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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59逃与杀

    将官心中顿时就有疑问,白承泽的生母怎么可能不在后宫里?

    “快去吧,”安元志却催这将官道:“不要让你家将军久等了。”

    这个将官没敢开口跟安元志问个明白,转身又往内宫里跑了。

    “哥几个,”安元志跟自己左右的将官们道:“把人都看住了,不要让人把宫里的东西带出去。”

    “是,”几个将官一起领命道。

    “小玩意儿就算了,”安元志又道:“还有宫里的女人,谁要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就杀。”

    几个将官都笑了起来。

    安元志也是一笑,说:“当然,女人自愿的不算。”

    几个将官哄笑,然后带着各自的部下办差去了。

    “把千秋殿看起来,”安元志又把自己的腰牌交给了一个中军官,道:“任何人等都不准进入,擅自入内者杀无赦,”安元志说完这话,给自己的这个中军官指了一个方向,说:“千秋殿就在那里。”

    “小的遵命,”这个中军官手拿着安元志的腰牌,带着一队兵卒往千秋殿的方向跑了。

    “你们跟我来,”安元志把该派的人都派出去了,带着人往后宫的内廷司库房走去。

    御书房的高台下,在两旁兵将们的看管下,朝廷官员们跪了一地,惊天动地的哭声将少数几人的叫骂声遮盖住。有不少老臣当场昏迷,被兵卒们抬到了一旁,就放在了血水里。

    变了形的尸体已经被放入了棺椁之中,用一块龙纹明黄锦布盖着,停放在御书房的高台上。

    上官睿站在高台上,冷眼看着高台下的群臣。

    不多时,一个兵卒跑上了高台,跟上官睿小声禀道:“上官大人,相府起了大火。”

    上官睿看向了这个兵卒,道:“白承泽的人进了相府?”

    这个兵卒摇头道:“回上官大人的话,没人进去,相府的火是从府里烧起来的。”

    “去找五少爷,”上官睿知道周孝忠这是以身殉国了,跟这兵卒道:“问他该怎么办吧、。”

    “五少爷在?”

    “他去内宫了,”上官睿道:“去内宫找他。”

    兵卒领命之后,又往高台下跑。

    “带人上来,”上官睿跟左右下令道:“二十人一组,让大人们来叩拜圣上。”

    “是,”有人大声领命道。

    一个兵卒手按刀柄,专盯着跪在棺椁前的吉和。

    吉和跪伏在地上,这会儿这位太监大总管眼泪好像已经哭干了,变成了一个木偶,毫无生气。

    帝宫之外,到处都是兵荒马忙,以宗亲府邸,各大衙门为最。杀人者,有穿军装的,也有不穿军装的身份不明者。

    四城城门开了又关后,把京城人的逃生之路断绝。

    白承舟胸膛被人用长枪剌穿,倒在了地上,在他的不远处,潘氏王妃的尸体侧躺在地上,脖颈间血肉模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不留活口!”一个男子在厅堂外大声下令。

    奔逃,哭叫声四起的皇长子府,随即被人放火焚烧。

    白楠双手反绑,被一个男子背在背上,另四个男子护卫着,奔跑在血染的长街上。

    “六殿下让我们保卫小王爷的安全,”一个男子边跑边跟不停挣扎中的白楠道:“所以请小王爷务必相信奴才们,王府现在不安全!”

    白楠被这五个男子带走不久,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撞开了瑞王府的大门。

    王老实带着人到了安府门前。

    安府跟京城里所有的豪门府坻一样,大门紧闭,隔着大门和院墙,听不到府里的一点声响。

    为首的黑脸汉子把手一挥。

    几小拨人分头往安府的侧偏门跑去。

    “撞开门!”黑脸的汉子又下令道。

    安府的大门被撞开之后,黑脸汉子第一个走进了安府,一场杀戮随即又在安府开始。

    “鸡犬不留!”黑脸汉子站在安府的大门里,大声下令。

    王老实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小,躲在黑脸大汉的身后。

    安元文一家被护院家丁们护卫着,想从一处小门逃出安府去,却不料这小门已经被人看住,等安元文一行人再回头另找出路时,一伙手持兵器的人追到了他们的跟前。

    安元文被人一刀砍在了腿上,倒地挣扎的时候,又被人在脖子上补了一刀,砍杀在地上。

    宁氏夫人被人从安元文的身边拽开,一刀捅穿了肚腹,倒地痛嚎了一会儿后,才断了气息。

    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安府嫡长孙安亦悦,被人从奶娘的怀里抢下,小孩在大哭中,被人高高举起,掼在了地上,头骨凹陷,七窍流血而亡。

    奶娘疯狂哭喊,最后被杀死在安亦悦的身旁。

    关着秦氏,安锦颜,安元信的小院院门在安元文一家被杀之后,被人从外几脚踹开。

    安元信直接被人用刀捅死在病床上。

    秦氏抱着安锦颜躲在衣柜中,被人搜出,拖出了衣柜,扔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安锦颜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们,开口问道。

    秦氏没有女儿的这份镇定,惊慌失措地大叫:“救命,来人,救命啊!”

    “是安锦绣那个贱人派你们来的?”安锦颜看无人回答她的问话,又问了一句。

    “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秦氏跪地求饶,虽然一直想着活不下去了,可是死亡就在眼前了,秦氏才发现,她不想死。

    一个执刀的男子,手起刀落,将秦氏的头整个砍下。

    看着自己母亲的头颅被人砍下,滚到了门边上,安锦颜才在惊愕过后,尖声叫了起来。

    秦氏无头的尸体,又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倒在了血泊中。

    安锦颜在地上爬着往后退去。

    一个男子上前,脚踩在安锦颜的后背上,让安锦颜趴在地上无办法再动弹。

    “是不是安锦绣派你们来的?”安锦颜大叫道:“你们让我死也死一个明白,是不是安锦绣那个贱人?!”

    屋中的男子们无人搭理安锦颜。

    男子一剑砍在了安锦颜的后颈上,将安锦颜的头砍得与颈只剩下一层皮肤相连。安锦颜的眼中有眼泪流出,无人知道这位安府嫡长大小姐,在临死前想了些什么。

    死亡对于安锦颜而言来的很快,剧痛之后就是死亡。

    男子们把这小院里的人悉数砍杀之后,将火把扔进秦氏和安锦颜的屋中。

    “再去查一下,”黑脸的汉子站在安府的大门内,跟来向他复命的手下们道:“看看还没有活口了。”

    几个手下一起应是。

    黑脸的汉子把躲在他身后的王老实拎到了身前,道:“你带人去府里能藏人的地方看看去。”

    王老实哈着腰点头。

    安府里不久之后也燃起了大火,几处大火最终汇合在一起,将整个安府吞没。安大公子,安二公子,安三公子,还有太师正妻秦氏,大小姐安锦颜,安府上下近三百的仆从,在这场大火里,尸骨无存。

    安元志这时带人走进了霁霞殿,霁霞殿里本就只有魏妃和几个老嬷嬷住着,这个时候内宫里哭喊声震天,而霁霞殿里却仍是安静。

    “带路!”一个兵卒把在霁霞殿外抓到的一个太监往前一推,说:“魏太妃住在哪里?”

    这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在了一行人的前头带路。

    魏妃寝室所在的院子院门关着,有兵卒上前推了一下,没能推开。

    “撞开,”安元志下令道。

    两个兵卒同时上前撞门,将这扇对开的木门撞开。

    安元志一行人走进了庭院。

    兵卒把躲在院外的太监,硬推了进来。

    “是,是那间屋,”太监指了走廊下的一间宫室,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亲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然后便看见了几双悬在自己眼前的脚。

    太监躲在一行人身后偷看一眼这宫室,然后便惊叫着,瘫坐在了地上。

    魏妃和伺候她的老嬷嬷们,用白绫把自己吊在了宫室里的房梁上,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魏妃身着宫装,死前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上着妆的脸却因为窒息而扭曲着,死的再心甘情愿,也难逃死前那一刻的痛苦。

    “五少爷,要放她们下来吗?”有兵卒问安元志。

    安元志说:“放吧,别跟死人过不去,动作轻点。”

    几个兵卒上前,用刀割断白绫,把几个女人的尸体放了下来。

    “人呢?”安元志这时站在宫室里问了一声。

    一个兵卒把正瘫坐在地上的太监拎进了屋,往安元志的跟前一扔。

    安元志指着魏妃的尸体,问这太监道:“她是谁?”

    太监不敢看魏妃的尸体,瞄了一眼后,就跟安元志说:“是,是魏,魏太妃。”

    “魏太妃?”安元志说:“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这太监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你看我做什么?给我认人啊!”

    太监被安元志一吼,又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说:“不,不是魏太妃。”

    安元志说:“什么?”

    “是,是魏太妃!”

    “她是怎么死的?”

    太监抬头看了看房梁,又看了看安元志,然后说:“是,是贤王,贤王爷的人,是贤王爷的人冲进来,他们冲进来杀了魏太妃娘娘!”

1160泪水灼心

    “找几个人来,把魏太妃的尸体收殓,”安元志命这个太监道。

    这个太监忙磕头应是。

    “你叫什么名字?”安元志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太监叫什么。

    太监边磕头边说:“奴才叫小吴子。”

    “我记住你了,”安元志的手在小吴子的头顶上拍了两下,留了两个兵卒下来看着小吴子办差,安元志便带着人走出了这间宫室。

    被上官睿打发到内宫来的兵卒,在这时找到了霁霞殿。

    安元志在听说相府起了大火之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相府大火?那一定是白承泽的人冲进去了,派人去救吧。”

    这兵卒说:“五少爷,这个时候救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但愿来得及吧,”安元志叹了一口气,看着像是在说真心话一般地道:“周相一心为国,是个忠臣。”

    兵卒转身撒腿又跑了。

    京城的大火由天明燃到天黑,陷在大火之中的都城,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方圆百里之外都能看见,惊吓住了所有看见这团似在天地间跳动的火焰的人们。

    上官勇这时停马立于三塔寺下,听着邱翎跟他说话。老六子,韩约派去的人,都把发生的事跟上官勇说了一遍,只是事情没有亲眼所见,上官勇是始终不大相信。这会儿三塔寺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官道上堆叠着尸体,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这都是上官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也是这辈子他都不愿意让安锦绣再看一眼的场景。

    现在呢?上官勇看着邱翎的嘴皮子上下动着,心里突然就感觉愤怒,这些主事的竟然在跟他说,安锦绣不见了,被人抓走了?

    上官勇身上崩出的杀气太盛,这让邱翎没把担心的话说完,便住了嘴。

    上官勇在人群里又看了一圈,说:“韩约呢?”

    邱翎摇头,说:“进山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三塔寺里又传来什么建筑倒塌的声音,轰然的一声巨响。

    “大哥!”一个卫**的将官这时在上官勇的身后喊。

    上官勇顺着这将官举着的手望过去,山林中也有浓烟升起。

    “有人放火烧山了?”邱翎看着那股扶摇直上的浓烟,吃惊道。

    “进山,”上官勇下了一声命令。

    邱翎忙就问上官勇道:“白承泽呢?”

    上官勇都要催马走了,听邱翎问起白承泽,只得又停下动作,道:“我没有见到他。”

    “这怎么可能呢?”邱翎不相信,白承泽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你在这里守着,”上官勇跟邱翎道:“我带兵进山。”

    邱翎还想再说些什么,上官勇已经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兵马往天幕山中去了。

    天幕山里,韩约手里的刀狠狠地砍在了白祯的腰间,顺势就是一划拉,将白祯腰间的伤口拉大。

    “大人,走啊!”一个大内侍卫半抬起手臂掩着口鼻,跑过来拉韩约走。

    韩约被浓烟呛得咳了两声,看着白祯手按着伤口在地上翻滚,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大人,走吧,再不走我们就出不去了!”大内侍卫拉着韩约往火场外走,在几处火点合拢之前,他们不走,就一定会被烧死在这片山林里。

    韩约甩开部下的手,上前一步,一刀剌进了白祯的胸膛,杀了白祯的同时,也让这个逸郡王爷就此解脱苦海了。

    “大人,人都杀了,我们走啊!”又一个大内侍卫跑上前,拉韩约走。

    韩约狠狠地凭空又挥了一刀,杀了白祯他也没有高兴的感觉,毕竟他进山来是找安锦绣的,而不是杀白祯的。韩约是真心希望,跟自己迎头相撞的人是安锦绣,而不是这帮子叛臣。

    “大人!”几个大内侍卫都恨不得跪下来求韩约了。

    韩约迈步还是往山里跑。

    一个部下硬拽住了韩约,大声道:“大人,你还要往山里走?”

    韩约吼道:“找不到太后娘娘,你以为我们回去了,还能活吗?”

    韩约的这一嗓子,让大内侍卫们都噤了声。

    “走啊!”韩约又冲部下们吼了一嗓子。白祯这帮人没有抓到安锦绣,这让韩约对安锦绣这会儿的安全,又有了些信心。这位太后娘娘和袁义都不是一般人,也许他这会儿心急火燎,这两位不定躲什么地方,安心等着援兵呢。

    袁义这会儿感觉到嘴里多了些水,下意识地做个吞咽的动作后,袁义试着睁眼,几下没睁开后,袁义又感觉有一只很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安锦绣看袁义的眼皮在动,摸了一下袁义的额头后,跟两个猎户喜道:“他的热好像退了。”

    年长的猎户也伸手摸了摸袁义的额头,舒了一口气,说:“差点没熬过去,热退了,你兄长就应该能好了。”

    袁义听见身边的女子发出了小声的吮泣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

    叫虎子的猎户第一个发现袁义睁眼了,忙就叫了起来:“你兄长醒了!”

    安锦绣正抹着眼泪呢,听虎子这一叫,忙又抬头看袁义。

    袁义的目光很茫然,高烧昏迷一天一夜之后,他这会儿脑子不经事,看着安锦绣,眨一下眼睛,袁义张嘴想问这是怎么了,却只发出轻轻地一个啊字。

    “别说话,”年长的猎户跟袁义道:“你再缓缓,这会儿先别说话。”

    身边的这两个陌生人,让袁义一下子又警觉了起来,正想提一口气,让自己能坐起身来,却感觉有水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袁义再一看,安锦绣不出声地哭着,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袁义将滴到他嘴唇上的眼泪水,抿进了嘴里,微微有些咸。

    安锦绣没留意袁义的这个动作,边哭边跟袁义说,这两个好心的猎户是怎么带他们来到这个小山洞里的,发现袁义的伤口不好,他们又没了伤药,两个猎户大哥是怎么拿出他们自己的刀伤药,给袁义疗伤的,还说了袁义发高热,怎么喊也喊不醒,她和两个猎户大哥,是怎么一夜没合眼,守着袁义的。

    “我就怕你撑不过来,”安锦绣跟袁义哭道:“我想把你带出山去,你要是就这么一睡不醒了,怎么办?”

    看着安锦绣失了往日里的方寸,听着像是语无伦次的抱怨,实则是关心自己的话,袁义放松了因警觉而绷紧的身体,看着安锦绣一笑。

    猎户兄弟二人,也听着安锦绣的哭诉,虎子觉得这对兄妹的感情还真是好,当哥哥的,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安锦绣的话听着没什么不对,只是袁义看安锦绣的目光,不太像是个兄长看妹妹的目光。

    袁义试着又发了一次声,缓了这一阵子后,终于有力气能说话了,袁义跟安锦绣说:“我没事儿。”

    安锦绣点头,说:“对,你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年长的猎户这时站起身来,跟安锦绣说:“我再去给他采点药来。”

    安锦绣忙起身要谢。

    年长的猎户冲安锦绣一摇手,说:“不用这么多礼了,虎子跟我来。”

    虎子看着安锦绣憨憨地一笑,起身跟着自己大哥走了。

    两个猎户出去之后,袁义就问安锦绣:“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安锦绣摇头说。

    “不知道?”

    “反正在山里,”安锦绣说:“等你再好一点了,我们就出山,两个猎户大哥人很好,没有他们,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义被安锦绣喂着喝了一碗水,离他不远的火堆上,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面糊一会儿就煮好了,”安锦绣给袁义擦了擦嘴,小声道:“你再等一会儿。”

    “你应该先走的,”袁义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的手一停,然后看着袁义说:“然后让我后半辈子活得不安心?”

    “主子!”

    “我不是什么主子,”安锦绣说:“这又不是宫里,你喊什么主子?”

    看安锦绣又要跟自己嚷嚷了,袁义闭上了嘴。

    安锦绣指一下袁义的伤口处,问:“还疼吗?”

    伤口处的疼痛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但袁义还是跟安锦绣说:“不疼。”

    安锦绣看着袁义,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兄长,对吧?”

    袁义不明所以,说:“是。”

    “我把你当兄长,”安锦绣声音轻飘飘的,听在袁义的耳朵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安锦绣说:“我这辈子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袁义的心口被什么人闷头重击了一拳,原来,袁义又是有些茫然地想着,原来我瞒不不过她,这下子该怎么办?

    看着袁义的神情变得惶急,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问袁义:“遇见我真是倒霉吧?”

    袁义忙就摇头。

    “你要好好的,”安锦绣吸一下鼻子,声音哽咽地道:“我怕你有事,我会活得不安,我这么自私,真是个坏女人,我就想着我自己了。”

    “我会好好的,”袁义看着安锦绣小声道:“放心吧,我会长命百岁,我们的年纪其实都不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是不是?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安锦绣的眼泪再一次滴落在袁义的脸上,泪水冰冷,却又灼着袁义的心。

1161受困山火

    猎户兄弟出了山洞,他们在这山里打猎多年,山中有什么草药可救命,他们心知肚明。往北走了一段路后,兄弟俩正找可化脓血的草药时,风突然往南刮,兄弟俩同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股味道对于在山中讨活的人来说,就代表着不祥。

    虎子不用自家大哥开口,蹭蹭蹭地爬上了身边的一棵树,往上风处看了一眼,然后就跟自家大哥老豹子喊道:“起火了!”

    老豹子冲虎子招着手,急道:“快下来,我们走!”

    虎子跳下了大树,兄弟俩也顾不上采药了,拔腿就往山洞跑。

    安锦绣这时坐在袁义的身边,喂袁义喝面糊。

    面糊里加了兔子肉,闻起来很香,袁义没有胃口,但也一口一口吃得很快。袁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就这么躺着,得快一点恢复体力。

    “慢一点,”安锦绣喂不及,问袁义说:“很饿吗?”

    袁义说:“我的刀,你还记得丢哪里了吗?”

    “刀?”安锦绣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啊,丢水潭那里了?”

    袁义看安锦绣反过来问自己,便只能把头也摇了摇,说:“算了。”

    “那刀很名贵?”安锦绣问。

    刀当然是用顺手了的最好,但这种事,袁义也不想跟安锦绣多说,便道:“普通的刀,丢了就算了,以后我再配一把。”

    “山里着火了!”虎子这时叫着跑进了山洞里,跟安锦绣说:“我们得快点走!”

    安锦绣还意识不到山里着火的厉害,袁义却是一激灵,从躺着的干草堆上坐起了身来,道:“起火了?”

    老豹子这时也走了进来,手脚利落地收拾散放在山洞里的东西,说:“我们这里是下风的地方,得快点走。”

    安锦绣看着袁义。

    袁义跟安锦绣解释道:“火很快就会烧到我们这里,所以我们得快点走。”

    虎子走上前,跟安锦绣说:“上官娘子,你得给你哥把衣服穿上,我背他走。”

    袁义忙说:“不用,我自己穿。”

    虎子跟袁义说:“你这会儿动弹不了。”

    安锦绣把盖袁义身上的外衫掀开,把已经洗过,又放火边烤干的衣服,一件件给袁义穿上身,嘴里还谢虎子:“虎子大哥,一会儿又要劳烦你了。”

    虎子很憨厚地摆了摆手,说:“上官娘子不用客气,你哥也不重,不费力气。”

    被安锦绣伺候着穿衣,袁义的脸上看着还好,只是发红的耳根,暴露了这人这会儿的羞窘。

    老豹子把东西收拾完了,安锦绣这里也给袁义穿好了衣。

    虎子背对着袁义蹲下身,说:“上来吧。”

    袁义由安锦绣扶着,趴在了虎子的背上。

    四个人出了山洞后,老豹子往着火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会儿不用爬树上看了,站在山洞前,就能看见着火点那里的滚滚浓烟了。老豹子扭头就催虎子和安锦绣道:“我们走快点,尽快出山去。”

    安锦绣看看远处的黑烟,说:“那儿离我们很远啊。”

    虎子说:“上官娘子,这火烧起来快得很,这会儿风又大,你走得快吗?”

    安锦绣看老豹子和虎子都紧张,自己也紧张了,忙就点头说:“我没事儿,能走得快。”

    虎子背着袁义在前头打头阵,安锦绣跟在虎子的身后,老豹子走在后面护着安锦绣,几个人准备走近路下山去。

    韩约这时被一个自己派出去分头找人的部下喊住了,“找到太后娘娘了?”韩约没等这个大内侍卫跑到他近前,就开口问道。

    这个大内侍卫跑到了韩约的跟前,拿了把刀给韩约看,说:“大人,属下发现了这把刀。”

    韩约把这刀拿在手里,刀柄上刻着一个袁字。

    “南边有个水潭,”这个大内侍卫手往南指,跟韩约道:“这刀就是在水潭附近找到的。”

    “这是袁义的刀,”韩约把刀抽出来又看了一眼后,把刀呛地一声又归了鞘。

    另一个大内侍卫看着山南,一眼看过来,林海深深,无边无际。“风是往南刮的,”这个大内侍卫跟韩约道:“我们这个时候往南走,不是走火里去了?”

    “那就避开火,”韩约说着话,掉头又往南走了。

    大内侍卫们看韩约往南走,也没犹豫,跟在了韩约的身后。

    山林起火,又是起风的天气,这山火烧起来的速度,没有经历过的人想象不到。安锦绣先前还觉得山火离他们几个人很远,只是当她扭头就能看见烧着的树木时,安锦绣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无知。

    “走,”老豹子在后面跟安锦绣说:“这个时候别回头。

    三个人在山路上奔跑着,袁义的伤口在颠簸中又开始疼得厉害,但为了不让安锦绣担心,袁义硬生生忍着。

    安锦绣没跑上一会儿,就又听到了狼嚎的声音,脚步顿时就是一停。

    “没事儿,”老豹子忙说:“狼被火烧出来了。”

    “这山里还有狼?”安锦绣惊道。

    虎子笑了起来,说:“上官娘子,山里怎么会没狼呢?天幕山这里,狼是山大王啊。”

    “狼这会儿不会有心思吃人的,”老豹子跑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安慰安锦绣不要怕,说:“我们跑快点,不被火烧死就行。”

    “上官娘娘,没事儿啊,”虎子也安慰安锦绣,说:“这山里的路我都熟悉,我们肯定能跑出去。”

    安锦绣这会儿已经跑不大动了,但还是跟虎子点了点头。

    老豹子在后面笑了一声,说:“上官娘子,你这样点头,我那傻兄弟看不到的。”

    虎子跑在前面哈哈一笑。

    安锦绣也笑,只是低头看看脚下,安锦绣又变了脸色,颤声跟虎子说:“虎子大哥,你停一下,我兄长又流血了。”

    山路上一串血迹,从山上一直到山下。

    虎子慌忙把袁义放在了地上,袁义这会儿满脸的汗水,忍受疼痛已经让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安锦绣,袁义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颠的,”老豹子拉开袁义的衣衫看了看,跟安锦绣说。

    虎子伸着头看他们身后的火,说:“哥,再停下就来不及走了。”

    “再忍一下,”老豹子跟袁义道:“我们就快下山了!”

    袁义心里明白,他们这会儿离下山的路还远着呢,但还冲老豹子点了点头。

    老豹子扯了块衣角,把袁义的伤口又扎了一道,这一回扎得很紧,几乎让袁义透不过气来。

    安锦绣用手擦着袁义脸上的冷汗,急声道:“就快下山了。”

    “没事,”袁义看着安锦绣一笑。

    安锦绣心里泛酸,但看着袁义也一笑,这个时候,笑比哭好。

    虎子背起袁义再往山下跑时,又一处山火与他们几乎呈了一条直线,一路烧了过来。

    “虎子,”老豹子看这火势不好,跟兄弟大喊:“这条路不能跑了,再换一条!”

    虎子马上就又一头扎进山路旁的草丛里,也不管脚下有没有路,往偏西南的方向跑去。

    草丛,灌木,安锦绣的身上又多了不少口子,不过这会儿的安锦绣感觉不到疼,只担心着袁义,还有这对被她连累的猎户兄弟。

    虎子跑着跑着,突然就又停了步。

    安锦绣一头就要撞上被虎子背着的袁义时,被老豹子在后面拉了一下,才稳住了脚步。

    “没,没路了!”虎子惊慌大喊。

    安锦绣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四周都燃上了大火,下山的路,已经被大火隔断了。

    “上山!”老豹子当即立断,大声说道:“我们上山!”

    安锦绣回头再看他们的来时路,整个山林好像都在燃烧了,上山的路完全看不到了。

    袁义勉强抬头看了看四周,跟虎子说:“把我放下吧。”

    虎子弄不懂袁义的说:“把你放下?你想干啥?”

    袁义说:“两位大哥,带着我小妹走吧。”这个时候背着他逃命,估计他们四个人一个也别想从这大火里跑出去。

    “闭嘴!”安锦绣一听袁义又说这话,直接冲袁义喊了一嗓子。

    虎子也说:“袁兄弟,你就不要说话了,你越说我这心里就越慌。”

    “走,”老豹子喊了一声。

    安锦绣和虎子又跟着老豹子往山上跑。

    “这样出不去,”袁义看一眼老豹子带着他们跑的方向,用足了全力,勉强喊了一声。

    “现在只有这条路了!”老豹子却坚持道。

    袁义被烟呛得直咳。

    老豹子跟安锦绣说:“前头有火,你别怕,跟着我冲过去就行。”

    安锦绣使劲点了点头。

    一群獐子慌不择路的,从几个人的跟前跑了过去。

    “别怕!”老豹子把安锦绣的手一拉,又冲安锦绣喊了一声。

    安锦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豹子拉着冲过了一丛着着火的灌木。

    虎子在往前冲时还跟袁义说了一声:“袁兄弟,你把眼睛闭起来。”

    安锦绣看见就燃烧在眼前的火焰时,下意识地就是一闭眼,面前一阵热浪滚滚之后,再睁开眼,发现眼前还是一片火海,脚下倒是又出现了一条山路。

    “他不行了!”虎子这时在后面跟安锦绣和老豹子喊。

    安锦绣回头,看见虎子把袁义又放了下来,袁义人昏迷着,伤口绷裂流出来的血,把虎子的后背染红了一片。

    “锦绣?”就在安锦绣茫然无措,惊惶万分之时,不远处传来了上官勇的声音。

    给读者的话:

    昨天有好多亲私Q,私信梅果,安慰梅果,鼓励梅果,这让梅果先是惊讶,然后又很感动。梅果没有回全部的Q和私信,因为一时之间梅果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在这里跟亲们说声谢谢,然后,梅果现在很好,谢谢亲们关心,么么哒大家。

1162我听你的

    1162我听你的

    安锦绣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她是没看到什么人影,不过个子在三人中最高的虎子站起身后,看看声音传过来的方向,随即就喊了起来:“哥,下边来了好多当兵的!”

    “我,我在这里!”听到第二声喊后,安锦绣高声应了一声。

    满山的大火让一路跑上山来的上官勇心急如焚,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这一回要是找不到安锦绣该怎么办?隔着浓烟和火光,隐约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人影,上官勇也顾不上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安锦绣的闺名,会闹出什么事来,直接一声锦绣就喊出了口。听到安锦绣的应声,上官勇闷头就从火里冲了过来。

    老豹子和虎子看到上官勇后,都吓住了,他们不认识安锦绣和袁义,不过在看卫**出征离京时,这对猎户兄弟还真见过上官勇。

    “卫国公爷?”虎子叫了起来。

    上官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安锦绣,这会儿的安锦绣也谈不上漂亮了,烟熏火燎之下,安锦绣的脸上沾了一层黑灰,把如花似玉的容貌全都遮掩了,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所幸还不到衣不遮体的地步。

    上官勇不用看安锦绣的脸,也能认出自己的媳妇来,看见安锦绣后,上官勇好像才又活过来一样,几步就奔到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看见上官勇,下意识地就想往上官勇的怀里靠一下,但好歹忍住了,没这么干。

    上官勇却顾不上这么多,伸手就把安锦绣搂在怀里,抱了一下后,才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依在上官勇的怀抱里,安锦绣的眼眶就一湿,跟上官勇声带哭音地道:“袁义伤了。”

    上官勇下巴蹭一下安锦绣的发间,走过去蹲下身看袁义。

    老豹子和虎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安锦绣自称是上官氏,所以他们救下的这个女人是卫国公的妻子?没听说卫国公继弦啊,他们靠着京城住着,消息都这么不灵通了?

    “大哥!”一个卫**的将官这时也冲了过来,喘着粗气跟上官勇说:“我们开了一条路出来,快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上官勇把两粒丸药塞进了袁义的嘴里,迫着袁义把药咽下去,也没让自己军中的兄弟帮忙,用布把袁义的下腹伤口又扎了一道,随即就把袁义平抱在了手里。

    “这是?”卫**的这个将官抻着头打量袁义。

    袁义这会儿跟安锦绣一样,一脸的黑灰,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兄弟,”上官勇简单说了一句。

    “那我来,”这将官伸出了双手,跟上官勇说:“我带他下山去。”

    上官勇看一眼站自己身旁,两眼就盯着袁义看的安锦绣,这才想起来,自己抱着袁义下山了,这媳妇怎么办?

    “哎呀,”将官等不及了,这都火烧屁股了,自己的这个大哥还要想什么?将官从上官勇的手上接过了袁义,看一眼袁义的伤处,道:“他这样的伤,只能是平躺着了,大哥放心,就我这把子力气,把他这样抱回去,小菜一碟啊。”

    上官勇不再多话,一把把安锦绣背在了背上,跟老豹子和虎子说:“跟我们走。”

    老豹子没吱声。

    虎子倒是应了上官勇一声:“哎,是。”

    “我……”安锦绣被上官勇就这么背着,有些别扭。

    “没事儿,”上官勇小声道。

    安锦绣抱紧了上官勇的脖子。

    “下回我再听你的话,”上官勇背着安锦绣冲出了一丛着了火的灌木,往山下奔时,突然就跟安锦绣恨道:“我就是个棒槌!”

    安锦绣这一回没顶嘴,把下巴搁在上官勇的肩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安锦绣这里一示弱,上官勇心里就是憋着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媳妇是自己的,能怎么办呢?

    “退,往山下退!”

    “别他妈慌!”

    ……

    山间响着卫**中将校们的喝呼声。

    山火凶猛,卫**们这会儿就是再人多势众,也没办法扑灭借着风势席卷半个山林的大火,只能是逃,拣着植被少的地方跑。

    “韩约人呢?”上官勇跑着跑着,又想起韩约来了,忙就问安锦绣。

    安锦绣茫然道:“韩约也进山了?”

    “来人,鸣锣,”上官勇也不跟安锦绣多话了,直接下令道。上官大将军明白,韩约这会儿要是带着人往他们这里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锣声不多时,就在山林里响了起来。

    “一直敲,不要停,”上官勇又下了一声令。军中鸣锣就是撤军的意思,上官勇这会儿不能让人满山遍野地喊,太后娘娘已经找到了,只能让军士们鸣锣,希望韩约能明白他的意思。

    韩约这时人也快陷入火海之中了,正想拼着命往下山的这条路上冲,一行人听到了远处山林里的鸣锣声。

    “这,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大内侍卫马上就问韩约道。

    韩约手掩着口鼻咳了几声。

    另一个大内侍卫说:“这是鸣金收兵的意思?”

    韩约被浓烟呛得直咳,脑子却飞快地转着,这要是卫**的鸣金声,他倒是敢回头另找山路下山,可这要不是卫**中的,韩约还是担心安锦绣。

    “大人,你再听听,”一个部下晃着韩约拿刀的右手。

    “滚开!”韩约踹了这个部下一脚。

    风声里,隐约有卫**速撤的喝喊声传来。

    “是卫**,”有大内侍卫仔细听了这些声音半天后,跟韩约喊。

    韩约长出了一口气,跟部下们道:“我们另找山路。”

    大内侍卫们在这一刻,感觉自己逃过一个死劫了。

    邱翎在三塔寺下,看着天幕山上半片山林着了火,命人在山脚下清除植被,不让这山火烧下来,一边命还在三塔寺里的官兵往山下撤。一座已经成了残垣断壁的寺院,昔日香火再盛,这会儿在邱翎的眼里,也就是一片没必要保的废墟了。

    上官勇听着安锦绣在自己的后背上呛咳,跟安锦绣急道:“你再忍忍,别大口吸气,拿手挡着鼻子和嘴啊!”

    “嗯,”安锦绣答应了上官勇一声,却还是被呛得咳个不停。

    “把脸埋我身上,”上官勇只得又道:“这种烟吸多了会死人的!”

    安锦绣脸朝下,把口鼻埋在了上官勇的肩头。

    上官勇这会儿要能飞就飞了,只是心里再着急,他这个时候不能乱。

    有的卫**实在跑不过追在他们身后的大火,往地上一躺,就地往山下滚了。

    “没事儿,”上官勇跟安锦绣说:“我们很快就下山了,一场小火,烧不死我们的。”

    安锦绣嗯了一声。

    “大哥,火烧过来了!”一个卫**的将官,这时在上官勇的身后大喊道。

    上官勇回头,看见的就是扑天盖地的大火。

    “石子路,”老豹子这时跟上官勇喊:“国公爷,穿过这条路,旁边就是一条石子路!”

    “带路,”上官勇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冲老豹子微微一躬身,算是谢过了。

    拱卫京畿重地的精锐王师,在大火中狼狈不堪的逃命。

    石子路比长满杂草和藤蔓的土路要能延缓一些火势,但这路两旁都还是植被茂密,着火之后,浓烟让所有人都呼吸困难。

    “雨,下雨了!”

    就在上官勇都被这山火逼得慌了神的时候,有兵卒大喊了一声。

    这场大雨突如其来,瓢泼而下,下雨的同时,天空由明变暗,这转变速度极快。

    “风向变了!”虎子在上官勇的身后,突然也惊喜交加地大叫了起来。

    南风这时变为了北风,从追着卫**们的后背刮,变成了迎面朝后刮。气势汹汹要将众人吞没的山火,也随着风向的转变,开始往山上烧。

    “走!”上官勇不让自己的麾下们停下,大声催促道。

    谁知道风向什么时候又会变?老天爷给了生路,不抓住,就是自己寻死了。

    平抱着袁义的将官,在下雨之后,就让自己的亲兵把一件披风盖在了袁义的身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袁义还是昏迷不醒。

    老六子这时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上官勇,冲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喊了一声:“国公爷!”

    上官勇看见老六子后,忙就道:“你大哥就在前面,让老封抱着,你过去看着你大哥。”

    老六子答应了一声就要跑。

    上官勇又交待了老六子一句:“别让人认出他来。”

    老六子很诧异地看了上官勇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上官勇小声道:“你要让你大哥一辈在宫里?”

    老六子恍然大悟,太后娘娘如何了,老六子要说关心还真算不上,不过袁义的事,他不可能不上心,马上就往前飞奔着去了。

    “别回宫了,”上官勇在老六子跑走之后,跟安锦绣低语道:“我不想让你回去了。”

    安锦绣沉默了半晌,在山下众人的呼喊声好像近在眼前了,才低低地跟上官勇嗯了一声,抱紧了上官勇的脖子,说:“我听你的。”

1163她是我夫人

    1163她是我夫人

    安锦绣的话,让上官勇心中一喜,就好像他这一路辛苦走来,终于看到了终点一般。背着安锦绣又跑过官道旁的树林,眼看着官道快到了,上官勇才把安锦绣放了下来,看看被雨淋得湿透的安锦绣,上官勇脱下自己的战袍,兜头把安锦绣一裹。

    老六子这时抱着袁义,身后跟着袁申几个人跑了来。

    上官勇看见老六子就问:“你大哥怎么样了?”

    “国公爷,”老六子跟上官勇喊:“我这会儿找不着大夫。”

    “去找个太医来,”上官勇忙就命自己身旁的一个中军官道。

    这个中军官说:“国公爷,这会儿太医们能在哪里?”

    “去邱翎那儿找,实在找不着,把我们军里的军医找来,”上官勇一边跟中军官交待命令,一边示意老六子把袁义放下。

    老六子抱着袁义,跪在了地上。

    上官勇蹲下身看袁义的伤口。

    老六子说:“我大哥不会有事吧?”

    上官勇道:“他能有什么事?不要乱说。”

    袁轻在后面给了老六子一脚,说:“你不要咒大哥。”

    “血止住了,”上官勇把袁义的伤口看了看后,跟围着袁义的几个人说:“这是好事,他不会有事的。”

    安锦绣看着袁义苍白的脸色,心里害怕,忍不住伸手试了试袁义的鼻息。

    老六子几个人看不惯安锦绣的举动,这是觉着他们的大哥死了吗?可是这几个死士侍卫又不敢开口说安锦绣,他们都看见了,这个女子是上官勇一路从山上背下来的。至于跟袁义在一起的,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太后娘娘,老六子几个人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手指有气息流过,安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发热,”上官勇摸一下袁义的额头,小声安慰安锦绣道:“他会没事的。”

    “这位是?”老六子这时看着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了安锦绣一眼,见安锦绣低头不语,便道:“我夫人。”

    老六子几个人当场傻住,上官勇啥时候有的夫人?他们这帮子天天跟着上官勇混的人,竟然不知道?

    “国公爷,”一个卫**中的军医,这时跑了来。

    “快来给他看看伤,”上官勇忙就招呼这军医道:“他下腹这里,被人捅了一刀。”

    军医忙上前给袁义看伤。

    袁玖和袁笑打着伞,替袁义挡着雨。

    上官勇在军医看了袁义的伤后,就问军医:“他怎么样?”

    军医说:“外伤,拖的时候有些久了,看来这位,”军医抬头看袁义的脸。

    老六子忙一抬胳膊,把袁义的脸挡住了,跟这军医说:“李先生,他是我们的大哥。”

    老六子这帮人的大哥是哪位,李军医是一点也不清楚,不过李军医也没再想着要看袁义的脸,跟上官勇说:“这位大人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安锦绣着急就要说话,被上官勇拦住了。

    李军医接着说:“创口要再清一下。”

    “清吧,”上官勇道。

    李军医看看他们这帮人蹲着的这个地方,说:“这个地方不行,外面有马车,还是把这位大人抬马车上去吧。”

    “老六子,”上官勇喊了老六子一声,

    老六子忙又抱着袁义站起了身来,问李军医说:“哪,哪儿有马车啊?”

    李军医说:“跟我走吧。”

    安锦绣跟着要走,被上官勇拉住了手。

    老六子几个人忍不住又打量一眼,这个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的国公夫人。

    安锦绣从头到脚裹着上官勇的战袍,这战袍裹安锦绣两个都够,把安锦绣的脸遮得就露在外面一双眼睛。

    “我夫人的事,你们先不要外传,”上官勇轻声跟袁玖交待了一声。

    袁玖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李军医领着老六子几个人走了。

    看老六子把袁义抱走了,安锦绣才跟上官勇说:“这个大夫的医术?”

    “外伤让军医看反而好,”上官勇松开了拉着安锦绣的手,低声宽慰安锦绣道:“一会儿再让太医去给袁义看看,他不会有事的,你得信我。”

    安锦绣点点头,知道有老六子几个人,她没办法再去守着袁义了。

    上官勇走到了老豹子和虎子兄弟的跟前,这两个猎户跟着上官勇一路跑下山来,看着周围乱糟糟的全是人,兄弟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只能是站在一旁干等着。

    虎子看上官勇走到自己跟前了,喊了上官勇一声国公爷,就要跪下给上官勇行礼。

    上官勇伸手就扶住了虎子,说了一声:“使不得。”

    虎子死里逃生,又跟上官勇说上话了,显得很激动,说:“卫国公爷,小人一直很佩服您啊!”

    老豹子看弟弟情绪激动,跟上官勇解释道:“国公爷,小人的这个弟弟也想当兵。”

    上官勇笑了一下,这年头年年征战,当兵不是什么好出路,还不如当个猎户。

    安锦绣这时慢慢走到了上官勇的身后,对于向老豹子兄弟隐瞒了自己和袁义身份的事,安锦绣这会儿脸上发热,羞于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上官勇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地冲老豹子兄弟深深一躬身,道:“上官卫朝多谢两位救了内子和舅兄。”

    老豹子和虎子在没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受了上官勇这么大的礼,都是往旁边站,避开了上官勇的大礼后,冲上官勇连连摆手。

    安锦绣也跟着上官勇,冲着老豹子兄弟半蹲一礼。

    老豹子带着虎子要还礼,又被上官勇拦住了。

    安锦绣说:“豹子大哥,虎子大哥,在山中我多有隐瞒,……”

    “夫人不要说了,”老豹子不等安锦绣说完道歉的话,就道:“夫人这会儿平安无事就好了,小人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上官勇从衣襟里拿了银票出来,说:“两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两位若是有事,可尽管来找我上官卫朝,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收下。”

    虎子看着上官勇手里的一叠银票,两眼有些发直。

    老豹子却摇头,说:“卫国公爷,我们不图钱。”

    上官勇把银票塞虎子的手里了,说道:“我上官卫朝是个粗人,不会说客套话,现在世道艰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位就收下吧。”

    虎子说:“卫国公爷,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都打了快两天两夜了。”

    老豹子给了兄弟一下。

    虎子哎唷一声,抱住了被打的头。

    “这里不安全,”上官勇道:“两位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近日都不要再进山了。”

    老豹子说:“这钱……”

    “拿着吧,”上官勇道:“这是两位该得的,日后有事,一定要来找我。”

    老豹子不是什么扭捏人,也不觉得上官勇拿钱谢他,是件打脸的事,拉着虎子就要跪谢上官勇,还是被上官勇拦了后,兄弟俩个就快步离开了。

    上官勇看着老豹子兄弟走了,扭头再看安锦绣,抬手替安锦绣遮着雨,说:“我带你去避雨。”

    “你有没有受伤?”安锦绣却拽着上官勇问道。

    上官勇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道:“我没有看见白承泽,他会不会在山里?”

    安锦绣稳了一下心神,才跟上官勇道:“白祯在山里。”

    上官勇拧一下眉头。

    “有人看见白承泽往南走了?“安锦绣问道。

    上官勇说:“官道上全是溃兵,分辨不出谁是谁来。山中怎么会失火的?”

    “不知道,”安锦绣把袁义的受伤,自己遇见老豹子兄弟的事,跟上官勇说了一遍。

    上官勇点了点头,说:“日后我还会再去谢他们一次的。”

    “是啊,”安锦绣过意不去地道:“我还没跟他们说实话。”

    上官勇替安锦绣把兜头裹着的战袍又紧了紧,道:“白承英的事是真的?”

    安锦绣点头。

    上官勇说:“那白承泽的事怎么办?”

    “他不会进山,”安锦绣道:“山里没有他的生路,他得往南走。”

    “去找李钟隐?”

    “我若是他,就去找李钟隐。”

    上官勇马上就道:“那我派人往南追。”

    “不必了,”安锦绣往上官勇的怀里靠了靠,说:“白承英会在前路等着他的,仇也好,怨也罢,让他们兄弟自己解决吧。”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话想了半天,才说:“你知道白承英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要为四殿下报仇,”安锦绣道:“我能知道白承泽会去找李钟隐,白承英也一定会知道。”

    “那白承英怎么会知道,你要在三塔寺跟白承泽动手的?”上官勇想想又问:“是不是我们身边有人向白承英通风报信?”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所以我更担心。”

    安锦绣抬头看看上官勇,说:“没人给白承英通风报信。”

    上官勇说:“那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说明白承英相信这次圣上去皇陵,我跟白承泽会有一斗,”安锦绣低声道:“但我们会有什么地方打起来,我相信白承英不知道。他的人只是混在队伍里,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让我和白承泽都分不出敌友,乱中取胜。”

    上官勇还没消化安锦绣的这席话,邱翎带着一个副将跑了来,看见上官勇后便道:“不好了,京城出事了。”

1164大难临头,各寻出路

    1164大难临头,各寻出路

    “出什么事了?”上官勇和安锦绣都不是经不住的事,听邱翎喊京城出事了,还都是能面色平静地站着,上官勇看着邱翎问道。

    跟着邱翎的副将上前了一步,跟上官勇急声道:“末将奉我家将军的命令去京城报信,发现京城四城关闭,火光冲天,而且,而且……”这个副将而且了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上官勇道:“而且什么?”

    这个副将咬牙道:“帝宫起火,说是七王爷行剌圣上,国已无君了。”

    安锦绣眼前一黑,双腿顿时就失了力气。

    上官勇一把扶住了安锦绣。

    “这是?”邱翎上下打量着安锦绣,这女子的面目虽然看不清,可是这身材,邱翎觉得自己的这双眼,还不至于认错人。

    安锦绣这会儿刚走出一个噩梦还没喘口气,又掉入了另一个噩梦里,完全没有听见邱翎的问话,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正被上官勇护在怀里。

    上官勇看着邱翎的这个副将道:“京城里有打斗声吗?”

    这个副将忙就点头,道:“城里的打斗声很响,到处都是火光。”

    “那城楼上呢?”上官勇道:“城楼上是哪部人马在看守城门?”

    副将又不说话了。

    邱翎急道:“你倒是说话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副将看了上官勇一眼,然后又躲开了上官勇的目光,说:“不是原先的守城兵马了,末将看他们的军服,应该是朱雀大营的兵马。”

    上官勇不自觉间将安锦绣抱得更紧了。

    邱翎看着上官勇的目光则变成了审视,朱雀大营的庆楠可是上官勇的结义兄弟,这个时候朱雀大营的人站在了城楼上,京城内乱,这事跟上官勇没关系?

    上官勇知道邱翎这时对自己生疑了,可他这会儿百口莫辩。

    安锦绣这时站直了身体。

    邱翎又看了向安锦绣。

    安锦绣迈步往一旁走去。

    “你等我一下,”上官勇跟邱翎说了一声后,追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邱翎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副将看上官勇走了,跟邱翎小声道:“将军,圣上若是真的被七王所杀,我们,我们日后怎么办?”

    邱翎背靠了一棵大树站了,雨水淋在身上时间久了后,人也不觉得冷了,刚开始的那阵惊愕无措之后,这会儿邱翎心中又茫然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白承意若是死了,谁可为帝?世宗的皇子里还活着的有几个?邱翎用拳头捶了捶脑门,这脑子这会儿生锈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副将看邱翎这样,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安锦绣走到了林中一处无人处,才停下了脚步。

    山火没有一路烧下来,但林中的烟雾很重,火烧树木的那股子焦糊味,也弥漫在林中。

    上官勇说:“这里待着不舒服,我们出去说话吧?”

    安锦绣摇了摇头,说:“我要回京。”

    “什么?”上官勇把安锦绣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扳着,面对了自己,说:“京城这会儿内乱,你怎么能回去?”

    “承意死了?”安锦绣颤声问上官勇道,站在大雨中的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上官勇铁青着脸,说:“那个副将只是听说,没见到尸体,怎么能说圣上就死了呢?”

    安锦绣说:“那为何是庆楠的人马在守城门?”

    上官勇说:“谁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白承泽还有人手在京城里?”

    安锦绣摇头,白承泽想做最后一搏,就不可能再把自己的人手留在京城里。再说,想让京城内乱,这得要多少的人手才能办到?

    “白承瑜怎么会进宫的呢?”上官勇问安锦绣道:“圣上让他去的?他不知道,自己不能让人知道,他还在京里吗?”

    上官勇的这几个问,安锦绣一个也答不上来,说:“圣上许久没有见过白承瑜了。”

    “那白承瑜是怎么进的宫?”上官勇道:“守帝宫的人先反了?”

    “这不可能,”安锦绣连连摇头。

    上官勇原地转了一圈,最后跟安锦绣说:“你留在军中,我回京城去看一下。”

    安锦绣把上官勇的手一抓,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回去能做什么?”上官勇说:“这会儿卫**中安全。”

    “承意出事了,我怎么能不回去看上一眼呢?”安锦绣小声哽咽道:“不亲眼看看,你让我怎么甘心?”

    上官勇伸手在安锦绣的脸上拭了一下,低声道:“他若是真的出事了呢?”

    安锦绣呼吸一滞,看着上官勇说不出话来,

    上官勇抬手又抹一下自己脸上的雨水,他心里不比安锦绣好受,只是这个时候,安锦绣慌神他不能慌神,“好,我带你回去,”上官勇稍想想了后,跟安锦绣道:“我们这就走。”

    安锦绣忙就点头。

    上官勇带着安锦绣又走到了邱翎的跟前。

    看到上官勇又走回来后,邱翎站直了身体。

    上官勇跟邱翎道:“既然京城出事,那我带一部卫**回京,邱将军守在这里。”

    邱翎说:“我还守在三塔寺这里,有什么意义?”

    上官勇说:“现在要说乱,就是南方乱,此处是入京的一处咽喉,邱将军守在这里,可保京城那里不再进外兵。“

    邱翎又一次看向安锦绣。

    上官勇道:“太后娘娘我没有找到。”

    邱翎声调上扬地哦了一声,看着安锦绣道:“山中大火,太后娘娘这会儿若是还在山中,那就凶多吉少了吧?”

    上官勇冷声道:“我已尽力。”

    邱翎说:“卫国公爷,圣上若是真的出事,你要如何行事?”

    上官勇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可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到时候将军就是另有打算,我也不怪。”

    邱翎听了上官勇的这句话后很是意外,问了上官勇一句:“什么?”

    上官勇说:“大难临头各寻出路,人之常情。”

    “这么说,卫国公爷是相信圣上已经驾崩了?”

    “我只信亲眼看到的东西,”上官勇跟邱翎说道:“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是啊,事情到了这个好人坏人都没法分辨的时候,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邱翎不再看安锦绣,手往林外一抬,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卫国公爷的消息。”

    上官勇冲邱翎点一下头,带着安锦绣往林外走。

    副将跟邱翎小声道:“卫国公爷身边的那个女子?”

    “哪个男人的身边没有女人呢?”邱翎到了这个时候,倒是能笑得出来了,说:“看身材,那应该是个美人。”

    副将张大了嘴巴。

    邱翎脸上的笑容又是一敛,跟自己的这个亲信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

    副将应了一声是,他这会儿六神无主,自家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上官勇带着安锦绣先找到了袁义。

    李军医在马车里,替袁义把伤口又处理了一遍,车厢里这会儿血腥味正浓,老六子将一盆血水,从车窗泼了出去。

    “怎么样了?”上官勇站在车外问。

    李军医从车上下来,跟上官勇禀道:“没有性命之忧。”

    上官勇抻头看看,袁义还是昏迷不醒的躺着,便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李军医说:“可能要到明天。”

    “辛苦你了,”上官勇跟李军医道谢。

    安锦绣也眼巴巴地往车厢里看,袁义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神情痛苦。安锦绣想开口问李军医话,但被老六子几个人打量着,只能把头又低下了。

    “照顾好他,”上官勇跟老六子几个人道:“京城出事了,我要回京城一趟,你们守在这里。”

    老六子忙就问:“京城出什么事了?”

    “打起来了,”上官勇说了一句。

    “什么?”李军医叫了一声。

    袁轻说:“少爷他们都在京城里,京城里谁有本事跟少爷他们打?”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可是上官勇和安锦绣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上官勇是想不出来,安锦绣是不愿去想。

    “把军里的将官们叫来,”上官勇跟袁玖道。

    袁玖点一下头,拔腿就跑了。

    老六子在袁玖跑走喊人去了后,问上官勇道:“那太后娘娘呢?”

    上官勇说:“不知道。”

    几个死士侍卫和李军医都傻了眼,看着上官勇,试图看出上官勇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来。

    “我走了后,你们接着找吧,”上官勇说道:“只是现在山上着火,等火灭了后,你们再找。”

    袁申说:“现在雨下这么大,这火很快就会熄了吧?”

    “不知道,”上官勇还是一声不知道。

    “那,那太后娘娘,我是说,”老六子结结巴巴地问上官勇道:“我是说,太后娘娘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上官勇飞快地看了安锦绣一眼,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听天命,那就是没办法了?

    老六子说:“那,那……”那了半天,老六子不知道自己还能跟上官勇说什么了。

    卫**中的将官们,除了还在山上没下来的,不一会儿都跑了来。

    老六子飞快地把车厢门关上了。

    一个将官看李军医站这儿,忙就神情关切地问上官勇道:“大哥,你受伤了?”

1165逐鹿天下

    1165逐鹿天下

    “我没受伤,”上官勇看看在自己跟前站了一圈的将官们,点了四个将官,让他们集合自己麾下的兵马,跟他返回京城。

    这四个将官领命后,一句话也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上官勇又跟留下来的将官们道:“你们先跟邱翎驻扎在三塔寺这里,不管是南边何处的兵马,都不准他们再往京城走上一步。”

    将官都就应声领命,然后一个将官就问上官勇道:“我们听说京城出事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上官勇说:“我现在只知道京城生了内乱。”

    “谁又造反了?”另一个将官问上官勇道。

    “现在还不清楚,”上官勇说:“兄弟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不要跟邱翎起冲突。”

    “那邱翎要是起了异心呢?”一个将官小声问上官勇道:“我们怎么办?”

    “他不对你们起杀心,就不去理会他,”上官勇想了想说:“总之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从京城到这里来回两日,”一个将官说:“大哥,你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回来?”

    上官勇看看车门紧闭的车厢,说:“最多三日吧。”

    “那三日之后,大哥那里没有消息呢?”

    “那你们就带兵回京,”上官勇果断道:“我们京城见。”

    有了上官勇这话,将官们就放心了。

    有亲兵这时替上官勇把战马牵了来。

    上官勇一把抱起了安锦绣,把安锦绣放到了马鞍上。

    将官们一来之后,就盯着安锦绣看过了,只是都看不清安锦绣的脸,这会儿看上官勇把安锦绣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有将官终于忍不住问上官勇道:“大哥,她是谁?”

    上官勇道:“我夫人。”

    听到上官勇这话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神情愕然,最近不可思议的事发生的太多,众人都感觉没什么事能吓到他们了,没想到他们的大哥,还有“惊喜”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你们还有话要问?”上官勇问兄弟们道。

    行军带女人,甭管这女人是媳妇还是小情人,那都是死罪,只是,将官们看了看彼此,上官勇就是犯了军规,谁来治他们大哥的罪?

    “没,没有,”一个将官瞅着安锦绣,跟上官勇笑道:“恭喜大哥了!”

    有一个人开口了,诸将官便一起恭喜起上官勇来,上官勇丧妻做鳏夫做了这些年,在将官们看来,这位早就该有个老婆了。

    上官勇飞身也上了马,跟诸将官道:“好生守在这里。”

    “是。”

    “大哥放心。”

    “回头得请我们喝酒。”

    ……

    将官们纷纷应上官勇的话道。

    “驾,”上官勇催一下战马,带着安锦绣往前跑去。

    眼见着上官勇走了后,有将官就问老六子道:“这夫人是从哪里来的?”

    从山里背下来的?老六子挠挠头,想着自己得说什么瞎话出来,把这事糊弄过来。

    袁轻这时开口道:“最近事多,国公爷就没把夫人的事往外说,想着等圣上去皇陵的事了了后,再跟各位将军说。”

    诸将官听了袁轻的话后,将信将疑。

    “卫朝现在不说,总有他的理由,”这时一个年长的将官开口道:“都不要问了,面前的这个关口,我们先想办法过了吧。”

    袁玖说:“太后娘娘还有袁大,还有袁总管,韩大人都还不见踪影。”

    这个年长的将官道:“白承泽也没消息了。”

    “京城内乱,”一个将官说道:“不会是白承泽又跑京城去了吧?”

    “他得带多少人马回京,才够格跟五少爷他们打起来?”旁边有人呛这位的声道:“那么多人往京城跑,这边这么多人会不知道?”

    众人一阵沉默。

    “去***吧,”最后一个将官甩着身上的雨水,骂道:“这事老子从头到尾都没看明白过。”

    “扎营吧,”年长的将官道:“总不能大家伙儿一起在雨地里站着。”

    “车厢里是不是躺着什么人?”一个将官指着车厢问老六子:“我怎么闻到血腥味了呢?”

    袁轻说:“我们的一个兄弟伤了。”

    听了袁轻的话后,将官们没生疑,分头各忙各的去了。

    “反正不能让人知道,大哥在这儿躺着,”诸将官走了后,袁轻跟老六子小声道:“你别到最后说漏了嘴。”

    老六子把头点点。

    袁义在昏迷中,小声呢喃了句什么,只是这会儿死士侍卫们都在车外站着,没人留意到袁义的低喃。

    上官勇带了约一万骑兵,冒雨往京城策马飞奔。

    安锦绣坐在马鞍上,就靠在上官勇的怀里,这样被上官勇护着,安锦绣虽然仍是沉默不语,但心安。

    “事情也许还不到最坏的时候,”上官勇不善言词,但还是试图安慰安锦绣道:“圣上有那么多人护着,白承瑜有多大的本事?”

    “嗯,”安锦绣应了上官勇一声,说:“我也相信圣上没事。”

    “有我呢,”上官勇说:“你先别着急。”

    安锦绣靠在上官勇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跟上官勇说:“我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吧,”上官勇忙就道:“我带着你骑马,不会让你摔下马去的。”

    安锦绣强制着自己,在没到京城之前,不要乱想,一切都要眼见为实。

    上官勇尽量拱着身子,为安锦绣遮着风雨。

    上官睿这时站在白承意的“棺椁”前面,听全福跟他说,没有在御书房这里的秘室暗道里发现有活人。

    “是没有人,”跟着全福搜查的中军官也跟上官睿道。

    上官睿看着全福。

    上官睿的目光并不阴冷,但就是让全福打了一个哆嗦。

    上官睿说:“全总管在害怕?”

    全福小心翼翼地道:“出,出了这么大的事,奴才,奴才当然害怕。”

    上官睿说:“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吗?”

    全福说:“都,都找过了。”

    “真的?”

    “真的,”全福跟上官睿一口咬定道:“奴才不会放过那些害死圣上的人的!”

    安元志这时从高台下走了上来,看了一眼站在上官睿跟前回话的全福,跟上官睿说:“怎么回事?”

    上官睿说:“我怕有叛乱之人躲了起来,所以让全总管带着人去搜了搜。”

    安元志说:“结果呢?”

    上官睿看着全福说:“没有搜到人,看来这些人不知道御书房里有秘室暗道。”

    没有秘室暗道,四九能带着白承意跑哪儿去?安元志跟上官睿耳语道:“这太监在跟我们耍花样?”

    上官睿说:“看来是这样。”

    安元志说:“内廷司那里会不会有御书房的图纸?”

    上官睿说:“皇帝居所怎么可能会留下图纸来?有也不会标注秘室和暗道的。”

    安元志看向了全福,皱一下眉头。

    上官睿伸手把安元志一拉,说:“这事你交给我吧,内宫里怎么样了?”

    安元志说:“该死的都死了。”

    “沈氏呢?”上官睿专问了沈妃。

    安元志说:“庆大哥的人应该把她杀了吧。”

    “你看到尸体了?”

    安元志说:“你不放心,一会儿让庆大哥把沈氏的人头带过来。怎么,这个沈氏对我们还有用?你就别想了,白承泽不会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的。”

    “我知道白承泽不在乎她,”上官睿道:“不过她总归是云妍公主的生母,你应该救一救的。”

    安元志一愣。

    上官睿也知道安元志恨这一家人,冲安元志一摆手,说:“你是不是一点也没想起这事来?”

    安元志说:“人一定死了,我还怎么救?再说了,我已经说过了,沈氏不在宫里。”

    上官睿说:“你真这么说了?”

    “说了,”安元志说:“倒不是因为她生了云妍,而是因为这他妈是白承泽造反,有儿子造反,让手底下人杀娘的吗?”

    上官睿说:“你还有点脑子。”

    安元志不耐烦道:“现在是斗嘴的时候吗?能找着小皇帝吗?”

    上官睿看一眼垂首站那儿的全福,道:“也不一定非要找着这个人的。”

    “什么?!”安元志叫了一嗓子。

    上官睿看着全福一哆嗦。

    安元志说:“不行就用刑,这个太监的嘴能有多紧?”

    “他是大嫂的亲信,”上官睿小声道:“你对他用刑,大嫂回来后,你要怎么跟大嫂交待?再泼脏水,你也泼不到他的身上去吧?”

    安元志这会儿听人提到安锦绣就心虚,咬一下牙,道:“他耍花样,就说明他知道小皇帝没死了,等我姐回来,你说我姐会怎么做?”

    “白承泽的王府被围上了,”上官睿跟安元志道:“我听说了安府被白承泽手下灭门之事,元志,我想,白承泽的王府你应该亲自去一趟才对。”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

    “这个时候,白承泽的妻儿你不能杀,”上官睿道:“他对你不仁,可你不能对他不义,云妍公主只要是你的正妻一日,白承泽就是你的舅兄。记住我的话,这个时候,你装好人,将来一定有好处。”

    安元志说:“将来?”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一笑,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将来的逐鹿天下?”

    安元志转身往御书房的高台下走去,对于任何有野心的人来说,逐鹿天下这四个字,都是诱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魔咒。

1166王府女人

    1166王府女人

    贤王府被一队玄武大营的兵马围得水泄不通,王府的侍卫没有试图往外冲,兵将们也没有撞门破墙而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只是就心情而言,贤王府上下是害怕,而玄武大营的兵将们,则就是一个办差的心情。

    “王爷会回来的,”杨氏跟府中的女人们一再强调着这句话。

    这个时候,只有相信白承泽会回来,他们贤王府的人才有活路。

    “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一个侧夫人哭着问。

    “我说了他一定会回来,他就会回来!”杨氏大叫了起来,声音之大,将所以痛哭的人,没在哭的人都吓住了。

    堂屋里落针可闻。

    杨氏抱紧了自己的女儿,顺了一口气,低声道:“逃不出去,我们就只有等了。”

    “王爷能回来?”就坐在杨氏夫人下首处的侧夫人问道。

    杨氏看了这位一眼,没再说话。白承泽不告诉她外面的事,可是一个不甘心皇位旁落的皇子能忙什么?不用白承泽说,杨氏也能知道。这一次京城又是内乱,白承泽这一次回来一定就是成皇了,若是回不来,杨氏抱着白月的手一颤,那她们这帮女人和小孩就一定得死了。

    安元志这时骑马到了贤王府的大门外。

    带兵守在这里的曲游迎到了安元志的马前。

    “怎么样了?”安元志下了马后,把马缰绳丢给一个亲兵,开口就问曲游道。

    曲游说:“人都退到后宅去了,没人往外冲。”

    安元志说:“他们倒是识相。”

    曲游说:“里面的侍卫大概还有一百多人,家丁的人数没有打听出来。”

    “把门撞开,”安元志手指着贤王府紧闭着的大门道:“我们进去。”

    曲游一边挥手让兵卒上前去撞门,一边低声问安元志:“杀?”

    安元志说:“暂时留着吧。”

    “为什么?”曲游马上就问道。

    “留着有用,”安元志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想做这个好人。”

    曲游想了想,说:“这是二少爷的主意?”

    安元志点点头。

    曲游说:“那就听他的吧。”

    安元志斜眼瞅曲游。

    曲游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费劲巴拉的撞着贤王府的大门,一边跟安元志说:“二少爷读书多啊,他那脑子,该信的时候,咱们得信啊。”

    安元志抹着脸上的雨水,说:“是***得信,这会儿京城又杀成这样,书呆子满意了。”

    曲游闭上了嘴,听命行事的人,在大事上带双耳朵就行了。

    贤王府的大门不多时后被撞歪了半扇,两个兵卒跑进府里去,把大门的门栓拉开,王府的大门一下子就洞开了。

    曲游跟着安元志走进了贤王府,看看王府前院里的大照壁,啧一下嘴,说:“不愧是王府啊。”

    安元志被曲游说的,也看了一眼面前的照壁,迈步就往里走。

    曲游带着人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后,小声道:“一会儿里面的那帮人得带到哪里去?”

    “玄武大营里还有多少人?”安元志问道。

    曲游说:“就留了五十来个人看家。”

    五十来个兵看白承泽的妻儿,应该是够了,不过安元志想了想,还是跟曲游道:“把人押到大理寺,跟韦大人说,现在想找白承泽报仇的人太多,我没办法,借他的天牢用用。”

    曲游说:“韦大人会帮这个忙?”

    怎么想,韦希圣这会儿也不能再掉头跟着白承泽跑啊,安元志撇嘴一笑,说:“应该会。”

    曲游说:“知道了,我去找他。”

    贤王府的侍卫们守在杨氏等人所在的堂屋庭院外,王府的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侍卫们心惊胆战,只是这会儿无处可逃,只能明知是死,也要拼命一战了。

    “我不是来杀人的,”安元志看看拦在自己面前的侍卫们,说了一句:“让开。”

    一只飞箭冲安元志飞了过来。

    一个亲兵挥刀将这飞箭拨打到了地上。

    “上!”曲游拔刀,招呼了手下一声。

    双方就在这个叫芳园的庭院门前,混战在了一起。

    安元志也没拔刀,由一队兵卒护卫着,走进了芳园。

    大堂屋里的哭声,让安元志不用派人找,就知道白承泽的女人还有儿女们在哪里了。

    “姨娘,”白月听着屋外传来的打斗喊杀声,怕到不行,颤声喊自己的娘亲。

    杨氏看一眼抱着白林的王氏,和抱着白栋的叶氏,叹气道:“看来我们等不到王爷回来了。”

    堂屋顿时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安元志的一个亲兵,这时一脚就踹开了反插了门栓的堂屋门。

    两个守在门前的侍卫尸体,随着门开,栽倒在堂屋门前的地上。

    “啊!——”

    看到尸体,不少女子的尖叫声更加歇斯底里了。

    杨氏一眼看见站在门前的人是安元志后,心里最后一点的指望都消失了。

    白月双手死死抓着杨氏的手臂,虽然是庶出,但身为白承泽如今唯一的女儿,白月在王府里也是百般娇宠着长大的,如今这样的场面,让女孩完全承受不了。

    “月儿,”杨氏喊了女儿一声。

    生母从来都喊自己一声大小姐的,听见这声月儿后,白月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生母。

    杨氏看着白月戚戚然一笑,道:“别怕。”

    白月自己感觉不出来,她这会儿正在哭。白月就看见杨氏抬了抬手,然后她的嘴里多了一块什么东西,没等她分辨这是什么,嘴巴就被生母捂上了。

    “吃下去就好了,”杨氏跟女儿小声道:“一点儿也不会疼的。”

    安元志把杨氏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马上就下令道:“把两个小的给我抢过来!”

    兵卒们的动作比王氏和叶氏的要快,在王氏和叶氏要学杨氏狠心下手之前,几个兵卒一拥而上,把白林和白栋从两个女人怀里抢了过来。

    白林和白栋哭喊挣扎,却没办法挣脱兵卒们的手。

    王氏和叶氏要扑过来抢回儿子,被兵卒抬腿一踹,就踹到了地上。

    “把他们抱出去,”安元志看了看这两个小孩,确认这是白承泽的两个儿子后,大声下令道。

    两个兵卒一人抱着一个贤王府的小王爷,跑出了这间堂屋。

    白月的身体在杨氏的怀里剧烈扭动挣扎几下后,口鼻都流出温热的血液,身子一软,在杨氏的怀里不动了。

    安元志没理会大声哭喊的女人们,径直走到了杨氏的跟前。

    杨氏看见安元志站在了自己的跟前,也没有起身,只是紧紧地抱着白月。

    安元志把杨氏捂着白月嘴的手拨开,看见女孩的脸泛着黑紫色,口鼻流出的血呈黑色,可见杨氏给女儿喂下去的药的毒性有多霸道。

    杨氏抱着女儿往坐榻里缩了缩。

    堂屋里的女人们,这会儿一股脑想往堂屋外跑。人在生死关头,就算被迫心存死志,也还会想着为活着再拼一回的。

    “绑了,”安元志冷冷地下令道。

    兵卒们开始在堂屋里抓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女人们,如何是这帮军汉的对手,片刻的工夫,大半都被反绑了双手。

    “五少爷,”有中军官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回头看了看,白承泽的女人中还是有性烈的,好几个女子撞柱,撞墙之后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有两个还没有死透,躺在地上大声呻呤。

    “杀了吧,”安元志说了一声。

    兵卒上前,用刀在两个女子的脖子上砍一刀,将两个女子杀死在地上。

    “把人押出去,”安元志跟麾下们道:“手脚都给我老实一些,这都是皇家的女人。”

    “是,”兵卒们异口同声地应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回头又看杨氏,看杨氏手往上抬,安元志伸手就拽住了杨氏半抬的右手,手上一用劲,杨氏吃不住疼,打开了手掌,一块方形的白脂膏状物到了安元志的手上。

    杨氏张嘴就要咬舌。

    安元志将毒药拿在手里后,顺手就卸了杨氏的下巴,把白月的尸体往外一拽,扔在了地上。

    杨氏说不出话来,只喉咙发出了尖叫声。

    “给我好好的活着,”安元志看着杨氏道:“我不是来杀人的。”

    杨氏瞪着安元志。

    “你女儿不用死的,”安元志低头看看白月的尸体,撇嘴一笑,道:“你还真下的去手,对不住了杨氏夫人,暂时不能让你下去陪她,这位小姐得一个人走黄泉路了。”

    杨氏从坐榻翻滚到了地上,替白承泽掌管后宅这些年,杨氏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过。

    安元志没让杨氏再抱白月,跟左右道:“把她绑了,带出去。”

    两个兵卒同时上前,拿绳子绑杨氏。

    杨氏却挣扎着,一头往安元志的怀里撞来。

    安元志把身子侧了侧,没让杨氏撞到自己的身上。

    一个兵卒抬脚就把杨氏踩在了地上,说:“五少爷,这女人是?”

    “贤王府里当家的女人,”安元志后退几步,站下来说道:“你们对她客气点。”

    院外这时传来又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又怎么了?”安元志站在堂屋里大声问外面道。

    走廊的一根廊柱下,一个身裹绫罗绸缎的年轻女子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衣襟大开,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白花花的晃着军汉们的眼睛。

1167车到山前必有路

    1167车到山前必有路

    安元志走出堂屋,看了这年轻女子的尸体一眼,又看看四下里的军士们,摇了摇头,说:“这些女人我们不能碰,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是,”军士们都应声道。

    安元志又看一眼被反绑了双手的这些女人们,衣衫不整的人不在少数。

    曲游这时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要怎么带她们走?就这么押着走在大街上,不太好吧?”

    安元志说:“找几辆车来,把她们拖到大理寺去。”

    “那这两个呢?”曲游指指白林和白栋。

    两个小王爷被兵卒抱着,白栋还在哭个不停,不过白林已经不哭了,小孩一脸愤怒地瞪着安元志看,恨不得扑过来,把安元志的肉咬一块下来才好。

    “跟韦希圣说,”安元志跟曲游道:“这两个小的单独关押,贤王府的大小姐已经被亲娘毒死了,别这两个也跟姐姐一个命。”

    曲游双眼往堂屋里瞄。

    “别看了,”安元志说:“脸都被毒黑了,就是生前再漂亮,这会儿也看不出来了。”

    曲游说:“怎么会被亲娘毒死了呢?”

    “还好,”安元志说:“杨氏还没带着她们集体去投井。”

    “什么?”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曲游不明白安元志的话,出什么事了,就得一家人投井?

    一个兵卒这时用拖的,把杨氏拖出了堂屋。

    曲游仔细看了看贤王府的当家侧夫人,只可惜杨氏这会儿披散着头发,衣衫沾着灰,还沾着大块的血,看不出一个贵妇人的样子来。曲游打量了杨氏半天,跟安元志小声道:“这就是白承泽最宠的女人?看着一般啊。”

    安元志一笑,说:“你把她脸洗干净了再看啊。”

    曲游又盯着杨氏看了一眼,说:“算了吧,白承泽的女人,我怕折寿。”

    安元志笑出了声来,说:“你还真能想。”

    曲游看看被押在走廊里的女人们,跟安元志小声叹道:“这些女人没想过她们会有今天吧?”

    安元志说:“我们若是没有了权势,我们的女人也会跟她们一样。”

    曲游被安元志说的心神一凛。

    “你带她们走吧,”安元志拍一下曲游的肩膀。

    曲游从部下们一挥手,道:“带走。”

    兵卒们一人拎着一个女人往外走。

    “她们要是不老实,就把嘴堵了,”安元志吩咐曲游道:“特别是两个小的,你亲自带着。”

    曲游跟安元志应了一声是,往廊外走了。

    杨氏被一个兵卒在地上拖着往走廊外走,她是越挣扎,身上的衣服就越不遮体。

    “抬着走,”安元志说道:“还真让她光着啊?”

    又一个兵卒跑上前,跟拖着杨氏的兵卒,一人头,一人脚的,把杨氏抬了起来。

    安元志看着两个兵卒把杨氏抬了出去,扭头又命自己的一个中军官道:“你带着人把这府给我好好搜搜。”

    中军官说:“五少爷想搜什么?”

    安元志小声道:“好东西都搬走,再看看府里是不是还藏着人。”

    中军官领了命,又问安元志道:“那这府里的下人们?”

    “那些人没必要留了,”安元志说着话人往走廊外走,跟中军官道:“用心一点,搜出来的东西,一成归你。”

    中军官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跟在安元志的身后谢道:“谢五少爷。”

    上官睿这时背着手在御书房的高台上,来来回回地踱了一会儿步,然后走进了御书房正殿的废墟里。废墟里这会儿明火和浓烟都已经散尽,尸体也已经被人抬走,在大雨的冲刷下,被火烧成了焦色的房梁屋脊已经现出了些原来的颜色,整个废墟也淹在了积水里。

    上官睿在废墟里站了一会儿。

    白承意的“棺椁”这时已经被抬去离御书房最近的千秋殿里,大臣们也都被押去了千秋殿,给小皇帝守灵去了。

    全福和吉和却被上官睿留在了御书房的高台上,两个太监看上官睿站在正殿的废墟里,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头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朱校尉,”上官睿这时点手叫过了玄武大营里的一个校尉,用手在御书房正殿的废墟上画了一个圈,道:“你带着人把这地面给我凿开。”

    朱校尉看看上官睿指到的地方,说:“二少爷,这些地方都要挖?”这是要挖整个御书房的正殿啊!

    上官睿道:“我不放心,总觉得我们的脚下还藏着人。”

    吉和听了上官睿的话后,浑身颤抖。

    全福下了死力气扶住了自己的师父,小声道:“师父,这个时候您不能慌啊!”

    上官睿扭头看向了吉和。

    吉和双手浸在积水里,低头只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上官睿又看向了全福。

    全福被上官睿盯了一眼后,吓得松开了扶着吉和的手。

    “带人来挖,”上官睿跟朱校尉道:“我指到的地方,都给我挖开。”

    “是,”朱校尉大声领命。

    当一队兵卒开凿御书房正殿的地面时,庆楠单手捧着一个木盒,从御书房的高台下走了上来,看看正忙活着的这队兵卒,问上官睿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寻宝吗?”

    上官睿说:“我只是担心还有叛贼没有抓住。”

    庆楠耸一下肩膀,说:“但愿你能抓到人吧。”

    上官睿手指一下庆楠手捧着的木盒,说:“这里面装着什么?”

    庆楠把木盒的盒盖打开,跟上官睿说:“你看看吧。”

    上官睿往盒中看,木盒里放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女子人头,长发遮面,看不清样貌。

    庆楠说:“她自称是沈妃,白承泽的生母。”

    上官睿伸手撩开了遮住这女子面目的头发,长发下的人脸,阖着双眼,也没沾血,看着倒是死状安详。

    庆楠说:“她的眼睛是我合上的。”

    上官睿说:“我没有见过沈氏,不知道她是不是。”

    庆楠说道:“五少爷一定知道啊,五少爷人呢?”

    上官睿说:“她自称是沈妃?这个女人不怕死?”

    庆楠说:“一开始冲进海棠殿的人,嘴里喊着白承泽才是真命天子,这女人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要成皇,她的好日子要到了吧。”

    上官睿摇头笑道:“等着白承泽成皇,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庆楠把木盒盖上了,说:“所以这女人死得很不甘心,没人认识沈妃,我怕有人会替沈妃死,海棠殿的人,我都没留。”

    上官睿哦了一声。

    庆楠说:“五少爷在哪里?”

    上官睿这才道:“他去贤王府了。”

    “杀白承泽全家去了?”

    “这个时候他宅心仁厚一些更好,”上官睿小声道:“随时都可以杀的人,多留一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庆楠掩嘴咳了一声。

    上官睿说:“庆大哥可以把人头交给我,京城也不能一直就这么乱下去。”

    庆楠把木盒放在了地上,低声道:“你哥回来后,你跟元志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事?”

    上官睿一笑。

    庆楠说:“你别跟我笑,圣上一死,你觉得太后娘娘会善罢干休?”

    上官睿说:“庆大哥……”

    “你甭糊弄我,”庆楠冲上官睿一摆手,说:“我不是老戚那个笨蛋。”

    上官睿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庆楠瞪着上官睿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京城烧成这样,你觉得你能瞒你哥瞒到几时?”

    上官睿叹气,说:“事情我和元志已经做下了,我哥还能真杀了我们两个不成?”

    “你!”庆楠想替上官勇给上官睿一巴掌。

    上官睿说:“庆大哥,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对我们大家都好。”

    “都好?”庆楠说:“你要让你哥当皇帝?”

    上官睿说:“谁当皇帝,这是以后的事。”

    庆楠问道:“那现在的事是什么?”

    “先平乱吧,”上官睿说:“这要劳烦庆大哥了。”

    庆楠再看一眼凿着御书房正殿地面的兵卒们,说:“你想好给你哥的说辞吧。”

    上官睿点头道:“我会的。”

    “之前我以为五少爷是个爱权的,”庆楠道:“不过他爱权,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是安家人,不过校子,你又是为了什么?”

    上官睿小声道:“我看不到出路,就想着应该为自己另找一条路走了。”

    “你能说句我能听懂的话吗?”庆楠说道:“你怎么就没有出路了?有你哥在,你还能被什么人欺负了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官睿说:“我哥如今在朝中是位高权重,日后圣上亲政呢?”

    庆楠一下子涨红了脸,冲上官睿道:“闭嘴!这荣华富贵是你哥用命拼回来的!”

    “庆大哥,”上官睿说:“很多事不是拼命了,就能得到的,否则为何自古为人臣子的,都希望遇上知人善用的明君?”

    庆楠被上官睿说的愣了半天,然后说:“圣上亲政还得十几年呢!”

    上官睿说:“十几年很长吗?用十几年的忠心,最后换来一个爬得越高,跌得越惨的下场?那我宁愿不要这十几年。”

    “不是,”庆楠急道:“你怎么就确定你哥在圣上的手里讨不到好呢?”

    哪个皇帝能容忍带走当朝太后的臣子?上官睿一笑,跟庆楠道:“我一时之间跟庆大哥解释不清楚。”

1168地塌洞现

    庆楠也不逼上官睿跟自己说实话,反正等上官勇回来后,这话不说开,这事就不能算完。拿手指点点上官睿,庆楠往御书房的高台下走去。

    上官睿站在御书房高台上,看着庆楠上马,带着一队骑兵往宫门跑去。

    吉和和全福站在一旁看着兵卒们开凿地面,吉和嘴里的嫩肉都要被他自己咬烂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着干瞪眼。

    “你跟我过来,”上官睿这时跟吉和道。

    吉和还没反应,全福就吓了一跳,一把又扶住了自己的师父,看着上官睿结巴道:“上,上官大人,有,有何事?”

    “你过来也行,”上官睿说着话人就往前走。

    吉和推开了全福的手,跟在了上官睿的身后。

    上官睿把吉和带到了木盒前,手指一下,跟吉和道:“大总管把这木盒打开看看。”

    吉和蹲下身,打开木盒,看一眼里面的人头,手一抖,被吉和扶着的盒盖又掉下,木盒又被关上了。

    上官睿一笑,说:“吉大总管这么怕见死人?”

    吉和蹲在地上没动弹。

    上官睿说:“认识她吗?”

    吉和说“她是沈氏。”

    “天下姓沈的很多,”上官睿说:“把话再说清楚一点。”

    吉和说:“上官大人,奴才认得她,她是贤王爷的生母。”

    “看来这个女人跟沈氏的确长得很像,”上官睿说道:“难怪她见到叛军要大喊她是沈妃了。”

    吉和听着上官睿的瞎话,不知道自己该给上官睿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来人,”上官睿扭头喊了一声。

    一个兵卒走上前,应声道:“上官大人。”

    上官睿把地上的木盒踢了一下,说:“把这个扔了。”

    兵卒应声是,弯腰拿起木盒,就往高台下走了。

    吉和说:“上官大人还有吩咐吗?”

    上官睿扶了吉和一把,把吉和从地上扶了起来,说:“大总管跟我在这里站着吧。”

    吉和跟上官睿对视一眼,最后毕恭毕敬地跟上官睿说了句:“奴才遵命。”

    安元志这时站在贤王府的大门前,看看带兵赶到的麾下兵马。

    几个将官站在安元志的身边,不时回头往贤王府里看上一眼。平日里他们打这门前过时,都得过的小心翼翼,不能有片刻停留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能走上台阶,在这王府大门前站着了。

    安元志看看自己的这几个部下,说:“看够了没有?一座全是死人的府邸,值得你们这么记挂?”

    一个将官小声跟安元志感叹道:“这是王府啊!”

    “行了,”安元志给了这位一拳头,下令道:“几位知道京城里都有哪些宗亲府邸吧?”

    几个将官都跟安元志摇头,站在安元志左手边的将官说:“不知道啊,谁没事干,去打听这事儿?”

    皇室宗亲跟他们这位当兵的军汉,平日里一点关系也搭不上啊。

    安元志从台阶下叫了四个人上来,跟将官们道:“你们分成四拔,东南西北四城,你们自己分分,一拔管一城,他们给你们带路。”

    一个将官说:“五少爷想末将们做什么?”

    “那些宗亲的府中一定藏着白承泽的余党,”安元志说:“你们给我挨个搜。”

    一个将官低声跟安元志道:“五少爷,不少宗亲都被杀了。”

    “去看看还有没有漏的,”安元志道:“我们是守京城的人,京城乱起来,我们是要担责的,与其事后被这些皇族老爷们反咬一口,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反咬一口,”一个将官说:“他们怎么反咬我们?”

    “保护不周什么的,”安元志说:“话还不是随他们说?反正现在圣上被剌驾崩,我们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一个将官贴近了安元志一些,问道:“那五少爷的意思是?”

    “杀就要把人杀干净,”安元志小声道:“都去办差吧。”

    一个看着面相老成些的将官还有些犹豫,说:“五少爷,那些宗亲真的会事后反咬我们一口吗?不能是全部吧?”

    这个将官话刚说完,被身旁的兄弟在脑后来了一下。

    安元志拍一下这位的肩膀,说:“他们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觉得这些活下来的宗亲老爷们,不会在事后找出气筒吗?”

    这位不言语了。

    安元志把手一挥,说:“去吧。”

    “这是天下大乱了吗?”一个将官临下台阶前,小声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咧了咧嘴,看不出是笑还是哭来。

    几个将官自己商量了一下,然后分头走了。

    “你们几个跟着去看看,”安元志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官们带兵走了后,命自己的几个亲兵道。

    几个亲兵随后也下了台阶,上马分头走了。

    贤王府里的哭喊哀嚎声这个时候,渐渐小了下来,看着是府里的人被砍杀的差不多。

    御书房的高台上,正殿的地面已经被兵卒们凿开了一层。

    上官睿看着眼前的地面,还是石头,看不到有暗室秘道的样子。

    朱校尉站在上官睿的身边,小声道:“上官大人,这里应该没有暗室秘道。”

    “接着挖,”上官睿却道:“也许这暗室秘道埋得深呢?”

    “什么?”朱校尉看看他带着人凿出来的地面,他们挖凿开的地面深度已经够埋人了,还要挖?

    “快一点吧,”上官睿催朱校尉道。

    朱校尉心中觉得上官睿是在让他们做白工,但嘴上不敢抱怨,带着人又往下开凿。

    上官睿这一回没有再看着别处,专心盯着这些人办差。

    被上官睿这么专心致志地盯着,朱校尉和兵卒们没人敢偷懒。

    戚武子站在内宫门里,看着自己的部下一车一车地往外拖尸体。

    一个部下跟戚武子说:“将军,我们这样干真的没问题?”

    戚武子就着雨水搓了一把脸,说:“我们事儿都干了,你还想什么?”

    “这些人,”部下指着一辆从他和戚武子面前过去的木板车,上面的尸体男女都有,足有二十来具,部下说:“这些人就这么一扔完事?”

    戚武子瞅了自己的这个部下一眼,说:“那你还想怎么办?找些和尚尼姑来,替他们做场法事?”

    部下被噎住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戚武子让开了一只从车中晃出来的死人手,小声道:“人都他妈的死了,我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部下说:“末将就是觉得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戚武子摇了摇头,他这会儿想明白过来了,他和庆楠这是被上官睿和安元志这两小子绑上“贼船”了,什么皇袍加身,那是安元志那个少爷在哄他呢,上官勇真有这个心,早在云霄关就带着他们反了,还用等到今天?

    “将军?”

    “没什么,”戚武子把嘴里的雨水吐了吐,说:“现在后悔没用,再说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安元志这时带着人停在一座宗亲的府邸前。

    这府邸的府门被人撞开,里面杀人和求饶,惊叫,奔逃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十来个人从大门里冲了出来,看见站在府门前的安元志后,为首的,年过的五旬男子一脸的绝望。

    安元志看着这人一笑,道:“原来是忠毅郡王,好久不见了。”

    忠毅郡王双腿打着哆嗦,但还是慢慢地抬手指着安元志,大声斥道:“安元志,先皇和圣上待你不薄,你竟然,你这个小畜生竟然造反?!”

    安元志说:“郡王你误会了。”

    忠毅郡王厉声道:“安元志,叛君者,天诛地灭!你这小畜生一定不得好死!”

    安元志说:“郡王又不是女人,怎么说话跟女人一样呢?我得不得好死,与郡王何干?”

    忠毅郡王府里这时也燃起了大火。

    “你们还等什么?”安元志冲着洞开的郡王府大门,冷声问了一句。

    已经追到门前的兵将们冲出了府门。

    护着忠毅郡王的侍卫们,死命护着忠毅郡王,只可惜他们现在人数太少,就是拼了性命,也无法护住自己的主子。

    安元志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忠毅郡王被兵卒砍倒在地上,随后被乱刀砍杀。

    追出郡王府的校尉跟安元志大声禀道:“五少爷,是郡王府的人自己放的火。”

    “小心一些,”安元志说:“不要让兄弟们伤着了。”

    “是,”这个校尉大声应了安元志一声。

    “回宫,”安元志跟左右低声下令,然后自己一催马,往前跑去。

    躲过了第一轮死劫的宗亲们,没能躲过这第二轮的死劫。

    等安元志马到了帝宫门前,京城里的宗亲府邸无一幸免,全都被玄武大营的兵将所灭。

    后世史书,史官在写到祈顺庆宗朝的这一天时,着墨不多,却精准无误的写道:“庆宗亡,白氏宗亲皆被诛,京都城人闭户不出,大火焚城一日,长街血染,陈尸街头者,不计其数。”

    安元志打马进入帝宫之时,御书房的高台上,正被开凿的地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塌陷,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

    上官睿走到了这洞口前,一条长且幽暗的地道,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地道往帝宫的后方延伸过去,上官睿站在洞口前,看不到这条地道的尽头在哪里。

1169国之重器

    安元志上了御书房的高台,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押在地上的吉和跟全福,“这是怎么了?”安元志开口问道。

    上官睿冲安元志招了招手。

    安元志从两个太监跟前走过时,发现这两位已经被堵了嘴了。

    “元志,”上官睿看安元志停下来看吉和和全福,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走到了上官睿的身旁,然后看见了脚下的地道入口。

    “希望不大了,”上官睿小声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看着黑黢黢的地道,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上官睿道:“四九和七九只要无伤,一定已经带着人从这地道走了。”

    “七九?”安元志说:“你确定七九也跑了?”

    “皇族暗卫的令牌是用玄铁铸的,火烧不化,”上官睿道:“我把尸体上的令牌都看过了,没有四九和七九。”

    安元志说:“这条地道通哪里?”

    上官睿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直接通到城外。”

    “我带人去看看,”安元志说着话,就要招呼人手跟他下地道。

    上官睿把安元志一拉,道:“人就是跑了,你也不要着急。”

    安元志低头看看上官睿拽着自己膀子的手。

    上官睿跟安元志强调道:“圣上已经死了,尸体就停在千秋殿里。”

    安元志点一下头,回身叫了自己的部下们,他自己纵身往下一跃,最先跳入了地道里。

    “可能有机关,”上官睿提醒安元志道:“你要小心。”

    安元志冲上官睿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安元志一行人,举着火把,顺着地道往帝宫的后方走去,直到消失不见,上官睿才转身,指着吉和和全福道:“把他们两个押下去。”

    朱校尉说:“上官大人,就把他们押到高台下去?”

    上官睿走到了吉和和全福的跟前,示意押着这两位的兵卒松手。

    全福一得自由后,忙就扶住了吉和。

    上官睿半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太监,低声道:“我本来想不留你们,不过你们是太后娘娘的亲信,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我又得留你们一命。”

    听了上官睿的这句话后,全福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可吉和从原先的面无表情,变成了咬牙切齿。

    上官睿说:“出宫之后,你们最好不要再说起宫中的事,与其为奴一生,不如自寻一个好去处,好好过下半生。”

    全福看自己的师父。

    吉和问上官睿道:“上官大人真的放我们出宫?”

    上官睿道:“我也不怕你们说真话。”

    吉和说:“那奴才和全福这就告退了?”

    “你们就是说真话,”上官睿小声跟吉和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吉和说:“太后娘娘会回京的。”

    全福险些没哭,好容易能活命了,他师父还这儿跟上官睿寸步不让的,这是想死吗?

    上官睿说:“你尽管去找太后娘娘好了。”

    上官睿的这句话,再次让吉和变了脸色,什么叫尽管去找太后娘娘好了?

    “来人,”上官睿这时站起了身,命两个兵卒道:“送吉大总管他们出宫去。”

    “师父,我们走吧,”全福扶着吉和站起了身来。

    上官睿冲站在自己右手边的一个中军官一伸手。

    这个正替上官睿打着伞的中军官,忙拿了几张银票放在了上官睿的手上。

    上官睿看一眼这些银票的数目,然后把银票悉数交给了全福,说:“拿去吧,这足够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全福说:“奴才谢上官大人。”

    “好走,”上官睿看着全福一笑。

    吉和由全福扶着走下了御书房的高台,然后就要停步。

    “师父,我们走吧,”全福硬拽着吉和往前走,小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宫再说!”

    两个兵卒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个大太监的身后,手按着佩刀,怎么看都是随时会动手杀人的样子。

    全福的心提在嗓子眼,一路扶着吉和走到了帝宫的一扇侧门前。

    一个兵卒伸手就在吉和和全福的背上一推,把两人推出了帝宫,另一个兵卒随即就把门又关上了。

    全福听着身后门响,回头看宫门已经关上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兵卒也没有跟出来,全福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吉和呆愣愣地站在这宫门外,尽力仰头了,他也没办法再看见帝宫里的,哪怕是一角飞檐了。

    全福感觉自己死里逃生,在地上瘫坐了一会儿,才从地上又爬了起来,跟吉和说:“师父,我们走吧。”

    吉和仰头看着宫门,小声道:“这是怎么了?”

    全福说:“师父,圣上应该没事啊,我们也走吧!”

    “安元志和上官睿怎么会突然就反了?”吉和问自己,也是在问全福地道。

    全福说:“下手害圣上的人,是七王爷吧?”

    “是七王,”吉和说:“可现在不放过圣上的,是上官睿和安元志啊。”

    全福可怜巴巴地看着吉和,说:“不,不知道啊。”

    “上官睿让我尽管去找太后娘娘,”吉和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全福说:“他现在手里有兵,所以他不怕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手里有卫**,”吉和说:“上官睿手里这些人,能是卫**的对手?”

    全福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说:“师父,上官睿是上官勇的亲弟弟啊!安元志是上上官勇的小舅子,这是上官勇反了吧?”

    吉和站着就一踉跄,说:“那太后娘娘,她……”

    “师父!”全福伸手把吉和的嘴一捂,说:“这话我们就不要站在宫外头说了,我们去找圣上啊!”

    吉和摇头。

    全福说:“不去找圣上,那我们去哪儿啊?”

    吉和转身,说:“你怎么知道,上官睿不会派人跟着我们?”

    全福就感觉全身上下又是一阵发寒,跟着吉和往南走,说:“师父,那我们去哪儿啊?”

    “我们不会武,”吉和小声道:“就是找到了圣上,又能帮什么忙?”

    全福急道:“那我们总要有个去处啊!”

    吉和没再说话,淋着雨往前走,要去哪里,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安锦绣已经死在了上官勇的手上,那祈顺朝就完了。

    御书房的高台上,一个兵卒小声跟上官睿禀道:“吉和、全福二人已经出宫,往南去了。”

    上官睿挥手让这兵卒退下。

    雨水和高台上的积水一起灌进了地道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地道里的水已经能没过人的脚踝了。

    一个正在清理废墟的兵卒这时惊叫了一声,把高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的同时,这兵卒手捧着一个玉盒,奔到了上官睿的跟前。

    上官睿看一眼这精雕细琢的九龙玉盒,恍了一下神,把手伸向这兵卒,道:“给我看看。”

    兵卒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玉盒,放到了上官睿的手上。

    上官睿打开了玉盒,祈顺朝历代皇帝的玉玺安放在这玉盒里。上官睿盯着这尊玉玺看了半天,美玉无暇,方圆四寸,五龙盘据,原来这就是玉玺,上官睿在心中叹了一句。

    发现玉玺的兵卒在上官睿的跟前垂首站立,不敢抬头。

    上官睿没有用手去触碰这玉玺,而是关上了玉盒,把玉盒又递给了面前的兵卒,小声道:“如今圣上驾崩,你先替皇家抱着它吧。”

    兵卒接过九龙玉盒的时候,手哆嗦着。

    “无事,”上官睿在兵卒哆嗦着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你于废墟中找到这国之重器,大功一件。”

    兵卒把玉盒抱在了手里,问上官睿道:“那小的得抱到几时?”

    “你跟着我,不要走丢了,”上官睿看着这兵卒道:“没有我的话,你不能把这玉盒交给任何人,记住我的话了?”

    兵卒忙点头。

    “五少爷!”这时的地道里,一个举着火把跑在前头的兵卒喊安元志。

    安元志走到了这个兵卒的跟前。

    “您看,”兵卒指着离自己和安元志不远的地道左壁让安元志看。

    石壁上一道血迹,被人抹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照一下地上,”安元志跟这兵卒道。

    兵卒忙把火把往下放。

    地道淹着水,但这里不像地道入口那里淹得那么深,水还没有没过众人的脚面。

    安元志蹲下身,仔细往地上看了看。地上没有血,也看不到脚印,若不是这道血痕,这地道就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

    “五少爷?”兵卒又在安元志的视意下,把火把往前照。

    安元志就着火把的光亮往前看,站在他这个位置,还是看不见这地道的尽头。“继续走,小心机关,看着脚下,不要乱碰,”安元志又一次叮嘱自己的部下们道。

    一行人在地道里疾走了约半个时辰,面前出现了一道石壁,前路没有了。

    “上面,”安元志手指着头顶,跟部下们道:“把石板顶开!”

    三个兵卒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板顶开。

    安元志站在了地道的出口上,看了看四周,荒山空寂,这里竟然是京城北城外的荒山了。

    兵卒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地道里钻出来,看着自己身在的地方,都发了呆。

    与此同时,安锦绣坐在上官勇的马上,看见了京城的火光。

1170安元志,你后不后悔?vvww.151kan.C0m更新大结局

    “别怕,我在呢,”上官勇看见京城的冲天火光之后,马上就跟安锦绣小声道:“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京城了。”

    安锦绣没有作声,只是揪紧了上官勇的衣袍。

    “快一点,”上官勇跟左右大声下令道。

    在大雨中疾行的队伍,奔跑的速度已经没法儿再快,等众人在上官勇一声令下后,还是扬鞭催马,希望能把行军的速度再加快一些。

    “真出事了怎么办?”安锦绣突然开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小声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你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先回京,看情况再说。”

    安锦绣感觉到上官勇的下巴在自己的发间蹭了蹭。

    “很快就到了,”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天黑之后,一定能到京城。”

    安锦绣说了句:“天已经黑了。”

    上官勇只得又说:“后半夜一定能到,我们也不能飞回去啊。”

    安锦绣松了松揪着上官勇衣袍的手,身子在马上晃了晃。

    上官勇扶了安锦绣一把,说:“你再睡一会儿,想不想吃些东西?”

    安锦绣仰头张嘴,喝了一口雨水。

    上官勇无奈,伸手在安锦绣的双眼上抹了一下,轻声道:“闭上眼睡觉。”

    安锦绣听话的闭上眼。

    离着京都城越近,不时就有外逃的百姓远远地看见这一支铁骑后,纷纷避到官道两旁的树林里。上官勇也没有停下来,跟这些行人打听京城的事,他只是将安锦绣紧紧护在怀里,带着麾下的这支兵马,往那片被火光印红的天空下飞奔。

    京城北郊的山中,兵卒们举着火把搜山,只是火把的光亮在大雨中,黯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众人摸黑寻人,没人相信他们这帮人能找到什么“叛贼”。

    安元志走在山中的小道上,雨水将道路冲得泥泞,让人行走困难。这样的天气里,四九和七九是带着小皇帝就在山中藏身,还是尽快逃出山去,离京城越远越好?安元志脑子里盘算着,手里的刀无意识地拨打着身旁的灌木草丛。

    两个亲兵跟在安元志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难行的山路上。

    “这里有没有什么避雨的地方?”安元志突然问自己的两个亲兵道。

    一个亲兵说:“这山中能避雨的地方,山洞吗?”

    “这山里有山洞?”安元志又问。

    两个亲兵都摇头。

    “不用跟着我了,你们去别处找找,”安元志跟两个亲兵道。

    两个亲兵嘴里答应着,可也不敢离安元志太远,还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安元志的身后。

    安元志往前又走了约半刻钟后,军靴陷在了烂泥里,“妈的,”安元志嘴里骂着,蹲下身,把自己的脚往外挖。

    就在安元志低头的时候,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雷声在安元志的头顶响起。

    安元志还不至于被雷声吓得,抬头看看天空,大雨的夜晚,星月不见,天空漆黑一片,如同墨染。

    “呀!”

    一声很短促,叫出来后,就被人掩住了的叫声,传进了安元志的耳中。

    声音传出的灌木丛在被风雨的吹打下,左摇右晃,看着不胜风雨摧残的样子。

    安元志站起了身,握紧了手里的刀,走到了这处灌林丛前。

    林中明明响着大雨落地的哗哗声,可是又好像万籁俱静,静得安元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灌林丛到安元志的腰部,枝叶茂密,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安元志回想一下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是个小孩子的声音。人就在灌木丛里,安元志跟自己说,你还站在这里不动做什么?

    兵卒们看安元志站在一丛灌木前许久不动,渐渐地都聚到了安元志的身后。

    一个亲兵喊了安元志一声:“五少爷?”

    “嗯,”安元志应了亲兵一声。

    一个兵卒打量了这丛灌木一眼,说:“五少爷,要搜吗?”

    安元志伸手从这丛灌木上摘了一片叶子下来,捏在手里摩挲了几下。

    兵卒们没来由地感觉到了紧张,都盯着这丛灌木看,准备在安元志一声令下后,他们就冲进这灌木丛里。

    “圣上驾崩,”安元志对着灌木丛说道:“我们不能久离京城。”

    “什,什么意思?”一个亲兵问安元志道。

    “走吧,”安元志转身看着自己的部下们道:“看来叛贼已经跑远了。”

    “那这里?”另一个亲兵手指着灌木丛,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显然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走吧。”他这会儿根本就不想要一个答案,那他何必亲眼见这答案?

    兵卒们又往地道的出口那里走,山路这会儿就像是一个泥潭,不说让人寸步难行,也让人行走得跌跌撞撞。

    安元志往前走了几步后,扭头又看看这处灌木丛,问自己一声:“安元志,你到底后不后悔?”

    灌木丛的一簇枝叶在风雨中折断,整丛灌木被风吹得,往安元志这里倒伏下来,如同跪伏地安元志的面前。

    安元志冷眼看着这丛似乎是臣服在自己面前的灌木,撇嘴一笑,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上官睿看见安元志从地道里跃身上来,开口就道:“怎么样了?”

    安元志冲上官睿摇了摇头,说:“你说的没错,早他妈跑了。”

    上官睿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却目光扫扫御书房的高台,说:“你还把人一起关千秋殿呢?不准备放了?”

    “这地道通到哪里?”上官睿问道。

    安元志说:“北郊的山里,下着雨,我们打着火把也看不清路。”

    一座山要怎么搜?上官睿咬一下嘴唇,就是搜,他们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的人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安元志跟上官睿小声道:“你也别想着把事情一下子就做成,不可能的事。”

    上官睿小声叹道:“我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安元志拍一下上官睿的肩膀,跟站立一旁的一个中军官道:“你去想办法弄些吃的,给在千秋殿守灵的大人们送去。”

    “是,”这个中军官领命之后,转身往高台下跑。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吃点东西?”上官睿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好啊,算着时间姐夫也快回来了,我们是应该吃饱了肚子去见他,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最多挨顿打,”上官睿小声一笑,道。

    安元志瞪起了眼睛,把上官睿把自己的跟前一揪,小声道:“我不管你现在想什么心思,反正你不能惹我姐,听见没有?”

    上官睿把安元志的手一推,说:“我还不想死。”

    后半夜时,帝宫里喊起了喊魂声,一个太监站在了千秋殿的正殿屋顶上,手里拿着一件白承意的龙袍,声调凄怅地喊着圣上归来。

    上官勇马到了京城南城下,看一眼城上的守军,大声道:“城上谁在守城?在下上官勇,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一个中军官听到了上官勇的喊话,忙就跑下了城楼。

    庆楠这时正坐在城楼下的一个凉棚里,手里拿着一壶酒,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将军,”中军官跑到了庆楠的跟前,禀道:“卫国公爷带兵到了城下,让我们开城门。”

    庆楠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说:“你再说一遍,谁回来了?”

    这中军官说:“是卫国公爷。”

    “开城门,”庆楠把手里的酒往地上一扔,大声下令道。

    中军官又往城楼上的跑去。

    庆楠疾步走到了城门前。

    这会儿已经没人再聚在城门下,等着开门外逃了,城门下只站着一队兵卒。

    吊桥被慢慢放下,城门也被城上的兵卒转动绞盘,一点一点地打开。

    “我们进城,”上官勇跟安锦绣小声说了一句。

    “好,”安锦绣将身上裹着的战袍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脸。

    “大哥!”庆楠看见上官勇打马进城后,急声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在庆楠的跟前停了马。

    安锦绣却只望着帝宫的方向,面南背北的帝宫,这会儿还是火光冲天。

    上官勇冲庆楠点了点头,坐在马上也看着帝宫方向。

    “真的着火了,”安锦绣喃喃道:“圣上会在哪里?”

    上官勇深锁了眉头,又看一眼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问庆楠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庆楠双手一摊道:“一言难尽啊大哥!”

    “城门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大喊了一声。

    庆楠听到这声喊,忙就冲城楼上喊:“给老子把城门关上!”

    一队兵卒不用庆楠下令,明火持仗地跑了来,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排成了人墙。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大批的百姓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潮水一样往城门这里涌了过来。

    原本还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一下子就又人声鼎沸起来。

    “军中有令,无关人等一律不准出城!”

    ……

    有中军官大声地,一遍一遍地跟要出城的百姓们喊道。

    “我不让这帮人待这儿,”庆楠跟上官勇道:“这帮人就待在旁边的小街小巷里,我也不能把这些人都砍了,这会儿城门一开,这帮人就又他妈疯了!大哥,这要怎么办啊?京城乱了套了!”

1171绝望之城

    城门又一次在眼前关闭,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里蔓延。

    “冲出去,不出去就死路一条!”人群里有人开始高喊:“圣上没了,王法没了,当兵的杀人都杀疯了!”

    “都别动!”拦人的中军官拿手里的刀,指向了人群暴喝道。

    “你还要杀我们不成?”高声叫喊的男子冲中军官道。

    “杀你们?”中军官一刀就挥向了这个男子,道:“老子先弄死你!”

    男子书生打扮,连个反抗的姿式都没来及做出,就被中军官一刀砍在了地上。

    男子倒在之后,一个老妇人马上就哭嚎起来,一下子扑到了儿子的身上,精神错乱了一般,一会儿跟中军官说求饶的话,一会儿又大声咒骂中军官。

    人群被中军官吓住之后,看见这老妇人疯癫又可怜的样子,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往城门这里走。

    站在最前面的长枪手们,把手里的长枪一抬,枪尖对准了要往前走的人们。

    “我再跟你们说一遍,”中军官跟人们大声道“军中有令,无关人等一律不准出城!”

    “军中有令,”人群的后面有人高声道:“军中谁人的命令?谁给你们的权利?!”

    “不知道又是哪个外逃的官儿,”庆楠小声跟上官勇道:“妈的,自己不往前来,煽着老百姓们往前冲,一帮孙子。”

    “现在是谁家天下?!”这位又站在那里喊了一嗓子。

    “文生?”老妇人这时大喊起儿子的名字来,伸手试一下男子的鼻息,哭叫一声后,放下男子的尸体,颤巍巍地站起身,扑向了中军官。

    一个兵卒用长枪在这老妇人的腿上抽了一下,将老妇人抽打在了地上。

    “你们连老人家都打?”又有人怒骂了起来:“丧尽天良的东西!”

    “往后退!”中军官挥手大喊:“再往前一步,老子就动手了!”

    “我们要出城!”有人躲在人群里,冲中军官大喊。

    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上官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安锦绣,说:“要开城门吗?”

    安锦绣的脸掩在战袍下,面如死灰。

    庆楠又打量了这个被他大哥护在怀里的女人一眼,看不见脸,身上这件战袍看起来好像是上官勇的,“她是?”庆楠问上官勇道。

    “将军?”上官勇还没回话,前面的中军官喊了起来。

    “城外进了兵马,”安锦绣在这时小声跟上官勇道:“他们还有胆子在这里闹着要出城,这些人不像是百姓。”

    “那他们是什么人?”

    “那里,”安锦绣手指了一处起火的地方。

    上官勇看向了安锦绣手指着的地方。

    安锦绣说:“那是一处宗亲府邸。”

    “什么?”

    安锦绣看着京城里一个个起火的地方,小声道:“有人在杀宗亲。”

    杀宗亲?白承泽杀白承意,可这人还不至于杀白氏宗亲吧?

    “现在拼命想逃的人,都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人,”安锦绣又看向了眼前的人群,说道:“那个倒地的老太太,带着药包,可能是进城来抓药的,家中有人等着药救命,自己和儿子却被困在城里,所以拼命想出城。”

    上官勇看一眼被老妇人丢在了地上的药包。

    庆楠这时拍了一下上官勇的腿,说:“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大哥你给我一句话啊!”

    上官勇说:“圣上呢?”

    庆楠说:“圣上已经停灵在千秋殿了。”

    上官勇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圣上召了白承瑜进宫,”庆楠说:“白承瑜是怎么下手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剌杀了圣上,放火烧了御书房。我们进宫的时候,御书房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来不及救了。”

    “你看到圣上的尸体了?”上官勇问道。

    庆楠小声道:“烧焦了,我还看什么啊?”

    上官勇说:“元志呢?”

    庆楠忙手往帝宫一指,说:“他和校子都在帝宫里。”

    “你守在这里,”上官勇跟庆楠道:“暂时不要放人出城。”

    “那这会儿这帮人呢?”庆楠问上官勇:“你们在路上怎么样了?”

    “回头再说,”上官勇说:“我先去宫里。”

    “不是……”庆楠话没说完,就看见上官勇带着连夜赶回京的这支卫**,冲向了正与朱雀大营们的兵将们吵闹的人们。

    “让开!”一个卫**的将官骑在马上,冲人群怒喝道。

    人群见这支骑兵横冲直撞的就过来了,一下子就四散逃开,有逃避不及的人,被马或撞,或踏在地上,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锦绣?”上官勇骑马冲过了这条城门前的大街后,小声喊了怀里的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靠在上官勇的怀里,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上官勇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轻拍了拍安锦绣的脸,又喊了一声:“锦绣?”

    安锦绣抬手握住了上官勇的手。

    上官勇说:“你,你还好吗?”

    安锦绣又是沉默良久,然后道:“将军,你传话出去吧。”

    上官勇说:“我传什么话啊?”

    “就说贤王叛君,太后安氏已死,死在了天幕山里,”安锦绣跟上官勇道:“就这么说吧。”

    上官勇抱紧了安锦绣。

    安锦绣闭一下眼睛,心口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尖叫出声。

    “见到元志和卫嗣后,再问问吧,”上官勇说:“庆楠进宫的时候,御书房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啊。”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

    上官勇忙道:“怎么了?”

    “没什么,”安锦绣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问不出什么来了。”

    “什么?”上官勇没听明白的安锦绣的这句话。

    “那是安府吧?”安锦绣这时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正燃着大火的府邸问道。

    上官勇把马头一拨,带着安锦绣左拐,没一会儿,便到了这座府邸的跟前。

    安府的大门还没有被大火烧毁,上官勇一行人走到了门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马震动的缘故,上官勇还没停马,刻着安府二字的匾额就从门楣上掉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进去看看,”上官勇命左右道。

    “不用,”安锦绣叫了一声。

    几个兵卒已经下马了,听见安锦绣喊不用,又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上官勇小声问自己的媳妇道。

    “火烧成这样,里面不会有活人了,”安锦绣说道。

    燃着大火的安府里,没有一点人声,身陷火海的人,怎么可能不出声?

    上官勇看向记忆中,安府在前院种着凤凰树的地方,府门两旁,已经看不到这花树的影子了。

    “走吧,”安锦绣说了一声。

    上官勇说:“太师他们?”

    “我不知道,”安锦绣说:“我们走吧。”想到自己的父亲可能已经葬身在火海里,安锦绣的心里说不出悲喜来。

    上官勇拨转马头,又往帝宫跑去。

    庆楠这时从城楼下的凉棚长凳上又跳了起来,跟自己麾下的一个将官道:“我得进宫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城门。”

    将官说:“卫国公爷不是去宫里了吗?”

    庆楠心说,就是上官勇去了,我才要去呢,不然那三个打起来,总要有个拉架的吧?“我就进宫去看上一眼,”庆楠跟这将官道:“我回来之前,就是天王老子来,你也不能开城门。”

    将官说:“那要是太后娘娘的人呢?”

    庆楠抚额,这个时候了,谁还管什么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的人来了也不行,”庆楠说:“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开城门。”

    “是,”这个将官领了命。

    庆楠带了自己的一队亲兵,匆匆上马,往帝宫跑去。

    “将军,”一行人还没跑出这条长街呢,就有一个亲兵喊了起来。

    庆楠顺着这个亲兵举着的手看过去,就看见街边背光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宝剑。庆楠勒停了马,冲这人喝问道:“什么人?”

    这个人看自己被庆楠发现了,扭头就跑。

    庆楠往这人跑的方向追了几步,抬手一箭,射在了这人的左腿上。

    这人倒地还没及挣扎起身,庆楠就马到了他的跟前,刀尖一指这人的咽喉,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看看把自己围上了的兵卒们,突然就挺身,自己把咽喉撞在了庆楠的刀尖上。

    庆楠没及撤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死在了自己的跟前。

    一个兵卒下了马,将这人的身上搜了搜,搜出了不少银票出来,宝剑一把,两把匕首,能让人看出这人身份的物件,却一样也没有搜出来,

    庆楠骑在马上,看看四周,四下里静悄悄的,暗地里黑影绰绰,好像都藏着人。

    “庆不死,“戚武子带着人这时从街头跑了来,隔着老远,就喊庆楠。

    庆楠马往前行,等戚武子到了自己的马前后,问戚武子道:“你怎么出宫来了?”

    戚武子说:“校子说大哥可能要到了,让我来迎迎他。”

    庆楠说:“你迟了一步,大哥已经进城往帝宫去了。”

    戚武子听说上官勇已经回京了,心里高兴起来,不过也没忘指一下死在地上的人,说:“那是谁?”

    “不知道,”庆楠看一眼戚武子,说:“你来了正好,带着人把这条街的边边角角都找一遍。”

    戚武子说:“我要找什么啊?”

    “白氏皇族,”庆楠身子前倾,跟戚武子耳语道:“这人死的太干脆,这么忠心的人,好像也就皇家有了。”

1172高台废墟

    “小王爷,我们找个地方再躲一下,”一个黑衣人站在一个小巷口,看着庆楠跟戚武子说话之后,便一个带队往帝宫,一个带队往分头行动了,忙就跟白楠说道。

    白楠这会儿除了指望这些人能把自己带出城去,也没有别人可指望了。从军队开始屠杀白氏宗亲开始,白楠就绝了去找安元志的念头。

    “走,”几个黑衣人护着白楠往小巷里退。

    “那他?”白楠问那个陈尸在街头的护卫。

    “走吧,”黑衣人们没有再去看自己的同伴一眼,护不住白楠,他们的命都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勇带兵到了帝宫,许兴站在城楼上,看清宫门前骑马站立的人是上官勇后,也没管跟上官勇共乘一匹马的人是谁,直接就下令开了宫门。

    等上官勇进了帝宫,许兴从城楼上奔下来,开口就问上官勇道:“卫国公爷,太后娘娘现在在何处?”

    上官勇迟疑了一下。

    安锦绣暗自拽了一下上官勇的衣袖。

    上官勇这才看着许兴道:“白承泽叛君,在三塔寺起兵造反,太后娘娘身陷天幕山中,已经,已经死了。”

    许兴呆呆地听着上官勇说话,听完上官勇的最后一段话后,有个声音在许兴的脑子里叫,完了!

    上官勇说:“安五少爷和上官睿现在在哪里?”

    许兴脑子里一团浆糊地想着,天幕山跟三塔寺有什么关系?白承泽在三塔寺造反,太后娘娘怎么会死在天幕山里?许兴心里这么想了,也就跟上官勇这么问了,这个时候,什么顾忌许将军都想不起来了。

    上官勇说:“三塔寺就是依着天幕山山体建造,许将军不知道?”

    许兴一拍脑袋,对啊,这种事自己这会儿都想不起来了,这人是傻了吧?

    “事已至此,”上官勇坐在马上,看着许兴道:“你也莫要惊慌,先守住宫门吧。”

    上官勇不是许兴的顶头上司,但是这会儿许兴六神无主之下,听到上官勇对自己的要求后,不由自由地就应了一声是。

    “安五少爷和上官睿在哪里?”上官勇又问了许兴一句。

    许兴还没说话,安元志已经一个人骑马跑了来,人还没到上官勇的近前,就喊了上官勇一声:“姐夫?”

    上官勇抬头看向安元志。

    安元志却又看一眼坐在上官勇马上的人,这个人是谁,安元志心知肚明,马上就把目光移开,觉得心虚的厉害。

    上官勇跟许兴说:“你先在这里吧。”

    许兴忙说:“卫国公爷请便。”

    上官勇这才一催马,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说:“戚大哥已经去迎你了,姐夫你没看见他?”

    上官勇摇一下头,说:“卫嗣呢?”

    安元志说:“他还在御书房。”

    “去御书房,”上官勇说着就要催马往御书房去。

    安元志伸手把上官勇一拦,说:“姐夫,御书房的宫室都烧没了,我们还是另找个地方说话吧。”

    看着宫中的大火,安锦绣觉得呼吸困难。

    上官勇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对劲,忙就小声问道:“怎么了?”

    安元志忙也看向自己的姐姐,说:“还有太医在宫里,要不要让太医看看?”

    “去御书房,”安锦绣小声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你哪儿不舒服?”

    安锦绣摇了摇头。

    现在不让安锦绣看一眼御书房,自己的这个媳妇怎么能安生?上官勇没再问安元志的意思,一催马就往御书房走了。

    安元志没办法,只能是跟在了上官勇的身旁。

    上官勇就问:“圣上怎么会召白承瑜进宫的?”

    安元志说:“我不知道啊,我进宫的时候,御书房的火都烧起来了。姐夫,圣上不是以前就爱让白承瑜进宫陪他玩吗?”

    上官勇说:“他让白承瑜进宫陪他玩?”

    安元志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啊。”

    “四九和七九都守在圣上的身边,白承瑜是怎么得的手?”上官勇又问。

    现在打死安元志,安元志也不敢说,上官睿事先把四九叫出了宫来,“我,我真不知道,”安元志这会儿就一口咬定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说:“许兴开了宫门,我跑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的正殿已经火上房顶了。”

    上官勇说:“那四九和七九呢?”

    安元志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火被扑灭之后,御书房的正殿里有不少尸体,四九和七九应该在里面,不过都烧焦了。”

    上官勇眉头一锁,说:“他们暗卫的身上应该有名牌的,那个不可能被火烧掉,你们没找名牌?”

    安元志下意识地就又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安锦绣一眼,心想这下子坏了,他要上哪儿找四九和七九的名牌去?

    “元志?”上官勇看安元志不答自己的问话,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推脱道:“我,我不知道,我去了后宫,是校子收殓的尸体。”

    “你没看到圣上的尸体?”上官勇马上就问。

    “看到了,”安元志说:“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小孩的尸体总能看得出来啊。”

    上官勇低头看安锦绣。

    安锦绣的脸陷在战袍之下,黑洞洞的,让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安元志抹一把脸,上官勇的问话就已经这么难答了,一会儿他姐姐要是问起话来,安元志觉得,自己一定熬不过去。

    众人策马疾行,很快就到了御书房下。

    跟帝宫四下里的火光冲天不同,御书房这里没火光也无浓烟,只是一片废墟。

    上官睿站在高台下,就贴着台阶站着,跟安元志就光头淋雨不同,上官睿直到这个时候,手里还不忘为自己打把伞。

    上官勇马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下,抱着安锦绣就下了马。

    跟着上官勇回来的四个将官,带着各自的部下没有近前来,而是远远地就停了马,没有上官勇的命令,他们也没有下马,就骑在马上待命。

    上官睿看自家大哥下了马,忙就打着伞快步迎上来。

    上官勇没有放安锦绣下地,就将安锦绣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跟安锦绣小声道:“我带你上去看看。”

    “大哥,”上官睿这时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喊上官勇的同时,也低头看了安锦绣一眼,声音很低地喊了一声:“大嫂。”

    安锦绣对上官睿的这声喊没什么表示。

    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往台阶上走,说了句:“我们上去说话。”

    大雨将御书房高台的台阶冲洗得很干净,没留下一点血迹。

    上了高台之后,眼前这片巨大的废墟,让上官勇的身体都是一僵。金碧辉煌,气势恢弘的一座殿宇还被上官勇记在脑子里,一下子看到这片废墟,上官勇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塌了。上官大将军下意识地又低头看安锦绣,他心里都不好受,那自己的这个媳妇?

    安锦绣拍一下上官勇的手,示意上官勇把她放下来。

    上官勇放安锦绣下来的时候,安元志伸手想扶,却被安锦绣一把就甩开了。

    “你们都退下,”上官睿这时命在高台上站着的兵将们道。

    兵将们很快就退下了高台。

    安锦绣走到了正殿的废墟前。

    上官勇紧跟在安锦绣的身后,怕安锦绣出事。

    地道的入口已经被人填上了,在一片废墟里,断壁残垣的,还淹着水,一眼望过去,也看不出正殿的地面被人开凿过。

    上官勇说:“圣上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上官睿道:“在千秋殿,朝中的大人们都在千秋殿守灵。”

    安元志说:“我们给他们送过饭了,没亏待他们。”

    上官勇就问安锦绣:“我们去千秋殿吗?”

    安锦绣走到了地道的入口上,用脚踩了踩淹着水的地面。

    安元志马上就是心到了嗓子眼。

    上官睿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看了看脚下的地面,问安锦绣道:“大嫂在找什么?”

    安锦绣直到这时才开口道:“御书房是有秘道的,你们没命人找吗?”

    上官睿说:“我让全福带人找过了。”

    上官勇忙就道:“找秘道做什么?”

    上官睿说:“我们找到了圣上的尸体,可是白承瑜的尸体,我们没有找到。大哥,大嫂,白承瑜有没有习过武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就算习过武,他的武艺也不可能比四九和七九高强。白承瑜能行剌得手,御书房这里,一定有人帮他。”

    上官勇直觉就道:“这不可能!”帝宫别的地方不好说,御书房这里,安锦绣怎么可能让她信不过的人,守着白承意?

    上官睿道:“大嫂离宫之后,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元志都不清楚。”

    “什么意思?”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睿问道。

    上官睿道:“也许圣上在大嫂离宫之后,又调了什么人在身边,也说不定啊。”

    安锦绣说:“你是在为这场行剌,找个能说得通的理由吗?”

    上官睿点头,说:“大嫂,我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一直想找个理由出来。圣上身边这么多的侍卫,一个小小的白承瑜怎么可能得手?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

    安锦绣看了上官睿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听着极冷,“白承泽,”安锦绣小声道:“现在什么都是白承泽做下的了。”

1173叔嫂之争

    安元志听了安锦绣的话后,不由自主地就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到了上官勇的身后。这个时候,好像他离着自己的这个姐姐远些,安元志才能感觉自己安全点。

    上官勇在这件事上,是典型的人除生死无大事的心思,只要安锦绣活着,什么事都好说。听了安锦绣跟上官睿的对话后,上官勇疑惑了,总觉得这两人话中有话,可是要他想,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来,于是上官勇看着安锦绣问道:“这不是白承泽干的?”

    上官睿在安锦绣开口之前就道:“不是白承泽,还能是谁?下手的人是白承瑜,谁有本事让白承瑜剌王杀驾?大嫂你说呢?”

    安锦绣说:“是啊,听你这么一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上官睿说:“大嫂也这么想就好了。”

    “你和元志在御书房起火之后,赶到的御书房,”安锦绣说:“看来你们来得挺快。”

    上官睿说:“可还是来迟了一步。”

    “从玄武大营到帝宫,再从帝宫到御书房,”安锦绣说道:“白承瑜行剌得手,御书房燃起大火,你和元志赶到的时候,御书房不应该仅仅是燃起大火这么简单。”

    “那大嫂的意思是?”

    “你们应该跟我说,御书房已经坍塌才对,”安锦绣看着上官睿道。

    上官睿愣住了。

    “方才在南城门下,”安锦绣说:“庆楠说他和戚武子赶到的时候,御书房大火,你和元志已经在先行赶到了。你们来得都挺快的,我猜,你和元志在御书房起火之时,应该就在宫门外吧?”

    安元志头都低到胸口了。

    上官睿道:“大嫂,没有圣上的圣旨,我和元志如何敢带兵进帝宫?”

    上官勇这时道:“看见御书房起火,你们两个还不进宫救人?”

    “大哥,”上官睿道:“这是帝宫,我们还带着兵呢!”

    “所以因为你们的守规矩,耽搁了时间?”安锦绣问道。

    上官睿很诚恳地道:“大嫂,在这事上,我和元志有错。”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

    上官睿说:“大嫂,圣上的事……”

    “已经无法挽回了,”安锦绣打断了上官睿的话道:“所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上官睿说:“请大嫂节哀。”

    上官勇听这叔嫂二人说话费劲,扭头想找安元志问话,一扭头没看见安元志,把身子扭过来了,才发现安元志低头站在自己的身后,“你站这里做什么?”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抬头,看了站那儿的安锦绣一眼,说:“这会儿我插不上话。”

    安锦绣说:“你和上官大人一起到的御书房,他看到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插不上话?怎么,事先说好了,由上官大人回我的问话?”

    听安锦绣叫上官睿,一口一个上官大人的叫着,上官勇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再怎么听这两人说话费劲,安锦绣这会儿对上官睿有气,上官勇是能感觉的出来的,“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上官勇问安锦绣道:“卫嗣做错事了?”

    在上官勇想来,上官睿这样一个连架都不会打的读书人,能闯下什么祸来?能闯祸的人,上官勇怎么想都应该是安元志这小子。这还真不是上官勇待上官睿和安元志有亲疏远近之别,实在是这俩一个是打人的,一个是只能被打的,没道理打人的成了老实孩子,只能被打的成了祸头子。

    安锦绣说:“将军去看看圣上的尸体吧。”

    这话题跳得太快,上官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上官睿道:“朝中官员这会儿正在给圣上守灵。”

    安锦绣说:“我知道,所以我就不去了。”

    上官勇说:“那我去看看。”

    “好好看看圣上的尸体,”安锦绣跟上官勇说:“至少我要知道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好,我,我知道了,”上官勇结巴着答应安锦绣道。

    “那若是有人问太后的事呢?”上官睿问安锦绣道。

    “将军知道该怎么说,”安锦绣说。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手一拉,说:“卫嗣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跟我说。”

    “将军能替我杀了他吗?”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什,什么?”上官勇大惊失色。

    上官睿这下子变了脸色。

    安元志只当自己不存在。

    “你到底做了什么?”上官勇被惊吓之后,厉声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说:“没有及时进宫。”

    “还有事,”上官勇道:“你给我老实说!”

    上官睿突然就有些被伤着了,自家大哥这是眼里只有媳妇了?安锦绣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怎么?”上官睿看着上官勇道:“大哥还真想杀我?”

    “你就别说话了,”安元志跟上官睿喊。

    上官睿冲安元志道:“你闭嘴!”

    “我……”安元志还要喊,被安锦绣冷冷地盯了一眼后,安元志又缩到上官勇的身后去了。

    “大哥要杀我?”上官睿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真是莫名其妙,他一直在问话,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人了?

    “我开个玩笑罢了,”安锦绣不会让上官勇为难,看上官睿逼问起上官勇来了,冷笑着开口道:“上官大人怕了?”

    上官勇跟安锦绣说:“你喊他上官大人做什么?”

    安锦绣还没答话,上官睿就说:“大嫂是想我尊称您一声太后娘娘?”

    “上官睿!”上官勇喝了自家弟弟一声。

    “将军去千秋殿吧,”安锦绣把上官勇往台阶那里推,说:“我们这里不会有事的。”

    都这个样子了,让上官勇怎么能相信,这叔嫂二人之间无事?“圣上的死,”上官勇把安锦绣推着自己的手一握,说:“是不是跟卫嗣有关?”

    安元志上前了几步,想说话,被上官勇狠狠瞪了之后,又闭上了嘴。

    上官睿原本就做好打算要挨一顿好打的,所以这会儿比安元志镇定。

    安锦绣一笑,说:“与他无关,将军不要多想了,替我去看看圣上。”

    安元志跑上前,说:“姐夫,我跟你去千秋殿。”

    “你留下,”安锦绣跟安元志冷道。

    “哦,”安元志又低了头,不敢说不字。

    上官勇看看面前的三个人,最后跟安锦绣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去千秋殿,那这里?”

    安锦绣说:“他们还能打我不成?将军去吧。”

    安元志跟上官勇道:“有我在呢,姐夫你去千秋殿看看吧。”

    上官勇转身往台阶那里走。

    三个人看着上官勇走了,安元志才跟安锦绣道:“你听我说,姐,事情它是……”

    “我离宫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安锦绣看着安元志斥问道。

    安元志目光躲闪一下,说:“我记得我说过什么。”

    “现在圣上死了!”安锦绣道:“他真的死了?”

    上官睿道:“众臣都在守灵了,大嫂你还觉得圣上活着?”

    “安元志,”安锦绣不理上官睿,只看着安元志道:“你说啊!”

    安元志看上官睿。

    安锦绣道:“你看他做什么?事先没对好词,是要当着我的面,你们两个再商量一下吗?”

    安元志说:“姐,圣上真,真死了。”

    安锦绣的手就是一抬。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抬手,也不躲,这个时候他宁愿安锦绣打他一顿。

    安锦绣的手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打在安元志的身上。

    安元志看安锦绣的手放下了,心稍稍归位了一点。

    上官睿却在这时道:“大嫂觉得圣上没死?”

    安锦绣说:“四九和七九的名牌呢?”

    上官睿道:“什么名牌?”

    安锦绣说:“你做事这么小心的一个人,会不查尸体上的名牌吗?四九和七九的名牌在哪里?”

    上官睿说:“随着尸体一起扔了。”

    “扔了?”安锦绣冷笑道:“好,尸体扔在哪里了?我让将军派人去找,就两三天的工夫,尸体还不至于就不见了。”

    “你还想支派我大哥到什么时候?”上官睿这个时候也看着安锦绣冷道。

    “你说什么?”

    “大嫂,圣上一日不死,我大哥就得为你和圣上的天下征战一日吗?”上官睿小声道:“你想要天下,那你就不要拖着我大哥!”

    “上官睿你说什么呢?”安元志这下子不乐意了,冲上官睿道:“谁拖着你大哥不放了?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不对吗?”上官睿听看着安锦绣道:“大嫂你垂帘听政,我大哥带着卫**为你拼命,今天反一个白笑原,明天反一个李钟隐,再后天还有谁会反?我大哥就是为你征战天下的命吗?别人在我大哥这个年纪,早就儿女双全了,你给了我大哥什么?!”上官睿原本想拿话把安锦绣绕过去,让安锦绣别这么不依不饶,不过说着说着,上官二公子把自己绕进去了,越说火越大,冲安锦绣道:“你扪心自问,你为我大哥做过什么?!”

    “上官睿!”安元志这下子真恼了,抬手就要跟上官睿动手。

    安锦绣把安元志的手一抓,问上官睿道:“就为了这个,你就要害死圣上?”

    “不断你的路,你还要用我大哥到几时?”上官睿冷道:“我可不想我大哥就这样跟你耗下去。大嫂,在你心里,有太多事比我大哥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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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