

    一队人走进了京都城,而他们的身后,一队官兵正逐一盘查着商队里的人,对于张华这一队人的动静是毫不关心。

    上官勇走进京都城后就跟张华分了手,张华带着手下接着巡查京都南城的大街小巷去了,而上官勇站在街头发了一会儿呆,有惊无险地进了城了,他又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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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鹿血与情香

    ?让安锦绣返家之后,世宗就没有心情再在庵堂里呆下去了,但只是坐着又说了一会儿话的工夫后,雨下大了,太子便提议在这里用过斋饭后再回宫。网世宗自成皇之后,就没有再用过斋饭,当下就点了点头,偶尔换一换口味也好。

    庵堂里的主持亲自下了厨,为了世宗做了一顿斋饭。

    等吉利把斋饭呈到了世宗的面前后,看着面前斋饭,世宗就是一撇嘴。雕成了牡丹的萝卜还不就是萝卜?豆腐青菜,竹笋蘑菇,这些菜看着卖相再好,世宗也提不起胃口。吃了几筷子斋菜后,世宗便摇头说不吃了。

    太子要劝世宗再用一些,看安锦颜冲他微微打了一个眼色,太子便对世宗道:“父皇,您在林中猎到的梅花鹿已经被取了血,今天您淋了雨,是不是进些鹿血暖暖身子?”

    世宗听了听静室外的雨声,点了点头,然后对安锦颜道:“朕坐在庵堂里听雨声,也没听出这里的雨声跟宫里的有什么不同。”

    安锦颜忙起身道:“父皇恕罪。”

    世宗随意地冲安锦颜一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安锦颜不敢多说,给世宗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太子这时拿了鹿血来,当着世宗的面从木葫芦里倒出了两小碗鹿血来。

    世宗问道:“这里是佛家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喝鹿血好吗?”

    太子笑道:“父皇是天下的主人,佛家也得顺着父皇的心愿。”

    “你这话朕喜欢,”世宗被太子哄得一笑,“佛道儒三家,任他哪一家,都得在朕的手心里过活。”

    太子先喝了一碗鹿血下去,对世宗道:“这鹿血就是腥了些。”

    世宗等了一会儿,看太子无事后,才道:“你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当年朕争天下的时候,别说是鹿血,就是人血朕也喝过不少。”

    太子忙道:“儿臣等都是在享父皇的福。”

    世宗将碗中的鹿血一口喝尽,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喉间,世宗颇为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看世宗将鹿血喝下去了,便道:“父皇在这里再歇一下,儿臣去外面让侍卫们准备回宫的事。”

    世宗嗯了一声。

    太子临退下前,在静室的香炉里又换上了几柱香,看着香烟从香炉盖上的孔洞里飘出来后,太子才退了出去。

    吉利在一旁问世宗道:“圣上,这鹿血新鲜,您再用一点吗?”

    世宗回味着喉间的鹿血腥气,也不睁眼,只是又嗯了一声。

    吉利忙又让人送来一碗鹿血,让一个侍卫试喝过后,送到了世宗的嘴边。

    世宗就着吉利的手又用了一碗鹿血下去,这一次世宗能觉出鹿血腥味之下的甘甜来了。“还是自己亲手打下的东西好啊,”世宗对吉利道。

    吉利拿一块热毛巾替世宗擦着脸,说:“能被圣上享用,是这只鹿的福气。”

    “你是鹿吗?”世宗笑道:“能知道鹿的心思?”

    吉利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奴才又犯病胡说了。”

    “算了,不用打了,”世宗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胡说八道了。”

    吉利看了看左右,然后跟世宗道:“圣上,奴才方才出去,看见安氏女没走。”

    世宗猛地就是一睁眼,“安氏女?”

    “就是安家的二小姐,”吉利说:“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太师夫人怕她路上不好走,所以就让她等雨停了后再回去。奴才看这雨下成这样,这一夜怕是都停不了。”

    安锦绣还在庵堂里?世宗想到这个,身上就开始发热了。

    “圣上,喝了鹿血,再喝杯清茶嗽嗽口吧,”吉利又递了一杯微热的茶到了世宗的嘴边。

    世宗喝了这杯茶后,身上的热劲却还是消不下去,燥热之下,世宗用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吉利在一旁惊讶道:“圣上这是被鹿血的劲道冲着了?怎么脸都发热了?”

    世宗揉了揉自己发涨的额头,说:“扶朕出去吹一会风。”

    吉利忙道:“圣上,您这会正热着,出去一吹风会受寒凉的。”

    “你也要管朕?!”世宗的声音突然就一厉。

    吉利不敢再说一句话,扶着世宗便往静室外走。

    路过香炉时,世宗停下来问道:“这里面燃的是什么香?”

    吉利说:“回圣上的话,是檀香。”

    世宗鼻子嗅了几下,这时他的脑子越发地昏沉了,却总觉得这不是檀香。

    吉利这时使劲地嗅了嗅自己跟世宗的周围,说:“这味道比一般佛堂里用的檀香要更浓一点,但是檀香味没错。

    世宗不管这香的味道了,这会儿他全身气血上涌地厉害,身下的龙根也有了反应,“扶朕出去!”世宗对吉利说道:“朕难道是老了吗?现在连一碗鹿血都受不住了?”

    吉利一边扶着世宗往外走,一边说:“圣上正在壮年,这天下谁老了,圣上也不会老。想是那两碗鹿血喝得急了些,圣上要是难受的厉害,就宣太医来吧。”

    “宣太医?”站在了静室门外的世宗,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点,跟吉利道:“让太医知道朕现在受不住两碗鹿血?”

    “那?”

    “扶朕走走。”

    吉利回头叫手里正拿着伞的侍卫道:“你快过来为圣上撑伞。”

    “不必了,”世宗甩开了吉利的手,自己走进了滴水檐外的院中。

    “哎哟,圣上,”吉利忙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伞,冲进了雨中,几步追上了世宗后就说:“您这样淋雨可不行啊,圣上,您还是快些回宫吧。”

    世宗被雨淋了一个透湿,身上的那股火却越烧越旺了,身下的龙根更是高抬着头,就想找个女人来做上一回才好。“安锦绣没走?”没了自制力之后,世宗向吉利问起了安锦绣,“她在哪里?”

    吉利说:“圣上您这样要去找安氏女?”

    “朕要找她,谁能管朕的事?”世宗这时似乎已经看见了安锦绣,问吉利道:“她是不是就在朕的眼前?”

    看着世宗失态,吉利暗道安锦颜用上的催情香还真是厉害,搭着两碗鹿血,竟能让世宗**难耐到这种地步。

    “锦绣?”世宗这时手往前伸,低喊了一声安锦绣的名字。

    “奴才扶您走走,”吉利下了大力气扶着世宗说道,一边就把世宗往安锦绣睡着的那间客房带去。

    与此同时,被秦氏派人支派到庵堂后面的山腰处打泉水的绣姨娘和紫鸳,一人背着一桶泉水正往庵堂走来。

    下着雨的山中道路泥泞难行,紫鸳走着走着就脚下一打滑,连人带水跌在了山道上。

    “紫鸳!”绣姨娘紧走了几步来扶紫鸳。

    紫鸳却没能被绣姨娘从地上拉起来,只刚一动弹,左脚腕就是一阵剧痛,紫鸳啊的叫了声,跟绣姨娘说:“姨娘,我伤到脚了。”

    绣姨娘没办法带着两桶泉水,再加一个伤了脚不能行走的紫鸳下山去,只得给紫鸳找了一处山石,让紫鸳在山石凸起的那一块地方避雨,绣姨娘自己去庵堂里找人来帮忙。

    紫鸳和两桶泉水呆在了一起。夜晚的山林里,不时就传来兽叫声,这让紫鸳抱着膀子在山石下发抖,只求绣姨娘能快点找人来救她。

    绣姨娘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庵堂跑,等她快跑到庵堂的时候,就看见离她不远的左边山道里有灯光。绣姨娘心中一喜,这里是安氏庵堂的地界,不会有其他人进入,这一定是安府的人看她和紫鸳去了这半天都不回来,打着灯笼上山来找她和紫鸳了。

    “娘娘!”就在绣姨娘要向灯光亮处呼救的时候,她听到了那里传来秦氏喊安锦颜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很怪,像是秦氏在求着安锦颜什么。绣姨娘看着那几处灯笼往自己这里来了,鬼使神差一般,绣姨娘躲进了身旁的灌林丛中。

    安锦颜快步从山道那里走了过来,她被秦氏拉到这里,还以为这个母亲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原来尽是一些后悔的话。安锦颜劝了秦氏一会儿,看秦氏还是一副闯下弥天大祸的样子,安锦颜不胜其烦之下,是转身就走。

    “锦颜啊!”秦氏也顾不上打伞了,追上安锦颜后说:“我们这么做行吗?我这越想越害怕。万一圣上清醒之后,要罪怪我们怎么办?安锦绣若是没嫁人还好,可她现在毕竟是臣妻啊!”

    安锦颜看看远远跟着她和秦氏的几个宫人,心里想着这几个人回去后就不能再留了,可惜她养了这些人这些年。

    “锦颜,我们还是收手吧,”秦氏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与打着伞只湿了裙角的安锦颜对比太过鲜明。

    “收手?”安锦绣看着求她的秦氏,低声道:“鹿血送上了,香点上了,安锦绣也躺在了床上,你要我怎么收手?”

    秦氏撑不住一般哭了起来,“娘就是害怕啊。”

    安锦颜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了平日说话中带着的温柔,冷声对秦氏道:“我只是一个东宫的女人,国政军事上我都帮不了太子,我甚至无法在太子遭皇子们陷害的时候,为太子抱一句不平。我知道圣上看上了安锦绣,那我就送上安锦绣讨好圣上,一个女人罢了,圣上用过之后,最多就是服用鹿血之后的乱性,只要事后将安锦绣杀了,圣上不还是明君?”

    秦氏在雨中打着颤道:“这样做了,圣上能念太子什么好?”

    “圣上不会认为我们知道他用了安锦绣的事,不过圣上会记得,让他得偿所愿得到安锦绣的人是太子,这样就够了。”

    “我还是不懂。”

    “娘,你以为我做下这件事求的是什么?”安锦颜问秦氏道。

    秦氏说:“求太子的地位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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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灭门之祸

    ?安锦颜看着自己惶恐不安中的母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安锦绣就能让太子的地位更稳了?说到底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网

    “锦颜,”秦氏被安锦颜看得心慌。

    “欢心罢了,”安锦颜声音很低地对秦氏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欢心罢了。母亲你知道讨圣上的一个欢心有多难吗?太子努力一年,兢兢业业也不见得能讨得圣上的一个欢心。”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这时发出了声响,声响不大,但安锦颜和秦氏都听了一个真切。

    “谁?!”母女二人同时看向这处灌木丛,大声问道。

    后面的宫人们听见安锦颜大声说话了,忙都赶了上来。

    安锦颜看着在雨中不停晃动着枝叶的灌木丛,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有人听到她说的话了?“去看看,”安锦颜命自己的宫人们道。

    就在宫人们要上前查看时,一只体形很大的夜鸟从这处灌木丛里飞了出来,直接展翅往天空飞去。

    秦氏双腿发软地对安锦颜道:“原来一是只鸟。”

    安锦颜却还是对宫人们道:“去看看。”

    一个宫人壮着胆子走到灌木丛前,用手拨了拨长在一起的矮木藤蔓,然后走了进去。“娘娘,这里什么也没有,”这宫人在看到这灌木丛中没有人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站在灌木丛里,就向安锦颜禀道:“娘娘,奴婢看过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安锦颜这才放了心,身边的这几个宫人是不能留了,可是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多杀一一人。

    一阵山风刮过,整个山林的树枝灌木似乎都在风中晃动了起来,枝叶摇动碰撞发出的哗啦声响彻了整座山林,排山倒海,如同山间神灵的怒吼声。

    秦氏为求心安,双手合十念起了佛经。

    安锦颜却只是打着一把宫中山水画面的油布伞站在雨中,不信神佛的人这时候最是平静,“母亲还是站到伞下来吧,”她拉了秦氏一下,说道:“淋多了雨,病了怎么办?”

    绣姨娘在山间奔跑着,突如其来的一阵山风将她踉跄奔跑时发出的声响都掩盖了去。听到了秦氏和安锦颜的话后,惊怒之后的绣姨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救自己的女儿。明明是泥泞湿滑,一点也不好行走的山路,绣姨娘却跑得飞快。

    京都城南的旧巷里,外出为生计奔忙的人大都都已归家,家家户户闭上了门户,吃饭早的人家已经吃完了晚饭,准备歇息了。上官睿与十几个农人们却还是在桌前把酒言欢,桌上的酒菜也才消下去一半。

    在房中吃了饭的上官宁,本来打算要等安锦绣和紫鸳回来后再睡,结果小女孩熬不得夜,一连打了好几个嗑睡后,被奶娘哄着睡下了。

    奶娘抱着平安,跟来家中帮忙的妇人们在厨房里一起吃饭,女人们在一起聊着家常里短,这一顿饭吃得也是开心。

    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上官睿放下手中的酒杯,对农人们笑道:“我大嫂回来了,各位稍等,我去开门。”

    奶娘在厨房里也听到了敲门声,也当是安锦绣回来了,抱着平安从厨房出来,一手还打着伞去门口迎安锦绣。

    这时上官睿已经到了大门前,一边开门一边对门外的人道:“雨下这么大,路上不好走吧?”

    门外的人听见了上官睿的声音后,停止了敲门。

    上官睿把门拉开了一道缝,刚想喊一声大嫂,头顶上有一道闪电打了下来,上官睿看见门缝那边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大嫂,而一个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上官睿本能地想将门关上,可是门外的人动作比他这个书生的要快得多,一脚踹开门后,门外敲门的这个人将上官睿连同上官家厚重的大木门一起踹飞起来。

    上官睿被木门压在了地上,想挣扎着起身,却被一把隔着门扎下来的刀尖扎在了肩胛上。上官睿还在愣神的工夫,又一刀扎在了他的腹部,这一刀让上官睿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及发出,就在木门下昏死了过去。

    在前厅喝酒的农人们就看见一伙穿夜行衣的男子闯了进来,这些走路连声音都没有的人进来后,看见前厅里竟然还有十几号人,也都是一愣。

    “你,你们是什么人?”王老头儿起身高声问道。

    “还愣着干什么?”男子中有一个低声喊了一句:“杀!”

    有的时候,杀人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当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对一帮手无寸铁的农人们时。农人们没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这些黑衣人们一一砍翻在地,刀刀都是砍断咽喉,杀人的人不给他们留一点活命的机会。

    奶娘抱着平安来到前院,看见的就是上官睿被木门压在地上,一个黑衣人隔着木门,连扎了上官睿三刀。奶娘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硬咽了回去,抱着平安就往上官宁的院子跑,想带上官宁从后门逃出去。

    黑衣人们冲进上官家后,就分了两拨,一拨在前厅里大开杀戒,另一拨直奔上官家的后院。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这户人家不留活口,所以呆在后院的女人们也不可以放过。

    奶娘听见了身后前厅里的惨叫声,也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你们去后院。奶娘冲到了厨房门口,想先让这里面的妇人们快跑,可是进后院的黑衣人们已经先她一步冲了进去。黑黢黢的院中,奶娘也看不清这些黑衣人站在那里,无处可逃之下,奶娘捂着平安的嘴,躲进了厨房外的柴火堆里。

    上官宁和紫鸳住着的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后,冲进来的黑衣人没有因为在被窝里刚被惊醒,还在揉着眼睛的人只是个小女孩而手下留情,一刀下去,上官宁的脖颈几乎被砍断,气管断了后,小女孩的脸上还挂着半睡半醒时的懵懂,却已经不会再呼吸了。

    奶娘躲在柴火堆中,听着厨房里的惨叫声消失。血水从厨房的门槛缝隙里流出来,跟外面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流了一地,奶娘能闻到人血的腥味,但是看不见院中的地面已经尽是血水了。

    “做完了?”为首的黑衣人在确认前厅里的人都死透了后,来到了后院这里,看了眼厨房里的尸体后,问手下道:“所有的房间都查过了?”

    “都查过了,左边的耳房里有一个小女孩,属下已经将她解决了。”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了柴火堆前,看了一眼,突然就拿已经沾着血的刀在柴火堆里连戳了几下。

    奶娘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平安,她庆幸昨日安锦绣才从街上买了可用两个月的柴火,这个柴木堆够高够宽,足以让她藏身。

    “放火,都烧了,”为首的黑衣人在柴火堆中戳了几下后,听着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后,才收了刀,命左右道。

    下着大雨的天,想要放一把将一座宅院都烧掉的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黑衣人们在上官家的里里外外都浇上了油,浇完了油后,一个黑衣人将一个火把递到了他们的头领面前。

    头领这会儿正站在前厅的院中,看了看前厅里横七竖八的尸体,说了一句:“他们最后一顿饭吃的不错,这样死了也是个饱死鬼,这些人的运气不错。”

    大火将上官家不大的宅院整个吞没。

    站在门前的黑衣人看着火顺着风势,将上官家邻人们的房屋都席井后,为首的黑衣人才对手下道:“我们走。”

    九名黑衣人消失在城南旧巷的巷口,很快就没了踪影。

    昏迷中的上官睿被剌鼻的烟味呛醒,稍稍动一下身体,伤口处的剧痛几乎让上官睿又昏了过去。求生的本能,让上官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木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大雨中的一片赤红。

    “宁儿!平安!”疯了一般的上官睿往后院冲去,院墙倒下,堵住了他的去路。就在上官睿手脚并用,想从这堆燃着火的废墟上爬过去时,他身后的前厅也在大火中轰然倒塌。

    “死人,这里面全是死人!”

    上官睿听见了赶来救火的邻人们惊恐的叫声。

    等上官睿冲进了后院,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浓烟中,上官睿看到了前院地上的那具尸体,他的小妹已经被一团火焰包裹住。杀了上官宁的人,将这女孩儿的尸体从屋中拎出,扔在了院中的血水里。

    “全是死人,上官家的人都死了!”

    “快去报官啊!”

    “先救火啊!”

    ……

    在邻人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上官睿摸到了一块铁制的牌子,他们家没有这种东西。手脚都被烧伤的上官睿也感觉不到疼,他只知道他的小妹和小侄儿都没了。

    “你们是什么人?”失魂落魄的上官睿又听见了邻人们的喝问声,随后就是人濒死之前的惨嚎声。

    九个黑衣人去而复返,对着来救火的邻人们也是一阵砍杀。在火里的尸体没有被烧成灰之前,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来救这场火,哪怕这场火已经将半条城南旧巷都吞没了。

    上官睿没有回头去看后面的杀人场景,他这个时候对凶手是谁不感兴趣,上官睿只想到有人要杀了他们全家,安锦绣还在外面没有回来,他得去找安锦绣,带着安锦绣一起逃走。上官睿跌跌撞撞地从后院已经塌了的院墙里跑了出去。

    火光映红了京都城南的天空,这个夜晚对于京都城南的人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上官家的宅院不复存在之后,对自己的手下说了一声:“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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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我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女人

    ?太子和吉利不约而同地将侍卫和庵堂里的人都带了出去,他们只要保证这个时候没人能进庵堂就好。网庵堂靠着山的这一处院墙开着一扇小门,绣姨娘从这小门冲进庵堂的时候,没有遇上任何人阻止。

    这一处应由太子手下的侍卫看着,只是这个时候,本应守在这里的侍卫,正躲在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喝着剩下来的鹿血。鹿血过了一天后,主子们就不会用了,而对于侍卫们来说,却仍是再好不过的补品,与其丢掉,还不如他们自己喝掉。

    侍卫们的小心思,无形中帮了绣姨娘大忙。

    庵堂里亮着烛光的房间不多,绣姨娘没有去看供着菩萨们的佛堂,而是奔向了客房。没有人会在佛堂里行淫事,她的女儿一定在哪间客房里。

    世宗这个时候,看不清睡在他眼前的女人长什么样,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摸上去很滑手,头发缠在他的指间,像是在勾着他魂魄的丝线。“锦绣?”世宗喊这个他看不清面目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安锦绣吗?世宗将脸几乎贴在了身下这个女子的脸上,想看清她的长样,只是不管世宗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多重的重影之下,这个女子的脸甚至是扭曲丑陋的。

    已经被欲火冲掉了狼的世宗终于不再去看这女子的脸,他拉扯着这女子的衣裙,对于女人的身体,世宗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将身下这女子的衣裙半拉下后,世宗就用双腿撑开了这女子的双腿。

    绣姨娘冲进了客房时,就看见床帐低垂的床上,一人躺着,一人半跪,一场交欢似乎已经开始。

    “你是谁?”世宗正要提枪上阵之时,听到了床边传来脚步声。马上皇帝出身的世宗,虽然这时候欲火焚身,但还是警觉地扭头望向床边。

    绣姨娘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力,飞快掀开床帐后,就把半跪着的世宗大力地一推,在世宗往床里边倒下去后,绣姨娘抱起了还是昏迷不醒的女儿就往屋外跑。

    世宗的头撞在了床后面的墙上,这一撞让世宗本就昏沉的头更加混乱,而那股让他浑身难受,叫嚣着要发泄的**在这一撞之下,冲到了世宗的头顶。

    “混帐!”世宗追下了床。

    绣姨娘被世宗拽着头发往床上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世宗一双因为冲血而通红的眼睛,这个面容因为**而扭曲的人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绣姨娘尖叫着挣扎起来,只是她叫声,让世宗更加地性起,急不可待地将身下这个女人的衣裤扯下,世宗便往那处可以让他**的地方深扎了进去。

    绣姨娘在世宗大力地操弄下,不一会儿就叫不出声来了。在鹿血和药力作用下的世宗,没有把身下的这个女人当成一个人,而是当做了一个供他发泄的器具。他掐着身下这个器具的咽喉,让她因窒息而痉挛,将被他捣弄出水来的秘穴收紧,绞紧他那根急需发泄的龙根。

    绣姨娘先还能流出泪来,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可是还是看重自己的清白,对安太师还有着感情,绣姨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安书界以外的男人压在身下。孕育了安锦绣和安元志二人的地方,不久之后就被世宗的精、液攻占。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世宗的龙根贯穿之后,绣姨娘的眼中一片干涩,她接受了一个事实,她没有活路了,但是她的女儿还是好好的,这样看来,她好像仍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女人。

    我的运气一直不错,被世宗在床上摆弄成跪趴的姿式,任由世宗从后面狠狠的进入,绣姨娘的身体随着世宗的纵送无力地前后晃动着,脑子里却在想,我在夫人的眼皮下,生下了一儿一女,锦绣和元志都长大成人了,锦绣还有了丈夫和儿子,我没有来迟一步,我替下了锦绣,圣上也没发现房里多了一个女人。原来我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女人,绣姨娘最后笑了起来,这笑容透着疯狂,只是无人看见。

    这场只是世宗一人宣泄**的**到了后半夜,才在世宗倒在绣姨娘身旁,沉沉睡过去后结束。绣姨娘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这股疼痛激醒了绣姨娘也已经昏沉的神智。她从一片狼藉的床上爬到了地上,绣姨娘并没有受伤,只是世宗失禁了一次在她的身体里。随着绣姨娘尽力地起身,白浊混着淡黄的腥水顺着绣姨娘的腿流到了地上。

    “二小姐,锦,锦绣,”将下衣穿好的绣姨娘拖着步子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跪在地上摇晃着安锦绣的身体。

    安锦绣听见耳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在喊她醒醒。安锦绣想睁眼,只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了一般,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将眼睁开。

    绣姨娘喊不醒安锦绣,只得又去桌上找了一壶已经凉透了的茶来,一股脑都倒在了安锦绣的脸上。

    凉水将安锦绣激得身子一颤。

    “锦绣,”绣姨娘扒弄着安锦绣的双眼,“娘求求你,求你快点醒吧,锦绣。”

    “宁儿你又淘气了,”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以为又是淘气的上官宁在闹她,挥手赶着想将自己双眼扒开的手,一边说道:“再这样淘下去,你就真的找不到婆家了。”

    “锦绣啊,”绣姨娘本已干涸了的眼中再次流出了泪来,她的这个傻女儿还以为自己这会儿在家中呢。

    安锦绣终于发觉自己耳边的声音不对,睁开了眼后,看见了自己披散着头发,满脸泪痕的生母,“娘?”安锦绣一下子从地上坐起了身来。

    “锦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绣姨娘急切地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抬头又发现床上面睡着一个男人。“这,”安锦绣的脸上瞬间就褪尽了血色,嘴巴张了半天才发出声音地问绣姨娘道:“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绣姨娘不能瞒着安锦绣,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毫不知情中就送了性命。

    安锦绣看着自己母亲的嘴一张一翕地说着话,脑中一片空白。

    “锦绣,我们快走吧!”绣姨娘拉着安锦绣起身,“你带着你小叔他们离开京都,去找姑爷,元志不是已经去了吗?你们从此以后就不要再回京都来了!”

    这场梦真是荒诞可笑,安锦绣一时间接受不了绣姨娘跟她说的话。安锦颜为了讨世宗的欢心,将她送上了龙床?这梦不但荒诞,而且可怕,我怎么会做这种噩梦?安锦绣问自己。

    绣姨娘看自己说了半天,安锦绣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狠狠地一记耳光打在了安锦绣的脸上,“你给我醒过来!”绣姨娘跟安锦绣低喊道。

    安锦绣捂着被绣姨娘打痛的脸。

    “你不要你的平安了?还有上官勇?”绣姨娘问安锦绣。

    平安,上官勇,这两个名字在安锦绣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安锦绣突然就梦醒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床边,床上呼呼大睡中的男人,正是世宗。

    “我们走吧!”绣姨娘跑过来拉安锦绣走。

    安锦绣突然反握住了绣姨娘的手,“他对你做了什么?”她问绣姨娘道。

    世宗没有脱绣姨娘上身的衣物,所以绣姨娘虽然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但看不出来她与世宗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安锦绣前世与人欢好的事没少做,脏了的床单,还有床帐里的带着腥膻味的味道,都在告诉安锦绣方才发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绣姨娘却对安锦绣一笑道:“男人的事我比你知道的多,就是没有女人,他们也有办法自己解决。”

    安锦绣不相信,但她又希望绣姨娘说的是真的,“真的?娘你没骗我?”

    “在这事上我为何要骗你?”绣姨娘拉安锦绣走,“有话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活下去。”

    安锦绣木然地被绣姨娘拉出了客房,绣姨娘冲进了雨中,不想让女儿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来,就只能指望这雨水将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都冲去了。

    世宗一个人在床上酣睡,而一向贴身伺候他的吉利这时跟太子站在一把伞下。

    “我带着人先走,”太子对吉利道:“我想我父皇醒来后,不会希望见到我的。”

    吉利要开口说话时,看见安锦颜由几个宫人簇拥着,往自己与太子这里走了过来,便闭上了嘴。

    安锦颜走到了太子的身旁,对吉利笑道:“公公一向忠心于圣上。”

    吉利忙哈着腰道:“是,奴才为了圣上着想,让太子与太子妃娘娘先行回宫。”

    安锦颜扭头又对安氏的下人们道:“好生送夫人回去,路上若是不小心,出了事,本宫拿你们是问。”

    秦氏还想再跟安锦颜说些什么,却被安锦颜冷冷地看了一眼后,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我们走,”太子跟安锦颜说了一声后,率先往马那里走去。

    “劳烦公公了,”安锦颜却还记得再跟吉利说一句客气话。

    吉利冲着安锦颜一躬身,这个女人不好惹,在吉利还没拿定主意站在哪位皇子一边的时候,对这个太子妃,吉利是拿定了主意,以后要离得远一些。

    太子和安锦颜带着手下这一走,得以让绣姨娘带着安锦绣从那道侧门里跑出庵堂。

    “大嫂?”当母女二人刚刚冲出庵堂的这道侧门没几步,黑暗中上官睿的声音传了来。

    安锦绣停下了脚步,她也看不见上官睿在什么地方。

    “大嫂!”上官睿带着哭音的声音这一回几乎就在安锦绣的十步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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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母为子则强

    ?“小叔?”安锦绣走到了上官睿的跟前,上官睿带着哭音的声音让她全身发冷,这个时候安锦绣甚至在心里求上官睿能跟她说一句,家里都好,他只是来接她的。网

    一声炸雷在天边响起,随即就是一阵电闪雷鸣。从天空直指大地的闪电,只是刹时的光芒,却足以让面对面的三个人看到对方的样子。

    上官睿看到了安锦绣纷乱的发髻,安锦绣看到了上官睿一身的伤痕。

    在两个小辈都呆住了的时候,绣姨娘反而显得很镇静,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安锦绣茫然地四顾,身前的山林,身后的庵堂,她能去哪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绣姨娘拉着安锦绣往后走,说:“你们跟我来。”

    “不能回去,”安锦绣冲绣姨娘摇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身上的伤不处理不行,”绣姨娘这个时候很强势地拉着安锦绣往庵堂里走。

    上官睿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他还不知道绣姨娘是什么人,但是看到安锦绣还活着,上官睿一路都在狂跳着的心脏,这个时候才跳动地稍稍平缓了一些。

    绣姨娘带着安锦绣和上官睿到了侧门旁的一间看门人呆的小房间里,问上官睿道:“上官少爷,你身上受了什么伤?”

    上官睿说:“你是什么人?”

    安锦绣忙道:“小叔,她是我的生母。”

    上官睿这才和缓了语气,喊了绣姨娘一声伯母。

    绣姨娘答应了上官睿一声,又问了一遍:“上官少爷,你身上受了什么伤?”

    “刀伤,还有烧伤,”上官睿说道。

    绣姨娘跟安锦绣说:“我去找点伤药来,你们说话,”说完这话,没等安锦绣说话,绣姨娘便跑了出去。她知道上官家一定是出事了,只是绣姨娘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她受不了,今天这一天下来,绣姨娘已经无法再接受另一个噩耗了。

    小房间里,木桌上的蜡烛被点燃,安锦绣望着上官睿,想说话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上官睿看安锦绣虽然狼狈,但是没有受伤,这才又喊了安锦绣一声:“大嫂。”

    “家,家里出,出什么事了?”安锦绣结结巴巴地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在上官勇不在家的时候,他应该照看他们这个家。只是一刻,面对着安锦绣,上官睿突然就如同一个受了惊吓和委屈的小孩儿一般,哽咽一声后便哭了起来。

    安锦绣几步走到了上官睿的跟前,双手扒着上官睿的肩头道:“小叔,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平安呢,小姑呢?他们人呢?”

    上官睿想到上官宁烧在火中的尸体,想到自己都没能见到平安的尸体,在来时的路上还故做坚强的人,这时终于精神崩溃,什么男女大防,上官睿也已经全然忘记,痛哭着将头靠在了安锦绣的肩膀上,“都没了,”上官睿跟安锦绣痛哭道:“他们都不在了!”

    安锦绣呆愣着说:“没了?他们没了能去哪里?”

    上官睿哭道:“死了,今天晚上有人,有人冲进了家里,把,……”上官睿说到这里,哭得说不出话来。

    “把什么?”安锦绣却还是问道,“小叔,你把话跟我说清楚,平安和小姑他们怎么了?”

    “死了,被人杀了,”上官睿说:“一伙人冲进了家里,把家里的人都杀了。”

    天旋地转,安锦绣的眼前一阵发黑,刹时就泪流了满面,却又觉得这应该是她正在做着的一个梦。她明明好好的在家养着儿子,照看着小叔和小姑,等着远征的丈夫上官勇回家,怎么突然之间,嫡姐要害她,一伙人冲进了家中,杀了她的儿子和小姑?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这梦怎么还不醒?”安锦绣对痛哭流涕的上官睿道:“我今天这个梦怎么做了这么长时间还不醒呢?”

    上官睿看安锦绣眼神空洞,一脸死灰的样子,吓得忙双手按着安锦绣的肩头大力摇了起来,“大嫂,大嫂你不要吓我!”

    “我怎么还会梦见小叔你呢?”安锦绣伸出手摸了摸上官睿的脸,这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你在哭?”安锦绣问上官睿道:“怎么哭了呢?”

    “死了,平安和宁儿都死了!”在庵堂这里上官睿不敢大声喊叫,只能低声地,不停跟安锦绣说:”不是梦,是真的,他们死了。"

    “我不相信!”安锦绣听着上官睿颠三倒四的话,听了半天后,突然一把把上官睿推开,说:“他们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说他们死了,他们的尸体呢?!”

    “那帮人杀完人后放了火,大嫂,我们的家没了,那一条巷子的房屋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几间。”

    杀完人后再放火?安锦绣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

    “你看看我身上的伤,”上官睿却逼着安锦绣抬头看他,“看看我啊,大嫂,这是个梦吗?”

    “死了,”安锦绣念着这两个字,最后掩面痛哭了起来。

    上官睿呆呆地看着安锦绣哭,安锦绣的哭声不大,却如同泣血一般,“我们该怎么办?”上官睿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问安锦绣。

    安锦绣放下了掩面的双手,抬头再看上官睿时,眼神冰冷。

    上官睿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在想,他的大嫂可能疯了。

    安锦绣的脑子在哭过一阵后,还是不管主人愿不愿意,就像自己就会动一样地转了起来。皇帝看上了她安锦绣,所以为了要讨皇帝的欢心,安锦颜安排了今天庵堂的这一出戏,说是让她见自己的亲母,其实只是要将她送上皇帝的龙床。然后呢?安锦绣想如果我是安锦颜我会怎么做?皇帝不会奸淫臣妻,所以世宗心满意足之后,安锦绣就不用再活着了,所以安锦绣的家人就跟着一起死好了。是安锦颜?这个女人就这么狠?

    “大嫂,”上官睿又往前走了几步,忍着痛,蹲在了安锦绣的面前。

    “是谁?”安锦绣问道:”是谁杀了平安和小姑?”

    上官睿将自己捡到的铁牌递给安锦绣看,他身上的衣服被烧得衣不遮体,但一路跑过来找安锦绣时,上官睿愣是没有将这块铁牌丢掉。

    安锦绣大力地揉了一下眼睛,借着烛光看这铁牌,铁牌中只烙着一个“项”字。

    “会是哪个姓项的人要杀我们?”上官睿问安锦绣道。

    朝中有权有势,又项的人不多,在京都城里,也只有一个项氏皇后罢了。安锦绣突然间又茫然了,不是安锦颜要杀她全家,是皇后要杀她?因为世宗看上了她安锦绣,所以皇后项氏不能再让她活着?还是说今天的事,本就是皇后和安锦颜一起商量着做下的?

    绣姨娘这时拿着伤药和一件宽大的僧尼衣袍走了进来,见屋里的叔嫂都低头不语,绣姨娘便道:“上官少爷,我先替你上点药。”

    上官睿想站起身来,却双脚一软,险些跌进安锦绣的怀里。

    安锦绣起身,扶着上官睿在她方才坐着的木椅上坐下,然后跟绣姨娘说:“娘,你从哪里找的伤药?”

    绣姨娘过来一边看上官睿身上的伤,一边对安锦绣道:“这里我每年都会来一次,除了安府的那间小院,我也就是对这里熟悉了。”

    上官睿的伤处被绣姨娘的手碰到,疼得抽了一声冷气。

    “不行,”安锦绣看上官睿腹上的伤口,这伤口要是再深一点,上官睿的脏器都能从这伤口掉出体外,“他这伤光上伤药不行,”安锦绣说:“他要去看大夫。”

    “现在不是找大夫的时候,”上官睿抽着气说:“我这儿也不怎么疼了。”

    “上官少爷冒着雨跑来,冷水其实是能止血的,”绣姨娘一边为上官睿上着伤药,一边说道:“再重的伤,只要止住了血,就能保住性命了。”

    安锦绣像是第一次认识绣姨娘一样,看着绣姨娘,这个时候了,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她的娘亲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是平安和上官小姐出事了吧?”绣姨娘这时问安锦绣和上官睿道。

    安锦绣说不出话来,上官睿点了点头。

    绣姨娘的手一抖,但随即便道:“现在不是你们伤心的时候,先想想你们下面要怎么办。”

    “怎么办?”安锦绣茫然道。

    “二小姐,”绣姨娘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这目光竟还是平静地看不出一点情绪来,“我们要先顾着活人,上官少爷还活着,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候慌了神,你们就一个也活不了,你们这是在成全仇人!”

    屋外的雷声不断,将这间小屋的门窗震得哗哗作响。

    一个也活不了,安锦绣念着绣姨娘的这句话,缓缓地坐在了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上。眼中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外掉,安锦绣就在想,平安死了,上官宁死了,她不能再让上官睿也死了,上官家的人,她总要为上官勇保下一个来。

    上官睿这个时候跟安锦绣说起,家里今天不光是死了平安和上官宁,奶娘,来家里送租子钱的那十几个农人,来家里帮忙做饭的邻家妇人们,还有在他们家被烧的时候,赶来救火,又被杀了的邻人们。今天为了他们上官一家,至少死了不下三十个人。

    安锦绣望着被她放在了烛下的铁牌,突然打断了上官睿的话,说道:”小叔,你连夜就走,去找将军,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

    上官睿说:“京都城我们是不能留了,大嫂我带你去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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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绝望

    ?“我不能走,”安锦绣冲上官睿摇着头。网

    “你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上官睿要是还有力气动弹,就一定从木椅上跳起来了。

    安锦绣犹豫了一下,将今天庵堂里的事告诉上官睿,这让安锦绣觉得羞耻,可是不说,她如果死了,让上官勇和上官睿糊涂一辈子吗?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他们又要怎么逃脱皇后和安锦颜的杀招?想到这里,安锦绣跟上官睿说:“小叔,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楚,以后见到你大哥你要告诉他,我今天跟你说的话。

    上官睿说:”有话你当面告诉我大哥,我不会替你传话的。”

    对于上官睿这会儿的发火,安锦绣只是叹一口气,说道:”今天我来庵堂是被人算计了。”

    上官睿愣愣地听着安锦绣的叙说,从最开始的愕然到愤怒,到了最后,上官睿发现自己竟然只是僵直着身体坐着,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好像自己跟小妹和平安一样,已经死了,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感知了。

    安锦绣其实没用太多的话语来叙述今天的事,言语简单,不带任何的感情,最后让上官睿和绣姨娘感觉,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上官家,”最后安锦绣这样对上官睿说道:“见到你大哥后,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上官睿愣怔了半天后,才一拍桌子,“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完的事!”

    安锦绣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脸的黯淡。

    “我不怪你,”上官睿以为安锦绣误会他是在骂她,忙又急着解释道:“这事错不在你,我大哥更不会怪你。我没觉得是你对不起我们上官家。”

    这个时候,上官睿如果跟上一世里,知道她叛了上官勇时一样,将她痛骂一顿,安锦绣的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将自己裙角的一片衣料撕扯下来,安锦绣看看这屋中也没有笔墨,便将自己右手食指咬破,在湿透了的衣料上给上官勇写信。上一回写家信的时候,是满心的期盼与欢喜,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满心的绝望。

    安锦绣没写发生了何事,只是叮嘱上官勇,如果京都城传来了她的死讯,让上官勇一定不要再返回京都。皇后和安锦颜的手不会伸进军营里,所以上官勇带着上官睿在军营里过活,应该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安锦绣在这封血书中告诉上官勇,就算是想报仇,也要等自己有这个能力后再报仇。

    “将它带给你大哥,”安锦绣将血书递给上官睿,“你明天一早就出城去。”

    “那你呢?”上官睿问。

    “我不能走,我走了,那我们的活路就真的断了,”安锦绣说到这里,在身上摸了摸,想给上官睿找些银两,却发现自己这会儿身无分文。

    “你为什么不能走?”绣姨娘这时声音焦急地问安锦绣道。

    “我只有留下来,才能确保圣上不会发怒,”安锦绣用手指去拨动了一下蜡烛的烛芯,被火灼烧的痛感,再一次提醒着安锦绣,她这会儿真的不是只是在做一场噩梦。

    绣姨娘说:“为什么你留下来,圣上才不会发怒?”

    安锦绣冷道:“圣上也许会生气,也许不会生气。今天的事情总要有一个理由,也许我主动勾引,就会是一个理由,我……”

    上官睿再次拍了桌子,狠狠地,差点将他自己的这只手拍断。

    安锦绣没办法消解上官睿的怒气,只能是再问上官睿一句:“你身上的伤要看大夫,现在还能走吗?”

    上官睿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他也顾不上去关心自己,他只知道这一次他连他的大嫂也保不往了。上官睿一向冷静,而且心思缜密,所以就算现在他痛苦难过,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仇人报仇,可是上官睿也能想得明白,绣姨娘说的没有错,他们要以活人为重。“我没事,”上官睿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要不死就行,大嫂,你真的想好了?”

    “你和将军不能再出事了,将军现在在香安城,你去那里找他,”安锦绣起身将绣姨娘带着的僧尼袍披在了上官睿的身上,这件僧袍很宽大,披在上官睿的身上也看不出是男女式样来。

    “香安城?”

    “是皇帝亲口跟我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安锦绣替上官睿把僧袍的衣带扎好。

    “这钱你也拿着,”绣姨娘将一小袋钱塞给了上官睿。

    “快走吧,”上官睿想跟绣姨娘再说几句道谢的话,却被安锦绣催着快走,“一定要劝住将军,事情总不会永远坏下去,”安锦绣将上官睿送到侧门外的时候,又叮嘱了上官睿一句。

    上官睿最后看了安锦绣一眼,冲进了大雨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娘,”上官睿走了后,安锦绣又对绣姨娘说:“你说紫鸳在山上等你,你去找紫鸳吧。”

    绣姨娘说:“那你呢?”

    “我留下,”安锦绣说:“安锦颜想让我死,我不能这么容易就让她称心如愿。”

    “你要做什么?”绣姨娘死死地拉着安锦绣的手问道。

    “娘,圣上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安锦绣却再一次问绣姨娘道:“什么也没做?”

    “没有,”绣姨娘说:“娘还要这张脸呢,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去找紫鸳吧,”安锦绣替绣姨娘理了一下头发,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发带扯下,就站在雨中,为绣姨娘盘好了一个发髻,“娘,你要为元志多想想,我这个女儿没用,”安锦绣低声对绣姨娘道:“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锦绣!”绣姨娘这个时候再也撑不住,哭喊着安锦绣的名字,伸手又要抓安锦绣的手。

    “走吧,”安锦绣转身就走,“娘,我不会轻易去死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的事,你就忘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人知道你来过这里,你一直就在半山腰上,跟紫鸳一起避雨,以后不管是谁问你,你都这么说,”走进了庵堂侧门里的安锦绣,回身关门时,又跟绣姨娘说:“娘,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在安府等着元志回来。”

    “锦绣,”绣姨娘往前走了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锦绣将侧门关上。

    安锦绣不知道门外的生母是否还正在雨中没有离去,她也没有再开门去看上一眼。在往世宗睡着的那间客房走的路上,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跌了多少个跟头,就好像她已经忘了要如何走路,往往刚站起来没有两步,她就又栽到在了雨地上。不过安锦绣也不觉得疼,跌倒了就再站起来走,等好容易走到客房门外时,安锦绣再一次跌坐在滴水檐外的院中。

    这一次安锦绣没能再站起来,院中的积水将她双膝以下的身体都淹没,安锦绣也只是抬起脸,就着雨水洗了一把脸。平安死了,上官宁死了,她再也见不到上官勇了,这一世她还是害了这个男人,这一世的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当悲痛到了极点之后,反而会显得沉默而冷漠。安锦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里没有一丝热气,可心还在跳着。你就不难过吗?安锦绣问自己,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就算平安和上官宁死了,她也能这样无动于衷?

    眼泪其实一直在流,只是安锦绣自己没有察觉,也许是流出的眼泪都被雨水冲走,所以她感觉不到。也许我那时不该从奈河桥那里走回头路,安锦绣在心里想着,能跟上官勇相守到白头的人,注定不是我。想到这里,安锦绣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这一世还不如上一世,上一世至少平安还能长大,还能娶妻生子,延续上官家的香火,这一世,平安却已经死了。“不该回头的,”安锦绣坐在瓢泼的大雨中,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着。

    上官勇人还在城中徘徊的时候,看到了城南那里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家着了火,但自己的家也在城南,上官勇不再想自己回家可能会连累家里的事了,往城南旧巷这里一路奔跑而来。

    “上官家的人都死了!”

    等上官勇赶到城南旧巷这里,往昔他所熟悉的深巷已经不见了,大火将这条深巷整个烧毁。就在上官勇还来不及惊愕的时候,两个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衙役说着话,从上官勇的身边走过,丢下了一句,让上官勇身心俱丧的话。

    浓烟跟大雨一起混和成了雾,灯光这在涡不但无法照亮,反而将这雾晕染得昏黄迷离,让人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分明。上官勇的耳边都是痛哭呼喊声,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一场大火不知道烧毁了多少人的家当,还有那些家中死了亲人的人,那哭声更加的凄厉。上官勇对这些痛嚎哭喊充耳不闻,看不见脚下的路,他凭着记忆也能找到自己的家,往家里跑去的上官勇,心里想的是,我方才一定是听错了。

    上官家的宅院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是被大雨不断地冲刷,那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还是在上官家宅院的废墟上旋绕不散。从废墟里往外扒尸抬尸的人都用厚布遮住了口鼻,就是这样,不少人还是被这气味熏得频频作呕。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已经赶到了这里的大理寺卿韦希圣,用手捂着口鼻问自己身旁站着的京都九门提督江潇庭。

    “鱼油,”身为将军的江潇庭脸色很难看,韦希圣是文官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这是军中用来烧尸的,用鲸脂提炼出来的一种油,点燃之后,水浇不灭,土填不熄,他们闻到的这味道,就是这种油烧着后的味道。这里发生了一场凶杀,而不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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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家破人亡的将军

    ?江潇庭知道这是军中烧尸油的味道,上官勇也知道。网冲到了自家宅院前的上官勇,看着房屋全无的一片废墟,还有被人们一具具从废墟里抬出的尸体,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被上官勇吐了出来.

    家里的人都死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上官勇,迈步就要上前,不亲眼看见安锦绣,还有上官睿,上官宁的尸体,他不会相信,他已经家破人亡了,

    一只已经被烧得焦黑的手露在一堆乱石外,上官勇走到这只手的跟前,虽然已经看不出这只手原来的样子,但上官勇能看出这是一只女人的手。想回想安锦绣双手的样子,上官勇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安锦绣的双手是什么模样了。这会是他的小妻子吗?上官勇不敢再想下去。

    “大哥!”就在上官勇跪倒在这堆乱石废墟前,想用手把这只手的主人从废墟下扒出来的时候,几个人从后面跑了上来,其中一个人小声叫着上官勇大哥,一把就从后面抱住了上官勇。

    上官勇全然不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用力地用手扒着地上的土,他就是想知道这下面的人是不是安锦绣。

    “大哥!”抱着上官勇的这人急了,抬手就想打上官勇的后颈,想把上官勇打晕了后带走。

    上官勇猛地一回头,斗大的拳头瞬间就到了这人的面门前。

    “是我啊,大哥!”这人也不松手,只是小声地跟上官勇喊道。

    “你是谁?”上官勇问道,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可是他这会儿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我是庆楠,庆不死啊!”庆楠跟上官勇喊:“你不认识我了?”

    庆楠?上官勇脑筋迟顿地想着,庆楠不是应该在香安城外的军中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庆楠看上官勇呆傻了一般的样子,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忍了回去,在脸上堆起了笑容,跟上官勇说:“大嫂,校子他们没事,大哥,我们比你先来一步,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

    “你此话当真?”

    看着上官勇狂喜的样子,站在庆楠身后的几个人都将脸背了过去,不忍再看。

    庆楠却还是能笑,说:“这事我能乱说吗?大哥,我们走,别让大嫂等急了。”

    “那边的是什么人?”有大理寺的衙役注意到了上官勇这里,大声寻问着,就跟另外几个衙役一起往这里走了过来。

    站在庆楠身后的一位忙迎上去,拦住这几个衙役道:“几位官爷,我们是来探亲的,半个时辰前才到的京都城,没想到这里被烧成这样,官爷,我们的亲戚家也烧没了,人也没找着,我们要去哪里找人?”

    衙役看看这位,看这位脸上的神情,这种难过不像是装的,便缓和了语气道:“今天这里死了不少人,我们还没统计出一个数字来。有受伤的人,都被送到城南的几家医馆去了,你们可以先去那里找人。”

    “哎,”这位给这衙役作揖道:“多谢官爷。”

    衙役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上官勇,叹了一口气,说:“尸体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们官府会收的。这里不安全,你们快点走吧。”

    庆楠从地上硬将上官勇拉了起来,小声道:“大哥,这里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我们快走!”

    上官勇站起身后,突然就紧紧揪住了庆楠的衣襟道:”带我去见你大嫂她们。”

    “行,”庆楠一直就没松开拽着上官勇的手,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大嫂和校子他们。”

    “大人,”一个大理寺的班头带着两个抬着尸的衙役走到了韦希圣的跟前。

    韦希圣看一眼这具尸体,焦炭状的脸上,两排牙齿却没被烧黑,没了嘴唇后,两排牙齿就龇在脸上,厉鬼一样。“这尸体怎么了?”韦希圣问道。

    “大人你看,”这班头让韦希圣和江潇庭看这尸体的喉部。

    这具尸体的脸被烧成了焦炭,但是身体却只是被烧出了油脂,呈一种发亮的深黄色。韦希圣和江潇庭都看到这尸体的喉部有一道刀口。

    “什么人敢在京都做这种事?”江潇庭问韦希圣道:“在京都城杀人不眨眼,还有没有王法了?”

    韦希圣让班头将这具尸体带走,他比江潇庭要想的深远。上官家这就是被灭门了,凶手为了掩饰证据,不惜将整整一条民街烧掉,如果只是为财,凶手犯不上这样做。上官勇是周宜的部将,而周宜此刻就在香安城,上官勇如果跟随周宜去攻打了香安城,那么今天的事情就跟信王的谋反一事逃不了干系了。

    江潇庭看韦希圣苦着脸不说话的样子,便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韦希圣跟江潇庭是儿女亲家,彼此间倒是能坦诚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韦希圣冲江潇庭摆了摆手,道:“这事水深,我们还是先禀明圣上,等圣旨的好。”

    韦希圣一句水深,江潇庭就不言语了,都是在京都城混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他们都能听得懂。

    韦希圣看看周围,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还混在人群里。“明火已经扑灭了,”韦希圣跟江潇庭道:“我们还是连夜进宫面圣吧。”

    “这里是上官家,”江潇庭说:’是不是派人去安府支会一声?”

    “这场大火,怕是宫里的圣上都已经知道了,安府若是真关心这个女儿,早就应该派人来看了,”韦希圣冷笑了一声,道:“我们不必做讨不得好的巴结了,走吧。”

    江潇庭爆了一声粗,跟韦希圣一前一后地走了。

    庆楠拽着上官勇从城南走到了城北,最后走进了一家小客栈里。

    小客栈的后院房檐下挂着几盏风灯,被风吹着不停摇曳,烛光左晃右闪间,让上官勇看着心乱不已,”你大嫂她们在哪里?”他问庆楠。

    庆楠和几个同来的兄弟一起并排站在了上官勇的面前,这个时候,庆楠终于可以不用再装笑了。

    看着几个兄弟都是一脸的悲凄,上官勇便已知道了答案,只是仍自欺欺人一般地问庆楠:“他们在哪里?”

    “大哥节哀,”庆楠说:“大嫂,小侄儿,校子,宁儿都不在了。”

    上官勇抬起了手想揍庆楠,既然他的家人不在这里,那这人拉他来这里做什么?

    庆楠说:“大哥你打我一顿好了。”

    上官勇抬着手,看了庆楠很久,“打你一顿,他们能活过来吗?”上官勇突然问庆楠道。

    庆楠摇了摇头。

    上官勇转身就往院外走。”大哥!”这一回是几个人一起冲上来,抱住了上官勇。

    “大哥,我们已经问了一圈了,那火就是从家里烧起来的,”庆楠跟上官勇喊:“没有活着的,家里没人活着了,火烧起来的时候,大嫂她们就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上官勇使出了蛮劲,甩开了几个人的拉拽,往院外冲去。

    庆楠被上官勇甩到了地上,看也追不上上官勇了,便坐在地上跟上官勇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想着报仇吗?!你也死了,这个仇谁来报?你不报仇,你以后要怎么去见大嫂?!”

    上官勇的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就跑了出去。

    “我们追不追啊?”院子里的几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庆楠从地上跳了起来,摸了一把脸,说:“他没疯就好,我们跟着他,不要让他被人盯上。走啊!”看几个人还傻站着,庆楠冲这几位吼了一声,“这个时候,谁能比他难过?!”

    几个人追出了客栈,街上哪里还有上官勇的身影。

    “他一定是回去了,”庆楠一边往城南跑,一边催身后的几位:“你们都快一点啊!”

    等庆楠几个人追到城南的旧巷前,前后两个巷口已经被大理寺的衙役封锁了起来。

    “我们的家在里面,”庆楠跟拦着他,不让他进巷的衙役说。

    “这条巷子封了,”这衙役往后推着庆楠。

    “我回家也不行?”

    “这里哪还有你的家?”

    一巷的残垣断壁,哪还有一幢完好的房屋?

    庆楠语塞了一下,马上又跟这衙役喊:“这里面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

    “这里面的人我管不着,”这衙役虽然一直在往后推庆楠,但态度还不算差,对庆楠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再放一个人进去,就是我们失职,你不要为难我们。”

    “庆不死,”庆楠还不死心,想跟这衙役再扯皮的时候,一个兄弟拉了拉他的衣服,说:“你看我们的左手边。”

    庆楠往他们的左手边看去,与他们隔着五六个人的样子,一个高个儿的男人站在那里,衣服虽然寻常,但是双眼的眼神很亮,一看就是一个内功很深厚的练家子。

    “后面还有几个,”这兄弟对庆楠道:“他们会不会是凶手?”

    “妈的,”庆楠小声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他妈小点声,”这兄弟说:“那小子在看我们了。”

    庆楠说:“我们先走。”

    “那大哥还在里面啊!”

    “这几个不也进不去?我们怕个屁啊?“庆楠转身就往人群外挤,“我们先走了再说。”

    “这帮人要是跟过来呢、”

    “跟过来?”庆楠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我们正好替大嫂她们报仇!”

    旧巷里,四下里忙乱奔跑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在上官家的废墟前跪着一个男人。

    上官勇去放尸体的地方看过了,被火烧过后的尸体,残缺不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他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的家人,但是看着这些尸体,上官勇的心死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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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帝王怀中

    ?世宗醒来的时候,看着头顶的红帐,听着屋外的雨声,半天回不过神来。网直到世宗的手摸到了身下床单上,又腻又滑的大滩黏液,将沾着黏液的手放在了眼前,手指搓揉了一会儿后,世宗突然就从床上坐起了身来。那个在他身下,有着白生生的皮肤,被他揉捏着,大张着双腿,承受着他**的身体,“锦绣?”世宗在床上叫了一声。

    房里的灯烛爆了一下灯花,无人应答世宗的喊声。

    世宗披衣下床,来不及多想这是发生了何事,一把推开了房门后,世宗便看见了坐在滴水檐外的院中淋着雨的人。世宗看了看左右,没有一人,而那个坐在雨中的女子,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后,仍是坐着一动不动。世宗走进了雨中,几步就走到了这女子的跟前,“锦绣?”

    女子的上身衣服被她很紧地裹在身上,可是脚下没有穿鞋袜,露出了双脚和半截小腿。在无星光的雨夜黑暗中,这一双弓着的脚和圆润的小腿肚白得耀眼,美玉一般。

    世宗撩开这女子披散着的长发,长发下的这张脸,正是世宗心心念念的那张脸,“锦绣,”世宗喊这女子,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生怕惊吓了这女子一般。

    安锦绣只是抬眼看了世宗一眼,随后就又全无反应了。

    “我们进去说话!”世宗一把横抱起了安锦绣,快步往房中走去。人抱在了手中,世宗就在想,好轻巧的一个人,抱在手上竟是没多少的份量。

    安锦绣被世宗放在了床上后,仍是一脸的木然,也不看世宗,木偶一般,任凭世宗用被子将她裹住。

    “这,”世宗坐在了安锦绣的身边,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锦绣还是没动静。

    “安锦绣!”世宗提高了嗓门,连名带姓地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的身体一颤,随后扭头看向世宗。

    看着自己的这双眼,痛哭过,泛着带水光的红,却还是黑白两色,泾涓分明,一般人的眼珠都是深棕色,可是这双眼的眼珠却是浓黑,如同墨染。世宗被这样一双眼盯着,不由得又软了心肠,轻声道:“这里怎么只有朕跟你两人?”

    安锦绣摇了摇头,然后便又是落泪,也不出声,就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落。

    “朕要了你?”世宗看安锦绣这个样子,相信自己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在他身下承欢的,就是这个小女子了。

    “臣妇,”安锦绣说出这个字后,突然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世宗这辈子还没怜惜过什么女人,可是在安府香园的时候,这个小女子就惹了他的怜惜,这会儿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哭声,声声哀婉悲凄,让世宗听着又是心疼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轻声问安锦绣道:“你莫要哭了,有朕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安锦绣哭道:“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圣上进来后,神智,神智……”说到这里,安锦绣似乎是不敢说下去了,双手掩面又是痛哭。

    既然已有肌肤之亲,世宗也就不在意男女有别了,伸手将安锦绣揽在了怀里。世宗是好意安慰,宫中的女人若是能被他这样揽在怀中,那一定是笑语嫣然,高兴万分,可是出乎世宗意料的是,安锦绣被他一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从他的怀中直接跳起了身,却又双腿无力站立,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锦绣!”世宗忙弯腰去扶。

    “圣上,妾该死,”安锦绣却躲过了世宗的双手,哭道:“您不用管妾了。”

    “你何罪之有?”世宗硬是将安锦绣从地上拉起,双手成圈,环抱了安锦绣,将这小女子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朕要你时,是不是神智不清?”

    “圣上是明君,都是妾的错。”

    安锦绣的眼泪滴在了世宗的手背上,一滴滴地如同滴在了世宗的心头。

    “妾坏了圣上的英明,也无颜再去见我家将军,”安锦绣哀哀地说道:“妾死后,今晚的事就无人再知了。还求圣上不要因为妾身的错,罪及妾的家人。”

    明明是自己意乱情迷之中,要了这个小女子,这小女子却偏要说是自己勾引了他,将错全都揽下,世宗的脸上带上了笑意。将怀中的人又搂得紧了些,世宗在安锦绣的耳边问道:“你可愿承欢?”

    安锦绣的脸上本就没有血色,听了世宗这话后,更是连嘴唇都灰白了一片,惊恐道:“妾是臣妻啊,怎么可以坏了圣上的名声?”

    “朕的名声?”世宗道:“那你自己的名声呢?”

    安锦绣摇了摇头,“妾身命贱。”

    “所以你只在乎朕的名声?”

    “圣上,妾身是将死之人,您还是快些走吧,”安锦绣掉着眼泪在世宗的怀中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

    “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承欢?”世宗却没理会安锦绣的挣扎,还是在安锦绣的耳边问道:“朕要的是实话,你知道欺君是死罪吧?”

    安锦绣沉默了半晌,然后对世宗道:“妾在娘家时,嫡母常说奴才秧子的种,教不好,因为天生种贱,所以不知廉耻,上不得台面。妾的确不知廉耻,此次的承欢妾不悔。”

    “因为朕是皇帝?”

    “若是没有圣上,妾还不知道要在娘家过多少日子,也不知道会被安排如何出嫁,”安锦绣幽幽地道:“圣上是好人,于妾有恩,虽然无颜再见我家将军,但是妾不悔。”

    “所以你其实喜欢朕?”世宗听着安锦绣说不悔,不说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是毫无掩饰。

    安锦绣却是一脸的羞愧,只说:“妾身不该再活了。”

    看安锦绣痛不欲生的模样,世宗不顾这小女子的挣扎,伸手将安锦绣脸上的泪水全都细细地擦去,这张脸在如此狼狈的境况下,还是很美,楚楚可怜,如同他在安府香园初见她时的模样。香园初见对于世宗来说,是一个美好的记忆,所以望着安锦绣的目光越发地变得柔和,“朕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朕是天子,还护不住你这样的一个小女子吗?”

    安锦绣望着世宗愕然地流泪,心里却是一片的冷然,她就是要这个男人怜惜,这样她才可以接着活下去。与上官勇的夫妻缘份一定是无望了,皇帝不会让自己用过的女人再躺在别的男人的身下,哪怕他们本就是夫妻也一样。那这一生对于她安锦绣还有何意义?

    本就是个抛夫弃子,人尽可夫的贱人,与上官勇今世无缘了,她还何必再在意这个身子的清白?留在世宗的身边,可以保证世宗不会因为占了她的身子后,再为了保全皇帝的名声而杀了上官勇,她也还机会报仇。坐在雨中淋着雨时,安锦绣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平安,上官宁,那些死在她家中的人不能白死,如果这个仇可以由她来报的话,她不希望上官勇也因为这么肮脏的事而污了双手。

    “不哭了,”世宗窥探不到安锦绣的内心,他只觉得这个在他怀中默默流泪的小女子让他心软,他可以给这个小女子很多好东西,让这小女子的命从此因他而改变,所以他一边替安锦绣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对安锦绣说:”有朕在,你什么也不用想。”

    “妾身该死。”

    “朕不准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圣上。”

    “你难道还不信朕?”

    “妾身该怎么办呢?”

    “朕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安锦绣埋首在世宗的怀中痛哭,这个时候她想着平安和上官宁,想着上官勇,这痛苦无法用眼泪来渲泻,却是她现在唯一可以表达这份绝望的方式。

    “圣上,”客房外这时传来了吉利的声音。

    安锦绣受惊一般地全身颤抖。

    “没事,莫怕,”世宗一边安慰着安锦绣,一边就要开口让吉利进来。

    “不要,不要让人看见我,”安锦绣这个时候惊慌失措,一脸哀求地冲着世宗摇头。

    世宗知道这个小女子是怕让人看见,世宗将床帐又放下了,对安锦绣道:“你坐在里面,他看不到你的脸,没事的,有朕在。”

    安锦绣用双手捂住了脸,将头埋在了双膝上。

    世宗摸了摸安锦绣湿透了的头发,才脸冲了门,道:“滚进来。”

    吉利是算好时间来的,就是想让世宗在无人的时候,解决了安锦绣,这样他们摆驾回宫,什么事都当没有发生过。只是吉利进了屋后,一眼就看见床帐中坐着一个女子,看不见脸,但这一定是安锦绣。

    “你在看什么?”世宗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问道。

    吉利忙就低头跪在了地上,说:“奴才该死!”

    世宗冷道:“你是该死。”

    “奴才该死,”吉利念着这四个字,跪在地上磕头,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有了血迹。

    世宗看着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奴才,这个奴才不会害他,这一点世宗还是相信的。想着今天的事情,一定是这个奴才看自己欲火压不住了,又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安锦绣,所以干脆将自己送进了安锦绣休息的房中,渲泻了欲火的同时,还称了心愿。这里是安氏的庵堂,没有外人,自己这个皇帝就算是淫了臣妻,只是稍加处理,天下就无人会知道些事,这个奴才还真是会替他安排。“太子夫妇呢?”世宗在吉利磕了数十个头后,才又开口问道。

    “回圣上的话,”吉利就算是回世宗的话,也不敢停下来不磕头,边磕头边对世宗道:”奴才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先回东宫去了。”

    只吉利的这句话,坐在床帐内的安锦绣便知道,今天的事,这个大太监也是主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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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算计中的宠爱

    ?“滚出去!”世宗问了吉利庵堂还有什么人在后,便对吉利道:“去命人烧热水来。网”

    吉利没敢起身,四肢着地,爬着从地上退了出去。

    世宗在吉利爬出去后,起身自己动手将床帐挂起,看见安锦绣还是在双手抱膝,哭得正伤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世宗一向讨厌女人哭,知道他这一喜好的后宫女子们,没一个敢在他的面前掉眼泪,可是看着安锦绣的眼泪,世宗却讨厌不起来。这个小女子到底有多少眼泪可以流?还有这眼泪,怎么可以如同大滴的透明玉珠一样?人的眼泪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安锦绣看世宗看着她,便低头,将满是泪水的脸在膝盖上蹭了蹭,再抬头时,不过片刻的工夫,这张脸又被眼泪浸着了。

    “你的眼泪还真是多,”世宗无奈地坐在了安锦绣的身旁,伸手又替安锦绣擦眼泪,“你是想将眼睛哭坏吗?朕说过朕会护着你,你这样是不信朕吗?”

    安锦绣像被世宗的话惊到了一般,身子一抖,身体缩得更小了。

    世宗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也能把这小女子惊着,忙又轻轻拍了拍安锦绣的后背,将声音放得更低柔地道:“朕不是骂你,你以后就是朕的女人了,朕难道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吗?”

    “圣上的女人?”安锦绣重复了一遍世宗的话后,猛地摇起了头,“妾这样的女人,全污了圣上的英名的。圣上,妾不敢妄想。”

    世宗有些愣神了,这个小女子哭成这样,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为他着想?世宗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在香园时,这个小女子护着自己弟弟的样子,“锦绣,你告诉朕,你对上官勇是何心?”

    安锦绣摇了摇头,说:“他是妾的恩人,不是他,谁能让妾这样的女人穿上红衣出阁?是他把妾带出了安府。将军是好人,妾出身不好,可是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将军不嫌弃妾身,他是个好人。”

    恩人?所以相守只是报恩?世宗看着面前的安锦绣,再想想上官勇,这两人不相配,所以安锦绣怎么会对上官勇这样的武夫倾心爱慕?“忘了上官卫朝,”世宗挑起了安锦绣的下巴,这尖尖的下巴,不知道有没有半两肉,“以后你就做朕的女人,朕会安排好一切,你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安锦绣的两行眼泪流到了世宗的手上。世人都道世宗这个皇帝不爱女子与孩童啼哭,连世宗自己都这么认为,其实前世在世宗的后宫里,在这个帝王的后半生里,最受宠爱的女子,是一个来自江南的乔姓世族女子,娇弱玲珑,哭起来永远都是无声哭泣,像一盏随时会在风中熄灭的灯烛,世宗那时候多次对朝臣说过,他最看不得这女子的眼泪,看着他就心疼。

    安锦绣故意用自己的脸庞碰了一下世宗的手,她的脸庞冰冷,被雨淋了个透湿的世宗的手,也同样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如果这是上官勇的手,那应该是温热的,安锦绣悲哀地想着,她的相公有一双就算是在冬夜晚归之后也温暖的手,以后她再也碰不到那双手了。

    世宗抹着安锦绣的眼泪,“你这小人儿哭起来也很美。”

    这是你最爱看的眼泪,所以我才这样哭泣,安锦绣将心思掩在了悲伤的面容之下。白承泽曾经专门让不少女子学过那名宠贯六宫的女子的哭法,最后少女们最多学到九成像,她安锦绣在一旁看着却是学会了。只是最后不管她怎么哭,真哭也好,假哭也罢,都没能让成皇之后的白承泽心软就是。

    “圣上,”门外又传来了吉利的声音。

    “进来。”

    吉利松了一口气,这一回没再用滚进来了。

    四个小太监抬着盛着调好温的热水的澡桶,跟在吉利的身后走了进来。

    “你好好洗一洗,”世宗对又躲到了自己身后的安锦绣道:“锦绣,朕有没有伤到你?”

    安锦绣苍白的脸上多了两道飞红,慌乱地摇了摇头。

    吉利也不抬头,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向世宗禀道:“圣上,大理寺卿韦大人和九门提督江大人在庵堂外求见,说有要事求见。”

    世宗说:“等朕回宫后再说。”

    吉利忙道:“圣上,韦大人说是京都城今晚出了事,他和江大人才不得已来这里求见圣上。”

    京都城出了事?世宗站起了身,道:“京城出了什么事?”

    吉利偷偷抬眼看了看床上,一脸为难地看着世宗。

    “出去说,”世宗迈步往外走。

    吉利忙跟在了世宗的身后。

    站到了滴水檐下后,世宗道:“什么事?”

    吉利小声对世宗道:“韦大人和江大人来报,城南旧巷今天夜里失了火,上官家全家都死了。”

    世宗一惊,”你说什么?”

    吉利这个时候也掉下了泪来,说:”圣上,韦、江两位大人来报,城南旧巷失火,烧了大半条街,死了不少人,上官家的人都死了。”

    世宗扭头看看滴水檐外,“那个叫平安的小孩子也没了?”

    吉利说:“韦大人说上官家里一个人也没救出来,那个上官小少爷一定也没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安小姐,哎!”吉利说到这里,又是抹了一把泪。

    世宗却心里蓦然间轻松了不少,只可惜上官勇还活着,否则安锦绣的事就好办了。

    “圣上,您看?”吉利小心翼翼地问世宗道:“您要见见韦、江两位大人吗?”

    “宣他们进前院的静室,”世宗转身又回了客房。

    吉利忙又往前院走去。这个时候吉利还不知道皇后的事情,他只是想到了安锦颜,这个太子妃做事未免也太狠辣了,安锦绣她不仅要杀,连安锦绣的全家这个做姐姐都不放过。只是,吉利脚下生风地在雨中走着,心里却有些要看安锦颜好戏的雀跃。看世宗的样子,安锦绣是一定死不了了,不知道安锦绣这个小女子用了什么办法,只是一次承欢,竟然能哄得世宗对她呵护起来。

    “大总管,”一个小太监追上了吉利。

    “你回宫去,从太医院叫两个太医过来,”吉利边走边吩咐这小太监道:“记住不要惊动宫里的娘娘们。”

    “是,”小太监答应着就要跑。

    吉利叫住这小太监道:“我让你走了吗?你知道要叫哪两位太医来?”

    这小太监忙又垂首跟在了吉利的身后。

    “去传向、荣两位太医,”吉利道:“让他们快点赶过来。”

    太医向远清,荣双是太医院里专为世宗诊病的太医,吉利点了这两位的名后,把小太监吓了一跳。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吉利回头看一眼这个小太监,“还要我教你怎么跑吗?”

    “奴才马上就去,”这小太监被吉利看得浑身一激灵,忙跑了。

    “没用的东西,”吉利骂了这小太监一句,接着往前院走去。

    世宗在客房里,挥手让四个抬水来的小太监退下去,然后对安锦绣轻声道:“怎么还坐着?”

    安锦绣从床上要下来,只是双腿一碰到地面,就“呀”了一声,歪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世宗忙就上前来看。

    安锦绣只是摇头,却想站却站不起来的样子。

    世宗这下子急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操心到如此的地步,“你到底怎么了,说话!”

    “身上没劲,”安锦绣怯生生地对世宗道:“站不起来。”

    “是这里疼吧?”世宗手指指向了安锦绣的身下秘穴处,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安锦绣就算说得含糊,他也能知道安锦绣这是怎么回事了。

    安锦绣的脸从苍白到通红,看着世宗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穿进去的样子。

    面对安锦绣的时候,再想到平安的死,世宗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松感,想着这个小女子知道幼子已亡后得哭成什么样子,世宗对安锦绣就更多了一份怜惜。想开口跟安锦绣说平安的事,可是又把话咽了回去,世宗不想再看到安锦绣的眼泪了。

    “圣上要去见大人吗?”安锦绣这个时候问世宗道。

    “嗯,”世宗道:“朕先去前院,你自己洗一个澡,在这里等朕回来。”

    “您的身上都湿了。”

    世宗突然把安锦绣抱起放在了床上,道:“你替朕擦一下头发。”

    将世宗的发髻解下,安锦绣用巾帕一点一点擦拭着世宗的头发。世宗的脖颈就露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全无防备,这个时候自己身上若是有刀剑,这个皇帝一定难逃一死。只是,安锦绣在世宗看不到自己的时候,阴冷着脸,世宗皇帝少年时就已经统兵镇守边关,这个人的武艺如何安锦绣没有看过,但一个靠着手中的军队,靠杀戮夺到帝位的人,她安锦绣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锦绣,”世宗享受着安锦绣的伺弄,突然又对安锦绣道:“朕若在你定亲之前就见到你,那就好了。”

    “妾身一向是个没什么福气的人,”安锦绣轻声说道。

    “你日后的福气,朕会给你,”世宗转过头,看着安锦绣认真道:“你记住朕的话了吗?”

    安锦绣愣愣地看着世宗,没有欢喜不已的谢恩,也没有感激不已的投怀送抱,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你这个样子,难怪会受欺负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会儿这种全然无害的样子,让世宗欢喜,捏了一捏安锦绣的脸颊后,世宗笑道:“你这是听不明白朕的话吗?”

    安锦绣摇了一下头,低声道:“妾身不配。”

    “配不配得由朕来说,”世宗要凑上前去亲吻一下这个小女子的脸,却被安锦绣头一偏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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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疑心渐生

    ?“脏,”躲过了世宗的一吻后,安锦绣没等世宗有所反应,便开口道。网

    世宗伸出一只手,就将安锦绣的半边脸包拢住了,“在朕的面前,你不用这样小心,”世宗用手指拭着安锦绣脸上的泪痕,“你不能再哭了,人有多少的眼泪可以流?”

    安锦绣替世宗将擦拭得半干的头发梳起,人有多少的眼泪可以流?人有很多的眼泪可以流,只是有真有假,安锦绣相信自己的演技不会让世宗分辨出真假来。

    前院的静室里,韦希圣和江潇庭都等得心急,京城不比其他城池,是个不可以出一点乱子的地方,世宗迟迟不见他们,这要他们怎么处理城南旧巷的这场大火?

    “吉公公,”韦希圣问吉利道:“圣上什么时候可以抽空过来?”

    吉利还是那句话回韦希圣:”韦大人稍等片刻,圣上很快就来了。”

    江潇庭在一旁哼哼,“圣上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过夜?”

    “朕在哪里住宿一夜,还要你江潇庭同意吗?”世宗说着话走了进来。

    “臣韦希圣。”

    “臣江潇庭。”

    韦希圣和江潇庭见世宗进来,一前一后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又异口同声道:“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世宗在静室的主座上坐下后,说道:“说说城南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韦希圣跟世宗说了城南旧巷的这场大火,一共烧了七十九间宅院,而死亡的人数他们大理寺还在统计中。

    世宗听了后说:“上官家的人都死了?上官家失火时都有何人在?”

    韦希圣道:“据臣所知,上官家里,有上官夫人,上官小公子,还有上官将军的弟妹二人,哦,对了,还有一个奶娘。”

    世宗说:“你确定这五人都死了?”

    韦希圣道:“上官家没有逃出一人,所以臣料想上官将军的家眷应该都遇难了。”

    “这五人的尸体找到了?”

    韦希圣摇头道:“回圣上的话,这场大火的火势太大,所以臣等找到的尸体都已无法辨认。”

    世宗看向了江潇庭,“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江潇庭直愣愣地道:“圣上,这火臣认为是有人故意放的。”

    “哦?”世宗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这是凶案?”

    江潇庭道:“臣等找到的尸体,都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用利器所杀,大部分的死者都是咽喉被割断。圣上,今晚的凶手一定不止一人,而且火就是从上官卫朝的家中烧起,很明显,凶手就是冲着上官卫朝去的,圣上,臣认为……”

    “咳,”韦希圣在这时咳了一声。

    江潇庭在韦希圣一咳之后,闭了嘴。

    世宗说:“你认为什么?说下去。”

    江潇庭只得又道:“臣不知道上官卫朝得罪了谁,竟招至灭门之祸。”

    世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吉利,然后看向韦希圣道:”韦卿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世宗看向自己的目光,阴沉且若有所思,吉利马上就在想,安锦颜这一次是画蛇添足了,这一次搞不好,太子夫妇俩不但讨不得世宗的欢心,还要给他们惹下大麻烦。吉利觉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让自己置身事外了。

    韦希圣比江潇庭这个将军要圆滑的多,听世宗问了,也只是说:“臣认为此事还需调查。”

    “跟朕回这种话,你不如滚回去!”世宗对韦希圣声音一沉地道:“有话你就说,不用跟朕玩话说一半这一套!”

    韦希圣被世宗这样说了,还是死不开口。

    江潇庭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圣上,还是先查上官卫朝究竟得罪了何人吧。凶杀不外乎三种,为财,仇杀,情杀。”

    最后的情杀二字,让世宗的眼皮一跳,说:“上官卫朝还会惹下情债?”

    韦希圣忙道:“臣认为仇杀的可能性最大。”

    “去查,”世宗道:“去通知户部,住在城南旧巷的人要安置好,朕不希望看到一个住在城南旧巷的人流落在外。”

    “臣遵旨,”韦希圣和江潇庭忙领旨道。

    一文一武两位大臣退出去后,世宗又扭头看向了吉利。

    吉利扑通一声跪在了世宗的面前,跟世宗道:“圣上,奴才想不明白这事。”

    “你想不明白,”世宗道:“你当朕是傻子吗?太子给了你多少好处?”

    吉利额头上磕出的伤口还没处理,这会儿又是拼命地跟世宗磕头,不一会儿一张脸就被血糊住了。“圣上明鉴啊,圣上,奴才就知道那会儿圣上难受的厉害,奴才就想着圣上对那安氏女一直挂心,所以奴才就把圣上扶了过去,除此之外,奴才什么事也没做过,圣上明鉴。”

    “朕怎么会难受的?”世宗问道,这会儿没有安锦绣在身边哭了,世宗有工夫把事情前因后果地想一遍了,凭着世宗的精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与安锦绣都是被人设计了,而设计他的人,还是自己钦定的继承人!

    吉利边磕头边说:“是,是那碗鹿,鹿血?”

    “朕头一回喝鹿血?”

    “圣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圣上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吉利跪爬着到了世宗的脚下,“奴才也是奇怪,太子殿下跟圣上一样用了鹿血,可太子殿下就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圣上,”吉利自打了一记耳光,“太子殿下的事奴才不敢猜。”

    世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把,半天没有说话。

    吉利只得不停地磕头求饶,这个时候他必须把自己从这事里摘出去,否则他的这条小命就一定没了。“奴才就是圣上养着的狗,除了圣上外,奴才从不跟旁人多说一句话的,奴才请圣上明鉴。”

    知道自己对安锦绣的心思的人,不止吉利一个,这一点世宗很清楚,可是这个奴才,世宗望着地上冲着自己磕头出血的吉利,这个奴才会不会也跟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一样,看着皇子们都大了,所以也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

    世宗迟迟不语,让吉利更加的心慌了,他能在世宗身边呆这么久,就因为他的忠心,如果世宗怀疑上他的忠心,那他马上就能失去如今的一切。“圣上,奴才真的没有跟太子殿下私下接触过啊。”

    “朕凭什么相信你?”世宗问吉利道。

    吉利不敢再说话了,头磕得太狠,这会儿他的头已经眩晕,世宗再不喊他,他就得活生生磕死在这里。

    “你带两个人去安府,”世宗一脚把吉利踢远,说道:“跟安书界说,安锦绣之死让他不要伤心。”

    吉利忙道:“奴才明白,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安府。”

    世宗在吉利走后,看看了自己身在的这个静室,下午时他就是坐在这间静室里。静室的墙上挂着佛像图,家具都是红木的质地,静室里还摆着几盆盆景,有假山有花草,不过这些世宗都不感兴趣,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青铜镂花的香炉上。

    世宗走到了这只香炉的跟前,在他饮过鹿血后,是谁在这香炉里换过香?世宗回想着下午时这间静室里发生的事,最后世宗确定在香炉里换香的人就是太子。世宗推开了香炉的盖子,看看里面的香灰,冲静室外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走了进来。

    “将这香灰都装起来带走,”世宗道:“只你一个人知道就行。”

    “奴才遵旨,”这小太监忙道。

    世宗走出了静室,静室外守着的侍卫们看到世宗出来,忙都跪地行礼。世宗从这些侍卫的面前走过,将这些侍卫的脸一一看过,这些都是他带在身边用的侍卫,都跟了他不下于十年的时间,世宗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人的忠心,可是今天这事,世宗看着自己的这些个贴身的侍卫,他还能信他们吗?

    侍卫们被世宗的举动弄得心下惶恐,吉利一脸鲜血地从静室里走出来,他们都看到了,跟了世宗这么多年,侍卫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吉大总管如此狼狈的一面,丧家之犬一般。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错什么,但是被世宗看到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把头一低。

    世宗冷哼了一声,事情要一件件地做,现在客房那里还有一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丧子的小女子,在等着他去安慰,世宗想到这里,转身往庵堂的后院走了。

    一个守在庵堂后门的侍卫这时匆匆跑了来。

    “又有何事?”世宗看这侍卫跪在雨中,停下脚步问道。

    “启禀圣上,”这侍卫向世宗禀道:“安府的一个姨娘和一个家奴从山上下来了,说是太师夫人命她们去山腰取泉水,因为雨下得太大,所以在山中避雨,直到现在才返。”

    “姨娘?”世宗道:“她有名字报上来吗?”

    “她自称是安府里的绣姨娘,那个家奴说自己叫紫鸳。”

    这两个人世宗都知道是谁,一个是安锦绣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安锦绣的陪嫁丫鬟,“将那姨娘送回安府,让那个家奴留下,梳洗之后,带她去休息,”世宗命这侍卫道。

    皇帝要留下一个安府的家奴做什么,在场的人没人知道,只是也没人敢问。来报信的侍卫领了命后,转身就又跑走了。

    世宗走回到客房门外的滴水檐下时,四个小太监正木桩一样,一边两个守在门的两边。

    “她怎么样?”世宗也不看这四个跪在他脚下的小太监,低声问道。

    一个小太监回话道:“回圣上的话,客房里一直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世宗的心中暗道不好,大力地将紧闭着的门一推,快步走进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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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同城却如隔天涯

    ?安锦绣没有如世宗所想的那样去上吊割腕,世宗冲进客房后,就看见安锦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网“谁让你们进来的?”世宗放心之后,回头便冲跟他一起进来的小太监们道:“滚!”

    四个小太监不跟进来怕世宗降罪,这会儿挨了骂后,马上又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圣上,”等世宗骂退小太监,听到身后安锦绣叫他,回头看时,安锦绣已经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世宗几步上前,将安锦绣抱起。

    安锦绣在世宗的怀里全身无骨一般,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怀中这个小女子窘迫的样子,世宗不觉好笑道:“这是朕今天第几回抱你了?”

    安锦绣摇了摇头,双眼盯着自己前方的墙壁,就是不看世宗一眼。

    世宗将安锦绣放在了床上,“你这是觉得羞耻?”

    安锦绣把头垂得更低了,手揪着衣裳,默然不语。

    世宗用手替安锦绣将披散着的头发理了一下,这个小女子梳洗过了,只是没有衣服换上,还是穿着湿透了的淡青色衣裙。“朕真的没有伤到你?”世宗问安锦绣道:“你跟朕说实话。”

    安锦绣忙又摇头。

    “那你先吃点东西吧,”世宗还是没要想好要怎么跟安锦绣说平安的事,料想这个小女子一会儿一定大哭特哭,觉得还是让这小女子先吃些东西的好。

    安锦绣还是摇头,抬头对世宗道:“圣上说会护着妾?”

    世宗说:“君无戏言。”

    安锦绣便喃喃地道:“将军自另有良人可伴他白头,可妾的儿子该怎么办?”

    世宗将安锦绣揽在了怀中,叹息一声后,说道:“今日城南旧巷发生大火,”感觉到了怀中的身体僵硬了之后,世宗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安锦绣,“你的平安已经不在了。”

    “不,不在了?”

    “他一个小孩子如何逃出火海,”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世宗跟安锦绣说:“上官家除了在外的上官勇外,都死了。”

    听着世宗再跟自己报一回噩耗,安锦绣的心又被钝刀寸剐了一遍,只是面对着世宗,她又如何将自己真正的悲伤露出?牙齿狠狠地在舌尖上咬了一下,这个时候,她要的不是悲伤,而是世宗的可怜。

    世宗以为自己会听到安锦绣的哭声,只是他等了一会儿后,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声响发出,世宗低下头看时,就看见血顺着安锦绣的嘴角流出,这个小女子已经面色惨白地不醒人事了。“锦绣?”世宗用手去掰安锦绣的嘴,结果安锦绣嘴中的血大量涌出,将他的手刹时间便染红。

    “来人,去叫个大夫来!”世宗对客房外大叫了一声。

    客房外有小太监答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地跑走了。

    世宗将手探进了安锦绣的嘴中,用手指堵住了安锦绣舌上的伤口。”你竟然在朕的怀中咬舌?”世宗冲着已经“昏迷”的安锦绣低吼道:“死了一个儿子,朕可以给你一个儿子,你就这样不信朕会护着你的话?!”

    “儿子?”安锦绣的心中一动,脑子里出现一个念头,被血浸着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下,随即这张苍白的脸上,就只剩下了一脸的死寂。

    太医向远清和荣双在安氏庵堂的门前下了马,看到来传他们的,吉利手下的小太监后,他们是一刻也没敢耽搁,一路骑快马赶了来。

    奉了世宗的命令找大夫的两个小太监奔出了庵堂时,正好就看见了两位刚刚下马的太医。

    “圣上正传大人们呢!”两个小太监冲到了向、荣两位太医的跟前,急声道:“两位大人,快随奴才去见圣上。”

    两位太医也不知道庵堂里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跟着小太监往世宗所在的客房跑,一边就问:“是何人出事了?”

    “圣上在房中,发生了什么事,奴才也不知道,”由吉利一手调教出来的太监,说话自是严谨小心。

    “快点过来,”世宗没想到这会儿向荣二人会来,他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多问,不等两位太医跟他行礼,便道:“她伤到了舌头,你们过来看她!”

    皇帝在庵堂里抱着一个身着寻常妇人衣裙的女子,这事就够让两位太医好好琢磨一番的了,再一看这女子的伤处是硬咬出来的,两个太医就什么都不敢想了。

    “她如何了?”世宗在两位太医给安锦绣看伤的时候,也没松开安锦绣,问两位太医道。

    “回圣上的话,”两位太医中,向远清一向善长外伤,回世宗的话道:“她舌上的伤口不深,可能是她的力气不大,”也有可能是这女人自伤博同情,只是这个猜测向远清没敢说,看世宗问话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在世宗的心里有一点地位。

    世宗相信伤口不深是安锦绣没力气的原因,这个小女子不但承欢在他的身下,还在惊慌无措之下,遭受了丧子之痛,一个男子尚且经受不起,更何况安锦绣这样一个娇弱女子?

    “圣上,”向远清问世宗道:“要给她治伤吗?”

    世宗说:“不给她治伤,朕要你来做什么?”

    向远清忙就开了自己药箱,拿出治外伤的医具,药物,在荣双的帮忙下,专心致致地为安锦绣治起伤来。

    世宗直到安锦绣的嘴里不再往外流血时,才有心情问向荣两位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荣双忙道:“不是圣上吗?”

    “朕没宣你们。”

    “那,”荣双没有蓄须的白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说:“圣上,叫臣等来的太监是吉利公公身边的人。”

    这个奴才还真是会为朕着想,这样一个得用的奴才,朕到底是留还是不留?世宗一手安抚性的抚弄着安锦绣的头发,一边在心里权衡着。

    当一根丝线缠在了自己的脉门上,安锦绣就知道自己得醒过来了,装晕这一招在太医们的面前只能是小儿的把戏。微微睁了睁眼睛,安锦绣发出了疼痛难忍的呻吟声。

    “朕在这里,”世宗看安锦绣转醒,忙抱紧了安锦绣低声道:“没事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什么也不要想,万事都有朕。”

    安锦绣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似是无力睁眼,只是眼泪又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流了出来。

    “不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坏了,”世宗温柔的语调,自己不觉,却将两位太医吓得不轻,手下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安锦绣听了世宗的话后,更是哭得厉害,再温柔的语调又有何用?白旭尧不是上官勇,在这个时候她想上官勇,想这个男人在身边,让她看上一眼也好,让上官勇告诉她,他们还有以后,让她不至于这么绝望,看不到自己往后可以走下去的路。

    被安锦绣念着的上官勇,这个时候与安锦绣相距的并不远,他们同在一座城池里,只是一个相信自己已经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一个以为他们以后再无缘相见了。

    上官勇回到客栈的时候,庆楠几个都站在客栈的大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这条街的两头,就在等着他回来。

    “大哥,”庆楠看被他们围在中间,走到屋中坐下的上官勇,两只眼睛发红,显然是痛哭过了一场,脸色也很难看,只是神情很平静,平静到让庆楠几个人害怕。

    “你们怎么会来?”上官勇问几个兄弟道。

    “大嫂他们的事,”庆楠想安慰自己的这个大哥,只是他们从军的汉子,哪里会说安慰人的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样的话谁要是能在现在说出来,那谁就真是混蛋了。

    “说说你们怎么会来的吧,”上官勇此刻也不需要人安慰,家人没了,他不会跟着去死,不把这个仇报了,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自己的妻儿弟妹?

    “是周大将军让我们来的,”几个人围着上官勇坐下后,庆楠说道:“我们迟了大哥七日走,回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我们还是找了看城门的一个兄弟,才混了进来,没想到……”庆楠说到这里,狠狠一跺脚道:“没想到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听说城南旧巷失火,等我们跑过去,什么都迟了。”

    上官勇说:“大将军知道我会出事?”

    “是大哥你带我们攻下的信王府,”坐在庆楠身边的一个兄弟道:“大哥奉命回京都之后,那个项锡就疯了!天天找大将军的麻烦不说,带着他手下的人,把整个信王府都拆了!大将军说,项锡一定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怕那个混蛋疑到大哥你的身上,所以命我们来追你。”

    “大哥,你下面要怎么办?”庆楠问道:“你要做什么,我们兄弟都帮你。”

    “我要面圣,”上官勇这个时候,只想着要将信王给他的名册上呈世宗,他家没了,皇后和太子也别想毫发无伤。这个时候的上官勇已经没有了他对于皇室的敬畏之心,害死他家人的人就是仇人。

    “那我们跟大哥一起去!”

    “对,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们一起去!”

    ……

    “都闭嘴!”庆楠让七嘴八舌地表示要跟上官勇一起去拼命的兄弟们住嘴,“你们当这里是我们跑马打仗的关外吗?帮不了忙就别添乱!”

    “庆不死,你什么意思?”被庆楠这一骂,当下就有兄弟炸了毛,“你有本事,那你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从上官勇让自己抱走信王府的遗孤,庆楠就知道信王一定是跟他的上官大哥说了些什么,只是庆楠那时没想到信王的事,会将上官勇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大哥,不如去找太师,”庆楠对上官勇道:“大嫂是他的女儿,他要见圣上,比我们这些武夫要容易的多。”

    见安书界?上官勇在心里想着,我能信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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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送棺入安府

    ?安太师在这个夜里独自在书房睡下,心中为太子之事烦乱,屋外又是雨声扰人清梦,安太师在床榻上是辗转难眠。网在快四更天的时候,安太师就听见府里的管家在屋外喊他,说是宫里的吉总管来了。深更半夜,世宗的贴身大太监找到家里来,安太师是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世宗皇帝出了什么意外。

    吉利看到匆匆出来见他的安太师时,脸上还是堆起了笑容,给安太师行了一礼,口中道:“奴才见过太师。”

    安太师一眼就看到了吉利额头上的伤,谁能把这个得宠的大太监伤成这样?安太师心里着慌,脸上还是看不出来变化,“吉公公这是传旨来了?”

    吉利做出了一脸的惊讶状,说:“太师您还不知道?”

    安太师说:“老夫要知道什么?”

    “今天晚上城南旧巷失了一场大火,您府上的二小姐没能逃过这一劫啊,”吉利说:“上官将军家里的人一个也没能逃出来,真是让人心痛呢!”

    安太师乍一听安锦绣的死讯还反应不过来,说:“谁没逃出来?”

    吉利滴了两滴眼泪下来,说:“府上的二姑奶奶没了!”

    安太师心中一痛,身子也晃了两晃,然后问吉利道:“那吉公公来找老夫的意思是?”

    “圣上命奴才将二小姐的尸体送回来,”吉利说道:“圣上的圣意是,上官将军出征在外,他家人的尸体也由太师一并安葬。”

    “臣领旨,”安太师忙跪下领旨道。

    吉利又道:“上官将军的长子还太小,尸体烧成灰后,我们也找不到了,太师给他设个衣冠冢吧。”

    安太师点了一下头。

    吉利扭头命自己身后的太监们道:“快把二小姐他们的尸体抬进来。”

    太监们将三具上好的黑漆棺椁抬了进来,放在了安太师的面前。

    吉利将中间这具棺椁的盖子推开,对安太师道:“太师,你要见二小姐最后一面吗?”

    安太师走到棺椁前,知道烧死的人尸体都吓人,只是真正看到了,里面漆黑变形,焦炭一样的尸体还是让安太师往后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吉利冷眼看着安太师,世族大家里所谓的亲情不过如此,这位太师大人知道安锦绣的“死讯”后,可是一滴眼泪还没有落过,还不如他这个假装伤心的外人。吉利将棺盖推上,对安太师道:“人死不能复生,太师节哀。”

    安太师背过身去,一阵作呕后,才又转过身来对吉利道:“小女得圣上如此照顾,臣惶恐。”

    吉利这时看了看安太师的左右,说:“府上的主母夫人怎么不出来?”

    安太师说:“公公还要见她?”

    “主母夫人没有与太师说吗?”吉利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小声道:“她今天在你们安氏的庵堂里见到了圣上。”

    安太师说:“此事老夫知道。”

    “那主母夫人将她把安二小姐也叫到庵堂的事告诉太师了吗?”吉利说道:“今天也真是巧了,奴才随着圣上去北城行猎,太子妃娘娘和府上的主母夫人都在你们安氏的庵堂里,安二小姐也在。黄昏时这雨就下了起来,雨天路难行,府上的主母夫人心疼二小姐,将她留了下来。”

    安锦绣的“死讯”让安太师心里疼了一下,不过这会儿,吉利的这席话对于安太师而言就是晴天霹雳。安锦绣留在了庵堂里,那这人怎么可能会死于城南旧巷的大火中?安锦绣没死,世宗又怎么会命吉利送了三具棺椁来?

    “太师,”吉利以一种为安太师着想的语气道:“今日跟着主母夫人去庵堂的安府下人不少,为了安府着想,奴才觉得您还是尽快把他们都处理了吧。

    “吉公公,你觉得老夫的次女能往哪里去?”安太师缓缓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问吉利道:“老夫总要知道该往哪里送她。”

    吉利回身看着三具上了黑漆后油光发亮的棺椁,说道:“圣上向来怜惜二小姐,黄昏地府不是二小姐这样的女子该去的地方。”

    黄泉地府安锦绣去不了,那就是从此陪王伴驾了?安太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屈辱,这种感觉几乎让安太师在吉利面前忍不住就要失态怒喝。安锦绣是上官勇的妻子,是臣妻,世宗这是在夺臣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皇帝这是将他浔阳安氏置于何地?!

    “太师,”吉利冲安太师一躬身,“二小姐的尸身奴才已经送到,您办完丧事之后再向圣上复命好了,奴才还要回庵堂去伺候圣上,奴才这就告辞了。”

    “圣上还在庵堂?”

    吉利说:“太师,佳人难得啊。”

    安太师没有起身送吉利走,他此刻已经无力再站起身了。屋外电闪雷鸣,院中花木倒映在窗上的影子忽明忽暗间,如鬼爪又如勾魂的锁链。安太师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喘不过气来,脑中被一个问题充斥着,该怎么办?

    安锦绣已”死”的消息,不多时便传遍了安府上下。

    秦氏躺在床上没敢起身,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找个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安太师推门走进大房的这间卧室里,就听见秦氏在床上念经,“这个时候念经,你觉得有用吗?”安太师站在床头问自己的妻子。

    惊惶不安中的秦氏没能听到安太师进屋来的脚步声,耳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后,秦氏是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被中躲去。

    “这个时候你倒是知道怕了,”安太师站着不动,看着秦氏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老,老爷?”秦氏这时认出了安太师来,忙从床上半坐起身来,想跟安太师笑一下,可是扯了半天嘴角,也没能笑出来。

    “我再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你知道吗?锦绣死了。”

    “妾身,妾身也是刚刚听说,”秦氏忙道:“妾身不相信这事。”

    “方才宫里的吉总管送来了锦绣的尸体,城南旧巷一场大火,将上官家所有的人都烧死了。”

    秦氏望着安太师,嘴唇哆嗦着,“怎,怎么会这样?”

    院中这时传来了下人们的哭喊求饶声,都在喊秦氏救他们。

    “老,老爷?”秦氏慌得想下地,可是却在安太师的注视下不敢动弹。

    “你觉得你做下这种事后,跟着你去庵堂的人还能再活着吗?”安太师问秦氏道。

    “妾,妾身做了,做了何事?”秦氏直到这个时候了,还抱着一丝幻想。今天做下的事,她不说,安锦颜不说,世宗皇帝也不会说,那谁还能知道?

    “老爷,”屋外的外室里,有管家跟安太师禀道:“人都抓起来。”

    “灌药。”

    安太师说的这两个字,让秦氏就在床上冲着安太师跪下了,嘴里哀声喊着老爷,其他的话却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还要杀锦绣的全家,”安太师指着秦氏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竟有这样的心肠!”

    “没,没有,”秦氏忙道:“妾身怎么敢杀人?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啊!老爷!”

    “你这个,”安太师抬起了手就要打。

    “你这是在干什么?”

    安太师抬着手回身,就看见周老太君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内室的门边上,那里内室里的烛光照不到,安太师也不看清老母亲现在是个什么神情。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安氏如今的主母,”老太君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安太师下令杀仆的架式,老太君就知道府里这是又不得太平了,秦氏也一定是这祸事的罪魁祸首。

    “母亲。”

    “把手放下,我安氏的男人何时跟女人动过手?”老太君喝了安太师一声道:“秦氏若做了错事,我安氏自有家法治她,你何必自己气成这样?”

    老太君凉薄的话让秦氏悲从心来,她为安氏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在这个老太婆的眼里不还是一文不值?“老爷,”秦氏抬头对安太师道:“这事你应该去问问我们的太子妃娘娘,妾身也为锦绣可惜,她的娘亲太美,把她生的太好了。”

    老太君走到了床边,抬手给了秦氏两记耳光,道:“安氏的男人不打女人,可是我没说不打你!”

    秦氏被老太君打得歪倒在了床上,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来人!”老太君冲着半掩着的房门喊了一声。

    两个在老太君身边伺候的婆子应声走了进来,这两个都是身材壮实的婆子,往床边一站,顿时就将整个床遮住了大半。

    “看着她,”老太君命这两个婆子道:“没我的话,谁也不准来看她,她要是叫,就给我封她的嘴!”

    “是,太君,”两个婆子躬身领命道。

    “你要关我?”秦氏问老太君道:“太君,你当我是什么人?”

    老太君看了两个站在床边的婆子一眼。

    两个婆子把身子探进了床里,把秦氏的嘴给堵上了。

    秦氏大家出身的小姐,后又做了安氏的当家主母,何时受过这个?当即就惊怒之下晕了过去。

    “你跟我来,”老太君也没去问秦氏的死活,只是对安太师道:“秦氏在府里还能翻上天去?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跟这个女人啰嗦?”

    安太师上前扶住了老太君,母子两个走到了外室里坐下。

    “你跟我说实话,”老太君坐下后就问安太师道:“锦绣丫头是真的死了吗?”

    安太师羞怒之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事跟自己的老母亲说。

    老太君看看安太师的样子,“这么说来,那丫头没死,她现在在哪里?”

    安太师一咬牙,道:“她与圣上在我们安氏的庵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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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投井

    ?老太君不用再问儿子什么了,她可以脑补出今天秦氏去庵堂做下的事情。网

    “母亲,”安太师道:“看来安氏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毁了?”老太君道:“若是我们安氏毁了,你要元文他们怎么办?安氏一族几百口的性命,因为你的一句毁了,就一起去死吗?”

    “我,”安太师被老太君堵得说不出话来。

    “送一具充假的尸体来,”老太君道:“看来圣上要将那丫头留在身边了。”

    “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所以呢?”老太君望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突然就有些失望,道:“你也在朝为官多年,做到太师之位,我以为你应该懂得很多才对。”

    “淫臣子妻,这不是帝王所为!”安太师气恨道。

    “你怎么不说这是你那丫头的错?天下人会说圣上夺臣妻,还是会说安锦绣不守妇道,自荐龙榻?”

    安太师涨红了脸,“你知道这是不锦绣的错。”

    “天子一怒,俘尸万里,”老太君道:“不是她的错又能是谁的错?你没听秦氏说吗?太子妃也有份参与此事,依我看,秦氏没这个本事,我们的太子妃娘娘怕才是主谋。”

    “她……”对于安锦颜,安太师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安氏的嫡长女做出这样的事来,是我们家门不幸,”老太君嘴上这么说,脸上可是一点也看不出生气来,“不过她是我们家未来的指望,你再气她,这个时候也只能帮她。”

    “那锦绣呢?”

    “锦绣?你以为她还能出来见人吗?一个已嫁的女人,你以为她能得到多大的恩宠?”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安太师着急道:“我是说……”

    “安锦绣的尸体就在那具棺材里躺着,”老太君打断了安太师的话道:“这个世上以后就没有安锦绣这个人了,你的这个女儿死了!”

    老太君很无情地跟安太师说出了一个现实,事情已然发生,他们无力改变一丝一毫,那就不如就全盘接受,什么也不要再做,也不要再想。

    “将那三具尸体风光大葬,”老太君又道:“这也算是我们安氏对上官将军的一个交待。天灾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避免的,所以他也怪不得我们。”

    “锦颜的心太狠了!”安太师叹道:“锦绣是她的妹妹啊。”

    “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能有什么亲情可言?”老太君摇头道:“你日后待绣姨娘好点,安锦绣毕竟在皇帝身边了,她对她这个亲娘,我看着还是有些感情。就算她日后撞大运得了圣恩,只要绣姨娘在我们府上住着,这个丫头就不能对我们安府做什么。”

    此时安府的后院里,冯姨娘与钱婆子两个人打着伞,在她们住着的小院里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绣姨娘。

    “下这么大的雨她能跑去哪里啊?”冯姨娘着急地问钱婆子道。知道安锦绣的“死讯”后,她差点没吓死过去,等回过神来跑去绣姨娘房里找这人,谁知道这人竟是就这样找不到了。

    钱婆子也是着急,说:“她回来的时候还洗了一个澡呢,我就是去倒一个洗澡水的工夫,这人能跑去哪里呢?”

    “我出不了这个院子,”冯姨娘拉着钱婆子走到了院门前,说:“你出去找一找她吧。”

    钱婆子说:“我的姨太太,您不出去,绣姨娘不一样不能出院?”

    “你就悄悄去找一下吧,要是让老太君和夫人知道了,她的麻烦就大了!”冯姨娘说着,从手指上褪下一个银戒,塞到了钱婆子的手里,说:“你就辛苦这一趟吧!”

    钱婆子收了冯姨娘的礼,不好再多说什么,打着伞出院去找了。

    周姨娘坐在自己的房里,听跟自己亲近的婆子说:“看来绣姨娘是真跑出去了。”

    周姨娘忙着手上的针线活,连头都不抬,说:“她女儿死了,发一会儿疯夫人还能把她打死?她跟我们怎么能是一样的?好歹还有一子一女呢。”

    这婆子看周姨娘这个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得闭了嘴。

    绣姨娘这时坐在后院洗衣房的水井沿上已经坐了半天了,这水井安府最初在这里建府时就挖了出来,到了今天已经有数百年,井壁上被井绳年复一年拉磨出的印痕已如沟壑一般。绣姨娘伸手摸了摸井沿边上的磨痕,又扭头看看身后高高的院墙。

    在秦氏还是小姐时,绣姨娘就已经伺候在秦氏的身边,伴了秦氏数十年的光阴,亲眼看着秦氏的富贵,说绣姨娘的心里没有一点嫉妒那是假话。看着秦氏侯门深宅里掌上明珠一般长大,然后在嫁为人妇后一年年在富贵荣华中优雅地老去,绣姨娘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也能过一过秦氏的日子该多好。

    冷雨浇在身上,绣姨娘却也不觉得冷。想想自己的这一生,跟安太师上床,若不是她也有攀附的心思,太师又如何会注意到她这个端茶倒水的使唤丫头?秦氏也没骂错她,她是个会勾人的贱人,这辈子注定不得好死。家生奴才生下的孩子还是家生奴才,生生世世都是奴才,她生下的这一双儿女,虽然是庶出,从小到大在府里受尽白眼,可是毕竟他们有了自由身,不必再带着个家生子的奴才身份过活一世。

    “锦绣,元志,”绣姨娘念着一双儿女的名字,她对他们已是尽力,为这双儿女她是再也做不了什么了。最后绣姨娘也想到安太师,这个男人她爱不起,也无资格爱,绣姨娘只是感激这个男人能给她两个孩子,让她这一生也有了延续,除此之外,绣姨娘抬起头,让雨水将她的脸冲洗了一会儿。

    舍不得一儿一女也没办法了,绣姨娘将自己的头发重又理了一下,她不能让自己拖累了他们。安锦绣要报仇,这个傻孩子就没有想到,她这个做娘的还在安府里住着,她要怎么报仇?安元志想要有自己的天地,想展翅高飞,可是只要她还活着,这个儿子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摆脱让他痛恨的安氏家族?

    跳进井中的时候,绣姨娘很欢喜,想来想去,这是她最后能为儿女做的事了。想到自己死了后,她的这一双儿女可以不被自己缚住手脚,可以自由自在,绣姨娘就觉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安府这么大,钱婆子一个人光走就要走上半天,再加上找人,天都快亮了,她也才只找了安府的一小块地方。没办法了的钱婆子只得又跑回姨娘们住的院子里,一问绣姨娘还是不见踪影,在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这才都慌了神,就是冯姨娘也不敢再说帮绣姨娘瞒着的话了。

    安太师正在老太君的房中,听着老太君吩咐府中管家办丧事的时候,听见了钱婆子来报绣姨娘失踪的事情。

    “那还不快去找!”老太君一听绣姨娘失踪就急了,跟安太师道:“她会不会是听到锦绣丫头的事后,一个人跑到城南旧巷去了?”

    府中的管家都觉得不可能,府里一到了日落后就关门下锁,没有大房和老太君的话,就是大公子安元文想出府门人都不会放行,绣姨娘一个当姨娘的,怎么可能深更半夜地跑出去?但这话谁也不敢跟老太君说,谁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老太君这会儿气正不顺,冒然开口说话,一定会成这个老太太的出气筒。

    安太师也知道绣姨娘出府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顺着老太君的意思,命人去城南旧巷找,一边又命大管家带着人在府里找。

    等人都出去找了,老太君跟安太师念叨:“这个女人不能出事,不然我们会有大麻烦!”

    “母亲,儿子已经让人去找了,”安太师还安慰老太君道:“这个女人一向胆小,一定是知道了锦绣的事,躲到什么地方伤心去了。”

    “她要是胆小,她就不敢出她那个院子!”老太君看安太师还想不明白的样子,拿手里的拐杖跺着地面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她要是出了事,你的那个女儿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她要反咬太子妃一口,你能有办法治她吗?”

    安太师心乱如麻,老太君的话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安锦绣要是一口咬定就是安锦颜算计的她,世宗还会放过太子和安锦颜吗?算计了安锦绣就等于算计了世宗,有哪个皇帝能接受自己被人算计的?太子的太子之位本就不稳,这样一来无异于雪上加霜。太子是儿子,世宗还不会下死手,安锦颜这个至今没有为皇家诞下子嗣的人,世宗能放过?

    “做孽!”老太君骂道:“我们安氏这是做的什么孽?!”

    这时有丫鬟来报,安元文带着自己的弟妹们来给老太君请安了。

    安太师道:“让他们进来。”

    等晚辈们都进屋了,老太君看一眼府里的长媳宁氏,发怒道:“你二妹昨日刚去了,你今天穿这一身花衣是要给谁看?!你是嫌我老太婆不够伤心难过,还要给我气受吗?!”

    宁氏被老太君当头这一骂,吓得当场就跪下了。

    “她一个女人家不懂事,你这个已经在朝为官的人也不懂事?”老太君掉过脸就骂安元文:“你二妹妹死了,夫家除了一个上官卫朝,全都死了!你还让你媳妇穿成这样?!你眼是瞎的?!”

    安元文从来不知道安锦绣在老太君的心里还有这地位,被骂得愣怔住了。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儿子!”老太君见安元文这样更是生气,指着安太师骂道:“活该我们家被人笑话!”

    安太师也给老太君跪下了,他这一跪,房里安府的主子们全都跟着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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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