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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雪中如何送炭

    ?绣姨娘的尸体是被安府的两个家丁从井里打捞上来的。网长长的一根竹杆,绑上铁钩,就这样把绣姨娘浮在井水面上的尸体给钩拽了上来。

    在场的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去看,而男仆却都是望着绣姨娘的尸体有点吃惊。

    绣姨娘的尸体在井里泡了几个时辰,却还没有发生肿胀,这个已经渐渐年华老去的美人,这个时候一脸的平静,嘴角上弯着似笑非笑,如同在睡梦中一样。

    安太师看着自己的这个女人,他还没有见过绣姨娘睡着后的样子。安氏的男子遵循家训,不在妾室的房中留宿,所以每每欢爱过后,他都是心满意足地离去,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在他走后,一人独处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样子。

    绣姨娘的尸体前又走近了两步,安太师有点难受,这个女人漂亮,温柔,在他身边这些年,言语不多,不争不抢,他以为他和这个女人可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现在这个女人竟是投井自尽了,想着这个女人从此就不会再在自己身边了,安太师的眼框突然就有些红了,怎么会这样?

    老太君坐在软轿上让下人抬了过来,来到洗衣院一看,就看见安太师站在绣姨娘的尸体前,低头伤心的模样。老太君最恨的就是儿子这副儿女情长的样子,如果当初不收了这个女人,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些事情?这个女人到底给了他们安家什么?一个红颜祸水,一个忤逆的不孝子,为这样的女人会什么可伤心的?

    “太师,”老太君被扶下了软轿后,也没让人扶,自己拄着拐杖走到了安太师的身边。

    “母亲,”安太师看到老太君来,忙就收起了自己的伤心难过。

    当着下人们的面,老太君望着绣姨娘的尸体,虽然没有眼泪,但还是抹了一下眼睛,说道:“她这是锦绣丫头死了,想不开跟着一起去了。这母女俩都是没福气的,好生安葬吧。”

    自尽的人入不了安氏的祖坟,在场的下人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理绣姨娘的这个丧事。

    想着被世宗留在了身边的安锦绣,离开京都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来的安元志,老太君道:“就在我们安氏的墓山不远处,给她找个好地方葬了吧。”

    陪在一旁的大管家忙就应下了此事。

    “把姨娘收殓起来吧,”老太君又道:“这件事不怪她,好好发丧,她这也算是一片慈母心。元志这会儿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让元文去替他守半天的灵。”

    让安元文这个府里的嫡长公子给一个姨娘守灵?安太师忙道:”母亲,让周氏,冯氏她们守一下灵就可以了。”

    “让姨娘为姨娘守灵?她也为你生了两个孩子,”老太君道:”就让元文去,事情就这么定了。”

    安元文在自己的房中听到老太君这个决定的时候,险些吐血,他凭什么为一个父亲的小妾去守灵?死了一个安锦绣,已经让他今日在老太君面前跪了半天了,这会儿这个老太太还不放过他?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这个一向疼他的祖母要这么折腾他?

    “那相公你要过去吗?”挨了老太君一顿训斥的宁氏,到现在还没醒过神来。

    安元文忍气道:“不去我又能怎么办?”

    宁氏不敢言语了,今天府里不光是安锦绣死,绣姨娘投井自尽的事情让大家不得安生,秦氏再次被老太君禁足的房中,安太师在府中捉了昨日跟秦氏去庵堂的仆从,一起绳捆锁绑,堵着嘴不知道被打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两件事情一样让安府中人人心惶惶。宁氏想问问安元文府里到底是怎么了,可是看安元文阴沉着脸的样子,宁氏就什么话也不敢问了。

    老太君也知道安元文受委屈,可是想到绣姨娘生下的那两个人,万一这两个以后有了大出息,她现在这样做,也是为安府以后做一个打算,不让能那两个白眼狼,为了绣姨娘的死,反过来咬他们一口。要不是绣姨娘的死,在府里已经传开了,再想堵人的嘴已经来不及,老太君还真想将这个女人的死先瞒下来。

    上官勇跟庆楠一起到了安府门前时,就看见安府的门前挂起了白幡。庆楠去一打听,两人才知道,安府这是奉旨替上官家办起了丧事。

    庆楠跟上官勇说:“听说昨天夜里是圣上命宫里的太监,送来了大嫂,校子,宁儿的尸体。大哥,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上官勇怎么能不去见上一面?正想往安府大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走时,就听见街西头那里传来鸣金开道的声音。

    庆楠眼尖,往西头那里看了一眼后,忙就低声对上官勇道:“是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上官勇一听说是太子,忙就转身急走。

    庆楠心里就是一阵暴粗,看来信王这事跟太子还有关系,他大哥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惹上了这样的烂事?

    亲眼看到太子到太师府,上官勇才想起来,太师还有太子这样的一个大女婿。找安太师帮忙这条路行不通,难道他真的只有闯宫这一条路可走了?

    路边的一座茶楼上,白登转身喊白承泽道:“爷你看,那个好像就是上官勇。”

    白承泽先于白登看到了上官勇,并肩走在一起的这两个人都拉高着衣领,将脸遮住了大半,可是跟在这两个人身后的是他的手下,所以白承泽不用看清这两人的脸,也知道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一定是上官勇。

    “爷,”白登问道:“要奴才去叫他上来见爷吗?”

    白承泽微微摇了摇头,上官勇从香安城到京都城这一路上遇上的事,他都知道,想要上官勇命的人是项氏,上官勇的身上一定有可以置项氏于死地,将太子拉下太子宝座的东西。看到太子夫妇到太师府,这个武夫总算是知道他的岳丈同时也是太子的岳丈了。

    “爷?”白登看上官勇跟庆楠两人越走越远了,着急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白承泽晃着手里的茶杯。要收卖上官勇这样的人,最好就是给他雪中送炭,现在还不是上官勇在京都城里陷入绝境的时候,他还有耐心再等等。

    “还不是时候?”白登想不明白,上官勇都家破人亡了,还要倒霉到什么地步才是时候?

    “去安氏庵堂的人有消息回来了?”白承泽不答反问道。

    白登摇头,”回爷的话,还没有。”

    白承泽站起了身,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下,一切都等他把安氏庵堂昨天发生的事弄清楚后再说吧。安锦绣昨天去了庵堂后,就再没见这个女人出来过,安锦绣真的死了吗?“找人想办法,告诉上官卫朝一声,就说安锦绣可能没死,人在安氏的庵堂里,”白承泽命白登道。

    白登张了张嘴,安锦绣没死吗?那安府的这场丧事又是为谁办的?

    白承泽往茶楼下走去,安锦绣这个女人是不甘心屈于人下的,不管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只要这个女人背弃了上官勇,那么上官勇还能不恨浔阳安氏吗?他要的就是上官勇恨。现在朝中还没有几个人能看出上官勇的本事,但是他知道,军中但凡带过上官勇的大将,都看好这个武夫。这个武夫的军中到处跟人称兄道弟,在白承泽看来,这样很虚假,可是能跟什么人都称兄道弟也是一种本事。

    私组军队,皇后和太子不愧是母子,一对蠢货。白承泽出了茶楼,上了马,往自己的府坻走去。这个时候京都城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里,城南旧巷的一场大火,不但让大半条街的人家无家可归,也夺去了百十口人的性命。白承泽的心情却是不错,有什么比看着那对母子一点点走上死路,更让他开心的事?与其费尽心思私组军队,不如想想在军中多找几个忠心于自己的人,这些人再找自己的死忠,一层层的下去,在军中的势力自然就培养起来了,所以说有些人的蠢是天生就有,半点不由己的。

    白承泽的五王府位于京都城城西,离着皇宫虽远,但是占地很大,在诸位成年出宫建府的皇子里,五王府是最大,建筑最恢弘的一座皇子府。

    白承泽回到府中后,就径直去了后院的侧室杨氏的屋里。白承泽如今尚未立正妻,府中的后院由颇得白承泽宠爱的杨氏掌管。

    看见白承泽进院来,已怀胎六月的杨氏忙从房里迎了出来。

    “你身子重,就不要行礼了,”白承泽冲杨氏一摆手没让杨氏行礼,一边往杨氏的屋里走,一边问道:“昨天那孩子怎么样了?”

    杨氏忙道:“妾身已经给他请了新的奶娘,这会儿正在房里睡着呢。”

    白承泽走进了房里,就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快一岁的婴儿在屋里来回走着,这妇人赫然就是平安的奶娘。

    “老爷,”奶娘到现在也不知道,救了她和平安的这位年轻的贵人是谁。她的脑子在经过昨夜的惊吓之后,也有点转不过来,只知道自己抱着平安想跑,可是杀人的那帮人站在外面不走,眼看着自己跟平安就要被烧死,一个同样是一身黑衣的人平空出现,带着她和平安出了火场。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这个院子里了。

    “你身上的烧伤很严重,”白承泽在屋里坐下后,就对奶娘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先管自己,平安我会派人照顾。”

    杨氏新请的奶娘上前来,从奶娘的手里抱过了平安。

    奶娘费力地跪在了白承泽的面前,求白承泽道:“老爷,我家夫人昨日不在家里,一定还活着,还请老爷让奴婢出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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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是惊喜还是筹码

    ?救下上官勇和安锦绣的儿子,对于白承泽来说是一个意外,手下的多此一举,让他的手上有了一个给上官勇的惊喜,也有了一个对付这夫妻二人的筹码,至于这到底是惊喜还是筹码,就要看以后他与上官勇之间是个什么关系了。网

    “上官夫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白承泽对奶娘说:“我只知道现在外面都是要杀你们的人,你们从我的府上出去后,就一定会死。”

    奶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被白承泽这句话吓住后,哆哆嗦嗦地问白承泽:“不知道老爷的贵姓,老爷与我家老爷是朋友?”受了这位恩公这么大的恩惠,奶娘总要问一声这位恩公姓甚名谁。

    “我救下平安,是因为我与上官卫朝有朋友之义,”白承泽道:“只是这一次上官家的麻烦不小,为了自保,我的名字你暂时就不要问了。就在这院里好生照看我好友的儿子,等外面的事解决之后,我自会送你们出府。”

    白承泽说完这话后,便走了。

    白承泽来这一趟,问都没问自己和自己腹中的胎儿,这让杨氏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收拾起了心情,让人把还跪在地上的奶娘扶了起来。白承泽让她掌管后院,有什么事也都是交由她做,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算日后正妃进府,她对于白承泽来说,也是最知心的人儿,有这一条就够了。

    “夫,夫人,”奶娘可怜巴巴地看着杨氏,她不明白告诉她一个名字,跟这主人家要自保有什么关系。

    “你啊,”杨氏望着奶娘叹气道:“我家老爷也不一定就能保住你们的性命,要是万一哪天你们还是落到了那帮歹人的手里,你要是熬刑不过,供出了我们老爷,我们这一家还不得落得个跟上官家一样的下场?你就担待我们一些吧。”

    奶娘望着在陌生妇人怀里熟睡着的小平安落泪,只是一夜的工夫,又是杀人又是放火,奶娘觉得自己头顶的天都变了。奶娘就想着自己,她怀上孩子的时候,丈夫就出意外死了,孩子生下来没有片刻也死了,至此,她就成了他们那个村里,有名的克夫又克子的不祥之人。要不是安锦绣请了她来家里当奶娘,奶娘说不定已经被王家村的农人赶出了村子。现在上官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奶娘就在心里胡思乱想着,是她这个不祥之人,克完了夫家之后,又克了上官家吗?

    杨氏看着奶娘落泪,也没心情劝这个妇人不要伤心。她很喜欢平安,快要做母亲的人对小孩子都没有抵抗力,更何况平安还是个长相讨喜的白胖小娃娃,见人就带笑,让杨氏稀罕到不行。把平安抱在了手中的杨氏,也不叫醒熟睡中的平安,就这么看着,想着自己快要生下的孩子,这心里就如同糖化开了一样,甜到发腻,只求自己生下的儿子也要如同这平安一样可爱才行。

    白承泽回到自己的书房刚坐下,就听见手下来报,安府里的绣姨娘昨天晚上也死了。

    白承泽挥手让来报信的人退下去,昨天晚上京都城里还真是死了不少人。绣姨娘是安锦绣的亲母,昨晚是被宫里的太监从庵堂送回安府去的,这个女人怎么会也死了?是在庵堂里看到了什么不得不死,还是安太师不想再留着她了?白承泽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安府凑这个热闹去?

    白登这时又匆匆走了进来,向白承泽禀道:“爷,贵妃娘娘从宫里传出了消息来,昨天夜里圣上没有回宫,并且连夜从太医院召走了向,荣两位太医。”

    召太医去庵堂里,是世宗身体不适,还是安锦绣的身体不适了?白承泽脑子里数个猜测一晃而过。让白登出去后,五皇子提笔写了一个折子。昨天那样的雨天,太子奏请他们的父皇出宫行猎,就算没有歹心,也有安排不周之罪。白承泽的这个折子一挥而就,他不会直说太子的不是,只是委婉地建议世宗以后出宫,还是选晴天为好。

    他们的这个父皇到了现在,不会看不出太子是刻意安排他昨日出宫的,白承泽这份折子一来是表一下自己的孝心,二来是再拱一下他这个父皇的火气,提醒世宗不要忘了,他被太子当着他们诸皇子的面算计了的事。

    白承泽在这里写折子的时候,太子夫妇正在太师府里与安太师说话。

    太子看到安太师后就感觉尴尬,倒是安锦颜面对安太师时,神情自若,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安太师此时对这个嫡长女是心寒了,礼数上一点不差,但是话语间冷淡不了少。

    安锦颜望着太子笑道:“殿下昨晚心焦了一夜,现在应该有些累了吧?就在安府里歇息一下吧。”

    太子知道安锦颜与安太师有话要说,当下就点头说要歇息一下。

    安太师不能将太子赶出府去,只得安排太子在府里暂时休息。

    父女两人单独相对的时候,安锦颜便对安太师道:“上官家的火不是我命人放的。”

    安太师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娘娘怎么会做杀人放火的事。”

    “父亲!”安锦颜喊了安太师一声,“我就是想要锦绣的命,也不会想要了她全家人的命,女儿还没这么狠的心。”

    安太师半晌无言,最后道:“你想要锦绣的命?她是你的妹妹!”

    “父亲是还没听懂我的话吗?”安锦颜看安太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跟她说什么姐妹,有些急了,冲安太师道:“我没想要她全家的命!”

    安太师说:“你想与不想,上官家也没了。”

    “不是我杀的,那是谁杀的上官全家?”安锦颜道:“上官家一死,就像您认为是我下的手一样,圣上也会这么想。原本圣上只会疑太子算计他,上官全家一死,圣上一定已经确定是太子算计了他,我们前面所有的讨好,前功尽弃。”

    安锦颜失措的样子不多见,安太师看安锦颜这样,又有些疑惑了,说:“真不是你下的手?”

    “我怎么会做这种只会害了自己的蠢事?”安锦颜反问安太师道:“为了太子我只能对不起锦绣,可是我会连太子也一起害了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安太师问道:“事情已然这样,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安锦颜这个时候顾及不到安太师的心情了,说道:”找到那个凶手,还太子一个清白。”

    “清白,”安太师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你也知道这世上有清白二字?你要我还太子一个清白,那锦绣的清白呢?谁来还你妹妹一个清白?!”

    安锦颜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的清白跟太子的未来相比,孰轻孰重,我想父亲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谁让她安锦绣长得合了圣上的心意?一个能讨圣上欢心的机会,我怎么可以放过?”

    “你闭嘴!”

    “如果太子出了事,我们家也一定会跟着败落,”安锦颜对于安太师的怒气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她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她也相信这会儿暴怒中的父亲,为了安氏一族,最后还是要帮着自己做事。

    “一个太子妃就让你变成了这样,”安太师看着自己似乎已经面无全非的女儿,心痛道:“当初我就不该送你去应选!”

    “这个时候说当初还有什么意义?”安锦颜道:”父亲还是尽快找出一个凶手来,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就行。”

    “哪怕是一个无辜的人?”

    “只要能让太子置身事外,这个人无辜与否我不在乎。”

    安太师又是半晌无言。

    “父亲要尽快,这件事瞒不了皇子们多久。还有,如果上官勇愿意,可以让锦曲做他的继室。”

    安锦颜连安颜曲也算计上了,这让安太师全身充满了无力感。

    “我也祭拜过锦绣了,”安锦颜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后,站起身对安太师道:“女儿这就与太子回宫了。”

    “太子妃娘娘就这样走了?”门外,老太君站在走廊上,看见安锦颜出来后便问道。

    安锦颜看看空无一人的庭院,对老太君一笑道:“太君找我有事?”

    老太君说:“祭拜过锦绣丫头了,你不问你娘亲怎么样了?”

    “只要我当太子妃一天,那么我母亲就一天是安府的主母,”安锦颜走到老太君的身边道:“太君应该不会为难她的。”

    老太君往旁边一让,说道:“我们安家为了太子妃娘娘可是竭尽了全力,还望娘娘你日后不要忘了你出身浔阳安氏才好。”

    “太君放心,我不是忘本的人,对于锦绣我只能说声抱歉。”

    老太君没让上来要扶她的安太师扶她,对安锦颜道:“安锦绣也是姓安的,为安氏出力也是她该做的事,娘娘这声抱歉多余了。”

    “这家里还是太君疼我,”安锦颜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就好像她还是当年在安府里备受宠爱的安府大小姐,竟然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也不要怪我心狠,”送走了太子与安锦颜后,老太君对安太师道:“我们送她入东宫,就已经把安氏未来的荣辱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我们输不起。”

    “儿子要去大理寺一趟,家里的丧事就劳烦母亲了,”安太师心里再膈应,但事情到了这个地位,他也只能先把事情善后了再说。

    “我想把秦氏住的院子封起来,”老太君叫住安太师道:”以后我们安家养着她就好,你的身边不缺女人,把这个忘了吧。”

    安太师冲老母亲微微点了一下头,匆匆离府往大理寺去了。

    从这天起,秦氏院子的院门就被砌死,秦氏夫人再想出来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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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心伤

    ?心死如灰的一夜过去后,安锦绣从昏睡中醒来时,已经是这一天的下午。网世宗清早就已经回宫,只是将吉利留下来伺候。

    知道绣姨娘的死讯,是从一个奉茶上来的小太监嘴里听到的,安锦绣在这一刻,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噩耗,这一次的昏迷让安锦绣不但在倒地时磕伤了太阳穴,还差一点就一睡不醒,就这么跟着她的娘亲一起去了。

    向、荣两位太医不敢让安锦绣就此死去,这个女人死了,世宗不会饶过他们。在救不醒安锦绣的情况下,荣双对安锦绣用上了烧艾之法,安锦绣转醒过来时,被艾炙的双臂已经被烫红了一片。

    两位太医不敢与安锦绣说话,但也不好离开,站在了床榻旁守着。

    吉利过来亲自动手为安锦绣放下床帐,一边还劝安锦绣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想开一点,节哀顺便吧。”

    安锦绣看向吉利,目光带着水汽掩饰了她所有的情绪。连太医都不敢跟她说话,那个小太监怎么就敢与她说话?想必是受了这个太监总管的支使。这个太监,安锦绣将身体侧躺了过去,这个太监想她死,想让她这样活活心痛而死。

    吉利看着安锦绣侧躺了背对着自己,自觉自己这是自讨了没趣。看安锦绣泪眼汪汪,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吉利这会儿觉得这个太师的庶女不足为惧,也就是长了一副好相貌,这样的女子宫里多的是。吉利突然就有些放心了,这个女人就算是得了圣宠,进入后宫之后,也一定不是宫中那些娘娘们的对手,活不长,应该就是这个叫安锦绣的女人的命了。

    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自尽了,是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后才做出的事?躺在床上的安锦绣默默流泪的同时,思量着绣姨娘的死。痛苦绝望之下,还能再考量着身边的事情,是上一世那个工于心计的安锦绣能做出的事。如今与上官勇相守一世的心愿已经破灭,一心要报仇的安锦绣,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又变回了前世里的那个助白承泽成皇的女子。

    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死讯,就算自己死了,母亲还有安元志这个儿子,绣姨娘怎么可能舍得让安元志一个人独活于世上?安锦绣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种种可能,最后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昨夜这间客房里的画面。她的母亲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虽然走路时看不出什么,但是,安锦绣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血流进喉间,腥甜的味道充斥了安锦绣整个的口腔喉间,昨天这里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她的娘亲替她受了一切。该死,这些人该死!仇恨让安锦绣全身如在烈焰上灸烤着,要将她烧为灰烬,就算上一世白承泽最终弃了她,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恨过。

    不能死,在自己的眼前发黑,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眼看着又要失去知觉时,安锦绣手指抠着锦缎的床单,跟自己说,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她的这些家人们就白死了!她还要保住上官勇的命,所以她还不能去死,就算不报仇,为了上官勇,她也不能死。

    “夫人!”床上半天没有动静,这让守在床榻边的向、荣两位太医又放心不下了,知道了自己娘亲的死讯后,这个小女子晕过去后差点一睡不醒,这会儿这个小女子不应该痛哭吗?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荣双撩起了床帐的一角,探头往床帐中望去,还没看清安锦绣的样子,荣太医便先闻到了血腥味。“夫人,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荣双慌忙问道。

    安锦绣的两片指甲向外掀起,让两位太医都感觉肉疼,安锦绣自己却全无反应。

    “夫人,我为你包扎一下,”向远清手里拿着镊子,想将两片掀起的指甲拔下,可是面对着满面泪痕的安锦绣,向太医又下不了这个狠手。

    这两个都是世宗专用的太医,与他们处好关系,对自己有用,心里对向、荣两位太医定下了一个价值后,安锦绣跟两位太医示弱道:“两位大人,我这会儿心里难过,觉不出疼来。”

    向远清道:“拔指之痛,在刑部可是酷刑之一,请夫人忍耐一下。”

    荣双拿了干净的帕子,对折了几下后,让安锦绣咬住。

    十指连心,将指甲拔下的疼痛,是锥心之痛,可是安锦绣最多也就是面色显得更加苍白,除此之外,真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荣双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看安锦绣的样子,美貌归美貌,可是真不像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落在世宗的手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向远清这里刚替安锦绣处理好伤口,世宗便又到了。

    这个时候的世宗已经知道了绣姨娘昨夜投井自尽的消息,世宗没有想过绣姨娘会知道他与安锦绣的事,只道这是安太师为了以防万一下得手。虽然绣姨娘是安锦绣的生母,可是世宗对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师小妾,着实是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爱屋及屋的心思,在世宗皇帝这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听向、荣两位太医说了安锦绣的病情之后,世宗让客房里的人退下,自己坐在了床边。

    “圣上,”这一回,看着世宗的安锦绣没有再流泪,只是眼神悲切,给世宗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你生母的事朕听说了,”世宗将安锦绣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抬起安锦绣的左臂,将衣袖推了一些上去,大片被艾炙之后的烫痕出现了世宗的眼前,“朕知道你伤心,可是就当是了朕,你也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世宗对安锦绣道:“你父亲会好好办她的丧事,不会亏待了你生母。”

    安锦绣心中冷笑,人都死了,要一个风光的丧礼又有何用?更何况,安氏能给一个妾室,还是一个自尽在府中的妾室多风光的葬礼?她的娘亲连安氏的祖坟都入不了,还谈什么亏待不亏待?

    “疼吗?”世宗看了安锦绣的手臂,又看了包扎着的手指,轻声问安锦绣道。

    世宗说话时的气息扫在了安锦绣的脸上,想到这个人用过自己的娘亲,安锦绣是一阵恶心,直觉就想把世宗狠狠地推开,只是安锦绣最后什么也没做。推开世宗后的后果,她这个还想活下去的人承担不起,所以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说话就是很痛了?”世宗问安锦绣道。

    “是疼,”安锦绣低声道:“妾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不是还有朕在?”

    安锦绣仰头看着世宗,问道:“圣上就不怕吗?”

    世宗看着安锦绣这张苍白精致的脸说道:“朕要怕什么?”

    安锦绣幽幽地道:“妾是女子,但也知道众口烁金。”

    “太师之女安锦绣已经死了,”世宗摸着安锦绣的脸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世人的众口如何烁掉我这个天子?”

    安锦绣垂下眼眸,“妾心难安。”

    世宗抱紧了安锦绣,这个小女子要是此刻心安理得,他反而要对这个小女子防上三分,现在这个小女子离了他就一定无法存活于世了,这种唯一的心态,让世宗对安锦绣更多了一份保护的心意。“你日后就什么也不要想了,只想着朕就行。”

    “我家将,上官勇呢?”安锦绣这时问世宗道:“他还活着,上官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世宗道:“那朕就将他也处死。”

    安锦绣依在世宗怀中的身体一僵,脸色顿时一片死灰,她不是没有应对之策,只是这会儿听世宗亲口说出这话,安锦绣的心口是一阵剧疼。

    “锦绣?”看安锦绣的样子不好,世宗一边抱着安锦绣,一边就冲门外喊道:“太医进来!”

    向远清和荣双进屋来,看见又面无人色昏倒在世宗怀里的安锦绣时,都是面露苦色。

    “还愣着做什么?”世宗冲两位太医着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

    荣双为安锦绣又把了一回脉,这一回荣双把脉把了很长的时候,然后又犹豫了半天,就在世宗要发怒的时候,这位医术高明的荣大太医才对世宗道:“圣上,这位夫人伤心过度,长此以往心脉必伤。”

    “她的心脉是已伤了,还是没伤?”世宗问道。

    荣双知道世宗会发怒,但也不敢不说实话,道:“已伤。”

    世宗轻轻地将安锦绣放下,替安锦绣盖上了被子,对向、荣两位太医道:“你们先将她救醒。”

    两位太医不敢怠慢,忙都又走到了床榻前。

    世宗走出了房去,不一会儿两位太医听见门外的院中传来了一个小太监哭喊求饶的声音。

    向远清正为安锦绣下针的手就是一抖,“不关我们的事,”荣双忙对自己的这个同僚加老友道:“你要小心,她若是出事,那个小太监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告诉安锦绣绣姨娘已死噩耗的小太监,被世宗命侍卫拖出去杖毙。

    吉利跪在世宗的面前自打耳光,是他治下不利,才让这小太监多了嘴。

    世宗对吉利道:“这是朕容你的最后一次,若是屋里的人再出一次事,朕一定不再留你!”

    吉利忙就在世宗脚下磕头如捣蒜,安锦绣这个女人若是没有掀起风浪的本事,那他还操个什么心?往后他一定让这个女人安稳地活着到进入后宫为止。

    世宗转身进屋,安锦绣这时还没醒,世宗问荣双:“朕这时带她上路回宫,她能受得住路上马车颠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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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君无戏言

    ?两位太医都跟世宗摇头,将床上的这位带回宫他们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位进宫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他们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网

    世宗看两位太医都摇头,便没再提带安锦绣回宫的事,只是问荣双道:“她怎么还不醒来?”

    荣双说:“圣上还是让夫人多睡一会儿吧。”

    世宗坐在了床上,抬眼看看两个还站在他面前的太医。

    “臣告退,”向、荣二位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忙就往客房外退。

    世宗扭头看向睡着的安锦绣,就算是在睡梦之中,这个小女子也是深锁了眉头,“你这还是不信朕?”世宗手摸着安锦绣的眉间,低声自语道:“看来上官勇朕是不能动了?”

    安锦绣在自己的这个梦里,除了身陷一片漆黑之中外,什么也没有,无来路也无去路,她就站在这片漆黑中,茫然四顾。前方有孩子的哭声,像是平安,安锦绣便往前跑去,只是那哭声就在她前方,她却怎么也追不上,身后突然又有上官宁叫大嫂的声音,如往常一样调皮跳脱,安锦绣回身又去追这声音,只是仍旧追不上。黑暗中,最后只剩下安锦绣一人在奔跑,那两个声音早就消失不见,陷入这梦中的安锦绣知道,自己永无出路了。

    世宗躺在了安锦绣的身边,虽然如今佳人在侧了,但是他也累了,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太子,想想城南旧巷的那场大火。

    日落之后,庵堂里还是如往常一般响起了出家人的晚课颂经声。

    世宗的小憩被庵堂里响起的钟声打断,睁开眼,看见被他搂在怀里的安锦绣面色潮红,嘴中喃喃自语,世宗仔细听了,也没听出来安锦绣在梦呓些什么。

    看着荣双又被世宗叫进了屋去,向远清突然就觉得自己主修外伤,是他年经时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宫中的女人没有多少机会能受外伤,也不会有人找他这个治外伤的大夫说什么生子,调养的事情,所以比起荣双这个倒霉蛋,向远清的日子一向要好过很多。

    荣双进屋一看安锦绣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大病一场的下场是逃不掉了。

    安锦绣被荣双用针扎醒,睁开眼时,眼中的阴冷让荣大太医的手就是一抖。

    “锦绣?”世宗探头来看安锦绣,喊着安锦绣名字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圣,圣上?”安锦绣看见了世宗的脸,马上就回到了现实中。

    荣双看着面前又是一副茫然神情的安锦绣,怀疑自己方才是看错了,一个人再会变脸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快。”什么也别说了,先把药喝了,”世宗摇手让安锦绣不要说话。

    吉利端着一碗已经凉了一会儿的汤药走了上来。

    安锦绣哪能让这个太监伺候她服药,她现在看见这个太监就作呕。自己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安锦绣伸手就要接药。

    吉利却还不敢让安锦绣自己服药,一脸恭敬地对安锦绣道:”夫人,奴才伺候您。”

    安锦绣求救一般地看向世宗。

    世宗出人意料地从吉利的手中拿过药碗,对安锦绣道:“你总得习惯让人伺候,这一回朕喂你喝。”

    安锦绣一口苦药入喉,面色讪讪地对世宗小声道:“妾,妾身有丫鬟。”

    世宗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安锦绣的话后,世宗是放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丫头,他是一个太监,你就把他当作女人一样使唤,你在他的面前还要害羞?“

    安锦绣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吉利,张嘴要说话。

    吉利却在安锦绣开口之前就给安锦绣跪下了,说:”奴才伺候夫人是奴才的福份。“

    世宗一勺药又送进了安锦绣的嘴中,笑道:“宫里太监比宫女多,你若是习惯不了,以后还怎么在宫中生活?“

    安锦绣把头一低,看着像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又像是面子上被世宗说得过不去的样子。

    “你们下去吧,”世宗一边命荣双和吉利退下,一边就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把安锦绣扶躺下了。

    荣双出了客房后,就看向了吉利,说:“大总管,看来我们还得在这庵堂里多呆些时日了。”

    吉利只是笑笑,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世宗对于一个已经到手的女人还能这样捧在手心里。

    “大总管,”荣双这时就想从吉利这里要一句话,世宗对这个安锦绣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再看看吧,”吉利小声对荣双说:“等她进了宫后,我们就知道这位夫人到底是个什么命了。在这里,我们小心伺候着就是。”

    荣双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安锦绣就算是入了宫后,还是能活下来。只是只凭一个感觉的事,他不好跟吉利说。

    客房里,被世过喂完了药的安锦绣问世宗道:“圣上,妾身的父亲知道妾身还活着吗?”

    “怎么,”世宗说:“你想见他?”

    “妾身怕他骂妾身。”

    “他如今怎么敢骂你?”世宗道:“他知道你没死的事,这件事朕不打算瞒他。你若想见,朕就让他来见你一面。”

    安锦绣心里有些讶异,以为要费一番心思才能让世宗答应让她见安太师一面,没想到她还没说要见安太师,世宗便自己说了。

    “他这个父亲对你还算好?”世宗却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点头,“父亲待妾身和弟弟一向不错,其实安府中人不曾亏待过妾身。”

    世宗搂着安锦绣,下巴抵着安锦绣的头发蹭了一下后,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女子到了今天,也没想明白,她的嫡母和嫡姐是想害死她的?也罢,世宗随后又想,这个小女子笨一点也好,他反正也不喜欢太精明世故的女子,偏偏宫里最不缺的就这种女子。

    “圣,圣上,”安锦绣这时又结结巴巴地喊世宗,仰头看一眼世宗,马上又把头低下,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这个丫头啊,”世宗道。

    丫头?安锦绣仰头又看了看世宗,世宗四十出头的年纪,喊她一声丫头也平常。

    世宗道:“朕不会动上官勇,他还是朕朝中的将军,这下你这丫头放心了?”

    安锦绣嘴唇哆嗦了一下,把头主动靠在了世宗的怀里,低声道:“妾苫求一个心安。”

    世宗想着荣双说的话,怀里的小女子心脉已经不好,再悲伤过度,患上心悸的毛病,这辈子也别想好了。不杀上官勇就能让这丫头心安,那他就不杀上官勇,日后将这武夫远远的遣走,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

    安锦绣埋首在世宗的怀中,看着顺服,心里却在猜着世宗不杀上官勇这话的真假,她不会信什么君无戏言这样的傻话,帝王向来翻脸无情,只一句话,还保不住上官勇的命。

    “朕在宫中还有事,朕让你父亲这就来见你,你得向朕保证,见到你父亲后,不准再哭了,”世宗对安锦绣道:“跟朕说,你哭还是不哭了?”

    “不哭了,”安锦绣道:“以后都不哭了。”

    安锦绣柔顺的样子,让世宗想起家猫,身子不自觉的又有些发热了。昨夜他神智不清,没能好好品味这个小女子的滋味,不过,世宗摸一下安锦绣的脸,这个小女子如今连车马颠簸都经不住,哪里还能再承欢一次?来日方才吧,世宗把安锦绣又好好地看了一回,这张脸病容之下尚且倾城,若是换上宫装,不知道要美艳到何种地步。

    “圣上?”见世宗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安锦绣有些着慌。

    “朕明日再来看你,吉利是朕身边的太监,朕将他留下来伺候你,”世宗在安锦绣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后,说道。

    “吉利?”

    “就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太监。”

    “妾身有点怕他。”

    “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怕他什么?”世宗好笑地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小声道:“妾身听屋外的人,都喊他总管。”

    吉利在宫里管事已久,气势上跟一般的太监是不同,安锦绣连自己的嫡妹都拼不过,面对吉利,想到这里,世宗只得再退一步,说:“先让他伺候着,朕会再选一个老实的来伺候你。”

    安锦绣这才点了头。吉利这个大太监前世里投靠了白承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人她安锦绣用不起,也不能让他留在身边碍手碍脚。

    世宗喜欢安锦绣,可是也不会放下国事不理,又安慰了安锦绣几句话后,便起驾回宫去了。

    安锦绣在世宗走后,看到了被吉利领进房来的紫鸳。

    “夫人,”吉利对安锦绣笑道:“这丫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惯了的人,奴才把她给夫人领来了。”

    安锦绣忙跟吉利道谢,一句道谢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吉利暗自好笑,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迷了圣上的眼的?还是说世宗大家闺秀看腻歪了,才又想着这种小家碧玉了?其实安锦绣这个样子,在吉利看来离小家碧玉也还差着一大截路呢。“夫人跟紫鸳说一会儿话吧,奴才就不打扰了,”心里看不上安锦绣,可是吉利与安锦绣说话时,还是一脸的恭敬。

    “有,有劳吉总,总管了,”安锦绣还是把话说得结结巴巴。

    吉利转身就走了。

    紫鸳在吉利走了后,才敢看着安锦绣掉眼泪,从昨天到今天,对于紫鸳来说也是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了一般,“小,小姐,”紫鸳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哭道:“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子大家都死了呢?”

    “不哭了,哭也没用了,”安锦绣抬手替紫鸳擦了擦眼泪,说:“紫鸳丫头,一会儿我父亲会来,我让他带你走,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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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忠仆

    ?“小姐要我去哪里?”紫鸳问安锦绣。网

    “你也不小了,找个老实的好男人嫁了,”门外有吉利的人在,安锦绣说话也不能大声,轻声对紫鸳道:“我给你文书,你以后不是奴了,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吧。”

    安锦绣嫁入上官家后,就跟紫鸳说过,等将来紫鸳嫁人时,她会给紫鸳放奴的文书,给紫鸳一个自由身。不过这时安锦绣再跟紫鸳说这个,紫鸳跟安锦绣急眼了,说:“我不嫁人,小姐这样我怎么走?我跟着你,哪里我也不去!”

    “你听话,再跟着,一定没有好下场!”安锦绣一边捂紫鸳的嘴,一边说道:“你让我再看着你死吗?”

    紫鸳甩开了安锦绣的手,知道安锦绣为什么捂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跟安锦绣说:“小姐把我当什么人?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安锦绣被紫鸳弄得哭笑不得,这丫头还要跟她讲义气!

    “你要赶我走,我就,”紫鸳在房里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什么称手的物件,便跟安锦绣道:“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给你看!”

    安锦绣想发火,可是面对紫鸳她又发不出来,只得拉着紫鸳坐下,好声好气道:“我是要进宫去了,你这个脾气在宫里一天都活不下来,你不想让我急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小姐能活我就能活!”紫鸳也不明白为什么安锦绣要进宫去,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管这个了,说:“我横竖就是一个伺候你的丫头,去哪里不是伺候?我不怕。”

    “你是不知道怕!”安锦绣说:“将军在香安城,你要不然去找他,伺候将军也等于是伺候我了。”

    “小姐!”紫鸳跳了起来,说:“你要把我送给将军?”

    安锦绣被紫鸳喊得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过被紫鸳这一喊,她倒是有这个想法了。突然想到,日后会有另一个女人陪在上官勇的身边,安锦绣这心里又是被刀割了。

    “我不干,”紫鸳也不等安锦绣说话,直接跟安锦绣说道:“我就伺候小姐,我不能看着小姐一个人进宫去!”

    “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安锦绣问紫鸳道。

    “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紫鸳又坐在了安锦绣的身边,说道:“我不知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平安,二少爷,三小姐,奶娘,还有绣姨太太都死了,小姐一定是要报仇吧?”

    安锦绣没说话,只是眼中的目光变得狠厉。

    “紫鸳也要报仇!”紫鸳跟安锦绣说:“害了平安他们的人,也是紫鸳的仇人!不报这个仇,紫鸳这辈子也活不安心!小姐,你身边也需要一个人照应,你说宫里有哪个人能对小姐忠心的?”

    宫里的人谁是忠心的,安锦绣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不想再连累紫鸳了,冲紫鸳摇了一下头,“你在我身边,我要担心你,你要我怎么专心去报仇?”

    紫鸳一听安锦绣这话,伤心了,刚止住没一会儿的眼泪水又流了出来,跟安锦绣发狠道:“那我也不连累小姐了,我这就见平安他们去!”紫鸳话说到这里,一头往身侧的墙上撞了过去。

    “你!”安锦绣伸手就拉,只是正生着病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气,拉是拉住了手,却没能拉住紫鸳不动,被紫鸳带着跌在了地上。

    吉利在外面听见房间里传出桌椅倒地的声音,忙带着手下进屋来看,就看见房里的主仆二人一起跌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吉利忙跟太监们一起上前来,他是亲手扶起了安锦绣,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安锦绣指着紫鸳对吉利道:“她不听话,你替我将她赶出去!”

    被两个太监从地上拉起来的紫鸳,呜呜地放声哭了起来,“小姐不要我,我就死去!”

    “放肆!”吉利突然就吼了紫鸳一声,说:“这是你跟主子说话的态度?这要在宫里,一定活活打死!”

    紫鸳被吉利这一吼,连哭都不敢哭了。

    吉利转身又一张笑脸面对着安锦绣,将安锦绣扶坐下后,对安锦绣小声道:“夫人,这丫头是您用惯的人,还是带着吧。到了宫里是不愁没人伺候,可是您也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忠心人在身边啊。”

    安锦绣看着紫鸳叹气。

    “她跟您进了宫,等到年纪可以外放的时候,找的人家也比现在她能找的人家好,”吉利接着劝安锦绣道:“奴才这是为夫人着想,也是为这丫头着想。”

    自己进宫,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怎么给紫鸳找个好人家?安锦绣还是摇头。

    “夫人,让这丫头伺候您,也是圣上的意思,”吉利这时把世宗也抬了出来,跟安锦绣说:“您看这圣旨,我们谁也不敢违啊。”

    安锦绣看向了吉利。

    吉利又小声跟安锦绣耳语道:“这可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的事这世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丫头夫人若是不要了,那她的这条命,圣上也不会再留着了!”

    安锦绣倒是忘了杀人灭口这事了,安锦颜和皇后连她的家都烧了,还能再留紫鸳一条命吗?想明白了这事,安锦绣故作惊得要跳起,被吉利在肩头按了一下,才又坐着不动了。

    “好了,”吉利看安锦绣听明白了自己的话,有点满意了,直起身子,对屋中的手下道:“这里没事了,我们出去吧。”

    屋里又只剩下了主仆二人,紫鸳冲到了安锦绣的面前,开口还是那句话:”我不走。”

    安锦绣起身走到了屋里新置的铜镜前,对紫鸳说:“不走就不走吧,我也不能把你打走。一会儿太师要来了,你帮我梳一个妆吧。”

    紫鸳听安锦绣不赶她走了,这才放了心,走过来替安锦绣理头发。

    安锦绣着着铜镜中的自己,对紫鸳低声道:“紫鸳丫头,你跟着我,以后我们就做不得好人了。”

    紫鸳说:“小姐不是坏人,我们怎么就做不到好人了?”

    这会儿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人能将紫鸳护送离京,安锦绣就只能将紫鸳带在身边,那么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就得让紫鸳知道。

    紫鸳把安锦绣的话听了一半后,手里的梳子就掉在了地上,惊得魂飞天外,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她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安锦绣为自己上着妆,等着紫鸳自己安静下来。

    紫鸳六神无主地念叨了一会儿,把安锦绣正在上妆的手一拉,说:“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安锦绣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把梳子拿起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比从前了,你的性子也不能再毛糙了。”

    紫鸳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梳子捡起来,拿在手上却不知道要为安锦绣梳头了,说:“小姐,我们昨天就不该来这里的。”

    安锦绣苦笑一下,说:“不来,我们就跟平安他们死在一起了。事情都发生了,你说这话又有何用?别愣着了,替我把头发梳了。”

    紫鸳死死地咬着嘴唇,替安锦绣梳头的手一直颤抖着。

    安锦绣却狠心地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了紫鸳听,最后问紫鸳道:“你现在还想跟我进宫去吗?”

    “去,”紫鸳抹一下眼睛,带着哭音跟安锦绣说:“紫鸳说过要报仇的。”

    主仆二人一时间都默然无语了,一个画着妆容,一个帮忙盘着发髻,看着专心,其实都是心不在焉。

    安太师是在大理寺被吉利手下的小太监找到的,一听说要他去家庵,安太师是本能地就摇头。

    来传人的小太监也不跟安太师废话,只是说:“太师大人,这是圣上的意思。”

    再不想见安锦绣,安太师此时也不能说不去了。

    坐在一旁的韦希圣倒是奇怪道:“圣上叫太师去你们安家自己的庵堂?”

    安太师只能对韦希圣笑道:“昨夜圣上在我安氏的庵堂里过了一夜,想是对于我们安氏的这座庵堂有话要对老夫说。”

    这种话在韦希圣听来就是骗鬼的,圣上有什么话不能把你宣进宫去说,非要把你宣进庵堂里去说?“既然圣意如此,下官也不敢多留太师了,”韦希圣笑着站起身,冲太师一拱手道:“太师路上小心。”

    安太师从大理寺出来,上了轿便直往家庵赶。坐在轿中,安太师就在想,他一会儿面对安锦绣时要怎么办?安氏选择了安锦颜,安锦绣这个女儿其实是被他们安氏放弃了。可是当着刚刚家破人亡还丧了母的安锦绣的面说,以后家里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安太师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听着轿外此起彼伏的人声,安太师一阵心烦,几次开口想叫轿夫回头,可是世宗的话太师又不敢不从。如坐针毡一般地坐在轿中,安太师真恨不得这会儿有哪个宫里来的太监能追上他,跟他说不用去庵堂了。只是等轿子落了地,自家的庵堂就在眼前了,安太师也没能等到这个太监。

    在庵堂门前站了一会儿后,安太师才对随从道:“我进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

    安府的下人们看庵堂门前站上了带刀的侍卫,都是暗自心惊,也不知道主人家的庵堂里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昨天到今天,安府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虽说还不至于让他们心惊肉跳,但也是头晕目眩了。

    安太师走上了台阶,有一个带刀的侍卫替他推开了门。这侍卫安太师在世宗的身边见过,是世宗自己的近身侍卫,让这些人来看着庵堂,是为了保证安锦绣的安全?安太师想不出答案,也不能开口去问,只能是满心狐疑地进了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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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父女

    ?安太师先见到的是紫鸳,小丫头洗过了脸,但是脸上的泪痕还是很明显,板着一张小脸跟他说,安锦绣在花园里等他,叫安太师跟她走。网

    庵堂里是有一个花园,占地还很大,因为老太君爱竹子,所以二十几年前,安太师就命人在花园里种了近三亩地的竹林。安太师跟着紫鸳走进这竹林的时候,林中清风徐徐,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林外已是初夏的时节。

    紫鸳带着安太师在林中走了一会儿后,便指着不远处的石亭一角,跟安太师说:“太师,小姐就在那里等你。”

    安太师独自走到了石亭前,看到坐在亭中的安锦绣后,便有些紧张,此时此刻,他这个为人父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这个女儿。

    安锦绣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来看见是安太师到了后,起身冲安太师笑道:“父亲来了?”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平平淡淡,一如平常,让安太师看得呆立当场。这个时候,安锦绣还能笑得出来?

    安锦绣说:“父亲怎么这么看着我?”

    “锦绣,”安太师道:“你还好吗?”

    安锦绣站在石亭里没有动,这里是这片竹林地势最高的地方,她站在这里,可以将整片竹林尽收眼底。吉利就是想安排人偷听他们父女说话,也没这个机会。

    安太师看安锦绣不回答他的问话,只能几步走进了石亭里,又开口问道:“圣上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安锦绣也不看安太师,背对着安太师道:“我听去传父亲的公公说,他是在大理寺找到你的。”

    安太师说:”没错,为父去大理寺有事。”

    “家里有丧事,父亲去大理寺做什么?难不成如今大理寺还管官员家中的丧葬事宜吗?”

    安锦绣话中嘲讽的语气太重,让安太师面上挂不住地道:“你这是想与为父说什么?”

    “是为了太子妃娘娘吧?”安锦绣说:“是她让父亲去大理寺找杀我全家的凶手的?”

    “锦绣?”安太师往后退了一步,安锦绣怎么会知道这事?

    安锦绣转身,脸上的笑容不见后,这张在世宗眼中倾城的脸上,一脸的寒霜,“不过就是母亲不同,我也是你的女儿!安锦颜要母仪天下,要一世的富贵荣华,我可跟你要过这些?”

    安太师跌坐在了亭栏上,惊疑道:“你是谁?”

    “我是安锦绣,我还能是谁?”安锦绣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世人皆道太师庶出的次女已死就是了。”

    “锦绣不是你这样的,”安太师摇头不信道:“她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父亲,”安锦绣冷笑道:“你又不是女子,何必做这种姿态?你找大理寺卿,商量出要把谁定罪为灭我上官一家的凶手了吗?”

    安太师突然就羞恼起来,他是对不起安锦绣,可是他也不能容忍安锦绣这样跟他说话,居高临下,就好像她这个当女儿的是君,而他这个当父亲的是臣一样。“我是你父亲!”安太师对安锦绣道:“你当你在跟谁说话?”

    “父亲?”安锦绣嘴角一撇,“我安锦绣还有父亲?你认了我这个女儿,东宫里的那位又要怎么办?”

    “你!”

    “安锦颜想我死,那父亲你呢?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死?”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不知道自己该回答安锦绣什么,从内心来说,他真的觉得安锦绣不应该再活着,这个女儿再活着,对他浔阳安氏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安锦绣坐在了亭上的石凳上,望着安太师一笑,说:“安锦颜……”

    “她是太子妃娘娘,你不该直呼她的姓名,”安太师打断安锦绣的话道。

    “太子妃?”安锦绣笑道:“她不过就是一个贱人。”

    “你这丫头!”安太师腾地站起身来,抬手就要打安锦绣的耳光。

    安锦绣却道:“如今我是圣上的女人,父亲要打,最好先想想后果。”

    “圣上的女人?”安太师急道:“那上官勇呢?与你拜堂成亲,你为他生下平安的上官勇又是你的什么人?”

    “平安现在在哪里?”安锦绣却反问安太师道:“你直接说我不守妇道,**无耻不是更好?你还跟我提什么上官勇?”

    安太师再次无言以对。

    “安锦颜想我死,不过我既然活过了昨天,那么我就会一直活下去,”安锦绣说道:“不让我活,那么就大家一起死。”

    “锦绣!”安太师突然就慌了神,说:“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跟老太君都看不上我跟元志,不过一个得圣宠的女儿和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母仪天下的女儿相比,父亲你觉得谁更能让安氏代代富贵?”

    “得圣宠?”安太师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帮我去做一件事,”安锦绣说道:“事成之后,我会暂时忘了安锦颜的事。”

    “帮你?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宫里的下奴院有一个叫夭桃的女奴,父亲把她弄到我的身边来伺候。”

    “下奴院?”安太师被安锦绣弄得莫名其妙道:“你是不是已经疯了?”

    “东宫里藏着一件龙袍,”安锦绣说:“这事安锦颜跟父亲你说过吗?”

    “你,你疯了,”安太师起身就要走。

    “那父亲跟我赌一回好了,”安锦绣道:“我会把这事跟圣上说,圣上若是对太子恩宠正盛,她安锦颜也不会害我,所以我想圣上一定会去搜,到时候真搜出了龙袍,父亲就不要怪我不念跟安锦颜那个贱人的姐妹情。”

    安太师没能再迈步往前走。

    “王圆是怎么死的,父亲有机会不如去问问太子,”安锦绣又道:“都说安家满门的富贵,其实王家在亡族之前,谁又敢说那一家没有享过富贵荣华?”

    安太师转身看向安锦绣,这个女儿他竟然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安锦绣这时也起身,道:“我给父亲五日的时间,到时候我见不到那个夭桃,那么父亲就等着看东宫的好戏吧。”

    望着安锦绣往亭下走去,安太师叫住了安锦绣道:“你为何要这个夭桃?”

    “这个父亲你没必要知道。”

    “你以为从下奴院弄出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事?”

    “不容易,不过父亲有办法不是吗?这些年您也没少往宫里塞钱,该用那些人的时候,父亲不如就用上吧。”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就比如东宫里的那件龙袍,”安锦绣道:“父亲可以跟我赌这一回,我们都拿命来赌,看看最后是谁的命比较硬。”

    “你真的是安锦绣?”

    “我娘死了,父亲你可伤心过?”安锦绣回头看着安太师笑道:“没有吧?我是你的女儿,所以你觉得我会是多良善的一个人?嫁给上官勇,我是被逼无奈,现在安锦颜那个贱人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圣上是我这辈子可以攀上的,最好的男人了。”

    安太师望着安锦绣目露了杀意。

    “现在想杀我已经来不及了,”安锦绣转身就走,“记住五日,我只给父亲五日的时间。”

    安太师深吸了一口气,追上了安锦绣,问道:“我为你弄来夭桃,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我跟安锦颜一样,我一样可以保安家的富贵。”

    “宫中佳丽如云,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得到圣宠?”

    “这也是一个赌啊,”安锦绣从安太师的身边走过,“你对安锦颜还不是一个赌?赌太子有朝一日能坐上那把龙椅?既然父亲愿意在安锦颜身上赌一回,不如在我身上也赌一回好了。”

    “你就没想过上官勇回来?”安太师问安锦绣道。

    “上官安氏已经死了,他日后会再娶,会有另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不是吗?”

    安太师站在石亭前,看着安锦绣慢慢地走远。竹林中的风轻柔,将安锦绣的裙角吹得微微翻起,光看背影,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初夏的时节,天气最是怡人,安太师却如同身在数九寒冬。两个女儿,从小小一团的婴儿到花容月貌的少女,他看着她们一点点的长大,看着她们一身嫁衣的出阁,安太师没有想到,只是一夜而已,他这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儿竟都变成了陌生人,让他感觉那先前的十几年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才能看清,他的这两个女儿竟都是性属蛇蝎。

    安太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庵堂,上了轿后,瘫坐在轿中的安太师就在想,安锦颜一定会后悔将安锦绣送上龙床,看不到未来,但是安太师此时已经在想,安锦颜与安锦绣这对姐妹,日后怕会是彼此最大的仇敌了。

    紫鸳在庵堂门前,看着安太师上轿走了后,才跑回到安锦绣住着的客房,跟安锦绣说:“小姐,太师回去了。”

    “嗯,”安锦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说:“你脚不是扭伤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安锦绣到现在才问自己的脚,紫鸳也不生气,走到安锦绣的身边道:“还肿着,不过能走路了。”

    “去休息吧,”安锦绣说:“有事我再叫你。”

    “小姐,”紫鸳在安锦绣的身边半蹲下来,小声问道:“太师答应你去找那个夭桃了?”

    “他只能答应我,”安锦绣说:“所以你就不用操心这事了。”

    “那个夭桃对小姐有什么用?”紫鸳却还是半蹲着身问安锦绣道:“她是武林高手?”

    安锦绣拍了一下紫鸳的头没有说话。

    “这事还要瞒着我,”紫鸳站起了身来,跟安锦绣说:“我去给小姐拿晚饭,小姐今天要多吃一点。”紫鸳没等安锦绣再说话,便一瘸一拐地跑走了。她这会儿还是在害怕,但是有安锦绣在,紫鸳又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安心地接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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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所谓夫妻的缘分

    ?皇宫中的下奴院,关着的都是获罪官员,世族大家的女眷。网这些女人若不是家族获罪,都会是世族官宦家的贵妇人,千金小姐。夭桃这个名字对于安锦绣来说,记忆不算深刻,只是在世宗跟她说,朕会给你一个儿子的时候,安锦绣才想起了这个名字。

    前世里的皇族夺嫡之争时,白承泽向世宗揭发过项氏皇后残害龙子的罪证。下奴院中的下奴夭桃几夜承欢之后,珠胎暗结,最后被皇后发现杖毙在下奴院的刑房里,一尸两命。那是帝后失和的开始,也是白承泽对太子步步紧逼的开始。

    说起来这个矢桃也不是什么获罪官员的女儿,只是一个出身商户的商户女,只因为容貌很美,被白承泽看中送进了宫中讨世宗的欢心,却没想被皇后阻碍,最后只能以罪奴的身份入了下奴院。

    安锦绣在心中算过日子,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这个夭桃此时已经怀上了龙子。与其让这个女子被皇后活活打死,不如将这女人带到自己的身边来,她给她一条活路,她给她一个龙子。

    紫鸳端了饭菜进屋来的时候,安锦绣还是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小姐,吃饭吧,”紫鸳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没有吭声,像是没有听到紫鸳说话。

    紫鸳走到窗前,看看窗外。客房的窗外种着一颗桂花树,“是桂花,”紫鸳跟安锦绣说:“原来小姐绣阁的院子里也种着桂花树。”

    安锦绣站起身,跟紫鸳道:“不要再说我们的以前了,说再多我们也回不去了。”

    紫鸳哦了一声,低下头,是不能再想以前了。在上官家的后院里,其实也有一棵很小的桂花树,听二少爷说,那还是姑爷为了她家小姐,成亲前亲手种下的。擦了一下眼睛,紫鸳跑到了放着饭菜的桌前,跟安锦绣说:“这是我做的,小姐你尝尝吧。”

    紫鸳做的饭菜,口味对于安锦绣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看到菜中还有肉食,安锦绣问道:“庵堂里的姑子们呢?”

    “吉总管让她们都在前院,不准她们再到后院来了,”紫鸳说:“我今天在前院见到了老主持,她见到我就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你以后见到她们,就当不认识,不要去找她们说话,”安锦绣教紫鸳道。

    “为什么?”

    “我们的事她们不知道最好。”

    紫鸳说:“她们一定是知道了,不然主持怎么看到我就跑?”

    “就当她们不知道,”安锦绣让紫鸳坐下来跟她一起用饭,说道:“我不想连她们的性命也害了。”

    紫鸳身子一抖,马上就明白了安锦绣的话。

    饭菜吃在嘴里,感觉不到味道,但安锦绣还是吃了一碗饭下去。已经决定要活着了,她就得让自己有一个好身体。弱不经风的人进宫之后一定活不长久,一个活不长久的人还怎么看着皇后和安锦颜去死?至少她要比这两个女人活得长久才行。

    这个晚上,世宗没有到庵堂来,但是让人送了宫中的补品来,还给安锦绣送了一颗夜晚照亮的夜明珠来。

    吉利看到这颗夜明珠,对安锦绣的态度更加恭敬了,这是白氏皇族的宝物之一,一向帝王专用,连皇后都无缘用上一回,没想到这一回竟被世宗送到了安锦绣这里来。吉利现在很确定安锦绣在世宗心目的地位,以前是心心念念而不得的女人,现在人已到手,却还是心中所念之人。

    安锦绣当着吉利和宫人们的面,显得受宠若惊,只是房中无人后,她一眼也没看那颗夜明珠,只是躺在床上看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红绳。家被烧了,这红绳被她贴身戴着还是完好如初。想着自己与上官勇的新婚夜,上官勇将这红绳送与自己时的情景,安锦绣还是不出声的哭了。

    什么月老庙,姻缘绳,一点也不灵验,还是说她与上官勇真的没夫妻的缘分?可是若是真的没有缘分,她为何两世为人都嫁与了他?一夜的夫妻,你就只能给我们一夜的夫妻缘分?安锦绣问手中的红绳。泪水潸然而下,红绳鲜亮红艳如初,却无法告诉安锦绣任何答案。

    上官勇坐在小客栈外的一家酒楼里,临街的位置,可以让他看到街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

    坐在上官勇对面的男子给上官勇斟了一杯酒后,起身道:“上官将军,我家主人的话小人已经带到,如何行事,我家主人望上官将军务必三思而后行。”这男子说完这话后,转身离开,到了楼下,还没忘记将酒钱先行付上。

    上官勇对于这个人的离开没有表示,灌了一杯酒下肚后,上官勇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安锦绣没有死,在安氏城北的家庵里。

    圣上昨夜在安氏庵堂一夜未归,今日午后又去了庵堂一趟。

    安锦绣很可能已经上了龙床。

    那陌生人跟自己说了很多的话,其实最主要的内容也就这三条。上官勇这会儿分辨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上了龙床,还活着的安锦绣?他是该去杀了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还是应该高兴她还活着?

    酒楼的伙计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上官勇坐着的桌前,问上官勇道:“客官,您还要上酒吗?”

    “多少钱?”上官勇问这伙计?

    这伙计忙道:“方才那位客官已经付过钱了。”

    上官勇起身离座,大步往酒楼的楼下大堂走去。安锦绣不是一个会叛他的女人,他不相信!上官勇出了酒楼,便往京都城北走去,如果安锦绣在那里,那他就去见她,他不信别人的传话,他只信安锦绣亲口说的话。上龙床?多可笑的笑话,上官勇想他方才不应该放那个混蛋走的,敢坏他妻子名节的人,他就不该让他活着离开!

    先前从酒楼出来的男人一直就在酒楼外等着,看上官勇往城北去了,忙就转身往城西的五王府走去。

    夜色中的庵堂安静无声,灯光都被高高耸立的院墙挡在了院内,只有大门前的两只灯笼照亮了门前方寸之间的地方。

    上官勇没到庵堂的近前去,庵堂的门前站着带刀的侍卫,就算上官勇再不识货,这几个侍卫穿着的大内侍卫官服他还是认得的。安氏的家庵怎么会站上大内的侍卫?等上官勇把这庵堂的四面都转过一圈后,上官将军发现,这座庵堂看着如佛门清净地一般,其实光是院墙外就有不少的暗哨,偌大的庵堂被大内侍卫们围得铁桶一般。

    上官勇没有冒然去翻墙头,虽然这院墙他若真想翻轻易就能翻过去。上官勇如今也惜命,在大仇未报之前,他得活着,轻易送死的事,他如今再也不会去做。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上官勇把庵堂外面的暗哨摸了一个遍,又生生在天亮之前,把大内侍卫们巡防轮岗的时间看明白了。

    天亮之后,上官勇回到他和庆楠几个人住着的小客栈,庆楠几个人却不在。

    胡乱用了一顿早饭后,上官勇便一个人坐在房中看信王给他的名册。

    不管昨晚那个陌生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人的主子一定也在盯着他,上官勇此刻越发觉得他没办法再将这本名册留在身上了,费力地记着名册上的人名,上官勇就在想,他是要将这名册烧了,还是藏起来,要是藏,他又能把这名册藏到哪里去?

    庆楠几个人一直到这天的晌午才回来,他们找了上官勇一夜,甚至又跑到城南旧巷去找了一圈,生怕上官勇出事。进屋后,看见上官勇好好地坐在那里,庆楠是没好气地问道:“大哥,你是想急死兄弟们啊?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喝闷酒去了,”上官勇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后,便把名册收了起来。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庆楠说:“现在京都城里我们也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上官勇让庆楠几个人都坐下来,说:“你们那天在我家那里遇上的那几个人,查清楚他们是哪里的人了?”

    庆楠让一个兄弟去把房门关上,然后说:“不是官家的人。”

    上官勇说:“江湖中的人?”

    庆楠摇摇头,“那天那帮孙子跟我们跟到半路就突然跑了,现在这帮人是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也不能肯定。***,”庆楠说到这里骂道:”现在的人都***没种,雇凶杀人,有本事自己动手啊!跟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一场!”

    “信王是皇室的人,”上官勇这时道:“那帮人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圣上?”上官勇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兄弟叫了起来。

    “你叫个屁啊!”庆楠瞪了这位一眼,“宫里头就住着圣上一人?项锡是皇后的弟弟,你们都忘了这一茬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一点庆楠不说,他们还真没想到。

    “去皇宫外面等一等看,”上官勇小声道:“看看还能不能遇见这几个人。”

    庆楠说:“我们就干等着?”

    “如果他们知道我上官勇没死,你们说这帮人会不会再出现?”上官勇看看自己的几个兄弟道。

    庆楠一皱眉,“这帮人连大嫂他们都不放过,知道了大哥还活着,那一定会来再杀大哥的。”

    “那大哥不是很危险?”有兄弟说道:“这招引蛇出洞也太险了,再说这帮人身后的人很可能是皇后呢?”

    “我不能让这帮人再活着,”上官勇的身上涌出了杀意,杀他家人的人,一个也不可以再活着,他才不管这些人的身后是不是站着当朝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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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元志回京

    ?杀了幕后的主使,和杀下手杀人的人,对于上官勇这些人来说,都是非做不可的事。网

    庆楠最先冲上官勇点了头,说:“不用大哥你去以身犯险,你先出城,我们兄弟留在这里就行。”

    其余的兄弟也没多想,反正杀人就要偿命,他们这帮人管不了太多尊卑有别,都跟上官勇说,“大哥先出城去,那帮孙子让我们来杀!”

    上官勇却低声道:“我的仇,我怎么能走?庆不死说的对,我若是不能手刃了仇人,将来到了黄泉,我也没脸见你大嫂他们。”

    兄弟们都语塞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哪有自己的家仇,自己先跑,让别人来报的道理?

    庆楠眼珠转转,说:“这也简单,我们一起在城外等那帮孙子,只要不在京都城里,我们报完仇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几个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上官勇又问庆楠。

    “为首的那人长什么样我记得,”庆楠说:“只要抓到这孙子,剩下的那几个,我们不怕找不到。”

    有兄弟说:“那这事就这么办了?我们这就上大街喊大哥回城的消息去?”

    “等我们喊完了,再出城时间就不够了,”庆楠跟上官勇商量道:“我们明天行事吧,让大嫂他们多等这一天,我想他们不会怪我们的。”

    上官勇点了点头,让庆楠几个人去休息。

    上官勇说昨天一个人喝闷酒去了,庆楠是不信他这话。喝了一夜闷酒的人,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但这个时候,庆楠没有多问上官勇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再多的伤心难过,哭也好,骂也好,这些样子是不会愿意让别人看见的。

    “喝了酒就好好睡一觉,”庆楠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临出房间时,跟上官勇道:“明天我们要办正事,大哥也要养足了精神才好。”

    上官勇嗯了一声,在庆楠出去之后便反锁上了房门,之后就颓然地躺在了床上。不管安锦绣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在那座庵堂里,他都要报了仇后再去见他的这个小妻子。安锦绣不会叛他,这是上官勇坚信的事情。

    上官勇在昨天晚上,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世宗强占了安锦绣,他拼掉这条命不要,也将安锦绣带走。

    这天夜里,上官勇站在庵堂外,又是干守了一夜,而在庵堂里的安锦绣,却没有本事感知到,让自己相思到刻骨的人就与她一墙之隔,。

    世宗这个晚上没有来,但还是命人给她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个由整株珊瑚制成的绣架,又让看到的人啧了一回舌。守在庵堂里的宫中人都在猜,安锦绣一日不入宫,世宗皇帝是不是要将宫中稀世的宝物都送到这座庵堂里来。

    吉利开始没话找话跟安锦绣说,一门心思地讨好起安锦绣来。不管这个女人进宫后能活多久,凭着世宗对安锦绣的心思,只要安锦绣能在世宗的面前多给自己说几句好话,那么世宗对自己的火说不定能消得快一点。

    安锦绣也明白吉利的心思,这两日这个太监守在自己这里,那么这两日在世宗身边伺候的人,都会想尽心思,趁吉利不在的时候,能往上爬一步是一步,吉大总管这是着急了。安锦绣也不赶吉利走,跟吉利说些家常话,不时说起过去还要掉些眼泪。

    吉利在安锦绣说到伤心处时,也陪着掉眼泪,说些宽慰安锦绣的话。

    两个都很会演戏的人,将这场外人看着很温情的戏,一演就是大半夜。

    直到吉利从房里退出去后,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吉利是自己的仇人,也永远不会被自己所用,这一点安锦绣很清楚,但是这人不能自己被所用,她也不希望自己进宫之后,这个太监总管跟她作对。暂时与吉利交好,是安锦绣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吉利出了安锦绣住着的客房后,脸上堆着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这一晚的话说下来,安锦绣对于他的试探,也不知道是真听不出,还是假装不懂,总之这个女人回他的话都是滴水不漏,一点把柄也不让他拿住。安锦绣真的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屋里传出了安锦绣让紫鸳拿绣线的声音。

    吉利站在窗外,从这扇开着的窗看进去,安锦绣坐在了珊瑚质地的绣架前,手摸着绣布,看来是要织绣了。吉利转身慢慢地走进院中,一个刚刚家破人亡的女人会有心思织绣?还是说女人们都要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伤心?

    “总管,”一个中年太监走到了吉利的身后。

    “说,”吉利回头看了这太监一眼。

    “圣上今天也没说太子什么,”这太监小声跟吉利道:“太子倒是上奏说,要彻查城南旧巷大火一案。”

    “圣上准了?”

    “准了,圣上命大理寺彻查。四殿下与五殿下今日早朝一起上奏圣上,说上官家的灭门一案,可能跟信王造反之事有关,也请旨圣上要查。”

    吉利这时候听出点味道来了,说:“这话怎么说?”

    “奴才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攻克香安城,带兵进入信王府的人正是上官勇。”

    “有意思,”吉利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那圣上怎么说的?”他问这太监道。

    “圣上说他自会命人去查,但命谁去查,圣上没在殿上说。”

    吉利让这太监退下去,自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来杀上官全家的,可能还真不是安锦颜,他就说嘛,安锦颜怎么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越来越热闹了,”吉利自言自语了一句。

    到了这一日的天亮之后,上官勇刚回客栈,就看见守在安府门前的兄弟冲到了他的面前,说:“大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上官勇忙问,安府里正在办着他上官家的丧事,如今连他上官家的丧事都不能太太平平地办了?

    “元志回来了!”这兄弟跟上官勇说:“带着两个人,踹开安府的大门就了进去,我想喊他都没来及喊!”

    安元志离家去从军,这是京都城人人都已知道的事情,上官勇没想到安元志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庆楠这时也跑了出来,跟上官勇说:“大哥,我们不如一起去安府。”

    “不是说我们出城去吗?”报信的这兄弟道。

    “我昨天想了一夜,”庆楠也不问上官勇这一晚上又干什么去了,只是说道:“我们用不着满大街地去喊大哥你回京来的事啊。你就去安府的灵堂,只要大哥你在灵堂一露面,京都城还能有谁不知道大哥你回来了?

    “那我们要怎么宰了那帮孙子?”跟出来的几位问庆楠道:“我们在太师府里动手?”

    “那就看这帮孙子有没有胆子在太师府里杀人了,”庆楠说:“他们有胆子把太师府也血洗一遍吗?”

    上官勇道:“他们不会在安府动手的。”

    “那不就得了,我们去过安府后,就出城等着去,”庆楠看看身边的几位:“都准备好玩一次命了?”

    “老子没宰过人?”当下就有一位呸了庆楠一口,说道:“那我们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上官勇这一行人还没到安府,安元志就已经将整个安府都闹得不得安生了。

    安元志下午离京,上官家晚上就出了事。消息的传播永远比人的腿脚快,等安元志知道自己姐姐全家都被烧死的消息后,当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要不是袁义和袁威赶紧翻身下马来扶他,安元志能被官道上跑着的马活活踩死。

    被袁义拍着后背顺了半天的气后,安元志是一语不发,跳上自己的马,往京都城狂奔。

    袁义和袁威听到安锦绣等人的死讯也是难过,跟着安元志一起往京都城赶。

    等安元志来到京都城下,过城门时,又听到了母亲的死讯。一下子自己在乎的人都死了,安元志眼前发黑,倒地昏迷了片刻,被袁义、袁威喊醒后,红着眼就冲回了安府。

    灵堂里,放着四具棺椁,摆着的灵位有五个。

    安元志眼睛发花,也看不清灵位上的字,等他冲到了灵桌前,趴着这些灵位看,才看清这五个灵位上,依次写着他母亲,安锦绣,平安,上官睿还有上官宁的名字。

    “不可能!”安元志喊道:“这怎么可能呢!”

    袁义和袁威一把没拉住,安元志冲到一具棺椁前,棺椁已经钉钉,开启不开,安元志是挥拳就要砸开棺盖,不亲眼见到这些人的尸体,他怎么能相信他离京时,还活的好好的家人都没了?

    安太师在书房里,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五少爷回来了,安太师是忙就带着人往灵堂这里赶。一进灵堂,安太师就看见安元志要砸棺,忙就喝道:“安元志,你要干什么?!”

    安元志听见安太师的声音后,动作顿了一下。

    “少爷!”袁义和袁威趁机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安元志。

    “放开我!”安元志也不看自己的父亲,只是跟袁义、袁威喊道:“我要看他们,这里面也许根本就不是我娘,我姐她们!”

    “她们没死,我会为她们设下灵堂?”安太师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道:“已钉钉的棺椁再打开,死人再见天日,你是要让她们死了也不得安全吗?”

    “我姐和平安是烧死的,那我娘呢?”安元志跟安太师喊道:“那我娘又是怎么死的?!”

    大恸之下,血灌了安元志的两眼,被儿子一双赤红色的眼瞪着,安太师甚至有些胆怯,他没办法向安元志交待安锦绣的“死”,也一样没办法向安元志交待绣姨娘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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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大闹灵堂

    ?“我娘到底怎么死的?”安元志一步步逼着安太师往后退,“一个大活人死了,你就不给我一个说法?”

    “她,”安太师道:“知道你姐姐的死讯后,她一时接受不了,投井自尽了。网”

    一听自己的生母是自尽,安元志更是接受不了,“这不可能!”他跟安太师叫道:“我娘不可能丢下我不管!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娘!”

    “放肆!”安太师再对安元志有愧,也不能容忍儿子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我要开棺,”安元志说:“我不们我娘是自杀。”

    “开棺?”老太君被安元文扶着走进了灵堂,对安元志道:“你这是说是我们害死了绣姨娘?那你不如去报官,要大理寺来查这个案好了。”

    “你当我不敢?”安元志看见老太君也没有行礼,这会儿母亲和姐姐都不在了,这个家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无视。

    “让开路,”老太君扭头就对安太师道:“他想他生母走的不安生就随他好了,让他走,随他去告。我倒要看看,这个世上白的是不是真的能被说成黑的!一个投井的女人还能被查出是被杀的来。”

    “五少爷,”守在灵堂里的冯姨娘这时大着胆子对安元志道:“绣姨娘她真是自尽的,府里好多人都看见了,她跳了府里洗衣院里的那口井,就在二姑奶奶死的那天夜里。”

    冯姨娘这一开口,灵堂里的下人们都开口跟安元志证明,绣姨娘的确是投井自尽的。

    袁义这时拉着安元志说:“在灵堂里不能这样闹,你总要让她们走得安心。”

    安元志甩开了袁义的手,红着眼,走到了棺椁前,不亲眼看看这些人的尸体,他不能相信他的这些家人已经死了。

    “开棺让他看,”老太君这时道。

    “母亲,”安太师忙道:“你不要气元志的胡闹,他不懂事,让元文扶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有儿子在就行了。”

    “我要带她们走,”安元志这时突然又道:“她们的丧事我不麻烦你们。”

    “你带她们去哪里?”安元文这时忍不住跟安元志发火道:“是圣上下旨让我们家替上官家办这场丧事,绣姨娘是父亲的妾室,无论生死,她都不能离开安家,你要带她走?”

    安元志瞪着安元文。

    安元文对着安元志没有安太师的那种内疚之情,冲安元志道:“你现在知道孝顺了?她们出事的时候你人在哪里?父母在不远游,你再不喜读书,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

    安元志是在悔恨中,他要是知道他走之后,母亲和安锦绣会发生这样的事,打死他他也不会走。只是这个世上没地方买后悔药去,安元志这个时候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想去从军,就是想混出个明堂来,让母亲和安锦绣都能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了,十五岁的安元志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了,为之奋斗的人没了,前进的目标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这是她们的命,”安元文这两天也被磨得气不顺,冲着安元志口不择言道:“你伤心也没用。”

    “你说她们的命不好?”安元志脑子里还残存的狼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命有多好!”安元志拨出腰间挂着的宝剑,直接就剌向了安元文。

    “少爷!”袁义、袁威同时出手拉安元志,这个安府的大公子说话是欠揍,可他们也不能看着安元志因为杀兄,把自己的这条命也丢掉。

    安元文一个读书人,这辈子被人用剑剌还是头一回,看见安元志拨剑他就已经呆愣住,安元志一剑冲他胸口剌过来,他更是不知道要躲。看着安元志手中的宝剑停在自己的胸前,安元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是想要他的命,一点也不带掺假的。

    “反了,你是要反了!”老太君是在场的人里最先回过神来的,冲着安元志大喊道:“你要杀你的哥哥?!混帐东西!我们安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混帐东西!”

    “少爷,你把剑放下!”袁威拖着安元志往后退,袁义就抢安元志手上的宝剑,“你不能在这里动武!把剑给我。”

    安太师这时喝令赶到灵堂来的安府护院们道:“把这个逆子给老夫拿下!”

    “安氏算个什么东西?”安元志这个时候完全就已经情绪失控,一边拼命要甩开袁义、袁威两个人,一边跟安太师喊:“你当我愿意姓安?我娘和我姐没了,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个屁!都是给人做奴才的,谁又比谁高一等?我不会放过你们!”

    老太君终于是受不了这个剌激,站着就往地上倒去。

    “太君!”安元文冲过来一把扶住老太君,却听见自己胸前的衣襟发出一声响,低头一看,这衣襟从下往上斜着裂开了一条长缝。

    安太师看见长子衣襟上的这道长缝,顿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安元志身旁的那两个人拉着,安元志真能把安元文给一剑捅死,这一剑明显就是用上了力道,“混帐,混帐东西!”安太师手指着安元志气急败坏道:“不敬兄长也就罢了,一言不和你就要杀他?!老夫没有你这个儿子!”

    安元志一脚踢翻了两个上来要抓他的护院,跟安太师道:“这个家从此以后跟我再无关系!”

    安太师气得手脚冰凉,一边让安元文将老太君带走,一边跟护院们道:“你们不用跟他留情,把这个混帐给老夫拿下!老夫要家法伺候他!”

    袁义和袁威不能看着安元志被在安府当护院的这些武师们抓住,也不能真在安锦绣等人的灵堂上杀人,只能是帮着安元志打,又要看着安元志,不让这个这时已经大脑不作主的人开杀戒。

    上官勇带着庆楠等人来到灵堂的时候,灵堂里面刚打开没一会儿。灵堂里桌倒椅歪,香烛掉地,一帮人在灵堂里揪成一团,已经将庄重肃穆的灵堂弄得一片狼藉。

    “住手!”上官勇进了灵堂就大喊了一声。他是个护短的人,不管这里面谁对谁错,上官勇是上前就把围在安元志身遭的护院,连扔带踹给弄一边去了。

    安元志见了上官勇,呆呆地看了上官勇一会儿,他也就是安锦绣成亲之时跟上官勇相处过,明明是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人,却让安元志感觉自己见到亲人了,“姐夫,”安元志望着上官勇大哭道:“我姐她们都没了!”

    上官勇进了这个灵堂后,头也是一阵晕眩,这会儿听见安元志哭,他也想哭可是他没当场落泪的习惯,只是伸手将安元志抱住,拍了拍安元志的后背。

    方才还在耍蛮斗狠,疯虎一般的儿子,这会儿又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倒在女婿的怀里痛哭,安太师说不出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

    庆楠几个也没动手,只是默契地将安府的护院们和上官勇、安元志隔开。

    袁义和袁威听安元志喊来的这个高个儿汉子姐夫,就知道这个就是上官勇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两位就退到了棺椁前守着。

    安太师让护院们都退下去,问上官勇道:“你何时到的京?”

    上官勇松开了安元志,上前来给安太师行了一个大礼,道:“岳父,我今日刚回到京城。”

    安太师叹气道:“是我女儿福薄,你节哀吧。”

    上官勇看了安太师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安元志这时候还是喊:“我要把我娘跟我姐她们都带走!”

    上官勇把安元志拉到了身边,说:“别闹,这里灵堂!”

    “我……”安元志的眼又红了。

    上官勇弯腰跟安元志耳语道:“就是带走,也不是现在!”

    安元志猛摇头。

    上官勇只得又说:“你姐不在了,我不会不管你,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

    安元志扭头擦了一把眼泪,不言语了。

    庆楠这时说:“大哥,来灵堂不能不上香不烧纸,我们还是先顾着大嫂她们吧。”

    有安府的下人进来,把灵堂快速收拾了一遍,然后又给上官勇几个人送上香烛纸钱。

    上官勇走到了棺椁前,除了绣姨娘的棺椁他不好去碰外,其他的三具李棺椁他都一一摸了一遍。

    灵堂里响着安元志的哭声,庆楠几个人神情悲伤,袁义和袁威两人蹲在火盆前不停地往火里丢着纸钱和冥币,安太师在一旁默然无语地背手站立。

    上官勇背对着众人站着,没人能看到他此时的神情,悲伤绝望似乎都已过去,手抚着家人棺椁的上官勇,神情平静,如一潭深水,波澜不惊。伤口在心的深处,溃烂流脓,也许有一天,这伤会将他的整个心都腐蚀,但外表已然长好,外人看去完好无缺。

    “你是为了何事回京?”安太师在上官勇复又走到了自己面前后,问道:“是奉军令回京来的?”

    上官勇点头,道:“我奉周大将军的将令,回京上书的。”

    “那你把周大将军的折子递进宫去了?”安太师忙问。

    “还没有,”上官勇说:“我刚回京就听说家里出事了。”

    “你应该先国后家啊,”安太师摇了摇头后,对上官勇道:“你快些先去递折子,晚上就回我这里安顿好了。”

    上官勇问安太师道:“那我能面圣吗?”

    安太师说:“你有何事要面圣?”

    “周大将军让我最好能将他的折子面呈圣上,”上官勇顺嘴胡诌道。

    安太师如今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上官勇去面圣啊,他现在都不知道世宗还能不能让上官勇再活着。“想面圣谈何容易,”安太师只能对上官勇道:“更何况你是有孝在身的人,怎能带孝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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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亲人犹悲他人已歌

    ?那周大将军的折子怎么办?”上官勇问安太师。网

    安太师说:“奏折我可以替你上呈。卫朝,你还是要尽快在京都把新家安起来。”

    安元志冷道:“把新家安起来?父亲不会是要再替姐夫定一门亲事吧?”

    “你闭嘴!”安太师无力再喝斥安元志什么了,上官勇来了后,明显就是要护着这个逆子的,安元志可以任他打骂,但这个女婿,他能打还是能骂?安锦颜说过,可以把安颜曲下嫁给上官勇,但安太师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庆楠这时走上前来道:“太师大人,我大哥不能进宫面圣,那末将无孝在身,不知末将可否入宫面圣?”

    太师也不问庆楠是什么人,只是问道:“周大将军有话让你们当面禀报圣上?”

    几个人都看向了上官勇,这要他们怎么说?把周宜也拉水里来?

    上官勇摇一下头,说:“都是一些军营里的事,大将军想知道他下面是返回白玉关,还是回京。”

    “这个老夫可以替他问,”安太师道:“上折的事就交给老夫去办。我让下人去准备,你们在府里用过饭菜后,就歇息吧。”

    安元志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外走。

    “岳父,我去追元志,”上官勇跟安太师说了一声后,迈步就追安元志去了。

    庆楠几个人看这两位都跑了,忙也跟安太师告辞。

    灵堂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安太师一人,上官勇说有要上呈的奏折,也没丢下来就这样跑了。安太师想叫这人回头,上官勇却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看看空荡荡的灵堂,安太师坐在了灵案下侧的椅子上。一枚纸钱静静地躺在安太师的脚下,太师将这纸钱踢走,不会儿这纸钱又被风吹回到了他的脚下。这两天的事太荒唐,太耻辱,太师到了此刻已经心力憔悴。看着脚下的白色纸钱,耳畔响着从灵堂里穿堂而过的风声,太师突然就生出,这哪里是在为绣姨娘她们办丧事,这像是在为他们整个浔阳安氏办丧事。

    谁也不知道,就连安太师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在这个六月的清晨,他比所有人都要早很多地感觉到了,他们浔阳安氏大厦将倾。

    上官勇一路追着安元志追出了安府。

    安元志出了安府,上了马,就往城南旧巷那里猛跑,理也不理身后上官勇喊他的声音。

    “你们先回客栈去,”上官勇跟庆楠几个人说了一声后,也往城南旧巷跑去。安元志去城南旧巷,一定是去看上官家已经不复存在的宅院,只要知道这个小舅子的去处,上官勇就不怕找不到安元志了。

    庆楠想跟上官勇说,他们不是说好了,来过安府的灵堂后,他们就去城外等着那帮杀手的吗?这下子他们是要在客栈等着了?可是没等庆楠开口,上官勇就已经跑了。

    “我们回客栈,”庆楠想想,没带着兄弟们也去城南旧巷,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要打扰这两个人伤心了。

    袁义和袁威看庆楠几个人也走了,互看一眼后,也往城南旧巷走去。

    安元志到了城南旧巷后,望着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发呆,上官家在哪里,他找不到了。

    旧巷这里有很多人家在办丧事。亡者会在死去的地方等着家人来超度,这是祈顺朝下层老百姓们相信的东西。而在旧巷外,人们还是过着日常的生活,街上车水马龙,沿街商家和小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巷里巷外,两个世界,让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亲人犹伤悲,他人亦已歌滋味的安元志,一时间千般滋味袭上心头,感觉委屈,却也知道不相干的人没理由陪着自己一起伤心难过。

    “元志,”上官勇追上了安元志,一把抓住安元志的手就道:“你跑到这里来又能有什么用?”

    安元志望着上官勇,说:“我姐家我找不到了,”说着这话,又是一阵伤心的安元志,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

    上官勇叹了一口气,带着安元志往前走,说:“我带你去看。”

    安元志站在上官家的废墟前看了很久,这里过去的样子,他一点也找不出来了。“我姐没了,平安没了,”安元志跟上官勇小声说道:“校子和宁儿都没有了,我娘也没了。”

    上官勇拍了拍安元志的肩头,要他说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

    “我不该走的,”安元志喃喃自语地往废墟前的空地上一跪,“早知道这样,我死也不走啊!”

    袁义和袁威这时追了上来,听到安元志这声喊,他们也是后悔,想想他们要是不走,这一家子也就不会死,他们就是再没本事,从火里救出三个人来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们是?”上官勇望着自己不认识的袁义和袁威问道,现在他对陌生人本能地警惕。

    袁义要开口,就听安元志已经开口说道:“他是袁义,他是袁威,是我姐救了他们,他们的事情,这里不好说。”

    上官勇没再问,看看自家废墟的周围,站着不少人,有不少是他不认识的。伸手从地上拉起安元志,上官勇道:“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安元志亲眼见到了上官家的废墟,像是这才相信了安锦绣她们已经不在了一般,没再哭,也没再闹,被上官勇拉着,虽然还是一步三回头,但总算是听话地离开了这里。

    人群里有人看着上官勇四个人走远,随后便也离开了城南旧巷,往大内侍卫副统领林章的府坻跑去。

    上官勇没有带安元志回他和庆楠几个人暂住的小客栈,而是带着安元志钻了几条巷子后,进了一家生意看着不太好的小酒馆。

    四个人一边一个,围着酒馆外的一张四方桌坐下。上官勇让店主给他们炒几个小菜,上两壶烧酒。

    安元志也不用上官勇再问了,把袁义和袁威的来历跟上官勇说了一遍,然后又红着眼眶,将他离京时,安锦绣托他带的,写给上官勇的信递到了上官勇的面前,说:“这是我姐的信,姐夫你看看吧。”

    看着安锦绣在信上说,家里一切都好,平安会叫娘了,等他归家后,她再教平安叫爹,上官勇没能把这信看完,眼睛里汪上的眼泪让他看不清信上的字。

    “怎么会突然之间失火呢?”安元志坐着自言自语道。

    上官勇大力地搓了一把脸,安锦绣的信并不长,强忍着眼泪把这信看完后,上官勇对安元志道:“这火的起因,大理寺正在查,我们耐心等着就是。”看了安元志在灵堂闹出的事后,上官勇这会儿不敢跟安元志说,烧了家里的那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凭着安元志的性子,上官勇真想像不出这个少年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袁义这时却道:“什么样的火会将整条街巷烧毁?我进城时问过了,失火那天,京都城还下着大雨。”

    安元志说:“你想说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袁义小声道。

    安元志又是一愣,马上就道:“你是说我姐她们是被人杀的?”

    上官勇忙又捂安元志的嘴,他选的这个地方没什么人,方便他们说话,可是也不能这么大喊大叫啊。

    袁威看着袁义道:“我们被人发现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如果他身上没藏着信王的名册,他也会多少怀疑一下,是不是袁义、袁威的身份败露,引人来追杀了。“这事与你们无关,”上官勇对安元志三个人道:“是香安城那里出了一些事,说到底是我害了她们。”

    “香安城出了什么事?”安元志瞪大了眼睛。

    “这事我现在还不好说,以后我会跟你说明白的,”上官勇按着安元志的肩头道:“你要恨我,我不怪你。”

    安元志想灌酒,却又被上官勇拦了。

    “这个时候喝酒,你一定会醉,”上官勇把酒碗从安元志的手上夺了下来,“你今天跟太师闹成这样,是不想再回去了?”

    “我娘和我姐都不在了,”安元志说:“那个家从此以后跟我还有什么关系?我姐真是为了你死的?”

    上官勇躲开了安元志的目光,道:“是。”

    “我,”安元志想跳,却被上官勇大力地按着身体动弹不得。安锦绣是被上官勇害死的?那他要怎么办?杀了上官勇为他姐报仇?

    “给我一点时间,”上官勇对安元志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为国?”安元志问上官勇。

    上官勇点头。

    安元志手指扣着桌面,“好,”他跟上官勇说:“我等着你给我一个交待。也不是我要你的这个交待,是我姐她们。”

    “你不回安府了,你要住在哪里?”上官勇喝了一口苦酒后,问安元志。

    安元志说:“京都城这么大,总有我落脚的地方。”

    “我给你找一个地方先住下,”上官勇说:“等我离京时,你跟我一起走。”他不能带着安元志三人去他现在住着的小客栈,他们还有一场要拼命的架要去打,安锦绣也就给他留下了这个宝贝弟弟,上官勇不能让安元志再受一点伤。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地方落脚,”安元志却道:“你尽快办好你的国事吧,”说完这话后,安元志是起身就走。

    “元志!”上官勇起身又要追。

    “将军,”袁义把上官勇一拦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少爷要是有事,我会去找你。”

    上官勇只得报上了小客栈的名字。

    “记下了,”袁义道:“将军请小心,我们左侧百米远的地方,那个穿灰麻衣的男人一直跟着我们。”

    上官勇也没往自己的左手边望去,只是对袁义道:“这里的事交给我,你们保护好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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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背后的主子

    ?安元志三人走后,上官勇坐着又喝了一会儿酒,然后才将饭钱放在了桌子上。网

    店主出来送客,拿起上官勇放在桌上的饭钱,还不忘冲着上官勇的背影道:“客官走好,再来啊!”

    上官勇一步步往袁义所说之人走去,却没有盯着这人看,只是一副想从这里离开的样子。

    穿灰麻衣的这个男子看到上官勇往自己这里走来,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上官勇这会儿看着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要是掉头就跑,无疑是告诉上官勇自己有问题。这人站在小街旁,无所事事,左顾右盼,装出一副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上官勇从这人的面前走了过去,很快就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盯梢的这人放下心来,稍等了一会儿后,也几步走进了这条巷子,却没想到刚进了这巷子没几步,正在找上官勇的去向时,这人就感觉到了身后腰眼处被人用匕首抵上了。

    “不想死,就别动!”上官勇在这人耳边道:“说!谁让你来的?”

    “你,你是什么人?”这人似乎被上官勇吓得险些昏了过去,打着哆嗦说:“认,认错人了吧?”

    “想死你就继续装!”上官勇手里的匕首加上了几分力道。

    这人只感觉到腰眼处一疼,料想上官勇手里的匕首已经扎进了腰眼处的肉里,“这是天子脚下,你敢杀我?”

    “家都没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上官勇对这人道:“说出一个名字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你是个将军没错,”这人突然就笑了起来,跟上官勇说:“可是在我主人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个草民!”

    “你主人是谁?!”上官勇连忙问道。

    袁义从两个人右边的宅院围墙上翻了下来,一把捏住了这人的下巴,对上官勇道:“他嘴里藏着毒,将军这样问他话,除了看着这个人死,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这人被袁义捏住了下巴,好像这才慌了神一般,突然就挣扎了起来,身子往上官勇手中的匕首上撞去。

    上官勇把匕首往回一撤,他方才扎的不深,但这人腰眼处的血还是一下子流了出来。

    “杀人……”这人被袁义捏着下巴还要叫。

    袁义冲往他们这里围过来的人说道:“我们要债的,这事与各位无关!”

    想要过来看个究竟的人忙都走开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债跟欠债的人天生是冤家,这种事他们管不了。

    “还是找个地方再审他吧,”袁义跟上官勇说。

    上官勇点一下头,抬脚狠狠地在这人的腿弯催了一脚,将这人的双腿直接踹断。

    这人一声没哼,一下子就昏迷过去。

    袁义对上官勇这一脚的狠辣也是侧目,他们死士杀人无情,可是也还没干过一脚下去将人双腿都踹断的事情。

    京都城有的是背街的小巷,袁义扛着这人,跟上官勇一起寻了一处深巷,进了一户主人不在家的小宅院里。

    袁义把这人往地上一丢。

    上官勇一脚又踩在了这人的断腿处。

    “啊!”这人惨叫了一声又疼醒了过来。

    “你的主人是谁?”上官勇问这人道。

    这人疼得将嘴唇全都咬破,硬是一声不吭。

    袁义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将里面的褐色粉沫倒了一点在这人的伤腿上。

    变了调的惨叫声从这人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断骨处火烧一样的疼,骨头好像正在融化一般,这种疼痛活人都无法忍受,“我可以让你全身的骨头都化掉,你却还可以再活上个十年,”袁义对这人说:‘不想这样活着,你最好说实话。”

    “我,我说了,我一样,一样活不了!”这人在地上翻滚呼嚎着道:“我还,还有家人,家人也一样,一样活不了。”

    “你不说,我一样杀你的家人!”上官勇冷道:“我就把你的尸体送到官府去,谁去给你收尸,就一定是你的家人。”

    “我,我跟你无仇!”

    “你的主人杀了我的家人,你跟我无仇?”

    这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难忍蚀骨的疼痛,以头撞地,想给自己一个解脱。

    袁义一脚将这人踢得面朝上躺在了地上。

    “你的主人是谁?”上官勇还是问这人这个问题道。

    这人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连呼吸都虚弱了下来。

    看这个人的样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上官勇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

    袁义这时侧耳听了听外面,对上官勇小声道:“外面有人往我们这里来了。”

    “是同伙?”上官勇望着地上这人问袁义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袁义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人不会一个人跟着我们的,”上官勇说到这里,一脚将地上这人踢晕过去,对袁义道:“看看是谁来救他了。”

    院里的两人刚在屋中藏好,一个同样身着灰色麻布衣的男人翻墙进了这座宅院。在墙边上站了一会儿,看屋里没人出来后,这人走到了昏迷的同伙跟前,蹲下身试了一下这人的鼻息,又看了一下这人的伤势,然后站起身,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将这人的脖颈砍断。

    等杀人的这位又翻墙出去后,袁义就跟上官勇说了声:“我去跟着他,将军在客栈等我的消息,”便也翻墙而去,身形轻巧地如同飞燕。

    上官勇看了一眼死在院中的这人,然后便也翻墙到了外面。

    当天晚上,外出做工的一家人回到家中,看见院中的死人后,慌忙报官。官府来人验尸,收尸,查案,让这条巷子也是家家户户提心吊胆了一夜。

    上官勇这天出了这条小巷,就先到皇宫门前,把周宜的奏折递了上去。虽然知道自己面圣的可能性不大,但上官勇还是在皇宫大门前等了一会儿,最后两个大内侍卫出来赶人,看实在没有机会了,上官勇才离开宫门,返回了客栈。

    庆楠一个人坐在客栈门口的门槛上,看见上官勇回来便问:“元志没跟你在一起?”

    上官勇也坐在了门槛上,说:“他这会儿跟我们呆在一起不安全。”

    “他的脾气我喜欢,”庆楠说道:“那样的老子没孝敬头,这会儿娘和姐姐都没了,他就只有你这个姐夫了。”

    上官勇说:“我不会不管他的。”

    “大哥的小舅子,也就是我们兄弟,”庆楠说:“我们以后一起混好了。”

    “其他兄弟呢?”上官勇回头望望客栈里,大堂空荡荡的,就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磕睡。

    “我让他们先出城了,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了,没看到一个仇人上门来,”庆楠手里拄着自己的配刀,说道:“这帮人知道我们要报仇,不敢来了?”

    “有一个跟着我的人被我和袁义逮着了,”上官勇说:“袁义去查这些人的主子是谁了,我们等一会儿就能知道谁是这些人的主子了。”

    “袁义?”庆楠说:“就是跟着元志的那两个人之一吧?这两人什么来历?”

    上官勇没跟庆楠说袁义和袁威的来历,死士是最不值钱的奴才,更何况还是逃奴身份的死士,袁义、袁威不会愿意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元志的朋友,”上官勇告诉庆楠道:“陪着他一起去从军的。”

    “朋友?”庆楠好笑道:“那他们喊元志什么少爷啊?”

    上官勇一下子答不出庆楠的这个问话,他的这个兄弟一向就不好骗,“别看他跟太师闹成那样,他是安府的五少爷这也是事实啊,”上官勇最后跟庆楠道:“这两个人可能是受过元志的恩惠。”

    “有个好出身就是比我们这些人好混,是吧?”庆楠望着上官勇一笑,道:“我也施个小恩小惠啥的,也弄两个忠心耿耿的人在身边。”

    上官勇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大街,跟庆楠“嗯”了一声。

    庆楠想跟上官勇说,你就不是一个会撒谎骗人的人,一说谎话,那眼角就直抽抽,可是庆楠最后一想,还是算了。他的这个大哥不喜欢骗人的,不说真话一定是有苦衷,他何必在这种时候非要问出一句真话来?庆楠不知道,从他的上官大哥在见到信王的那一刻起,这个不会说谎话的人,就在一步步学着说谎,还是面不改色,把假话当成真话说的那种。

    上官勇跟庆楠坐在客栈前的门槛上,一直坐了两个时辰才等到了袁义。

    “我们进去说,”庆楠站起身,跺了跺已经坐麻了的脚,小声说道:“这时辰都他妈等不到那帮孙子了,我想今天他们不会来了。”

    大堂里的伙计看这两个“门神”终于肯挪窝了,长出了一口气,这两个阴沉着脸的“凶神”往店门这么一坐,谁还敢进他们店来?老板做了这几人的这一笔生意,这两天不知道少做了多少生意。

    袁义进了房间,就跟上官勇说:“我看着那人进了林府。”

    上官勇说:“哪个林府?”

    袁义说:“那府坻看着不大,我跟人打听了,说那是大内侍卫统领林章的府坻。”

    “林章是副统领,”庆楠说道:“我记得正的那个姓苏,叫什么养直的。”

    “大内,”上官勇对庆楠道:“看来的确是皇家的人要杀我。”

    庆楠没有当着袁义的面跟上官勇说皇后,只是狠拍了一下桌子道:“看来我们也不能让那个混蛋活了!”

    上官勇说:“你说哪个混蛋?”

    “就是在军中跟我们充大爷的那个,”庆楠没直说乐安侯项锡的名字,只是说:“信王一家子的尸体可是被那个混蛋折腾的不清,连死人都不放过的人,这个人不是混蛋又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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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掩耳盗铃

    ?上官勇听了庆楠的话后,只是苦笑了一下。网他们要杀项锡,项锡不是一样也要杀他们?

    “这个混蛋给老子等着,”庆楠是越想乐安侯项锡的那副嘴脸越来气,从座位上跳起来,手里还拿着刀,恨不得现在就提着这刀冲回香安城,把项锡一刀砍成两断才好。

    “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上官勇把长腿一伸,拦住了庆楠的去路,道:“你把这里的房退了,去城外等我。”

    “那他们和元志呢?”庆楠指着袁义问上官勇。

    “元志在城里暂时没人会动他,”上官勇说:“你尽快出城去,我明天去城外找你们。”

    庆楠说:“那你今天还在城里做什么?”

    留在城里自然是要去见安锦绣,上官勇起身对庆楠道:“我在城里还有事,你不用管我。”

    “你不会是想一个人把仇报了吧?”庆楠说:“在城里你一个人打他们一群人?这种傻事,大哥你也做?”

    “天子脚下,我怎么能随便杀人?你一个人出城的时候要小心,”上官勇叮嘱庆楠一声后,就往房外走去。

    庆楠踹了房里的木桌一脚,气不顺却还没个让他出气的地方。

    袁义跟着上官勇走出了客栈,上官勇回头看看袁义,说:“你回元志那里去吧。”

    “那你去哪里?”袁义问道。

    “我想去安府的灵堂守一会儿灵,”上官勇说:“我可能没办法送她们下葬了,所以想去守一会儿灵。”

    “小心,”袁义说道。

    上官勇冲袁义点点头,往安府走去。

    袁义站在客栈门口,四下里望了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这才放心地走了。

    对于上官勇又回来守灵,安府的人都没说什么。只是内堂里的老太君发话,让下人把绣姨娘的棺椁和灵位移走,只让上官勇守他上官家的灵堂。

    没人来打扰的灵堂很安静,上官勇一个人守在这灵堂里从白天守到了黄昏。上官勇家里有弟妹,军营里有兄弟,所以他几乎没有一人独处的时候,他听人说过,人得聚群,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甚至还会招惹到孤魂野鬼。可是如今他一个人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想,更是看不到有孤魂野鬼来找他。

    三具棺椁并排放在灵案的后面,上官勇却生不出这里面躺着他家人的感觉。上官勇是想不明白,守在家人的灵堂前,不是应该悲伤吗?自己怎么就什么情绪也没有呢?打仗打多了,杀人也就杀得多,这是自己手里杀过的人太多,所以已经真正是铁石心肠了?

    灵堂外的天昏暗下来后,上官勇绕过了灵案,走到了这三具棺椁前,小声说道:“睿子,宁儿,大哥去找你们大嫂,要是大哥救不出她,那我们一家人就在地底下见面。”

    灵案上的一盏灯烛突然被风吹灭,一方桌案刹时间便失了方寸间的光明。

    上官勇一笑,伸手摸了摸就在身前的一具棺椁,说了一声:“乖一点,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身后有瓷器落地碎掉的声音传来,上官勇回头,就看见安太师站在他的身后。

    安太师还没进灵堂来的时候,上官勇就已经听到了他这个岳父的脚步声。有些话他不怕被安太师听到,安锦绣在安氏庵堂的事,庵堂的家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太师,”上官勇冲安太师行了一礼后,就往灵堂外走去。

    安太师站在灵堂里,看着上官勇从他的身边走过,问道:“你要去哪里?”

    上官勇停下脚步,说:“我要去太师家的庵堂。”

    安太师三日之间已苍老数十岁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你是去送死,”他对上官勇说:“你要带着她一起去死吗?”

    上官勇望着自己的岳父,说道:“我会尽力救她。”

    “如果她根本就不愿再见你呢?”安太师问上官勇道:“你要怎么做?杀了她?”

    “她是个好女人,”上官勇说完这话,便大步流星地走了,留给安太师一个,练武之人特有的,健壮的背影。

    安锦绣在庵堂竹林里的话,安太师每一句都记得,看着上官勇走远之后,安太师是双眼一闭,就让上官勇杀了安锦绣也好,这样这世上就能少了一个祸害。回头再看看空无一人的灵堂,安太师是脚步虚浮地离去。

    上官勇知道安锦绣的事,那这京都城里,还有多少人同样知道他安家的这桩丑事?下旨,大办丧事,这些现在看来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安太师想哭却又想笑,京都城里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皇宫,皇帝,太子,皇子,皇室宗亲,高官大员,哪个能把坏事藏到暗处去?幼时读书时,安太师就笑话过掩耳盗铃之人愚不可及,现在呢?他老了老了,竟然也做起了掩耳盗铃之事。

    安锦绣这个晚上吃过了饭后,带着紫鸳在竹林里胡乱地走着。紫鸳几次想开口说话,看安锦绣冰冷的脸色,就怎么也不敢开口。走到了石亭这里,安锦绣停了下来,问紫鸳道:“你说圣上今天会来吗?”

    紫鸳说:“不知道啊,小姐你还想着他来?”

    “当然不想,”安锦绣道:“我只是在想他来了,我要怎么办。”

    紫鸳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小姐,要不我们跑吧,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人。”

    安锦绣走进了石亭里坐下,望着紫鸳叹气道:“你当这些太监宫女是在这里玩的?”

    “可是他们也没跟着我们啊,”紫鸳被安锦绣这么一说,还委屈了,说道:”我今天看主持她们出去,也没人管她们。”

    “她们要走要留都没人会问的,”安锦绣让紫鸳坐下,不要在她面前来回晃悠,“我们就一定出不去。”

    紫鸳一屁股坐在了安锦绣的对面,说:“那我们怎么办?进宫也进不了,走也走不掉,小姐,圣上不会是想让我们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这里是安家的地方,安锦绣就是出家也不会选这里,看了紫鸳一眼后,安锦绣说:“我要你问的那个地窖你问到了?”

    紫鸳说:“我问过主持了,小姐说的那个地窑是庵堂里原先放过冬菜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为何不用了?”

    “庵堂里有钱,主持说她们现在每天吃的菜都是当日去市集上买的,”紫鸳说到这里一噘嘴道:“是老太君让她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我们去看看,”安锦绣突然就起身道。

    “去看地窑?为什么啊?”紫鸳忙也站起来说:“那边的佛堂都没人去了。”

    “这又是为什么?”

    紫鸳靠到安锦绣的跟前,神神密密地说:“那边不是靠着山吗?说是会有山里的野兽跑进去。”

    “有墙挡着,怎么会有野兽?”安锦绣摇头不信道。

    “是主持说的,”紫鸳说:“说是早些年那个地窑她们还用着的时候,有个小尼姑就是去那边取菜的时候,被狼叼到山上去了!”

    “故事你也信?”安锦绣真怀疑她把这个傻乎乎,别人说什么都信的丫头带进宫去,这丫头到底能帮她多少。

    紫鸳把知道的都说了,看安锦绣不信,那她也没办法,跟在安锦绣身后问:“小姐,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不进地窑,就去那边看看,”安锦绣往地窑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停下来问紫鸳道:“我没走错路吧?”

    紫鸳走到了安锦绣的前面,说:“我给你带路。小姐,你也没来过这里几趟,竟然还能记得这里有个地窑。”

    安锦绣当然记得这个地窑,上一世里她被白承泽弃了后,可是在庵堂的地窑里关了好些天。安家的这座庵堂供着些什么菩萨,安锦绣不清楚,不过对这个就着山体挖出的地窑印象深刻。

    “小姐?”紫鸳看安锦绣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了,拉了拉安锦绣的袖子,“你又在想什么?”

    安锦绣回过神来,这会儿她跟紫鸳已经走出了竹林,“出了竹林就别说话了,”安锦绣跟紫鸳说:“到处都是耳朵,小心一点。”

    紫鸳忙四下望望,没看到一个人影。

    “走吧,”安锦绣说:“我不跟你说过隔墙有耳吗?你这样跟我进了宫,还不被人害死?”

    紫鸳打了一个寒战,把嘴紧紧地抿上了。

    主仆二人快走到庵堂地窑的时候,吉利带着四五个小太监追了上来,一直追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夫人,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

    安锦绣脸上露出些迷惑之色,说:“吉总管,出什么事了?”

    “守庵堂的一个侍卫被人打了,”吉利说:“奴才就是担心夫人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被人打了?”安锦绣忙说:“那他伤得重吗?”

    吉利听了安锦绣的问话,险些没仰倒,这个女人真是傻到家了。现在是关心那个侍卫伤重伤轻的时候吗?有点脑子的人,不是应该想什么人会打伤侍卫跑进庵堂里,这人跑进庵堂里要干什么吗?

    “很重吗?”安锦绣还站着问吉利,怯生生的表情,软绵绵地语气,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个傻乎乎的老好人。

    吉利深吸了一口气,跟安锦绣说:“那个侍卫受得伤不重,夫人不必关心他。”

    安锦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他没事就好了。”

    “那夫人就在这里再散散步吧,”吉利带着人就走了。

    “小姐?”紫鸳要问安锦绣。

    “没事,”安锦绣转身还是往地窑走。

    什么人会打伤侍卫潜进来?安锦绣跟吉利想的一样,也许是宫里的哪个娘娘没了耐性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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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夫妻见面

    ?安锦绣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往吉利带着人走的方向看了看,这个太监还是想她死。网庵堂里进了外人,吉大总管却让她继续散步,看来她安锦绣在这个大总管面前装傻装得太成功了,吉大总管连这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借刀杀人都用出来了。

    “小姐,我们还去吗?”紫鸳在安锦绣身后道:“有人跑进来了,我们还是回客房去吧。”

    “没事,”杀意没有在安锦绣的眼中多做停留,回过头继续往地窑的方向走去。宫里的人就算是派人进来,也不会在今天就要了她安锦绣的命,现在这个时候能知道她安锦绣之事的人没几个,安锦绣若真死了,想查凶手一点也不难。

    只是吉利这个太监要尽快处理了,安锦绣在心里想着,这样一个一心想自己死的人在世宗身边,还是一个亲信,这种人就是一只拦路虎。养虎尚且为患,更何况这只虎还是跟自己为敌的?要怎么处理掉吉利?安锦绣心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她不能动手,让世宗亲自动手将吉利杀了最好,吉利也不能白死,这个太监的死她出了力,就应该在吉利的继任者那里讨得一点好处才行。

    “小姐,又下雨了,”走在前面带路的紫鸳突然又停下来,双手手掌向上摊着,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抬头看看天,天空上明月繁星都在,只是雨滴滴在了她的脸上。

    “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紫鸳又劝安锦绣道:“这雨要是一下大,我们也没带个灯,连路都看不到。”

    “你就这么害怕?”安锦绣问紫鸳道。

    “嗯,”紫鸳老实地点头,“我们要是遇到狼怎么办?”

    大片的乌云这时开始在天空云集,夜色原本还不错的夜晚,月光与星光都不见了后,紫鸳没办法看清安锦绣的脸了,害怕地靠到了安锦绣的身旁,紫鸳又求安锦绣一般,喊了安锦绣一声:“小姐。“

    “好了,”安锦绣对着紫鸳狠不下心来,拉住了紫鸳的手道:“别害怕了,我带你回去。”

    安锦绣转过身来,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了一个人,拉着紫鸳的手一松,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是安锦绣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官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没睡着,她就已经做梦了?

    紫鸳认不出上官勇来,张嘴就要叫,在她们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见紫鸳张嘴,马上就跑上前来,说道:“是我,别叫。”

    “你是谁?”就算听着声音,紫鸳也认不出上官勇来。”你到面前去替我看着,”安锦绣这时推了推紫鸳,轻声说道。

    紫鸳眯起了眼睛,想把面前的这个人看清楚。

    “紫鸳!”安锦绣声音一厉,“你没听见我说话?”

    紫鸳忙往前跑去,跑了几步后,突然就捂住了自己嘴,回头望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上官勇,她家小姐的相公回来了?!

    “将,将军?”安锦绣没有再去管紫鸳,全部的心神都到了面前这个男子的身上。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来见安锦绣之前他想过,见面之后他要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人就在他面前,上官勇却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你是将军?”安锦绣的手伸出,想去触碰上官勇的脸,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她还有资格再去碰她的相公了吗?

    上官勇愣愣地站着,面前的安锦绣比嫁与他时又瘦了不少,头上只有一只木钗,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身上的衣裙倒是精致,布料看着很薄,他不认识这是什么布料。“你病了?”上官勇终于可以出声的时候,问了安锦绣这样三个字,面前的小妻子一脸的病容,让他担心。

    安锦绣突然就转过身去,她不想问上官勇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只知道这个人不可以留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安锦绣故作了冷淡,对上官勇道:“安锦绣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我已经圣上的女人了,你快点走吧,让人发现你来了这里,你一定会被杀。”

    圣上的女人,这话,说话的人心如刀割,听的人同样如此。

    “还是说你是来杀我的?”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往后退了一步。

    安锦绣听见了上官勇往后退的脚步声,心口一悸,一股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不想连累我明说就可以了,”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之后,上官勇小声对安锦绣道:“何苦说这些话?”

    “我说了安锦绣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圣上的女人!”

    “能做皇帝的女人是件高兴的事,你为何要哭?”

    安锦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自己又是泪流了满面。“你不信我的话?”安锦绣问上官勇。

    “不信,”上官勇说道:“我只信你不会负我。”

    安锦绣痛哭失声。

    上官勇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锦绣,”他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哭倒在了上官勇的怀里,所有故作的坚强与忍耐,在再听上官勇喊她一声锦绣后,化为乌有。原来她一直在自欺中,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进宫去报仇,不要上官勇的双手也沾染这种污秽的事情,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做了,却原来她一直都在等这个男人,想躲在这个男人的身后,想这个男人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挡住这个世间所有的不堪与污秽。

    “我带你走,”上官勇紧紧地搂着安锦绣道:“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们可以去哪里?”安锦绣问道。

    上官勇不会跟安锦绣说天涯海角这样的话,他只是跟安锦绣道:“我们先出了京都城再说。”

    “出不去的,”安锦绣哭道:“我们连这里都出不去。”

    “我能进来,就能出去,”上官勇说:“我把你和紫鸳都带出去。”

    “出去之后呢?”安锦绣问。

    “先出去再说,”上官勇拉着安锦绣往他来的那扇门走去,“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想。”

    安锦绣被上官勇拉着,步子又跟不上上官勇,没走出几步去,就差点跌在地上。

    上官勇停下来,双手横抱起安锦绣,喊紫鸳道:“你跟我走。”

    紫鸳是巴不得离开这庵堂的,当下就冲上官勇点点头,跟在上官勇的身后跑。

    安锦绣知道他们就这么冲出去一定不行,可是这会儿她被上官勇抱在怀里,这怀抱让她贪恋,让她来不及想太多的东西。

    “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上官勇边走边低下头,用脸蹭了蹭安锦绣的脸颊。

    安锦绣抓紧了上官勇的衣襟,在这一刻,安锦绣想,她宁愿跟上官勇死在一起,也不要再跟这个男人分开。“将军,”低喊了上官勇一声后,安锦绣跟上官勇说:“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不会,”上官勇说:“我会找你的,不会把你丢下。”

    “圣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多想。”

    “我没有负你,”安锦绣流泪道:“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

    上官勇没再说什么,只是又低头蹭了一下安锦绣的脸。

    “人呢?!”就在安锦绣还在贪恋上官勇怀抱的温暖的时候,她听见了自己的前方,传来了世宗的声音。

    上官勇比安锦绣还先的发现了前面的庭院里站着不少人,但他没有停步,只是放轻,放缓了脚步,今天就算拼命,他也要把安锦绣带出去。

    安锦绣却从上官勇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

    紫鸳在听见世宗的声音后,就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上官勇不解地看着安锦绣。

    “走!”安锦绣小声跟上官勇说道:“皇帝来了,他身边不但有侍卫,还有暗卫!你快点走!”

    “一起走!”上官勇拉起安锦绣的手小声道:“我们另找地方出去。”

    “皇帝要是发现我不在,这片山林都会被他封起来查,”安锦绣往后推着上官勇:“你要给我活着!”

    上官勇哪里能就这么走了,凭着安锦绣的力气也推不动他,“我说过我会带你出去!”把安锦绣又搂在了怀中后,上官勇轻声对安锦绣道。

    带着自己和紫鸳,上官勇要怎么冲出去?安锦绣这会儿不想什么跟上官勇一块死了,她自己死不要紧,可她要上官勇活着,比起报仇,她更想保住自己相公的性命。一把抽出了上官勇怀里的匕首,安锦绣从上官勇的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了几步,就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要上前去夺安锦绣手里的匕首,却在看见安锦绣的脖上出血后,不敢动弹了。

    “走!”安锦绣小声跟上官勇喊:“你明天再来见我!你若是死了,我定去黄泉找你!”

    紫鸳这时灵机一动,跑到上官勇的身边说:“将军,往我们站着的这里一直向南走,有一个地窑,你可以先去那里躲起来,等圣上走了后,你再来见小姐!”

    “就为了我忍这一回!”安锦绣求上官勇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内心的痛苦,让上官勇的脸有些扭曲,真想就这样冲出去,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他要为自己,家人,还有面前的小妻子讨一个公道。

    “我求求你!”安锦绣手上又加了些力道,她能感觉到匕首剌进了咽喉肉中的疼痛。

    面对着安锦绣的眼泪和血,上官勇动弹不得。

    “去找啊!一群废物!”前方又传来了世宗的怒骂声:“今天找不到安夫人,你们就都不要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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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两个怀抱

    ?安锦绣往世宗声音传来的庭院走去,上官勇没有追上去,在这一刻,对于夫妻二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网

    世宗看见跌跌撞撞走进院中来的安锦绣,满心的怒气刚消下去,却在看见安锦绣脖间衣领上的血后,怒火瞬间死灰复燃,“这是怎么回事?!”世宗几步走到安锦绣的跟前,一把扶住了安锦绣后问道。

    “有人,”安锦绣一脸惊惶地对世宗说:“有人,有人要杀我!”

    “还愣着做什么?!”世宗对左右的人怒道。

    庭院里站着的人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追人,为首的侍卫长带着小心地问世宗道:“圣上,不知道那凶徒往哪里跑了。”

    世宗低头看在自己怀里打着哆嗦的安锦绣,“锦绣?”

    安锦绣伸出手,心思多转了几下之后,把手往院门左边的地方指了。

    侍卫长带着一队侍卫出院门往左追了去。

    世宗抱起安锦绣就往客房那边走去,跟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太监道:“去叫向远清和荣双过来!”

    这太监说了声奴才遵旨,一路小跑着走了。

    安锦绣心中有数,这个看着面皮黝黑,但五官长相不错的中年太监应该就是这几天接替吉利,伺候在世宗身边的人了。

    “忍一下,”世宗低声对安锦绣道:“朕带你去看太医,有太医在,你不会有事的。”

    同样是男子的怀抱,话语也都是关切,在世宗的怀里,安锦绣却浑身如坠冰窟一般。将双眼闭上,不去看不时低头看自己的人,安锦绣想着上官勇,她感激上官勇没有冲过来,站着不动其实更需要勇气,因为这要忍受男人们都无法忍受的耻辱。一起死很简单,难的是活下去。上官勇这个男人为了她,其实在前世就忍受了很多,没想到这一世重来,这个男人为了她还是得这样忍辱偷生。

    “不哭了,”世宗看到了安锦绣脸上的眼泪,以为这个小女子是疼得狠了,轻声安慰安锦绣道:“有朕在,别怕了。”

    “妾身没哭,”安锦绣小声跟世宗道:“就是心里难过。”

    世宗亲上了安锦绣的眼睛,将这小女子的眼泪一一吻去,“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跟安锦绣说:“朕就不信,朕这一国之君还护不了你这样一个女子!”

    安锦绣将脸贴在了世宗的胸口,看着是依赖,其实是不想再让世宗吻上她的双眼。

    “没事了,”世宗读不透安锦绣的心思,对于安锦绣的动作倒是也喜欢,说:“朕跟你保证,嗯?”

    安锦绣的脸在世宗的衣襟上蹭了一下,如同不经意间的取悦。

    向远清和荣双带着两个拎着医箱的小太监站在客房门口,看见世宗抱着安锦绣快步走进院来了,都下跪给世宗行礼。

    “平身,过来看看她,”世宗抱着安锦绣走进房中,嘴里催着向荣两位。

    安锦绣当着上官勇的面扎自己的那一下力道不大,只是为了不让太医们看出她是自伤,背对了上官勇后,她又反手方向在自己的咽喉处划了一刀。

    “她的伤怎么样?”世宗没让向远清动手,自己亲手将安锦绣的衣领扣解开后,一眼看见这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后,世宗就发了急。

    向远清看了这处伤口后,却是心中疑窦重重,这伤口看着像一道,可是又像是两次刀划所至,看着像是被伤,但是这刀口又有些像是自伤。

    “到底怎么样?!”世宗看向远清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做大夫的但凡摆出这种脸,多半就是病人的情况不好了,世宗抱着安锦绣,冲向远清发狠道:“她不能有事!她有事,朕定不饶你!”

    向远清忙心神一凝,说:“臣这就替夫人治伤。”

    向远清的样子安锦绣看在眼里,心里却笃定这位向太医不会对她的伤多说什么,确定不了的事多说多错,向远清在宫中混了这些年不会不懂。

    “疼吗?”世宗问安锦绣。

    安锦绣苍白着脸,咬着嘴唇,一副疼极但是强忍着不出声的样子。

    向远清跟世宗禀道:“圣上,夫人的伤口出血虽多,但是刀口并不深,这也是夫人的福运好,逃过了这一劫。”

    世宗在安锦绣的发间吻了一下,然后脸冲门外道:“那个叫紫鸳的呢?进来!”

    紫鸳被吉利带进了房里,跪在地上,比安锦绣也多不出几两肉的身体瑟瑟发抖,一句奴婢叩见圣上的话,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整了。

    “够了,”世宗不耐烦道:“方才你家主子发生了何事?”

    安锦绣心中一慌,她还没教紫鸳要如何说这事,不知道紫鸳能不能说出不让世宗生疑的话来。

    紫鸳不是心慌而是害怕,她不知道安锦绣是怎么跟皇帝说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不说话?”世宗等了紫鸳半天,也不见紫鸳开口说一句话,不耐烦地冲紫鸳道:“你是哑巴?”

    紫鸳呜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丫头的想法简单也实用,她这一哭,就不用说话了。

    “她没见,见过圣上,”安锦绣这时往下拉了一下世宗的衣襟,小声道:“害怕了。”

    “你现在不能说话,”世宗低下头来面对安锦绣时,声音倒是放得很温和,“朕不凶她就是。”

    安锦绣摇摇头,“那个人蒙着面,高个子不高,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不知道是男是女,本就怀疑是宫里来人的世宗,这时更加确定这就是宫里哪个女人派来的人了。

    “妾身跑得够快,”安锦绣说着,眼光落在了自己的脚上,神情尴尬。

    世宗看向安锦绣的双脚,才发现他的这个小女人只着了一双布袜,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世宗也没多想,忙就拉开了床上的被子,将安锦绣盖了起来,说:“跑得够快,那那个人怎么还能伤了你?”

    “圣上的说话声我们都听到了,那个人就跑了,”安锦绣似是在回想,身子颤了一下。

    “你下手轻一点!”世宗知道安锦绣是害怕,但还是说向远清道:“她这伤口不能留下疤。”

    向远清记得那时他拔下安锦绣的两片指甲,这个小女子都没多大反应,他现在只是替她包扎,就能弄疼了这个小女子?但是皇帝的训话,他不服也得受着。“臣遵旨,”向远清跟世宗道:“夫人的这伤口不深,用些药一定不会留疤的。”

    “把她带下去,”世宗从安锦绣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再也不能忍受紫鸳在他面前哭了,跟吉利道:“让大夫给她也看看。”

    吉利觉得世宗就算要问事情,也应该把安锦绣跟紫鸳两人分开来问,万一有假,这主仆俩的话要是不一致的地方,一对就能对出来。可是现在,吉利偷偷抬头看了世宗一眼,就看见世宗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向远清替安锦绣包扎伤口,吉利心里莫名就有些着慌,安锦绣得的宠跟他料想的不一样,现在看来这份恩宠的程度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安锦绣冷眼看着吉利带着紫鸳走了出去,目光与站在床边的那个太监对上,这太监正是被世宗派去喊向荣两位太医的太监。这会儿房中灯火通明,安锦绣不动声色间就将这太监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太监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上,有一个看着还挺新的脚踩印记。这个也是在世宗身边伺候的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踩这个大太监的手?安锦绣移开了目光,这会儿她担心上官勇,还无心对这些太监多做算计。

    “疼不疼?”世宗不时就轻声问安锦绣道,伤口血肉模糊的,这个小女子就是在向远清往她伤口上撒伤药的时候,也是一动不动,这让世宗再次心疼了,“疼就跟朕说,这里没人会笑话你,”他跟安锦绣说道:“朕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安锦绣却跟世宗说:“那会是个小偷吗?”

    屋中的人都被安锦绣说的一愣,世宗叹着气,下巴蹭着安锦绣的头发,道:“也许是吧,朕以后不会再让小偷进来了。”

    “圣上送了不少东西来这里,”安锦绣认真对世宗道:“圣上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宫去吧,妾身,妾身也用不着这些。”

    “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了,”世宗说:“你要朕往哪里拿?”

    “妾身的东西?”

    “嗯,朕给人的东西从来没收回的道理,”世宗说:“吉利没跟你说吗?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安锦绣的神情茫然地想了想,说:”吉总管说了吧。”

    向远清为安锦绣包扎伤处的手就是一抖,说了就是说了,你何必加一个吧字?这么不肯定的语气,不就是在说吉利没说?这位安夫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安锦绣注意到她这一句话说完,床边站着的这个太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来这是个跟吉利有仇的。

    荣双这时写好了药方,双手捧着让世宗过目。

    世宗也不懂药理,看了一眼后,便道:“吉和,去按方抓药。”

    “奴才遵旨,”这太监忙就从荣双手里接过了药方,倒退着走出了房去。

    吉和,安锦绣努力回忆了一下,前世里宫中可没有一个叫吉和的大太监。

    “锦绣?”世宗看安锦绣半天又不言语了,便又喊安锦绣道:“你怎么会只带着紫鸳在庵堂里走?”

    “妾身就是在庵堂里随便走走的,”安锦绣说道:“吉总管带着人找到妾身,说是庵堂里有侍卫被人打伤了,妾身害怕,已经带着紫鸳往回走了,没想到,”安锦绣说到这里不说了,又感觉害怕一般,往世宗的怀里钻了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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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臣妾

    ?世宗听了安锦绣的话后,看了看站在床边的向远清和荣双。网

    向荣两位太医忙都把头一低,就当自己没有听到安锦绣的话。

    世宗搂着安锦绣说:“以后出去走要记得带侍卫,这里的人,你的话他们都要听,记住朕的话,你是主子,他们只是奴才,有事就吩咐他们做。”

    安锦绣哦了一声。

    “你这丫头,”世宗轻声笑道:“听了朕的话后,要说遵旨,不是哦。”

    安锦绣身子一僵,忙就要坐直身子。

    “算了,”世宗搂着安锦绣没有松手,说:“朕允你不说这个遵旨,在朕的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妾身遵旨。”

    世宗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遵旨说的,他只听出了惶恐,就没听出高兴来,活像他方才下了一道要罚这小女子的旨一样。“朕方才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安锦绣有什么不明白的?但还是故作天真地道:“是臣妾遵旨吗?妾身明白了。”

    “朕说的是你是主子,这里的其他人都是奴才,”世宗自己都奇怪,他怎么在安锦绣的面前这么有耐心,同一句话他竟然能反反复复说上好几遍,“那个遵旨什么的,你不用记得。”

    “妾身遵……”

    “不是这个,”世宗打断安锦绣的话道:“还不明白?那朕再说一遍给你听。”

    “知道了,”安锦绣也不能在世宗面前表现的太无脑,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个度,两世为人,安锦绣深知这个道理。

    “知道了,要做才行,”世宗教安锦绣道:“你要学着有个主子的样子,不然日后跟在朕的身边,”想到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世宗的眉头就是一皱,他现在不能把安锦绣带进宫去。这个小女子在庵堂里住着,还没名没份,那些女人就已经要动手了,这要是到了宫里,安锦绣能活过几天?

    “圣上的身边怎么了?”安锦绣还全然不解世宗心思地问道。

    看着怀里懵懂无知的美人儿,世宗突然就道:“锦绣今年多大了?”

    安锦绣一脸的不解,但还是老实地答道:“十八了。”

    这个丫头哪里有十八岁?过了十月才整十八岁,“丫头,”世宗对安锦绣道:“朕有四位公主,最小的还没出嫁,跟你的年纪一般大。”

    世宗四位公主,三位都用来和亲,还剩下的这一位封号云妍,与二皇子白承路,五皇子白承泽同母,同为贵妃沈氏所生。前世里白承泽成皇后,这位已经嫁与大将军杨锐次子的云妍公主风光无限。

    “你不知道这些事?”世宗看安锦绣愣怔着,便问道。

    安锦绣摇了摇头。

    “安府还真是嫡庶有别啊,”世宗一点也不顾及向、荣两位太医就在旁边,跟安锦绣说了一声。安锦颜是太子妃,安锦绣对皇家的事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可见未嫁时,这个小女子在安家被人无视到了何种地步。

    云妍公主的事情安锦绣知道的很清楚,她愣怔,只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位金枝玉叶为了助白承泽成皇,甘愿下嫁给了杨锐出生即已双腿残缺的次子杨君成。这时候白承泽应该已经在算计他这个妹妹的婚事了,安锦绣想到这里,冲世宗一笑道:“妾身十八岁已经人老珠黄,公主是金枝玉叶,一定比妾身……”

    世宗手搭在了安锦绣的唇上,道:“只要朕想,你亦是朕的掌上明珠。”

    安锦绣睁大了眼睛,随后就慌忙低下了头。她这个时候,应该望着世宗一脸的感激,感激世宗的恩宠,只是这个表情她做不出来。

    世宗却道安锦绣是害羞,笑着又用下巴蹭了蹭安锦绣的头发。

    向远清和荣双都觉得在这房里,时间很难熬,世宗这是在疼女人还是在疼女儿?他们反正是弄不懂帝王心思,就像他们也看不清安锦绣的真面目一样。

    带人去追“凶手”的侍卫长这时到了房间外面,世宗也没让这人进屋,就坐在床边问道:“人拿到了?”

    侍卫长跪在房外道:“奴才该死。”

    上官勇没事,安锦绣就放心了。

    世宗骂了一声:“废物!”

    房外传来了侍卫长磕头的声音。

    安锦绣这时拉一下世宗的衣襟,说:“小偷跑了就算了,圣上的东西没丢。”

    世宗听了安锦绣这话,好气又好笑道:“朕看重的是你!”

    安锦绣忙就道:“妾身不值钱的。”

    “你,”世宗罚侍卫长的心思都被安锦绣弄没了,扭过头问向远清道:“她的伤处包扎好了?”

    向远清道:“好了。”

    世宗冲向远清和荣双挥了挥手。

    两位太医忙就跪安。

    “锦绣,”世宗在房里只剩他和安锦绣之后,搂着安锦绣道:“你是朕的无价之宝。”

    安锦绣埋首在世宗的怀里,半天才道:“妾身不配。”

    “这事得由朕说了算,”世宗一个翻身把安锦绣压在了身下。

    安锦绣故意动了一下脖颈,抽了一口冷气。

    “这里伤了,就不能乱动了,”世宗又看了看安锦绣被纱布缠着的脖颈,想要这个小女子,可是这会儿不是要她的时候,世宗还记着荣双的话,这个小女子的心脉还伤着,“丫头,”世宗双手撑起身体,俯看着安锦绣道:“朕会把你的身体养好,朕还会给你一个孩子。”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刚刚死去的儿子,安锦绣的眼中聚起了眼泪,但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只是几乎让世宗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世宗想去亲吻安锦绣,却担心自己这一亲下去,就不可能再忍住了。“你的身子不好,朕今天就饶过你一回,”世宗抬手捏一捏安锦绣的脸,戏谑道:“你自己数着,看你能欠朕多少回。”

    安锦绣侧过身去,把脸埋进了被中。

    世宗笑着隔着被子拍了安锦绣几下,只要是他愿意宠着的女人,怎么样的动作他都喜欢。

    “圣上,”安锦绣躲在被子里叫了一声。

    “朕要回宫了,”世宗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对安锦绣说:“朕改日再来看你。”

    安锦绣带着不舍地看着世宗。

    “等你进了宫后,就能一直陪在朕的身边了,”世宗翻身坐起,“你要尽快把身子养养好,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朕的女人心里只能想着朕一人。”

    安锦绣在世宗下地准备走的时候,才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臣妾遵旨。”

    世宗回身手指点了点安锦绣,笑道:“这个自称朕喜欢。”

    吉和这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往地上一跪,对世宗道:“圣上,夫人,药已经熬好了。”

    世宗又坐到了床上,亲自喂安锦绣喝了药,还不放心地问吉和道:“这药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熬好了?”

    吉和忙道:“回圣上的话,这药里大部分都是丸药,荣太医让煮成了药水,所以时间就短了些。”

    世宗把空了的药碗扔进了吉和捧着的托盘里,用手替安锦绣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道:“朕不能再多留了,在这里听太医的话,好好将养。朕走了。”

    安锦绣脸带羞意地要起身下床送世宗。

    “好了,你好好养伤,不必送了,”世宗说完这话,便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侍卫长还跪在那里等候世宗的发落。

    “废物!”世宗踢了侍卫长一脚,听到身后有人惊叫,回身一看,安锦绣站在他的身后。

    “奴才该死,”侍卫长被世宗踢了一个跟头后,爬起来还是跪在地上。

    “圣,圣上,”安锦绣往后退了一步,又有些受了惊的样子。

    世宗突然就想起自己在安锦绣的面前还没有凶过,便道:“没事,朕只是教训奴才。”

    安锦绣看了一眼侍卫长,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

    “滚起来吧,”世宗对这侍卫长道:“朕今天看在安夫人的面上饶你一回。”

    这侍卫长冲世宗谢恩后,又乖巧地冲安锦绣磕头谢恩。

    安锦绣就好像这辈子没受过人的磕头一般,躲在了世宗的身后。

    “傻丫头,”世宗拍了一下安锦绣的头,看来要教这个小女子做主子还要费一些时间了,“朕不让你送,你还送?伤口不疼了?”

    “臣妾应该送圣上的,”安锦绣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世宗心里受用,又捏了一下安锦绣的脸后才道:“听朕的话,外面的雨下得大,你不能淋雨,回去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安锦绣没再说臣妾遵旨,而是轻轻哦了一声。

    世宗走到院门口,回头一看,安锦绣站在滴水檐下正看着他呢。这个傻丫头!世宗叹口气后,大步走了,他要是再不走,这个傻女人还不知道要在外面站多久呢。

    世宗一行人走了后,紫鸳跑到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小姐,吉总管被人抓起来了。”

    对一个皇帝的女人一再欺负,还安着杀心,吉利就算伺候世宗的时间再长,这一次怕是也得脱一层皮。安锦绣挑了一下眉头,对紫鸳道:“去看着他们出庵堂。”

    紫鸳犹豫了一下,跟安锦绣耳语道:“那将军那里呢?”

    安锦绣冲紫鸳摆了摆手。

    紫鸳飞快地看了看她和安锦绣的周围,这会儿她们的周围看不到人。

    “快去吧,”安锦绣催紫鸳道。

    紫鸳跑进了雨中。

    安锦绣在紫鸳跑走后,试着往滴水檐下的台阶上走了一步。

    “夫人,”向远清马上就出现在了安锦绣的身后,道:“您身上有伤,还是回房休息吧。”

    安锦绣转身,望着向远清一笑,说:“我这会儿睡不着。”

    向远清后悔自己出来拦了,他要陪着皇帝的女人站在滴水檐下看雨吗?吉利都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被拿了,还不知道这一回能不能保住小命,他要是陪这女人多站一会儿,这事传到世宗的耳朵里,他还能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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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