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9时间,地点
“白承泽只能是在路上动手,”上官睿没说什么胜输几成,直接就肯定道。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说:“你带兵先行,这样白承泽才会相信,我凭着那几纸药方,没办法看破他的打算。
“他最多就是怀疑,”安元志说:“你让姐夫先行,是不是太冒险了?”
安锦绣说:“白承泽这个人心中有疑虑,他说不定就会再改计划,他一改计划,就打乱我的安排了。”
上官睿这时道:“大嫂,按常理来想,大哥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你和圣上身边才对。”
安锦绣笑道:“太合常理,那就不合我的一贯行事了。”
安元志耐着性子道:“那你让姐夫先行,姐你就明说,你想干什么吧。”
“让将军去把皇陵的守军替换掉,”安锦绣说道。
上官勇说:“你不是说白祯会把兵调出皇陵吗?”
“哥,”上官睿说:“大嫂的意思是,你带兵先行,装装样子给白承泽看。”
“手上有五张药方,”安锦绣说:“我一点动静也没有,白承泽会生疑的。”
“妈的,”安元志骂道:“直接杀他不行吗?”
安锦绣说:“我得让他反,然后再杀。”
安元志哼哼了两声,说:“那我姐夫是非先行不可了?”
安锦绣又看向了上官勇,说:“将军你看呢?”
上官勇说:“让人装我,我守着你。”
安锦绣摇头,说:“卫**里若是少了你,你说白承泽会怎么想?”
“那就分兵,”上官勇说:“把卫**一分两半,我带一半卫**护驾。”
“我带着袁义和韩约就够了,”安锦绣说道。
安元志先在一旁看上官勇着急,然后发觉安锦绣这话不对,说:“姐,你带着袁义和韩约就够了,那我呢?跟着我姐夫先走?”
安锦绣说:“你留在京城。”
安元志又跳了,问了安锦绣一句:“凭什么?”
“你自己说的,京城得让人看着,”安锦绣说:“你坐下说话。”
安元志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守京城用不着我吧?”
上官睿说:“安元志,你是不是脑子真不好使了?圣上留在京城里,你想让谁守着圣上?”
安元志的神情僵了一下,随即就道:“韩约可以啊。”
“韩约是大内侍卫统领,”安锦绣说:“圣上离京,他怎么可能不随驾?你是想告诉白承泽,圣上其实是在宫里没走吗?”
安元志张着嘴,说话困难了。
袁义说:“要不我留下?”
安锦绣说:“你若是留下了,也会让白承泽生疑的,我和圣上都不在宫里,你留在宫中做什么?”
安元志苦了脸,说:“这么说,只能是我留下了?”
“庆楠我也信得过,”安锦绣看着上官勇道:“元志可以跟你一起先行。”
上官睿不等上官勇开口,就道:“大嫂,若是这样,元志可以护驾啊。”
上官勇把头摇了摇,说:“京城四营的主将都不能走,圣上的安危不是儿戏。”
“我把青龙大营的邱翎带上,”安锦绣说:“不知根知底,我不放心他。”
上官勇说:“你不怕邱翎走到半路反水?”
“邱翎开路,”安锦绣说:“这样一来,他就是反水,我这里也最多就是多了一营反叛的兵马。”
上官睿说:“这样行吗?”
上官勇道:“拉开与前队的距离,你倒是不用怕邱翎回头就能吃掉你。”
“将军你不能离我们太远,”安锦绣道:“你提前一天出发,若是邱翎反水,你可以回头对付邱翎。”
安元志这时说:“那白承泽呢?”
安锦绣看袁义。
袁义说:“韩约带兵,我可以对付白承泽。”
安元志扭头看着袁义说:“你对付白承泽?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袁义不高兴了,说:“少爷,你这是在说我的武艺不如白承泽?”
安元志看袁义挂了脸,忙就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武艺高,可你玩不过白承泽啊。”
袁义说:“挥刀相向了,我还要跟白承泽玩什么脑子?”
安锦绣开口道:“行了,我会护着袁义的。”
安元志撇了撇嘴,这话真是能当笑话听了,“姐,”安元志问安锦绣说:“你什么时候成女侠了?”
“闭嘴,”袁义瞪了安元志一眼。
上官睿永远是专心思考的那一个,问安锦绣道:“那白承泽呢?他会离京吗?”
安元志说:“他得跟着去皇陵啊,大殿下装死就算了,他也装死吗?”
上官睿说:“你怎么能肯定白承泽到时候不装死?”
安锦绣说:“他会离京的,不亲眼看着我和圣上死,他怎么会安心?”
“那伏兵会安排在哪里?”上官睿问道:“是你们去的时候动手,还是回程的时候动手?”
“将军先行,”安锦绣说:“那白承泽就只能是在我们去的路上动手,否则将军到了皇陵,发现守陵的军队不在,白承泽就没有回程了。”
“那他们会在哪里动手?”上官睿问完了时间,问地点。
厅里几个人的目光,都又看向了铺在地上的地图上。
安元志愁道:“这一路这么多地方,那帮人藏哪儿不是藏?”
“圣上出发之前,会派人探路,”安锦绣说道:“所以官道两旁的树林,我们要路过的村庄,山谷,田地,这些地方都不可能藏人。”
上官睿说:“那他们能藏哪儿?”
安锦绣问上官勇:“将军你说呢?”
上官勇起身,站在地图边上又看了半天,最后走到地图上,用脚点了几个地方,说:“只能是这几个。”
安元志手摸着下巴,说:“山庄,大客栈,寺庙,藏在这些地方,他们就不怕走露了风声?”
上官勇说:“把人杀了就是。”
上官睿说:“守陵的军队里,就人人都听白祯的话?”
上官勇还是那句话,“不听话杀了就是。”
“他娘的!”安元志狠狠地暴了一句粗口。
安锦绣手指敲两下扶手,道:“他不会在太远离京城的地方动手,因为杀了我与圣上……”
“你能不用这个词吗?”安元志打断了安锦绣的话,说:“一口一个杀了我和圣上,我听这个心慌,换个词吧。”
安锦绣说:“白承泽动手成功之后,他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带兵攻打京城。”
上官睿说:“他造反?”
“圣上若是死了,”安锦绣说:“天下无主,那就不存在造反之事了,事局就变成群雄逐鹿了。”
安元志说:“那就这个连云庄,这个大庄子离京城最近。”
安锦绣摇摇头,说:“不会是这里,这里离京城太近,他们动手,京城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没办法一击即中,他们就会被我们杀死,白承泽不会冒这种风险。”
安元志又低头琢磨地图。
上官勇这时道:“应该是三塔寺。”
上官勇的语气很肯定,以至于安元志问他:“姐夫你就这么肯定?”
上官勇说:“距离不远不近,离京城一天的路程,这一天的时间足够白承泽杀人了。守陵的军队万把人,三塔寺能藏得下,寺院也不引人注意,”上官勇脚点了点地图上的三塔寺,“这寺后面就是山,若是失败,白承泽可以进山。”
袁义看了看上官勇,说:“主子也觉得会是三塔寺。”
上官睿这时也站起了身,盯着地图看。
安元志见上官勇和安锦绣的想法一样,他就不动脑子了,拍一下手,说:“那就是三塔寺了,姐,你可以让人去三塔寺查一下。”
上官勇马上就道:“不能打草惊蛇。”
上官睿说:“我们要埋伏兵马在三塔寺附近吗?”
上官勇摇头,道:“这么做不还是打草惊蛇?”
安元志说:“那我带兵马,偷偷跟在后面,错开半天的路程,一定能赶上这场打杀。”
安锦绣说:“我还要跟你说几遍,圣上在宫里?”
安元志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守在京城里。”
“万一失败了,元志他们也好守住京城,等我的援兵,”上官勇这时看着安锦绣道:“你是不是在做这个打算?”
上官勇的脸色铁青,安元志把头一低,退到了椅子跟前坐下了。
安锦绣说:“我总要把后路留好。”
“这是你为圣上留的后路,”上官勇说:“你与袁义的呢?”
袁义说:“将军……”
“你不能陪她冒这个险,”上官勇跟袁义道。
袁义突然就情绪激动了起来,冲上官勇道:“将军你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一定会把主子平安带出来的。”
上官勇说:“乱军阵中你……”
袁义打断上官勇的话道:“就是再乱军阵中,只要我拼命,没人拦得我。”
上官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袁义,咄咄逼人,似乎连身上的杀气都是奔着他来了。上官勇很疑惑地看着袁义,说:“我不是说你的本领不高,我的意思是,你与她没必要冒这个险,我不想你们两个出事。”
安元志说:“袁义,你是在冲我姐夫发火吗?”
袁义飞快地看了一眼安锦绣,和缓了神情,说:“我没发火。”
1130花香刻骨
袁义走到了安元志的身边站下,上官勇又看向了安锦绣,这事他跟袁义说也没用,作主的还是自己的这个媳妇。特么对于+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安锦绣说:“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不会有事。”
上官睿这时却道:“那平安怎么办?还留在宫里吗?”
安元志说:“要不让他去我那儿住下?”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说:“最好让他先在哪个军营里待一阵子。”
“你要把他送走?”上官勇问道。
安锦绣说:“白承泽毕竟是养大他的人,让他看着我们跟白承泽兵戎相向不好。”
上官勇点头,这个要求他答应。
安元志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安锦绣看上官睿,说:“他小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上官睿盯着地图又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没有了,就按大嫂你说的做吧。”
上官勇说:“先行的事,我不答应。”
安元志三人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安五少爷起身说:“那什么,我们去看看平安,姐你跟姐夫再商量商量。”
安元志跟袁义往外走,看上官睿还站着不动,伸手把上官睿一拉,三个人就这么也不等安锦绣和上官勇说话的走了出去。
小花厅里就剩下夫妻二人,安锦绣起身把上官勇拉到了坐榻前坐下,说:“将军,打仗的事你比我懂。”
上官勇说:“给我戴高帽没用,我不放心。”
安锦绣说:“你不走,白承泽那里可能会生变啊。”
上官勇说:“也有可能不会。”
“这个险我们不能冒,”安锦绣手在上官勇的胸膛上轻轻拍了拍,说:“你心里清楚。”
上官勇气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安锦绣跪坐在了坐榻上,双臂一张,把上官勇搂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必须得这么做,你得信我。”
佳人的怀抱温软,身上是淡淡的熏香味道,这让上官勇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安锦绣抱着上官勇不松手,嘴就贴在上官勇的耳边道:“最后一次,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就待在你身边,你就是出征打仗,我也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上官勇过了半天才说:“傻话,你看过谁打仗的时候,带老婆一起的?”
“那我就远远跟着你,”安锦绣说:“让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
安锦绣身上的味道明明很淡,却在这时充斥着上官勇的鼻腔,上官勇闻过很多次这种香味,以前他没分辨出这是什么香,只是在这个夏未秋初的时候,上官大将军闻过了真花的味道,并且想到了自己媳妇身上永远都在的那股香味,“桂花,”上官勇跟安锦绣小声道:“这是桂花香吧?”
安锦绣笑弯了眉眼,点了点头,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认不出来呢。”
上官勇也是一笑,花在他的眼里都长一个样,就更别提花香了,闻惯了血腥味的人,人世间的种种花香,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喜欢秋桂,”安锦绣小声道。
“哦,”上官勇想了想,脑子出现生长出安府院墙的那一树火红,他跟安锦绣说:“我喜欢凤凰花。”
安锦绣吻了一下上官勇的鬓角。
上官勇说:“带花轿去娶你的时候,我就觉得那花漂亮。”
“以后我们的家里也种凤凰花就是,”安锦绣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幽深寂寥,她叹了一口气,心底深处发出的一声喟叹一般。
上官勇把安锦绣拉坐下来,将这女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说:“也种桂花,你不是喜欢吗?你怎么会喜欢那花?”
因为桂花香气那是前世嫁你时的味道,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勇,眼中流露出悲伤又内疚的情绪,这香味重生一世,便刻入了她的骨中,有些事情隔世之后,她还是得牢牢的记住,她负了这男人一世。
上官勇的大手抚过了安锦绣的眼睛,有点心焦地道:“又要哭了?”
安锦绣将脸贴在了上官勇的胸膛上,低低地说了一句:“没。”
“太危险了,”上官勇说道:“我得守着你。”
“最后一次,”安锦绣说:“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了,你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坐在坐榻上坐了很久,他是个生性冷静的人,事情能想得明白,只是事关安锦绣,上官勇没办法放手让这个女人再一次去拿命冒险。
安锦绣也没试图再跟上官勇解释,静静地靠在上官勇的怀里坐着。再轰轰烈烈的情爱,言语再动人心扉的至死不渝,其实都敌不过这样静静的相守,“我会跟你相守白头的,”安锦绣跟上官勇低语道:“所以我不会有事。”
抱着安锦绣的手臂一紧,上官勇却仍是没有说话。
安元志三人这时站在小花厅的廊下,袁义看安元志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便说:“你不去看平安了?”
安元志说:“不看。”
上官睿说:“你又怎么了?”
安元志说:“我去他那儿讨骂去?那我还真是有病了。”
上官睿没安元志这种席地而坐的习惯,走下了台阶,看着安元志说:“这个外甥,你不想认了?”
安元志说:“是他不想认我。”
袁义说:“你们再给他一点时间。”
“马上就要去玩命了,谁给他时间?”安元志没好气地白了袁义一眼,说:“还有你也是,刚才我真以为你要跟我姐夫动手呢,你说你们两个打起来了,我帮谁?”
袁义说:“我没想跟将军打架。”
上官睿却说:“你帮谁?”
安元志反问上官睿道:“那你帮谁啊?”
上官睿看看袁义,笑着说:“你觉得袁义跟我哥动手了,我有本事拉开他们两个?”
安锦绣嫌弃地挑一下眉梢,说:“所以你这个书呆子能有什么用?”
“我会跟你留在京城,”上官睿跟安元志道:“五少爷,要让你费心了。”
安元志马上就撇嘴。
袁义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上官睿道:“二少爷你留在京城也好,你可以帮少爷。”
上官睿点头,说:“大哥那里有大嫂我不担心,可五少爷是个没脑子的,我得留下来看着他。”
“扯吧,”安元志说:“你怎么不说是我护着你?”
袁义在这两位又要吵起来之前,开口道:“将军会答应先行吗?”
安元志说:“我不知道。”
上官睿回头看了看关着的花厅门,小声道:“他会的,我大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安元志手在台阶上摸了摸,然后抬手看看,跟袁义说:“这里连台阶都洗过?”
袁义看看安元志还是干净的手,说了句:“这是宫里。”
“穷讲究,”安元志嘀咕了一声。
“就是大嫂杀了白承泽,”上官睿这时突然低声说道:“大嫂就可以跟我大哥远走高飞了吗?”
袁义一愣。
安元志冷笑了一声,说:“尽想好事儿,小皇帝不还在吗?”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想想以后,他们都看不到事情有结束的那一天。
“总之,袁义,”安元志仰头看着袁义说:“你得护好我姐啊。”
袁义点了一下头。
“你也得活着,”安元志说。
袁义又把头点点。
上官睿站在台阶下,给了安元志一脚,说:“大嫂和袁义都会没事的,你不要乌鸦嘴。”
“闭嘴,”安元志把脸一沉,说:“别在我面前提这倒霉鸟的名字,我烦它。”
袁义说:“乌鸦不过是种鸟,你烦乌鸦做什么?”
安元志没说话,冲台阶下的花砖上唾了一口。
“莫名其妙,”上官睿说了一句。
“滚蛋,”安元志冲上官睿瞪眼,说:“你不懂。”
“老六子说你现在有点不正常,”袁义看着安元志道:“是不是老太君的事,你还没想开?”
安元志白了袁义一眼,一个从来没给过他好脸,最后还想要他命的死老太太,他有什么好想的?能让他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也只有里面那两位,还有兄弟们的安危了,其他的人,他安元志管他们去死。
上官睿往秘室那里走,跟身后的两个人交待了一句:“我去看看平安。”
安元志说:“你小心一些,你打不过那刑子。”
上官睿头也不回地往秘室去了。
“平安现在看上去还好,”袁义说道:“他知道二少爷是他叔叔。”
安元志把袁义的手一位,声音低轻地道:“袁义,你不能死啊。”
袁义坐在了安元志的身旁,从安五少爷这会儿的神情里,袁义能看出伤心的意思来,“你担心我什么?”袁义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生死无常,我不想我姐有事,也不想你有事。”
袁义说:“你担心我打不过白承泽?”
安元志说:“真说打,我也能打得过他,可那是小人,你懂吗?”
袁义看了安元志一会儿,把安元志都看急了,才一笑,说:“我知道白承泽卑鄙,其实我也不是好人,你不用担心我。”
安元志看着袁义笑,突然就发了狠,道:“你死了,我不会放过你!小爷一定鞭你的尸,然后再扒你的皮!”
1131红墨云染
安元志说了一堆毁尸灭迹的话,最后跟袁义说:“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给你收尸!”
袁义说:“我都尸骨无存了,我还要你给我收什么尸?”
安元志一愣,似乎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信口开河地都跟袁义说了些什么,“呸呸呸!”安元志往地上连吐了三口唾沫,跟袁义说:“我那是说着玩的,不能作数。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
袁义看安元志着慌,噗得一声笑了,说:“我不会有事的,”
安元志说:“你别敷衍我,白承泽那个小人不好对付,你就是跟他打,你也得多长两个心眼。”
“我不是阿威,”袁义跟安元志说:“你得相信,我的本事比阿威好。”
安元志把头转正了看着面前的庭院。
“总不能我们所有人都死在白承泽的手上,”袁义小声道:“这样我们这帮人,就太没用了。”
安元志拍了拍袁义放在台阶上的手,说:“我在京城等你提着白承泽的人头回来。”
这像是安元志会说的话了,袁义点头嗯了一声。
“天凉好个秋,”安元志手指着天空,让袁义跟他一起看天上的云彩。
时间已近黄昏,天上的云被晚霞映的通红,横列在微微发暗的天幕上,看在两个心中想着杀伐之事的男人心里,这些云像血,红墨一般,就这么被人泼在了天上,如连绵的山水,一路延伸到天际。
小花厅里静寂了很久,终于上官勇出声打破了这片静寂,他跟安锦绣说:“好,我带兵先行一日,你一定要小心。”
安锦绣的头在上官勇的胸膛上蹭了蹭。
“我记着你的话,”上官勇说:“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你得待在我的身边。”
“好,”安锦绣轻声应道:“之后我就待在你身边。”
第二日的早朝,上官勇领卫**先行前往皇陵的事,由一纸诏书定了下来。
隔着一道珠帘,白承泽无法看见安锦绣,龙椅上的白承意身子很端正地坐着,小小的年纪,脸上的神情已经是心事重重了。
白承意与白承泽对视了一眼,眨一下眼睛,突然说:“五哥,白柯一直在宫中养病,你什么时候接他回府?”
安锦绣在白承泽还没答话之前,就已经笑道:“圣上这是怎么了?柯小王爷已经出宫了,您怎么忘了?”
白承意说:“是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锦绣说:“前几日的事了。”
白承意糊涂了,但小皇帝脸上没显出来,说:“朕这几日读书太多,把这事儿给忘了。五哥,白柯他还好吧?”
白承泽躬身道:“臣谢圣上关心,柯儿已经无事了。”
“那就好了,”白承意说:“生病了就让他好好看大夫吃药,等他病好了,再让他进宫来见朕。”
白承泽说:“臣遵旨。”
“真他娘的装!”安元志在心里骂了一句。
白承泽却在这时又跟白承意说:“圣上,柯儿的身体已经大好,臣想他也是父皇的孙儿,圣上去皇陵送父皇入灵寝,可否请圣上恩准,让柯儿随行?”
白承意说:“好……”
“圣上,”白承意的话音未落,安元志就走出了朝班,道:“白柯只是贤王庶子,他怎么能去皇陵?”
白承意被安元志说的愣住了。
白承泽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安元志,说:“没想到元志会这么说。”
安元志一脸大公无私地道:“臣只是为圣上着想,至于其他的事,王爷,下官的那点子私事,您就没必要天天挂在嘴边上了吧?”
白承泽说:“你有什么私事?”
“安元志,”安太师这时开口道:“你跟王爷这么说话,是谁教你的礼数?放肆!”
白承意说:“太师,朕不能带白柯同行吗?”
安太师说:“圣上想带任何人都可以,只是圣上,嫡庶终归有别,此事还望圣上三思。”
白承泽一笑,道:“嫡庶有别,太后娘娘是不是听了这话很不顺耳?”
安锦绣如今就是垂帘听政了,可她没有入主过中宫殿,那白承意就是成皇了,也只是世宗的庶子,这一点,说到哪里,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柯小王爷身体初愈,”安锦绣这时开口道:“先皇在天有灵,又怎么忍心让孙儿如此受累?让他在王府好生将养,王爷要好好照顾小王爷才是。”
“五哥,就让白柯先养病吧,”白承意听安锦绣这么说了,也跟白承泽说道。
“臣遵旨,”白承泽这才领了旨,看上去也没有被驳了请旨而不高兴的样子。
安元志回到朝班中之后,就在心里开始骂白承泽,一直骂到吉和在御阶上喊退朝。
上官勇在退朝的时候,一把就拉住了快步往外走的安元志,说:“你干什么去?”
安元志被上官勇拉停了脚步,眼瞅着白承泽带着人走了。
“这个时候,不准闹事,”上官勇低声跟安元志道:“你想跟他在宫里打一架?”
安元志嘴里念咒一样,含糊地嘀咕了几声。
安太师从两个人的跟前走过,看着安元志道:“你退朝之后,回府来一趟。”
安元志正没好气呢,当下就扔给了安太师一句话:“什么事你不能现在说?”
安太师冲上官勇点一下头,没再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走出了金銮大殿。
上官勇跟安元志走出了帝宫门,上马先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安元志一声:“去了安府,你也不准闹事。”
安元志点头,说:“姐夫,你当我这么不懂事呢?”
上官勇摇了摇头,骑马先走了。
“五少爷,”上官勇走了后,大管家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看这个自己父亲的亲信一眼,说:“怎么着?这是怕我不去安府吗?”
大管家忙赔笑道:“不是,五少爷,太师命奴才伺候五少爷回府。”
“伺候?”安元志说:“你要怎么伺候我?背我回去?”
老六子这时候凑到了安元志的身后,小声道:“你跟他较什么劲?”
安元志上了马,也没管大管家,跟老六子几个人说:“我们走。”
安元志带着人打马扬鞭地走了后,大管家一个人站在宫门前发了呆。
一个大内侍卫不一会儿走到大管家的跟前,说:“你还有事?”
大管家忙说:“没事了。”
“没事就赶紧走,”这个大内侍卫赶大管家道:“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大管家只得跑着走了。
安元志回到安府,安太师已经在府里等了他一会儿了,书房里茶水都给安元志备下,就等着这位安五少爷来了。
安元志进了书房,看一眼身旁茶几上的茶点,问安太师道:“父亲找我何事?”
安太师说:“你大哥回府了。”
“哦,”安元志说:“他不会再想着杀我了吧?”
安太师说:“你四哥带着妻儿,昨天离京了。”
安元志说:“四公子终于想明白自己读书当官没什么前途,带着老婆儿子游山玩水去了”?
安太师盯着安元志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安元志说:“四公子跟父亲你说了什么?”
“元乐没说什么,”安太师道:“不过他去过驸马府,不是你,他不会想着要走。”
“我说这事跟我没关系,父亲你信吗?”安元志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说:“这事一定跟你有关。”
“你就是想问我安元乐的事儿?”安元志说:“府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你什么时候又在乎起安元乐来了?你觉得他会是下一科的状元?”
“安元志!”安太师语调很重地叫了一声安元志的名字。
安元志一脸不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我手头上事多,时间有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跟我绕弯子。”
“我知道你对亦问还是喜爱的,”安太师说道:“你让元乐带着他们走,是太后娘娘对圣上去皇陵之事,心中没有把握吗?”
安元志说:“就是送先皇的棺材入灵寝,能有什么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我?”安太师的神情很难得的,让安元志看见了这位当朝太师气急败坏的样子。
安元志把手一摊,说:“我没什么好瞒你的。”
“圣上离京,为何你会留在京城?”安太师问道。
“京城总要有人守啊,”安元志说:“我姐信不过你。”
“好,你守京城,”安太师道:“那你让元乐他们走,用意何在?”
“我没什么用意,”安元志说:“父亲,你在慌什么?有我守在京城里,你还怕有人会趁着我姐和圣上离京,对安家不利吗?你养着那么多护院呢。”
“是不能说?”安太师不理安元志的东扯西拉,直接问安元志道。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啊,”安元志说:“现在一切不都好好的吗?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安太师冷笑一下,道:“你姐姐和白承泽在做什么,你当我一点也不知道?”
“他们在做什么?”安元志装傻道:“不就是在准备圣上去皇陵的事吗?”
安元志的一问三不知,让此刻的安太师一阵灰心,这个儿子心不在安家,好像做什么都拉不回这个儿子的心了。
1132客氏之死
随着二十日之期的一天天临近,京城里彻夜难眠的人就越来越多。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看书网
倒数第三日的凌晨,一声惊叫从贤王府的桃枝园里传了出来,打破了贤王府这个凌晨的平静。
白承泽赶到桃枝园的时候,白登已经先行把在桃枝园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清了出去。看见白承泽到了,忙就领着白承泽往桃枝园里走,白承泽不问话,白登就只敢低头走路,不敢说话。
亮着一盏灯烛的卧房里,客氏王妃把自己吊在了一根房梁上,脸色青紫,跟所吊死的人一样,舌头伸在嘴外,地上倒着一张圆凳。
“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了,”白登小声跟白承泽道。
白承泽看着卧房的左边墙壁,这是床榻靠着的地方,上面被人用血写着一堆,白承泽,不得好死,报应,这些字迹缭乱,但能看出是在咒骂白承泽的话。
白登看白承泽盯着这面墙看,忙又道:“奴才一会儿就让人把这墙刷了。”
白承泽的目光移到客氏王妃低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这手上沾满血迹,可见在墙上写血字的时候,客氏王妃流了不少血。
“不是有人看着吗?”白承泽问白登道:“怎么会让她自杀?”
白登低着头说:“伺候的人都睡着了。”
“睡着了?”白承泽哼的一笑,道:“看来这府里的人都是当主子的命了。”
“奴才该死!”白登给白承泽跪下了。
“把人收殓了,”白承泽抬头又看看客氏王妃吊在房梁上的尸体,给白登丢下这句话后就要走。
白登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这院里的丫鬟婆子?”
“既然活着伺候不好,就让她们死了去伺候她吧,”白承泽说了一句。
白登一直到白承泽走出了卧房,才敢从地上站起身来。
桃枝园里很快就响起了哭喊声,但很快就又消失了。
两个下人把客氏的尸体从房梁上解了下来,他们跟白登一样,都不敢看客氏王妃死状可怖的脸。
白登拿一床床单把客氏王妃的尸体给盖上了,跟两个下人说:“抬走。”
白承泽路过远渚书斋的时候,杨氏夫人一个人迎着白承泽走了过来。
“你有事?”白承泽站下来,让杨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杨氏看着白承泽说:“王爷这些日子都会来小王爷的书斋走走,妾身就想着是不是能在这里见到王爷。”
“找我有事?”白承泽问杨氏道。
杨氏不敢问白承泽桃枝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忧心忡忡地跟白承泽道:“王爷,妾身这几日心慌得很。”
白承泽说:“出了什么让你心慌的事?”
杨氏摇头,说:“妾身也说不上来。”
白承泽迈步又往前走。
杨氏跟在白承泽的身后,问道:“小王爷真的在帝宫里吗?”
白承泽冷声道:“你关心他?”
杨氏说:“妾身怎敢不关心小王爷?”
“你是知道的,”白承泽说道:“白柯不是我的儿子。”
一直藏在心里的秘事,被白承泽一说,杨氏觉得自己更是心慌了,“王,王爷,”杨氏结巴着问白承泽道:“这事,这事被人知,知道了?”
“是,”白承泽说:“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
“那她要做什么?”杨氏叫了起来。
白承泽回头看杨氏一眼,说:“万事有我在,你慌什么?”
杨氏说:“她要拿这事治王爷的罪?”
“好生替我看着后宅,”白承泽把手放在了杨氏的肩头,小声道:“外面的事,你不用管。”
“王爷,可妾身害怕啊!”杨氏夫人眼含泪光地跟白承泽道:“妾身娘家也来了信,问妾身王爷的打算,那信写的,妾身看了,看了……”
杨氏的话说不完整,白承泽接话道:“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
杨氏慌忙摇头,说:“妾身不敢。”
“你娘家现在好像心也大了,”白承泽道:“打听起我的事来了。”
杨氏想给白承泽跪下,可是腿僵着,弯不下去。
“外面没什么事,”白承泽跟杨氏道:“你替我看好这个王府就可以了。”
杨氏把头点了点。
“走吧,”白承泽说:“我送你回房去。”
杨氏忙哎了一声,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
杨氏住着的院子还是一成不变,白承泽站在院中打量了一眼这个庭院,然后便往屋中走。
白承泽有多久没进自己的屋了,杨氏现在已经算不清这日子了,见白承泽真往自己的屋里走了,杨氏心下欢喜了起来。
白承泽走到了屋门前,突然就又停了步。
杨氏站在白承泽的身后,小声问道:“王爷不进屋吗?”
“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白承泽问杨氏道。
杨氏忙道:“现在正跟着女师父学针线,大小姐时常问起王爷,只是王爷太忙,她不好去打扰王爷。”
白承泽听了杨氏的话后,未发一言。
就着廊下的灯光,杨氏偷着打量白承泽一眼,说:“王爷,要让大小姐来见您吗?”
“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下了吧?”白承泽说道:“你进屋休息吧,我还有事。”
白承泽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说走就走了。
杨氏站在院门前,看着白承泽走远,默然半晌。
书房的窗外,一个人影已经静立窗下,等了白承泽有一会儿了。
“进来吧,”白承泽在书桌案后面坐下后,说了一句。
这人跳窗而入,跪在白承泽的书桌前,给白承泽行了一礼。
“起来,”白承泽道:“事情如何了?”
这人小声道:“逸郡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手上只有八千人马。”
“八千?”白承泽心里微微一惊,但脸上不动声色道:“怎么会只有八千人马?”
起身站立的男子道:“逸郡王说,少掉的那些人,他信不过。”
“三塔寺的僧人现在怎么样了?”白承泽又问。
这人说:“僧人死了大半,主持和几个大和尚被关了起来。因为寺院被庆楠放火烧过,所以属下们现在对外说,寺院要修缮,所以暂不开山门。”
“不开山门?”白承泽说:“这样就没人找了?”
“还是有,”来人道:“有不少给寺里送钱的人。”
“这世上的善男信女还挺多,”白承泽笑了起来,自嘲道:“只可惜我没遇上几个。”
来人说:“王爷,钱财属下都收下了。”
“嗯,”白承泽道:“寺院不会拒收钱财,你没做错。逸郡王现在过的好不好?”
来人想了一下,说:“这个属下不清楚,逸郡王有自己的侍卫亲兵,属下只是听说,郡王爷最近一直失眠。”
“知道了,”白承泽看着来人道:“你回去吧,记住,逸郡王要是有异动,你不用再回来问我,直接除掉他。”
来人说:“王爷指的异动是?”
“就是他要叛我,”白承泽说道:“盯紧了他,有外人去找他,你就要格外小心。”
“属下明白,”来人领了命后,又翻窗而出,无声无息地就走了。
到了这天天快亮的时候,白登又领了一个侍卫进了白承泽的书房。
“奴才叩见王爷,”这个被白承泽派出去打探白承英消息的侍卫进了书房后,就往地上一跪。
白承泽看一眼这侍卫,道:“起来。”
侍卫起身后,白登就退了出去。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白承泽问道。
这侍卫说:“奴才没用,带出去的兄弟都死在了路上。”
“因为白承英的手下?”
“奴才不知道,人突然就出现了,个个身手都很高,奴才,”侍卫说到这里,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跟白承泽请罪道:“王爷,奴才该死。”
“突然就出现了?”白承泽说:“那你们找到六殿下了?”
侍卫说:“六殿下在云霄关出现过,可奴才们去了云霄关,差点被风光远的人抓了。”
白承泽说:“六殿下去见了风光远?”
“六殿下没去帅府,”侍卫说:“只是他们有没有私底下见面,奴才就不清楚了。”
“他去了云霄关,那他现在在哪里?”白承泽又问。
侍卫说:“奴才只知道六殿下离了云霄关往北行了。”
往北行,白承泽在心里想着,白承英是要回京?
侍卫看一眼白承泽。
“有话就说,”白承泽道:“还有什么事?”
侍卫小声道:“奴才发现还有一队人马在找六殿下,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
白承泽心里清楚,这一队人禄能是安锦绣派出去的。“冲你们下杀手的那些人,据你所知,有几人?”白承泽又问了这侍卫一个问题。
侍卫说:“他们蒙面,每次出现不过两三人,奴才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身手能有多好?”
侍卫不太情愿地道:“他们的武艺在奴才之上。”
白承泽说:“你也受伤了?”
侍卫把头点了点。
“辛苦了,”白承泽跟这侍卫说:“你下去休息,让白登给你请个大夫看伤。”
侍卫又跪下给白承泽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白登把侍卫安排好,又进书房见白承泽,小声跟白承泽禀道:“王爷,二王妃的尸体已经拖走埋了,那些个丫鬟婆子也都给二王妃陪葬了。”
白承泽都没问白登把客氏王妃葬在了哪里,就挥手让白登退下了。
1133车里车外
这天的早朝之前,安锦绣接到了禀报,贤王府里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埋在了西郊的山中。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看书网
“婢女?”袁义问来报信的人道。
报信的人说:“都是女人,有老有少,脸都被毁了,看不出长相。”
安锦绣说:“那穿着呢?”
“都是王府婢女的穿着,“报信的人说:“是白登带着人去埋的尸,出城门时,他跟守城的人说,都是犯了错的王府中人。”
“你下去吧,”安锦绣让报信的人退下。
报信的人退下之后,袁义跟安锦绣说:“一下子二十一个丫鬟婆子都犯了错?”
安锦绣低声道:“客氏应该死了。”
袁义骂了一声。
“这个时候,客氏活着对白承泽还有用处,”安锦绣说:“有九成的可能,客氏是自杀的。”
袁义想了一下,跟安锦绣说:“那把客氏的尸体找出来,给逸郡王看去?”
安锦绣一笑,说:“这会儿逸郡王回不了头了。”
“他叛了白承泽,主子你不能容他?”袁义问道。
安锦绣说:“他这样做我当然欢喜,只是他若是有异心,白承泽不会放过他的。”
“白祯手中也有人马,还握着白承泽的谋逆把柄,他会怕白承泽?”
“上了贼船还怎么下来?”安锦绣说:“白祯的家人还在皇陵旁的逸王府里,白承泽想对逸王府下手,太简单了。”
袁义想不明白道:“白承泽这样对他,他还要替白承泽卖命?”
安锦绣说“白承泽不会说你叛了我,我就杀你一门老小的话,这其实是白祯与白承泽之间的默契,毕竟白承泽为了这事,也把自己的性命押上了不是吗?”
“大人物的心思,我弄不明白,”袁义道:“好像都是疯子。”
安锦绣看着袁义一笑,说:“你上了我的贼船,想下船也来不及了。”
袁义却看向了门外,避开了安锦绣的笑容。
一个暗卫这时到了小花厅门外,喊了安锦绣一声:“主子。”
“进来,”袁义替安锦绣应声道。
这暗卫走路都没声响的进了小花厅,给安锦绣行礼之后,就道:“主子,小王爷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奴才们可以护送小王爷出宫了。”
袁义看向了安锦绣道:“你还是去跟他说说话吧。”
白柯坐在一张能被人抬着走的躺椅上,庭院中的花木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风一吹,这些露水就掉落下来,将白柯的脸给打湿了。
安锦绣走出了小花厅,站在廊下看自己的儿子。
袁义跟几个暗卫暂时退下了。
白柯看见了安锦绣后,眼眸里一片冰冷,盯着安锦绣看,紧紧地抿着嘴唇。
安锦绣一步步走到了白柯的身旁。
“你这是要把我关到哪里去?”白柯问安锦绣道。
“去军营,”安锦绣说:“你父亲一个兄弟领兵的地方,你在那里会很安全。”
“我父亲,”白柯一笑,“谁是我父亲?”
“还想着白承泽?”安锦绣问道。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白柯说:“太后娘娘,你不用这样待我,我不稀罕。”
安锦绣哦了一声,语调平淡地跟白柯说:“有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白柯发现自己一刀捅出去后,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下子挥刀的人不痛快了,“你对不起上官勇,你也对不起先皇,”白柯跟安锦绣小声叫道:“说实在的,你也对不起现在的圣上,安氏,你这辈子能对得起谁?”
安锦绣的脸色有些发白。
白柯冷笑了起来,相貌承袭自安锦绣的脸上,挂满了嘲樊意。
安锦绣的脸色却很快就回转过来,伸手要摸一下白柯的脸。
躺椅刚刚够白柯躺着,这让小孩尽力侧身了,可还是躲不开安锦绣的手。
白柯伤重之下,脸上的肉都瘦完了,这让小孩的这张脸现在看上去很棱角分明。“瘦了,”安锦绣轻轻跟白柯说了一句。
安锦绣的手冰冷,白柯的脸上也没什么温度,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谁也温暖不了谁。
在白柯勉强抬起手,想打开安锦绣这只手的时候,安锦绣把手收了回去,跟白柯说:“你路上小心,护送你的人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柯说:“你要把我父王……”
“白承泽不是你的父亲,”安锦绣打断了白柯的话道。
白柯瞪视着安锦绣。
“你再生气,再难过,他也不是你的父亲,”安锦绣说:“平安,白承泽若是对你好,那我不会让你离开他。”
白柯惊诧道:“你说什么?”
“养恩大过生恩,”安锦绣道:“若白承泽真心待你,那你就是帮着他与我和将军为敌,我不会怪你,毕竟人不能不知恩图报。只是平安,白承泽不是真心待你的。”
白柯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是啊,”安锦绣苦笑道:“这只能是你自己的事,旁人,就是我与将军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不用你们帮!”白柯突然就又恼了,跟安锦绣喊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也说了,我帮不了你,”安锦绣说:“我现在只能护你周全。”
“我不用!”
“这个由不得你。”
“你,”白柯在与安锦绣的对视中败下了阵来,看向了前方的花台,说:“你放我走。”
“现在不可以,”安锦绣把盖在白柯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路上保重。”
白柯还要说话的时候,安锦绣已经转身往小花厅走了。
暗卫们进来,两个暗卫抬起躺椅,另几个暗卫护在左右,带着白柯往外走。
袁义站在院门外,看着白柯低声道:“小王爷,不知者不罪,可你现在不能再害他们了。”
白柯没看袁义。
“走吧,”袁义给暗卫们让开了路。
暗卫们把白柯从宫里一扇不大起眼的小门里抬出,将白柯送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上。
马车在京都城的大街上疾行。
白柯睡在车上,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车外街上的声音,没有一点间断地传入白柯的耳中,让小孩焦躁不安。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柯觉得自己应该出城了,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他听见一个暗卫在车外喊了一声:“王爷。”
“本王以前在父皇身边见过你们,你们是宫里的人,”白承泽的声音随即从车外传进了白柯的耳中,“车中何人?”
白柯的呼吸一滞,连心跳都似乎停了一下。
几个暗卫当然不能跟白承泽说,这车中躺着的是白柯。拦在白承泽身前的两个暗卫,互看了一眼后,站在白承泽左手边的暗卫跟白承泽说:“奴才们是奉太后娘娘懿旨出宫,还请王爷让开道路。”
“车中何人?”白承泽还是问暗卫这句话。
暗卫也还是那句话,“王爷,奴才等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出宫办差。”
“来人,”白承泽命左右道:“把车门给本王打开。”
几个暗卫看白承泽的人要上前,都是第一时间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准备随时亮兵器。
白柯听着车外的动静,躺着一动不动。
就在两方准备动手的时候,从马车的后方一队人马跑上前来,上官勇坐在马上,看了白承泽一眼后,下了马。
白承泽的人看见上官勇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暗卫们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下官见过王爷,”上官勇下了马后,给白承泽行了一礼。
白承泽说:“这么巧?”
上官勇说:“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暗卫说:“卫国公爷,王爷方才要搜车。”
“宫里的马车,王爷为何要搜?”上官勇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理由,卫国公你应该很清楚。”
上官勇不卑不亢地道:“还望王爷明示。”
白承泽说:“车内的人不能说话吗?为何我在这里与他们说了半天的话,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上官勇说:“王爷怎么知道车中一定有人?”
“若是空车,那他们为何要拦本王?”白承泽指着暗卫们,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宫里的车辆王爷不能看,他们自然要拦王爷。”
“走,”白柯这时在车厢里冷冷地说了一声。
白承泽能听出这是白柯的声音,只是这个儿子只说了一个走字。
“走吧,”上官勇跟暗卫们道:“去卫**营。”
暗卫们都冲白承泽行了一礼,赶车的赶车,上马的上马,带着白柯走了。
上官勇冲白承泽一抱拳,说:“王爷,下官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白承泽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没有理会上官勇。
上官勇上了马,带着自己的亲兵们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白承泽在街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往贤王府走去。
白柯的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而左摇右晃着,这让白柯上着夹板的断骨处,不时就疼上一阵。不过比伤处更疼的伤口似乎是在心里,眼泪从脸庞滑过,白柯也没去擦去这些眼泪水,方才他不见白承泽,不是因为上官勇到了,而是因为他现在不想见白承泽,一点也不想。
“忍耐一下,”上官勇骑马走在了车窗旁,跟车中的白柯道:“车厢有些晃,你习惯了就好。”
白柯一脸泪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1134安氏血
白柯到了卫**营后,向远清已经等在营里了,给白柯又看了一回伤,把这小孩要用的药和药方,都交给了要护送白柯上路的暗卫们。之后也不管白柯听不听,向大太医又坐在床前,叮嘱了白柯一番,这才告辞回宫,跟安锦绣复命去了。
帐中的无关人等都出去后,帐里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了。
白柯的精神不好,很萎靡地缩在床上,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式。
不过上官勇不在乎这个大儿子的冷脸,伸手试了试白柯额头的温度,跟白柯道:“京城这里最近不太平,所以我和你娘亲商量了,先把你送出去避一避。”
白柯冷哼了一声。
上官勇说:“你徐伯父的军营不大,但进去后出来很难,你身上有难,就别想着跑了,不然他打你,我不会心疼的。”
“心疼?”白柯的眼中又闪过怒火,瞪视着上官勇道:“我要你心疼做什么?”
上官勇看着白柯却一笑,这笑容跟闪电似的,就那么一瞬间,不过还是让白柯看得一愣,上官勇跟儿子说:“你方才没见白承泽,我很高兴。”
白柯愣神之后,再听到上官勇这话简直恼羞成怒,冲上官勇喊了起来:“你知道什么?”
“你信我们的话了,”上官勇说道:“不然你为何不肯见他?”
白柯瞪着上官勇,又把嘴唇抿了起来。
上官勇说:“你是我的儿子,如果你跟着白承泽回去,他一定会拿你要挟我和你娘亲的。”
白柯说:“那我要是跟他走了呢?”
上官勇把头摇了摇,说:“我没想过,你跟他走了后,我会再想的。”
白柯就冷笑,说:“杀了我?”
上官勇眉头皱了皱,说:“没发生的事,你要想它作甚?”
白柯一噎,随后就喊道:“你一定会杀了我!”
上官勇看着儿子想了想,说:“我不会杀你。”
白柯一脸你骗谁的表情。
上官勇一字一句道:“我会杀了白承泽。”
白柯的心跳得有些快,这让小孩又难受了,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了上官勇。
上官勇替白柯把被子盖盖好,说:“入夜之后,我让他们送你走。”
白柯没理上官勇,只是听到上官勇的脚步声出帐之后,翻身又看向了帐门,门帘子还左摇右晃着,上官勇的人已经不见了。白柯吸了吸鼻子,看着帐门帘出神,最后药性上来,小孩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到了这天的中午,上官睿回到军营里,跟上官勇一起用中饭的时候,就问自家大哥:“平安跟你问过李钟隐的事了吗?”
上官勇说:“没有。”
上官睿说:“他是还没听到消息?”
上官勇没把这个当一回事,随口就道:“可能吧。”在上官勇想来,白柯要是知道自己师父造反的事,这小孩一定得问啊。
上官睿把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吃完了,起身跟上官勇道:“我去看看平安。”
上官勇这时正在吃第三碗饭,也没抬头,就嗯了一声。
上官睿走进白柯睡着的帐中时,小孩已经一觉睡醒了,看见上官睿后,马上就想翻身朝里躺着去。
上官睿快走了几步,在白柯还没翻过身去的时候,走到床前,伸手就按住了白柯的肩膀,说:“平安,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白柯这才睁眼看向了上官睿,眼神依旧不友好。
上官睿往床边上一坐,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柯说:“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上官睿看着白柯笑道。
白柯说:“你们这帮人是不是都这样?”
上官睿很好奇地说:“我们这些人都哪样?”
“知道不被人待见,还要往前凑?”
上官睿笑着摇头,说:“因为你是上官平安啊。”
白柯这一回没再喊自己不是平安这话了,跟这帮人打交道也这么久了,小孩已经发现了,自己就是这么喊了,这帮人都可以当自己暂时耳聋。
上官睿打量了白柯几眼,小孩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不过看这张脸,长大后会跟安元志一样,是个祸害女人的人。说来也怪,上官睿看着面前这小孩,就在想,怎么以前看这小孩的时候,他们这帮人就没想到这小孩可能是平安呢?
白柯被上官睿看得浑身不自在,说:“你也看过我了,没事就走啊。”
上官睿说:“你不问问你师父的事儿?”
白柯说:“我师父怎么了?”
上官睿盯着白柯的脸看。
白柯说:“你还看着我做什么?”
小孩的眼神躲闪,这被上官睿看在眼里,能说明什么?“你知道了吧?”上官睿跟白柯说:“京城里很多人都在说这事,你是在路上听到了,还是在军营里听到了一两句?”
这究竟是一帮什么妖怪?白柯看着上官睿瞠目结舌。
上官睿说:“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
白柯警觉道:“我应该问你什么?”
上官睿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你应该是想知道李钟隐的事的。”
窗户纸被上官睿捅破了,白柯便很干脆地道:“我是听到有人说我师父造反了。”
上官睿说:“你不吃惊?”
白柯说:“他要帮我父王争天下,造反是迟早的事。”
上官睿说:“那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白柯说:“我现在这样,怎么担心他?”
是这么个理,只是上官睿看着白柯皱眉,这小孩若是真这么想,是不是天性太凉薄了一点?
白柯说:“你就是来问我这事的?”
上官睿说:“看来我小看你了,以为你会为李钟隐担心。”
“我师父说过,事情是自己做下的,那后果如何,就由自己去承担,”白柯说:“我师父起兵之前,一定已经把利弊都想好了,我不用为他担心。”
上官睿说:“那你知道,李定坤和你的另三位师兄被白承泽杀了吗?”
白柯一惊,铁青了脸色。
上官睿说:“就杀死在往南去的官道上,离京城不远,尸体由九门提督的人帮着收殓了。”
“这,这不可能,”白柯底气不足地跟上官睿喊了一句。
上官睿说:“我何必骗你?你要是想看尸体,趁着还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白柯说:“不是收殓了吗?”
“埋了可以再挖出来啊,”上官睿看着白柯说:“听你这么说,你是相信我的话的。”
白柯把嘴唇一咬,然后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告诉我,我父王是个坏人?”
“他本来就是,这个不用我告诉你,”上官睿道:“平安,你也不是什么乖小孩。”
白柯现在简直是气急败坏,瞪着上官睿的双眼有些发红。
上官睿看小孩气成这样,叹口气,抬头摸了摸白柯的头,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哄着你,因为我们把你丢了这些年?”
白柯就瞪着上官睿不说话。
“现在若是太平时节,我跟你保证,你父母,你那个舅舅,我和你婶婶,还有你弟弟平宁一定都会围着你转,把丢了你的那些年月给补回来,”上官睿跟白柯道:“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工夫,平安,城南旧巷的那场大火烧死了你的姑姑,还有我们很多的邻人。”
白柯说:“所以呢?”
“所以你是个命大的。”
“那是因为我父王救了我!”
“救了你,为何不把你送回来?”上官睿说话比安元志要更为犀利,跟白柯道:“你父亲当天晚上就回了京城。好,就算他担心你父亲那时护不住你,可你的外祖是当朝太师,他为何不把你送到安府去?混淆皇家血脉,这是死罪,白承泽为什么非要养你?就因为他疼受你?”
白柯负隅顽抗道:“那时候上官勇只是一个小军官。”
“可他很快就成了带兵去云霄关,剿灭项氏一族的一军主帅!”上官睿说:“平安,你别忘了,你给你父亲递过毒药,平宁的眼睛差点失明,是谁让你做这事的?”
白柯说:“你这是在教训我?”
“不是教训,”上官睿一笑,道:“只是想让你把事情想得更明白一些。”
白柯这一回把身子朝里翻了。
“以后不要叫什么父王了,”上官睿说道:“棋子没有管下棋人叫父亲的。”
白柯面朝里躺着,没反应。
上官睿起身出了这个军帐,站在帐外后,深锁了眉头。他等了这半天,白柯始终没有问他李钟隐好与不好,就一个小孩而言,这样的性子,上官睿在心里骂了一声,这哪里他上官家的小孩?这分明就是浔阳安氏的种啊。
安元志这时走了过来,看上官睿阴沉着脸站在帐前,马上就道:“你这是怎么了?那刑子给你气受了?”
上官睿狠狠地瞪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被上官睿瞪得莫名其妙,说:“那刑子给你气受,你瞪我做什么?他那样又不是我教的。”
上官睿小声恨道:“你安家的血太好了!”
“啥?”安元志说:“这跟我安家的血有什么关系?不是,那刑子把你揍出血来了?”安元志说着话上下打量上官睿一眼,说:“我看你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1135小皇帝的愤怒
“滚蛋!”上官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跟安元志喊了一嗓子,然后抬腿就要走。+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安元志不可能让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被骂一顿的,伸手就把上官睿拉住了,说:“谁招你了?”
上官睿想甩开安元志的手,结果没甩开,只能先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才跟安元志说:“放手。”
安元志不是个听话的人,还是抓着上官睿的膀子说:“我不能白挨你一声骂,把事跟我说清楚,你怎么了?”
上官睿说:“平安他……”
“你娘的,”安元志把手松开了,说:“还是因为那个刑子啊。”
上官睿搓了搓被安元志抓疼了的膀子,跟安元志说:“这小孩不正常。”
安元志就问:“他哪儿不正常了?”
上官睿把白柯不问李钟隐死活的事,跟安元志说了一遍,最后又跟安元志强调一回:“平安这小孩不正常!”
安元志听了后很不以为然,说:“被白承泽养大的,正常不见鬼了吗?”
“你不明白,”上官睿急道。
“我要明白什么啊?”安元志说:“他不乱杀人不就得了。”
上官睿惊着了,正常人会对自己的亲外甥就这点要求的吗?
安元志看上去还有些得意,说:“李钟隐都造反了,你让平安问他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我姐夫饶了李老头儿?这才是让人头疼的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书呆子,你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上官睿险些吐血。
安元志看看面前的军帐,说:“平安睡了?”
上官睿迈步就往前走,跟安元志说话简直就是给自己找气受的事儿!
安元志在上官睿的背后说:“你这就走了?”
上官睿走的更快了,安元志是安家的正经公子哥儿,他还能指望这个混蛋比平安更正常吗?
安元志在上官睿走了后,在白柯睡着的军帐前站了一会儿,最后没进帐,转身往上官勇的军帐走了。
白承泽在王府的书房里,一个人坐着喝了几杯闷酒。白承泽有些不明白这会儿的自己是怎么了,知道白柯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就是犯贱一样去拦了车,然后得了白柯一个“走”字。
儿子。
白承泽嘴里念着这两个字,把酒杯掼到了地上,掼得碎成几片。
白登不一会儿又给白承泽送了一壶酒来,地上的碎瓷片,白登是装作没看见。
白承泽说:“宫里有消息吗?”
白登说:“宫里打杀了好几个太监,太后亲自下的令,尸体已经拖出宫了。”
是了,自己能知道白柯出宫,那看见白柯出宫的太监,都有可能是自己的眼线。白承泽一口美酒入喉,情绪莫名地想着,安锦绣在大早上送白柯出宫,想必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把自己在宫里的人再清一次。亲生儿子,这个女人还不是一样加以利用?
白登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承泽一眼,说:“王爷,圣上很快就要离宫了,奴才想两位小王爷,是不是应该先行送走?”
白承泽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目光阴冷地看着白登。
白登后脖梗发凉,身上汗毛倒竖,一下子就被吓得不轻,慌忙跪下跟白承泽请罪道:“奴才该死!”
“下去,”白承泽冷冷地说了一句。
白登都没敢起身,跪行着退了出去。
把白林和白栋送走,白承泽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他也不怕这两个儿子落在安锦绣的手里,儿子成不了要挟他白承泽的砝码,只是如果他夺位失败,这两个小孩又该何去何从?一辈子像老鼠一样躲在不能见光的地里,苟且偷生?白承泽无法接受他的儿子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到了今天,白林,白栋,还有王府里的大小姐都还在府中住着,白承泽没有安排他们的去处。
如果失败,那就一起死好了,白承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如今再想起自己的这个决定,白承泽隐隐又有了庆幸之感,至少白柯离府了。
这天入夜之后,有白承泽的人进书房跟白承泽禀告,说:“王爷,卫**营有一行二十人的人马,护送着一辆单骑的马车走了,车里坐的人应该就是小王爷。”
白承泽说:“他们往哪里走了?”
来人说:“往北。”
“往北?”白承泽跟来人道:“看来圣上不会绕路北行往皇陵了。”
来人说:“王爷确定?”
“太后不会让圣上有机会再见到柯儿的,”白承泽说:“所以圣上不会北行了。”
来人站在白承泽的跟前,显得有些迟疑不决。
白承泽说:“你还有何话?”
来人说:“王爷不想接回小王爷?”
白承泽摇了摇头,命来人道:“你退下吧。”
来人退下去后,白承泽抚额一叹。二十人的人马,上官勇也派了自己手下的人,能被上官勇派去护卫自己儿子的人,能是本领差的吗?其实就是抓到了白柯又如何?先别说安锦绣会不会受这个要挟,真把这女人逼得不管不顾,跟自己就在京都城里动手,那就什么都完了。
袁义这时陪着安锦绣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听全福说今天审那十来个太监的事。
“死了九个,”全福跟安锦绣道:“剩下的,奴才觉得没什么问题。”
“先关在慎刑司吧,”安锦绣说:“不要难他们。”
“是,”全福忙领了命,又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那还要再审下去吗?”
“不必了,”安锦绣挥手让全福退下。
全福还没退出小花厅,袁章就一阵风似的跑了来,站在厅门外跟安锦绣说:“主子,圣上过来了。”
袁义看全福停下来不走了,忙道:“大总管先退下吧。”
全福看安锦绣坐那儿没表示,垂首退了出去。
安锦绣跟袁义说:“你带人先退下吧。”
袁义点一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白承意到的很快,到了小花厅门前喊了安锦绣一声:“母后。”
“圣上快进来,”安锦绣应了白承意一声。
白承意是跑着进了小花厅,小脸挂着,一脸的怒容。
“圣上这是怎么了?”安锦绣坐在坐榻上,看着白承意笑道。
白承意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倒是没忘了要给安锦绣行礼。
“圣上,”安锦绣受了白承意一礼,问道:“这个时候圣上来千秋殿,是有事了?”
白承意一礼行毕,开口就跟安锦绣道:“为什么朕不去皇陵了?”
安锦绣说:“朕已经知道这事了?我还想明白再跟圣上说呢。”
白承意气道:“朕是去送父皇入陵的,母后你怎么能不让朕去皇陵呢?!”
安锦绣伸手想要把白承意拉坐到坐榻上坐下,却被白承意躲开了手。
“朕不能去皇陵,母后一定一早就决定了吧?”白承意看着安锦绣道:“事到了临头你再告诉朕,是想让朕就这么受母后你的支排吗?”
白承意生气之下,口不择言,话说的伤人,安锦绣脸上的笑容一淡,说:“圣上这是在怪我?”
“这种事你怎么能不跟朕商量一下?”白承意叫嚷道:“这不是小事,这是事关父皇的事!”
“圣上……”
“到底谁是皇帝?”白承意用一种斥问的语气问安锦绣道:“现在到底谁是皇帝?!”
“圣上!”安锦绣的嗓门一下就高了起来。
白承意这一回却没有退缩了,甚至拿手指着了安锦绣,道:“朕要去皇陵,这事轮不到母后你作主!”
安锦绣被白承意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白承意此刻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大声道:“奴才们都知道的事,朕却不知道,朕还是皇帝吗?要是这样,朕还当什么皇帝?母后你来当好了!”
“闭嘴!”安锦绣拍了一下坐榻的扶手。
白承意梗着脖子,昂头看着安锦绣,“闭嘴?母后,你竟然让朕闭嘴?”
“你,”安锦绣的手扬了起来。
白承意也不躲,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安锦绣,说:“母后还要打朕吗?”
过了半晌,安锦绣扬起的右手颓然落下。
白承意说:“朕就是来跟母后说一声,皇陵朕是一定要去的,这是祖宗的规矩,就是母后也不能更改。”
安锦绣深吸了一口气,跟白承意道:“我没有不让你去皇陵。”
白承意说:“母后出宫去皇陵,朕留在宫里,这就是朕去皇陵了?母后,你要代替朕?”
“圣上,”安锦绣这一回不管白承意躲不躲了,伸手就把白承意拉到了自己的近前,说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白承意说:“你说啊。”
“去的路上可能会出事,”安锦绣说:“我确定路途安全之后,我会回头再接圣上去皇陵的。”
白承意说:“会出什么事?”
“我怕有人会在路上行剌圣上。”
“杀朕?这个人是谁?”白承意说:“母后你报出名字来,朕这就下旨把这个人抓起来。”
安锦绣说:“到时候,这个人自己会露面的。”
白承意说:“母后,你当朕还是小孩吗?你这么安排,一定是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白承泽,”安锦绣报出了这个名字。
1136分之者,是为贼
白承意一把就甩开了安锦绣的手,怒火烧到极点之后,小皇帝反而是面无表情了,跟安锦绣说:“母后你再说一遍,那个要杀朕的人是谁?”
“贤王白承泽,”安锦绣说道。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
“你应该另找一个人,”白承意说:“七哥不好也就算了,现在五哥也要杀朕了?”
“皇位是什么,老师们,太师,应该跟圣上说过了。”
“是啊,”白承意说:“周相也跟朕说过,不过他现在被母后你赶走了。”
“你想让周相再回朝中?”安锦绣问白承意道。
“现在朝中全是母后的人,”白承意说:“周相回来了又能怎样?再犯一个错,让母后你杀吗?”
安锦绣笑容苦涩道:“原来圣上是这么想我的。”
“事实如此,”白承意说:“母后你不要把朕当小孩。”
面前站着的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安锦绣冲白承意挥了挥手,说:“白承泽是不是想剌王杀驾,我们看了便知。圣上,如果去皇陵的路途安全,我会跟贤王道歉。”
白承意说:“朕可以去皇陵?”
“一定是由圣上你送先皇这最后一程的,”安锦绣说道:“不让圣上去皇陵,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我还没有胆子做。”
白承意看着安锦绣,小皇帝现在已经会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人了。
“我不会骗你,”安锦绣说道。
“去皇陵这事上,母后已经在骗朕了。”
“圣上暂留宫中的事,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安锦绣跟白承意解释道:“若是之前就让圣上知道了,我怕圣上不小心……”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朕没用,”白承意不等安锦绣把话说完,又喊了起来:“不该说的话,朕会往外说吗?朕会跟那些奴才们聊天吗?!”
“圣上,”安锦绣说:“很多事,不是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的。”
白承意听不懂安锦绣这话,这个时候小皇帝心里拱火,也不愿去深想这话,跟安锦绣说:“母后打算什么时候让朕去皇陵?”
“少则数日,多则半月,”安锦绣说。
白承意把头点点,说:“那好,朕就再给母后半月的时间。”
安锦绣说:“若是我过了这半月之期呢?”
白承意觉得安锦绣这还是在耍自己玩啊,前边说最多半个月,现在就又是可能会过半个月了,“过了半月之期,”白承泽跟安锦绣说:“那朕就自己去皇陵,母后把朕留在帝宫的事,母后不要怪朕让天下人知道。”
是不是不管什么年纪的人,当了皇帝之后,都会变成一个让你不认得的人?安锦绣看着站在自己的小孩,一股气憋在心中,让她的心口就是一疼。
“主子,”小花厅外这时传来了袁章战战兢兢的声音,说:“安五少爷来了,想求见主子。”
安锦绣看白承意。
白承意把脸扭到了一旁。
“去带安元志进来,”安锦绣冲门外道。
袁章大声应了一声是,跑走了。
“你现在还没有亲政,”安锦绣跟白承意说:“等圣上亲政了,大臣们自然会去御书房求见圣上的。”
“那还得十几年,”白承意说道:“辛苦母后了。”
白承意的话音里可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安锦绣伸手想拍一下儿子的小脑袋,但是看着白承意明明忿忿不平,又偏偏要装冷漠的样子,安锦绣又把手收了回去,道:“也到你该上课的时候了,回御书房去吧。”
白承意**地说了一声:“儿臣告退。”
看着白承意快步往外走,现在开始抽条的身体挺得笔直,安锦绣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袁义到宫门前宣安元志进宫的时候,安元志正站在宫门外头跟许兴闲聊,反正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安五少爷总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袁总管,”袁义出了宫门,刚站下来,还没及说话,许兴就先跟袁义打了招呼。
袁义冲许兴躬了躬身,跟安元志说:“五少爷,太后娘娘宣你进宫。”
“回见,”安元志在许兴的肩膀上敲了一下,然后跟着袁义往宫门里走。
“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了?”进了宫门,左右无人了,袁义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邱翎带着青龙大营的人跟着你们走了,我得把京城里的兵重新布防啊,我把布防图给我姐拿来了。”
袁义说:“主子她看的懂这个?”
“看不懂我也得让她看一下,”安元志说:“不然她能放心她儿子在宫里待着吗?”
安元志说到白承意,袁义的脸就是一沉。
安元志眼瞅着袁义变脸,就问:“又出事了?”
“没什么,”袁义说:“方才圣上去了千秋殿。”
安元志不用想也知道白承意为了什么事去找他姐姐,小声道:“圣上总不至于跟我姐发火吧?”
想到小花厅里方才的那一场对话,袁义也是心里憋闷,但嘴上还是跟安元志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
安元志撇一下嘴,说:“我姐就乐意做老妈子。”
袁义说:“你什么意思?”
“白承泽是个混蛋,她就告诉小皇帝,又能怎么样?”安元志说:“坏人就是坏人,皇家还讲什么兄弟亲情?这不扯吗?”
袁义说:“说了圣上得信啊。”
“带小皇帝去一趟云霄关,”安元志说:“让人在他面前站一排,把白承泽做的事,每个人跟小皇帝说一遍,我还就不信了,这都说不动那小皇帝?”
“你小声一点,”袁义着安元志往前走,说:“在宫里你都敢一口一个小皇帝的喊?疯啊你?”
安元志说:“以前她没指望那小孩当皇帝,那宠着没问题,可现在这小孩都当皇帝了,再宠着行吗?合着我们这儿拼死拼活,最后白承泽还是他五哥,我们是臣子,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
袁义闷声不响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跟安元志说:“这是谁害的?”
安元志顿时就蔫了,白承意能当上皇帝,他居功至伟啊。
袁义说:“以前都是宠着,你一下子严了,你以为圣上就能受的了了?主子还没管他几回呢,都已经跳脚了,再管下去就成仇了。”
安元志说:“反了他了还。”
“你当这事不可能?”袁义说:“圣上以前就不爱读书,现在哪天没先生来千秋殿告状的?”
这事安元志还真不知道,说:“小皇帝读书这么差?”
“以前是四殿下才能管住的人,”袁义说:“这些个老师,能跟四殿下比吗?”
安元志摸一下鼻子。
“还把圣上带到云霄关去?”袁义说:“你还真能想,去个皇陵都闹这么大动静了,你还想让圣上去云霄关?”
安元志说:“那把风光远喊到京城来啊,风大公子那闺女,还是先皇指给圣上的呢。”
袁义瞪了安元志一眼,说:“主子不提这事,你别说漏了嘴。”
“这关我屁事,”安元志骂了一声。
“告诉圣上要兄友弟恭的是先皇和四殿下,”袁义小声道:“四殿下先不说了,先皇在圣上心里,比主子都重要,说什么白承泽是坏人啊?那是在说先皇的话不对呢。”
“不是,”安元志这会儿听袁义的话听得有些拱火了,说:“我姐就吃这哑巴亏了?”
袁义的心情不比安元志的好,说:“主子跟圣上说过几回白承泽的事了,哪一次不是不欢而散?没办法。”
安元志说:“这小皇帝是傻子?”
“主子说了,在圣上的眼里,白承泽不掌权,而她是掌权的。”
“这什么意思?”
“圣上要提防,也是提防掌权的那个,”袁义说:“自古权臣都没好下场,因为他们分了皇帝的权,这个,放到太后身上也一样。”
安元志想袁义这话一直想到千秋殿前,正好看到护送白承意回御书房的队伍的一个尾巴。
“跟我进去吧,”袁义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却站着不动,看着越走越远的那一行人,自言自语道:“这护到最后,还护出仇来了。”
袁义说:“小声点,你就别说废话了。”
安元志转身往千秋殿的台阶上走,突然跟袁义说了一句:“是我害了我姐。”
袁义说:“算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帮人围着教,”安元志说:“都教不会一个小孩?”
袁义说:“你当那些个先生就教圣上读书识字?”
安元志说:“不教这个还教什么?教他以后怎么睡女人?”
袁义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说:“老师不行就换啊,我姐能陪那小皇帝一辈子?”
“我去听过一节课,”袁义小声跟安元志道:“宁大人教圣上为君之道。”
安元志说:“这个是得教啊,当皇帝的不学这个,学什么?”
“皇权天授,”袁义跟安元志说:“帝纲独断,分之者,是为贼,天下人诛之。”
安元志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
袁义说:“我把这话说给主子听了,她说圣上应该懂这个,所以宁大人一点事也没有,天天教圣上为君之道呢。”
1137盛世文臣,乱世兵将
安元志走进小花厅的时候,也是铁青着脸,看着安锦绣的眼神很瘆人。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安锦绣奇怪道:“你怎么了?”
安元志说:“那个宁乔是怎么回事?”
安锦绣说:“宁大人怎么了?”
安元志怒道:“他说你是国贼,你还说宁大人怎么了?”
安锦绣点手让安元志去椅子那儿坐,说:“是袁义跟你说的?”
“你会跟我说这事吗?”安元志脚下生根一样,就站在安锦绣的跟前,说:“你就让那帮穷酸这么教圣上啊?这样教出的小孩会成什么样?他不得恨死你啊?”
安锦绣没说话。
安元志在安锦绣的跟前半蹲了下来,仰头跟安锦绣面对面地道:“你就想他恨你?”
“皇帝就应该把权力牢牢地抓在手里,”安锦绣说道:“我反正是要走的,他恨不恨我,有多重要?”
“你,”安元志说:“你这次出宫之后,就不准备回来了?”
安锦绣一笑,没说话。
安元志说:“姐,何必用这种法子教圣上为君之道呢?你又不是不还政给他,急于这一时做什么?”
“我不会教小孩,”安锦绣跟安元志小声道:“现在有一帮愿意忠心于他的人,教他为君之道,要帮着他铲除异己,我就不如放手让他们去教了。”
安元志黯淡了神情,道:“是我害了你们母子。”
“母慈子孝,”安锦绣说:“我也想,只是我怎么想,我与圣上之间,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他是你一手养大的!”
安锦绣嘴角扬了扬,道:“也许等圣上真的长大那一天,我掌十几年的朝政,我会舍不得把手中的皇权还给他了。”
“什么?”
“元志,”安锦绣看着安元志道:“权利这东西会噬了人心,对谁都是一样的。”
“你不会,”安元志很肯定地道:“你想着我姐夫呢。”
安锦绣还是笑,道:“你日后在朝中,自己小心,不要让权欲迷了眼,也不要让想争权的人害了去。”
安元志说:“圣上会重用我吗?恨我还来不及吧?”
“圣上身边的人都只是文臣,”安锦绣说道:“军中的势力我不会帮他,这得靠他自己。”
安元志盘腿坐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我曾经有过这种念头,”安锦绣看着自己的弟弟低声道:“一个皇帝若无没办做一个明君,那不如早早死去,省得祸害了这个天下。”
安元志惊道:“姐!”
安锦绣摇了摇头,道:“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啊,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心思可怕了?”
安元志说:“你又瞎想什么呢?那些个皇帝,一个一个数过来,有多少是明君?再不好的,人不还是当皇帝当一辈子?在你为圣上把心操碎之前,姐,我们还是先把白承泽先灭了吧。”
“好啊,”安锦绣应了安元志一声。
“明君昏君,”安元志说:“这他妈不就是看命?遇上明君就日子好过点,遇上皇帝不好,那就苦熬呗。”
“圣上的事,不要跟你姐夫说,”安锦绣叮嘱安元志道。
安元志点点头。
“来找我什么事儿?”安锦绣又问。
安元志把自己弄的布防图拿出来给安锦绣看,说:“姐你看看吧,我觉得这样布防行了。”
安锦绣看看安元志画的布防图,说:“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都在御书房守着?”
安元志说:“后宫门一关,让全福带着慎刑司的太监们看着不就行了?后宫里的人还能往外跑啊?”
“后宫门这里的人安排得太少了,”安锦绣说:“后宫之事大意不得,跟圣上住在一道院墙里的人,怎么能不看着?”
安元志说:“那行,我再调些兵看着后宫门。”
安锦绣把图还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你一定好好看守京城,我们出去之后,京城不可以生乱。”
“知道了,”安元志说:“圣上留在京城,我怎么敢不用心?”
“还有宁乔那些人,你不可以去找他们的麻烦,”安锦绣又说。
安元志说:“我真不知道你看中了那帮人什么,就周孝忠那个样子,我都不爱说他。姐,你说周孝忠是怎么当上相国的?”
“他是直臣,”安锦绣说:“朝堂上真正办差的人。”
“太师不办差吗?”安元志说:“我看他天天也忙得团团转啊,他那是在玩?”
“太师但凡有一半的心思在国事上,”安锦绣不无嘲讽地笑道:“这个朝堂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安元志也笑了起来,说:“也是,太师大人天天想着当辅政大臣呢,社稷在他眼里算个屁!”
安锦绣在安元志的头上敲了一下,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能听了,在军里待着,你就学会了这个?”
安元志冲安锦绣嘿嘿一笑,说:“在军里装斯文,那是找骂啊。”
“那他小叔怎么在军里待下去的?”安锦绣问道。
安元志说:“大家伙儿都知道他是读书人,他天天之乎者也的,也没人会说他啊。”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用处,”安锦绣教自己的这个弟弟道:“盛世文臣,乱世兵将,想要治国,你就得靠着那些读书人。”
“我又不治国,”安元志笑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行了,姐,你现在不生气吧?”
安锦绣说:“我生什么气?”
安元志说:“圣上啊,冲过来跟你喊了?”
“没有,”安锦绣说:“圣上懂事。”
安元志撇嘴,小皇帝要是真的只说了懂事的话,袁义今天能气成那样?连话都比以前多了几倍了。
“一定看好京城,”安锦绣想想又叮嘱了安元志一句:“不管我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带兵离京。”
安元志现在怕听到安锦绣这种话,说:“姐,你们有可能会败吗?”
安锦绣说:“这世上的事,哪有绝对的?”
安元志看了安锦绣一会儿,然后从地上蹦了起来,说:“你想急死我?”
安锦绣看安元志跳脚,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说:“我的胜算更大不是吗?现在着急的应该是白承泽。”
袁义这时在小花厅外道:“主子,十五他们回来了。”
安锦绣忙就道:“让他进来。”
袁义应了一声是,他走路没有声响,所以一声是后,小花厅外就没了声音。
“十五是谁?”安元志问安锦绣道。
“我派去找六殿下的人,”安锦绣说:“算着日子他们也该回来了。”
十五是一个人进小花厅来的,进来后就跪下给安锦绣行礼。
“快起来,”安锦绣说:“这一路上辛苦你们了。”
十五看上去有四十出头了,起僧后,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锦绣跟安元志说:“十五是四九的师父。”
安元志冲这个叫十五的暗卫一笑,抱拳一礼道:“没想到是你教出了四九,在下佩服。”
安元志的这个礼把十五吓了一跳,愣那儿没出声。
安元志又解释了一句:“四九的武艺很好,我都不一定能打的过他。”
十五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忙就道:“奴才不敢当,五少爷过谦了。”
安元志哈哈一笑,显得很没心没肺。
十五看安元志在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安锦绣说事儿,问了安锦绣一声:“主子?”
“没事,”安锦绣说:“你说吧。”
十五这才道:“主子,六殿下离开云霄关北行,奴才们跟他过了落月谷后,就失了六殿下的消息。”
“他能甩掉你们?”安锦绣稍稍有些吃惊。
十五说:“有人在帮六殿下,武艺不错,我们交过几回手,只是他们没下杀手,奴才们想着主子的吩咐,也没有下手杀人。”
“这些人一共几人?”安锦绣问道。
十五把头摇了摇,说:“奴才不清楚,这些人出现时蒙面,看着身材都是精壮,很难分辨。”
安元志这时道:“往北行,那他们是回京城吗?”
十五说:“奴才不清楚。”
安元志就看安锦绣,这个时候白承英若是回来了,这人是想插一脚吗?
十五又跟安锦绣说:“主子,还有另一拨人在查六殿下的下落,只是他们被六殿下身边的人杀了不少。”
安锦绣说:“那你们中有人受伤吗?”
十五忙道:“奴才谢主子关心,奴才们一切都好。”
安锦绣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着跟十五道:“那你下去休息吧,哀家有事,会再唤你过去。”
“是,”十五跪下又给安锦绣行了一礼,说:“奴才告退。”
十五退出去后,安元志就道:“白承英是回京了吗?”
安锦绣摇头道:“这个难说。”
安元志在小花厅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姐,先皇能留给白承英多少人手?”
安锦绣说:“不会太多。”
安元志说:“连暗卫都说那帮人武艺高强,那这帮人就都是利器了啊!”
安锦绣手指敲几下扶手。
安元志低声道:“万一他不是回来找白承泽的怎么办?江山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他白承英的,他会不想要吗?姐,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圣上,白承英会不会跟白承泽先联手?”
1138脸这东西能吃吗?
“不要自己吓自己,”安锦绣听了安元志的话后,想了想,一笑,道:“再厉害的人,单打独斗,能打得过千军万马?”
“那就不管他?”
“没事儿,”安锦绣说:“他一定没有到京城附近,否则我们一定能知道他的下落。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安元志说:“你的意思是说,不让他进京,就没问题?”
安锦绣把头点点。
安元志这天离了宫,回到卫**营里,上官勇这时正忙着准备出发去皇陵的事,整个军营里,好像闲人就一个要跟安元志一起留京的上官睿。
上官睿看一眼往嘴里猛灌茶水的安元志,说:“你不回玄武大营去?”
安元志说:“我来看看我姐夫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啊。”
上官睿好笑道:“他们收拾行李出征又不是第一次了,要你帮什么忙?”
安元志说:“那你呢?什么时候跟我回玄武大营去?”
“明天,”上官睿道:“等我大哥他们走了。”
安元志拿起水壶又往自己的茶杯里倒水。
上官睿说:“你胃伤着,少喝些茶。”
安元志没领上官睿的好意,几口就把这杯茶给喝下去了。
上官睿说:“怎么?又有人招惹到你了?”
安元志说:“是不是自古权臣都没好下场?”
上官睿原本背靠着椅背坐着,听了安元志这话后,坐直了身体,说:“你怎么想起来说个了?”
安元志说:“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吧。”
上官睿说:“也不能说一个没有。”
“那就是大多数没下好场了?”
“是,”上官睿说:“你这是又发什么疯了?”
安元志瞅着上官睿,那小眼神看着有些犹豫。
上官睿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安元志说:“我是遇上件闹心的事。”
上官睿说:“总不能是为了女人吧?”
“女人?”安元志扯了扯自己扣着的衣服领子,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女人?再说我找女人是件难事吗?”
上官睿单手举了举,做了个投降的样子,说:“玩笑,遇上什么闹心的事你说来听听。”
安元志现在也的确需要有个人跟他分享一下,自己压在心里的事,把袁义今天的话,跟上官睿说了一遍,“袁义一定已经气死了,不然他不会跟我说的,”说完了事情,安元志跟上官睿抱怨道:“那个小白眼狼,他怎么就不想想,靠着谁他才有今天的!”
上官睿听了安元志一大堆叙事加抱怨的话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安元志道:“那我大嫂是什么意思?”
安元志说:“她能有什么意思?她又不能陪着那小皇帝一辈子,她还能把小皇帝弄死,让我姐夫当皇帝,弄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上官睿说:“后宫无妃?”
“对,我看戏文里有这么个词。”
上官睿噗得一笑,说:“五少爷,你也可以去写戏文了。”
安元志却是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小皇帝这样的一个心思,日后我要是混得不好,那我说不定还真他妈演戏去了,好歹小爷的这张脸还能见人。”
上官睿道:“还不至于。”
“这算什么啊?”安元志问上官睿。
“是你把那小皇帝捧上皇位的,”上官睿又在安元志的心口上捅了一刀,说:“现在你后悔了?”
安元志这一回没反抗,等着上官睿的下文。
上官睿说:“周孝忠要是得了小皇帝的重用,那太师的地位就危险了。”
安元志说:“我还管我老子的事?”
这话上官睿听着真心别扭。
“不过我姐说的也对,”安元志说:“围在小皇帝身边的都是些文臣,他的手还伸不到军中来。”
“再大一些就会了,”上官睿说:“太师的地位不保,元志,你以为这对你没有影响?”
安元志说:“你什么意思?我去把那小皇帝弄死?”
上官睿看着帐门,脸上神情平静地道:“你是想把我们两个都害死吗?”
安元志坐着闷声不响了一会儿,然后见了鬼一样看着上官睿道:“你跟我一起喊小皇帝?书呆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忠君’了?”
“别废话了,”上官睿说:“这事你不要跟我哥说,省得他闹心。”
安元志说:“我傻啊?”
“我要是你,”上官睿起身跟安元志道:“我现在就去青龙大营看看,看邱翎准备的什么样了。”
“尽扯,”安元志说:“邱翎就是跟白承泽勾搭上了,他还能让我看出来?”
“你坐在青龙大营里,至少他们没那么好勾搭,”上官睿说:“他那一营的人走了,他们青龙大营的防务就由你接管了,五少爷,其实你手上该做的事很多,我怎么看你天天都这么悠闲呢?”
“你大爷的!”安元志骂了一句,起身走了。
安元志走了后,上官睿一下子就阴沉了脸,还没等他在军帐里坐上一会儿,有上官勇身边的中军官来找他,说上官勇找他。
上官睿走进上官勇的帅帐里时,上官勇正捧着一个很硕大的面碗在吃面,面条就是酱油面,上面铺着一块肥肉占了大半,瘦肉几乎看不到的大肉。
“这就是晚饭了?”上官睿站在帅案前,看着自家的这个大哥问道。
上官勇嗯了一声,说:“方才元志来过了?”
上官睿说:“来过了,他这会儿去青龙大营了。”
“他有说什么吗?”上官勇问。
上官睿一笑,说:“没说什么,反正这天下间也没有一件能让他满意的事儿。”
上官勇吃了一口面,抬头看上官睿。
上官睿说:“他进宫了一趟,把他弄的布防图给我大嫂看过了,没什么事。”
上官勇好像这才放了心一样,跟上官睿说:“我们明日就要走了,你一会儿收拾一下,跟我进宫跟圣上辞行。”
上官睿说:“我不跟着去皇陵,也要进宫?”
“哦,”上官勇说:“我之后会去千秋殿,你可以留下跟圣上多说些话。”
这是被逼出来的厚脸皮吗?上官睿张嘴看着上官勇,一脸的愕然。在军里混了这么久的上官二公子,很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家大哥的这个安排,理解为那边夫妻见面,他这边缠着小皇帝,不让这对夫妻被打扰了好事。
上官勇说:“你怎么还站着?”
上官睿仔细看了看上官勇的脸,也没看到他大哥有脸红来。
上官勇摸一下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东西?”
上官睿小声说:“哥,你明天走,我大嫂后天走,你别把人折腾得太厉害了。”
上官勇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上官睿转身就往帐外跑了,看他大哥那脸色,上官二公子担心自己会平生第一次挨兄长的拳头。
上官勇看上官睿被剁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想想又觉得好笑,军中还真是个好地方,连他家这个堂堂的状元郎,现在都会满嘴胡咧咧了。
这天入夜之后,卫**们出征前的准备都收拾停当了,上官勇只带了上官睿和一队亲兵进了城,去宫里跟白承意辞行。
安元志这时跟庆楠还有戚武子坐在青龙大营的一间营房里,拉着邱翎一起喝酒。
安元志是千杯不醉,装疯卖傻都不在话下的人,庆楠和戚武子都是满嘴屎屁尿,开口下流话就能往外蹦跶的人,这三个人凑到一起,正经世族大家出身的邱将军完全扛不住,可又不好挂脸摔酒杯赶人,只能是强笑着坐在酒桌上。这滋味,邱将军尝过这一次后,死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邱翎出去放水的时候,庆楠才小声问安元志:“我们今天来干什么啊?”
安元志说:“不干什么。”
戚武子呛了一口酒,虎眼瞪圆了瞅安元志,说:“不干什么,我们跟着你这么折腾人家?人堂堂一将军,被咱们挤兑的脸红的跟姑娘一样,五少爷,你没病吧?”
安元志还是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倒酒,说:“就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人喝酒。”
庆楠和戚武子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庆楠先开口了,说:“你少来这一套,是不是这姓邱的有问题?”
安元志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两位哥哥。”
戚武子说:“我看他不至于,他手上就一营人马,人数还是最少的,白承泽要找,也是找我,找他做什么啊?”
庆楠笑了,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很低,说:“你他娘的脑子长草了?在江南林家的大门口,你差点要了人王爷的命,人来找你?”
戚武子说:“贤王爷见到五少爷还一口一个弟弟的喊着呢,你问问咱们五少爷,他砍过他那五哥几回了。”
庆楠把头点了点,“要说不要脸,那位是真不要脸。”
安元志说:“脸这东西能吃啊?”
戚武子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冲庆楠说:“五少爷这话我爱听,脸皮这玩意儿能吃啊?要我说,还是你庆不死没用,你说你那天要撵上那王爷,一刀砍了,今天咱哥仨能坐这儿喝闷酒吗?庆不死啊,京城待久了,你现在还能骑马了吗?”
1139厚颜之辈
邱翎对于今天的这个酒局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四营人马,只自己这一营得跟着一起去皇陵,看起来这是太后娘娘的信任,可是细想想,这分明是怕自己在京城坏事,所以带在身边,好随时随地地看着啊。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看书网
不过邱翎对安锦绣也没有什么怨言,他不是太后一党,也不是卫**出来的嫡系,还能执掌青龙大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其他的邱翎就不敢再求了。现在安元志三人坐他营里不走,可能也是再试探一下他。
邱翎站在营中空地上透口气呢,他身边的一个副将慌慌张张地跑了来。
邱翎是最看不惯部下慌神样子的人,当下就训道:“像什么样子!”
这副将也不来及站稳了,跟邱翎喊:“将军你快去看看,庆将军和戚将军打起来了!”
邱翎说:“什么?”
“庆楠跟戚武子打起来了!”副将这下子也不说什么敬语了,直呼庆楠和戚武子的大名,说:“酒桌都被他们砸了。”
“混蛋!”邱翎骂着往那间摆酒的营房赶,一边问:“那安五少爷呢?”
副将神情纠结地说:“五少爷抱着酒壶,站边上。”
邱翎的脚步一停,说:“他站边上做什么?”
副将说:“看,看戏?”
“都是混蛋!”邱翎大骂了一声。
营房里这会儿椅倒桌倾,酒菜洒了一地,反正邱翎离开时这营房什么样,邱将军再回来时,这营房已经整个变了一个模样。
庆楠和戚武子揪打在了一起,挥出来的拳头虎虎生风,边打边骂,互操了彼此的十八代祖宗。
安元志手里拿了个酒壶,坐窗台上面,笑嘻嘻地看着,不时还叫两声好。
邱翎喊了两声住手,揪在一起打的两位没一个理他的。
“快来人!”邱翎喊人,下令道:“把他们分开!”
几个副将上前拉架之后,这房里就更加混乱了,本来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位,一下子就又同仇敌忾了,合起伙来跟这帮副将打了起来。
邱翎头顶冒烟,这还是将军吗?他营里的小兵卒都没这样的啊!
安元志这时绕过战场,跑到了邱翎的跟前,笑眯眯地问了邱翎一句:“邱大哥,你要喝酒吗?”
邱翎没把酒壶拍安元志的脸上去,看着庆楠和戚武子这两个货冲自己的部下下狠手,邱将军心疼不已地大喊:“别伤我的人!”
安元志说:“没事儿,他俩酒喝多了。”
酒喝多了,就打他的人撒酒疯?邱翎一把抓住了安元志,说:“你让他们停手。”
安元志却趁势拖着邱翎往外走,说:“死不了人,邱将军,我们出去等一会儿,打累了,这两货就不打了。”
“那我的人呢?”邱翎跟安元志吼。
“一样,”安元志说:“死不了,您放心,死了,让那两偿命。”
邱翎不能跟安元志真打,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安元志的手,就只能跟着安元志出屋去了。
安元志把邱翎拉到庭院里站下后,抬头看看天,说:“今天天不错。”
“老威!”庆楠的声音这时从房里传了出来,“你还不如个娘们儿!”
“老子是不如你!”戚武子的高喊声随即响起,震耳欲聋。
邱翎脸上的肌肉绷着,最后还是没能绷住,噗得一下笑了起来。
房里子又发出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里面的两位爷是不是把墙拆了。
安元志也笑,说:“他们没读过什么书,让邱将军你笑话了。”
邱翎说:“五少爷到底找在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安元志说:“我真的能直说?”
邱翎抚额,不得不提醒安元志道:“五少爷,你已经在我这里待了大半天了。”
安元志小声道:“我这边有几个兄弟,一直运气差点,捞不到升官的机会。”
邱翎看着安元志,这人的兄弟捞不到升官的机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元志说:“这一次邱大哥你正好随行护驾,能不能也给我那几个兄弟一个机会?”
邱翎瞅着安元志半天没说话。
安元志一笑,说:“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月光下的安元志,年轻英俊,没有邱翎印象中的那种嚣张跋扈,反而笑得很羞涩,像个涉世未深的清纯少年,连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邱翎硬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安元志说:“邱大哥,你再考虑考虑?”
邱翎说:“这个只要太后娘娘直接下令就行了。”
安元志忙摆了摆手,说:“太后娘娘不知道,她是要知道了,我还一定得挨罚啊。邱大哥,我那几个兄弟其实人不错,一个是……”
邱翎没让安元志把话说完,很直接地道:“那是五少爷你不信我?”
安元志很惊讶,说:“我就是信邱大哥的为人,才来找邱大哥你帮忙啊。”
遇上这种死不要脸的人,邱将军能怎么办?
安元志看着邱翎说:“不行?”
“让你的那几个兄弟过来吧,”邱翎心中没鬼,也就不必怕安元志往自己的军里安人。
“真的?”安元志一脸喜悦地看着邱翎。
“真的,”邱翎说:“后天就要出发,你让他们明天就过来。”
“哎,”安元志笑着点头,说:“多谢邱大哥了。”
安元志一口一个邱大哥喊得极其亲切,邱翎却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位安五少爷的大哥的。再看看这位笑起来黑夜里也阳光灿烂的人,邱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觉安元志真是位爷,惹不起的爷。
房门这时轰然倒地,溅起了尘土无数。
庆楠和戚武子一前一后出来了。
“打完了?”安元志大声问道。
庆楠和戚武子的脸上都看不出伤来,典型打人不打脸的人,听见安元志问了,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句:“我。”
副将们这时也纷纷从倒了门的营房里走了出来,脸上都没伤,但从互相搀扶着走路上看,这哥几个挨得这顿打不轻。
邱翎说:“两位为的什么打架?”
“言语不和,”安元志笑嘻嘻地说。
言语不和,就拆人一间房?青龙大营的人都很不耻这三个人。
邱翎说:“卫**的人,言语不和就开打?”
庆楠说:“他欠揍,跟卫**没关系。”
戚武子说:“你当卫**稀罕你呢?你都离开军里多少年了?别臭不要脸一口一个卫**了。”
庆楠斜眼看戚武子,凉凉地说了一句:“你也不出来了?”
戚武子又亮了拳头。
几个副将看这两位又要开打,忙就往后躲。
安元志这时说:“我们都出来了,这有什么好争的?要不我们接着吃饭?”
邱翎觉得庆楠和戚武子不可能答应,都打成这样了,还能坐一张桌上喝酒?
“行啊,”庆楠说。
戚武子说:“老邱,你再整桌菜来。”
安元志笑着看邱翎,一嘴白牙在夜里看着有些瘆人,说:“邱大哥,我们接着吃。”
三个疯子!邱翎在心里骂了一句。
“还他妈不走?”庆楠这时跟戚武子小声道:“老子军里还有事呢。”
戚武子说:“你把五少爷一人丢这儿啊?”
“邱翎快气死了,”庆楠咬牙说:“他是不是想把邱翎逼疯,青龙大营的人就不用被太后带着走了啊?”
“扯吧,”戚武子说:“太后娘娘要他操心?”
邱翎看着庆楠和戚武子又哥俩好的咬耳朵说话,很想下令,把这三个货赶出去。
“没事,”安元志还是笑得阳光灿烂,一点不觉得自己被嫌弃,跟邱翎说:“他们在商量想吃什么。”
“来人,”邱翎命远远站着的几个副将道:“再去准备一桌酒菜来。”
安元志就喊:“我们换一间房坐。”
邱翎没去看被庆楠和戚武子拆了的营房,转身就走。
安元志跟在后来,恬不知耻地说:“又让邱大哥你给我们领路,真是辛苦邱大哥了。”
邱翎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此时的帝宫御书房里,上官睿坐在白承意赐下的圆凳上,接受着小皇帝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是状元,”白承意打量完了上官睿,问上官睿道:“为什么要待在军中呢?”
上官睿想起身。
白承意说:“不用起身了,你坐着回朕的话。”
上官睿恭声道:“臣回圣上的话,臣原本在史部任职,这一次白玉关起了战事之后,臣才又回的卫**中。”
白承意说:“方才你说你会留京?”
“是,”上官睿说:“太后娘娘命臣留下来,圣上,京城这里才是重中之重啊。”
白承泽说:“你能做什么?”
上官睿一笑,说:“圣上,太后娘娘只是想确定路途安全之后,再让圣上离京前往皇陵。”
白承意说:“这个朕知道。”
上官睿说:“臣想,太后娘娘就是先行离京,心也在圣上的身上。”
白承意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说:“你是考上了状元,那你读书一定很厉害。”
上官睿说“臣只是蒙先皇恩典罢了。”
白承意看着上官睿,说了句:“会读书也是个本事。”
上官睿就笑,道:“臣在宫外就听闻帝师们夸讲圣上聪慧,圣上一定比臣更有学识。臣看圣上的样子,圣上,您现在心情不好吗?”
1140磨刀霍霍
白承意看了上官睿一眼,一个小孩子的目光已经能像剌一样,剌得人生疼了。+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上官睿还是挂着文质彬彬的笑容,看着白承意,像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说:“圣上,为圣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圣上若是有烦心之事,可以跟臣说一说的。”
白承意说:“朕没有烦心的事。”
上官睿就说:“圣上,太后娘娘离京之后,圣上若是觉得宫里无人陪伴,可以宣一些圣上想见的人进宫。”
白承意说:“这是太后娘娘让你跟朕说的话吗?”
上官睿说:“臣还没有去觐见太后娘娘。”
“朕能宣周相进宫吗?”白承意问上官睿。
上官睿说:“圣上想见谁都可以,圣上的话,谁敢不听?”
白承意看上官睿的眼神,就是你在说废话的眼神。
上官睿说:“圣上,只要圣上下旨,周相即可进宫。只是圣上,现在天下人人知道圣上要去送先皇入陵,让周相在这时看见圣上还在宫中,臣以为,这样对太后娘娘的计划会有害处。”
白承意马上就道:“是吗?暂时不去皇陵是朕的意思,周相还会说什么吗?”
“圣上,”上官睿笑道:“周相为人刚直,臣只是担心他一时想不周全。”
“他想不周全会怎样?”
“那就一定会坏事啊,圣上。”
白承意默了一下,然后愤愤然地道:“那朕还宣什么人进宫?”
“圣上可以宣王爷们进宫,”上官勇说道:“像是七王爷,他本就陪着圣上读书,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坏事,臣想,七王爷是个可以陪一陪圣上的人选。”
白承意说:“你觉得朕需要人陪?”
上官睿说:“圣上坐拥五湖四海,身边文臣武将这么多,圣上怎么会需要人陪?臣只是提一个建议。”
白承泽看着上官勇不作声了。
上官睿接着说:“圣上,不过臣也知道太后娘娘对七王爷不是太喜爱,所以七王爷入宫,还是等太后娘娘行远之后再说。”
“谁说朕的母后不喜爱七皇兄的?”白承意看着上官睿皱眉道:“上官睿,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上官睿顺着凳子往地上一跪,有些害怕地道:“臣该死。”
御书房里这会儿就白承意跟上官睿两个人在,白承意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睿,终于是笑了一笑,说:“平身吧。”
“臣谢圣上恩典,”上官睿起僧后,还是跟白承意道:“圣上,臣只是想为圣上分忧。”
“你不怕你的这些话传进千秋殿去?”白承意问上官睿道。
他的大嫂对自己与小皇帝说了些什么应该是不感兴趣的,上官睿心中笃定,但神情还是僵硬了一下,然后才又正了正面部表情,跟白承意道:“圣上,臣只是对圣上一片忠心,臣不觉得臣方才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白承意小声道:“你明知道朕的母后不喜欢七王,你还让朕把七王宣进宫来?”
上官睿说:“圣上,七王爷是圣上的皇兄,圣上见自己的兄长有何不对?”
“你退下吧,”白承意看着上官睿笑道:“一会儿见到朕的母后,你也要这么硬气才好。”
“臣遵旨,”上官睿跟白承意领旨行礼之后,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站着的太监,宫人还有侍卫们,看见上官睿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没人看向上官睿,一个个还是束立在原地,好像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上官睿下了御书房高台的台阶后,才有一个小太监迎到了上官睿的跟前,说:“上官大人,太后娘娘命你不用去千秋殿见她,奴才这就送您出宫去。”
“好,”上官睿本就没想过今天晚上能见到安锦绣,跟这小太监说:“你带路吧。”
小太监手里提着一盏素色的宫灯,走上官睿的前头领路。
上官睿走了约有半刻钟后,去听韩约交待留守大内侍卫事宜的四九,才飞快地跑上了御书房的高台。
一个暗卫看见四九回来了,从暗地里闪身出来,往四九的跟前一站,躬身道:“头儿。”
“上官大人走了?”四九侧耳听听御书房里的动静,问这暗卫道。
暗卫说:“上官大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四九把头点了点,说:“圣上没冲上官大人发火吧?”
“没有,”暗卫说。
“七九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四九没再问下去,上官睿是上官勇的亲弟弟,凭着这层关系,四九对上官睿就没什么警惕之心。
暗卫说:“头儿,上官大人劝圣上在太后娘娘走了后,宣……”
御书房的门在这个时候被白承意从里面踢开了,这声响,让这暗卫话说了一半之后,停住了。
四九慌忙迎到了白承意的跟前,跪下说:“奴才见过圣上。”
“你去哪儿了?”白承意问四九道。
四九忙禀道:“回圣上的话,奴才去见了韩大人。”
白承意说:“你接着往下说。”
四九只得又道:“有大内侍卫得留在宫中,奴才听韩大人对他们的安排去了。”
“那七九呢?”白承意又问道。
四九说:“七九还在御林军许兴许将军那里,圣上要见七九吗?”
“不用了,”白承意从御书房的门槛里跨了出来,说:“朕要去御花园走走。”
四九忙说:“圣上现在要去御花园?”
白承意说:“不行吗?朕被关在这里了?”
四九看白承意说着话又要发脾气了,只得道:“那奴才马上安排,请圣上稍等片刻。”
上官勇这个时候,坐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磨一把匕首。匕首是安元志给安锦绣防身用的,轻,薄,十足锋利,被上官勇拿在手里,因为太纤巧,就像个玩具。
安锦绣看上官勇坐小凳上磨匕首,不时往磨刀石上洒些水,小花厅的这块地上,不多时就被上官勇弄湿了一片。
上官勇跟安锦绣说:“你最好没机会用到这玩意儿。”
安锦绣说:“我是不是得学白承泽,在这上面涂点毒?”
上官勇的手一停,看看安锦绣坐坐榻上,腰身就那么盈盈一握的样子,什么习武之人的礼义廉耻都被上官勇抛脑后去了,说:“现在涂来不及了。”
安锦绣做惋惜状。
上官勇说:“平安手上的那把匕首呢?”
安锦绣说:“我给元志了。”
上官勇说:“他要那匕首做什么?”
安锦绣摇头,这个她还真没问过安元志。
“跟他把那匕首要过来,”上官勇说:“他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白承泽用不着他去杀。”
安锦绣哦了一声,指指上官勇正磨着的匕首,说:“已经够快了吧?”
上官勇拿手试试匕刃,然后接着磨,恨不把这匕首变成什么神兵利器,直接能取了白承泽的命才好。
安锦绣坐着等上官勇。
小花厅里就响着上官勇磨匕首的嚯嚯声。
安锦绣等到最后,看上官勇是要没完没了地跟这匕首较劲了,起身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弯了腰往上官勇的肩上一趴,说:“你还得磨到什么时候?”
上官勇说:“再等等。”
“我觉得很锋利了。”
“你不懂这东西,”上官勇说:“兵器平日里不用的时候,要保养的,你这么好的一把匕首,都生锈了。”
“能杀人不就完了?”安锦绣嘀咕了一句:“这东西又不会烂,保养什么?”
安锦绣要是上官勇手下的兵,说这种不爱惜兵器的话,上官勇能直接一大耳括子抽上去。可这是自己的媳妇,上官勇只能忍着,说:“生锈的兵器就不锋利了。”
“不锋利就不锋利吧,”安锦绣不在乎道:“向大人跟我说过,铁锈沾在伤口里也是一种毒药,这不反而是好事吗?”
“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上官勇急了。
安锦绣在上官勇的耳朵上吹了一口,说:“你凶我?”
好吧,安锦绣这口气一吹,上官大将军又心猿意马了,不过想想他们即将面临的事儿,上官勇还跟安锦绣说:“别闹,很快就好了,匕首不快,你还拿它防什么身?”
安锦绣说:“我一定用不上它。”
上官勇手上的活不停,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说:“用不上最好,不过防僧物,就应该打理好。”
“那你快点,”安锦绣催上官勇说:“你想在这里磨一夜吗?”
上官勇往磨刀石上又浇了些水,接着磨这匕首,用的力大,所以发出的声音也响。
“刀不磨会锈,那人呢?”安锦绣又趴上官勇肩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又小声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没听明白,说:“人要磨什么?”
安锦绣就笑。
上官勇想想还是不明白,说:“人要是久不活动,骨头倒是会生绣。”
安锦绣把嘴凑到上官勇的耳边说:“你不是说你的银枪厉害吗?”
上官勇说:“我用刀,不用枪。”
安锦绣就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上官勇,声调很长的哦了一声,说了句:“是吗?”
上官勇先还认真磨匕首,然后在安锦绣很轻的笑声中反应过来了,丢下了匕首,把安锦绣抱到了自己的身前,咬牙道:“你这女人真是……”
安锦绣笑靥如花,说:“真是什么?”
1141此生不负
就“磨枪“这事儿而言,上官大将军很热衷,于是他决定先收拾自己的媳妇,然后再收拾这把他好容易将锈迹给磨没了的匕首。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看书网
白承意这时坐在步辇上,六个太监打着灯笼走在步辇旁,让小皇帝能清楚地看到身遭的一切。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宫里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只是看在白承意的眼里,也就那样,看不出好来,也挑不出坏来。
四九走在步辇旁问白承意:“圣上,您想去哪里?”
“随便走走,”白承意说。
四九说了声奴才遵旨,让抬步辇的太监就绕着这处花园转圈子。
白承意不多时就看烦了,问四九道:“帝宫就这么点大吗?”
四九恭声道:“圣上,您想去哪里再逛一逛?”
白承意坐步辇上想了想,说:“去千秋殿。”
“奴才遵旨,”四九答应了白承意一声。
“不准跑去跟母后说!”白承意却又叫了起来,发狠道:“朕就是去看看母后,你们再跟朕玩通风报信的事儿,朕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一行人站那儿,气氛凝滞。
花园里秋虫唧唧的鸣叫声也是突然一停,似乎是被白承意的大声说话给惊住了。
“走啊,”白承意催四九。
“去千秋殿,”四九下令道。
一行人走近到千秋殿的时候,白承意又开口道:“停下。”
抬步辇的太监忙就停了脚步。
四九说:“圣上有何吩咐?”
白承意看着在黑夜里,灯火不是很明亮的千秋殿。
四九也不知道小皇帝这会儿在想什么,站在步辇旁等白承意发话。
白承意突然就问四九道:“这么晚了,还有大臣在千秋殿吗?”
四九说:“是,朝中现在还在准备圣上离宫去皇陵的事宜,所以大人们不时就会到千秋殿,请太后娘娘的懿旨。”
“现在在千秋殿里的是谁?”白承意问。
四九说:“奴才不清楚。”
白承意正要命抬步辇的太监们往前走,袁义却在这时到了白承意的步辇前。
白承意看清来人是袁义之后,马上就满脸的怒容,冲四九道:“你还是派人去跟母后说了?!”
四九还没开口,袁义先跪下跟白承意道:“奴才在千秋殿前看见这里有灯火,所以奴才过来看看,奴才叩见圣上。”
袁义的话让白承意挑不出错来,可是小皇帝就是宁愿相信,这是四九派人先到了千秋殿,袁义才迎出来的。
四九这时也跪在了地上,跟白承意说:“奴才不敢抗旨不遵。”
白承意冷冷地哼了一声。
袁义说:“圣上是要前往千秋殿吗?奴才这就去禀报太后娘娘。”
“不用了,”白承意道:“这么晚了,让母后休息吧,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袁义忙就道:“奴才遵旨。”
白承意跺一下步辇的底板,道:“回御书房。”
抬步辇的太监忙转了方向,抬着白承意往御书房走。
四九没被白承意恩准起身,还跪在地上。
眼看着白承意就要走了,袁义忍不住开口道:“圣上,四九他?”
“跟上,”白承意坐在步辇上,也没回头,就声带怒气地说了一声。
四九从地上起身后,跟袁义小声说了句:“多谢袁大哥。”
袁义很担心四九,看白承意这个口气,这小皇帝不会回御书房后,又要让四九挨一顿打吧?
四九能看出袁义的关心来,小声又说了一句:“圣上就是出来逛逛,我没事,袁大哥不用担心。”
四九跑到了步辇的左边,跟着白承意走了后,袁义踢飞了一块脚下的石子,才转身回了千秋殿。
小花厅里,喂饱了媳妇,自己却还没有尽兴的上官勇又坐那儿磨匕首了,安锦绣坐在收拾好了的坐榻上看着。
“一定要小心,”上官勇说叮嘱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句,别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安锦绣很有耐心,每回上官勇说要小心,她就应上官勇一句知道了。
夫妻俩的这种对话,一直持续到袁义在小花厅外求见。
安锦绣在袁义走进小花厅后,就问:“怎么了?”
袁义看一眼正磨着匕首的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圣上方才来过了。”
上官勇磨匕首的手一停,说:“圣上到千秋殿来了?”
袁义说:“将军放心,圣上在千秋殿外停了一下,就回御书房去了。”
安锦绣这下子不放心了,说:“圣上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袁义说:“四九说圣上就是出来逛逛,没什么事。”
上官勇说:“这么晚了,圣上不在御书房,出去逛什么?”
袁义不能跟上官勇说,小皇帝这些日子以来,心情一直不好,忽晴忽雨的,整个一喜怒不定,吱呜了一句:“就是出来玩玩。”
安锦绣看袁义说话吱呜,马上就知道儿子又不高兴了,便道:“我一会儿去御书房看看他。”
袁义点头。
上官勇这时把磨好的匕首递给袁义,说:“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袁义把这匕首拿在手里,试一下匕刃,又比划了两下,说:“将军,这样很锋利了,不用再磨了。”
上官勇这才看向了安锦绣道:“把它就藏在袖口里,人离着远的时候不要动它,等近了再找机会,记住了吗?”
安锦绣点头。
袁义用袖子把匕首上的水擦干净,将这匕首归了鞘,放到了安锦绣的手上,跟上官勇笑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主子有事的。”
上官勇看看安锦绣,又看看袁义,说:“出了事,我尽量往回赶,若是你们没办法拿下白承泽,就往三塔寺后面的山上退。那山里有水,你们就躲在山里,我一日之内一定会赶到。”
这回安锦绣和袁义一头。
上官勇专看向了袁义,说道:“你也不要一心就要杀了白承泽,有机就杀,没机会千万不能拼命,你和她都得无事才行。”
袁义笑着冲上官勇一抱拳,说:“我知道了将军。”
上官勇从小矮凳上站起了身。
袁义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上官勇走到了坐榻前,站着把安锦绣又搂在了怀里,小声道:“若是出了意外,一定等我回来。”
“好,”安锦绣说:“我一定等你回来。”
上官勇低头在安锦绣的发间吻了一下。
安锦绣反手抱住了上官勇,道:“你也要当心,不能出事儿。”
“嗯,”上官勇低声道:“我们都得活着。”
安锦绣点头,脸在上官勇的胸膛上蹭了一下。
“我走了,”上官勇将安锦绣狠狠地又抱了一下后,松开了安锦绣,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安锦绣说:“答应我的事,锦绣,你得做到才行。”
安锦绣笑了起来,这笑靥还是如花一般。
上官勇转身离去,走到小花厅门前的时候,脚步一停,从来说走就走,不会回头的人,这一次破天荒地回了头,又看了安锦绣一眼。
安锦绣的眼中都泪光闪烁了,看见上官勇回头,又冲上官勇含泪一笑。
上官勇说:“你说过要跟我白头的。”
安锦绣说:“我不负将军,将军也不要负我。”
上官勇迈步走了出去,小花厅外又是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让这个秋夜显得更为阴冷了。
袁义站在廊下,看着上官勇说:“将军这就走了?”
上官勇走到了袁义的跟前。
袁义不等上官勇开口,便道:“将军放心,我会护好主子,还有我自己的。”
上官勇抬手拍一下袁义的肩头,说了一声:“谢谢。”
袁义笑道:“将军还跟我客气什么?”
上官勇看袁义笑,自己也是咧一下嘴,说:“我不跟你客气,你还得等着平宁给你养老呢。”
袁义笑着点头,说:“等这事了了,将军可以跟主子再多生几个,那平宁以后就不会太累了。”
上官勇干咳了一声,好吧,现在不光是上官睿,连袁义也会跟他打趣了。
袁义说:“我让袁章送将军出宫去。”
上官勇点一下头。
庭院外,袁章已经打着雨伞在等着了,看见他师父送上官勇出来,忙就小跑着上前,伸直了手臂,把雨伞举在了上官勇的头顶。
上官勇从袁章的手里接过了雨伞,说:“还有伞吗?”
袁章看上官勇这会儿给自己打着伞了,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忙就道:“有,卫国公爷你等奴才一下。”
袁章跑去拿伞了,袁义陪着上官勇站在院门外等,突然就跟上官勇说:“将军,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会带主子找个有水的地方藏身,”袁义说着,拿手在身旁的墙壁上画了一个枫叶一样的符号,跟上官勇说:“我会标这个符号,将军好好找找这个,就可以找到我和主子。”
上官勇说:“老六子他们知道这个吗?”
袁义摇头,又画了一个三角中心含圆圈的符号给上官勇看,说:“这个是我跟老六子他们当年的联络符号,白承泽当年也派人去找过我们,我怕他知道这个,所以就不用这个了。”
上官勇点了点头,说:“我记下了。”
袁章这时又打着一把伞跑来了。
袁义就跟上官勇说:“将军要小心,明日出发,一路顺风。”
1142拒之门外
上官勇走出宫门之后,老六子就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喊了一声:“国公爷。特么对于+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上官勇停下脚步等老六子说话。
老六子说:“二少爷和少爷在驸马府等您。”
上官勇边往自己的马前走,边道:“他们两个有事?”
老六子跟在上官勇的身后说:“少爷去青龙大营跟邱将军喝了酒,回府就闹胃疼了。”
上官勇的脚步又是一停。
老六子把脖子一缩,为了撇清这真不关自己的事,老六子把庆楠和戚武子卖了,说:“是庆将军和戚将军陪少爷一起喝的酒。”
上官勇说:“庆楠和戚武子都去了青龙大营?”
老六子马上就点头。
上官勇顿时就开始同情邱翎了,这位跟他们可不是一种出身,能受得了这三个货吗?
老六子说:“国公爷,是不是请向大人再给少爷看看去?”
上官勇飞身上了马,说了句:“他活该。”
老六子不啰嗦了,活该那就是不请向大太医过府看病了,安五少爷就自己受着吧。
上官勇走了之后,安锦绣换了身衣服,带着袁义到御书房看白承意。
袁义一直担心小皇帝会拿四九撒气,看到迎到他们跟前的四九后,袁义才松了一口气。
安锦绣看看御书房里的烛光,问四九说:“圣上还没有睡吧?”
四九说:“回太后娘娘的话,圣上还没歇息。”
“那圣上怎么?”安锦绣问四九道。
安锦绣一行人快到御书房的时候,就应该有太监通禀白承意了,这会儿他们人都上了高台,站在御书房门口了,白承意都还坐在御书房里,关着御书房的门,这是什么意思?
四九吱呜半天,没说出什么能让人听懂的话来,抬头飞快地看了安锦绣一眼后,又把头低下了。
至于跟四九并肩站在一起的吉和,平日里那么能说会道的大太监,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袁义说:“圣上不见?”
四九把头点了点,小声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圣上说时候太晚,太后娘娘就不必看他了,请太后娘娘回千秋殿去。”
御书房高台之上的人,这会儿都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才好,大气都不敢出。
袁义站在安锦绣的上风处,替安锦绣挡着被风吹过来的雨水,看着安锦绣有些不知所措。
安锦绣看着御书房,房里烛光闪烁,站在她这里是看不到里面的白承意在做些什么的。这是安锦绣第一次被白承意拒之门外,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安锦绣摸一下自己的胸口,好像也不是那么撕心裂肺的难受。
四九提一口气,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奴才再去跟圣上通禀一声。”
安锦绣冲四九摇了摇头,冲着御书房的门喊了一声:“圣上?”
白承意在御书房里没有出声。
袁义要往前去,被安锦绣伸手拦住了。
四九无措地站在一旁。
“时候是不早了,”安锦绣对御书房里的儿子道:“圣上早些休息吧,我回千秋殿去了。”
御书房里依旧没有声响。
安锦绣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坐上了步辇,跟袁义说:“我们回去。”
四九看着安锦绣一行人下了高台,转身走到了御书房前,道:“圣上,太后娘娘回去了。”
“嗯,”白承意的声音这才从御书房里传了出来。
四九推门走进了御书房,小皇帝坐在御书案后面,低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四九往地上一跪,说:“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白承意抬眼看看跪在地上的四九,说:“如果朕和母后下的命令不一样,你听谁的?”
四九忙道:“奴才是伺候圣上的奴才,奴才不敢抗旨不遵。”
白承意把手上的狼毫一扔,道:“朕要睡了。”
四九说:“奴才喊吉和进来伺候圣上。”
“你不会吗?”白承意看着四九道。
四九起身,跟着白承意进内室去了。
吉和这会儿站在御书房高台边上,看着安锦绣一行人往千秋殿的方向走远,再回头看看身后的御书房。这也就是独子啊,吉和想着,持宠而骄,小皇帝这是一点也不觉着自己现在是被谁护着。吉和没什么精神地回到了御书房门前站下,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又自嘲地一笑,自己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皇帝都不在意,他这个太监操这份心做什么?
安锦绣回到千秋殿,坐在了小花厅里,跟袁义两个人半天无话。
坐榻旁的一盏灯烛眼看着就要燃尽,袁义拿了新烛走上前换,跟安锦绣说:“圣上这是跟你彻底生分了?”
安锦绣说:“小孩子的脾气,忽好忽坏的,他一定又在跟我生气了。”
袁义说:“莫名其妙,做这么多事不是为了他好吗?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安锦绣道:“算了,皇家的事情本就该如此。”
袁义把新烛换到了烛台上,看着烛火摇曳,突然就小声道:“这次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安锦绣没接袁义这话,只是笑了笑,说:“你跟个小孩置什么气?日后他要在御书房外立块牌子,后宫干政者死,你是不是得气死?”
“他敢!”袁义一下子就怒了。
安锦绣笑,说:“我开玩笑的。”
袁义捏着拳头,在心里自己劝自己,先把白承泽解决了,再想小皇帝的事吧,一个小孩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
“明日替我送送将军他们,”安锦绣跟袁义说:“我想白承泽也会去的。”
袁义点一下头,说:“知道了。”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小花厅里的两个人又是半晌相对无言,各想着心思,耳畔响着的,只有窗外绵绵不绝的雨声。
驸马府里,安元志歪在床上躺着,手按着胃,脸色看上去苍白。
上官勇走进这小舅子卧房的时候,上官睿正在数落安元志,数落的毫不客气,安五少爷在上官二公子的嘴里,已经成了疯子加草包,活一天都是浪费粮食的人。
安元志看见上官勇后,马上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说:“姐夫,你快把这书呆带走吧,这人已经疯魔了。”
上官勇说:“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自己不清楚吗?”
安元志的神情一僵。
上官睿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说:“谁不知道安五少爷千杯不醉呢?”
在上官勇要开口训自己之前,安元志抢先开口道:“姐夫,我跟邱翎说好了,我姐离京的时候,让老六子他们跟着他。”
上官睿马上就道:“邱翎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安元志说:“不答应不显得他心虚吗?”
上官勇在床边上坐下了,说:“你没逼他?”
“没有,”安元志说:“就是坐一起吃了一回酒,这事就谈定了。”
“这样也好,”上官睿跟自家大哥说:“有老六子他们跟在邱翎的身边,这个人就是有异动,只要老六子他们出手制住了他,青龙大营的人马就不敢妄动了。”
“要不为了这事,我能拉着庆大哥和戚大哥去青龙大营喝酒?”安元志马上就顺杆爬,跟上官勇表功道:“我想了半天,现在想查邱翎的底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把老六子他们放他跟前,看着他。”
上官勇的黑脸看着缓和了一些,看看安元志按着胃的手,说:“还疼?”
安元志说:“喝过药了,等一会儿就好了。”
“让老六子他们谁去向府,请向大人来一趟,”上官勇扭头跟上官睿道。
上官睿走到门前,把要请向远清来给安元志看看的事,跟老六子说了一声,再回卧房的时候,就听见安元志跟上官勇说白承英的事儿。
上官勇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上官睿就已经快步走到了床榻前,说:“那六殿下现在到了哪里?”
安元志说:“不知道啊,过了落月谷,我姐的人就没找着他了。”
“那大嫂怎么说?”
“我姐说现在不是烦白承英的时候,就算白承英要插一脚,他手下的人再厉害,也不能跟千军万马比。”
上官勇问上官睿道:“白承英会跟白承泽联手吗?”
上官睿在卧房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说:“他去过云霄关,那四殿下是怎么死的,六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安元志说:“所以呢?他是回来找白承泽玩命的?”
上官睿说:“我若是六殿下,我就坐山观虎斗,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时,我再出手,那大仇我也报了,江山我也到手了。”
上官勇的脸又黑了,说:“他想要江山?”
上官睿说:“这个江山本就是他的,他为何不要?”
“那当初不该放他走了?”安元志喃喃地道。
上官睿说:“放都放了,现在再说这话有什么用?”
安元志叫了起来:“白承英又不是我放的!”
“你嚷什么?”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看向了上官勇道:“哥,白承英就算不在京畿这里,他那也离着京畿不会太远,你带队先行,不妨顺带找找他。”
上官勇说:“行军路上,要怎么找人?”
“你也不想离大嫂太远啊,”上官睿小声道:“你就放出风声,路途发现六殿下的踪迹,这样一来,你就是行军行的慢,也不会招人怀疑了。”
1143不该死的人
“这样一来,白承英会不会又跑了?”安元志担心道。
上官睿把头一摇,语气肯定地道:“他要想要这个江山,他就不可能跑。”
安元志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确定白承英也想要江山?”
上官睿说:“这大好江山,能要谁不想要?”
安元志就看上官勇,说:“校子是在说,姐夫你也想当皇帝?”
上官勇一巴掌招呼到了安元志的头上,说了声:“闭嘴!”
雨下了一夜,在天光放亮之后,这场秋雨才慢慢停了,往南去皇陵的官道一夜雨淋之后,泥泞不堪。
上官勇带着卫**离开军营,因为不是出征去打仗,所以在南城门外,只有兵部和户部的一些官员,由白承泽带领着等在那里,准备给上官勇送行。
上官勇见到白承泽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卫国公爷天生脸黑,也不爱笑,所以就算他不待见白承泽,不知底细的人也看不大出来。
白承泽倒是神情如常,与上官勇对饮了三杯水酒之后,冲上官勇笑道:“卫朝,本王愿你这一次一路顺风。”
上官勇把空了的酒杯,放进了身旁被兵卒捧着的托盘里,跟白承泽道:“下官谢王爷吉言。”
“这不是吉言,”白承泽说:“明日本王也要随驾前往皇陵,卫朝,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安元志这时走过来,笑道:“五哥这是还担心我姐夫到不了皇陵吗?”
白承泽手指点点安元志,道:“不许胡说。”
上官勇伸手在安元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跟白承泽道:“王爷,下官这就告辞先行了。”
白承泽把手一伸,道:“卫朝,请吧。”
有亲兵替上官勇牵了马来。
上官勇上了马,坐在马上看了站在人群外头的袁义一眼,冲袁义点一下头。
袁义冲上官勇抱拳一礼。
“出发,”上官勇端坐在马上,大声下令道。
军中号角声起,卫**往南进发了。
“好像少了些人,”白承泽看着卫**走,跟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安元志说:“少人了?五哥,卫**里的人你都认识?”
“上官卫嗣不在,”白承泽说道。
安元志说:“他跟我一块留守京城。”
“卫朝身边的那几个将官也都不在,”白承泽看着安元志说:“你姐夫把袁姓将官们,一起留给你了?”
安元志面不改色地道:“留了几个给我,还有的会护卫在圣上的御驾前后,毕竟圣上离京,这可是件天大的事。”
白承泽说:“卫朝还真是忠心。”
安元志笑着道:“五哥,我也很忠心啊,我都病成这样了,我还不是天天办差?”
白承泽打量了安元志一眼,安元志的脸色不好,看着是一副病容。
“其实我也想随驾的,”安元志跟白承泽说:“只是太后娘娘不让,说我这样的没办法上路,那我就只好留下来了。”
京城的防务,安锦绣怎么可能交给旁人?上官勇带兵先去皇陵把白祯的人马替换,京城这里,安元志无疑是安锦绣最放心的人选了。白承泽看一眼安元志的胃部,关心了安元志一句:“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昨天大半夜里,向远清又去了一趟的你府上?”
这是在示意他们做什么,这人都一清二楚吗?安元志摆手一笑,说:“喝了些酒,然后胃就疼了,没什么大事儿。”
“小心一些,”白承泽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说:“谢五哥关心,以后我滴酒不沾了。”
白承泽一笑,说:“我不信你这话。”
安元志一耸肩膀,跟白承泽说:“那就没办法了。”
白登这时替白承泽牵了马来,说:“王爷,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你也快些,不要误了上朝,”白承泽提醒了安元志一句后,上马带着人先走了。
白承泽一行人进城去之后,袁义才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没事吧?”
安元志往地上唾了一口,说:“假情假意呗,演戏谁他娘的不会?”
袁义好笑道:“关心你了?”
“问校子和老六子他们怎么不跟着走,”安元志小声道:“向远清昨天去我那里的事,他也知道,这是在跟我说,老子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吗?”
袁义说:“该知道的事,他不知道就行了。”
安元志跟袁义一起往城里走,边走边小声问道:“圣上昨天没再闹了吧?”
白承意把安锦绣距在御书房外不见的事,袁义不敢让安元志知道,就跟安元志说了两个字:“没有。”
“真的?”安元志盯着袁义的脸看。
“能有什么事儿?”袁义学着安元志的样子撇一下嘴,说:“你现在还有心情问圣上的事?”
安元志说:“我又不能跟你们一块儿上路,我不操心圣上,我还能操心谁?”
袁义说:“你昨天喝酒把自己喝倒的事,主子已经知道了,让你今天不用上朝了。”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这么早起了。”
“你不送将军?”
“我就是不来,我姐夫也不会怪我,”安元志白了袁义一眼,说:“你去跟老六子他们交待一下吧,我回安府去一趟。”
“我还要跟老六子他们交待什么?”袁义问安元志。
安元志说:“老六子他们跟着邱翎走,路上要开打的时候,你们不联手啊?他们在我府上准备家伙什呢,你去跟他们说说话,我的狠话他们不会听,你是大哥,你去说吧。”
袁义笑道:“我从来不跟他们说狠话。”
“你不是把他们骂成狗过吗?”安元志说道:“都骂成狗了,还不叫狠话?我的天,袁义,在你这儿,什么话才叫狠话啊?”
袁义没想到安元志还能记得这一茬,看着安元志,眼角抽了一下。
“你们玩儿我的?”安元志觉得不对劲了。
“没有,”袁义说:“那我去你那儿一趟,你回安府做什么?”
“不该死的人,让他们去家庵待着,”安元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什么叫不该死的人?袁义没听明白安元志这话,但看安元志的样子像是在说笑,便只是说了句:“你别乱来啊。”
安元志和袁义这时已经走进了城里,从范舟的手里接过了马缰绳,冲着袁义说了声:“净瞎操心。”
安元志带着人走了后,袁义才上了自己的马,一催马,往驸马府去了。
安元志到了安府的时候,安太师已经上朝去了。
门前的管事陪着安元志往府里走,边走边跟安元志禀道:“大公子在府里,二公子陪着太师上朝去了。”
“姨娘呢?”安元志走进了府门之后,问这管事的。
府里能被安元志问起的姨娘,也就冯姨娘一个人,管事的想都没多想就说道:“回五少爷的话,冯姨娘还在屋里。”
“我去我的院子,”安元志说:“你让姨娘来见我一下。”
“是,”管事的忙应了一声。
安元志如今不住在安府里了,但他原先住着的院子,安府还给他留着,拨了人天天守着,就好像安元志天天还回来住一样。
安元志进了自己的院子,往书房里一坐,看了看这间书房。书架上放着的书,都没有动过地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书架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把秋菊,看着是今天刚刚插上去的。
有小厮进来给安元志上了茶点,随后就退了出去。
冯姨娘在屋里听说安元志要见自己,吓了一跳,也来不及细问,抱着大姐儿赶了来,被守在院门前的范舟领到了书房。
安元志看冯姨娘把大姐儿也带来了,脸就是一沉。
冯姨娘假装没看见安元志的变脸,跟安元志说:“太师给大姐儿取了个单字名,叫安茹。”
安元志说:“姨娘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冯姨娘抱着安茹坐在了安元志的右下首处,说:“是什么急事?”
安元志说:“你收拾一下,去家庵住吧。”
冯姨娘一听安元志这话,一下子就又站了起来,失声叫道:“五少爷!”
安元志看着冯姨娘说:“怎么了?”
“我,”冯姨娘情绪激动之下,说话有些哽咽,问安元志道:“姨娘做错了什么?”这位把安元文关在家庵里关过了,这会儿又要关她吗?冯姨娘接受不了这种事,谁害她,安元志也不能害她啊。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姨娘你想什么呢?明日圣上和太后娘娘就会离京,我只是觉得你去庵堂会比较安全。”
冯姨娘说:“我待在安府里能出什么事?”
安元志说:“谁知道呢?总之姨娘你听我的话,去庵堂住下。”
“好端端地,我不能走啊,”冯姨娘说:“五少爷,你到底是怎么了?”
安元志的面色转冷,说:“你必须去。”
冯姨娘全身都发了抖,冲安元志道:“五少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啊。”
安元志站起了身,绕过书桌案,走到了冯姨娘的跟前,说:“外头的事我不好跟你说,总之我不会害姨娘。收拾行李,今天就过去,过几日,我会让父亲也去庵堂住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