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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锦衣春秋txt下载     锦衣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长箫

    齐峰遵照之前的约定,在黄昏时分便即领着五名护卫赶到了齐家老宅,老宅房舍众多,几人的住宿自然不成任何问题。

    杨宁本是打算让齐峰去往荆州城,直接找到江陵太守,以锦衣世子的名义直接询问护送税银之事,看看荆州城那边是否果真派出兵士护送税银,只是天色即晚,便令齐峰次日清早再动身。

    齐峰虽然按时赶来,可齐澄却并没有按时返回。

    顾清菡在账房里待到黄昏时分,疲累至极,她翻看了近三年来的税收,细心检查,却是没有找出丝毫破绽。

    顾清菡心知这样庞大的账目,能够做得如此细致,绝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够完成,否则绝不可能毫无瑕疵,不出现一丝纰漏,如果说这些账目有假,那就说明从三年前开始,老宅这边就开始记录两份账目,一真一假。

    她本以为江陵是齐家后院,根基之所,老宅更是重中之重,绝不至于出现纰漏,此番才发现老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如果说这些账目都是真,那么税银也就真的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送到了京城,可是侯府却为何连一两银子也都没有瞧见?送到京城的税银,总不至于长了翅膀凭空消失,她想要询问清楚,那批银子到底送到哪里,可是齐澄迟迟不见踪迹,而负责护送税银的小崔也跟随齐澄去了荆州城,见不着他们,自然无法追根寻源。

    这阵子日夜兼程赶路,又加上昨晚一直没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实在是疲惫不堪,在杨宁劝说下,先回屋内,老宅倒也有丫鬟伺候沐浴,而且齐澄将行李也带过来,自有衣衫更换。

    杨宁倒是并不急于休息,他对老宅发生的这些事情也是充满疑虑,倒想看看那齐澄回来之后该如何解释。

    等了小半夜,始终不见齐澄回来,心下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夜色幽静,秋月如水,信步在老宅的院中闲庭闲步,不知不觉间,也不知是否下意识所为,抬头看时,竟然来到了距离鬼院不远的小道上,抬头望过去,月色之下,那鬼院一片幽静死寂,倒是颇有些阴森。

    杨宁心想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转身走了一小段路,停下步子,又回头望了一眼。

    韦侗先前说这院子里闹鬼,杨宁心里自然不信,不过他却也奇怪,有两人先后进了那院子,最后都莫名其妙死去,难道真的是因为被鬼吓死?

    他本就是一个好奇心极重之人,如果韦侗和顾清菡没有将鬼院说的那般神秘,他或许也不会在意,反倒是两人都说那院子古怪,不要靠近,这却反让他对那鬼院充满了好奇之心。

    他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虽然看着那座阴森鬼院心里也有些发毛,可是却依稀觉着从老侯爷开始就禁止任何人进入的那座院子,必然藏着不小的秘密。

    韦侗谈及那死去的两个人,好像都是在箫声响起之后,这才偷翻进院内,如果箫声真的是孤鬼吹奏,现下却并无箫声,是否就说明那只孤鬼并不在院内?

    他寻思之间,却已经转身,微一沉吟,却是缓步向那院子靠近过去。

    秋叶凄冷,树荫森森,缠绕在墙壁上的枯藤宛若千百条毒蛇纠缠在一起,杨宁走到门前,借着月光扫了几眼,随即侧耳聆听,院内死一般寂静,毫无声息。

    院墙其实算不得有多高,杨宁要翻过院墙,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微一犹豫,杨宁走到墙边,四下里瞧了瞧,确定无人,这才抓住枯藤,十分轻松地爬上了墙头,蹲在墙头向里面俯瞰下去,只见这院子并不大,中间一座孤零零的房屋,院内爬满了藤蔓。

    冷月之下,那栋房屋看上去幽森异常,就那般阴森森矗立在院子当中,一阵风吹过,杨宁亦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他微一犹豫,但终是一咬牙,拔出了寒刃在手,跃下了院墙,落在了院内。

    缓步靠近过去,看到房屋已经有许多地方坍塌,屋门却是虚掩着,年久失修,那扇门已经有些腐烂。

    他右手握住寒刃,左手轻轻推开屋门,屋门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听着都渗人,推开门后,里面便散发出一股子成旧的霉腐气味,冲入鼻孔,很是难闻,杨宁抬手在鼻尖扇了扇,轻步进到屋内,只见这屋子共有三间,左右两间房,中间是个还算宽敞的厅堂。

    厅堂之内,摆设十分简单,正中间是一张桌子,边上有两张椅子,角落里放着一张屏风架子,不过屏风早已经腐烂,只有屏风架还在立着,也不知道是否这桌椅的材料很好,并不见腐坏,只是上面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杨宁四下瞧了瞧,轻步向左边的房间走过去,房门被拉上,却并无上锁,杨宁轻轻一推,房门便即被推开。

    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虽是黑夜,屋内昏暗,但借着余光,倒也能够依稀看清楚,只见屋内正对门的墙壁处,放着一张小案,案上似乎还摆着什么东西,杨宁进到屋内,往里面瞧了瞧,见到房角角落处竟还有一张木榻,上面自然没有被褥,但整张木榻却也是保存的十分完整,并无腐坏。

    杨宁心下此时却大是奇怪。

    按照韦侗的说法,早在几十年前,这座院子就已经被封闭,自此再也无人进来,如果韦侗所言是真,那么几十年下来,这屋里的物件绝不可能还保持的如此完整,即使真的是家具的木料耐用,可是进屋之后,竟没有看到一处蜘蛛网。

    他很清楚,莫说几十年,就算是几年屋内无人,像这样的屋内,也必然到处都是蜘蛛网,可无论是厅堂还是这间房内,竟然瞧不见一处蜘蛛网,这大是反常。

    又想到刚刚摸过外面的桌子,桌面确实蒙着一层灰,可是依杨宁的经验,如果几十年无人进入打扫,桌面上的灰尘定然是厚厚一层,自己方才却只摸到一层淡灰,按时间估计,也就几个月没打扫而已。

    难道这屋内当真有鬼?而且屋内的鬼魂还会自己打扫房间?

    又或者韦侗是在撒谎,这院子其实一直有人偶尔过来打扫灰尘?

    陈设简单,杨宁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对着门的桌案,才发现是一张梳妆台,立时想到顾清菡说过,这院子之前似乎死了一个女人,此时见到梳妆台,便知道这屋内以前定然是住这顾清菡所说的那女人。

    他脑中禁不住浮现长发盖面的女鬼形象,背脊发凉,四下看了看,深吸一口气,细细看了看,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只梳妆盒,盒子盖着,并未上锁,他右手握紧寒刃,左手伸出,打开了梳妆盒。

    只见盒内并不是空空如也,里面竟然放着胭脂水粉盒,还有一对耳环,亦有一只手镯子,无论是手镯还是耳环,样式都颇为精致,不过一看就是铜制,并不贵重,杨宁心想齐家是江陵世家豪族,能够住在单独院子里,这女人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丫鬟仆妇,在府里多少还是有些身份,按理说即使没有金手镯,至少有一只银手镯,可梳妆盒里却只有一只铜制手镯,倒与齐家的地位大不相符。

    胭脂水粉都已经干涸,凝结成块,此外并无他物。

    杨宁轻轻盖上梳妆盒,发现梳妆台中间有一个抽屉,轻轻打开来,里面也只有两样东西,一只可以拿在手中的铜镜,另一个却是用黑色的绸子包裹着,细细长长的,这种时候,杨宁倒不愿意去动那铜镜,在这阴气森森的屋里看镜子,说不定会从镜子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他拿起那支被绸子包裹的物事,看包裹的十分仔细,应该是十分珍贵之物,解开绸子,里面的物事便即露出来。

    杨宁脸上立时现出惊讶之色。

    箫!

    黑绸包裹的竟然是一支长箫。

    一瞬间,杨宁就想到韦侗说起这院子里每年都会有箫声传出去,难道说那箫声就是这支长箫发出?

    这支长箫做工精美,虽然看起来也很有些年头,但是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丝灰尘。

    “是人......!”杨宁低声自语一句,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他看来,所谓的闹鬼无非是因为这处院子以前死过人,此后又被禁止入内,时间长了,无人进入难免就会显得清冷阴森,凡事一旦神秘起来,自然就会惹来诸多的猜想。

    他相信,吹奏长箫的绝不可能是鬼,很可能是有人每年都会来到这里,不但在此处吹箫,而且还会将这屋里打扫一番。

    一个常年无人的院子,时不时地响起箫声,也难怪会被人误以为有鬼。

    至若翻墙而入的那两人,相信也是被那吹长箫的人所杀,毕竟那两人翻墙偷入进来的时候,都是碰上箫声响起之时,那时候吹箫之人正好在这里,那两人撞了个正着,才惨遭毒手。

    杨宁皱起眉头,如果自己的猜错没有错,在这屋里出现的是人不是鬼,那么一个人几十年不间断来到这院子,打扫房屋,而且连续几夜吹箫,甚至有人闯入还要出手击杀,此人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与锦衣侯齐家,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第八十九章 画中剑

    杨宁沉吟片刻,重新将长箫小心翼翼用黑绸包好,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这才到了对面的一间屋内。

    他本以为这间屋内多少有些东西,进入之后才发现,屋内却是空空如也,只角落处放了一张木板,边上随意堆了一堆干草。

    他走过去才发现,在墙角落,竟然还放有两根毛笔和一块砚台,砚台里面的墨迹也早已经凝结,伸手拿起,只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砚台,砚台里面的墨块已经硬如石头。

    他心中奇怪,暗想当年这里住着一个女人,难不成这笔墨砚台也是那女人所留下?

    目光扫动,忽地发现地上有一张发黄的纸张,拿起来看了一眼,纸张已经很是残破,但上面却似乎画了一副画,这张纸残缺不全,也无法看清楚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正自疑惑,却瞧见那干草堆下似乎还有半张纸露出来,当下将那干草拨开,只见其中却是凌乱地撒乱许多纸张。

    杨宁拿起一张比较完整的纸张,起身凑到窗口边上,借着月光细看,发现上面果真是画着一幅小人图。

    画工其实并不如何,但是分明可以看出来,那画中的小人,手中似乎是执有一把长剑,斜而向上,双腿却是微屈,动作颇为古怪。

    杨宁顿时大为愕然,心想难道住在这院子里的那个女人竟然还懂得剑术?

    这张图分明就是一招颇为奇特的剑招。

    他急转身,过去将那堆干草全都搬开,然后将散乱于地下的纸张全都捡起,加起来竟有四五十张,厚厚一沓子。

    其中已经有十多张残破,但大半却还保存的十分完整,只是枯旧发黄,杨宁捧着这沓子纸张,出了门去,就坐在门前的门槛上,他倒并不担心会被人看见,整个老宅的人对这座院子视若鬼宅,谁都不敢靠近,更不必说会有人突然翻墙进来。

    他一张张地翻看,果然这些纸张上面,都是剑招。

    纸上的小人画的都是十分随意,只是大致勾勒出手脚身躯,便是那手中长剑,也只是细细一条长线,但是对于长剑的招式,却画的颇为传神。

    画中人的动作除了几张还算正常之外,大部分都是稀奇古怪,有的是躺在地上,有的则是趴在地上,亦有蹲在地上,或蹦或跳,剑招的变化也是稀奇古怪。

    杨宁穿越前除了练习徒手搏斗,自然也练过利用武器出手,虽然并无碰过这种长剑,但是棍棒却还是使用过,两者都是长兵刃,虽然在招数上区别不小,但在许多地方还是有相通之处。

    但图中的许多招式,已经超出自己所熟知的范畴。

    他甚至觉得,有些招式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完全违反了身体的活动规律,就比如其中一招是右手执剑,但右手却举在头顶之上,而长剑却绕到了背后,斜而向左胯下,这动作看起来异常的别扭,正常的剑术,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无厘头的招数,而且在杨宁看来,这样的招数,似乎也无法对敌人形成任何的杀伤力。

    他忽然想到,有一类剑术并非是为了伤敌所用,而是为了表演,许多贵族门第,府里都会养着不少舞姬,虽然许多的舞蹈都是表现女人的柔美,但也还是有一些舞蹈显得十分特别,剑舞便是其中之一。

    这类舞蹈在女人的柔美中亦表现其力量和凌厉,以剑配舞,刚柔并济,自有一股独特的美感。

    可是剑舞毕竟是为舞蹈而创,讲求的只是动作的奇特与美感,却并无实用价值。

    杨宁见到这奇怪的剑招,再加上这屋子里曾经住的是个女人,立时便想到这些图画可能是一套剑舞,或许是那女子在这里孤寂无聊,所以才会在空闲之时将这一套剑舞画了出来。

    他想了一想,到院内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模仿着刚才那个动作,也是右手高举过顶,学着将那木棍从头顶绕到身后,棍端向自己的左胯斜过去,甫一上手,就觉得别扭至极,极其不自然,莫说轻易做出这个动作,便是要摆出这个动作,也要耗费一些时间。

    等摆出这个姿势,杨宁便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摇头苦笑,心想自己是个大男人,如果这是剑舞,想来是女人所舞,女人身体的柔韧或许能够将这个姿势表现的极美,自己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表现不出美感来。

    他丢下木棍,重新坐过去,又看了几张,忽地皱起眉头,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这图上的画迹,力道十足,而且虽然是十分随意的素描,但是笔锋却透着一股洒脱不羁之意。

    杨宁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知道男女字迹其实大有不同,女人的笔锋大都细腻认真,而且笔力也颇为柔和,可是这些剑招画像,却充满了写意以及力量感,而且笔力很重,毛笔不同于后世的钢笔之类,毫毛本就是柔软之物,如果不是自身力量十足,而且能够运力自如,稍一用力,便会让笔迹走形。

    这些画像虽然洒脱写意,但却并无走形,杨宁越瞧越觉得像是男人的笔迹,心下奇怪,暗想这院子里曾经也住过男人?

    顾清菡既说曾经住着女人,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处院子曾经的主人必然是个女人,即使是有人在这里伺候,也只能是丫鬟和仆妇,绝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在这里伺候,那男人又是这院子的女主人有何关系?

    他一面沉思,一面翻动纸张,没过多久,脑中灵光一现,竟是在这沓子画纸之中找出一个规律来。

    这几十张画纸,有七八张是躺在地上,亦有五六张是蹲在地上,他先前看到的那个长剑后斜的剑招动作,竟然并不是只有一张,其中一张与那一张颇有些相仿,也是右手高举过顶,但长剑却并无绕过脑袋向后,而是斜向左前方,左手则是单掌竖起,贴在自己的前额之处。

    他微一沉吟,随即将几十张画纸分门别类,躺下的俱都放在一起,剑招相仿的又放在一起,整理了片刻,却是分出了六堆。

    直觉告诉他,这些剑招奇怪无比,绝不是剑舞那么简单,只怕其中另有蹊跷。

    虽然其中亦有残破纸张,但杨宁还是尽可能将其恢复后,实在无法恢复的,只能凭着残留的一些残像作出判断。

    分成六堆之后,杨宁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几张画纸最为完整,并无残缺,仔细将那八张画纸看了一遍。

    他整理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来,这八张画纸的剑招明显是有前后之分,形成一体,但是画质之上并无编号,并无标明起手从哪一张开始。

    一面思考,一面整理八张纸的顺序,这八张纸最容易判断出的便是第一张,躺在地上,右手拿件,剑尖微微上挑,并无太大动作,倒也很容易判断出是起手式。

    杨宁练过搏击,有一点他非常清楚,一套功夫有时候最重要的便是起手式的第一招,只有起手式不出现差错,其后的招式套路才能够发挥出来,反之一旦从一开始就出现错误,那么紧接下来的第二招自然会有偏差,如此也就一路错下去。

    确定了第一招,杨宁在整理后面的招式,便觉得颇有些吃力,只因为其后的每一招都十分古怪,路数都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剑招,这其中便有一招是左腿微抬,而长剑竟然从腿下穿过,斜而往上,姿势怪异至极。

    他希望能从其中找到画质之中的联系,就譬如这一招到下一招有一个十分自然的过渡,可是这八招躺式画纸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身体都躺着,若说在招式上能找出什么联系,实在是困难无比。

    杨宁跑过去又捡起那根木棍,就在门前的台阶上躺下,先是按照起手式握住木棍上挑,脑中想到其他七张图的动作,想来想去,竟没有一招可以就这样自然而出,他闭上眼睛,静思不动,小半天过去,忽地手臂一抬,手腕子左转,不等木棍碰到身体,陡然向下一撩,整个动作便如同画出了一条吴钩。

    他睁开眼睛,微抬头看自己的动作,只见手中长棍已经与自己的右腿几乎平直,只稍稍偏出一丝,急忙坐起身来,去看画纸,见其中一张图纸正是自己方才的动作,不过图纸上的长剑与右腿平行笔直。

    虽然略有偏差,但杨宁心下还是颇有些兴奋,暗想自己沉思半天,倒终于想出了两招之间的转换,虽然不知道对是不对,但至少自己还是作出了尝试,这动作转换看似简单,但是如果不能深入其中,想着手与剑如何更好地契合,却未必能够做得出来。

    其实杨宁此时也不知道这些画纸上的招式到底有没有什么价值,或者只是有人故意画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打发无聊而已,连画这些图画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出这些动作来,不过杨宁却又想到,这座院子诡异神秘,本身就充满了神秘,这一堆画纸发黄发旧,年头已久,既然还留在屋内,也许其中还真有些门道。

    他之前无意之中从木神君手中得到**神功,又从骷髅那里获得逍遥行,都是无意之中得到,**神功先不必说,但是逍遥行却是神奇玄妙,之前既然屡屡有好运气,今次这些画纸,如果真是一门剑术,自己弃之不顾错过了那可就大大可惜。

第九十章 牛皮糖

    杨宁这一夜都是沉浸在这几十张画中剑内,时不时地亲身试炼,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蒙蒙亮起来。

    他知道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偷偷进入院子,即使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锦衣世子,但终究也是不好,毕竟禁止入院是锦衣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就立下的规矩,自己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倒是偷入院内坏了规矩,难免会招来非议。

    他将那几十张画纸整理收好,塞进怀中,暗想这些旧纸丢在那里多年都无人理会,自己拿走也不会有人在意。

    翻墙出了院子,先回到之前为自己准备好的屋内,找了绸布将那几十页画纸包起来,暂时塞到了床底下面,正收拾妥善,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声,是有人送来清水梳洗,杨宁洗过之后,又有人过来请去用早餐,到了餐厅内,齐峰几人已经在等候,却不见顾清菡的身影。

    他知道顾清菡这些时日劳累,想必是还在休息,瞥见韦侗正在边上,问道:“三夫人还没起?”

    “回世子话,已经派人叫过,三夫人还在休息,没有答应,我们不好打扰,世子放心,厨房那边准备着,等三夫人起来,自有早点。”韦侗恭敬道。

    老宅也有老宅的规矩,一日三顿饭都是按时上桌,而且尊卑有序,齐峰几人虽然是侯府护卫,但终究也是下人,本不能与杨宁在一起用餐,但杨宁却还是并不适应这种尊卑有别的生活方法,让下人将齐峰等人的早餐也送到了餐厅。

    老宅餐厅也有两张桌子,上首一张,下首一张,不过上首明显比下首精致的多也贵重得多。

    杨宁让齐峰跟着自己在上首桌坐了,其他几人则是在下首桌,等到早餐上来,杨宁支推吓人都出了去,这才向齐峰低声道:“你赶紧吃,吃完之后,带两个人赶去荆州城一趟。”

    齐峰一怔,问道:“荆州城?”心想昨晚才赶过来,怎地一大早又要赶回去?

    “你去找江陵太守。”齐峰道:“见到江陵太守,就问他派了几人护送税银去往京城,如果当真派了人,你就带两个当时护送税银的兵士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啊?”齐峰吃惊道:“世子,税银.....税银送过去了?”他此行带人护送顾清菡回到江陵,当然也知道是为了税银延误之事。

    “你不用多问。”杨宁轻声道:“江陵太守你可认识?”

    齐峰立刻点头道:“江陵太守算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当年是将军举荐,将军很少举荐人,但是为了造福江陵故土,特意举荐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官员来江陵担任太守。”压低声音道:“我见过这位太守两次,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不过只要提及锦衣侯,他不会不给面子,一定会小心配合。”

    “如此甚好。”杨宁低声道:“此外老宅的大总管听说是中风瘫痪,如今也在荆州城,如果此事属实,江陵太守不可能一无所知,你顺便让太守帮你找到大总管,不管怎么说,为老宅和齐家尽心尽力多年,我们也不能不闻不问,你先带我看望大总管。”

    齐峰道:“世子放心。”低声道:“世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杨宁微一沉吟,才轻声问道:“你对大总管的背景是否了解?”

    “我只知道大总管老家在江夏,不过与齐家是同宗,早年似乎也和老侯爷有往来,至若有些什么往来,我并不清楚。”齐峰低声道:“不过大总管当年来投靠,老侯爷立刻让他留下来,而且让他当了老宅的总管,老侯爷对大总管十分信任,这么多年来,大总管也将老宅这边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你可知道他家人情况?”杨宁问道:“既然是老宅大总管,咱们总不能对他的家事一无所知?”

    齐峰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府里好像也没有人说起过这些。”低声问道:“世子,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不我派人去江夏搞清楚状况,江夏与江陵也不算远,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来回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杨宁想了一下,才道:“如此也好,不过这事不用张扬,派一个人快马去江夏,搞清楚大总管家中状况.....!”

    齐峰点头道:“我立刻安排。”起身便要走,杨宁叫住:“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先吃饭。”

    齐峰摸摸脑勺,冲着那几名护卫道:“都快些,还有事情要办。”

    杨宁随便吃了两口,也不觉得腹中饥饿,出了门,恰好看到韦侗正和一名家仆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皱起眉头走过去问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韦侗忙笑道:“世子吃好了?正在说外面的那个疯子。”

    “疯子?”杨宁奇道:“什么疯子?”

    “是这么回事,本来澄爷说昨晚会回来,所以老奴就一直在大门那里守着,到了半夜,也没听见动静。”韦侗解释道:“老奴估摸着澄爷是有事,所以正准备休息,休息之前,就出门去瞧了瞧,发现门外的墙根处有个毛乎乎的东西躺在那里,当时吓了老奴一条,还以为是条野狗。”

    “毛乎乎的东西?”杨宁皱眉。

    韦侗忙道:“是,不过老奴拎着灯笼细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个人,那人就躺在墙根下睡着,说他是流落的乞丐吧,可那人身上裹着一件黑氅......!”

    “是他!”杨宁身体一震,立刻便想到了那丑汉,难不成那披着黑氅的丑汉竟然跟到了这里?可是自己与顾清菡昨日快马加鞭,途中已经甩开了丑汉,他又如何识得道路跟上来?总不成像狗鼻子一样,闻着气味跟过来。

    “带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里?”杨宁边走边问道。

    韦侗一瘸一拐在边上带路,道:“世子,那是个疯子,老奴本以为他今天一大早会走,可是开门看时,他还躺在那里,老奴给了他两个窝头,他却拿起窝头砸人,老奴只能让人用棍子将他赶走。可是这会子他又跑了回来,还在门口呢。”

    杨宁冷冷道:“他不吃窝头,你就不会给他些别的吃?我瞧今早饭桌上有不少点心,你拿些给他不就是了,为何要拿棍子赶人?”

    韦侗尴尬道:“世子,那些点心不是谁都能享用的,这是因为世子和三夫人在这里,厨房昨天晚上才连夜做出来,这里如今比较偏僻,比不得京城,没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些点心还凑合将就......。”

    “别说废话,赶紧让人将那些点心捡些过来。”杨宁没好气道:“本世子和你说一遍,你也和宅里其他人通知一些,以后若是有乞丐或者落难之人到了这里,谁要是敢再拿棍子赶人,本世子扒了他的皮。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这点道理也不懂?”

    韦侗显然想不到杨宁会为一个疯子般的家伙对自己不留情面斥责,有些惶恐,他却不知杨宁有过流落街头的遭遇,虽然时间很短,但那短短的经历,却还是让杨宁体会到那些人的凄苦悲惨。

    出了老宅大门,果见到是那丑汉披着黑氅靠在墙根处,听到脚步声,那丑汉立刻扭过头来,脸上微显惊恐之色,等看清楚杨宁,那张丑陋的脸上竟然露出憨笑,爬起身来,小跑到杨宁面前,伸手道:“饿.....吃东西.....饿.....!”

    杨宁见他蓬头垢面,心下生出怜悯之色,他本就是一个遇强则硬遇弱则软的性子,含笑道:“你怎么跟过来了?”回转身,接过一只大盘子,盘子盛装十分精致的点心,笑问道:“要不要吃东西?”

    这些点心的样式以及散发出来的香味,自然是让人食欲大振,黑氅丑汉已经伸手过来要抓,杨宁却是手臂一闪,那丑汉抓了个空,正要着急,杨宁笑道:“你看看你的手,都是灰尘,这样吃东西,会生病。你要想吃这些点心,就听我的话,先跟他进去,让他帮你好好洗一洗,然后换一身衣裳,干净之后,这些点心就都归你,你说好不好?”

    这黑氅丑汉追到这里,杨宁当然不会觉得只是巧合,或许这怪异的丑汉除了有猎豹一样的速度之外,真的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特殊本事,才会尾随追来,人家既然是冲着自己追过来,好歹也要帮他好好收拾一番。

    丑汉却颇有些着急,口中重复那两句话,绕着杨宁转圈子,只想拿到点心。

    杨宁脸色一沉,道:“你是不听话?你要是不听话,一块点心也得不到,自今而后,我也不会再给你吃的。”

    黑氅丑汉显然听懂了杨宁的话,脸上露出害怕之色,杨宁将那盘子递还给韦侗,指着韦侗向那丑汉道:“你现在跟他进去,他会找人帮你收拾干净,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他就会给你吃的。”

    黑氅丑汉看着韦侗,忽地连连点头,口中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韦侗虽然只是老宅一个看门的,但自诩身份比一般看门的要高出许多,看黑氅丑汉邋遢不堪模样,倒还有些嫌弃,可是世子爷发话,哪敢违抗,更何况刚被世子爷训斥了一番,此刻尽量堆起笑脸,冲着黑氅丑汉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洗一洗。”

    杨宁吩咐道:“这家伙看起来已经许久不曾清洗,多给他洗洗,然后给他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换上,不用太好,穿着干净舒服就行。”顿了顿,又道:“暂时就让他留在宅子里,吃穿你先让宅里照应着,等我回京之前,再做安排。”

    “老奴遵命。”韦侗心下狐疑,小心翼翼问道:“世子,你们之前见过?这家伙好像认识你?”见杨宁冷淡看了自己一眼,不敢多问,领着黑氅丑汉进了宅内。

    有杨宁吩咐,宅里的人倒真不敢怠慢,费了老大的气力,换了六七桶水,才算将丑汉大致清洗干净,而且换了一身合适的衣裳,黑氅丑汉想着点心吃,倒也任由宅里的人清洗更换,只是换了身干净衣裳,那件黑氅却死活不让人拿走,众人也就由着他。

    齐峰等人用过早饭,便即分头出发,留下了三个人,自己则是带着两人离开老宅,宅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询问。

    日上三竿,却始终不见顾清菡身影,杨宁心想顾清菡今日怎地赖床这么久,一晚上不吃东西,也不知道饿不饿,派丫鬟过去叫了两次,一直没有答应。

    顾清菡这边没起,那边齐澄也始终没有回老宅,杨宁只能先在自己的屋里取出那些画纸观看,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收拾好出门,得知顾清菡还没有动静,杨宁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找到昨晚伺候顾清菡睡下的丫鬟,让她领着自己到了顾清菡的院子,院内早有另一名丫鬟在守候,杨宁进到院内屋前敲门,房门从里面拴着,却不听人答应。

    杨宁又叫了几声,也是毫无动静,他知道顾清菡已经睡了一夜,精力应该恢复过来,即使还有些疲惫,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死,心下一沉,问道:“三夫人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出来?”

    “回世子,奴婢昨晚伺候三夫人沐浴更衣,然后上床歇息,奴婢本要在里面伺候,三夫人说不用,亲自从里面栓上门。”一名丫鬟道:“奴婢两人昨夜就在院内轮流值守,以免三夫人有事找不到人,今天叫了两三次,三夫人一直没有答应。”

    杨宁微一沉吟,忽地脸色微变,拿出寒刃,在两名丫鬟惊讶的目光中,干脆利落挑开门,开门进后,回头沉声问道:“三夫人在哪间房?”

    一名丫鬟急忙往左边指了指,杨宁不等她说话,快步过去,一脚踹开房门,进到房内,只瞧了一眼,神色大变。

第九十一章 失踪

    感谢lingday好朋友的堂主捧场,沙漠会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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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宁进院子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踹开房门的时候,只希望自己猜错,进到屋内,一眼扫过去,便发现顾清菡并不在房内。

    这间房并不大,一目了然,香塌之上,锦被掀开在一边,一眼就能看出床上有人无人。

    顾清菡虽然不在,但是她的衣裙却搭在一旁,杨宁神情严峻,快步过去,探手往那锦被之中摸了一摸,里面冰凉一片,并无温度,也便是说,顾清菡早已经不在这屋里。

    回过头去,只见那两名丫鬟正站在房门处,见到屋内没有了顾清菡踪迹,两人也都显出惊怕之色。

    “我问你们,这是否三夫人昨晚更换的衣物?”杨宁指了指那几件衣裙。

    一名丫鬟忙道:“昨晚是我们侍奉三夫人沐浴更衣,这几件都是三夫人昨晚更换的衣裳。”

    杨宁心下更是一沉。

    他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希望一切不是如自己所想,他希望顾清菡只是自己出去,可是这几件更换的衣裳在这里,这种可能性就几乎不存在。

    顾清菡绝不可能连衣裙都没有穿,便即走出这间屋子。

    “你们昨晚守在院子里,没有听到这屋里有动静?”杨宁盯住那两名丫鬟,沉声道:“除了你们,昨晚还有谁来过?”

    两名丫鬟都已经跪倒在地,惊恐道:“回世子爷,昨晚三夫人很早就安歇,屋里的灯火是三夫人自己吹灭,我们轮流守在外面,绝没有其他人过来。”又道:“屋里一直都很静,早上我们请三夫人用餐的时候,三夫人也没有答应。”

    杨宁心知如今是秋冬交接之季,夜里颇寒,顾清菡晚上睡觉便不可能不盖被子,如果她离开的时间不长,那么被褥之中必然还有温度,但现在被褥中冰凉一片,只能说明顾清菡在昨夜便已经离开。

    刚才自己踹开房门,明显感觉房门是从里面栓上的,那么顾清菡自然不可能从房门离开。

    他环顾一圈,前窗关的严严的,也是从里面扣住,自然也不可能从前窗离开,他走到后窗,这是高推窗,平时要打开需要用木棍支起来,木棍此时丢落在地上,窗栓却并无扣住,杨宁微推窗,仔细瞧了瞧窗沿,却发现窗台有一些细细的粉末,色泽微黄,手指蘸了一点,放到鼻尖嗅了嗅,竟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味道已经很淡,但是进入鼻中,杨宁却感觉脑袋竟有些微眩。

    他眸中划过寒意。

    一瞬间,他便明白,这种粉末,很有可能是让人失去知觉的迷香,迷香粉末遗留在窗台上,那昨夜的迷香自然是用来对付顾清菡。

    顾清菡定是被迷香侵入体内,失去了知觉,然后被人偷偷从后窗带走。

    他翻窗而出,蹲下身子检查地面,后面的泥土之中,果真有脚印,虽然很浅,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瞧出来。

    杨宁顺着脚印往前寻摸片刻,脚印越来越淡,到最后便已经瞧不见,断了线索。

    杨宁沉默片刻,起身回到屋内,见两名丫鬟还在,吩咐道:“你们现在便去将老宅所有人都叫到大堂。”

    丫鬟急忙退下,去召集老宅众人。

    杨宁在屋内搜寻一番,并无发现其他线索,他知道这种时候反倒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顾清菡被人劫持,其目的何在,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此种蹊跷,必然和老宅有关。

    他虽然对齐家大致有了了解,但是作为一个庞大的家族,齐家从前的恩怨情仇,他所知却不多。

    齐家在军方有着很广的人脉,这自然是齐家的优势,但两代锦衣侯都是沙场老将,杀伐无算,结下的仇怨也是不计其数,即使是在江陵这片土地,虽然被称作是齐家的根基之所,却未必没有仇家。

    他只希望劫走顾清菡的对头只是为了钱财甚至是其他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贪图顾清菡的美色,以顾清菡的性子,一旦受辱,别人不杀她,她也定不会活下去。

    对反既然只是劫走顾清菡,反倒说明一时半刻顾清菡应该没有性命之危,否则对方如果要杀人,也没必要多费周折将顾清菡带走,既然能够进屋劫走顾清菡,那么在这里杀死她亦是轻而易举。

    杨宁到大堂之时,老宅上上下下十几号人俱都在等候,跟随杨宁来到江陵的三名护卫却都是佩刀在身,站在门外。

    见杨宁进来,众人俱都跪下,杨宁扫视众人一眼,都是丫鬟家仆,只有账房的赵渊显得特别一些,开门见山道:“三夫人不见了,今天你们可有人见过她?”

    众人都是一愣,杨宁抬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众人起来后,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杨宁皱起眉头,冷声道:“问你们话,今天可有人见到三夫人?”

    见世子发怒,众人急忙摇头,韦侗道:“世子,从早上就不见三夫人出来吃东西,厨房那边一直等着,前后门也有人看着,并不见三夫人出门。”

    杨宁微一沉吟,目光落在账房赵渊身上,见赵渊此刻依旧是气定神闲,并无慌乱之色,冷声问道:“赵先生,你来老宅多久了?”

    “回世子,赵某已经在老宅管理账目三年。”赵渊拱手道:“那时候正是秋忙时节,前任账房年纪大了,齐总管找了赵某过来帮忙,本来只是在边上帮衬,不过老账房年事已高,精力有限,齐总管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赵某接替了账房的事务。”

    杨宁双眉一紧,“哦“了一声,道:“你是齐澄雇佣的?”

    “正是!”赵渊恭敬道。

    杨宁缓步走到赵渊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猛然之间,众人只见到刀光一闪,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已经顶在了赵渊的咽喉处,赵渊大惊失色,失声道:“世子,你......!”其他人也都万想不到世子会突然出手,亦都是大惊失色。

    “本世子素来不喜欢废话。”杨宁淡淡道:“赵先生,请你告诉本世子,三夫人现在在哪里?”

    “三夫人?”赵渊一脸惊恐,苦笑道:“世子,赵某只是一个账房,吃住都在账房那边,有时候三五天也不出门一步,从昨晚到刚才,赵某也是足不出户,如果不是世子传唤,今日赵某也未必会出来,赵某又不会卦算阴阳,如何能知道三夫人在哪里?”

    韦彤在一旁道:“世子,赵先生平日里确实是足不出户。”

    “赵先生的心理素质确实不错。”杨宁也不理会,只是淡淡道:“普通人被刀子忽然顶住,反应绝不会像你这般镇定。”

    赵渊叹道:“世子夸奖了,若是赵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世子尽管惩处,可是这般.....!”眼睛往下瞟了瞟,苦笑道:“我实在不知道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世子难道觉得三夫人失踪,与我一个区区的账房有干系?”

    “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杨宁盯着赵渊眼睛,“三夫人昨天在账房几乎是整整一天,在查看这几年的账目,据三夫人说,在这些账目之中,没有发现一丝错误。”

    赵渊道:“难道赵某忠于职守还有错?”

    “你可知道,人无完人,账无完账。”杨宁缓缓道:“你做的账目太干净,连三夫人这样精明的人都找不到一丝错误,本世子很是怀疑。齐家封邑三千户,有数百顷田产,每年的开支进项何其繁琐,账房之内,虽然有两个人,可是主要处理账目的只有你一人,我很难相信,仅凭你一人,会将账目处理得如此干净?”

    其实昨日杨宁听顾清菡提到账目上没有丝毫纰漏,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后来想想,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这并非一家店面两本账,而是关乎众多钱粮开支进项的大账目,他以前经商,哪怕是那个时代的专业会计,账目也多少会出现一些误差,像齐家的大账目,如果中间出现一些纰漏才属正常,反倒是毫无瑕疵,倒显得奇怪。

    他心中本就觉得老宅这边十分诡异,而齐澄昨夜未返,更让杨宁生疑,今日顾清菡离奇失踪,他隐隐觉得就与老宅这些人有关。

    而赵先生却是他的怀疑对象之一。

    听赵先生自称在这老宅不过三年,还是齐澄雇佣而来,杨宁便觉得这赵先生来路不明,背后必有隐秘。

    虽然只是怀疑,无法肯定顾清菡的离奇失踪与赵先生有关系,但他却突然发难,希望能吓住赵先生,从他口中得到一些线索,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以刀相逼,此人若真有隐秘,未必不会被自己逼问出来。

    “世子错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又听护卫喝道:“什么人,站住!”

    杨宁皱起眉头,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身着布衫,被守在门外的护卫拦住。

    “是,是澄爷!”韦侗看了一眼,叫道:“世子,澄......齐总管回来了!”

    杨宁不想齐澄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神情冷峻,沉声道:“齐澄,你进来!”

    那中年人这才进到屋内,向杨宁行礼道:“小人齐澄,拜见世子爷!”

第九十二章 书函

    齐澄不到四十岁年纪,身形魁梧,整个人看上去倒也颇为质朴,杨宁淡淡道:“齐总管的听力很好,本世子的话,你在门外都能听见。”

    齐澄恭敬道:“小人料理老宅诸多事务,耳朵不能不灵,若是漏了事情,无法处置妥当,便对不住锦衣侯。”

    “先起来吧。”杨宁收回顶在赵渊咽喉的寒刃,等齐澄站起才问道:“你刚才说本世子错了,错在哪里?”

    齐澄看着杨宁,道:“世子说赵先生整理的账目没有差错,所以怀疑三夫人的失踪与赵先生有关,这自然是错了。”

    “你的耳朵确实很灵,脑子也很清楚。”杨宁道:“难道这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齐澄肃然道:“当初聘请赵先生,就是因为赵先生思绪敏捷,料理账目精明能干。齐家的账目虽然多,但是赵先生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各村每年的进项,自家田地的开支以及收入,从开始就一清二楚,各处账目汇集过来,只要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出现差错。这就等若是建房子,只要地基打好了,盖起房子来也就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杨宁见他口才了得,与他质朴外表倒是不同,淡淡笑道:“如此说来,这位赵先生是有大才?”

    “至少料理老宅这边的账目绝对难不住赵先生。”齐澄正色道:“赵先生这几年兢兢业业,协助小人打理老宅,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世子这般对他,让人心寒。”

    杨宁笑道:“齐总管,你说的苦劳,是指你自己吧?”

    齐澄淡定道:“小人知道世子会有诸多疑虑,但是小人以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寻三夫人的下落。”

    “你知道本世子有诸多疑虑?”杨宁盯住齐澄,“你觉得我有哪些疑虑?”

    “世子和三夫人事先没有通知,忽然回老宅,而且没有带多少仆从,这当然是匆忙赶回来。”齐澄道:“能让三夫人和世子如此匆忙赶回来,自然是老宅这边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世子如今怀疑账目有问题,甚至怀疑三夫人的失踪与赵先生有关系,如果小人没有猜错,世子归根结底,是怀疑小人出了纰漏,心中对小人有疑虑。”

    杨宁立时便觉得,这齐澄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小人昨夜没有回来,是看到父亲人事不知的样子,心里难受,留在那边一夜照料父亲,以尽孝道,如果知道世子驾临,小人绝不敢耽搁。”齐澄声音依旧恭敬:“小人不知道三夫人和世子为何忽然到来查看账目,也不知道世子对小人有何疑虑,这一切回头小人定会细细解释,解除世子的疑虑,不过现在找寻三夫人要紧,不知世子觉得如何?”

    杨宁反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找寻三夫人?”

    “方圆十几里地,并无多少人家,可是齐家在这里到处都是眼线,周遭村庄的百姓,都会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齐澄看着杨宁,“如果世子同意,我们现在就派人搜寻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如果有人带走三夫人,只要有人看见,我们一问就能问出来。”

    杨宁心想齐澄所说的方法,倒也不无道理,知道事不宜迟,先不管账目是真是假,找到顾清菡才是大事,点头道:“你现在就派人分头去通知各处村子,如果有人发现三夫人的踪迹,重重有赏。”

    齐澄倒也干脆利索,立刻吩咐老宅中几名男丁,骑马去往附近的村子通知,又令丫鬟在府中各处仔细搜寻一遍。

    人手不够,几名护卫和赵渊也跟着在府中搜找。

    齐澄见杨宁神情冷峻,在旁道:“世子,以小人之见,三夫人昨天刚刚回老宅,还没有一天就失去踪迹,很有可能在半道上你们就被人盯上。”

    “哦?”杨宁皱眉道:“你是说有人一路跟着我们到了老宅?那他们为何要劫走三夫人?”

    “劫持三夫人应该不是他们最终目的。”齐澄想了想,“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冲着世子而来?”又皱眉道:“世子和三夫人此行轻装简行,连老宅这边都不知道,应该不至于被人发现。”

    杨宁心想若是有人跟踪,老子早就发现,还要你来说,随即又觉得不能这般绝对,毕竟黑氅丑汉尾随而来,自己就不曾发现。

    只是见到齐澄神情也是凝重,眼眸之中一副忧虑之色,似乎很是担心顾清菡,暗想自己难道猜错了,这齐澄当真一心为齐家办事,自己一直对他生疑,难不成却是错怪了他?

    “你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杨宁问道。

    齐澄道:“三夫人只是女眷,对手劫走三夫人又能为何?小人觉着,那帮人可能是在老宅没有找到世子,就干脆先劫走了三夫人,目的最终还是要挟世子,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用不了多久,他们很可能会主动联系我们。”

    “他们要挟持我做什么?”杨宁问道:“为了钱财?”

    齐澄摇头道:“这个小人便无法确知了。”顿了顿,才道:“世子的行踪应该已经暴露了,而且身边护卫太少,小人担心世子安危,是否派人去调些人手过来?”

    “你觉得那帮人还要对我不利?”杨宁淡淡笑道:“难道在这里我们齐家还有许多仇人?”

    齐澄犹豫了一下,才道:“小人不是担心这里的仇家,而是担心......有仇家从京城跟过来。”

    杨宁眉头一紧。

    齐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如今锦衣侯府可是处在低谷时期,在京中的仇家不少,不说别人,自己来江陵之前,就和户部尚书窦家结下了仇怨,难不成果真如齐澄所言,自己出京就已经被人盯上?

    府中除了那处鬼院,几乎每一处都被搜了个遍,一切如杨宁所料,并无顾清菡一丝踪迹。

    到了黄昏时分,忽见韦侗匆匆瘸着腿过来,见到杨宁,立刻道:“世子,这.....这里有封信.....!”扬起手,手中竟然有一份信函,杨宁早已经抢上前来拿过,只见信封之上空无一字。

    “世子,这.....这是在后门发现的。”韦侗道:“这封信就丢在后门外,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

    杨宁已经拆开了信函,扫了几眼,这才问齐澄:“峡山在哪里?”

    “峡山?”齐澄立刻道:“往西不到二十里地就是峡山,不大,山下有一条河,那里有我们自己的好几百亩田,世子为何会提到峡山?”

    “那条河是否叫做红沙河?”杨宁将手中信函递给了齐澄。

    齐澄点头道:“正是。”接过信函,只见上面只是短短两行字。

    “人在峡山红沙河畔仓库,独自赴约,人可无恙!”

    齐澄沉声道:“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杨宁摇头道:“上面说了,独自赴约,这封信自然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若是跟随,恐怕对三夫人没有好处。”问道:“里面说的仓库是什么意思?”

    “每年秋收的时候,经常会突然下大雨,为了防止下雨,所以在红沙河边修了几间石屋,专门用来临时囤积粮食。”齐澄道:“秋收已过,石屋那边已经空着,否则会有人在看守。世子,信上说三夫人在那边,会不会是个陷阱?”

    “陷阱?”

    “信里说独自赴约,不让世子带人过去,这......这实在太过凶险。”齐澄皱眉道:“世子千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无论真假,世子都不能去。”

    “我若不去,三夫人又如何?”杨宁道:“三夫人定然在他们手中,我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危坐视不理。”

    齐澄叹道:“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果真是世子而不是三夫人,世子若是赴约,正中他们的下怀。”顿了顿,道:“世子,我带人悄悄赶过去,见机行事,若有机会,便救出三夫人,您......!”

    “如果没有机会呢?”杨宁打断道:“我是要保证三夫人的绝对安全,如果违背了对手的意思,三夫人更是凶险。”瞥了齐澄一眼,道:“你帮我备一匹马,我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齐澄还要劝说,杨宁已经冷声道:“不必多言,你赶紧备马。”

    齐澄显出无奈之色,当下亲自去备马,杨宁也不耽搁,出了门,齐澄牵马过来,还是担心道:“世子,我立刻赶去县衙,找些衙差过来......!”

    “没我吩咐,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宅子里等着。”杨宁淡淡道:“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无论对手是谁,如果知难而退,我或许还能给他机会,否则......!”眸中生寒,冷声道:“否则他便是自寻死路。”再不多言,一抖马缰绳,催马便往西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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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陷阱

    杨宁一路往峡山而行,夕阳西下,远远便望见前方出现山脉轮廓,这江陵境内山岭颇多,但却都不高,绵延起伏。

    飞马而行,便瞧见距离峡山山岭不过几里处,便有一条河流,心知这便是红沙河,红沙河蜿蜒曲折,河水潺潺而流,水质却也清澈,红沙河以东大片田地都已经收割完毕,空旷无比,夕阳西落,地平线金黄一片。

    杨宁知道那仓库就建在红沙河畔,顺着红沙河奔驰,在夕阳落山之前,便瞧见前方出现几栋石屋,苍茫天穹下,颇为显眼。

    他知道那便是赴约的仓库,催马过去,只见到那仓库四周并无人迹,靠近仓库,见仓库建成一排,大概有三四间,显然是为了安全考虑,仓库都是用岩石砌成,瞧这些石头,倒像是从山上开采下来。

    仓库面东背西,后面就是红沙河,过了河不过几里地就是峡山山岭,想来当初建造这几间仓库的时候,是从山上直接运来石头。

    以山石建造的仓库,自然是坚固无比,十分安全。

    杨宁打马到了仓库前,四间仓库一字排开,他并未下马,伸手入怀取出寒刃握在手中,一手牵着马缰绳,扫了一眼,只见到其中三间仓库的大门敞开着,唯有中间一扇仓门关闭,而且从外面扣上,却并无上锁。

    那三间敞开门的仓库里面黑乎乎一片,这类仓库,乃是未了避风避雨临时储存粮食,所以连窗户都没有,一旦关门,便处于全封闭状态,太阳落山,也难有光芒进入仓内。

    “我已经来了!”杨宁沉声道:“既然约我到这里,就不必藏头露尾,人在哪里,何不出来?”

    四下里却并无人答应。

    杨宁皱起眉头,等了片刻,又叫道:“本世子赶来,你们还不敢出来?”话声刚落,便依稀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宁儿,是你吗?宁儿,我在这里。”声音颇有些绵软无力,好在杨宁听力极好,立时听出正是顾清菡声音,心下欢喜,却也没有失了小心,翻身下马,握刀在手,高声道:“三娘,你在哪里?”

    顾清菡声音传来道:“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宁儿,我.....我身子软,你在哪里?”声音却正是从那关闭的仓库里传出来。

    杨宁立时上前去,见到大门在外面扣住,用寒刃挑开,推开门,屋内一片昏暗,空空如也,进到屋内,左右瞧了瞧,便瞧见角落处正卷缩着一个人影,借着微光,却也辨识出正是顾清菡,急忙上前,道:“三娘,你果真在这里。”

    顾清菡身着单薄衣衫,秀发披散,软软靠在墙边,看清楚杨宁,问道:“宁儿,这是哪里?我....我一觉醒过来,便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三娘,你被人下了迷香。”杨宁收起寒刃,“你现在感觉如何,能否起身?”

    顾清菡抬手扶住墙壁石头,想要起来,只是微微动了动,便即摇头道:“我身上没有力气,也不知怎么了。”

    杨宁道:“这里不宜久留,先什么也别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伸手便要抱起顾清菡,顾清菡知道这也是形势所迫,并无反对,也便在此时,忽听到“哐”一声响,竟是仓门忽地被关上,杨宁吃了一惊,回转头,就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之声,竟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在仓门锁上。

    这仓库内并无窗户,仓门一关,立时漆黑一片。

    杨宁心知这是中了圈套,这附近定然埋伏了人,趁自己进屋之后,立刻关上了门,他手中有寒刃在手,倒也不担心不能出去。

    “宁儿,怎么了?”见仓门忽然被关上,顾清菡惊声道:“是谁在外面?为何....为何要将门关上?”

    她并不知道杨宁是孤身而来,只以为外面还有杨宁带来的随从,这仓门忽然被关闭,却是让她心下一沉。

    杨宁也不急着回答,摸到门前,沉声道:“本世子既然来了,你们有什么条件,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将本世子引诱至此,不就是为了逼迫本世子就范?既然有胆对本世子出手,就没胆子和本世子面对面说话。”

    仓门之外此刻却毫无声息,死一般寂静。

    “看来果然是一群窝囊废。”听得外面没有丝毫动静,杨宁冷笑道:“你们以为就凭一扇门,就能阻止本世子离开?”

    这一次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世子不用急着出来,今晚好戏很多,定不会让你失望。你们也莫想着从大门出来,我好意提醒,现在有两支弩箭对着舱门,只要你们从里面出来,立刻射杀。”

    随即听到仓门“噗噗”响起两声,似乎是有东西钉入仓门之上,听那低沉声音道:“世子现在不用怀疑了。”

    顾清菡虽然身上虚弱无力,但双方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吃惊道:“宁儿,他们.....他们是谁?”已经明白,自己是被绑架而来。

    杨宁心知对方并非虚张声势,弩箭是否真的对准仓门无法确定,但对方有弩箭在手,应该不假,他有寒刃在手,破门而出倒并不困难,但此刻显然不能由正门冲出去。

    循着声音摸到顾清菡身边,屋内漆黑一片,眼睛还没能适应过来,什么也看不清楚,冷不丁摸到一处柔软地方,顾清菡身体一颤,杨宁急忙收手,黑暗中也看不清顾清菡表情,低声道:“三娘,宁儿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宁儿,你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是不是?”顾清菡急道:“你难道是一个人到了这里?”

    “你昨晚被他们劫持过来,我们遍处搜寻不到,有一份信函送到老宅,让我单独到这里赴约。”杨宁道:“他们说你在红沙河边的仓库里,所以我就一路找了过来。”

    顾清菡声音又急又气:“你这傻孩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陷阱?他们就是想要将你引过来,你.....你怎能为了我身涉险地。”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杨宁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营救自己前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

    杨宁轻笑道:“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这帮狗贼之手,我坐视不管?三娘,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自然不会让你受伤害,这一次你被他们劫持而来,是我没有保护好,本就是我的错,自然要救你离开。”

    “你.....!”顾清菡叹了口气,“宁儿,你是锦衣侯爵的继承人,我的安危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可是你若有个差池,我如何对得起两代侯爷,又如何对得起齐家的列祖列宗?”

    杨宁知道顾清菡心中焦急之情,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自然不能置你不顾。”压低声音道:“三娘别急,我有法子出发。”

    “啊?”顾清菡知道外面有人,也是低声道:“门外就有弩箭,你万不能冒险。”

    “他们只当只有那一个出口,咱们也用不着从那里出去。”

    顾清菡奇道:“我刚才摸了墙面,定是山里的山石建造起来,这仓库里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咱们根本无法出去。”又自责道:“都是三娘不好,带你回了老宅,否则.....否则你也不会陷入困境。”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一次咱们陷入困境,也未必没有收获。”杨宁轻声道:“三娘,劫持你的人对老宅的地形一定很清楚,而且她将你关在咱们建造在红沙河畔的仓库,那是对这附近的地形也十分清楚,由此可见,这次对我们下手的,只怕是咱们的熟人。”

    顾清菡立刻道:“你怀疑谁?”

    杨宁正要回答,忽地闻到一股幽香钻入鼻中,这股幽香颇有些像海棠花,绝非顾清菡身上的体香,有些奇怪,问道:“三娘,你可闻到什么香味?”

    顾清菡道:“你也闻到了吗?似乎是.....似乎是海棠花的味道,这里怎会有海棠花?”

    “不是,味道虽然有些像海棠花,可还带着其他的味儿......!”杨宁在黑暗之中瞧不清楚,也不知道那股子香味从何而来,但他本就机警,这香味突如其来,定有蹊跷,用寒刃从身上割下一块衣襟,低声道:“这味道来的蹊跷,三娘蒙住口鼻,别让香味进入身体太多。”

    顾清菡有气无力道:“宁儿,我没了力气,你.....你帮我撕下衣襟......!”

    杨宁问道:“是从你身上还是从我身上?我手里有一块,你要不要?”

    顾清菡毕竟出身豪富之家,从小到大生活讲究,只怕自己身上撕下的衣襟顾清菡不要,顾清菡低声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许多讲究,而且.....而且我身上衣裳单薄,也没地方可以撕。”

    杨宁将手中衣襟递过去,轻声道:“三娘可瞧得见?”话一出口,便知是废话,连自己都瞧不清楚,顾清菡哪里能看清楚,不等顾清菡说话,又道:“你伸手出来。”

    顾清菡虽然身体酥软,没有气力,但手臂却也能够抬起,碰到杨宁手臂,杨宁立刻抓住,将那片衣襟塞到顾清菡玉手之中,道:“掩住口鼻就好。”

    等顾清菡接过去,杨宁又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掩住口鼻系好,伸手摸到了墙面上,心想寒刃削铁如泥,大可以趁外面的人不注意,利用寒刃在墙壁上开一个洞来。

    换做一般兵器自然无法做到,但寒刃这般神兵利器,自然大有希望,虽是如此,但要在山石所砌起的墙壁上破出一个可以出入的洞孔来,自然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第九十四章 烟雨海棠

    杨宁正准备用寒刃在石壁上凿开洞孔,便听顾清菡道:“宁儿,我手上没气力,系....系不上!”她声音软绵绵的,颇为娇柔。

    杨宁收起寒刃,轻声道:“我来帮你。”凭着感觉靠近到顾清菡身边,此时眼睛也微适应了仓内的黑暗,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隐约也看到顾清菡的身形轮廓,见到顾清菡已经坐起身来,伸手从顾清菡手中接过了已经,绕到顾清菡身后,帮她蒙住口鼻。

    此时两人靠的极近,杨宁虽然蒙住口鼻,却依旧感觉到那股宛若海棠花般的香味飘荡在鼻端,非但如此,顾清菡身上的体香此刻也是弥漫开来,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钻入杨宁鼻腔之内,杨宁只觉得说不出的好闻,只想深吸几口气。

    可是他却明白,这股海棠香来得莫名其妙,绝不可吸入。

    他帮顾清菡蒙好口鼻,正要过去墙边,却见得顾清菡身体忽然向后倒过来,杨宁条件反射般抱住,入手处温软无比,顾清菡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味更是浓郁,急问道:“三娘,你怎么了?”

    顾清菡被杨宁抱在怀中,浑身泛起异样感觉,脸上发热,想要坐起,可是身子软绵绵,就想躺下去,绵软无力道:“宁儿,你.....你放我躺下,我有些倦,你......你先放开我!”她声音软中带酥,竟带着几分柔媚。

    杨宁此时亦觉得身体血气忽然翻滚,软香在怀,心中荡漾,但瞬间稳住心神,放下了顾清菡,拉开距离,轻声道:“三娘,你等一等,咱们.....咱们很快就能离开。”隐约看到顾清菡妖娆丰腴的娇躯躺在地上,拿住寒刃,再次往后墙摸过去。

    杨宁摸到墙边,却感觉浑身一阵燥热,干脆将外面一件衣裳脱下,孰知根本没有作用,体内血气依然是在燃烧一般,他心下吃惊,暗想难不成是自己丹田储存的劲气发作?

    段沧海嘱咐他不可再吸人内力,他自然记在心里,此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吸人内力,但此刻血气滚动,便觉古怪。

    “宁儿,你.....你在干嘛?”顾清菡躺在地上,娇躯微微扭动,声音酥软:“我好像....好像生病了,身上烧得厉害.....!”

    杨宁一愣,猛然想到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体内燃烧可能是丹田劲气所致,但顾清菡并无修炼武功,这时候也是身体发烧,那就说明问题并不是出在劲气上,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莫名起来的海棠香。

    对手绑架顾清菡之时,就使用过迷香,显然是此中高手,这海棠香定然是对方所为。

    “宁儿,地上凉,你......你过来扶我。”顾清菡声音愈加酥软,杨宁听在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柔美悦耳,这时候只觉得丹田之内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喷张,**如潮,不可遏制,心下骇然,暗想这海棠香难道是催情迷香?

    顾清菡软软道:“你快过来,你.....你不听我话了?”

    杨宁知道自己如果中了催情迷香,那么顾清菡也绝不可避免,自己**如潮,顾清菡的定力未必比自己强,若是太过接近,一失足便可大大不妙,他倒不担心两人会有人轮之嫌,毕竟自己是冒充锦衣世子,与顾清菡实际上并无任何瓜葛,可是这种时候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却是太也对不住顾清菡。

    而且对手既然施放催情迷香,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让两人在仓房之内媾和,他虽然不知道对手为何要这样做,可心里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手得逞。

    “哎哟.....!”忽听顾清菡轻声娇-吟一身,似乎撞到什么,杨宁急问道:“三娘,你.....你怎么了?”

    “宁儿,我的腿......!”顾清菡软声道:“你快过来,我.....我要死了......!”听她声音,却是难受至极。

    杨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摸索过去,问道:“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靠近顾清菡边上,忽地感觉自己手上一紧,顾清菡温润的玉手已经抓住他手腕,杨宁浑身一震,顾清菡已经道:“你先.....先扶我起来,我没了气力,起不来身......!”

    此时靠近,明显感觉到顾清菡呼吸比之先前急促了不少。

    杨宁身上燥热,正要说话,听得顾清菡娇嗔道:“你刚才是不是不听我话?你....你现在胆子变大了......!”抬起手,竟是照着杨宁的脸上打了一下,她身上酸软无力,这一巴掌全无气力,如同抚摸一般,随即手臂竟是勾在了杨宁肩头,懒洋洋道:“你.....你扶我起来吧。”

    软玉在怀,杨宁但觉顾清菡娇-喘细细,幽香扑鼻,脑中发热,道:“我.....我扶你起来.....!”感觉顾清菡气息就在自己面前,依稀看到顾清菡脸孔距离自己两指之遥,气息如兰,鬼使神差却是往前凑过去。

    顾清菡勾住杨宁脖子,螓首竟也凑过来,声音如梦似幻:“你抱着我,这样才....才舒服.....!”

    她软绵绵的声音钻入杨宁耳朵,杨宁只觉得宛若天籁一般,虽然昏暗之间看不清楚顾清菡面孔,但脑中却是浮现出顾清菡美艳妩媚的面容,听得顾清菡的呼吸声,平日里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此刻却觉得说不出的诱人,嘴唇凑近,那气息愈发明显,甚至已经感觉到红唇的热度和芬芳,凑近吻过去,此时都已经忘记两人都掩着衣襟。

    “宁儿,帮我.....帮我撕开,好闷......!”顾清菡含糊不清道:“我都....我都喘不过气来.....!”

    这话一说,杨宁身体一震,他虽然身体燥热难受,但此时却忽然清醒了一下,立刻推开顾清菡,往后退了几步,贴住了墙壁。

    他神志虽然混乱,但乱中却还是保持了一丝清明。

    顾清菡此刻声音模糊,举动勾人,杨宁知道,她为人端庄谨慎,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此时定然是被那香味所惑,已经迷失了心智。

    “你推我.....推我做什么?”顾清菡依然如同梦呓般道:“你快些过来.....!”

    杨宁抬手搓了搓脸,他此时浑身上下已经是汗水淋漓,暗想对手果然是卑鄙,竟然用如此手段,这催情迷香的威力也果然厉害,连顾清菡都在短短时间内便迷失了心智,沉声道:“三娘,你快想想,咱们侯府上下有多少人,每人每个月要多少月银?”

    他只盼顾清菡能够想到其他事情,转移此刻的**。

    他也是尽力让自己不去听顾清菡那勾人的娇-喘,脑中想着对方为何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对方显然是想利用催情迷香让自己和顾清菡在这仓房之内发生媾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齐宁,你是锦衣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可是这样的女人,可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忽听得门外那低沉声音说道:“我们给你制造机会,你若不好生把握,下次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杨宁心下恼怒,起身冲到门前,厉声道:“卑劣无耻,你们为何要这么干?”

    “齐家三夫人美艳出众,你瞧那身段儿,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可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那低沉声音道:“如此尤物,你若是错过享用,这辈子可就白活了。世子,晚做不如早做,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再加上烟雨海棠的效用,那是万万顶不住。”

    “烟雨海棠?”杨宁冷笑道:“你以为就凭这区区迷香,能让我就范?”

    “咱们或许不能让你就范,但三夫人难道不可以?”那声音道:“莫说你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就是没了卵子的阉人,一旦吸入烟雨海棠,那也是顶受不住,你放心,这里并无别人,你们尽管在里面享受**之欢,我们在外面帮你们把门。你现在还没有尝到三夫人的味道,待会儿只要尝到了,心里定会感谢我们,到时我们让你出来,你只怕都不要出来。”

    杨宁手中握着寒刃,此时恨不得立时冲出门去。

    “这才是开头,时间越长,药效就越厉害。”那声音慢悠悠道:“世子现在或许能顶住,但再过片刻,便是天上神仙也难以控制自己,到那时候,宛若禽兽,丧失理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无法交-合,药性就难以接触。”笑了一声,“我看你们还是趁现在赶紧办事,至少还能感受到愉悦,待会儿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难品三夫人的味道了。”

    那人话声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犬吠,杨宁皱起眉头,心想怎地这些人还带了猎犬来。

    “好烫......!”那边传来顾清菡酥软难受的声音:“我要喝水.....!”杨宁回头看过去,隐约见到顾清菡已经摸到墙边,坐起身来,双手似乎正在撕扯自己衣裳,他心下吃惊,知道顾清菡此刻已经中毒已深。

    杨宁虽然保持一丝清明,但此时却如同置身火炉子里一般,炽热躁动,小腹处热流滚动,他心里只想着一旦真的在这种境况下碰了顾清菡,事后顾清菡必死无疑,全力压制自己的欲念。

    他不敢靠近顾清菡,踉跄跑到后墙,握住寒刃,便在石墙上开始剜起来,又担心外面听见,十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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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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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菡上下衣衫均已经湿透,就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全身火热,体气熏溢,她本就是熟透的少妇,经年久旷,就算没有烟雨海棠,身体亦十分敏感,如今被烟雨海棠的香气侵入体内,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烟雨海棠效用霸道无比,能令铁骨变成淫徒,贞女化作荡妇,心神一旦迷失,头脑之中便只剩下**。

    顾清菡一开始还有几分清醒,但是杨宁靠近过来帮她掩住口鼻之时,杨宁身上的味道便加剧了药性。

    他二人并不知道,这烟雨海棠一旦侵入身体,若是闻到异性身体的气味,就会加剧药效,杨宁方才闻到顾清菡身上的体香,便差点把持不住,而他身上的气息进入顾清菡鼻腔,顾清菡的神智亦是迅速迷失。

    人之**,最是难解,方才杨宁抱她,她只觉得十分舒服,等杨宁推开,她浑身燥热难耐,脑中已经是迷糊一片,只想着再感受被男人抱在怀中的感觉。

    杨宁用寒刃剜在墙壁,果然是极品神兵,轻松没入墙面之中,划过之处,便即是一条深深的刀痕。

    他心下欢喜,尽量不听顾清菡那边传入自己耳朵中的轻吟,忍着体内的燥热,小心从墙上剜下石头来。

    外面时不时地传来猎犬的吠叫,杨宁也不去理会,片刻之间,竟是从墙上剜下数块石头,形成了一个凹坑,照此速度,也用不了多时,便能剜出一处洞孔来。

    忽感觉腿上一紧,一只手已经搭在自己的腿上,杨宁吃了一惊,随即便感觉一阵芬香扑面而来,一个火热的柔软身躯已经软软贴在自己身边,顾清菡身上那股子体香纷涌而来,那是成熟少妇特有的味道,勾魂蚀骨,让本就炽热难耐的杨宁浑身一颤,恨不得立时将她抱在怀中。

    顾清菡声音柔媚:“抱我.....抱着我......!”却已经抬手勾住了杨宁的脖子,气息急促,另一只手已经往杨宁脸上摸过来。

    杨宁喉头蠕动,汗如雨下,他本就难受至极,此刻顾清菡性感丰腴的娇躯贴紧过来,更是让他难以把持,脑中一阵恍惚,只想抱住这柔软温暖的娇躯压上去,可是脑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叫:“杨宁啊杨宁,她如今身中媚毒,你不想着救她赶紧出去,却还心存淫邪,想要乘人之危,这与禽兽何异?”

    他亦知道顾清菡此刻恐怕比自己还要难受,如此下去,自己只要神志恍惚,有这诱人的少妇在身边,定难把持,强忍要将顾清菡按倒在地的冲动,低声道:“三娘,对不住了!”用手掌切在了顾清菡的脑后,顾清菡身子顿时软下来,不再动弹,却是被他打晕过去。

    他熟悉人体要害,而且精于格斗,要将人打昏,并非难事。

    他先收好刀,心想顾清菡就在自己边上,她虽然不动,自己未必能够受得住,想着将她抱到一边,拉开距离,双手横抱顾清菡身体,将她抱到了一边,放下之时,心下又是一荡,却还是咬牙挺住,转身拿出刀来,便要继续去剜墙。

    便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道:“那是谁?快去看看,是不是判官到了?”

    杨宁听得清楚,知道是外面发现了有人来,听他提到“判官”二字,心里奇怪,暗想那对头难道叫做“判官”?这判官又是何方神圣?

    没过多久,就听外面传来叫声,随即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不是判官,是.....是个疯子,咱们追不上,他跑的好快。”

    “疯子?”那低沉声音冷笑道:“一个疯子也追不上,这里偏僻得很,判官没到,别人又怎会到这里?你们追上去,可别是齐宁那小子带来的人,不要留活口。”

    杨宁心想:“他们说那疯子跑得很快,难不成是那丑汉跟来了?”听外面那人要不留活口,心下一凛,暗想这帮人心狠手辣,丑汉与此事全无关系,他们竟也要下毒手,又想如果真是丑汉,他脚下速度奇快,这帮人也未必追得上。

    他也不管其他,回到墙边,继续在那处剜墙,没过多久,听到外面又传来声音道:“那家伙没了踪迹,天黑瞧不清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宁此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心知这药性越来越厉害,加快了速度,忽地感觉手上一松,原来寒刃已经穿过了墙壁,他心下欢喜,手腕子转了转,便在墙上剜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来,听到水流声声,后面不过五六步远便是红沙河。

    他加紧速度,绕着那洞口边缘切割石头,用手小心翼翼接住,以免发出太大响声,对方显然没想到杨宁手中会有寒刃这样的神兵利器可以破墙而出,这屋后并无人看守,片刻功夫之后,墙面已经剜开一个足以让一人进出的洞孔,一股清新空气从洞口透进来,杨宁深吸一口气,只是那燥热之感并无减弱。

    他又将边缘削平一些,以免顾清菡出去之时被石头棱角割伤,便在此时,听到外面响起声音:“判官到了!”

    杨宁眉头一紧,收起寒刃,过去抱起顾清菡,顾清菡兀自昏迷不醒,到得洞口处,听到门外传来声音:“里面情况如何?烟雨海棠是否已经施放?”那声音也颇为低沉,杨宁听到声音,眸中立时现出寒意,却已经听出来,那声音竟是老宅账房赵先生的声音。

    “已经施放了小半个时辰。”有人答道:“判官,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杨宁暗想这赵渊怎地被人称为判官,这帮人到底是何来历?

    “不急。”赵渊声音一如既往淡定,随即听到他冲里面叫道:“世子,不知此处可是好地方?我们遍寻不到三夫人,连你也不见了踪迹,老宅上下都是着急得很,好在老宅有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犬,能辨气味,一直带着我们找到了这里。”

    杨宁更是诧异,暗想赵渊这番话实在古怪,隐藏玄机,并不回答。

    “判官,里面没声音,要不要进去看看?”先前那低沉声音再一次道:“该不是里面出了什么事吧?”这人看起来倒颇为机警。

    杨宁自然不能让他们这时候便进来,故意大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将本世子困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杨宁声音,赵渊已经笑道:“世子无恙就好,世子放心,齐澄马上会带人过来,很快就有不少人过来瞧世子,不过世子和三夫人不顾齐家的清誉,竟然跑到这种地方媾和,等他们一到,看到你们两人在此行苟且之事,触犯天理人伦,却也不知作何感想。”

    杨宁身体一震,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些人费尽心思设下这圈套的目的,竟是要演一出捉奸好戏。

    “赵渊,原来这一切果真是你设计。”杨宁冷笑道。

    赵渊笑道:“看来世子已经听出我是谁,我之前听闻锦衣世子是个懵懂无知的白痴,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你虽然算不得多聪明,却也并不是白痴。今日在大厅,你忽然出刀,我还以为你瞧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你也懂得试探二字。”

    “老宅的古怪,我自然有察觉。”杨宁道:“那位齐澄齐总管,自然也不是真的齐澄,你们控制老宅,当然是谋划极大的阴谋。我出刀,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反应,等齐澄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联手一起,整个老宅都已经在你们的控制之下。”

    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扶起顾清菡,将衣裳卷在了她身上,顾清菡先前燥热难耐,撕扯自己衣裳,衣裳凌乱,许多地方都已经露出白腻的肌肤,杨宁自然不能就这样带着她出去。

    “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几分。”赵渊道:“你不动声色,莫非你早已经怀疑那封信是我们所为?”

    杨宁道:“我虽不能确定,但也猜到了几分。”

    “既然如此,你为何明知是陷阱还要来这里?”赵渊笑道:“你总不会事先就想到我们给你创造如此机会享用三夫人这样的美人?”

    “三娘在你们手中,我自然先要确定她的安全,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是要看看,你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样。”杨宁为顾清菡裹好衣裳,这才收起刀,先将顾清菡放在洞口,自己往洞口钻进去试了试,足以让自己轻松出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倒是有趣。”赵渊道:“可是你现在就算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你也无能为力,他们自然告诉过你,烟雨海棠威力惊人,你们若是迟迟不能交-合,就只有死在这里。”

    “你们用此卑鄙无耻的手段,以为就能得逞?”杨宁探头进洞内,冲着大门冷声道:“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心想老子马上就要脱困,等回头再一个一个收拾你们,有仇报仇,绝不会放过一个。

    赵渊哈哈笑道:“无论生死,你们二人在此偷情的丑事都无法掩盖,真要死了,等他们一来,就看到你们两个光着身子在里面,全身没有伤痕,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查出你们中了烟雨海棠之毒,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你们是因为交-合过度而死。”

第九十六章 捕蛇人

    杨宁从洞口钻出,身体在外,上半身则是转回仓内,伸手抓住了顾清菡双肩,将她向外拖拽,虽然他知道这帮人设下这个陷阱,绝不只是为了让人捉奸那么简单,背后必定还藏着更大的阴谋,但此刻最要紧的是先从此处脱身。

    他只怕用力拖拽会伤着顾清菡,所以十分小心,听到外面又传来赵渊声音:“世子,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不但今夜这苟且之事不会张扬出去,日后你照样是荣华富贵。”冷笑一声,道:“可是你若自以为是,顾清菡是你的婶娘,堂堂锦衣世子私通婶娘,此事传扬出去,不知后果会如何?”

    杨宁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将顾清菡拽出仓房,夜色幽幽,向西望去,只要过了红沙河对面不远就是峡山山岭,眼下也只有往那边去,只是他也不知道红沙河的深浅,想了一下,便要将顾清菡背负在身,无论河水深浅,先过去再说。

    忽感觉边上人影一闪,杨宁心下一凛,抬拳便要打过去,拳头打出一半,立刻收手,却看清楚,那人影竟是黑氅丑汉。

    丑汉里面穿上了老宅给他找的粗布衣衫,虽然有些成旧,倒也合身,但他依旧将那黑氅披在身上,这突然像鬼魅一样出现,却是让杨宁吃了一惊。

    丑汉看到杨宁,竟再无畏惧之色,反倒是咧嘴一笑,伸出手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杨宁低声道:“不要说话,跟我过河,待会给你找吃的!”也不多言,背起顾清菡,便往河边走过去,那丑汉竟也十分听话,裹着黑氅跟在了杨宁身后。

    秋冬时节,河水颇为寒冷,顾清菡此时身上火热,杨宁只担心再经冷水一浸,她身子受不住,可是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下到河水之中,向对岸游过去,这红沙河说宽也不宽,可要说窄也不窄,是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

    忽听得那边猎犬剧烈吠叫起来,杨宁心知自己一直没有说话,对方定会生疑,加紧向对岸游过去。

    他身体本来燥热无比,可是经冰冷的河水一浸,便觉那股躁动迅速减弱,心想难道在水中浸泡便可解了海棠媚毒?

    他一手向后环住背上的顾清菡,另一只手拨动河水,顾清菡身体柔软,酥胸丰满,压在背上,随着身体上下起伏,一紧一松,弹性十足。

    忽感觉顾清菡身体一动,随即听到顾清菡声音有气无力道:“宁儿.....宁儿......!”

    杨宁一边游动一边道:“三娘,我在这里,你没事吧?那帮家伙就在仓库那里,咱们赶快离开。”

    顾清菡悠悠醒转过来,脑中虽然还有些发懵,但在水中浸泡过后,神志已经恢复不少,四下瞧了瞧,发现正负在杨宁背上渡河,微一回想,知道杨宁已经不知用什么法子无声无息出了仓房。

    她先前中了烟雨海棠,春-情洋溢,虽然很快失去神志,但却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有一些放浪之行,又是羞臊又是恼怒,此刻负在杨宁背上,两人身体相贴,酥胸紧压杨宁背上,而杨宁一手环在她臀部,令她娇躯禁不住微颤,却又无可奈何。

    到得对岸,杨宁小心放下顾清菡,却见到丑汉也已经跟上来,径自上前伸手:“吃的......饿.....!”

    杨宁心想你这般饿法,老子一天给你宰两头猪也不够,先不理他,忽见的对岸已经出现数条人影,有人大声叫道:“他在那里,狗崽子真是狡诈,竟被他逃了出去。”

    又听有人大声叫道:“不要让他逃了,大伙儿追上去。”便见到五六道人影从对岸追过来,那几人都是善水,争先恐后游过来。

    杨宁见顾清菡身体微微摇晃,也不多说,牵了顾清菡手就往山里跑,只跑出几步,顾清菡“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杨宁知道那帮人说到就到,二话不说,横身抱起顾清菡,顾清菡知道情势危急,也只能由他抱了。

    奔出一段,杨宁见那丑汉已经一溜烟跑出老远,将自己远远丢在后面,脑中一转,叫了一声:“有吃的!”

    这一招果然灵验,那丑汉已经转身跑回来,杨宁停下脚步,向顾清菡道:“三娘,这帮人早有准备,是非要抓住咱们不可。你先和他离开这里,我将他们引开,他们的目的是我。”

    “你胡说什么。”顾清菡柳眉竖起,怒道:“你要我丢下你不管?”

    “不要再争论,我独身一人,无有牵挂,反倒能脱身,否则咱们都走不了。”杨宁厉声道:“丑汉速度奇快,他带你走,那帮人绝对追不上,老宅情况不明,暂时不能回去,你先回顾家,我脱身之后,去顾家找你。”

    “宁儿......!”顾清菡眼圈一红,“你和他走,不用管我。”

    杨宁不由分说,将顾清菡放到丑汉背上,丑汉一脸茫然,杨宁道:“丑汉,你听着,她要带你去找吃的,你听她话,她让你往哪里走你就往哪走,她会给你找很多很多好吃的,要是被别人抢走她,你就什么吃的也没了。”

    丑汉一愣,随即点头,顾清菡珠泪滚落,咬牙道:“你就丢下三娘不管?”

    “三娘,没有时间争执了,你们赶快走,不用担心我,我一脱身,立刻去找你。”杨宁抬手向南边一指,冲着丑汉道:“还不快跑?”

    那丑汉背住顾清菡,撒开双腿,如风一般呼啸而去,只是转眼间,已经没入黑暗之中,瞧不见了踪迹。

    杨宁本想立刻往山上跑,又想这帮家伙若是上岸瞧不见自己,反倒无法引开,握住寒刃在手,眼中生寒,心想进了山里,老子一个一个解决你们。

    此刻已经有一人上了岸,远远就瞧见杨宁,抬手指道:“站住,不要跑,他在那里。”发足追过来。

    杨宁再不耽搁,转身就往峡山跑去,很快听到身后传来猎犬的吠叫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身后有六七道人影正追过来,有人更是牵着两头猎犬。

    一路飞奔,径自往山上跑,峡山林木繁多,枯藤杂草到处都是,身后犬吠之声不绝,那群人紧追在后。

    越是往山里跑,道路就越是难行,杨宁知道靠山吃山的道理,这峡山绵延二三十里地,也不算小,也不知是否有猎人时常上山打猎,他晓得有些猎人为了擒获猎物,会在山中设下陷阱,自己却不能不小心。

    深入山中,四下里阴沉一片,难觅道路,只能在丛林之中穿行,一开始还能听到后面猎犬吠叫,很快竟是听不到声音,暗想倒未必是将那些人甩开,可能是对方追到山里,担心猎犬的叫声暴露了位置,封住了狗嘴。

    这帮人来历不明,但绝对不是善茬。

    夜色清冷,杨宁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在山中的哪一块,忽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响动,心想难不成那帮家伙竟然绕到自己前面去了,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过去,只瞧见前面不远处依稀一道黑影,那影子十分高大健壮,背对这边,手中拿着一件东西,正往一堆草丛之内戳进去。

    杨宁皱起眉头,正不知那人在做什么,却见那人忽地抬起手中东西,原来是一支钢叉,依稀看到那钢叉上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在扭动,仔细看了看,竟是一条手臂粗的大蛇,那条大蛇被钢叉刺入身体,还在竭力扭动盘绕,那人却已经伸出一只手,十分熟练地抓住了那条蛇的蛇头。

    本以为这条大蛇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被制服,孰知那人抓住蛇头过后,只转眼功夫,大蛇便软软垂下,再不挣扎。

    那人用钢叉将大蛇钉在地上,转身拿过一只皮袋子,又从腰间取了一把弯刀,蹲在地上,手起刀落,已经将那大蛇的蛇头斩了下来,随即又将那条蛇切成一段一段,每切下一段,便往那皮袋子里扔进去。

    杨宁心想难道这是专门进山的捕蛇人?

    正在此时,却听得自己身后左侧不远传来悉悉索索之声,杨宁也不知道是那帮人追上来还是有其他人在这里,掩身大树的阴影之中,屏住呼吸,那捕蛇人却忽然抬头,瞧向发出声响的方向,随即取下钢叉,蹲着身子悄声往草丛后面躲过去。

    只见一人身着劲装,手握钢刀从后面走出来,他半弯着腰,看上去十分小心,杨宁只瞧了一眼,便知此人正是追赶自己的追兵,那人身着劲装,穿著打扮竟与上次在鲁王村所见的几名大汉一模一样。

    那次罗总管领着几名大汉往鲁王村索要粮食,打扮也是这般。

    只见那人四下里瞧了瞧,往前走出几步,忽地挺起鼻子嗅了嗅,很快就低下头,发现了那条被捕蛇人切下大半的大蛇,亦瞧见边上那只皮袋子,靠近过去,探刀扒开那皮袋子,忽听得一声低吼,只见捕蛇人已经从草从后面扑出来,人未到,手中钢叉已经向那大汉直刺过去。

    杨宁瞧在眼里,吃了一惊,暗想这捕蛇人当真是狠辣,两人很可能从未有过交集,但出手便是致人死命。

    那大汉显然也没有想到杂草丛后还藏着人,那捕蛇人如同猿猴一般,突如其来,大汉还没得及发出声音,钢叉已经刺入他的脖子,那是三股叉,中间钢刺穿透了大汉的咽喉,杨宁见那捕蛇人一脸狰狞之色,凶狠无比,心下不由一沉。

第九十七章 化尸

    捕蛇人举起钢叉,那大汉一时尚未死透,身体悬在空中还在挣扎,那捕蛇人面色狰狞,喉咙里发出嘿嘿低笑声,似乎看着别人死去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杨宁背脊发凉,他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捕蛇人,但现在看来,这捕蛇人实非善茬,他刚才从杂草丛中窜出,身形虽然粗壮,但动作却十分敏捷,而且出手速度极快,一招便即刺穿大汉咽喉,这绝非普通捕蛇人就能有的身手。

    杨宁看他衣着打扮,发现那捕蛇人头上卷了头巾,忽地想到在京城遇见过的蜀王世子,此人头绕头巾倒与蜀王世子手下那些侍从有些相似。

    他知道这是巴蜀地区颇为常见的装束,但此地乃是荆南,并非蜀地,却不知此人为何会在这峡山出现。

    那大汉挣扎几下,身体慢慢无力,四肢终是软绵绵垂下来,捕蛇人这才轻轻一甩,将那大汉尸首摔在地上,随即将钢叉插在身旁,伸手从怀里取了什么东西,昏暗之中,杨宁也看不清楚,只见捕蛇人正往那尸身倒粉末,心中疑惑,暗想大汉都已经死了,这捕蛇人又在搞什么玄虚。

    捕蛇人倒了一些粉末在那尸首上,随即将东西收入怀中,重新过去,将剩下的大蛇切成一断断丢进皮袋之中。

    杨宁却闻到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正自奇怪,却发现那尸首忽然冒起一阵白烟,烟雾颇淡,杨宁却依旧看得很清楚。

    捕蛇人显然是经常捕蛇,切蛇的动作十分的娴熟,片刻间将整条大蛇切断,这才起身,一手拿着钢叉,一手拎起皮袋子,竟看也不看那尸首,转身离去。

    杨宁确定捕蛇人走远,这才靠近过去,只瞧一眼,差点呕吐出来,只见那大汉的尸首此刻只剩下小半截子,皮肉溃烂,白骨森森,上半身连皮带骨都已经消失,只留下一滩血水在地上,此刻剩下的半截身子依然在迅速腐烂溃化,那股子腥臭味正是从尸身上散发出来。

    杨宁捂住鼻子,背脊凉飕飕一片,虽说这大汉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是那捕蛇人轻易将之杀死,而且将其尸首融化,心狠手辣,当真是歹毒无比,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谁又想到一个人会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便即连皮带骨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

    忽听得一声低沉的鸟鸣之声响起,从空中传来,杨宁抬头,夜幕之中,只见一只苍鹰般的大鸟从头顶上空飞掠而过,声音却如野兽般“呱呱”响。

    杨宁既知这山里还有那歹毒的捕蛇人,心下更是小心,暗想那捕蛇人刚才先是埋伏,然后不问青红皂白突然袭击,自己可要多加小心,莫要被那捕蛇人突然袭击。

    他看到那捕蛇人刚才离开的方向,心中虽然对那人的来历很是疑惑,但自己现在本就被人追拿,也没必要跟过去多惹麻烦,向另一个方向摸过去。

    齐家老宅被一伙人控制,而且有数年时间,远在京城的侯府对此事竟是一无所知,这自然是骇然听闻的事情。

    更让杨宁诧异的是,这帮人利用齐澄控制老宅之后,三年来却依旧向京中送去赋税,也正是因此原因,侯府那边始终没有起疑,可是这帮人如此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在此坚守三年,如果当真有什么阴谋,那绝非小事。

    这帮人为首的看上去是那被人称作“判官”的账房赵渊,但杨宁却感觉其后只怕另有操控此局之人。

    锦衣侯乃是帝国功勋世家,地位尊贵,便是朝中那些高官重臣,也未必敢对锦衣侯轻易出手,赵渊这帮人竟然敢操控老宅,甚至设下陷阱陷害锦衣世子,这当然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仓库设下陷阱,利用烟雨海棠逼迫顾清菡和自己行苟且之事,这手段卑劣,但这绝不是开始。

    赵渊也说得清楚,要以此事控制自己,其后当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自己若能脱身,当然要将这帮人铲除,但杨宁也知道这些人在此地经营数年,定然有了势力,若是靠自己逞匹夫之勇,非但无法铲除这些人,只怕还要反受其害,所以在动手之前,定然要调来人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先从江陵太守那边调集兵马再行围杀。

    以锦衣世子的身份,在江陵太守那里调动兵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正想着脱身之后该往哪里去,便听得身侧劲风忽起,一道凌厉刀锋已经从边上照着自己砍过来。

    杨宁反应奇速,并不闪躲,反而微微弯下身子,向劲风袭来的方向猛地靠了过去,正撞在一人身上,他速度极快,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杨宁会来这么一出,杨宁这一撞用了全力,那人“哎哟”叫了一声,但是此人身体强壮,杨宁身躯单薄,一撞之下,那人虽然后退两步,却并未倒下。

    杨宁当然不会给他第二次出刀的机会,这种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手臂伸出,寒刃已经没入了对方的心口。

    他对人体的要害了若指掌,虽然是在情急之下,但却很是轻易地便判断出对方的要害所在,寒刃轻松刺入那人心口,随即立刻拔出,闪身到一旁,那人身体晃了晃,往前一头栽倒在地,杨宁看那人穿着,知道是赵渊一伙。

    忽听一声冷笑,“世子果然好手段,只是你已经无路可走。”正是赵渊声音,杨宁抬头瞧过去,只见身前几步之遥,一道人影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件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具箭弩,正对着自己。

    “世子出身武门,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赵渊似笑非笑,“只要轻轻一扣,世子这条小命就要报销在这里。”

    杨宁眸中生寒,听到身后响起声音,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一左一右两人手持大刀,正冷冷看着自己。

    “你就是齐宁?”一人瞧见杨宁脸孔,吃了一惊,随即狞笑道:“原来你就是锦衣世子,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先前你在鲁王村那般嚣张,连罗总管都被你刺断了脚筋,害他再也起不得身,可没想到会落在咱们手中吧?”

    杨宁闻言,心知此人定是跟随罗总管去往鲁王村的随从之一。

    赵渊“哦”了一声,上下打量杨宁几眼,含笑道:“原来在鲁王村动手的是你?闻名不如见面,我只以为锦衣世子果真是无能至极的庸碌之才,现在看来,世子是深藏不露。”往前走出两步,“你比我预想的要聪明得多.....,你手上那把短刀,应该就是破墙的利刃吧?能够在短短时间破墙而出,这把利刃实在了得。”

    “赵渊......,哦,不对,我应该叫你判官才是。”杨宁盯住赵渊眼睛,却也防止身后那两人偷袭,“你们设下诸般圈套,到底意欲何为?”

    赵渊冲着杨宁手中寒刃努了努嘴,道:“世子还是先放下刀子再说。”

    “你们三人在此,还有箭弩在手,难道还会怕我?”杨宁冷笑道:“连锦衣侯的老宅都敢霸占,本以为你们胆子很大。”

    赵渊微笑道:“你这位锦衣世子太狡猾,我做事素来小心,绝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刀子在你手上,我还是不放心。”手中箭弩往前挺了挺,“世子还是听话,否则我心里一急,一不小心,这弩箭便要射出去了。”

    杨宁冷笑一声,将寒刃丢在脚边,赵渊这才叹道:“世子其实不必如此辛苦,如果你在仓房之内老老实实与顾清菡享受鱼水之欢,兴许还能活下性命,可是现在我却无法保证了。”

    “哦?”杨宁笑道:“你是没了本世子的把柄在手中,无法要挟本世子,所以想要在这里杀了本世子?”

    赵渊道:“世子看来很精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所在。”

    “我只是很奇怪,你们既然有迷香,又何必耗费心机将本世子骗到红沙河粮仓?”杨宁问道:“你们控制了老宅,在老宅设下陷阱,岂不方便?”

    赵渊笑道:“我说过,我做事情,要万无一失。要在老宅让你和顾清菡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可那样也就无法找到借口让很多人瞧见你们在一起,没有外人看到,此事也就很难达到效果。再说你手底下带来的那几人也不是善茬,这件事情,要做到让人看不出破绽。”

    “果然是苦心设计。”杨宁道:“老宅那些人知道我是外出找寻三夫人,你又如何封住所有人的口?”

    “世子太小看我们了,这几年他们看不出一丝破绽,可是却偏偏对齐澄畏惧有加,说句实话,齐澄在老宅一句话,可比你这位世子有用。”赵渊气定神闲道:“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说之前的事情,世子现在该想想如何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杨宁哈哈一笑,道:“箭在你手中,我现在是赤手空拳,我要想活下去,当然只能遵照你的要求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渊也是嘿嘿一笑,“世子有这般觉悟,看来咱们是可以好好商量。”忽地抬起一只手臂,向杨宁丢过去一件东西,杨宁探手接过,却是一只小瓷瓶子,赵渊已经道:“里面有两颗药丸,世子只要吞下去,便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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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黄雀在后

    杨宁知道里面药丸必然是毒药,淡淡一笑,问道:“看来我是没有什么选择。不过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不知道你能否赐教?”

    “世子想问什么?”赵渊知道一切尽在控制之中,也不着急。

    杨宁问道:“食邑收取四成的赋税,这自然不是假的,三夫人看到的那些账本,自然也都是伪造出来的。”

    赵渊道:“不错,要制作假账目,其实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微微一笑,“那些账目,本就是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我知道顾清菡定然要查账,事先早就做了准备。”

    “为迎接我们?”杨宁心下一沉,“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

    赵渊含笑道:“世子怎不想一想,连续几年都不曾中断向你们送去税银,为何会单单选在这种时候?你们回到江陵,本就是我们计划之中,伪造的账本,自然是早就备下。”

    杨宁眉头一紧:“你们就那样自信我们会回来?”

    赵渊悠然道:“确信无疑,锦衣侯府缺银子用,税银迟迟又无法送达,派出的人也都没能回去禀报,你们终究是要过来的。”

    杨宁心下生寒,暗想侯府那边税银未到,连续从府里派出人打听消息,但派出的人却都不曾回去禀报,侯府那边才觉得事情蹊跷,皱眉道:“难道派来的人都被你们......?”

    “世子这是明知故问了。”赵渊笑道:“他们还没有到老宅,就死在半道上,当然无法回去回禀。”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侯府也有耳目,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杨宁问道:“从一开始,你们就都设计好了?”

    赵渊嘿嘿笑道:“世子服下药丸,很多事情就一清二楚。”

    杨宁握住那瓶子,问道:“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要让我配合你们做什么?你们处心积虑要让本世子受你们控制,我总该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其实世子不需要做什么。”赵渊道:“本来你若和顾清菡触犯人伦,有了这档子丑事,只怕你也没有脸面再继承锦衣侯的爵位......!”

    杨宁陡然明白什么,厉声道:“是齐玉?你们是齐玉的人?”他忽地想到,庶出的齐玉一支对锦衣侯爵位虎视眈眈,那对母子私下里一直想要将锦衣侯爵位夺取在手,这赵渊似乎是要挟持自己放弃锦衣侯爵位,自己一旦无法继承侯爵之位,排在其后的就只能是齐玉,难道这帮人竟是齐玉的人?

    赵渊“哦”了一声,不屑道:“你说的齐玉,是否就是锦衣侯府的那位庶子?你也太瞧的上他了,我们不是他的人,但他却是我们可以操控的棋子。”

    杨宁心下吃惊,暗想这帮人竟果然与齐玉有牵连,不过赵渊的语气,显然不将齐玉当一回事,杨宁也相信以齐玉的能力,倒也没有本事设下如此圈套,赵渊说齐玉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应该不假。

    这帮人霸占老宅,想制造乱-伦事件挟持世子,意图让齐玉上位,而且将齐玉当作棋子使用,这一切步步为营,也不急于求成,实在难以想象,这帮人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宁自知这药丸吞下去,生死便掌握在对方手中,双腿紧绷,却是想着那逍遥行步法。

    鲁王村已经动过手,身后那两名大汉的武功平平,很容易对付,最关键的却是赵渊手中端着箭弩。

    这种兵器他也颇有些了解,知道射速极快,此时两人不过几步之遥,对方一旦扣动机关,弩箭射出,自己实在难以闪躲,可是一旦能顾闪躲开对方的弩箭,却未必没有机会变被动为主动。

    逍遥行步法玄妙莫测,只是这边上都是枯藤老树,也不好施展开来。

    他正寻思是否要赌上一赌,就听赵渊道:“世子,时间还很长,你先服下药丸,之后你想知道什么,不用你询问,我也会告诉你。”

    杨宁打开瓶塞,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只闻这味道,就知道里面的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渊却是端住箭弩,对准着杨宁,似乎也在提防杨宁会玩什么花招。

    便在此时,突然从半空中飞下一件物事,瞬间缠在赵渊的手腕子上,赵渊只感觉这东西冷冰冰滑腻腻,一缠绕上手腕,就开始蠕动,赵渊大吃一惊,手臂往回缩,只见缠在手腕子上的竟然是一条青红斑斓的蛇,极为可怖。

    赵渊脸上变色,松开手,用力抖动,想要将受伤的蛇抖落下去,孰知那蛇缠绕的极紧,似乎已经与那手臂连成一体,无论如何也抖落不下去。

    杨宁见此情状,暗叫天助我也,趁机往地上一滚,已经抓住寒刃,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就地滚向赵渊。

    赵渊反应倒也机敏,他手臂被绕,无法触动箭弩,见得杨宁已经向自己滚过来,立刻向后推过去,靠近一棵大树,将那条被蛇缠绕的手臂狠狠地砸在了大树上,这一招果然是有效,他这用力一砸,顿时将那条蛇中间一段砸的稀巴烂,蛇身松了下来。

    那两名大汉此刻也已经回过神来,都是低吼一声,挥刀往杨宁砍过来。

    只奔出两步,一人已经失声惊呼:“蛇.....蛇.....!”竟不敢再往前,却只见到从半空中落下十多条蛇,宛若下雨一般。

    杨宁本想趁机制住赵渊,却也感觉到空中有蛇往自己身上丢落,一时也顾不得赵渊,挥动手中寒刃,瞬间将两条掉落下来的蛇斩成两段。

    这些蛇来的蹊跷,杨宁不再往赵渊靠近,而是向边上迅速闪躲。

    赵渊砸死一条蛇,孰知又从半空中掉下十多条蛇,当下便有三四条蛇落在他身上,都是迅速缠绕,有的缠在他手臂上,有的更是已经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那两名大汉都已经是面显骇然之色,不敢上前,忽地见到一人触电般跳起来,丢下手中的大刀,伸手往自己的衣领摸过去,到背心掏摸,双足乱跳,惊声大叫道:“不好,有蛇在我身上,快帮我抓出来。”

    身边同伴哪敢帮他,反倒是往后退,忽地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只跑出两步,却见到迎面一道魁梧的身影拦住,随即看到一人手握三股叉,对着自己走过来。

    这人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停步,抬起手中刀,迎着那人便砍了过去,那人却是挺起手中三股叉,直往大汉刺过来,速度极快,后发先至,大汉正要砍开三股叉,却见那三股叉一个旋转,绕到他手腕下,随即向上一挑,扎入他手腕中,大汉一时剧痛钻心,大刀脱手而落。

    对方却是拿着三股叉轻松一摆,用三股叉将大汉扯到一颗大树边上,然后提起来,让大汉的手臂高举过顶,随即狠狠地扎入树干上,将那大汉的一只手臂钉在了树上,大汉凄声惨叫,声传四野。

    杨宁心知事情古怪,要往边上闪躲过去,只奔出几步,迎面也是一道身影出现,粗壮魁梧,杨宁只瞧了一眼,便认出那人装束与之前所见的那个捕蛇人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人心狠手辣,出手不留情,见到对方挺着三股叉刺过来,也不闪躲,手中寒刃划过,只听“叮叮叮”响,竟是瞬间将三股叉的叉刺俱都划断。

    捕蛇人一怔,口中忽地响起如同野兽般的“吼吼”声,挥舞没了叉刺的三股叉,照着杨宁打过来。

    对方的气力极大,三股叉砸下来,劲风犀利,杨宁瞧对方的身高,自己最多只到他胸口,不可力拼,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三股叉,忽地感觉手臂上一紧,一条蛇已经从空中掉落在他的手臂上,杨宁反应极快,那蛇的速度也不慢,就如同受过训练一般,迅速缠绕杨宁手臂,杨宁也不犹豫,寒刃划过,刀光闪动,已经将手臂上这条蛇的蛇头斩落。

    他本以为那捕蛇人会趁机扑上来,孰知那捕蛇人反倒是往后退了几步,杨宁正自奇怪,就听得“嗡嗡嗡”之声从背后响起,他心下一凉,转身过去,只见到一群飞虫四处飞窜,听那声音,明显是蜂类。

    斩蛇容易驱蜂难,迎面已经有十多只毒蜂扑过来,杨宁想要割下衣襟蒙住头已经不行,感觉脖子上一阵疼痛,已经被一支毒蜂蛰了一下。

    此刻赵渊身上已经缠绕了七八条蛇,赵渊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另一名大汉已经在地上打滚,身上也有三四条毒蛇缠绕。

    忽听得一阵清响,就如同吹奏竹篾的声音,本来四处飞窜的毒蜂忽地全都向半空中飞过去,杨宁顺着毒蜂飞去的方向瞧过去,只见一颗大树探出一支树杈,树杈上面,明显有一人坐在上面,双腿荡动,手中拿着一截竹筒子,那些毒蜂正往那竹筒之中钻进去。

    杨宁仔细看了看,只见坐在树杈上的竟然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虽然是在夜里,但两条腿儿白的耀眼,两条手臂也都露出大半,欺霜赛雪,听那少女已经脆声道:“几个废物真是没用,害得本姑娘连好戏也看不了,都该死!”满口蜀地之音。

第九十九章 少女

    杨宁也不知道少女说的废物是指谁,这时候也发现,不远处另有一人和捕蛇人穿着一模一样,两人都是身材高大,也都是拿着三股叉,宛若双胞胎。

    一名大汉被钉在树上,此时已经垂下头,没有声息,不知是死了还是晕厥过去,在地上翻滚的大汉凄声惨叫,一名捕蛇人已经上前去,从身上取下了一条绳子,也不害怕大汉身上的毒蛇,将那大汉捆绑了起来。

    赵渊手中的箭弩早已经丢下,此刻被身上的毒蛇折腾的筋疲力尽,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被缠绕,脖子亦被勒紧,慢慢软倒靠着大树坐了下去。

    杨宁瞧着树上的那人,虽然那雪嫩的两条白腿儿和清脆娇嫩的声音明显是个少女,但一时也看不清长相。

    忽见那少女身体猛地往下一落,杨宁吃了一惊,只以为那少女是不小心从树杈上掉下来,那树杈距离地面少数也有五六米之高,若是摔落下来,不死也要重伤,不由失声叫道:“小心.....!”

    那少女身子坠落下来,一只手臂却举着,手中却是握了一根鞭子,鞭子不短,如同绳索一般悬下来,少女拉着鞭子在半空中荡悠着,显得十分轻盈,嘻嘻一笑,冲着杨宁道:“你是让我小心吗?”

    杨宁此时也猜出来,这两名捕蛇人只怕与这少女是一伙,这两名捕蛇人都是凶狠歹毒,这少女来历不明,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他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叫出声,此时听少女询问,也不回答。

    少女身子在空中荡悠,忽然身体像鸟儿般飘了出来,杨宁惊讶间,那少女已经落在地上,手臂一抖,那条长鞭迅速收拢,少女握住长鞭,此时就站在杨宁面前三四步远。

    杨宁此时却看得清楚,这少女下身穿一条紫色的短裤,上身是一件红黄蓝三色短褂,头上包着则色的头巾,两耳则是挂着环形耳环,银光闪闪,这秋冬交接之季,夜里本就寒冷,这山内更是气温极低,可是穿着短褂短裤的少女却浑然没事,似乎并不觉得寒冷。

    她手腕子上戴着手镯,此刻站在眼前,露出来的四肢更是如雪一般白的刺眼,看她相貌,一双眼睛如同星辰般光芒闪烁,极为有神,五官精致,明眸皓齿,粉嘟嘟的看上去十分可爱,满脸却是精乖之气,一双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闪动,盯着杨宁打量一番,嫣然笑道:“喂,我问你话呢,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一口蜀腔,但杨宁倒也听得懂,不知这少女底细,淡淡道:“你就当我听不懂。”暗想这少女和毒蛇毒蜂混在一起,虽然长相漂亮可爱,但未必是什么好人。

    他感觉被毒蜂蛰过的地方有些刺疼,禁不住抬手摸了摸,才发现那处已经肿了起来。

    “本姑娘问你话,你就好好回话。”少女笑容消失,“你被大狼蜂蛰了,没有我就活不了性命。”

    杨宁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但却知道那毒蜂的毒性确实不弱,皱眉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让毒蜂蛰我?”

    少女满不在乎道:“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能管我?”左右看了看,瞧见赵渊丢在地上的那只箭弩,来了兴趣,将鞭子挂在纤细小蛮腰上,过去捡起箭弩,在手中摆弄几下,嘻嘻笑道:“我瞧瞧哪个厉害一些。”

    杨宁不知她什么意思,却见到少女端着箭弩走到赵渊面前,吹了一个清脆口哨,说也奇怪,缠绕在赵渊身上的毒蛇竟似乎听得懂口哨一般,不再蠕动,只是死死缠住赵渊。

    少女端着箭弩对准赵渊,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喂,你说我该射你哪里?”

    赵渊双眼显出怨毒之色,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少女蹲下身子,一手拿着箭弩,一手托着粉腮,甜甜笑道:“你是什么人?”

    赵渊被毒蛇折腾得够呛,喘着粗气,道:“你最好.....最好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否则此生你必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宁在旁听见,心想你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不成看到对方是个粉嘟嘟的少女,就想威胁对方,这少女来路不明,恐怕不是两句话就能唬着,此时威胁,只怕适得其反。

    少女嘻嘻笑道:“我总看到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很欢喜。”忽然端起箭弩,对准赵渊咽喉,道:“你再不说你是谁,我就射穿你喉咙,你信不信?”

    赵渊竟是现出一丝诡异笑容,道:“判官是杀不死的,你若敢杀我,九幽地下,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杨宁在旁听见,心想你这牛逼吹的也太大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杀不死?只是觉得赵渊阴仄仄说这话,有些古怪。

    “别人越是装神弄鬼,我越是想知道真相。”少女笑容甜美,将箭弩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一支短短的弩箭,扭头叫道:“大鬼,过来!”

    只见将一名大汉钉在树上的那捕蛇人大步过来,走到少女边上,少女掀开他腰间毛茸茸衣襟,杨宁这才发现这叫大鬼的巨汗腰间挂着五六只小葫芦,少女就像挑选物品一样,最后摘下一只小葫芦,打开葫芦盖,将那短箭的箭头放进葫芦里搅了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短箭重新安静箭弩之中,头也不抬将那小葫芦递过去,大鬼接过小葫芦,盖上葫芦盖,重新挂在了腰间,随后用衣襟掩盖起来。

    少女重新端起箭弩,笑嘻嘻看着赵渊,如同猎人观察猎物一样,上下瞧了瞧,对准赵渊的左脸,道:“我要把你左耳朵射下来,看你们这个东西到底准不准。”

    赵渊脸色骤变,还未等他说话,少女已经扣动机关,“嗖”的一声响,便听得赵渊惨叫一声,弩箭射出,却是从他脸上划过,脸上立刻出现一道被弩箭划开的伤痕,蔓延到耳根处,两人距离既近,那弩箭冲力十足,已是将赵渊的左耳也射穿,鲜血淋漓,十分可怖。

    杨宁心下一寒,他本就怀疑这少女未必是什么善茬,此刻见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射人耳朵,脸上还带着甜甜笑容,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想象这样一个粉嫩甜美的少女出手会如此凶狠。

    赵渊左耳残缺,鲜血直流,痛苦无比,诅咒般道:“你会永不超生,你.....你会永不超生!”

    少女瞧了瞧箭弩,撇嘴道:“原来这东西并不好用。”丢在一边,从身上取了一只大拇指粗细的小竹筒,笑道:“你试试我这个。”将竹筒一端放进口中,对着赵渊诱饵,“噗”的一声,从小竹筒内-射出一物,穿透了赵渊耳朵,宛若无形。

    少女拍手笑道:“还是我这个好,我就说你们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瞧着好像很厉害,用起来根本不管用。”

    杨宁往身后瞧了一眼,只见另一名捕蛇人一直拿着三股叉站在自己身后五六步远处,死死盯着自己,倒似乎害怕自己跑了一样。

    杨宁心知这少女比之赵渊这伙人更难对付,必须早早脱身,可是一直被那捕蛇人盯着,再加上四周都是树木,想要施展逍遥行步法也是不成,寻思着如何才能躲过这几名来历不明的蜀人。

    他脖子上被毒蜂所蛰之处先前是一阵刺疼,此刻那种刺痛感减弱不少,却变得痒痒的,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大狼蜂到底有什么毒。

    忽见到赵渊浑身剧烈抽搐起来,随即便见赵渊滚倒在地,凄声道:“我要死了.....虫子.....啊......快给我解药,给我解药......!”只见他在地上扭动挣扎,抽搐不已,显然正在经受极深的痛苦。

    杨宁想到刚才少女将箭头放进小葫芦里,暗想定是那小葫芦里放有药汁,赵渊被弩箭射中之后,已经中毒。

    赵渊痛苦挣扎,少女却是拍手欢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这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喜不喜欢?”扭头看向杨宁,问道:“喂,你瞧我厉害不厉害?”

    杨宁握紧手中寒刃,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出手竟如此狠辣,心肠如此歹毒,都是谁教你的?”

    少女本来甜美娇笑,听杨宁斥责,立刻冷下来,怒道:“你在骂我?”

    “我就是骂你。”杨宁道:“难道我还骂错了?”

    少女指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赵渊,道:“他们方才威胁要杀你,我帮了你,你该跪地向我道谢才是,还敢骂我?”

    “我和他的恩怨,自有我们自己解决,不用你来管。”杨宁伸出一只手,“你把解药给我,立刻离开这里,我就当一切都没看到。”

    少女眨了眨眼睛,双眸清亮,微歪着脑袋,打量杨宁几眼,才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我帮你,你不谢我,你的性命在我手中,还在对我发号施令,你信不信我也让你变得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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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绑缚

    杨宁心想这少女心肠狠毒,倒也加倍小心,便在此刻,却见到赵渊一声吼叫,翻身而起,飞步便跑,只跑出数步之遥,见得一支三股叉已经飞刺而出,正钉在赵渊的一条腿上,赵渊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杨宁已经瞥见,那三股叉正是自己身后捕蛇人丢出,他心知若是落在这少女手中,必定不妙,有此良机,也不错过,猛地转身,厉喝道:“闪开!”手中寒刃已经向那捕蛇人刺了过去。

    那捕蛇人身材高大,体型强壮,只是终究是血肉之躯,想要挡住削铁如泥的寒刃,几无可能。

    捕蛇人见杨宁冲过来,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不退反进,提起一只拳头,照着杨宁打过来。

    忽听那少女脆声道:“小鬼躲开!”

    那捕蛇人听到声音,反应极快,拳头立刻收起,身体一转,已经掠到一边,任由杨宁冲过。

    杨宁心想这山中地势复杂,到处都是树木古藤,先借助地势躲过这几人再说。

    若是单打独斗,虽说两名巨汉身材如同铁塔般魁梧,杨宁却也并不畏惧,不过那少女能够操控毒物,这类毒物让人防不胜防,还是尽早避开的好。

    孰知只跑出十来步远,杨宁便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眼花,暗叫不好,踉踉跄跄往前又奔出三四步远,头晕眼花,伸手扶住一棵大树,心知刚才被毒蜂蛰了一口,只怕是毒性发作,深吸一口气,便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已经倒在地上。

    他虽然晕倒在地,可是知觉还在,感觉全身上下酥麻一片,想要挣扎起身,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没了气力。

    他心下恼怒,就听那少女咯咯笑声响起,近在耳边,只见少女距离自己两三步远蹲下身子,冲着这边笑眯眯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我看你跑起来像狼一样,差点以为你真的可以跑掉。”

    杨宁知道这时候叫骂发怒都无用处,只能苦笑一声,道:“小姑娘,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样无缘无故害我,心里难道过意的去?”

    少女摇头笑道:“我可没害你,你要是老老实实站着,蜂毒没这么快发作,和我好好说一说,我听着高兴,或许就能给你解毒,可是你自己非要跑,气血流动加速,这才倒下,也怪不得我?”

    “那还真是我的错。”杨宁道:“这样吧,你给我解毒,咱们做个朋友,不要互相伤害。”

    少女咯咯笑道:“做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朋友?”

    杨宁心想你这妖女还真是不客气,想要吓唬几句,可是想到刚才赵渊已经试过,根本没有鸟用,这妖女至少不吃硬,故意叹道:“你别害我,我还有家人要照顾,你是不是也有父母?你想想自己父母,再想想我的父母,家人如果没有我照顾,那可怎么办才好。”

    少女歪着脑袋,一本正经道:“我爹爹自然是有的,可是没有母亲。我爹爹从不用我照顾。”

    杨宁一愣,道:“每个人都有母亲,你怎可能没有母亲。”

    “她早死了。”少女满不在乎道:“你已经中了蜂毒,可是现在还不会死。”

    杨宁心下吃惊,却故作镇定问道:“不会死?难道这蜂毒还会毒死人?”

    少女嘻嘻笑道:“不死人就不是毒药了,这大狼蜂可是师傅教我养出来的,我不稀罕那些让人立刻就死的毒药,最好的毒药,便是可以看着中毒的人慢慢死去。”

    杨宁听她满不在乎,心下恼恨,知道跟这妖女也谈不出什么结果,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这小妖女,老子和你有杀父之仇吗?你这样害我,等......等老子缓过来,让你求......!”他本想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赵渊刚才这般威胁少女,少女反倒是让赵渊大吃苦头,当下便没有说下去。

    “杀父之仇?”少女不在意杨宁叫她“小妖女”,粉嫩的漂亮脸蛋满是一副不屑之色,道:“就凭你也能杀的了我爹?你本事稀松平常,没有那把刀在手里,连大鬼小鬼你也打不过,要是你能见到我爹,我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你就......!”故意伸出舌头,翻着小白眼珠子,那意思自然是说她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能让杨宁死的很难看。

    她这副样子,娇俏可爱,可是杨宁知道她心肠狠毒,只觉得厌恶,暗想现如今无论年纪大小,都喜欢吹牛皮,这小妖女年纪轻轻,也是牛皮吹的震天响,不过心下倒有些好奇,这小妖女的父亲到底是谁。

    见杨宁不说话,少女不悦道:“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

    “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杨宁没好气道,他一面说话,却不动声色使了使气力,看看能否起身,那小妖女离自己不过三步远,两名巨汉则有些距离,如果能够趁机控制住小妖女,解药自然能够到手。

    可是他说话没问题,就是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处都酸软无力,想要突袭小妖女,实在困难。

    少女精乖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你是想起来抓住我,逼我拿出解药?没有解药,你起不来,别做梦了。”往前挪了挪,靠近到杨宁身边,低下头,与杨宁面孔只有一指距离,她肌肤粉嫩,吹弹欲破,笑容也是异常甜美,可杨宁此刻却觉得这张漂亮的脸蛋无比丑陋,只想伸手一把抓住她,怎奈手臂都抬不起来。

    “我说你不成,你就是不成。”少女嘻嘻笑道:“你现在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我,只要你有本事,我绝不躲闪,你抓我啊?”

    她虽然喜弄那些阴邪毒物,可是身上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少女身体特有的香味。

    杨宁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杀我?我不能动弹,你要是乘人之危,现在就可以动手。”

    “你说什么也无用,你这招叫做激将法。”少女咯咯笑道:“我才不上你当。不过你这人好像也不算坏,我不杀你,要是你命大,在我们到了山谷找到他之前还没死,他或许可以给你解毒。”

    “山谷?”杨宁奇道:“什么山谷?”

    少女拿起杨宁手边的寒刃,瞧了瞧,随即顶在杨宁脸颊边上,不答反问:“你说我一刀割下去,是这刀子锋利还是你脸皮厚?”

    杨宁心下一沉,暗想这小妖女邪里邪气,可别真的在自己脸上割上一刀,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少女作势在杨宁脸颊边划了划,随即嘻嘻笑道:“你这人胆子好大,你不害怕,就没趣味了。我先不割破你脸,等你毒发死了之后,我把你脸上的皮割下来,到时候你也不知道疼痛,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杨宁听着少女娇声说出如此阴毒的话,心里发毛,心想这小妖女到底是谁的女人,有其女必有其父,看这女子行为阴毒,其父应该也不是个好东西。

    少女将寒刃收起,伸出白嫩嫩小手拍了拍杨宁脸颊,道:“你叫我一声小姐姐,我就带你去找人解毒。”

    “士可杀不可辱。”杨宁翻着白眼,“你比我还要小两三岁,该叫我大哥哥才是.....,罢了,我可不想有你这样的妹妹,否则我宁可自己杀了自己。”

    少女立时咯咯娇笑起来,花枝招展,“你这人说话有趣,我还舍不得你死的太快。”起身过去,做了个手势,就见那个叫小鬼的巨汗走过来,用绳子将杨宁也绑了,杨宁知觉帮助自己的绳子不是普通的麻绳,倒像是古藤一类物事所制。

    大鬼也已经从树上拔下三股叉,将那名被钉在大树上的大汉也绑了起来。

    小鬼一手拎起杨宁,走过去又拎起已经昏死过去的赵渊。

    躺在地上的时候,杨宁只是感觉全身酸软无力,那头晕眼炫之感减弱很多,可是被小鬼拎起来,走动之时,那头晕目眩之感立刻就袭过来,心知那小妖女并无撒谎,一旦动起来,那蜂毒反而会发作,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终是黑漆漆一片,脑中一片空白,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来之时,感觉四周一片漆黑,四肢俱都被绑缚,身体上下微微颠动,也不知道身处何方。

    他动了动身体,依然软绵绵无力,但还是能动弹,左右动了动,双腿弯曲,想要伸直,脚下却有东西阻隔,很快就明白,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现在很可能是被关在一只木箱子里,后脑往后轻轻撞了撞,发出“咚咚”的声音,正是撞在木板上。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仔细聆听,便听到“嘎吱”声响,那正是马车行走的声音。

    他微一寻思,知道自己是被关在一只大箱子里,而木箱应该是装在马车上,而马车此刻正往前行走。

    他记得小妖女说过,要去往一处山谷,好像要找什么人解毒,却不知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而且小妖女自己下毒,身上有解药,又何必要往山谷去找别人解毒?这小妖女来路不明,神神秘秘,杨宁心下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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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九溪毒王

    杨宁被困在箱内,也不知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感觉一开始道路还算平坦,后来颠簸的越来越厉害,头晕眼花,又人事不知,等再次醒过来,马车依然在行走,不过颠簸已经好了不少,感觉马车正从高处往低处走。

    他不知自己两次昏睡多久,仅清醒时候,就估摸着有一两天的时间,虽然不必行走,但在箱内颠簸,却也是筋疲力尽,而且腹中饥饿,口渴难挡。

    小妖女只说要去往山谷,但究竟往哪个山谷去,那山谷又在何方,杨宁一无所知,暗想总不至于要往巴蜀去。

    小妖女不管吃喝,若是这般下去,用不了几天,不等毒发,可要被活活饿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感觉马车终于停下来,很快,就听到木箱外传来动静,随即听“嘎吱”一声响,一股光芒照射进来,一直在黑暗的木箱之中,这光芒突然洒射进来,杨宁还真有些不适应,先闭了眼睛,等再睁开眼睛,只见到小妖女正站在木箱边,居高临下瞧着自己。

    杨宁一看到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妖女却是笑靥如花,道:“你还没死?那可好得很,要是你也死了,那可不好玩了。”

    杨宁冷哼一声,小妖女道:“前面就是山谷了,没有道路,你先下来跟我走过去。”

    杨宁动了动身体,力气倒是恢复了一些,只是双腿发麻,知道是在箱子里坐的久了,稍微适应了一下,才冷冰冰道:“你让我跟你走,我双腿被绑,难道你让我跳着走?”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尚未落山。

    小妖女一怔,随即笑道:“跳着走,那也挺好玩的。”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手中拿着杨宁那把寒刃,割开了杨宁腿上的绳子,杨宁这才从木箱中站起来,果然和自己预料一样,木箱是放在马车上,前面还有另一辆马车,上面放着两只大木箱子。

    四下瞧了瞧,只见三面环山,竹木荫荫,景色清幽,迎面是一片竹林,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你运气好,能活下来,那人可就撑不住了。”小妖女笑嘻嘻往边上一指,“他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杨宁从木箱出来,站在马车顺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边上果然有一人躺在地上,正面朝上,是被大鬼钉在树上的大汉,此时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如同雪一样没有一点血色,身体僵硬,一看就知道已经死了。

    赵渊和另一名大汉也都被割开了绑住双腿的绳子,双手却都是被反绑着,那劲装大汉地低着脑袋,赵渊脸色发黄,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与之前那个看上去颇显斯文的读书人形象大相径庭,此刻他正一脸阴沉,一双眼睛充满怨毒盯住小妖女。

    宛若巨人般的大小双鬼站在一旁,此时天色尚早,不似那夜在峡山般昏暗,杨宁这时候仔细看了看那两人,倒有些吃惊。

    大小双鬼若只看背影,倒是身材高大的魁梧巨汉,可是此刻正面看过去,才发现这两人的皮肤极其蜡黄,像在脸上涂了一层黄色的油漆,眉毛极长且乱,搭在眼角边上垂下去,颧骨甚高,嘴巴也是向前凸出,本就蜡黄的脸上长着长长的黄毛,倒像极了猿猴,却又明显不是猿猴,就似乎是猿猴还没有完全进化成人。

    夕阳西下,他二人脸上并无任何伤痕,但给杨宁的感觉比之半张脸毁去的黑氅丑汉还要丑陋。

    一想到黑氅丑汉,杨宁便即想到顾清菡,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忽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怪叫,杨宁觉得叫声十分熟悉,抬头望过去,只见到天空中出现一只大鸟,“呱呱”的叫声立刻让杨宁响起那夜在峡山就听过这宛若野兽般的鸟叫之声,心下有些惊讶,暗想总不至于是在峡山见过的那只大鸟又飞到这里?

    却见那大鸟如同一块天外陨石般,忽然俯冲下来,速度极快,杨宁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那大鸟俯冲之时宛若闪电,竟是朝小妖女扑过来,杨宁眉头一紧,见小妖女竟似乎没有发现那俯冲而下的大鸟,更没有闪躲,暗想你这妖女恶有恶报,娇小玲珑的身体又如何能够受住那大鸟的袭击,不过看她年纪尚小,如同美玉雕成的瓷娃娃,若是丧生在大鸟袭击下,也是可惜。

    眼见得那大鸟便要碰到小妖女,却见那大鸟一个翻转,随即绕着小妖女转了个圈,尔后落在了小妖女的头上,稳稳站住。

    杨宁怔了一下,这时候看清楚,那是一只宛若鹰隼般的大鸟,全身羽毛漆黑油亮,鸟喙如同铁钩一般,虽然只是一只鹰隼,可是那一双眼珠子却带着凌厉的寒意,它体型不小,站在小妖女的头上,整个身体比之小妖女的脑袋要大得多。

    小妖女却是咯咯一笑,叫道:“大鬼!”

    却只见大鬼已经取了一只皮袋子在手中,伸手从里面掏出东西,抬手丢给那鹰隼,他投的准,鹰隼也是敏捷,鹰喙往前一叼,已经将那物事夹在铁钩一般的鹰喙间,杨宁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却是认得,那明显是蛇肉。

    他立时想起,那天在峡山看到也不知是大鬼还是小鬼在山里抓蛇,而且将那大蛇斩成一节一节,当时不知道是要搞什么鬼,现在终于明白,那是给这只鹰隼找食物,如此说来,这凶猛的鹰隼竟是小妖女的宠物。

    也难怪听到鹰隼的怪叫声,这小妖女头也不抬,更不在乎它从天而降,这本就是她所养之物,自然不惧。

    人家小姑娘养养小猫小狗,这小妖女却是养蛇养鹰,杨宁愈发觉得这小妖女来历不凡。

    “喂,你说黑闪漂不漂亮?”小妖女得意洋洋冲着杨宁问道:“她可是我亲手养大的,从小就用蛇虫喂养,还吃过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尸首,道:“待会儿这具尸首就赏给黑闪。”抬手过顶,抚摸叫做黑闪的鹰隼,“黑闪,你要不要吃人肉?我给你留着。”

    杨宁心想这尸首只怕是因为毒发而亡,这黑闪吞下人肉,难道不怕中毒?又想这毒本就是小妖女所下,这黑闪是她所养,自然不怕。

    小妖女竟要让黑闪吃人肉,杨宁说不出的恶心,心下对这小姑娘更加厌恶。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直怨毒瞧着小妖女的赵渊终于开口道:“你可知道,你已经闯下了大祸。”

    小妖女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我爹说我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惹祸,我天生就喜欢闯祸,那又如何?”

    赵渊虽然衣衫凌乱,颇有些狼狈,却还是冷笑道:“你可是姓秋??”

    “秋?”小妖女咯咯笑道:“你胡猜一通,我什么时候姓过秋?”

    赵渊一愣,但立刻道:“那你可知道秋千易?”

    小妖女奇道:“你.....你难道知道我师父?”她这话,自然就已经承认秋千易是她师傅。

    杨宁心想这秋千易又是何许人也?赵渊如何知道此人?

    他不但对小妖女的来历很是好奇,便是这赵渊的来历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赵渊立刻发出怪笑声,道:“原来你是秋千易的徒弟?难怪,其实我早该猜到你与秋千易有渊源。”

    小妖女手拿寒刃,两条粉白的腿儿迈着小步子靠近过去,绕着赵渊走了一圈,狐疑问道:“你认识我师父?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秋千易声名在外,知道的人并不少。”赵渊冷冷道:“九溪毒王算得上是巴蜀第一用毒高手,秋千易被白苗人视若神明,想不到你竟然是他的弟子。”

    杨宁闻言,才知道秋千易原来毒王,无论哪行,能被称之为王,那定然是一等一的人物,这秋千易既然被称为毒王,在用毒方面自然是极其了得,小妖女是秋千易弟子,也难怪擅长用毒。

    小妖女却是噘着嘴,不满道:“巴蜀第一用毒高手?这可不是,天下绝毒,尽在巴蜀,我师父既然是巴蜀第一用毒高手,那就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他若知道你说他是巴蜀第一用毒高手,不但不开心,还要让你死的很惨。”

    “小妖女,我劝你还是赶紧将我们放了,将齐宁交给我们。”赵渊沉声道:“你若悬崖勒马,我就当你年幼不懂事,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不但给自己招来灾祸,只怕整个白苗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杨宁忍不住心里叹气,暗想赵渊你是从哪里来的自信,都被人折磨成这鸟样,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这小妖女可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就吓着的,这时候还在威胁她,那可是自讨苦吃。

    果然,小妖女冷下脸道:“师傅教我,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我既然抓了你,就绝不会放你。你还在威胁我,我可不怕你。”吹了一个清亮口哨,她头顶上的黑闪忽地振翅而起,杨宁还以为黑山要离开,却见它一个回旋,到了赵渊面前,两只锋利的爪子探出,已经准确无误地抓进赵渊的眼睛里,只听得赵渊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闪一声长啸,已经展翅而起。

    赵渊眼眶鲜血淋漓,却已经被黑闪抓瞎了两只眼睛。

第一百零二章 白毛猴

    赵渊凄声惨叫声中,边上那名大汉已经是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小妖女咯咯娇笑,问那大汉道:“我又不让黑闪弄瞎你眼睛,你怕什么?”

    大汉冷汗如雨,颤声道:“姑娘.....姑娘饶我,我.....我.....!”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是装神弄鬼,又不说真话。”小妖女站在那大汉面前,问道:“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他.....他是判官.....!”大汉已经知道这小妖女毒辣手段,颤声道:“我.....我只是听从他吩咐,姑娘放我走吧。”

    “判官又是什么意思?”小妖女问道:“你只要好好听话,也不一定要死的。”

    大汉道:“判官.....判官就是地府的判官,掌管生死账目......!”

    “生死账目?”

    “是......是,九幽地府,生死轮回,有判官判定罪孽,然后.....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大汉脸色苍白,全身发颤,显然已经被这小妖女吓破了胆,“我们.....我们只要跟随判官,就可以.....就可以延年益寿,死后也不用进十八层地狱......!”

    杨宁顿时有些愕然,只觉得这大汉是被小妖女吓傻,所以才满嘴胡言。

    小妖女显然也觉得大汉在胡说八道,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让黑闪抓瞎你眼睛。”

    “姑娘,我.....我不敢撒谎,这都是真的。”大汉跪在地上,低着头:“判官在这里,你.....你可以问他的。”

    小妖女笑道:“你说只要听他话,你就可以延年益寿?怎不说你可以长生不老,永不会死。”

    大汉道:“若是.....若是立下功劳,是.....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小妖女咯咯娇笑起来,去瞧赵渊,只见赵渊已经被大鬼双手按住肩头,不能动弹,两只眼眶鲜血淋漓,看上去可怖至极。

    小妖女冲着赵渊道:“他说听你话就可以长生不老,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还能让人长生不老?你是判官,他说你掌管生死,那你现在让我死,有没有那本事?”走过去,讥讽道:“你现在生死在我手中,那我是不是判官?”

    赵渊全身颤动,却依旧厉声嘶吼道:“你亵渎幽冥,不会......不会有好结果,幽冥地藏一定不会.....不会放过你。”

    小妖女道:“我可不信你,真要有什么幽冥地藏,你让他过来找我就是。”粉白小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药丸,那赵渊还要破口叫骂,小妖女趁他张口,已经将药丸丢入他口中,大鬼已经伸出一只大手,捂住赵渊的嘴巴,不令他将药丸吐出来。

    杨宁看在眼里,暗想这小妖女难道要毒杀赵渊?

    赵渊自然也感到被小妖女丢入药丸到口中,拼命挣扎,只是大鬼如同巨兽一般,死死摁住,赵渊根本无法脱身,更无法将口中药丸吐出,只片刻后,大鬼拿开手,赵渊吐了两口,却只吐出两口痰水,并不见药丸。

    小妖女咯咯笑道:“药丸入口很快就化,你想吐也吐不出来。”

    “妖女,你.....你必将永世不得超生。”赵渊诅咒般骂道,随即念经般道:“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幽冥地藏......啊啊......!”声音忽然嘶哑,只发出“啊啊”声音,已不能说话。

    “让你在这里装神弄鬼胡说八道。”小妖女拍手笑道:“你现在变成哑巴,瞧你还能说什么。”

    杨宁这才知道,刚才那颗药丸,原来可以令人无法说话。

    小妖女只以为赵渊是在满嘴胡言,可杨宁却觉得赵渊这些稀奇古怪的言语之后,大有隐秘。

    赵渊带着一群人控制齐家老宅,本就十分诡异,杨宁早猜到其后定是另有靠山,否则以这区区几人之力,绝不敢触犯锦衣侯齐家,现在看来,赵渊背后另有高人并无疑问,可究竟是怎样的人,又为何要对齐家出手?

    赵渊几次提到“幽冥地藏”,这“幽冥地藏”又是何方神圣?

    不过这赵渊的武功底子实在是登不上台面,他所说的“幽冥地藏”,武功也未必如何,恐怕只擅长阴谋诡计。

    只可惜小妖女已经用药物将赵渊变成哑巴,否则未必不能从赵渊口中逼出一些有用的讯息来。

    小妖女也不继续滞留,径自往前面竹林过去,大鬼小鬼则是逼迫杨宁几人跟上。

    杨宁不动声色想要试试是否能够挣脱双手,前世受训之时,倒也专门受训过如何挣脱绑绳,试了几次,便知道几无可能,绑缚双手的绳子绝非普通绳子,结实坚韧,除非以锋利无比的寒刃割断,否则就是普通兵器,也未必能割开这绳子。

    他心里却是寻思着,等体力恢复一些,找准机会,看看是否能以逍遥行步法脱身,这小妖女心狠手毒,绝不能一直任其摆布,若有机会,哪怕是趁机挟持她也无不可,不过这小妖女精怪得很,并不容易对付。

    穿过这片竹林,两边就变得窄起来,又走了片刻,前面又变的开阔起来,忽见到前面出现一处池塘,池塘对面,青翠一片,竟是种满了各样花草,杨宁看在眼里,心中惊讶,暗想都已经是这个时节,万物凋零,便是山上的数目也都已经落叶凋谢,怎地还能生出如此青翠的花草来。

    不远处是三间茅舍,放眼四处,并无人烟。

    “原来这山谷里果然有人住在这里。”杨宁心想:“小妖女让人给我们解毒,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心下却也不知道这小妖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绕着池塘转了半圈,到了那片草圃前,杨宁见这些花草整齐有序,沟渠尽有,而且土壤潮湿,似乎刚刚浇了水。

    小妖女盯着那几间茅舍,忽然做了个手势,便见大鬼拎着三股叉,照着草圃上的花花草草便即横扫过去,他力气极大,三股叉扫过,花草断折纷飞,一下子便打断了许多的花草,而大鬼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来回扫动。

    杨宁皱起眉头,心想这小妖女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跑到这里,连人也没有见着,就要毁去别人的草圃。

    他能够看出来,这些花草绝非平常之物,而且都是有人精心种植出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唧唧”声响,杨宁瞧见一团影子从边上忽然窜出来,照着大鬼便扑过去,速度快极,杨宁还没回瞧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大鬼发出低吼声,仔细看过去,却原来是一只全身白毛的猴子正蹲在大鬼肩头,对着大鬼的脑袋一阵乱挠,口中发出“唧唧”之声,看上去十分愤怒。

    那白毛猴体型不大,速度极快,猴爪乱挠,已经将大鬼头上缠的的头巾扯下来,露出了大鬼光秃秃的脑袋。

    大鬼脸上密布黄毛,可是头顶上却毫无寸发。

    大鬼已经丢下三股叉,两只手往肩上去抓白毛猴,白毛猴速度快极,大鬼的手还没到,它已经往下一沉,跑到大鬼背后,对着大鬼的背脊一阵乱挠,眨眼间就将大鬼背后的衣衫挠破,更是在他背上抓出血痕来。

    大鬼身材虽高,但动作并不慢,双手在身体前后抓来抓去,只可惜始终赶不上白毛猴的速度,急的上蹦下跳。

    便在此时,忽听“呱呱”叫声响起,杨宁抬头,天空阴影出现,一看就知道是黑闪,正风掣雷电般自空中呼啸而来。

    小妖女咯咯笑道:“黑闪,把这小猴子的眼睛抓瞎。”

    黑闪自空而下,只是转眼之间,两只利爪已经照着大鬼身上的白猴子抓过去,杨宁神色冷峻,黑闪双爪如同利勾,极其锋利,若是真的抓住了白猴子,白猴子必死无疑。

    眼见得黑闪利爪距离白猴子不过咫尺之遥,却见白猴子一个潇洒的翻转,已经闪躲过去,黑闪利爪却是抓在了大鬼身上,大鬼低吼一声,背上已经被黑闪利爪抓下两块肉来。

    黑闪抓空,却并无停下,绕着大鬼身体扑闪到大鬼身前,又去抓白猴子,白猴子只在大鬼身上窜来窜去,黑闪连抓几次,都是被白猴子轻松闪躲过去,倒是大鬼身上已经被黑闪抓下多块血肉,鲜血淋漓。

    杨宁本以为以黑闪的速度,白猴子只怕转瞬间就要丧命其爪,谁知道这白猴子的速度并不在黑闪之下,而且身形比之黑闪更要灵活,猴类本就敏捷,这白猴子比普通的猴子速度显然还要快上许多,而且闪躲的技巧也不是一般猴子所能比。

    杨宁对小妖女十分厌恶,对黑闪也是反感,这时候见得白猴子戏弄黑闪,而且导致大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不由觉着十分痛快。

    小妖女冷下脸,拿出了那只小竹筒,靠近在嘴边,似乎要趁机偷袭白猴子,杨宁看在眼中,暗想你这小妖女还真是不要脸,大鬼和黑闪联手都无法抓到白猴子,你现在还准备出手,那可是以众欺寡了。

    忽听一个清脆声音道:“白灵,过来!”声音却是从杨宁身侧传来。

    杨宁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名身着青布衫子的女子,身材修长,裤腿挽到膝盖处,肤色远及不上小妖女白皙娇嫩,乃是十分健康的小麦色,露出的两只小腿结实浑圆,穿着虽然十分简单朴实,打扮甚至像一名村女,但亭亭玉立,自有一股清丽气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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