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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桃之夭夭

    ?庵堂里的贵客是哪位,主持慧清师太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位贵客是安锦绣。网

    安锦绣坐在房中的铜镜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夭桃,人如其名,桃之矢矢,灼灼其华,只可惜帝王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子,所以这么美的一个女子,最终不过就是得了帝王几夜的临幸。

    “小姐?”紫鸳站在夭桃的身后,看安锦绣一直不说话,便喊了安锦绣一声。

    “紫鸳你先出去,我跟夭桃姑娘说几句话,”安锦绣让紫鸳出去。

    紫鸳不放心地看看夭桃。

    “好了,你还怕夭桃姑娘能打我一顿不成?”安锦绣跟紫鸳好笑道:“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哦,”紫鸳不太情愿地走了出去。

    夭桃看安锦绣对紫鸳很好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好伺候,那就是她的福气了。

    “起来吧,”安锦绣跟夭桃道。

    “不敢,”夭桃道。

    “我又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安锦绣笑了一声后说道:“你跟我装柔弱可没什么用处,跪在地上的滋味好受吗?快起来坐下说话吧。”

    夭桃涨红了脸,从地上站起身来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安锦绣身边的圆凳上。

    “出了宫,是不是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安锦绣问夭桃道:“还是你还想再回宫里去争上一回?”

    夭桃刚坐下,听了安锦绣这话吓得忙又要给安锦绣跪下。

    “你不用怕我,”安锦绣伸手拉住了夭桃的手,“这里不是下奴院,我也不会害你。”

    夭桃颤着嗓音跟安锦绣说:“小姐,求您不要再把奴婢送回宫去。”

    面前的美人如同惊弓之鸟,安锦绣能看出夭桃不是装的惊慌,“你是怎么被救出宫的?跟我说说,”安锦绣转身从梳妆台上给夭桃拿了杯凉好的茶过来。

    夭桃捧着茶却不敢喝,前言不搭后语地跟安锦绣说,她是如何在睡觉时被人用破席卷了,扔在一辆车上,被人当尸体拉出了皇宫的。

    安锦绣对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把夭桃弄出的皇宫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把夭桃这个人看得清楚一点,不想到了最后自己反被这个美人给害了。

    “小姐,夭桃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夭桃说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从圆凳上滑跪到了地上,给安锦绣磕头道:“若不是小姐,夭桃一定会死在宫里。”

    安锦绣弯腰将夭桃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了夭桃原本被袖子遮住的手腕,竟是青紫了一圈,“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安锦绣忙问道。

    “没,没事,”夭桃道:“下奴院里,人人身上都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个美人倒不是个会争的性子,怪不得前世里怀上了龙种,却还是死在了皇后的手里。安锦绣起身走到了衣柜前,开衣柜给夭桃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裙出来,走回来递给了夭桃,说:“先把这衣裙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安府中的管事不知道夭桃的身份,只给了夭桃一件府里下等仆人的粗布衣服,这衣服不透气,在夏天里穿最是让人难受,夭桃穿了这衣服两天,身上就已经焐出了一身的痱子。

    “这衣服我没有穿过,你快去换上吧,还是,算了,”安锦绣说:“我让紫鸳丫头给你打点热水来,你洗一个澡好了。”

    夭桃又要给安锦绣跪下谢恩。

    安锦绣把夭桃按坐在了圆凳上,喊门外的紫鸳去厨房取热水来,扭过头来又看着夭桃道:“夭桃姑娘,你还想去找五爷吗?”

    夭桃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瞬间睁大,惊恐不安地望着安锦绣。

    “别怕,”安锦绣重新坐下后,说道:“我若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又怎么可能去救你?”

    “你是五爷的人?!”夭桃的惊恐变成惊喜不过相隔了一句话。

    安锦绣望着夭桃笑道:“所以我才要你不要怕我。”

    “那五爷会来见我吗?”夭桃急切地问安锦绣。

    “你知道五爷是谁吧?”

    “是五殿下,”夭桃咬着嘴唇道:“只是他让我喊他五爷。”

    “你没有帮到五爷啊夭桃,”安锦绣手指碰了一下被夭桃紧紧抓在手中的茶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五爷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夭桃这下子在安锦绣的面前真正伤心地哭了起来,把白承泽救下她获罪的家人,照顾她的事都跟安锦绣说了。

    安锦绣心中冷笑不已,她说这个美人怎么前世里被皇后活活打死,也没供出白承泽来呢,原来又是一个被白承泽迷了心窍的可怜人。“你这么个哭法,五爷看到了可要心疼了,”应景地劝了一句后,安锦绣看见夭桃虽然仍在掉眼泪,可眼中已有了含羞的笑意。

    “小姐是什么人?”夭桃终于是有胆子问安锦绣了。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只是你的五爷托我照顾你,”安锦绣说道,她的父亲把人救出来了,都没让事主知道是谁救的自己,这手段还真是不错。

    “那五爷会来看我吗?”

    “夭桃啊,”安锦绣笑了起来,说:“你是被圣上用过的女人,你想五爷来看你,你是要害死五爷吗?”

    夭桃慌忙摇头,说:“那我不要五爷来看我了,我不要五爷出事。”

    “那就好,”安锦绣转身又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琉璃的发簪,看了看夭桃挽着的发髻,将这发簪端端正正地插在了夭桃的头上,“这里是一座山中的庵堂,平日里没有人来,你安心在这里躲一段时日,等五爷想到办法,他会亲自把你接走。”

    “五爷他真的还会要我吗?”夭桃顾不上羞涩地问安锦绣道。

    “你这样的美人他怎么舍得丢掉?”

    “小姐?”夭桃看着安锦绣。夭桃知道自己貎美,只是面对同样貌美的安锦绣她却自惭形愧,她做不到安锦绣这样的气度。这也是夭桃在宫里受了三年的罪后,悟出来的东西,人不是长得美就能成事。

    “佳人难得啊,”安锦绣侧过身子,让夭桃看铜镜中的自己,“五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江南美人儿。”

    铜镜中的自己苍白着脸,早就没了昔时的好颜色,夭桃低头不想再看,问安锦绣道:“小姐也是江南人吗?”

    浔阳正是江南淮州的一个水乡,不过安锦绣冲夭桃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生在江南?我在五爷的心里可没有夭桃姑娘这么重要,再说,”安锦绣凑近到夭桃的耳边说道:“我是圣上的女人,跟五爷可没有关系。”

    夭桃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望着安锦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宫里承过欢的女人想要活着都很难,”安锦绣跟夭桃说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一年里在下奴院,处处受欺?有人不想再让你活了。”

    “那小,夫人你,”夭桃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会永远在这里的,”安锦绣笑道:“离开了皇宫,就不要再问皇宫的事了。夭桃姑娘,你日后在五爷那里得了宠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

    “不会,我不会,”夭桃忙跟安锦绣说。

    “为了掩人耳目,你在这里假装当我的侍女,”安锦绣又说:“放心吧,我不会真使唤你的,就是装装样子,我可不敢得罪五爷的心上人。”

    “我愿意伺候夫人,”夭桃说:“不用假装,夭桃愿意伺候夫人。”

    安锦绣看着夭桃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天真的人,能在宫中活过三年已经不容易了,也许前世里白承泽就是没想夭桃生下龙子,他只是想用夭桃和胎儿戳穿皇后贤德大德的面具罢了。

    紫鸳这时带着两个小尼姑拎了热水来。

    “去洗个澡,就当洗去这三年的秽气,”安锦绣轻声对夭桃道。

    “你跟我来吧,”紫鸳喊夭桃跟她走。

    “你带她去哪里?”安锦绣说:“就在我房里洗好了,屏风后面。”

    紫鸳只得带着夭桃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安锦绣跟两个小尼姑说:“去跟慧清大师要点伤药来,我的一个婢女受了伤。”

    两个小尼姑忙就答应了。

    “劳烦两位小师父了,”安锦绣跟两个小尼姑道了谢。

    两个小尼姑也不敢在安锦绣的房里多留,念了声阿弥陀佛后,便跟安锦绣告辞走了。

    紫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跑到安锦绣跟前,小声道:“小姐,她身上全是伤。”

    安锦绣走到了门外,视意跟出来的紫鸳把门带上。

    “小姐,我们要怎么安置她?”紫鸳带上了房门,跟安锦绣站在了一起,说:“我看她的肚……”

    “我心里有数,”安锦绣在紫鸳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这个丫头总是教不会,站在房外还是什么话都说。

    紫鸳这才想起来这院子里还藏着暗卫呢,忙自打了一下嘴巴,跟安锦绣说:“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小姐你就把我赶走好了。”

    安锦绣望着院中的花草,说道:“她也是可怜人,你可不要欺负她,不然我就真不要你了,记住了?”

    “哦,”紫鸳应了一声。

    “我没跟你开玩笑,”安锦绣把紫鸳的脸板向了自己,“你要照顾她。”

    紫鸳这才认真起来,跟安锦绣点头道:“我知道,我当她是姐妹好了,都是伺候小姐的人嘛,我怎么会欺负她?”

    “进去看看她洗得怎么样了,”安锦绣松开了手,说道:“她若是洗不动,你就帮她一下。”

    紫鸳小跑着进房去了。

    安锦绣站在滴水檐下,抬头看看天,已是午后的天容还是阴沉的厉害。白承泽,安锦绣难得地想起自己前世爱过的这个男人,这个人到底害了多少女人?江山,安锦绣轻笑了一声,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好像也不应该再让白承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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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主子的打赏

    ?吉和带着宫中妃嫔们用的胭脂水粉和衣物来到了庵堂,一队或抬箱,或捧盒的太监列成队走进庵堂时,浩浩荡荡地引来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的侧目。网

    安锦绣看看将她这个小院落摆满了的御赐之物,望着吉和一笑。送东西来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式,这个世宗身边新当红的大太监这是在为她涨脸,这样的示好,她到底要不要接着?

    洗好了澡的夭桃听紫鸳说宫里来人了,就吓得躲进了偏房里,不敢露面,生怕被宫里的人看见。

    安锦绣看紫鸳从偏房里走出来,身后没有跟着夭桃,这才放心地跟吉和道:“吉总管路上辛苦了,进屋来说话吧。”

    吉和跟着安锦绣走进了屋中,目光转得飞快,将这屋子打量了一遍,对安锦绣笑道:“夫人这屋子还是太素净了一些。”

    安锦绣让吉和坐。

    “奴才不敢,”吉和忙道:“在夫人的面前,哪有奴才的座位。”

    “这里不是皇宫,”安锦绣笑道:“吉总管在这里不必跟我讲宫中的规矩,难得我们有机会坐下说一会儿话,总管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吉和摇头,“夫人不看轻奴才,可奴才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奴才就是奴才,夫人是主子,不管吉和到了哪里,都不会在主子的面前坐下。”

    安锦绣一摆手,看似开玩笑地道:“看来是我这个当主子的为难你了。”

    “夫人是吉和的主子,”吉和躬身给安锦绣行了一礼,说:“奴才有今天,还得谢夫人。”

    “吉利下慎刑司了?”安锦绣问道。

    “是,”吉和说。

    “他是伺候圣上的老人了,我觉得他还是有回到圣上身边的机会,”安锦绣对吉和说道:“吉总管,有些事你应该抓紧一点办了。”

    吉和这才也不跟安锦绣再玩试探的把戏了,说道:“夫人觉得他还能东山再起?”

    “吉利在圣上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不但圣上会念他的旧情,就是朝中的那些人,有哪个没有在他身上下过大本钱?如果能救,我想有很多人愿意给吉利这个救命之恩的。”

    吉和轻声道:“奴才也知道办事要快,只是圣上没有旨意,奴才也不好下手。万一哪天圣上就像夫人所说的那样,念起旧人,到时候奴才交不出人来,不是要把自己命搭上?”

    “总管大人做事谨慎是好事,可是有时候想太多,就会缩手缩脚,”安锦绣能明白吉和的心思,这个大太监还是想用她的手去杀吉利,“宫里杀一个人很难吗?吉利还是被关在慎刑司里,那里面好像一向就是活人进死人出吧?”

    吉和抬眼看了安锦绣一眼,在宫里杀一个人不难,只是能把话说这么明白的还没几个。

    安锦绣的目光对上吉和的目光,两个人刹那间都心知肚明。

    吉和给安锦绣跪下道:“奴才谢夫人的教诲,奴才回宫之后会尽快把事情办好。”

    “我一个还没进宫的女人哪里能教诲总管,”安锦绣轻声一笑,道:“吉总管快请起吧。”

    吉和忙起身,跟安锦绣说:“夫人进宫是迟早的事,只是圣上想要保证夫人进宫后的安全,所以还在安排。”

    “这个我明白,”安锦绣说:“吉总管方才说我这屋太素净了,不是久住的屋子,我何必要收拾得太好?”

    “夫人说的是,”吉和忙又应和道:“是奴才说错了话。”

    “总管是好意,”安锦绣笑道:“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一块儿去罢了,总管是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吉和小声把宫里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安锦绣说了一遍。

    听见世宗罚了安氏父子,要提拔安元志的话后,安锦绣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世宗这是在为她撑腰吗?安家竟然还要赶元志出族?

    “夫人也不要生气,”吉和看安锦绣变了脸色后,劝道:“有圣上在,安五少爷一定不会吃亏。”

    安锦绣叹气,愁怅道:“我和这个弟弟是庶出,嫡庶有别啊,世道如此,我们能怎么办?”

    吉和笑道:“夫人有圣上,嫡庶也只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是啊,皇帝一句话,嫡庶就能颠倒,只是没想到吉和这个太监还能看出自己的这个心思,安锦绣心里对吉和更加小心了,这个太监太能干,能读人心,要是用不好,反而会伤着自己。

    吉和又跟安锦绣道:“今日圣上还处死了中宫的一个老宫人。”

    安锦绣说:“为何?”

    吉和摇了摇头,说:“当时奴才不在御书房,只知道这个老宫人出言让圣上不悦。夫人,这个老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也许是皇后娘娘知道圣上一早来夫人这里看望,所以特命这宫人来探一探圣上的心意。”

    原来世宗以为昨天的那场火是皇后主使的,“那这个宫人就该死,”安锦绣说道:“探一探圣上的心意,妄猜圣意,这个宫人就是这一次不死也活不长了。”

    吉和连声说是。

    “不过我的心意不用猜,猜了也不会死,”安锦绣从身旁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跟吉和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吉总管你笑纳。”

    吉和没有推掉安锦绣的这个赏,这不是贿赂,而是主子给下人的打赏,事关表白忠心,吉和接过银票后,就跟安锦绣道:“夫人,奴才可是盼着夫人早日入宫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安锦绣对站在了自己近前的吉和道:“我没有傍身保命的东西,怎么进宫?”

    吉和的眼皮一跳,安锦绣的话他懂,后宫母以子贵,只是想要一个龙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世宗的女人很多,只是在三年前后宫就无所出了,安锦绣承欢一次就能怀上龙种了?

    “公公在圣上面前为我说说话吧,”安锦绣道:“我在庵堂里,比在宫里安全。”

    “奴才明白,”吉和忙道。

    “你知道怎么说?”

    “只要皇后娘娘一直针对夫人,那么圣上就没法儿放心。”

    “这是个办法,”安锦绣望着吉和笑道:“那我就拜托吉总管了。”

    吉和又躬身给安锦绣深深行了一礼,说:“奴才自当为夫人效命。”

    “喝了茶回宫去吧,”安锦绣端了一杯茶给吉和,该说的话说完了,她也就不必再留这个大太监陪她话家常了。

    吉和几口饮尽了茶水,带着手下人告辞回宫去了。

    紫鸳在吉和走了后,跑进了屋来,跟安锦绣说:“小姐,这一次宫里又送了好多东西。”

    安锦绣说:“那些东西是御赐的,我也不能送你,紫鸳丫头你可别怪我小气。”

    “紫鸳又不是眼皮子浅的人,”紫鸳噘了一下嘴,说:“小姐你就是老把我当小孩。”

    “好,你不是小孩,”安锦绣说:“夭桃呢?”

    “她害怕不敢出来,”紫鸳说:“让我等宫里的人走了后,再去喊她。”

    “你去告诉过她了?”

    “嗯,”紫鸳忙道:“小姐你不许我欺负她,我就不会欺负她的。”

    安锦绣说:“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我看她是在发呆。”

    “看来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安锦绣又不放心紫鸳地道:“你不要去闹她,让她好好休息。”

    紫鸳是真不耐烦了,她这辈子就没欺负过什么人,怎么自家小姐就是认为自己会欺负那个夭桃?“小姐,”紫鸳跑到了安锦绣的面前,小声道:“这个叫吉和的太监能信吗?”

    “宫里的人我们能信哪一个?”安锦绣问紫鸳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紫鸳说:“我看小姐你跟他单独说话了,韩约,就是那个侍卫们的头头。”

    安锦绣说:“我知道韩约是谁,他怎么了?”

    “他说小姐跟吉和公公看起来能处得来啊。”

    安锦绣摇摇头,跟紫鸳说:“你现在还学会听侍卫们的墙角了?”

    “我现在也没事干,”紫鸳说:“我还以为他们有隐身术呢,原来是躲在院里那块大石头的后面,小姐,再过几天,我就能把他们藏身的地方都找出来了。”

    安锦绣是真没心情听紫鸳的这些小孩子气的话,吉和接替吉利的位置,现在看来不是因为这个太监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反而是因为这个太监身后没有任何的后台,这才能被世宗看中。世宗被吉利跟太子合谋算计,她又在庵堂里被人剌杀,这两件事都让世宗不再相信后宫中人,自然要选一个背景干净的人到身边伺候。

    抬头看看还站在自己跟前说个不停的紫鸳,安锦绣无奈开口道:“你这丫头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去看看夭桃吧,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的事,你别说漏了嘴。”

    紫鸳不乐意道:“小姐,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她跟你不熟,当然不会理你,”安锦绣在紫鸳的身上轻轻打了一下,“相处久了,她还能不理你?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以前的事情都问出来。”

    紫鸳说:“她以前的事?宫里那个下奴院的事?”

    “你可真是会踩人家的痛脚,”安锦绣头疼道:“问问她以前家里的事,她是江南人,你就跟你说说江南好了。”

    “我也没去过江南啊,”紫鸳还是教不会,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都城呢。”

    “跟你说一次话,我就得少活几年!”安锦绣瞪紫鸳道:“你没去过江南,你不能问她江南是什么样吗?这还要我教你?”

    “我笨嘛,这就去看她,陪她说话,”紫鸳嘟着个嘴走了。

    安锦绣坐在屋中叹了半天气,就紫鸳这个样子,她真要把这个丫头带进宫去?还不如干脆让上官勇把紫鸳带出去,找个好人家让这个丫头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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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脑后长反骨的人

    ?这天的晚上,阴了一天的天终于又是大雨滂沱。网

    安锦绣站在滴水檐下看着韩约带着侍卫们点起了院中的灯烛,雨天里,这些灯烛照亮的地方有限,韩约带着侍卫们忙了这一阵子,最后也就是让院中多了点点的光晕。

    “这灯烛不行,”看着还是黑沉沉的院子,韩约跟安锦绣说:“宫里就是下大雪的天气里,也可以灯火通明。”

    “这里哪里能跟宫里比呢?”安锦绣低叹道:“韩大人在宫里任职几年了?”

    韩约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小人在宫里任职了两年,当这个侍卫长还是来夫人这里后,才当上的。”

    安锦绣别过脸一笑,她的身份尴尬,对宫里的人来说,到自己这里来不是什么好差事,也就只能是韩约这样的没家势的人倒霉了。

    “明日我去领些灯烛来,”安锦绣别过了脸去,韩约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让安锦绣不高兴了,说道:“吉总管走时跟我说,夫人要用的东西,尽管去宫里拿。”

    “还是算了,”安锦绣又望向了韩约,认真道:“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不知礼数,我现在这样还是不被人知的好。”

    “是,小人明白了,”韩约忙道。

    “又是下雨,”安锦绣抬头望天,跟韩约说:“京都城就是雨水太多了。”

    韩约也抬头看看天,下雨的夜空里除了乌云什么也看不到,“夫人总有一天会进宫的,”他跟安锦绣说:“圣上自有安排,夫人耐心等待就是。”

    安锦绣想说自己并不急着进宫,转念一想,让韩约这些人以为她急着进宫也是一件好事,这事传到世宗的耳里,不又是自己依恋帝王的一个证据?

    韩约看安锦绣沉默了,以为自己说到了安锦绣的伤心处,忙又转移话题道:“紫鸳又跑去哪里了?”

    说到了紫鸳,安锦绣的脸上才又见了笑容,说:“她在屋里打扫,所以我在这里等着她干完活。”

    檐下的一盏灯被雨打灭了,黑暗中跑出一个侍卫去点灯。风这会儿刮得猛烈,这侍卫把火折打着了,还没来及去点打就被风吹灭,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这盏灯也没能点亮。

    “再去一个人,”韩约看这侍卫点灯看得发急,大声对着院中说了一句。

    又一个侍卫跑了过去。

    安锦绣心不在蔫地看着两个侍卫忙活一盏灯,嘴里还跟韩约说:“这院里点了灯也不亮堂,点不着就不要点了。”

    韩约说:“明日小人上街去给夫人买些好的灯烛回来,这庵堂里的太不好使。”

    安锦绣点头道:“那我明天让紫鸳拿钱给你。”

    韩约忙道:“小人身上有钱。”

    安锦绣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不是穷鬼,可这不是我要用的东西吗?”

    韩约讪讪地一笑。

    紫鸳这时推门走了出来,走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小姐,我把屋子打扫好了。”

    安锦绣听见了紫鸳的话,却还是看着韩约小声道:“真想送我点礼,等日后我真正缺了什么,再跟韩大人要吧。”

    安锦绣这话话中有话,韩约愣了一下后,才跟安锦绣说道:“小人明白,夫人日后缺什么,尽管跟小人说。”

    安锦绣玩笑一般地道:“那我就记下韩大人的话了。”

    韩约冲安锦绣拱手一礼。世宗亲自跟他说过,安锦绣好,他才能好,这分明就是把他的兴哀荣辱系到了安锦绣的身上,韩约现在只求安锦绣入宫后能够得恩宠不断,他也好飞黄腾达。

    安锦绣扭头又看看夭桃住着的偏房,那间房里点着灯,夭桃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做绣活。

    “小姐,”紫鸳这时拉了一下安锦绣的衣袖,说:“外面起风了,你还是回房吧。”

    “知道了,”安锦绣说:“我回房去睡一会儿,没事你就不要叫我了。”

    “哦,”紫鸳说:“我就在门外守着,小姐你有事就叫我好了。”

    安锦绣手指一弯,刮了一下紫鸳的鼻子,才转身回房去了。

    紫鸳站在檐下摸摸鼻子,看看还站在台阶上的韩约,说:“我知道你们藏在哪里了。”

    韩约说:“风已经起了半天了,你现在才知道喊夫人回房休息?”

    “出来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紫鸳辣气壮道:“韩大人晚上睡在院子里冷吗?要不要我送床被子给你?”

    韩约一甩手走了,对于紫鸳他是没什么办法,安锦绣把这个丫头已经宠得没边了,韩约都担心,紫鸳这样没规没矩,分不清轻重的人进了宫,要怎么活?

    安锦绣住着的屋里,这时点着灯,只是屋中的人都在屏风后面,门窗墙壁上没有倒映出人的身影。

    安锦绣这儿坐在床边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就又想哭了。

    安元志看着自己的姐姐,感觉安锦绣像是死而复生了一样,如果不是他和安锦绣已经不是可以抱在一起的年纪了,他真想扑到安锦绣的怀里去大哭一场。看了安锦绣看了半天后,安元志才跟安锦绣说:“姐,娘没了。”

    安锦绣本就想哭,听了安元志这话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睛。生母是为着她死的,可是面对着安元志,安锦绣没有勇气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上官勇就怕这姐弟二人见着面后会伤心,看见安元志一句话就把安锦绣给说哭了,只得坐在了安锦绣的身边,说:“好了,再哭眼睛就真坏了,不能再哭了。”

    安锦绣用手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上官勇没办法,只能伸出手替安锦绣擦眼泪,他想哄安锦绣不哭,可是又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同一句话,不能哭了,再哭眼睛就要坏了。

    上官勇带着厚茧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抹着,替自己擦拭着眼泪,安锦绣心里却是更伤心了,这只手还可以为她拭几回泪?

    安元志看安锦绣这下子哭个不停了,发急了,说:“姐,你就不要哭了,我要为你和娘报仇!我一定为你杀了安锦颜那个贱人!”

    “少爷,”袁义在一旁劝安元志道:“你小声一点,这里不是能大声说话的地方!”

    “我要早知道能出这事,”安元志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怒气难掩地说:“我一定把这庵堂一把火烧了!”

    安锦绣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好气又好笑,哭着说:“你把这庵堂烧了就有用了?安锦颜想害我,她总能找到地方。”

    “也对,”安元志说:“我应该把那个贱人杀了的!”

    “元志!”上官勇冲安元志摇了摇头,现在说要烧庵堂,杀安锦颜的话有什么用?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安锦绣哭了这一阵,眼泪总算是不往下掉了,问身边的三个人道:“是怎么进来的?”

    安元志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说:“我和袁义跟着姐夫在后面的山上躲了一个下午,一直等这拔暗卫换班,我们才跳墙进来的。姐,你选的这个院子还不错,你要是住别的院子,我们还不一定能混进去。”

    “就是没办法带你走,”上官勇说道:“这里的人隔一个时辰就要看看你在不在。”

    安锦绣心里就是一慌。

    “他们看到紫鸳在,就不会看屋中了,”上官勇知道安锦绣害怕什么,忙又说了一句。

    安元志坐着摇头道:“我们就是把紫鸳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用,我们逃不出京都城,做什么都白搭。”

    “这个我跟你姐夫都想过了,”安锦绣说:“你这是要怪谁?”

    安元志忙道:“就怪安锦颜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她和秦氏生不如死!”

    “秦氏是我们的嫡母,”安锦绣把脸一沉,跟安元志道:“这话你在我们的面前骂可以,当着外人的面不许说。”

    “太师大人已经决定要把我逐出浔阳安氏了,”安元志说:“我还有什么不能骂的?”

    “他不会把你逐出去的,”安锦绣没想到安元志还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去面圣的事,说道:“明天他会带你进宫面圣。”

    安元志呼地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说:“我明天可以见到皇帝了?”

    安锦绣点头,说:“是,今天宫里来了太监,他跟我说的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安元志咬牙切齿,最后冷哼了一声。

    上官勇说:“元志你别做傻事。”

    安锦绣和袁义对望了一眼,明白过来安元志的心思后,安锦绣一阵头晕,心口也闷得喘不过气来,“你,”她手指着安元志道:“你要杀了他?”

    “他算个什么皇帝!”安元志咬着牙道。

    安锦绣两世为人,还能受得了安元志的话,上官勇和袁义是被安元志弄得愣怔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安元志在屏风与床榻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困兽一般地来回走着,嘴里小声地骂骂咧咧,说得全是大逆不道的话。

    安锦绣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个脑后长反骨的人,什么家国君父对安元志来说,好像都不重要,她的这个弟弟似乎完全不信这些。

    上官勇若是没遭受这些变故,一定会出口教训安元志,可是现在,上官勇听着安元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感觉心里有股要附和安元志的冲动。

    “够了!”最后还是安锦绣开口让安元志闭嘴,“背后骂人,骂再狠有什么用?”她问安元志道:“骂能骂死人吗?这座江山姓白,你想死吗?还是说你想带着我们一起去死?”

    “坐下吧,”袁义拉安元志坐下。

    “我就是心里有火!”安元志被袁义拉坐下后,还跟安锦绣拍着自己的心口,小声喊道:“这里的火要把我烧死了!我其实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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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赠刀

    ?“不想活了?”安锦绣差点又哭了起来,望着安元志道:“娘走了,你也要走?你要留我一个人活着?刚才是谁说要报仇的?”

    上官勇不好说安元志什么,只能劝安锦绣,说:“元志说的是气话,你别跟他置气。网”

    安元志双手抱着头,过了半天才道:“我们要怎么报仇?”

    安锦绣说:“你好好地跟着你姐夫就行,只要你好好的,其他我什么也不指望你。”

    安元志还要说话,他就这么没用?好好的活着什么也不用干?便被袁义在肩头上按了一下后,安元志把要说的又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安锦绣看见袁义的时候,就知道袁义是打算陪她一起入宫了,所以这会儿看着袁义,安锦绣说:“你还是跟着将军他们从军吧,你这一身的武艺,进了宫也没有用武之地,还要低声下气地做奴才,你不必为我如此。”

    袁义摇摇头,说:“夫人就带一个紫鸳入宫,我不放心。”

    安元志不耐烦道:“袁义他自己都答应了,姐你还啰嗦什么?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他送进宫吧。”

    安锦绣还是摇头,她救下袁义和袁威有为自己打算的心思在里面,但绝不想害了袁义和袁威的性命,她现在连紫鸳都不打算带了,就更别提带袁义进宫去了。

    “你说了也不算,”安元志看安锦绣摇头,便跟上官勇说:“姐夫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上官勇没有安锦绣的犹豫和顾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为自己争了一回,那有些东西就能多想。当着安元志和袁义的面,上官勇不好与自己的小妻子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只能是拍一下安锦绣的手背,说:“让袁义帮你,我也能放心一点。”

    “没错,夫人,”袁义忙也说道:“我进宫,至少能保夫人不被人在明面上害了去。”

    安锦绣抿着嘴唇,还是犹豫。

    “就这么定了,”上官勇做了决定,说:“这事锦绣你得听我的,不然你进宫的事,我们就再商量。”

    安元志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们怎么送袁义进宫?还得正好让他在我姐的身边伺候?直接让袁义来庵堂行吗?”

    袁义说:“我直接到庵堂,会引人怀疑的。这里的侍卫不会让我见到夫人,在之前他们就得杀了我。”

    上官勇也犯愁说:“我不认识宫里的人。”

    安锦绣这时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连累人,可是还是得连累人。她问上官勇道:“那紫鸳呢?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

    “不行,”在场的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你到了宫里,贴身伺候你的那些女人,你知道谁能信,谁不能信?”安元志跟安锦绣说:“紫鸳再没用,好歹是我们能信得过的人。”

    “我……”

    “好了姐,”安元志说:“我知道你不想连累紫鸳丫头和袁义,可你现在能做菩萨吗?你现在谁也护不住!况且你也得问问紫鸳和袁义的意思吧?”

    上官勇说:“你带着紫鸳和袁义一起进宫,这事就这么定了。”

    上官勇难得的强势,让安锦绣听话了,犹豫不决的事情,安锦绣倒是希望能有个人来为她做决定,这个再是上官勇,就更好不过了。

    屋子里的四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安元志闷头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们是不是找门路往宫里送点银子,请人帮忙将袁义放进宫去?”

    安锦绣好笑道:“你要站到宫门口去,随便拉住一个人送钱吗?你觉得这样会有人理你?”

    安元志被安锦绣说的又不吱声了。

    “去找父亲帮忙,”安锦绣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打算好了,对安元志说:“他有办法,你好声好气地去跟父亲说,他不会不帮你。”

    “我跟安家没关系了,”安元志说到安家却又是冒火。

    “不要不懂事,”安锦绣说:“你恨安家有什么用?把安家夺到手里才是你的本事!你也别看不起你的这个家,数百年的世族大家,你当安家的根基浅吗?”

    “我用不着,”安元志硬气道:“安家的东西,就是给我我也不要。”

    “那父亲就是有办法送起义进宫,”安锦绣说:“安五少爷你能做到吗?”

    安元志又跳脚了,从圆凳上跳起来问安锦绣道:“你别告诉我,你不恨安家!”

    “我恨,”安锦绣说:“可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安家好坏都跟我没关系。”

    安元志脱口而出道:“安家人可没放过你这个出嫁的女儿!”

    眼看着这姐弟二人要吵起来了,袁义伸手把安元志给按坐下了,说:“少爷你坐下,少说两句吧。”

    安锦绣气闷了好一阵子,但是怕被上官勇看出来自己这会儿不舒服,只能强忍着不适对安元志说:“安家又不是她安锦颜的,也不是她秦氏的,谁能在那家里做主,那家就是谁的。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以后静下心来再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没事吧?”上官勇看安锦绣的脸色比一开始见面时差了不少,小声问了一句。

    “我没事,”安锦绣冲上官勇摇了摇头,然后又看着安元志道:“娘不在了,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了,我还能害你不成?明日进宫面圣,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就说想去你姐夫那里从军,为我祈顺守土辟疆,其他的话你什么也不准说。”

    安元志说:“我在皇帝面前说姐夫的事能行吗?那皇帝不会恼?”

    “你不知道我还活着,”安锦绣盯着安元志道:“你要让圣上相信,你如今只有你姐夫这一个亲人可依靠了,这样对你,对你姐夫都有好处。”

    “元志你听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上官勇这时开口道:“你不要让你姐姐为你担心。”

    安元志不是个听人话的性子,但是他对上官勇感觉内疚,也敬重,再看自己的姐姐这会儿脸色苍白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袁义这时说:“那就让太师安排我入宫吗?”

    “让我父亲亲自将你送到圣上的面前,”安锦绣说道:“这话让元志去说,就告诉父亲是我的话,让他为了我当一回慈父。”

    安元志点头答应了,又怀疑道:“他能去做这个慈父吗?”

    “会,”安锦绣毫不怀疑地道:“还有不要隐瞒袁义会武的事,这事瞒不住,所以一开始就不要瞒。”

    屋外这时传来了二更天的打更声。

    袁义看上官勇和安锦绣,跟安元志说:“少爷,我们先走吧,让将军和夫人再说一会儿话。”

    安元志站起了身,又盯着安锦绣看了一会儿,说:“姐,你什么时候进宫去?”

    “十个月后,”安锦绣道:“你安心地去从军,不用担心我。”

    “十个月?”安元志又懵了,“为什么是十个月后?”他问安锦绣。

    “我们先走吧,”袁义拉安元志走。袁义知道安锦绣这个主子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不为前路做打算的人,所以袁义相信,安锦绣说十个月后,一定有她的安排。

    “不是,”安元志不肯走,不把事情弄清楚,他连觉都睡不着,“为什么要等十个月?”安元志是盯着安锦绣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当着安元志的面,求子傍身这样的话,安锦绣说不出口。

    上官勇说:“我回去跟你说吧,你姐也累了,元志你先和袁义回去,出去的时候要小心。”

    安元志听上官勇这么说了,再被袁义下死劲地拉着,才跟着袁义走了。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头也不回地走了,跟上官勇叹道:“以后我想见元志一面也难了。”

    上官勇正想开口再劝,安元志又跑了回来,往安锦绣的面前一站,递给了安锦绣一把小刀,说:“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用的,姐你收着吧。”

    安锦绣把这把还没上官勇手掌大的小刀从牛皮革质地的刀鞘里拨出,就看见寒光一闪,一股森冷之气顿时就从出了鞘的刀身上发了出来。

    “这刀饮过血,要过人命,”安元志伸手按了一下刀柄上嵌着的圆钉,就听喀嚓一声,这小刀的刀身竟然全都缩进了刀柄里去,安元志再按一下这个珍珠粒大小的圆钉,喀嚓一声,刀身又从刀柄里弹了出来,“这刀姐你收好了,人的脖子用它一抹就断。”

    安锦绣握着这小刀,望着安元志,张嘴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安元志转身背对了自己,说话声音突然就哽咽地道:“能活着姐就一定要活下去,我也就姐你这一个姐姐了。”

    “元志,”安锦绣伸出手去,却没能碰到安元志。

    安元志翻出了窗户,屋外还是暴雨如注,安元志一头冲进了大雨中。下雨天对于一个痛哭流泪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天气,仰着头让雨水在脸上冲刷,谁还能发现他安元志这会儿正哭得伤心?

    “走啊,少爷,”袁义出手飞快地将安元志拉入了黑暗中。

    藏身在暗处的暗卫隐约感觉院中有声响,从藏身的地方探出身来查看,看到的只是一个被雨水浇淋着的院落。

    “怎么了?”韩约走到了这暗卫的身边问道。

    暗卫说:“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人说话。”

    韩约忙也看了看院子,灯光昏暗的院中,除了坐在檐下栏杆上的紫鸳,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明天上街去买灯烛,”韩约对这暗卫道:“这里太暗了。”

    暗卫忙应声道:“属下遵命。”

    “没事了,”韩约让这暗卫藏好,自己走到了呆在滴水檐下的紫鸳跟前,说:“你准备在这里守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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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白发苍颜后谁伴身旁

    ?紫鸳脑子里正想着方才看到的袁义,被韩约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一下子就从栏杆上跳了起来,说:“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韩约翻了一个白眼,他一个做暗卫出身的人,走路要是有声音那还能做暗卫了吗?这个丫头说话是不是从来不过脑子的?

    紫鸳被惊吓的感觉过去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韩大人有事吗?我家小姐睡了。网”

    韩约说:“你说话这么大声,想把夫人吵醒吗?”

    紫鸳大声说话就是想让屋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看着韩约说:“到底有什么事?”

    韩约被紫鸳弄得噎了一下,他一个侍卫长被一个小丫鬟这样说话,有失脸面,不过想到这个是伺候安锦绣的丫鬟,韩约还是忍了这口气,说:“我就是过来问问你。”

    “我有什么好问的?”紫鸳不解道:“我在这里不碍事啊。”

    韩约说:“我没说你碍事,就是问问你今天也要在这里守上一夜?”

    紫鸳点头,说:“我明天白天可以睡觉。”

    “这里有我们在,”韩约好心道:“你可以去休息的。”

    紫鸳心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人在,我才不能睡觉,我家小姐才不能走的。想到这里,紫鸳是狠狠瞪了韩约一眼,说:“不用了,我知道做下人的本分,我家小姐睡觉的时候我得守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韩约被紫鸳恶狠狠地一瞪,瞪得莫名其妙,说:“你怕什么万一?”

    紫鸳没好气道:“这里都闯进过两回人了,我家小姐不说,我可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韩约这时后悔过来跟这个死丫鬟说话了。

    “你们光守着这个院子有什么用?”紫鸳才不管韩约的心情,说道:“你们把外面看看好不比什么都强?那些要害我家小姐的人,离我家小姐不是越远越好吗?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大小伙子,成天盯着我家小姐,我不守在这里还能怎么办?”

    韩约被紫鸳这几句话说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紫鸳还不解气地说道:“我可是识字的,知道人言可畏这句话。”

    韩约说:“你还识字?”

    “当丫鬟就不能识字了?”紫鸳只当韩约这是看不起她,马上眉毛一竖说:“你一个练武的人,你识字吗?”

    韩约说:“谁说练武的人不识字的?”

    “所以啊,”紫鸳抢白韩约道:“谁说丫鬟不识字的?”

    韩约转身就走,他过来关心一下这个丫鬟一定是脑子被驴踢过了,不过走了几步后,韩约突然又停下回身,然后就窘住了。

    紫鸳吐舌头皱鼻子的冲着韩约的后背做着鬼脸,没想到韩约走着走着会突然回头,紫鸳僵了一下,飞快地把舌头收回到嘴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说:“韩大人还有事?”

    韩约干咳了一声,说:“你方才那话是夫人的意思吗?”

    紫鸳说:“我方才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

    “就是我们守在院里子里没用,要守好外面。”

    “好像是吧,”紫鸳说:“我好像是听谁说过的,你知道我才不会去想这些事。”

    看来这是安锦绣的意思了,韩约看着紫鸳,紫鸳长得不差,一双大眼看着灵动可爱,只是没什么脑子,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丫头,也想不出将人守得越远越好这样的话来。

    紫鸳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韩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我?”

    韩约说:“你乐意守就守着吧。”

    紫鸳看着韩约走开,心里想着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帮上自家小姐。韩约这帮人要是能走远点,那么姑爷来看小姐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啊呸!紫鸳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伸手又在自己的头上敲了几下,她到底在想什么?好像她家小姐跟姑爷偷情一样!真是要疯了!紫鸳想到自家的小姐,心里苦恼,抬脚就踹了栏杆一下,结果把自己的脚又踹疼了,呲牙咧嘴地原地跳了几下。

    韩约在不远处看着紫鸳单脚在檐下跳来跳去,想到紫鸳方才的那个鬼脸,摇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怎么就看着这个小丫鬟这么可乐呢?这样的人可不像是跟着安锦绣一起长大的人。小姐心思太深,丫鬟却又太过单纯。

    屋里,安锦绣听了紫鸳跟韩约的对话后,跟上官勇叹气道:“这丫头我能带进宫去吗?我要是保不住她怎么办?”

    上官勇在与安锦绣两人独处时,伸手就将安锦绣揽在了怀里,小声道:“她也不是没有心眼的,她方才不是在帮你说话?”

    “她说那话也没用,”安锦绣说:“韩约不敢离我太远,我要是出了事,他也活不了。”

    “至少他会看你看得松一点,”上官勇说:“这样我倒是有机会再来看看你,十个月的时间,我也许能想出办法带你走。”

    “我若是传出有身孕,身边跟着的人只怕会更多,”安锦绣把头靠在上官勇的肩上道:“不想让宫里的那些嬷嬷们跟着,只怕我还得演一出戏。”

    上官勇叹气,说:“你让我再想想,十个月,事情不会一层不变。”

    怀了龙种的女人就更逃不出京都城了,安锦绣心里很清楚一点。抬头看看上官勇,伸手摸摸上官勇下巴上的胡茬,说:“胡子都长出来了,也不打理一下。”

    上官勇说:“你不喜欢看我蓄须?”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噗嗤一笑,玩笑道:“看起来像个老头子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不过祈顺的男子们对于蓄须这事倒是随自己的高兴。上官勇原本不在乎脸上的事情,不过为了能让自己的年纪跟安锦绣看起来能相配一些,上官勇在成婚时剃掉了自己的胡子,并将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只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上官勇是没心思再打理自己了,听安锦绣这么一说,上官勇倒是有些紧张了,“我是不是老了?”他问安锦绣道。

    “不老,”安锦绣舍不得欺负自己的这个老实丈夫,她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这个男人一定就会把她的话当真了,“我们还要一起过很多年呢,我老了你也不许老。”

    谁都是一年年地老去,还能一个人老,一个人不老的?不过对于安锦绣这句明显不讲理的话,上官勇只是将怀里的小妻子紧紧地搂了搂,说:“好,都听你的,我不老,等你成老太婆后,我再老。”

    安锦绣笑,“那时候你就会嫌我白发苍颜,样子难看了。”

    “不会,”上官勇忙说:“你就是老了也好看。”

    安锦绣抬头看自己的丈夫,如果她能有白发苍颜的一天,这个男人也一定两鬓如雪了,那时候会是这个男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吧?安锦绣有些茫然地想着,身体在上官勇的怀中直起,主动亲吻上了上官勇还是发干起皱的嘴唇,叹道:“将军,那时候我好不好看,你要看了才知道啊。”

    上官勇抱着安锦绣躺在了床上,屏风外的烛火已经熄灭,两个人靠在一起躺着,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也分不清是谁先动得情,总之两具身体就这么交缠在了一起。

    分开身下人的双腿,上官勇反复揉捻着两片花瓣一样的嫩肉,直到这花瓣中的水将他的手浸湿后,上官勇才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安锦绣的身体里。

    “嗯,”安锦绣拖着长音地呻吟了一声,随即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响。

    上官勇把手送到了安锦绣的嘴边,说:“咬这个。”

    安锦绣身子挺起,似是想去吻上官勇,却不料这一动作,让本就深埋在自己体内的坚硬往更深处去了。

    上官勇无法忍受了一般,一边吻上了安锦绣,一边伸手将安锦绣的腰身禁锢在了他的身前,身体凶猛而狂烈地纵送了起来。

    屋外的大雨声可以遮掩住屋中的声音,所以这一夜,有了今天不一定能盼到明日的夫妻二人都少了不少顾及。相交处的黏液在多次冲撞之后,被打出了泡沫,相撞出的水声,清晰地在两个人的耳边响着,让安锦绣脸红心跳,让上官勇更加的失控。

    安锦绣整个人挂在了自己丈夫的身上,她像一个溺水已久的人,呼吸困难,随着上官勇这根浮木一起在水中浮沉,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潜,如同在云端与黄泉之间交替。

    上官勇狠狠地操弄着身下的这具在黑暗中白暂,因为汗水而透着光亮的身体,军中的人有时候在女人们的身上,会喊老子干死你这句话,上官勇那时候不太明白,上床就上床,用得着这么暴虐吗?不过这会儿在安锦绣的身体里进出着,上官勇竟也有那么一会儿暴虐地想将安锦绣就这么弄死算了,就让他们两个骨血相融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不必去经受未来那可想而知的折磨。

    上官勇的手掐在自己的咽喉上,安锦绣在窒息的同时,也又一次攀上了极乐的顶端,颤抖着,将身内的坚硬绞得更紧,也将两个人相连的那一处弄得如同汪上了一潭春水一般。

    “锦绣,”上官勇到底是舍不得伤了他的安锦绣,看安锦绣嘴角流出了口涎,眼也泛白之后,忙就松了手。

    安锦绣自己要尖叫出声之时,一口拿住了上官勇替她擦着口涎的手。

    灸热的液体将身体涨满后,随着上官勇的后撤,失禁一般地流了出来,将两个人身下这床绣着朵朵新荷的床单沏底浸湿。

    失神地抱躺在一起一会儿后,上官勇就听见安锦绣在耳边呢喃一般地喊他:“相公。”

    “媳妇,”上官勇咬着安锦绣的耳垂轻声应声道:“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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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姐夫是好人

    ?安元志站在山林里的一处大山石下,站在这里透过枝叶的缝隙,只能看见山下庵堂里的星点灯光。网安元志呆呆地看着这点灯光看了半天,不时抬手擦眼睛,被袁义拉着也不肯走,就这么站着。

    袁义默默地陪着安元志又站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们还是走吧,上官将军应该不用我们等他。”

    “我们要杀了这里的暗哨不是难事,”安元志说道:“这些人的武艺不比我们的高。”

    “杀了之后呢?”袁义问安元志道:“我们要怎么办?带着夫人一路杀出城去?我们要往哪里跑?”

    “我知道,”安元志回身双眼怒瞪了袁义一眼。

    袁义看到了安元志哭得发红的双眼后,放软了声音劝道:“知道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呢?方才在夫人那里也是,你说这些话,不是让夫人更难过。”

    “是我没用,”安元志说:“两个女人我谁也保不住!”

    “少爷。”

    “我原来只想着,我能从军立下一点军功,把我娘从安府里接出来,我姐若是有事,我也能照顾她,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安元志跟袁义说:“我这样的心愿不算是野心吧?”

    袁义摇头,说:“不是。”

    “可是现在事情成了这样,”安元志哽咽了一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

    袁义等了安元志半天,也没听安元志说他看明白了什么,便问道:“少爷你看明白了什么?”

    安元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权才是真的。”

    袁义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来接安元志的话,这个世上多少人一辈子都在追逐权与钱这两样东西,只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名利双收?

    “我娘死了,除了我和我姐,安府里还有谁伤心?”安元志低语道:“他们为二少爷过生日,让家中的歌伎唱曲,觉得是我娘死的不看日子,败了他们的兴致,我若是手中有权,谁敢这么对我们一家三口?”

    “少爷,”袁义开口要劝。

    “我们回去吧,”安元志却突然回头望着袁义,冷冷地道:“我姐说的没错,与其毁掉安家,不如将安家拿在自己的手里。”

    黑暗中,安元志的眼中带着一种袁义用言语形容不出的情绪,平静到好像心已死,又带着凌厉的杀意,火山一般似是要毁掉一切。袁义此后的余生都想不明白,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情绪,是怎么被安元志融合在了一起的。

    安元志又望向了山下的庵堂,说道:“我以为我姐夫会杀了我姐。”

    袁义一惊,忙道:“上官将军怎么会杀夫人?”

    “如果是我的女人被人抢走,我一定杀了她,”安元志语调冰冷地道:“我会为她报仇,但我一定会杀了她。”

    袁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女人,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的女人,遇上了安锦绣这事,他要怎么办。只是杀了自己的女人?袁义稍稍想了想,就跟安元志说:“为何要杀了她?”

    “我的东西怎么可以被他人享用?”安元志冷道:“保不住的东西,我宁愿毁掉!”

    袁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上官将军跟少爷不一样,他不会这样想。”

    “我想过如果他要杀我姐,我要怎么办,”安元志说道:“我想了好几天了,我不能让我姐死,如果他要杀我姐,我就只能……”

    安元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袁义知道安元志在安锦绣和上官勇之间既然选择了安锦绣,那么他一定会杀了上官勇。“我以为少爷你很敬重上官将军,”袁义说道:“没想到少爷你还想着这样的心思。”

    “我姐夫是个好人,”安元志说:“我一辈子也成不了我姐夫这样的好人,我姐能够遇到这样的男人,是她的福气。他不杀我姐,愿意等我姐,那他上官卫朝永远都是我安元志的姐夫,我敬重他一辈子。”

    袁义走到了安元志的身边,小声道:“少爷今天说的话要能做到才行。”

    一阵风从两人的面前呼啸而过,隔着重重的雨幕,再透过枝叶的缝隙去看山下的庵堂,整座庵堂似是被笼上了一层雾气,隐约之间,只能看见庵堂里的暗窗红火。

    “我们先回去好了,”安元志看着脚下的星点灯火,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人在向他暗示未来,但是看不清前路,他也无回头路可走了。

    安府里,安太师等安元志等得发急。明日就要奉旨带着这个逆子进宫面圣了,可这个逆子却一天不见人影。安太师久等不到安元志回府,又开始害怕上官勇把安锦绣的事告诉了安元志,那么明天面圣时,他要怎么让安元志心平气和地面对世宗皇帝?安元志在灵堂里连嫡长的大哥都要杀,安太师不敢打包票自己的这个逆子面对皇帝时,能跟世宗恪守君臣之礼。

    在书房里安太师是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安元志要是敢在御书房剌王杀驾,那么安氏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全族都得陪着安元志一起死。安太师想到最后,倒是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安元志死了,那么他就不用再为这个逆子操心了。

    这个杀子的念头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把安太师吓得不轻。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他安书界这么做了,那还能是个人了吗?安太师在心里又把自己骂了一顿,现在的安太师看不起自己,却又丢不开安家。

    困坐在书房里一整天,安太师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煎熬。

    被派出去找安元志的下人们纷纷无功而返,谁也不知道安五少爷去了哪里。

    听说儿子未用晚饭的老太君由下人打着灯笼,被丫鬟扶着过来看安太师,跟安太师见了面后,老太君才知道安元志一整天都下落不明了。

    “那还不去找?”老太君跟安太师急道:“明天圣上就要见他,这个人没了,你要怎么跟圣上交差?”

    “找过了,”安太师叹着气道:“京都城都找遍了,这个逆子这一天的工夫就失踪了!”

    老太君想了一想,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他会不会去庵堂了?”

    安太师眼皮一跳。

    老太君坐不住了,坐立不安地道:“他要是去庵堂闹事,就是断我们所有人的生路了!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你赶紧派人去庵堂看看。”

    安太师摇头,说:“庵堂由御林军守着,他安元志进不去。”

    “他真去了庵堂?”老太君站了起来,差点就冲安太师叫上了,说:“你还坐在这里?还不去找他!”

    “没有,”安太师忙起身扶老太君坐下,说:“庵堂要是出事,会有人来报我的。母亲放心吧,那个逆子不知道锦绣的事,他不会去庵堂的。”

    “不是去庵堂,他能跑去哪里?”老太君拿拐杖跺着地,“你的这几个儿子,要把我给燥心死了!没有一个是能让我省心的!”

    “母亲,”安太师看老太君发了急,忙又给老太君倒水,双手捧了送到老太君的面前,说:“是儿子不孝。”

    “你别再跟我说这个!”老太君也不接安太师手上的水,恨道:“这话我这个老太婆已经听得耳生茧了!安元志一定要找到,圣上要为他撑腰,这个时候我们交不出这个小子,圣上一定又要疑我们欺负了这个小子!”

    安太师把大管家又叫进了书房,当着老太君的面,命令大管家道:“你带派人出去找五少爷,找不到他,你们都不要回来了!”

    大管家今天为了找安元志,在外面已经跑了一天了,这会儿一口水还没喝上,又接了自家主子的这个命令,只得又认命地带着人出府去找人去了。

    “府里的人也要清一清了,”老太君在跟安太师发过一通火后,冷静了下来,坐在书房里跟安太师说道:“不能我们府里一有点动静,宫里就能得到消息吧。”

    安太师摇头,世宗在各大家族的府坻中都有眼线,他们安府如何动作?将奸细都除了,不是又要让世宗生疑?“算了,”安太师对老太君道:“我们安家只要忠心,就不怕圣上查。”

    “我现在在想锦颜回府的那几次,”老太君跟安太师道:“她说的那些话,圣上到底知道了多少。”

    安太师宽老太君的心道:“这个母亲放心,我这里的人还是信得过的。元志的事,是这帮逆子打起来了,闹得全府上下皆知,这事才传了出去。儿子昨天也是气昏了头,就想着要将安元志这个逆子赶出安家,所以闹得动静也大了。”

    “最后你安元志没赶成,走的却是安元信,”老太君摇头道:“我们这个府多久没有过过太平日子了?”

    “我还真能养老三一辈子?”安太师不后悔自己对安元信的安排。

    “元信身边的女人们找我去哭过了,”老太君道:“谁也不想做个商人妻啊。元信现在还没有娶正妻,你把他送到二老爷那里去,你就没想过他将来要如何娶妻吗?”

    安太师没想到自己的老母亲来除了操心安元志的事,还是为安元信说情来的,当下就有些心烦地对老太君道:“他屋里的女人还少吗?只要能有子嗣不就行了?”

    “庶出的子女能继承家业吗?”老太君马上就道:“你不要为着安锦绣和安元志就忘了我们安氏的族规!”

    安太师眼看着老太君又要发火,只得又改口道:“那就让二弟替他在淮州物色一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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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交易

    ?老太君听了安太师的话后,气极反笑了,说:“让安书泉给他找个商人家的女儿吗?让我们安家出一个出身商家的儿媳?”

    安太师被老太君被问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脸无奈地跟老太君道:“他不从商还能怎么办?太学院他是一定进不去了,我们家里都是科举入仕的,他连应考都没资格了,还谈什么入仕?”

    老太君说:“家里有田地可以给他啊,他那几个兄弟难道还会跟他争这些?”

    “那不就是将他养起来了?”安太师说:“他还能下地去干活吗?”

    “那也不能去从商!”老太君想这事都想了一下午了,怎么想她也不能让安家嫡出的少爷去从商,这要传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笑话他们安家。网

    “母亲你也别当从商是件简单的事,”安太师说:“元信若是能学到二弟的七成本事,儿子就能满意了。书泉这些年来在江南做皇商,我们府里的钱财大部分都是他赚回来的,母亲你也不要太看轻了他。”

    “一身的铜臭气,我要怎么看重他?”老太君说:“你这是在为安书泉打抱不平吗?我有亏待过我们的安二老爷吗?”

    “儿子没说您的不是。”

    “那你这话是何意?你让元信去淮州学商,是给了他很大的前程吗?”

    母子二人在书房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安元文带着安元信找到了书房来。

    安太师让两个儿子进房来,看着安元文便道:“你的腿不是不舒服吗?不去休息,你来找我何事?”

    安元文还没开口,安元信就已经开口道:“父亲,大哥觉得我不应该去二叔那儿,所以带我来跟您再商量商量。”

    “是我找的三弟,”安元文怕安太师冲安元信发火,忙又跟安太师强调了一句是自己主动找的安元信。

    安太师气得手颤,但脸上还是一片漠然地看着安元信道:“你自己说,你以后想干何事,你只要说得有理,为父就依你。”

    “我做什么都行,”安元信跟安太师说:“儿子不挑。”

    “那你就去你二叔那儿,”安太师不想跟安元信废话,马上就说道。

    安元文说:“还是把府里在京畿一带的庄子都交给三弟打理好了。”

    “这是安府的庄子,”安太师说:“不是我们哪一个人的,你说给就给了?”

    老太君开口道:“他们兄弟愿意给元信,你还有什么意见?你还要跟儿子争产吗?”

    “母亲!”安太师要不是至孝,就要跟老太君拍桌子了,“打理庄子还不是从商?老三他什么都不会,我怎么能放心把庄子给他?这些庄子也是我们安家的一份基业啊!”

    安元文能看出安太师是真急了,可是为了安元信,他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庄子上有老家人可以帮着元信,在庄子里就可以学的东西,何必让元信跑去二叔那里学?”

    “老家人,”安太师说:“那都是下人,要下人教少爷?你二叔还不如下人吗?”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是你二叔,是你的长辈!”安太师不能跟老太君拍桌子,却可以跟安元文拍桌子,“你自己还是个待罪之身,你以为你自己是个没事人吗?圣上要怎么处置你,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安元文道:“父亲,儿子对这事想不明白,元志一向习武,无功名在身,圣上怎么会知道他的?”

    “这是他的本事,”安太师道:“你们若是有本事,也想办法让圣上记住你们!”

    安元信看安太师发作自己的大哥,不乐意了,说:“父亲若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不说好了,何必冲大哥发火?这事说到底,根还在安元志的身上。”

    “安元志明天能面圣,你呢?”安太师问安元信道:“你还要跟他比什么?”

    “我跟庶弟有什么好比的?”安元信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就是再出息,不也是姨娘生的?他还能有朝一日,在我们安家当家作主不成?”

    “你给老夫闭嘴!”安太师终于还是拍了桌子。

    安元文冲安元信打了个眼色,让这个不省事的弟弟不要再说话了,自己还是试着跟安太师求情道:“父亲还是再想想吧,我们安家何曾出过一个去从商的嫡子?父亲舍得,我这个当大哥的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老太君这时也开口道:“让我嫡出的孙儿去沾铜臭气,你这个当父亲的心也太狠。”

    “父亲,”老太君的话音刚落,书房门外传来了安元志的声音,说:“儿子听管家说,父亲你找我?”

    “进来!”听见安元志的声音后,安太师忙就道。

    安元志全身湿透地走进了书房,先给老太君行了一礼,说:“元志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抬抬手让安元志起来,说:“你这一天跑到哪里去了?”

    安元志从地上站起来后,就说:“我陪我姐夫喝酒去了。”

    老太君脸上显出难过的神情来,说:“你姐夫心里一定不好受,你姐是个没福的,不然怎么就跟他走不到白头呢?”

    安元志把头一低,看着也是一脸的难过。

    老太君和安太师都打量安元志的样子,两双精明的眼睛,都没看出安元志像是知道了安锦绣没死之事的样子。

    安元信歪头看了安元志一眼,“你跟上官将军去喝酒,怎么身上一点酒味也没有?”

    “我是淋雨回来的,”安元志说:“酒味被雨水冲去了,这事很平常,怎么三少爷你不知道吗?”

    “我母亲还活的好好的,我喝酒是平常事,只是没想到五弟你这个孝子,生母的头七还没过,你就去喝酒了,”安元信这时候恨不得把安元志打死才好,嘴里说出的话自然就不会是好话。

    “我喊嫡母为母亲,”安元志说:“三哥要我为谁守孝?”

    “你这会儿倒是不疯了?”

    “够了!”老太君举起拐杖就在安元信的身上打了一下,“他是你弟弟!”

    安元志有些奇怪地看了老太君一眼,这个老太婆今天站在他这一边了?这是知道他明天要去面圣,所以暂时给自己一个好脸?

    安元文把安元信拉一边去了,自己站在了两人的中间,隔开了这两个动完嘴说不定又要动手的兄弟。

    安元志看安元文走得这几步,走得一瘸一拐,便问道:“大少爷的腿受伤了?”

    “你明知顾问!”安元信隔着安元文,还是跟安元志喊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元志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我只是去了一趟酒肆,府里就又出事了?”

    “圣上要见你,”安太师跟安元志说道:“你明天随为父进宫去面圣。”

    “什么?”安元志问了安太师一句:“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安太师说:“圣上明日会在御书房见你,这是你的机会,不管圣上问你什么,你都要好好的回话。”

    “我还以为父亲急着见我,是要跟我说逐我出族的事,”安元志说:“没想竟是圣上要见我。父亲,逐我出族还要圣上出面逐我吗?”

    “休得胡言!”安太师沉着脸道:“为父为何要逐你出族?你在圣上面前要是也这样胡言乱语,为父还真不如将你逐出族去,让你自生自灭!”

    安元志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就没有好了,何必又发火?”

    “你要说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安太师冲安元志发火道:“明日见了圣上,你也这样回话?”

    安元志说:“圣上怎么会要见我?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这孩子,”老太君说:“圣上要见谁还要理由?你好生去面圣,争气一点,为自己争一个前程回来,也不枉你娘生你,我们安家养你一场!”

    “元志知道了,”对着老太君,安元志很听话地道。

    “你是我们安家唯一一个闹着要从军的人,”安太师对安元志道:“圣上知道你也不奇怪,圣上当年就是从军的皇子,对你这样的天生就喜爱。”

    安元志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却好笑,原来说谎话,找借口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老太君这时道:“元志,昨天你跟你大哥他们在游廊那里打了一架,这事祖母已经知道了。”

    安元文忙认错道:“太君,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

    “你是有错,”老太君道:“要不然今日圣上也不会罚你在金銮殿前跪足三个时辰,还命你闭门思过。”

    安元文说:“孙儿已经知错了。”

    安元志又看了看安元文的双腿,说:“还有这种事?”

    “大哥的腿到现在还肿着,”安元文这一次跟安元志说话,是客客气气的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高高在上,“元志你若是不信,我让你看一下?”

    “大哥!”安元信这时把安元文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你不必求他。”

    安元志说:“求我?求我什么?”

    “你三哥被圣上从太学院赶出来了,”老太君道:“就为了你们昨天晚上的那一架,元志,你要看着你三哥从此与仕途无缘吗?”

    安元志看向了安元信。

    “太君!”安元信却恼恨地跟老太君喊道:“我去淮州就是!”

    老太君也不理安元信,只是盯着安元志道:“我想把你娘安葬进安氏的墓山里,你娘虽说是自尽,可也是因为你姐姐的事情受了剌激,慈母之心,我可以体谅她。元志,你觉得祖母这样安排你娘的后事,你还满意吗?”

    安元志想跟老太君说我一点也不在乎安家,只是心里想着安锦绣的话,最后安元志还是跟老太君说道:“如果元志可以在圣上面前为三哥求情,元志一定会跪求圣上饶过我三哥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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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嗟来之食

    ?在安家的四位嫡出公子中,安元信其实不是那种有傲骨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安元文来找安太师,为自己的出路最后再搏一回,嗟来之食对于安元信来说,只要能活命,他就能咽进肚子里去。网可是如果这个嗟来之食来自于安元志,安三少爷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受一个从小就看不上眼的人的施恩?安元信宁愿自己去从商。

    老太君明了安元信的心思,在跟安元志说好了“交易”之后,就让安元志去休息,准备明天一早进宫面圣。

    安元志也不多留,对于安元信的叫喊也充耳不闻,给两个长辈和大哥行了一礼后,安元志是掉脸就走。

    “我们安家不会有从商的嫡出子!”安元志走后,老太君就对还在叫嚷着不需要安元志假好心的安元信道:“你自己掂量去吧,祖母能跟你说的话都说了!”

    “母亲,你别生气,”安太师看老太君起身要走,忙过来扶。

    “这就是你养出的儿子!”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冲安太师说了一句后,也不要安太师扶她,怒气匆匆地,自己拄着拐杖走了。

    书房里就剩下父子三人了,安太师也懒得再看一眼安元信,只是说道:“你要是想被逐出族,你就继续闹下去。我想圣上不会为你撑腰说话的,你好自为之吧。”

    “别再说了!”看安元信还不服,开口要闹的样子,安元文忙就把安元信拉出了书房。

    “大哥!”安元信被安元文拉出了太师的书房后,就甩开了安元文的手。

    安元文说:“我也不想看着安元志得意,可是元信,这世上有谁能大的过圣上的?你就忍了这一次,看这事是不是还有转机。”

    安元信说:“你相信那个奴才秧子能为我说话?”

    “能不能也要看等到明天他面过圣后再说,”安元文这会儿双膝又疼得厉害了,下意识地就依上了安元信伸过来扶他的手,说道:“你也不想想,你若是真从了商,你未来的子孙就是从身商户了,再想摆脱这身份,你就得花上几辈人的时间!不为自己想,你就为自己的儿孙后代想想吧!”

    安元信默不作声地扶着安元文走了半天,突然就问安元文道:“圣上怎么会知道安元志的?”

    安元文说:“父亲不是说了吗?”

    安元信冷笑道:“就因为他是我们这一代里唯一习武的人?这种话大哥你也信?”

    安元文说:“也只有这个可能啊,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说不上来,”安元信道:“但父亲一定没有说实话。那天母亲去庵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你有去查过吗?”

    “我怎么查?”安元文说:“跟着去的人都被杀了,母亲我们现在也见不到面。”

    “那去庵堂查呢?”

    安元文冲安元信摆了摆手,“庵堂现在是圣上在用着,我们进不去。还有,父亲不让我们问庵堂的事,你忘了?”

    安元信说:“我没忘,只是事情不对劲,圣上要用我们家的庵堂做什么用?我想不明白!”

    安元文拍了拍安元信的手,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想不明白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只是安元文又隐隐感觉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多问,这种暗自心慌的感觉,让安元文觉得不如再看看,也许等的时间再长一些后,他就能看清正在发生着的事情了。

    回到灵堂里的安元志,已经先回自己的房中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灵堂香烟缭绕的灵堂,看袁义的身上也换过了衣物后,安元志才问袁威道:“晚上有人来过这里吗?”

    袁威的手里这时候还捏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摇摇头说:“没人过来。”

    袁义递了一个馒头给安元志,说:“跑了一晚上了,你也吃点吧。”

    安元志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走到灵案前上了一柱香,说:“明天我面过圣后,再跟我父亲说你进宫的事,明天你跟袁威就守在这里好了。这府里有宫中的眼线,所以我们就算知道这里面没有我姐和校子的尸体,另一具也不能肯定就是宁儿的,我们也要把守灵安葬的戏演全套才行。”

    袁威说:“这个少爷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一直守在这里,没让灵前的香断过,这里也没人来看。”

    安元志上过了香,跟袁威说了一声辛苦后,坐在了灵案前的木椅上,跟两个帮手说:“我明天去面圣,等安葬了我娘后,袁威就要出去找人,袁义就要进宫保护我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就难说了。”

    袁威说:“我很快就能回来,就是大哥想要跟我们再见面就难了。”

    袁义说:“总会有机会的。”

    三个大男人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会儿灵堂里的气氛还是又让人难受了。袁威不喜欢这种大家都闷头不语的场面,便幸灾乐祸地跟安元志说:“我听说安三少爷要去淮州从商了。”

    安元志说:“这个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会为他向皇帝求情。”

    袁义、袁威都被安元志这话惊着了,安元志一向是恨不得吃了这一家人,这会儿又跟安元信讲兄弟情义了?

    “你真要为安三少爷说情?”袁义问安元志。

    安元志如果不是本身气质硬朗就有些男生女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森的笑意,说道:“你们还真看不起商人?安家这些年来,用的银子都是我那个在淮州的二叔赚回来的。安元信就是想去学从商的本事,我二叔还不一定愿意教他呢。再说,我怎么能让安元信去淮州学商呢?他学到了赚钱的本事后,我还怎么跟安元文斗?”

    安元信跟安元文的兄弟感情很好,将来安元志跟安元文斗起来,这个人毫无疑问会站在安元文一边,安元志绝不希望自己碰上一个不缺钱的安元文。

    袁威还闹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袁义倒是一点就通了,只是他没想到安元志能把事情想的这么深。

    “那他去从商是对安大少爷有利的事了?”袁威不解地道:“那我怎么听说他带着安三少爷去找太师求情去了?”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袁威,你呆在灵堂里,我们安府的事你倒是都能知道。”

    袁威挠挠头,说:“我一个守在这里也无聊。”

    “安元文那是想当一个好大哥,”安元志说道:“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书生,他能想到些什么?”

    袁威说:“他们都不如少爷。”

    袁义低头啃着馒头没再说什么。袁威武功虽高,但除去杀人的本事,这个人就是一个傻乎乎的人,觉得安元志好,那安元志做什么事都是好的。袁义现在都有些担心,有朝一日,袁威会不会被安元志卖了后,还帮着这主子数钱呢。

    “袁威是我的兄长,”安元志从袁义面前的盘中拿起了一个馒头,对袁义耳语了一句。

    袁义抬眼看安元志。

    “我说到做到,”安元志对袁义认真道:“对我好的人,我自然也会对他好。”

    袁义看了安元志半天后,点了一下头,说:“我信少爷。”

    安元志咬了一口馒头,食之无味但还是咽了下去,走到窗前,看看窗外下个不停的雨,小声道:“也不知道我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太晚了,被安府里皇家的眼线发现了怎么办?”

    庵堂里,安锦绣细心地替上官勇系着衣带,一边还发愁道:“这衣服还是湿的,我忘了替你把衣服弄干了。”

    上官勇说:“外面还在下雨,我出去后这衣服还是要湿的。”

    安锦绣皱着眉头,,心疼上官勇又要淋雨了。

    “元志他们不跟我一样,我怎么没看你问他们?”上官勇从枕上拿起了安锦绣用来束发的碎花发带,想替安锦绣把披散着的长发挽起,却不料他天生一双练武杀人的手,为妻挽发这种闺房情趣之事,上官勇就是努力了也做不来。弄了半天,碎花的发带都在他的手上打成了结,上官将军也没能替他的美人妻把长发挽成发髻。

    “元志跟袁义年轻,淋一场雨也没什么,”安锦绣心烦着自己丈夫全身都湿透了的事,没多想就随口说道。

    上官勇忙活着安锦绣头发的手一僵,随后就捧起了安锦绣的脸,说:“锦绣,你真的嫌我老了?”

    安锦绣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从床上半跪起身来,讨好地在上官勇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不老。”

    “你这媳妇,”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倒在了床上,“我横竖都说不过你!”

    “当将军的要牙尖嘴利做什么?”安锦绣这会儿被上官勇抱着,也不在乎上官勇的衣服还湿着了,轻笑道:“你想要跟我吵架吗?”

    “说话都说不过你,还跟你吵架?”

    “好男不跟女斗,”安锦绣说:“你会让着我吧?”

    “唉!”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叹气,这个小妻子他捧在手心上还怕化了,真要过起日子,也只有安锦绣欺负他的份,他哪里会跟这个小妻子吵架?

    “说啊,”安锦绣这会儿也不知道发了什么魔怔,盯着上官勇问道:“你不会跟我吵架,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嫌我吧?”

    “不会,”上官勇说:“我只怕你嫌我。”

    “我也不会,”安锦绣得了上官勇这句话,想是得到了免死金牌般,笑弯了眉眼,说:“你老了后,我也不嫌你。”

    “还说老?”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就啃了一口,手不知怎地伸到了枕下,摸到了一个小盒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又摸到了一根不长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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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事已变,人未变

    ?安锦绣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上官勇的动作,知道上官勇不能久留,可是就是想在上官勇的怀里多呆一会儿,静静地让上官勇抱着,小声跟上官勇说着话:“元志的脸上有伤,我当面不好问他,怕他在我这里再发火,他脸上的伤是昨天被安府的少爷们打伤的吗?”

    “嗯,上过药了不会有事的,”上官勇从枕下拿出绳子,无光的房间里,他看不清这绳子的颜色,但上官勇就是分辨出,这绳子是他在新婚那夜送给安锦绣的姻缘绳。网

    “你拿了什么?”安锦绣这时才发现上官勇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上官勇带着重重地鼻音,问安锦绣道:“这绳子你怎么还留着?”

    安锦绣看见了上官勇拿着在自己眼前晃的东西后,小声叫了一声,忙伸手将红绳从上官勇的手里抢了下来,说:“别弄坏了,你送我的定情物,我怎么能不留着?它这辈子都得跟我在一块儿。”

    上官勇的呼吸扫过安锦绣的眉宇、发间、脖颈,最后停在了安锦绣的唇间,“我那时还想以后日子好过了,再买一个好的送你,没想到你我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安锦绣伸手反抱住了上官勇,说道:“事变了,人没变。”

    “也许是我求这绳子时,心不够诚。”

    “求菩萨不如靠自己。”

    “锦绣,我……”

    安锦绣用吻将上官勇要说的丧气话堵了回去,说:“有这绳子拴着,我们两个就一个也别想逃,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辈子,也许生生世世都要被拴在一起。”

    上官勇终于是笑了起来,他有这种福气吗?

    安锦绣从奈何桥头走过,看过那些喝完孟婆汤后,去投胎再世为人的魂魄们,说什么生生世世其实都是假的,没了记忆后,谁能知道自己前世爱过,恨过的那些人是谁?只是被身边的男人抱着,安锦绣很希望当这一世也过完后,她的来世若还是可以投胎做人,这个男人还是可以做她的丈夫。

    “好,”上官勇跟安锦绣说:“有了这红绳拴着,我们下辈子也在一起。”

    “嗯,”安锦绣被上官勇吻得嘤咛了一声后,突然又害怕了,再有下辈子,她又将他害成这样怎么办?她还要害这个男人几世?

    “我要走了,”上官勇没有察觉到安锦绣此时自我折磨的心思,再三亲吻之后,他跟安锦绣低声道:“有机会我再来看你,那个夭桃你千万要让她藏好了,她既然是五殿下的人,那这个人突然没了,宫里的人不找,五殿下也一定会找的。”

    “我知道了,”安锦绣收起了让自己伤心的心思,说道:“下次来,带点补胎的药给我,我这里不好请大夫给夭桃看身子。”

    上官勇说:“补胎药也要看人开方的,外面的大夫不知道夭桃的情况,怎么给她开药方?”

    安锦绣想了想,说:“她在宫里受了惊吓,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你就问问大夫能不能开点药让她安安神,将身子补补就好。”

    上官勇记下了安锦绣的话,这个时候上官将军还没想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跑到医馆去问给孕妇补身体的药方是不是合适,点头道:“我去找个大夫问问。”

    “傻啊?”安锦绣忙道:“你不是说外面有人专门盯着你吗?你要怎么跑去医馆问?让袁威还是谁去问一下,你可别自己去啊。”

    “都听你的,”上官勇说:“你也要好好的。”

    “我这里有两个太医在,得什么病也不怕。”

    “不准胡说,”上官勇忙道:“还有人想着得病的?”

    “我不得病,”安锦绣哄上官勇道:“我身体好着呢,你要是再用功点,说不定我就能也怀上孩子了。”

    “你,”上官勇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再吻了一下自己这个,越来越厚脸皮的小妻子,吻了后,想想还是不甘心,又在安锦绣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安锦绣吸了一口气,说:“疼。”

    上官勇揉揉安锦绣的头发,坐起了身来,把衣衫整了整,难得的跟安锦绣说了一句糙话,道:“我前面那样操你你都不疼,我轻轻咬一下,你就疼了?”

    安锦绣这才红了脸,手握成拳头,在上官勇的背上敲了一下,嗔骂了一句自己能听到,上官勇却听不到的话,坏人。

    安锦绣敲得这一下,对于上官将军来说,小妻子的这个力道连只蚊子都拍不死,回身又揉了一下安锦绣的头发,说:“走了。”

    安锦绣起身要下床送上官勇走,衣衫就这么半开着,看得上官勇差点又把持不住。

    “你睡吧,”上官勇把安锦绣按回到了床上,说:“小心别着凉了。”

    安锦绣说:“我要去点灯。”

    “我知道暗卫们藏在哪里,”上官勇说:“你不用点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我不会有事的。”

    “可我怕啊,”安锦绣还是下了床,说:“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这里的人都是大内侍卫,武艺都不弱,你也不要冒险进来看我,有机会再进来。”

    上官勇听安锦绣说怕,就没再拦着安锦绣起床,又不舍得地将安锦绣的长发在自己的手指上绕了一下,才开了窗翻了出去。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出去了,忙就点亮了屋中的灯烛。

    上官勇回头看一眼亮着光的房屋,和那个倒映在窗纸上的纤瘦身影,转身闪进了院中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紫鸳在屋外看到了屋中灯亮,知道上官勇走了,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看一眼自家小姐倒映在窗纸上的影子,这身影如画一般,紫鸳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光这鼻子就没有自家小姐的挺翘。

    韩约不出声地走到了紫鸳的身边,看这丫头正使劲揪着自己的鼻子,突然就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妈啊!”紫鸳被耳边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跳起来的同时,尖叫出声。

    这一回安锦绣不能在屋里装死了,连藏在暗处的暗卫们都跑出来看个究竟。

    “出什么事了?”安锦绣站在门里问道。

    “夫人,这里没出事,”韩约忙开口道:“我跟紫鸳说话,把她吓到了。”

    “紫鸳?”安锦绣在屋里喊紫鸳。

    韩约看紫鸳还瞪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像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只能在紫鸳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说:“你回话啊!”

    “紫鸳你没事吧?”安锦绣在屋里又问紫鸳道。

    紫鸳被韩约拍回了神,说:“没事,韩大人突然跑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跟韩大人说话?”知道没有出事,安锦绣也放下心来了,故意责怪紫鸳道:“快跟韩大人请罪。”

    紫鸳又瞪向了韩约。

    “紫鸳?”安锦绣催了一声。

    “对不起韩大人,”紫鸳知道安锦绣不会跟自己发火,可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不情愿,她也得跟韩约请罪了,冲韩约半蹲了一礼后,说道:“奴婢不懂规矩,冲撞了韩大人……”

    “是言语冲撞,”安锦绣在屋里教紫鸳道。

    “奴婢言语冲撞了韩大人,对不起。”

    安锦绣听着紫鸳的话,在屋里直摇头,说:“请韩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紫鸳瞪着韩约,这绝不是一个请罪的态度,但还是听安锦绣的话道:“奴婢言语冲撞了韩大人,请韩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韩约被紫鸳瞪着,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帮这个丫头把这事圆过去,就看见一直瞪着他的紫鸳,冲他挥起了拳头。

    院子里的暗卫们看着面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憋笑憋得很辛苦,没想到他们的老大也有被女人挥拳头的一天。

    韩约看看在自己面前来回挥着的小拳头,心里估量着这小拳头能打得死什么样的虫子,一边小声问紫鸳道:“我要是不饶你,你怎么办?”

    紫鸳就知道这个韩约是她跟她家小姐的克星,哪儿都有这人的事,“小姐,”紫鸳是干脆跟屋里站着的安锦绣说:“韩大人说他不想饶我。”

    “什么?”安锦绣在屋里有点想出门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紫鸳这一闹可以让上官勇更快,更安全地出去,可是好像事情有点不对劲了,韩约不像是个会跟紫鸳这样的丫头起冲突的人啊。

    韩约被紫鸳弄得又一次哭笑不得了,隔着门还得跟安锦绣解释,说:“夫人,小人在跟紫鸳开玩笑,没事,小人就是看见夫人屋中的灯亮了,过来看看。”

    “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安锦绣在屋里笑了一声,说:“韩大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紫鸳朝着韩约翻白眼,看见灯亮过来问问,明摆着就是在监视她家小姐,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既然夫人无事,那韩约告退,”韩约冲着房门行了一礼。

    安锦绣说:“时辰不早了,韩大人也去休息吧。”

    “是,”韩约说:“小人告退。”

    紫鸳哼了一声,这人盯贼一样盯着她们,能听她家小姐的话去休息?

    韩约往紫鸳的面前又走了一步,悄声道:“没人告诉你,女孩子翻白眼很难看吗?”

    紫鸳又咬牙了,她可不可以揍这人一顿?

    韩约像是知道紫鸳心思的一样,又悄声对紫鸳道:“你还跟我挥拳头,你练过武吗?”

    紫鸳抬起手了,可是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韩约,挺高的个子,比袁义的个子要高,一脸的坏笑。紫鸳是事到临头了,又犹豫了,自己这一巴掌下去,能打到韩约这个混蛋吗?要是打不到怎么办?

    韩约看紫鸳冲自己瞪眼咬牙的样子,突然就一个拳头伸到了紫鸳的面前。

    紫鸳抱头就蹲地上了,她还要跟着她家小姐去宫里报仇血恨呢!不能在这里让这个姓韩的混蛋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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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天生反骨

    ?下了一夜的雨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后,雨势渐小,由瓢泼大雨变成了那种类似于江南特有的连绵细雨。网这种雨不像京都城惯常会下的大雨,从天空电闪雷鸣地聚众而下,将这座城池从头到脚冲洗一遍,这天清晨的这场小雨,很有点缠绵的味道。雨丝织成了细锦,织线细密到透不过风来,在京都人的眼前,跟清晨生起的薄雾一起,愣是让京都人体味了一把江南烟雨的韵味。

    安元志穿上了老太君命人连夜为他备下的新衣,跟着安太师走进皇宫。等到了御书房的门前,安元志才知道他也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世宗皇帝,他要在御书房门前一直等到世宗下了早朝后,才能见他们祈顺朝的这位皇帝。

    “你好生在这里等着,不要给我惹事,”把安元志领到了御书房门前后,安太师叮嘱了儿子一句后,便步履匆匆地去金銮大殿上早朝去。

    安元志不像一般初次进宫的人那样,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是皇恩浩荡,被皇家的这种天下独一无二的气势吓得头都不敢抬。站在御书房所在的高台上,安元志看着似乎是被自己踩在了脚下的祈顺皇宫,宫殿楼阁在细雨与烟萎中如同笼上了一层轻纱,让人看不分明。

    原来这就是皇宫,安元志在心里想着,原以为一道宫墙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现在亲眼看到了,最多就是宫中的楼宇比世族大家宅院里的更巍峨,地方也更大一些,花草看着更多,其他的,安元志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座殿堂的飞檐上。

    五爪的飞龙,被工匠精雕细刻在那座殿堂的四方飞檐上,栩栩如生,在烟雨中昂道望天,似乎下一刻就要腾云驾雾般地离地飞天而去。安元志久久地望着这皇家才有用的金龙,心里突然就觉得,这尊贵无比的五爪金龙看久了,也不过就是一个牲畜,他没看出这东西有多大的威仪,是多么睥睨天下,不可冒犯的神祇。

    站在御书房外的侍卫宫人们没人敢上前去跟安元志说话,只是安元志站在那里如同站在自家花园观赏风景的闲适姿态,让宫中的这些人们都不太能接受。这个安府庶出的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皇宫大内?怎么连一点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让他们看出来?真当这里是他安府自家的后花园了?

    安元志岂止是没有敬畏之心,看着不远处的金龙看久了,安元志甚至在想,如果这世上真有龙这种东西,他也弄只来养养,看看养龙是个什么滋味。所以说,有的人的反骨是天生的,读再多的圣贤书也生不出君父子臣的心,更何况安元志读过的圣贤书本就不多。

    世宗下了朝,带着安太师从金銮殿回御书房的时候,坐在步辇上,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穿深褐色锦衣的少年人站在御书房的门前,别的人早就跪下迎驾了,只这个少年人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丝毫不觉他这个皇帝已经快到他的面前了。

    “元志!”安太师跟着世宗都要走到御书房门口了,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口喝斥,站着在心里天马行空乱想的安元志道:“你还不过来迎接圣驾?!”

    安元志早就看见了世宗过来,只是想要在世宗这样留下深的印象,还不是只靠着他是安锦绣胞弟的那种裙带印象,安元志必须在世宗可以容忍的范围里做些与众不同的事。听见了安太师的喝斥,安元志这才如梦初醒了一般,往世宗这里看过来,然后就快步走到了世示的步辇跟前,跪倒在地,口呼万岁,给世宗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世宗从步辇上下来,让安元志平身,笑道:“你这小子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安元志说:“回圣上的话,草民在看皇宫。”

    “放肆!”安太师忙又当着世宗的面训了安元志一声,他就知道这个逆子只要张口就一定是胡言乱语,皇宫是给你看的?

    安元志也不等世宗让他抬头,抬起头来看着世宗道:“不能看吗?”

    安太师见儿子就这么抬头直视圣颜,急得一闭眼。来的时候,他明明已经跟这个逆子交待过进宫面圣的规矩,没想到这个逆子根本一句都没听到耳朵里去!

    世宗却没有生气,对着面前这个跟安锦绣有着相似眉眼的少年,世宗变得比平日里要宽容很多,笑道:“那你觉得朕的这座皇宫如何?”

    安元志这时神情中带上了敬畏,又有些天真地说:“草民没想到宫里的房子这么多,也没想到皇宫这么大。”

    安元志要是能说出些称颂帝王宫阙举世无双的话来,安太师还能满意点,这时候不光是安太师泄气,就连站在一旁的人们都在想,房子这么多地方这么大,这种三岁小孩都会说的话,还用得着你安五少爷特意跟圣上说吗?

    世宗扭头看看自己的这座皇宫,说这座皇宫好的人多的是,读书人夸一样东西好的话可以用车装,安元志这样的话世宗是头一回听到,世宗摇头笑笑,跟安元志说:“看来你父亲说的没错,你这小子就没有认真读过书,朕就是问一个不识字的小太监,他也能跟朕说出皇宫殿堂巍峨,有龙神护卫这样的话来。”

    安元志讪讪地道:“草民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圣上的家里,房子多的草民都数不过来。”

    “朕的家?”世宗放声大笑,这皇宫是他的家没错,只是还从来没人这么说过。“元志,”世宗很亲切地喊着安元志的名字,说:“那你这是随你的父亲到朕的家里来做客了?”

    安元志眨了一下眼睛,这动作看在世宗眼里,跟安锦绣犯傻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安太师站不住了,给世宗跪下道:“臣教子无方,求圣上降罪。”

    世宗看了安太师一眼,说:“你这个儿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你这是请的什么罪?”

    安元志说:“圣上,草民做错事了?”

    世宗眼带笑意地看着安元志,在香园里被安锦绣死死护在身后的少年,这时候好像个子长高了不少,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了。世宗大力地拍了一下安元志的肩头,说:“你这小子看起来是个傻大胆,不知道害怕的。元志,你不怕朕?”

    安元志瞅了世宗一眼,面前这个面容看着还是年轻的帝王,在做皇子时,也只是一个庶出子,母妃只是宫女出身还早亡,这个人硬是从边疆苦寒之地一步步走到帝王的宝座上,虽说帝命天授,可是这个人若是本事差点,又怎么能成为一代帝王?安元志从前真的是崇拜过世宗皇帝,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安元志把头一低,他不能让面前这个目光锐利的皇帝看出自己的恨意来。

    “快回圣上的话啊!”安太师这才刚起身,又想给世宗跪下请罪了。

    安元志低着头道:“草民想从军,胆小的人上不了阵,杀不了敌,圣上,草民不怕。”

    “连朕都不怕?”

    “草民敬重圣上,草民怕,”安元志抬眼看看在世宗身后站着的安太师,犹豫道:“草民有一点怕圣上。”

    世宗又笑了起来,难得安锦绣的这个弟弟生在安府这样的地方,还能有着一份孩子一般的单纯。

    上官勇跟着吉和来到御书房前的时候,就看见世宗指点着高台下的皇宫,兴致勃勃地跟安元志说着些什么,安太师垂首肃立在一旁,在场的侍卫宫人们都是低头不语,说是恭敬,但看着死气沉沉,好像在高台上站着的人里,只有世宗和安元志两个活人。

    “末将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上官勇上了高台后,就给世宗行礼。

    “平身吧,”世宗看见上官勇就心里膈应气闷,但旁人从他的脸上绝看不出不对来。

    “姐夫!”安元志在上官勇起身后,马上就亲热地喊了上官勇一声。

    安元志的这声姐夫,再次让世宗被膈应到,让安太师也身上冒了冷汗。

    “元志小子,”世示看了看上官勇,又看向了安元志道:“你跟卫朝倒是很亲近啊。”

    安元志的目光跟上官勇的飞快地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不知道世宗把他们两个都叫来意欲何为,听世宗问自己了,安元志是突然就一脸难过地说道:“圣上,草民的姐姐前几日没了,生母也着姐姐一起去了,不过还好,草民还有一个姐夫。”

    世宗转身往御书房走去,跟身后的三人道:“都跟朕进来说话吧。”

    安太师这会儿心里怕的不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世宗进了御书房。

    “没事,”跟安元志走在了一起的上官勇轻声安慰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跟上官勇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安元志心里已经拿定了一个主意,世宗要是当着他的面想害上官勇,他就跟这个皇帝拼了。他姐没了这个姐夫一定会死,他若是连唯一的姐姐也保不住,安元志想,那他还活个什么劲?

    世宗在御书案后坐下之后,吉和就给他奉了一杯参茶。一场早朝下来,世宗要说不累那是骗人的,用了一口参茶后,世宗看看站在一起的安元志和上官勇,突然一笑,问安元志道:“元志小子,朕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安府的香园,那时你跟你姐姐站在一起,这会儿你跟在你姐夫站在一起,是姐姐没了又粘着姐夫了吗?元志啊,你姐夫总有一天要继弦的,到那时候你还要粘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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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不杀仇人

    ?世宗一语言毕,御书房里一阵安静。网

    安太师提心吊胆地看着自己的这个逆子,安元志低着头,他也看不清此时安元志是个什么表情,安元志这会儿就是在世宗面前暴跳如雷,做出大逆不道之举,安太师这个做父亲的也拦不住。安太师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人可求了,只能求神灵保佑他们安家,不要因为安元志这逆子被全门抄斩。

    上官勇也怕安元志会受不了世宗的话,悄悄左移了一步,挨安元志更近了一些,准备在安元志暴怒的时候,自己可以伸手拦住这个小舅子。

    安元志的心被烈油烹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上官勇,说:“姐夫你要继弦?”

    上官勇忙摇头。

    世宗说:“上官卫朝你还能一辈子不找个女人在身边为你生儿育女?”

    上官勇忙跟世宗拱手道:“圣上,末将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

    “现在没有,以后还不是会有?”世宗说:“你还能照顾元志一辈子?”

    安元志突然把上官勇的手一抓,大声说:“姐夫你就是继了弦,我还是你的小舅子吧?”

    上官勇苦笑,跟世宗说:“回圣上的话,贱内生前曾跟末将说过,元志想从军,所以让末将务必在军中照看一二。”

    “也好,”世宗又用了一口参茶,道:“有你带着,元志在军中的路可以好走一点。”

    安太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上前跟世宗说,他想把三女安锦曲嫁与上官勇为继弦,世宗一定会当场赐婚,还会很满意自己的识相,只是安太师几次想开口,却就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他就安锦曲这一个女儿在身边了,真正见识过安锦曲的脾气后,安太师能确定安锦曲这样的脾气跟上官勇过不到一块儿去,也很难保证上官勇能待安锦曲好,为了自己的这个家,他要把安锦曲也舍出去吗?

    安元志倒是很欢喜地跟世宗道:“圣上同意草民跟着姐夫从军了?”

    世宗说:“你的前途得由太师决定。”

    安元志没等安太师开口接话,就委屈道:“草民的父亲想让草民读书,不许草民习武从军,为了这个,草民都要被赶出家门了。”

    “他敢,”世宗的声音突然就一厉,说道:“习武怎么了?谁说习武不如读书的?”

    安太师忙道:“臣不敢,只是臣的这个犬子做事一向没有分寸,臣只怕他就是从了军,也立不下什么功劳。”

    “你不让他去试试,怎么知道你这个儿子在军中闯不出明堂来?”世宗对安太师说道:“你明年就让元志去考武举?”

    “草民不要再在家里呆了,”安元志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圣上,草民想跟着姐夫去军里。”

    “你闭嘴!”要不是身在御书房里,当着世宗的面,安太师能再给安元志一记耳光。

    世宗望着安元志笑道:“不去考武举,你要在军中从兵卒做起吗?”

    安元志点头,跪下跟世宗道:“草民愿意去当兵。”

    “你是世家子,”世宗冲安元志抬抬手,让安元志平身,说:“有这个志气是好事,可朕不会让一个世家子弟去军营里当兵卒的。这样吧,你到大内当侍卫,去御林军也行。”

    安太师忙对安元志道:“你这逆子还不快谢恩?”

    安元志在听了世宗这话的第一时间里也是心动,呆在世宗的身边他不但前途有望,还可以就近守着他姐姐。刚要开口谢恩,安元志却又想起了安锦绣的话,安锦绣让他跟着上官勇好好从军的,谢恩的话又被安元志咽了回去。

    世宗说:“元志你还不愿意?”

    安元志抬头看看世宗,呆在这个人的身边,他就会一辈子受这人的牵制,那还谈什么报仇?“圣上,”几个念头在脑子里轮流过了一遍后,安元志跟世宗说:“臣要杀敌报国,呆在大内和御林军中,臣无法为圣上守土开疆。”

    “你这个混帐!”安太师气得要跺脚。

    世宗问上官勇道:“卫朝你说呢?元志是跟你从军好,还是呆在大内好?”

    “姐夫,”安元志拉着上官勇的衣袖摇了摇,一脸的可怜相,如果长着尾巴,就一定冲着上官勇摇尾巴了。

    “末将,”上官勇望着世宗为难道:“末将听圣上的。”

    世宗的目光从安太师的身上移到上官勇的身上,最后停在了安元志的身上,说:“想杀敌报国?”

    “是!”

    “有志气,”世宗也不知是不是夸讲地说了安元志一句。

    安太师忙道:“圣上,犬子还年少,不识好歹,还望圣上给臣一点时间,臣会教好他。”

    世宗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伺候着的吉和道:“去宣林章进来。”

    “奴才遵旨,”吉和忙就出殿去找林章了。

    世宗又跟安元志道:“今天在外面是大内侍卫副统领林章当值,你想从军就让朕看看你的本事,你跟林章比一场吧。”

    “草民遵旨,”安元志领旨道。

    林章是杀上官一家的仇人,上官宁和平安的命就送在了这个人的手里,这事上官勇没有瞒安元志。听到自己要和林章比试武艺,安元志顿时就生出了要杀了林章报仇的心思。

    “圣上,”上官勇这时跟世宗道:“元志身上的衣服比武时放不开手脚,末将求圣上恩准他去换一套衣服。”

    “你带他去吧,”世宗允了上官勇的请旨。

    上官勇带着安元志就出了御书房,随意在御书房外,找一个小太监把事情一说,这小太监就带着两个人往一旁的偏殿走。

    上官勇和安元志走了后,安太师又跪下来为安元志的不识好歹跟世宗请罪。

    “杀敌报国,”世宗对安太师道:“你的这个儿子心很大,小小的年纪就想着为将为帅了。”

    “他是不识好歹的人,”安太师说:“臣是没看出这个逆子的本事,臣就知道这个逆子一心想离家。”

    “他想离家你不知道原因吗?”世宗说话的声音一冷,道:“他那脸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安太师给世宗磕了一个头。

    “朕先看看他的本事,”世宗抬手让安太师平身,说道:“他若真有杀敌报国的本事,朕不会埋没了他。他若是没有,朕会找师父教他。他是锦绣的同胞弟弟,朕不能不照顾一二。”

    安太师把头一低,从世宗的口中听到安锦绣的名字,安太师就觉得剌耳。

    偏殿里,安元志往身上换着小太监为他送来的短打衣物。

    上官勇没有帮着安元志换衣,只是站在一旁小声对安元志道:“一会儿你跟林章比试要点到即止,不可伤他的性命。”

    安元志猛地抬头,说:“什么?”

    “你不要伤他的性命,”上官勇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安元志小声叫道:“他是仇人!”

    “现在不是时候,”上官勇很耐心地教安元志道:“你这个时候伤了他,圣上很可能会怪罪你,这样一来,你还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前途?”

    “姐夫!”

    “圣上也会疑你对林章下死手,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些什么。”

    安元志把腰带狠狠地一系,说:“御前比武,林章一定不会跟我用上全力,这正是我杀他的一个好机会。姐夫,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再想杀他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上官勇把安元志要用的刀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小声道:“圣上要是疑你知道内情,一定会杀了你,你要是出了事,你姐怎么办?”

    “那就放过那个混蛋了?”

    “你这么聪明,还想不明白吗?”上官勇把刀递到了安元志的手上,“听我的话,这场比试就点到为止。”

    安元志把刀拿在手里,连着刀鞘挥舞了一下,跟上官勇小声道:“让林副统领再活一段时日好了,杀他一个也不算报了仇,得把他的家灭了才行!”

    安元志的话说得狠厉,上官勇却没放在心上,在心里上官勇还把安元志当小孩子看,一个小孩子能有杀人全家的狠心吗?上官勇不相信。

    “我们走吧,”安元志收拾妥当后,跟上官勇说:“看来我还不能让他输得太惨。”

    上官勇点头说:“嗯,你让他失了面子,他再恨上你姐,就不好了。”

    安元志往上官勇的身上一猴,说:“姐夫,你其实也是个聪明人。”

    “别闹,”上官勇让安元志下来,说:“一个要当将军的人,怎么能这么没正形?到了军营里你再这样,手下的兵一定不服你。”

    “这种事以后姐夫慢慢教我就是,”安元志从上官勇身上蹦下来,不在乎道:“我看庆大哥也没个正形,他还不是在军里混得很好?”

    “他那是军功堆出来的,”上官勇说到这里,把手一挥,说:“算了,以后再教你,你先把这场武比了再说。”

    安元志跟上官勇再走到御书房门前时,就看见世宗已经坐在了大开着的门前,安太师伺立在世宗的左手边,而五皇子白承泽这时站在了世宗的右手边。

    世宗看见安元志过来了,就招手把安元志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指着等候在那里的林章道:“他就是林章,你跟他见一个礼吧。”

    “草民见过林大人,”安元志走到了林章的跟前,冲林章一抱拳。

    林章受安元志这个礼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也就没有避开安元志的这一礼,笑道:“没想到,有一日可以跟安五少爷比试一回。”

    “还请林大人多多指教,”安元志很虚心地道。

    “点到为止,”世宗坐着道:“林章,你不要伤着元志。”

    一旁的白承泽心里暗笑了一声,让林章不要伤了安元志,安元志这会儿怕是一心想要了林章这个仇人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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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御前听封

    ?安太师没看过安元志练武,对于一个信奉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的人来说,就是安元志请他去看他也不会赏脸去看。网可是当安元志真正挥舞着手中的刀跟同样使刀的林章战在一起后,安太师还是看得入了神,顺便还心惊肉跳了一把。这个儿子再不讨自己的喜欢也是儿子,看着两个人身形转得飞快,刀身相接发生的声响不绝于耳,安太师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来,就怕林章伤到了安元志。

    林章的刀法一向以凌厉快狠著称,一开始他也没用全力跟安元志打,安家的这个五少爷没拜过什么有名的师父,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全力以赴犯不上,同时林章也怕自己伤到了这个被世宗归到了羽翼下的少年人,跟世宗和安太师都不好交待,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安元志攻,林章守。

    不过打了约十招之后,林章发现自己不认真会输在安元志这个少年人的手上后,林副统领认真了起来。他这一认真,把安元志逼退了几步,但也仅此而已,两个人战在一起,杀了个难解难分。

    白承泽冷眼看了这两人过了几十招后,发现安元志的刀法说不上派别,一招一式也不连贯,但招招都奔着林章的要害之处去,可以说是招招致命,又加上刀风比林章的还要更凌厉一些,竟像是自创的刀法了,白承泽不禁跟世宗道:“父皇,元志的刀法不错,与林章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安太师说:“五殿下,是这样吗?下官看他是在后退呢?”

    世宗笑道:“你这个书生啊,要朕说你什么好?”

    白承泽跟安太师道:“元志处于守势时,后退一下是为了躲开林章的刀锋,太师,比武中,前进后退与否与胜负无关的。”

    安太师听了白承泽的话后,再看对战在一起的两个人,腾挪跳跃着的两个人,身形看起来都是矫健,只是谁有胜算,安太师是真看不出来。

    上官勇一边细观着安元志的刀法,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他要不是借口带安元志去换衣,私下里跟安元志说了不能伤林章的性命,林章今天一定会被安元志杀死。

    世宗看林章的头上冒了汗,白承泽的刀法他也大抵看全了,开口道:“够了,都停手吧。”

    林章比安元志先收了刀,跟安元志说:“五少爷也武功。”

    安元志将刀交给了走上前来的小太监后,跟林章一抱拳道:“林大人承让了。”

    世宗招手让安元志近前来,笑道:“元志小子,你一个安家的公子,竟是学得这一手杀人的刀法!”

    安元志忙跟世宗行礼道:“草民献丑了。”

    白承泽在一旁道:“父皇,元志这样的武艺,进军中磨练个几年,又是祈顺朝的一员上将军了。”

    世宗点头,因为是安锦绣的胞弟,世宗对安元志本就偏爱,这会儿看安元志的武艺让林章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对安元志更是生了要栽培的心思,不管怎样,安元志出息了,对日后的安锦绣来说,也是一个依靠。

    安元志手中的刀入鞘之后,身上在比武之时显得的那股杀气,一下子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看世宗点头赞同白承泽的话,也只是看着世宗不好意地一笑,说:“圣上,草民的武艺可以去上阵杀敌了吗?”

    “元志啊,”世宗道:“两军作战可是你一个人会冲锋陷阵就可以了,上将军要会决胜于千里之外,你懂这话的意思吗?”

    圣贤书安元志读得不对,可是兵书战策安元志读过不少,上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这是兵家的老话,安元志懂,但这会儿他跟世宗装傻地摇头。

    世宗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打仗要靠脑子,不然再好的武艺也只是有勇无谋。元志你的武艺是很好,不过还得去军中历练。”

    安元志忙道:“草民谢圣上教诲。”

    世宗在脑子里把朝中的大将们过了一遍,觉得让这些大将军带着安元志,都不太合适。安元志再怎么说也是安府的少爷,单凭着安锦颜是太子妃这一条,从安府出去的人就是太子一党,自己把安元志托付给谁,都会给收下安元志的这位一个错觉,让这位大将军误认为自己要他在诸皇子中站在太子一边。

    安元志看世宗沉吟半晌不开口,便一点也不顾一旁冲自己打眼色的安太师,开口对世宗道:“圣上,草民可以跟姐夫一起去从军吗?”

    白承泽这时又开口道:“父皇,看来元志是赖上上官将军了。”

    安元志跟白承泽就没说过几句话,白承泽这会儿跟他毫不见外的自来熟,安元志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白承泽的用意,但安元志也演戏地一般地做出跟白承泽很熟的样子,摇着双手说:“不,不是赖着。”

    白承泽笑道:“我也在军中呆过,我知道军中的人都欺生,有上官将军带着你也是好事,这样你还能少走不少弯路。”

    世宗看白承泽一眼,看来他的这个儿子也怕自己把安元志放在了哪个朝中大将的身边。世宗看向了安太师,说:“太师,你的意思呢?”

    安太师是希望安元志能进大内任职,在皇帝身边呆着不比去沙场上玩命拼军功的好?可是这个愿意安太师也没办法亲口说出来。安书界一向大公无私,清正廉明,说出这种为儿子谋利的话来,实在是有损他安书界的清正之名,于是安太师只能对世宗道:“臣听圣上的圣意。”

    世宗心中又盘算了半天,让安元志去别的军营,世宗又担心军中的那些老兵油子会欺负,对军中事一点也不了解的安元志,想了半天,世宗发现,还就是让上官勇带着安元志最合适。

    林章在一旁估摸着世宗的心思,倒是想上前去跟世宗说让安元志进大内任职,他可以带着安元志,但是想到方才自己跟安元志的那场比试,林章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元志对他有敌意,虽然言谈之中看不出来,但一交上手后,林章就能感觉到这个安府的五少爷是想杀了自己的。想到自己跟安家无怨无仇,安元志回京都时,上官家的事自己已经处理完毕,林章探究的目光就落在了上官勇的身上,难不成手下人这次做事没做干净,让这些人知道了些什么?

    “朕封你为从六品的副将,”世宗这时对安元志道:“你跟着上官卫朝去军中历练吧。元志,朕盼着你早日成材。”

    安元志跪下接旨,谢恩之后,趁机就跟世宗道:“圣上,草民……”

    世宗打断安元志的话道:“你是从六品的副将了,还自称草民?”

    “哦,”安元志马上改口道:“末将想求圣上宽恕末将的三哥。”

    世宗说:“你三哥打了你,害你要被逐出族,你还要为他说情?”

    安元志说:“这事是末将不好。”

    世宗道:“真是你不好?”

    “家中的长辈舍不得他,”安元志把头一低,说:“末将那天也动了手,末将不想因为这场架就毁了他一辈子,末将求圣上开恩。”

    安太师的心提到了噪子眼,安元志的求情要是再没用,那安元信就只有从商这一条路可走了。

    “罢了!”世宗道:“让安元信重回太学院。”

    安氏父子一起跪下谢恩,就听见世宗又问安元志道:“元志你实话跟朕说,为了这个求情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回圣上的话,末将的祖母答应末将可将末将的生母葬入安氏的墓山,”安元志一点也隐瞒,老实地跟世宗交待道:“末将的母亲是自尽身亡,所以按理她无法被葬入安氏的祖坟。”

    世宗望着安太师冷哼了一声。

    安太师无言以对,这事安元志就是不说,最后世宗也能知道,丢脸归丢脸,唯一让安太师放心的就是,他们安家还不至于为了这事丢掉满门老小的性命。

    世宗又看向了上官勇,道:“周宜不日就将回京,你将家中的丧事尽快办了后,就带着元志去他的军中,不可再耽搁。”

    “末将遵旨,”上官勇听自己还可以在周宜的军中后,心里又稍定了一些,周宜的军队常年在京畿一带驻扎,自己这下子不会离安锦绣太远了。

    世宗把要吩咐的话都吩咐完了,让安太师带着上官勇和安元志退下,他自己带着白承泽回到了御书房。

    “父皇,”白承泽进了御书房后,就对世宗道:“儿臣看您有些疲惫的样子,儿臣恳请父皇保重龙体,现在这个时候,父皇若是病倒了,那儿臣们就罪该万死了。”

    世宗说:“朕的身体若是不好了,那也是朕老了的缘故,你们有什么罪?老五,你说现在的朝政如何?”

    白承泽忧心忡忡地摇头道:“儿臣觉得朝廷现在有些乱,可儿臣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乱了。父皇,您方才说周宜即将回京,那信王白永信谋逆的案子是不是就了结了?”

    “不了结的话怕是朝中还得有人死。”

    “儿臣不明白父皇这话的意思。”

    “上官卫朝的家人就是为了信王之事死的,”世宗对白承泽道:“你即日离京去周宜的军中,朕已命他将项锡拿下了,你跟周宜一起审这个混帐!”

    拿下了项锡,就说明自己的这个父皇对皇后起疑心了,白承泽心中一阵兴奋,但还是看着吃惊地问世宗道:“拿下项锡?父皇,乐安侯犯了何事?”

    世宗说:“你觉得朕不能拿下项锡?”

    “儿臣不敢,”白承泽忙道:“只是他毕竟是母后的弟弟,儿臣想不出来他会犯下什么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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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丧子

    ?皇后的弟弟,对于白承泽的话,世宗是不为所动。网项氏一向心大,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些年来项氏还算忠心,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世宗不会看着项氏到了尾大难除的地步。任谁也不能踩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去,想想项锡,再想想方才的安元志,同样是他女人的弟弟,安元志无疑比项锡要更入世宗的眼。

    “父皇?”白承泽的脸上还是一脸的惊讶。

    世宗冷道:“这就要你去审了,问问项锡这些年为了太子,到底背着朕干了多少事。”

    白承泽忙跪下道:“父皇,儿臣觉得太子哥哥这些年来,对父皇,对朝廷都无大错啊,儿臣求父皇明鉴。”

    “他有没有错,你跟周宜审完就知道了,”世宗让白承泽起来,道:“在你们几个兄弟里,也就你跟太子的关系融洽,朕这次派你去,也是图一个公正,你明白朕的意思吗?有罪就是有罪,他若是无罪,你也一定要还你二哥一个清白。”

    “儿臣遵旨,”白承泽领旨,然后又问世宗道:“那乐安侯项锡,父皇想怎么处置他?”

    “留他一条命,”世宗道:“朕要亲自处置他!”

    白承泽忙道:“儿臣谨遵父皇的圣意。”

    “你,”国事说完了,世宗才有心情问一下儿子的家事,问道:“前些日子你说你府里的小三子病了,现在他的病怎么样了?”

    白承泽笑道:“托父皇的鸿福,柯儿已经大好了。”

    “这就好,”世宗说:“他若是病重,朕还不能将你派出去,你三个儿子,也就养下了这一个,这个要是再出事,朕担心你日后要怨朕。”

    “儿臣怎敢怪父皇?”白承泽一脸感动的对世宗道:“儿臣子嗣单薄,这是儿臣自己福薄。”

    “你去吧,”世宗想到白承泽的子嗣也是头疼,别的儿子,儿子女儿都不少了,唯独这个五子,府里的女人不少,就是养不下儿子来,“等柯儿好了后,让你府里的女人将他带进宫来,让朕看看。”

    “儿臣遵旨,”白承泽道:“到时候若是柯儿调皮,儿臣求父皇不要再凶他。”

    世宗笑了起来,说:“朕知道你宝贝这个儿子,朕不会把你的这个宝贝儿子怎么样的!你放心为朕办差去吧!”

    白承泽又跪下给世宗磕了三个头道:“儿臣求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世宗看着白承泽退出了御书房,心里不禁想到,他也应该为这个五子定下一个正妃了,只是在太子的心思不明,诸皇子内斗不停的情况下,白承泽的正妃人选,世宗又一时定不下来。不能来自当权的大族,不然这个儿子的心也难保会大起来,可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定一个家势一般的女子。看看御书案上堆成小山一样的奏折,世宗揪了揪眉心,事情操心不完啊。

    白承泽走出了皇宫正门,就看见贴身伺候自己的小太监高登抹着眼泪站在自己的马旁,白承泽心里就是一沉,心里着急,步子却还是不乱,走到了高登的面前,道:“你这是做什么?下边少了一个物件,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高登小声跟白承泽道:“爷,方才府里来了消息,三少爷没了。”

    白承泽手暗自握了握拳,然后若无其事道:“这点小事你就给爷掉眼泪?回府,回去后爷再收拾你这个奴才!”

    白登不敢多说什么,跟着白承泽上了马,一行人打马扬鞭往五王府跑了去。

    等白承泽赶回自己在京都城西的王府,差两个月才满两岁的白柯,已经冰冷了小身体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白柯的生母余氏看见白承泽进屋来,本就痛哭不止的贵妇人,更是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白承泽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没有了生命后,再胖嘟嘟的小脸也没有了往日的可爱。白承泽红了眼眶,他三个儿子,长子次子没能养到满月就没了,好容易养下了这个儿子,没想到就要养到两岁了,还是没了。

    大着肚子的杨氏走到了白承泽的身旁,小声道:“爷,要为柯儿发丧吗?您还要派人往宫里去送信,妾身怕这信送得太晚了不好。”

    白承泽深吸了一口气,说:“柯儿的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杨氏说:“爷没回来,妾身不敢自作主张,柯儿的事情妾身还没往外说。”

    “死的不是你的儿子!”余氏这时冲杨氏喊道:“你当然不伤心!我的儿子没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闭嘴!”白承泽低吼了余氏一噪子,“你若是小心照料,柯儿怎么会没了?!”

    余氏被白承泽一吼,不敢说话了,捂着嘴呜呜地哭着,却再不敢放声哭了。

    “府里有多少人知道了柯儿的事?”白承泽又放缓了声音问杨氏道。

    杨氏说:“妹妹院子里的,还有为柯儿看病的大夫都知道了。”

    白承泽再看一眼自己养了一年多的小儿子,转身就出了屋。

    杨氏不明所以,忙跟出了屋来。

    白承泽站在院中,跟杨氏说:“下着雨,你就不要淋雨了。”

    杨氏站在了屋檐下,问白承泽道:“爷,你准备怎么办?”

    白承泽走回到了杨氏的身边,低声道:“你回院里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处理?”杨氏说:“爷您要做什么?”

    “柯儿没死,”白承泽望着细雨连绵地天空说道:“你记住我的话了?”

    杨氏惊愕地看着白承泽,说:“可是这事……”

    “来人,送杨夫人回去,”白承泽命站在院中伺候杨氏的人道。

    杨氏能得白承泽的看重,就因为这个女子不光貎美,而且足够聪明,错愕了这片刻之后,杨氏已经回过了神来,回头看一眼白柯的房间,跟白承泽说:“妾身明白了,妾身这就回去了。”

    白承泽跟杨氏点了一下头。

    两个婆子上来扶着杨氏走出了余氏夫人的院子,其中一个藏不住话的,走得离着余氏的院子远了一些后,就问杨氏道:“爷这是不发丧了?”

    另一个婆子说:“这不合规矩啊。”

    杨氏说:“不要多话了,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两个婆子这才闭了嘴。

    白柯死了,杨氏可是一点也不伤心,这个儿子不是她生的,日后就是再有出息,跟她也没有关系。想到余氏这个女人仗着有儿子,在府里得意了这一年多,到如今随着白柯一死,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杨氏就想笑。

    “夫人前面有台阶,您小心些,”左手边的婆子小声提醒杨氏道。

    杨氏走上了这一处的台阶,看了看自己的这两个从娘家带来的老人,现在她还不知道为什么白承泽不肯为白柯发丧,但是要是想瞒下白柯已死的消息,余氏院中的人,为白柯看病的大夫,还有自己身边这几个跟着自己去余氏那边的人,都活不了了。可惜了自己的这几个亲信,杨氏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心中暗道,这个一定要是个儿子才行。

    白承泽站在屋中,看着哭倒在白柯床前的余氏,道:“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余氏扑到了白承泽的脚下,哭道:“爷,柯儿一定是被人害了,您要为柯儿做主啊!我的儿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扶夫人去休息,”白承泽对左右的人道。

    “爷,妾身不走,柯儿还在这里啊,爷!”余氏抱着白承泽的腿说道。

    白承泽也没再说话,扬手在余氏的后颈上打了一下,直接把余氏打昏在地。

    两个下人上来,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余氏抬了出去。

    “把这里的人处理掉,”白承泽对在他身后站着的白登道:“记住要弄干净。”

    “那,”白登小声问白承泽道:“那三少爷?”

    “处理掉,”白承泽没再看床榻上儿子的尸体一眼,说道:“今天就处理掉。”

    白登说:“余夫人说三少爷是被人害的,爷您不查一下吗?”

    “他从小就体弱,”白承泽说道:“再说人都死了,我再查又有什么用?处理了!”

    “是,”白登应声道。

    白承泽转身出屋,院中的下人们看见他出来,忙又开始哭,生怕自己表现的不伤心,让这个主子抓了自己的错处。

    院门在白承泽的身后被院内的人关上,白承泽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里的下人们看见院门被封上了,都开始惊疑不定了,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登不一会儿带着人拎了两桶药水来,跟在院中集中的下人们道:“三少爷的病会传染,爷不想让大伙儿跟着一起得病,所以让厨房熬了药让大家喝,大家伙儿就排着队来喝药吧。”

    “大总管,”下人中有大胆的开口问白登道:“三少爷不是受了风寒吗?”

    “风寒能让三少爷一病不起?”白登说:“都别废话了,府里的规矩你们不是不懂,都过来喝药。”

    有下人上来自己拿了碗盛药喝,有下人迟疑着不敢上前来。

    白登看自愿喝药的人都喝了药,冲一旁站着的侍卫们挥了一下手,于是侍卫们上前将没喝药的下人一一按住灌药。

    院中的下人们这才意识到白承泽这是想杀他们,可是这会儿想跑想喊都没用了,一碗药水喝下去后,药力发作得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院中的尸体就倒了一片。

    不知内情的侍卫长上来,问白登道:“爷为什么要他们的命?”

    白登语气恨恨地道:“这帮家伙伺候三少爷不尽心,今天被爷亲自撞见了,还能再让这些目无主子的人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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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小王孙

    ?白承泽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桌案上已放上了不冷不热温度正好的香茗,和白承泽喜欢用的味道清凉的茶点。网强自镇定地喝了一口香茗,第三次经受丧子之痛的白承泽闭着眼睛靠坐在椅背上,试着想一下白柯,只是这个小儿子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病弱的小瓷娃娃,除了不停的生病,白承泽对于这个儿子再也没有别的记忆了。

    这样的孩子应该是早死早投胎比较好,白承泽在心里想着,他白承泽的儿子,怎么能最终长成一个病鬼?“死了也好,”白承泽自言自语道。

    白登这时冲了进来,连书房的门都没敲。

    白承泽睁眼,眼神毫无遮掩的锐利,把白登吓得站住了,又往后退了几步。

    “事办好了?”白承泽问。

    “爷,”白登慌道:“吉和总管带着太医来府上了,说是圣上遣来给三少爷看病的。”

    白承泽不知道世宗这是又想的什么心思,白柯病到今日,他的这个父皇都没问过一句,今天派了他去审项锡,倒是知道关心起自己的孙儿来了。

    白登说:“爷,这要怎么办?三少爷他已经……”

    “吉和人呢?”白承泽问道。

    白登被白承泽打断了话,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三少爷他还活的好好的,奴才这张贱嘴,就是说不出好话来。”

    “吉和人呢?”白承泽看白登自打了耳光,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问白登道。

    “吉总管在院外,太医也在,”白登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承泽道:“爷,奴才要带太医去哪里看三少爷?”

    宫里的人堵着门站着,他们就是想去外面弄一个孩子来充数,也来不及了。

    白承泽说:“你去将杨夫人院中的孩子抱来。”

    白登张大了嘴。

    “还站着?”白承泽说。

    “奴才这就去,”白登没再多想,转身跑了出去。

    白承泽坐在书房中对着门外道:“门外的人,去将院外的太医和吉公公接进来。”

    这个时候,如果让世宗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死了,那么五王府就得办一场小王孙的丧事,去审项锡的差事一定会从自己的手上,跑到不知道哪个兄弟的手上去。不管项锡是不是真的犯了错,也不管项锡是不是背地里为太子做事,借着这个国舅爷往太子身上泼脏水的事,白承泽不会放过。只要这事他处理得当,不但能让太子的地位更危险,还能讨得世宗的欢心。这是白承泽一开始就不公布白柯死讯的唯一原因,只是没想到世宗会在这个时候,派了人来看白柯,来的真不是时候啊,白承泽心里默念着。

    不一会儿的工夫,吉和和太医院的两个太医被白承泽的小厮领了进来。

    “奴才叩见五殿下。”吉和走进了白承泽的书房后,就单膝跪地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看看站在吉和身后的两个太医,两个都是生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

    “下官叩见五殿下,”两个太医在吉和给白承泽行过礼后,也跟着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笑道:“都不用多礼了,这是爷的家,不是宫里,不用讲究这么多。”

    吉和赔着笑,对白承泽道:“五殿下,圣上命太医院的这李,王两位太医来给小王爷看看,圣上今天可是掂记小王爷的身子了,说是小王爷要用什么药,都从宫中拿。”

    白承泽起身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个礼,算是谢过了他的父皇,说道:“其实爷的小三子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让父皇挂心,爷这个儿子也真是不孝了。”

    吉和忙道:“五殿下这话说的,奴才们伺候在圣上的身边,五殿下的孝顺奴才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要说五殿下不孝顺,那奴才就跟这不开眼的人急!”

    白承泽朗声一笑,对两个太医道:“两位大人都坐吧,爷的儿子已经养得差不多好了,你们一会儿再给他看看是不是还要再补补。”

    两个太医忙都拱手领命,落了坐,又有五王府的下人们上来送上茶水点心。

    吉和站着看,就听白承泽对他笑道:“吉公公也坐吧,爷想两位大人不会在意的。”

    两位太医忙也道:“下官不敢。”

    吉和这才也坐下了,有小厮过来给吉和也送上了茶点,伺立在了一边。

    吉和看了看白承泽的这间书房,家具摆件都不算多,就是书多,书架上放满了,连地上都放着不少。别说跟太子的书房比了,白承泽的这个书房,还不如一般官员的书房气派。

    白承泽看吉和打量他的书房,便笑道:“怎么,爷的这间书房,吉总管你还看不上?”

    吉和忙起身道:“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白承泽让吉和坐,说:“爷的这个书房是没怎么收拾过,书房嘛,就是个读书写字的地方,爷懒得收拾。”

    吉和说:“五殿下的这书房里全是书,奴才看着羡慕,难怪圣上也说五殿下的学识好呢,五殿下读了这么多的书,学问可不是好吗?”

    白承泽看了一眼坐在吉和对面的两个太医,他跟吉和说着闲话,这两位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口地坐着,丝毫没有要跟他说上几句的意思。看来这是进太医院前,被好好调教过了。“以前爷请过太医院的汪太医来府上为小三子看病,”白承泽看似不经意地对吉和道:“他人呢?”

    吉和说:“太医院的太医前些日子换了的汪太医可能还乡去了。”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换了,白承泽心中自有盘算,看来他的父皇对宫中的人也不放心了。

    这时,白登带着杨氏院中的一个婆子抱着平安走进了书房。

    “他就是爷的三子,两位大人给看看吧,”白承泽指指被婆子抱在手上的平安,对两位太医说道。

    两位太医忙就起身,白登从婆子的手上接过平安,抱着让两个太医诊脉。

    白承泽记得杨氏跟自己说过,平安这几日也有点着凉,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个两太医能看出人不对来。

    两位太医给平安诊过脉后,一起跟白承泽说,小王爷只是着了凉,现在除了体虚,身子已经大好了。

    白承泽让小厮带着两位太医下去开药,一边让白登将平安抱过来让他抱。

    白登将平安放到自家主子的手上后,就带着书房里的下人们退出去了。

    吉和看了一眼白承泽怀里的平安,笑道:“小王爷长得可真好,看这眉眼,跟五殿下一模一样。”

    对于吉和的睁眼说瞎话,白承泽只是一笑,道:“爷的儿子自然要像爷。”

    吉和说:“圣上要是知道了小王爷身子好了,一定也会高兴。”

    “我父皇最近常去安家的庵堂,”白承泽一边逗弄着平安,一边抬眼看着吉和问道:“那庵堂里有什么?”

    吉和忙道:“回五殿下的话,安氏的庵堂比外面的佛寺要大的多,可也就是供着菩萨。”

    白承泽笑道:“只是供着菩萨吗?还有红颜美人吧?”

    吉和忙摇头,说:“奴才不懂五殿下的话。”

    “那位美人是我的旧识,”白承泽道:“日后她也许还得借我的力上位,吉和,你这个奴才靠着她才有今天,不会再想投到别人那里去吧?”

    白承泽与安锦绣有私情的传闻,京都城稍微有心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吉和有些发呆地看着白承泽,心里难免有了疑虑,这位五皇子已经跟庵堂里的那位安夫人结上头了?

    “怎么,还是不想说?”白承泽望着吉和笑问:“吉利的下场在那里摆着,你也不学着一点?”

    吉和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说:“奴才真不能说,庵堂里的那位,”吉利犹豫了再三,一咬牙豁出去一般,说道:“那位很得圣恩。”

    “红颜美人,得宠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白承泽说道:“你这个奴才不错,我想你的命会比吉利的好。”

    吉和躬身站在了白承泽的跟前,像他这种没有根基的太监,被白承泽这样拉到了身边也是没办法的事,对着白承泽装傻可能能过今天这一关,可是庵堂里的那位吉和可不敢得罪了。

    “下奴院里少了一个女奴,”白承泽这时又对吉和说道:“你知道吗?”

    吉和说:“奴才没问过下奴院的事。”

    “她叫夭桃,”白承泽说:“你回去后,替我查一查她的去处,她是我父皇用过的女人。”

    吉和走近了白承泽几步,说:“五殿下,若是这个夭桃姑娘被圣上用过了,那多半是没命了,后宫里的娘娘,可容不下一个下奴啊。”

    “皇后杀了夭桃?”

    “这个奴才不知,”吉和忙道,现在安锦绣人还没进宫,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跟皇后娘娘唱反调。

    “你不用怕,”白承泽随手就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吉和,说:“我知道夭桃一定是没命了,不然我不会找不到她。“

    吉和接过了信封,说:“这是?”

    “夭桃是我送给父皇的女人,”白承泽道:“我这人一向护短,我不能让夭桃死的不明不白,这是夭桃生前留下的血书,你想办法让我父皇看到它。”

    “这,”吉和差点没给白承泽跪下,这种栽赃陷害,害的人还是皇后,他哪敢做这事?这要是败露了,世宗一定会活剐了他。

    “也这是为了庵堂里的那位美人,”白承泽脸上的笑容一收,目光冷冰地看着吉和道:“既然认了主子,你就得把自己的命看得轻些,皇后老实了,你的主子才能尽快地进宫。”

    “可是奴才……”吉和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管着那么多的人,”白承泽低声道:“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这种事不用爷手把手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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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越行越远

    ?吉和的脸色在再见到两位开完药方回来的太医后,已经勉强回转了过来。网白承泽赏了两位太医后,吉和才带着两位太医告退走了。

    “爷,”白登送了吉和一行人回来,一进书房就看见白承泽抱着平安,很有兴致地逗弄着,便小声道:“吉公公他们走了,爷,奴才把平安送回去吧。”

    “他是白柯,”白承泽抱着平安,轻轻颠着道:“我们府上何时有一个叫平安的小孩儿的?”

    白登说:“爷,您真要把他当成三少爷?”

    “欺君是死罪,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奴才就是觉得,他的父亲还在,这要是日后闹起来,爷您要怎么收场?”

    “怎么会闹起来?”白承泽说:“只要爷愿意,他就是白柯。”

    “爷,您再想想吧,还有他的母亲可是那位啊。”

    “他是余氏所生,是爷的庶子,将来再怎么他也越不来爷的嫡子,”白承泽捏捏平安的小脸蛋,跟平安道:“不过柯儿你不用怕,只要你乖,爷一定护你周全,还会疼你,比起你那对朝不保夕的父母,你在爷的身边能活的更好。”

    平安这时张了小嘴望着白承泽笑了起来,依依啊啊地跟白承泽叫唤,像是在跟白承泽说话。

    “你也同意爷的话?”白承泽也冲着平安笑了起来,“你那个美人娘把你生的不错,小东西!”

    杨氏挺着大肚子推门走了进来。

    “来了?”白承泽也没抬头看杨氏一眼,只是道:“坐吧。”

    杨氏这时还不知道白承泽将平安当成了白柯的事,坐下后就问白承泽道:“爷今天怎么想起来抱平安了?”

    白承泽看了白登一眼,白登是赶忙就退了出去。

    “父皇派了太医来看柯儿,”白承泽对杨氏道:“以后平安就是柯儿,你院中看过平安的人,都不能留了。”

    “爷!”杨氏坐不住了,看过平安的人都要死,那不是要把她院里的人也都杀了?还有,平安是个什么身份?把平安充做王府的小王爷,这事要是被发现了,欺君之罪他们担当的起吗?

    “我已经决定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白承泽说:“你以后不要再管柯儿的事了,安心养胎待产,爷还盼着你肚子里的这个呢。”

    “可是平安……”

    “柯儿。”

    “爷要把柯儿再给余氏妹妹养着吗?”

    “她?”白承泽说:“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还怎么带孩子?你不用管了,回院里去吧。”

    杨氏起身,要给白承泽行礼。

    “身子重就不要行礼了,”白承泽抬头,很温和地对自己的这个女人道:“好好地替爷把儿子生下来,爷一定重重地赏你。”

    “妾瑟道了,”杨氏露给了白承泽一个很妩媚的笑容,然后转身走了。

    书房外还是细雨纷飞的天,杨氏还没走上几步,就看见白登带着府里的侍卫追了上来。

    “夫人,爷的命令,还请夫人体谅奴才一回,”白登很恭敬地跟杨氏躬身道。

    “夫人?”扶着杨氏的两个婆子,还有跟着的丫鬟,都看着杨氏,不知道自己的男主子又下了什么命令。

    “我知道,你做事吧,”杨氏轻轻推开了两个婆子搀着她的手,对白登说道。

    白登冲侍卫们挥了一下手。

    侍卫们上来,凶神恶煞一般,将跟着杨氏的丫鬟婆子们往地上一踹,拿绳子捆上,嘴一堵,拖着就走。

    白登还跟杨氏道:“夫人的院子,奴才还要带着人去清一下,还请夫人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好,”杨氏干脆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说:“不要让我的院子沾上血气。”

    “奴才遵命,”白登答应了杨氏一声后,带着一队侍卫就往杨氏住着的院子去了。

    杨氏依着身后的廊柱,望着廊外的天空出神。她跟余氏年纪相仿,是同一批入宫候选的秀女,在同一天里被世宗赐给了五皇子白承泽,一晃也有五年的时光过去了,男人只有一个,所以在当秀女时还关系很好的两个人,进了五王府后,就成了敌人。

    杨氏侧耳往自己的院子那里听了听,听不到一点动静,杀人真是不用出声的事,杨氏自嘲地一笑,突然又在想,白承泽会怎么杀余氏?本以为这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所以同时爱着很多女人,余氏是白承泽宠过的女人,没想到说杀就杀了。

    男人,杨氏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是不是有一天,她也碍着了这个男人的事,所以也会被杀?身心都很冷的杨氏,这一天坐在这处廊下,一直坐到了天黑。

    平安的奶娘被白登带到了白承泽的书房,这个时候奶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平安被白承泽抱在了怀里,还感激白承泽道:“怎么能劳烦老爷您抱着我家小少爷?”

    白承泽手里拿着平安的那个长命锁,问奶娘道:“这个长命锁,有说法吗?”

    奶娘说:“说法?老爷您想问什么?”

    白承泽说:“这是你家夫人为平安求的?”

    奶娘这回知道白承泽想问什么了,说道:“这是我家小少爷满月时,我家夫人去毗卢寺专门求的。”

    “这平安二字也是你家夫人命人刻上去的?”

    奶娘说:“是啊,就为了这个两字,我家夫人还额外花了银子。”

    白承泽一笑,说:“你家夫人很疼平安。”

    “唉,”奶娘愁道:“小少爷是我家夫人的命根子,也不知道我家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老爷,不知道我家将军回京了没有?”

    “边关的战事还没结束,”白承泽说:“上官将军的归期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奶娘的脸色越发地苦闷,虽然在这府里她和平安都不愁吃穿,可是不能出去,也听不到外面的消息,跟做牢一样,这样的日子同样让人难熬。奶娘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后,跟白承泽道:“老爷,让奴婢抱我家少爷回杨夫人那里去吧。”

    白承泽将手指伸给平安握着玩,问奶娘道:“这点大的孩子,长起来一天一个样,你家将军和夫人,日后还能认出这是他们的儿子吗?”

    奶娘忙说:“有这长命锁啊,我家夫人看到这个锁,一定能认出小少爷来。”

    “如果这长命锁掉了呢?”

    奶娘觉得这长命锁平安一直戴着,怎么可能掉?但还是想了一下白承泽的问,然后说:“老爷,我家小少爷的身上有胎记,日后就是长命锁掉了,他们一家人也能凭着这胎记相认。”

    白承泽看看平安的脸和手,说:“他身上有胎记吗?”

    奶娘一笑,说:“就在我家小少爷的那个地方,一般人真还看不到。”

    白承泽感兴趣道:“那个地方?你把话说清楚了,是什么地方?”

    “这个,”奶娘说:“当着老爷的面,奴婢还说不出口,老爷让奴婢近前一点,奴婢指给老爷看?”

    “你过来吧,”白承泽说。

    奶娘走上前来,把平安的小衣服一脱,露出了平安的小鸟儿,说:“老爷你看,我家少爷的胎记就是长在这个地方。”

    白承泽看到了平安下身处的红色胎记,这胎记的样子说不上漂亮,颜色却很漂亮,是那种胭脂红,“你这小东西,”白承泽望着平安笑了起来,“胎记长在这种地方,不让人看吗?”

    奶娘说:“我家舅老爷说过,小少爷这是连长个胎记都小气,除了未来的夫人,不让人看的。”

    白承泽将被平安放进了嘴里啃的手指拿了出来,跟奶娘说:“你是个忠心的仆人,安锦绣雇你,说明她的眼光不错。”

    奶娘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个老爷就是跟她家将军关系再好,也不能直呼她家夫人的名字吧?奶娘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这个时候白承泽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看着让奶娘害怕了。

    “以后这个孩子我会好好抚养,”白承泽扭头看向了奶娘,认真道:“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奶娘不解,又有些害怕地看着白承泽,说:“老爷,您要做什么?”

    白承泽坐着,脸还对着平安,却出手如电地一把掐往了奶娘的喉咙,手下用劲,一声骨头碎掉的声音响起后,白承泽才松了手。

    奶娘的尸体栽倒在白承泽的身旁。

    平安突然哭了起来。

    “傻儿子,”白承泽抱着平安哄道:“一个下等的女人罢了,也值得你哭?五王府的小王爷,怎么可以随便哭鼻子呢?”白承泽看看自己刚刚杀了人的手,这只手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还是养尊处优的一只手,“好了,”白承泽把这只手的一根手指又送进了平安的嘴里,说:“父王明日就为你找一个好的奶娘来,做了父王的儿子,你就不能再让杨氏那个女人带着了。”

    平安嘴里含上了东西,抽噎了几下后,还真就不哭了。

    “真是个乖儿子,”白承泽越看平安越喜欢,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了什么,这明明是上官勇的种,他却觉得这个孩子跟自己投缘。

    白登把杨氏院中的下人都处理了后,跑来跟白承泽复命,看见奶娘死在了白承泽的脚下,吓了一跳。

    “把她弄出去,”白承泽说:“她是奶过柯儿的人,给她口棺材。”

    “是,奴才这就带人去葬了她,”白登上前来,一个人把奶娘的尸体拖了出去。

    “日后你娘亲会感激我的,”白承泽细看着平安的眉眼,对还无法理解人言的平安道:“只要她愿意助我,你就会是我五五府的小王爷,比起做一个将军之子,我想你娘亲更希望你当个小王爷。”

    平安咬着白承泽的手指睡了过去,还不满两岁的孩子,无法理解在这一天,他的命运再次发生改变,离他的家人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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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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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