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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薛行衣     闺趣txt下载     闺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任谁都听出了她们话里的敌意,二人当众如此针锋相对,如陆思琼这类知内情的人尚且还能理解,但多数人都不明就里,只用迷茫的目光望向陆思瑜同陆思瑾。

    陆思瑜不甘被亲娘打断,心中略生不满,然张口还要再说时,本沉默着抚摸杯壁的老夫人先出了声。

    她“嗯”得咳了声,在大家视线投来时,缓缓言道:“你们姐姐即将定亲,做妹妹的不恭贺几声,怎的闹起别扭来了?

    瑾姐儿的事是还不急,秦家既然登门求了亲,过聘是早晚。倒是瑜姐儿你,这终生大事,也该筹备起来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暗示了,陆思瑜心情本就算不得欢快,见祖母偏袒四妹妹,心底里更是郁闷。

    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顺口就道:“是,是孙女没本事,整日待在深闺大院里,也识不得什么人,自然不会有人来求娶。”

    “放肆!”

    老夫人怒目瞪去,一拍桌案斥道:“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你觉得我刚刚的话不对,还是对你自己姐妹有意见?”

    “老夫人,老夫人,您消消气。”

    这可把本就嘴拙木讷的孙氏吓到了,她用力拉回刚说话时就已站起的女儿,先是转头狠狠骂了:“瑜姐儿你闹什么脾气,还不快给你四妹妹道歉!”

    陆思瑾背后有秦家,老夫人偏袒,本就是情喇中。

    自己这个傻女儿。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面与她抬杠,如今还给老夫人脾气使?

    孙氏训斥后,又走过去亲自端了旁边凉茶。告罪道:“老夫人,瑜姐儿出门前我为了个小事说过她几句,这孩子心眼实,一路上都没解气。

    她就是个性子倔的人,就上回那个事儿,她白白受了冤也不肯解释,宁愿在祠堂里待了许久。她这都是媳妇管教不力。您别动气。”

    特地提起上回的事,是想提醒老夫人。就因为陆思瑾的错害得自己闺女被禁足了许久,就当体谅那次委屈,这会儿宽恕一下。

    亦是稍稍解释了,陆思瑜这般针对瑾姐儿。是事出有因。

    孙氏是懂分寸的,自己一个庶房的,娘家地位又平平,怎么可能同楚氏一样,去公然挑长房人的麻烦?

    再怎样,陆思瑾都是宋氏身下的,她不会去得罪未来主母。

    “上次,上次她胡乱出什么头?”

    没想到,老夫人根本就不吃这套。盗走懿旨的事和谋害甄五姑娘性命的事密不可分,都是她不愿去想的,现在还提?

    没有接儿媳妇递来的茶水。反倒胳膊往旁边一挥,意思显然。

    这下,本哄闹欢喜的气氛,瞬时凝滞。

    陆思瑜有些后怕,站在原地扫了眼周围,顿觉得伤了颜面。紧张之下浑身热汗涌出,可就是咬着下唇不肯与陆思瑾道歉。

    上次那么大的事情。也没见她怎么表示,怎么今儿自己就要认错了?

    她不甘心。

    陆思琼将她又是恐惧又是固执的表情尽收眼底,又瞧了眼尴尬无措的二婶母,上前两步道:“祖母,三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这样没规没距的,当着我的面都敢撒泼,以后还了得?”

    老夫人虽然余怒未消,但语气不似刚刚般强硬,对待琼姐儿总是较旁人不同。

    这已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与真心疼爱与否关系不大。

    陆思琼微微展笑,走过去把陆思瑜拉过来,边走边道:“三妹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就是一时冲动,对您怎会有冒犯之意?

    何况,四妹妹有错在先,他们两之间闹些不快也是正常。姐妹间又做不得真,这今儿闹过了,明天就没事,对不对,三妹?”

    陆思瑜被她盯着,心知这是长姐给自己的台阶,忙点头应了“嗯,姐姐说的是。”

    说完,她朝老夫人一福身,认错道:“是孙女一时口快,没想着冲撞您,还请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因为陆思琼公然点明了是陆思瑾有错在先,众人哪怕不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可见陆思瑾铁青的面色,亦明白了不是假话。

    既然是她先有对不住陆思瑜的地方,那被人说几句,又如何?

    楚氏瞧准状况,忙哈笑了上前做和事老,握了陆思瑜的手就开始求情:“母亲,您想谁家孩子之间没些口舌之争的?都是自家姐妹,过去了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再说今儿是有喜事的,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别为了一点小事闹不开心。”

    孙氏顺势替闺女再说好话,陆思琼亦跟着帮衬。

    老夫人摊开手,接了孙氏的茶“拌拌嘴不是不可以,但女儿家性子还是娴静些好。你们看琼姐儿,何时与人如此失礼过?

    这好在是自己家里,没有外人,若是在别的府邸,岂不叫人看去了笑话?”

    说着饮了。茶,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冷硬。

    显然是将她们的话听了进去。

    陆思瑜满眼感激的看向陆思琼,内心愧疚,颇是无地自容。

    她之前还眼红对方,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二姐姐替她着想。

    孙氏已拉回她又轻声骂了几句,转而笑着又同二侄女说些道谢的客套话。

    楚氏自然继续奉承,老夫人和陆思琼心情双顾,没多会屋内又被她挑起了热闹。

    陆思琼,没觉得自己如何帮了陆思瑜,再怎样,她现在厌恶陆思瑾,自然是向着曾经帮过自己的三堂妹的。

    哪怕话题是陆思瑜先扯起的,可她就是这样偏私,宁愿帮二房的堂妹。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何况平日就都喜欢围着陆思琼转。

    现在见她安慰陆思瑜,不免都拥了过去,都分外体贴,宽解着陆思瑜情绪。

    连陆思琪都走了过去“三姐姐、三姐姐”的唤个不停。

    反观陆思瑾,本是占理的一方,硬是无人问津。

    好似大家都忘了她才是被攻击、被数落而难堪的那个人。

    如此,就更难堪了,立在那双眸死死的盯着祸源嫡姐。

    都是她!

    心中正腹诽着,外头丫鬟传话,道侯爷与大夫人来了。

    德安侯一身天青长袍,宋氏还是早前的那身红石榴huā色的裙衫,两人一同进屋,身后跟了珏哥儿和瑶姐儿。

    彼此间见了礼,老夫人看到长子,眉眼尽是笑,问了他几句家常话,就让他们夫妻入座,并吩咐丫头下去准备摆膳。

    瑶姐儿一看到陆思琼,就粘了过去“姐姐。”

    由丫头护着站在她边上,抬起小手就要去拉嫡姐的手。

    陆思琼许久没看到她,亦是十分想念,弯身拉了她的手,喊了声“瑶姐儿”。

    瑶姐儿随机笑得乐不可支。

    珏哥儿亦跟着围上前,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轻轻的开口:“姐姐大喜。”

    竟是随了瑶姐儿的称呼,都没有唤“二姐”瞬间亲近不少。

    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陆思琼本就疼爱重视,如今见他如此,心中更是开怀。

    自己笨就不是陆家女儿,还介意什么异母?

    陆家对她那样深厚的养育之恩,她自然是要报的。

    未免姐弟抬头酸楚,直接蹲身与他们说起话来。

    珏哥儿已受了启蒙,说话总顾着几分;瑶姐儿幼童心性,说话语无伦次的,陆思琼耐性十足。

    楚氏难得的好语气,走到宋氏身旁笑了道:“大嫂真是你有福,身下孩子一个个都那么伶俐。

    听听,珏哥儿说话都咬文嚼字起来了。大哥,他往后肯定随你,是个才智双全的。”

    想要吹嘘,说话竟然也调侃起大伯来。

    索性都是好话,也没人计较,只是宋氏心中暗暗不屑。

    不过面上自然是谢过妯娌。

    老夫人很喜欢满堂融洽的场景,早前的不快亦早就抛之脑后,更招手让陆思琼引了珏哥儿、瑶姐儿到跟前,好一派含饴弄孙的场面。

    宴席在欢笑中度过,老夫人又留着说了会话,大家才散去。

    出了静安堂,德安侯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庶女,淡淡唤道:“瑾姐儿。”

    陆思瑾受宠若惊,这是整个晚上到现在,父亲第一次喊她名字,哪怕之前自己对他请安,眼前人也只是冷冷“嗯”了一声。

    她〖兴〗奋的站出来,满脸笑意的回道:“女儿在,父亲有何吩咐?”

    似是没看到她脸上的期待,德安侯径自说道:“你先陪母亲和弟妹回锦华堂里。”

    “是。”

    她连忙应了,又看过去。

    不过不只是她疑惑,宋氏也很不解,满脸迷茫的开口:“侯爷,您是要?”

    “我送琼儿回娇园。”

    陆思琼倒是一愣,父亲亲自送她?

    宋氏看了看陆思琼,又望向丈夫,随即颔首道:“嗯,那妾身就先跟孩子们回去了,晚上黑,您路上小心些。”

    “好。”

    德安侯点头,随后走到陆思琼身边。

    后者就先做了个手势“父亲,您先请。”

    父女俩很少独行,陆思琼心中打鼓,因为身世的问题在对方身边总觉得心虚。哪怕祖母已经承诺,说会替她瞒着眼前人,但就是止不住的忧虑。

    婢子小厮们都很自觉地跟在后面,二人无声的往前走了一段,德安侯开口发问:“琼姐儿,左谷蠡王要离京的事,你知不知道?”

    陆思琼愕然止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父女

    “他,他要走了?”

    本来今天龚家突然抬聘礼过府,她心中就揣摩着呼韩邪的意思。

    按理说,若是突厥那边仍然坚持选她和亲,蕙宁公主是定然不会有此安排的。

    但呼韩邪本是遵了隆昌公主命令,来京城带自己走的。之前那样信誓旦旦,怎的现在轻易就放弃了?

    这倒不是觉得有什么遗憾,如此对陆思琼来说求之不得,可事情不合常理,自肯定还有内情。

    抬眸,见父亲紧盯着自己,她摇头如实回道:“女儿不知。”

    德安侯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侧过视线,再次提步往前,边走边叹道:“这就怪了。”

    那日左谷蠡王来侯府拜访他,说的就是要寻琼姐儿,后中途被景凡唤走,随后就没了后续。

    唉,他们这些年轻孩子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想着想着,又不由转过身,足下未停,开口再问:“上一次,你去公主府,蕙宁公主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怕对方一时不明白,再添道:“关于突厥那位左谷蠡王的事儿。”

    “回父亲话,没有。”

    一无所得,德安侯内心被烦躁所驱,想起上回的不快,惯见不得眼前人如此隐瞒实情的模样。

    他沉下脸,目视前方,“琼姐儿,你到底是我陆氏的女儿。有些事蕙宁公主替你做得了主,周家也能为你筹谋,可到底还是要侯府先点头的。

    好比这门亲事,为父知道你与龚家二爷感情要好。故而,这虽是周家替公主府上门来求的亲,但说到底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德安侯语气凝重了些,“家里没有干涉阻拦,不是说看着人龚家门第高就不问其他的,而是因为舍不得你失望。

    你祖母表面没说,可心底里也是实打实的在疼你。

    现在亲事你自己选,家里也开始给你准备定亲宴,如此纵着你,你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连为父都不能告诉?”

    语气不算严肃,但话中隐带着的那份伤心,却显而易见。

    陆思琼愧由心生,边感念其为顾及自己而刻意放缓的步伐,边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从小太过渴望能有个温暖的家,对父爱期盼极多。

    日复一日,这门心思就从没断过,哪怕现在已经知道眼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有些情分,不是只靠那份血缘牵扯,说没关系,就真没关系的。

    陆思琼永远不可能向眼前人坦白,说自己不是他的女儿。

    这个真相,父亲可以从任何人口中得知,唯独不可能是她。

    这或就是自私。

    但是,真的不可能。

    她摇摇头,抛开这些愁人的恼绪,缓缓答道:“爹爹,女儿不是不放心您。

    只不过,有些事事关国公府,未经外祖母和大舅母同意,我真的不好随便与人道。”

    说出这句,又恐对方误会多想,紧接着赶忙再继续:“您听了这话,千万别生气。女儿一直都知道,我姓陆,是陆家的女儿,这辈子都是德安侯府的人。

    您是我的父亲,只要这个家还要我,这事实就不可能改变。家里疼我,我知道,但不是说我不跟您直言周家的事,便算是偏着外人。”

    话及此,她小心翼翼的抬眸,觑了眼父亲神色,见其表情如常,尚辨不出是否生气。想了想,才有添道:“毕竟是周家的私密事,外祖母她们信任我没有瞒我,可我也不能辜负了她们的信任,做个在外乱言乱语的人。”

    德安侯右手负在身前,木桩上的扳指随着手指的摩挲而轻轻滑动,目光深邃不明。

    听了闺女的话,一直没有回应。

    只等踏进娇园,在厅里落座,于主位上睨了眼随行进来的众人,视线自然是落在陆思琼身上的。

    他摆摆手,“都下去,我与你们姑娘说说话。”

    闻言,竹昔与书绘忙不迭的又退了出去。

    陆思琼心道外边沏茶的婢子定然也不可能进来了,望了眼空空的桌案,父亲的胳膊就搁在那,视线直直的凝向自己,踌躇着近前两步,“女儿给您去泡盏茶来。”

    “不必,我说会话就走。”

    德安侯沉了沉眼眸,朝旁边木椅使了个眼神,“你也坐吧。”

    “是。”

    陆思琼在其左方的第一个木椅上坐下。

    “讲讲左谷蠡王,也和周家有关?”

    果然还是呼韩邪的事,或许其他的小事在德安侯看来无关紧要,但牵扯到异邦贵族,总让人不安心。

    这种事,可大可小的。

    陆思琼抿抿唇,终是回道:“女儿是在周家遇见的他。”

    “想来也是,左谷蠡王根本就不像刚到京城的样子。”

    这点,实则德安侯早就想通了。

    他的闺女,平素就走动那几家,除了周府,还有哪里能认识外人?

    至于左谷蠡王拜访荣国公府的原因,细想下其养母是隆昌公主,再联系周家同太后娘娘的关系,还能不明白的?

    情喇中,这不难推断。

    陆思琼亦是心知,以父亲的聪慧定然心中早就有了判断,是以才没有再扭扭捏捏。

    有些事,遮掩过当,反而适得其反。

    她早前路上说过了那番话,依父亲如今的模样,想来就不会再一问到底。父亲不会让她为难,在意的不过就是自己和呼韩邪之间的事,解释清楚了,大概也就没事了。

    “嗯,他比突厥使臣先到,曾去外祖家拜访过。女儿当时正好在那,就照了个面,后来因为水土不服,女儿去替他诊过一次脉,其实相交不深的。”她轻轻的解释。

    德安侯的脸色变得很差,“诊脉?京中这么多大夫郎中,非要你去?”

    他语气颇为苦恼,又不愿太过板脸,叹息着教育道:“琼姐儿,你是侯府里的姑娘,怎么总去外面抛头露脸的?

    在家里,给珏哥儿看看也就罢了。可甄家老夫人,还有这位左谷蠡王,他们的事,你本不该过问。”

    “女儿,记住了。”

    其实,那次去甄家,不过是看在姨母的颜面。甄夫人正好同大舅母说了甄老夫人病情,大舅母才领自己过去的。

    虽然,那时候,她也没怎么明白,好似周家就刻意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医术本事。

    不过,也唯就那一回。

    这最近,她也不曾出去过。

    然而,这种辩驳的话说出口,会被父亲以为是在狡辩。

    长辈说话,总是要听的。

    她很乖巧的应了。

    对于她良好的态度,德安侯点点头,表情微好,转而又问:“那左谷蠡王,当时是指名想你给他看病的?”

    陆思琼微微惊讶,只能暗叹其思维敏捷,如实颔首:“是。”

    德安侯晓得女儿出落的好,被人惦记也不是不能理解。再说,那位左谷蠡王本就是异族人,情感想法非寻人可比,有些奇怪也能接受。

    所幸的是,他马上要离京了。

    德安侯见女儿这般谨慎的神色,也有些不忍,甭再管呼韩邪的那些事了。人既然走了,和亲的流言自然也不攻自破,今儿龚家来行了聘纳之礼,本就是喜事,气氛不该是这样的。

    他咳了咳,生硬的想改善下这份严肃,手往旁边一摸,这才发现茶水根本就没上,只好再将胳膊放下。

    陆思琼已看了过去,不知对方还想再问些什么,刚喊了声“父亲”,就见对方站起了身。

    她亦忙跟着起身。

    德安侯走过去,关爱的看着她,“没其他事,就早些安寝吧。今日咱们和龚家算是定下了姻亲,是好事值得高兴。

    屋子里有什么缺的短的,就只管去找你母亲,九月初八到时候摆个宴席,好好庆祝下。”

    陆思琼连连应好。

    说者往前两步,又转头说道:“前不久听说你外祖母病了,得空就去看看。”

    他到底是明喇人,不会拘着女儿,非不让她见周家人。

    陆思琼心中一动,再次颔首。

    她亲自上前,送父亲到了院子外。

    赛华提着灯笼,引着主子回去了。

    陆思琼莫名的心情大好,立在原地,一直等看不到人身影了才转身。

    竹昔和书绘两人,早早侯在院口。

    就是宝笙,也立在石阶上。

    她敛敛神色,还是回了厅堂。

    记起来了,之前还有南霜的事情。

    可当真是去了兰阁?

    想到这,就不免想到晚间陆思瑾的模样,半分同情可怜都没有。

    自己对她,那份微薄的姐妹情分,早就被对方糟蹋尽了。

    坐在刚刚父亲落座的主位上,陆思琼接了丫鬟奉的水,喝了几口才问话:“南霜呢,可有把她领回来?”

    “回来的,奴婢是在兰阁外面看到的她。”

    宝笙上前福身,答了话:“她是在四姑娘去老夫人处前没一会出来的,奴婢上前拦她,她还与我争执了几句。

    后来我说是姑娘您的吩咐,她这才心虚起来。然后随奴婢走了没几步,就听后面动静,四姑娘出了门。”

    “哦,四姑娘看到了你?”

    宝笙摇头,“这个,奴婢不太确定,但四姑娘定然是没将这个放在心上的。”

    “现在她人呢?”陆思琼又问。

    书绘这才站出来,应答道:“奴婢和竹昔问了她几句,不肯说实话,就关了起来。”

    闻者点头,又低眉喝水,淡淡道:“去把她带过来。”R1152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简单粗暴

    南霜是被婆子压着进来的。

    娇园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那两婆子不知根由,满脸都是好奇不解。

    姑娘这是要审南霜姑娘?

    南霜心中犯虚,表面只装作无辜的样子,上前两步如常屈膝行了礼,“见过姑娘。”

    “你们在外面守着即可。”

    宝笙左右看了看,随着两婆子退到了廊下。

    陆思琼端着胭脂红口的茶杯,望着清澄的净水,低低问道:“好好的在院子里当差,怎的跑去了兰阁,可是四姑娘有事吩咐你?”

    “回姑娘,奴婢没去见四姑娘。”

    她亦算是个机灵的,将早前应付书绘竹昔的话又道了一遍:“傍晚的时候,四姑娘院子里一位婶子来寻奴婢,道是阿红突然发了急病。

    姑娘,您也晓得,奴婢姑姑就阿红这一个闺女,从小送进府里来当差,平时有些什么事自然是要来寻奴婢的。”

    南霜满目痛惜,叹道:“也怪阿红自己不争气,做奴婢的哪有不受累的,昨夜里倒下,没法子才来找的奴婢。

    姑娘,奴婢当时一心担心阿红,忘了与您通禀就出院子,是奴婢的疏忽。见阿红情况尚稳了些,奴婢就惦记着回来给您告罪。

    可刚出兰阁,就碰到了宝笙,她说是姑娘您寻我。回来时,您已经去老夫人处用晚膳了。

    这刚刚书绘和竹昔两位姐姐来问我,奴婢本只当是怪罪我私自外出的事,可要论什么背叛主子去替四姑娘办事的话,奴婢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还请姑娘明察。”

    “明察?”

    陆思琼由得她说完这长篇大论,解释的话说得如此顺溜,可见是早在心中忖度了许久。

    她慢悠悠的抿了口水,这才抬眼望向满脸真诚的南霜,徐徐言道:“我倒不知,你何时那般在意你那表妹了。

    以前,你可只当府里没有阿红这个人的。”

    南霜是家生子,全家老小都在侯府做事。

    她姑姑早年也在府里为奴,到了年纪得主子恩德配了个好人家,脱了奴籍。只是后来家境困顿,又托着南霜她老子和娘把女儿阿红送进府。

    说来,阿红进侯府年份也不短,南霜是她娇园里的二等婢子,要说有心想扶持个别处的粗使小丫鬟,其实不难。

    毕竟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

    而陆思琼本身亦是爱护短的性子,若真有需要,身边人打着她名号给自家亲人行些方便,也不会去追究。

    但阿红进了府,起初倒是常往娇园跑来寻南霜,可南霜只当对方是累赘,嫌弃着不管不顾,更不准阿红来找她,渐渐的人也就从陆思琼视线里退了出去。

    前年,各姑娘院子里堂人手,阿红就给配到了兰阁里做杂活。

    南霜一次都不曾去瞧过,今儿倒是关心了?

    后者面上微显尴尬,然只当没听见其中嘲樊意,强笑了接道:“阿红总是奴婢妹子,哪有真不在意的?

    只是姑娘您平日事忙,自然不会听说奴婢们的这些事,其实我私下常常去看阿红的。”

    “哦,原来不是四姑娘找你?”

    主子这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南霜心想着她之前得了听雪的传话,去兰阁找四姑娘的路上是与对方分开走的,就是为了避免闲话。

    既如此,谁有证据说她去兰阁见的事四姑娘?

    这般想着,说话的语气愈发有底气:“姑娘您说笑了,四姑娘能有什么事要用奴婢的?

    兰阁里那么多人,怎么也使唤不到奴婢来,奴婢是真的去看阿红的。”

    话落,转头瞥了眼门外,意有所指的说道:“不知是谁在您跟前嚼了舌根,说奴婢的闲话,定是想挑拨奴婢和姑娘的感情。”

    “呵,感情?”

    陆思琼冷冷一笑,“我与你有什么感情?”

    她“砰”的一声,重重搁下茶盏,眉目便是一厉,“宝笙是我让她去兰阁外候着的,书绘她们的问话也是我授意的。

    南霜,我待你不薄。四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跟了她?”

    “姑、姑娘,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见其如此模样,南霜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连忙跪下示忠:“您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找了阿红来问话。还有兰阁里的人,她们也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满口谎言!”

    陆思潜接绷了脸,“兰阁里的人和你一般,都是给四姑娘做事的。我去找她们,能问出什么?”

    她说完倾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笑道:“南霜,四月初二那日,是你将四妹妹偷偷放进了我屋子里去,对吗?”

    “没、没有。”

    南霜仍是摇头,脸色却有些白。

    那回事,不是早过去了吗?

    “不用否认,只有你有那个机会。”

    陆思琼坐直身子,继而招了旁边的书绘近前,吩咐道:“去外面喊两个人来,就说我院子里有丫头犯了错,先打个二十棍子先。”

    书绘似没料到主子会动刑,微微一愣,转而就被应是要出去。

    南霜见了,花容失色,伸手抓了陆思琼的裙角就急道:“姑娘,姑娘,奴婢没犯错,您怎么能这样?”

    这让人去外面叫人,叫的那定然是小厮,用棍子,还不是普通的婆子下手。

    二十棍子,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您生辰宴那日,屋里丢了东西,奴婢也不知情,您没有证据,怎么能冤枉奴婢呢?”

    她试图与主子说道理,脑中又在不停回忆,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冤枉你?”

    陆思琼微微侧过,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还想再揪她衣服的南霜,“知道为什么生辰宴我屋里失窃的那回事没有追究吗?

    南霜,我就盯着了你,你还敢再犯事?那会子天还没黑呢,怎么,就那么急着去找你新主?”

    “奴婢没有……”南霜急得两眼发红。

    是被刚刚那二十棍子吓的。

    陆思琼又喊了一声“书绘”,后者就了然的退出去喊人准备。

    南霜又怕又慌,可有些事要是认了才真的没活路,她现在只能咬定没替四姑娘做事,张口就试图再为自己辩解清白。

    陆思琼还没等她出声,就先打断了:“那些个胡乱编排的话还是免了吧。

    南霜,不要喊着自己无辜。你若真的无辜,今儿跪在这儿的为何是你,而不是旁人?

    再说,你要明白,不管你私下有什么算计,表面上总是我娇园里的丫头。我身为主子,处置自己的丫头,需要解释?”

    闻者脸色煞白,双唇打着颤抬眸,眼眸恐惧且陌生。

    这还是以前那个端庄优雅又温柔善良的二姑娘?

    她难以置信。

    但就在她睁大的瞳孔注目下,陆思琼轻飘飘的声音又传进了耳里:“不说那二十棍子,今儿就是打死了你,也没人会对我说个错字,你信是不信?”

    “姑娘,您、您不讲理……”南霜磕磕绊绊的说出这么一句来。

    她实在没其他话好说,自己是奴婢,眼前人是她主子,掌握着她的生死存活。对方说的没错,今日就算是自己被打死了,谁会为自己出头质疑二姑娘?

    别人都只会当是自己犯了事,被打死都活该。

    她心里一阵惧意,好好问话,不行吗?

    为何要如此粗暴?

    南霜从傍晚回到娇园至今想了许多,任何可能的问话都准备好了稳妥的解释。但怎么也没料到,主子简单问过几句之后,直接就动刑了。

    这是要打死自己的节奏吗?

    “我拿棍子与你讲理,不更简单?”

    陆思琼最近本就乏累的很,自身的许多事都还没有解决。今儿龚家送来了定亲的日子,是值得高兴的,可刚刚父亲所言,呼韩邪无预兆的准备离京,总让她多生想法。

    心头堆着事儿,哪还有心思对个婢子旁敲侧击,等着她主动开口说实话?

    她虽然不喜欢血腥,但南霜这丫头从来机灵,不吓她一下,是不可能真怕的。

    有些人,就适合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

    再说,生辰宴的事,她基本可以肯定是南霜放进来的人。

    事情很简单,其他人没有可能,根本不需要多想。

    再者,便真不是她,独那趟疏忽致使懿旨被盗走,就是她的错,处置亦不为过。

    “姑娘,已经准备好了,阿才和阿青在外面执棍。”几句话之间,书绘已走了进来。

    陆思琼眼也不眨,“带出去。”

    “是。”

    竹昔弯身去拉南霜胳膊,后者这才信了主子的话是真,赶忙挣扎着去抱陆思琼的腿,前趴着身子泪流不止:“姑娘,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求您绕过奴婢。”

    她现在信,出去了一旦开打,打死她的可能性都有。

    再说,那种棍子,又是小厮下手,自己哪里受得了?

    像她这种连粗活都没怎么做过的人,平时娇园里伙食又好,说来也是养得身娇肉贵,南霜根本不敢想象被毒打的场面。

    “松开!”

    陆思琼嫌弃的动了动脚,见其仍然不放,不悦再道:“再不松手,是要请人进来?

    南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把四姑娘与你之间的事老老实实的交代,要么现在就带出去。

    时辰不早了,要知道我没多少耐性。”

    “奴婢说,奴婢都说。”听完这句话,南霜毫不犹豫的抓住了最后一丝生机。

    惜命的人,谁会真跟自己过不去?R1152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问话

    南霜心眼多,颇为势力。

    以往每每见陆思瑾来娇园,都是冷言冷语,素不曾说过半句真心好话。

    归其原因,不过是由于她为庶出,在侯府地位不高,生母乃姨娘,无财无势。

    南霜心知从对方身上得不到好处,自然就免了那番奉承功夫。

    要说陆思瑾是拿什么收拢了她,亦不稀奇,不过是些金银财物。

    陆思仟道庶妹屋里不乏珍品贵资,虽说不知是从何得来,但多数来路不正。

    思及听雪曾几次出入二婶母的清晖堂,她心绪有些复杂。

    深宅府邸里,难免会有些腌臜污秽的秘事。

    陆思瑾与孙氏私下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利益牵扯,否则当日二婶母就不会特地跑去静安堂,在祖母跟前替她说情了。

    陆思琼明白这个道理,可当初三妹妹为助自己查那盗取懿旨之人,主动认了罪责以混淆视听,在祠堂里被关诸多时日,她心中总是记着这份情。

    是以,对于二房,她亦宽容不少,并不想使孙氏母女难堪。

    这也是她一直没彻查陆思瑾钱财来历的缘由。

    南霜收了陆思瑾好处做事,不算意料之外。可陆思琼也明白,眼前跪着的人心思忒多,若只是钱财,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人所用。

    放陆思瑾进了一次院子,只当是闭了只眼,然现在还秘密往来着,足见是真的想做人心腹。

    她冷冷的再问:“没其他原因?”

    南霜双手趴在地上。身子弯的几近砖面。地砖冰凉,但额上斗大的汗珠亦滴落不已。

    她不怀疑,若自己说谎被拆穿,会被主子毫不犹豫的拉出去棍打。

    阿才和阿青都在外面准备着了。

    南霜抬眸,想抬头看眼姑娘神色,但视线刚及其膝处裙摆,发觉那裙裾微动,忙又垂下了眸子。

    她磕头认错道:“是,是奴婢发现四姑娘和秦家人往来,心念着若是日后四姑娘嫁去相府。可一并讨了奴婢过去。”

    “哦?原来是想换新主子了。”

    陆思琼笑了笑。微微有些诧异,南霜竟然早就知道了秦沐延?

    她想起早前自己怀疑进内室盗走懿旨的并非陆思瑾一人,继而再问:“你是怎么知道她和秦家人关系的?

    那日,连外姓男子。都一并放进我屋去了?!”

    语气及此。十分凌厉。不悦之意不言而喻。

    再怎样,女儿家的闺房,哪容男子登堂入室?

    换了谁。都是有恼意的。

    “没,没有,奴婢不敢。”

    南霜颤着声答话,“奴婢再有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

    那日三姑娘和四姑娘有领着别府姑娘来院子里玩,您不在,都是书绘姐姐和竹昔姐姐忙着接待,院子口便是奴婢和宝笙守着。

    四姑娘一次接了两位姑娘进去,出来时吩咐奴婢引开宝笙,说是想去您屋里看看。

    奴婢当时财迷心窍,想着四姑娘也不可能在您屋里胡来,就支走了宝笙。

    宝笙离开后,四姑娘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进了主屋里。奴婢为防别人发现,就一直在院子外守着,没见男子进去。”

    “没见到,那你怎知她和秦家人有关?”

    陆思琼追问:“那时候,秦家八爷可还没登门来求娶,连我都不晓得,你却知道?”

    “是在观荷榭那边的废假山处,奴婢听到四姑娘与一男子说话,称他八爷。”南霜如实作答。

    “什么时候?”

    秦沐延来过府里?

    陆思琼蹙起眉头。

    “就,就姑娘您生辰那日。”

    南霜低声的说完,显然也是紧张,毕竟当日观荷榭那边发生了甄五姑娘的事。

    陆思琼自然也忙想到了这个,早前四妹承认甄五是意外死于她手,但那会子秦沐延就在附近。

    会真的只与她一人有关?

    但秦沐延来侯府,想做什么?

    她心里烦躁,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接着说。”

    闻言,南霜抬头,不解的“啊?”了声。

    见她发愣,竹昔就忍不住催促,“发什么呆,姑娘让你说,还不快将你与四姑娘之间的事都说个明白?”

    “是,”南霜应声,捉摸着继续道:“奴婢就为四姑娘办了那一回事,然后前不久,她又寻了奴婢一次,问了几个院里旧人的去处。”

    “旧人?”

    娇园里的奴仆多为当年锦华堂里陆周氏的亲信,只是过了这许多年,不少年龄大的丫鬟都配人嫁了出去,婆子什么也有不少被放走,尤其在近几年,换了不少新人进来。

    陆思瑾打听这个做什么?

    “是,都是过去先夫人身边的人。”

    此时的南霜显得十分的听话,自觉的告知又语:“奴婢不知四姑娘想做什么,但似是在寻一个人。

    那日不晓得,可刚刚去兰阁,她又问了奴婢这些话,问的最多的,就是十多年前的李婶子。”

    “李婶子?”

    周妈妈是这园子里资格最老的,又是掌事,自然对这些下人的事更为熟悉。

    她低低念了一句,面色突然大变,好不容易定了心神,走过去同主子轻道:“姑娘,李婶子是当年给您接生的人。

    当年夫人孕期里身子总不舒服,大夫说可能胎位不正,周老夫人便送了李婶子和秋大娘这两位经验十足的产婆过来。”

    “是、接生我的人?”

    陆思琼因为得知了身世,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见周妈妈点头,便有些郁闷。

    产婆不算家生奴仆。不说是陆家,就是周家也不会留她们多久。

    便是自己,都没听说过这两人。

    陆思瑾比自己晚出生半年,自是更不会知晓,她打听李婶子作甚?

    难道是以前王氏同她说过?

    可也没道理啊。

    等等,她突然想到,最早前祖母疑心自己身世,带着她去国公府寻大舅母,便是因为姑姑陆文雅的到来。

    陆文雅当时是在秦家得知了那个生辰八字,继而才有所怀疑。

    那么。便是秦家在查自己身世。

    陆思瑾……秦家……秦沐延……这般联系起来。就不难懂了。

    秦沐延来陆家,为的还是查自己身世。

    陆思琼就弄不明白了,不管她是不是陆家骨血,与秦家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总揪着这个调查做什么?

    难道。还是秦相和师姑之间恩怨牵扯?

    她思量间。周妈妈因为更担心主子身世被外人得知,紧张的已对南霜发出了质问:“你是怎么答的话,四姑娘可有说为什么查?”

    南霜摇头。“四姑娘做事,怎会与奴婢说理由?

    只是这个事,奴婢并不知情。也就是过去听说过有李婶子和秋大娘二人,听说秋大娘在先夫人生产之后,就随她家男人离开京城回了老家,后来老家发水遇了难。

    好像只有李婶子还在京城,但也是早就不再做替人接生的活计,奴婢真不知道在哪里。”

    周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四姑娘可还有与你说旁的?”

    “没有,真的没了。”

    南霜答完话,又跪行了近主子身,央求道:“奴婢一时糊涂,还请姑娘饶恕。”

    再怎么说,她也态度良好,把知道都说了。

    陆思琼如今心里有了事,想通周妈妈私下聊几句,听到她的声音,嫌弃的睨了眼,轻说道:“起来吧。”

    “姑娘?”南霜不动,瞠大了眸子看对方。

    起身?

    陆思琼见她杵着不动,难免提升了几句:“让你起来,你没听清?”

    “是、是,谢姑娘。”

    闻着忙磕了个脑袋,利索的站起。

    竹昔与书绘不约而同的喊了声“姑娘”,这就原谅南霜了?

    这么吃里扒外的东西,背着主子想投靠新主子,是觉得在娇园里没有前途,所以就想跟了四姑娘以后去相府?

    想的倒是极好。

    南霜本来还真是这样想的,她在娇园里这么多年,再怎样也是个二等的婢子,上头有书绘和竹昔,姑娘对自己也称不上信任。

    主子虽然好命,以后嫁给公主做儿媳妇,但陪嫁的不说到时候老夫人、大夫人要添人,就是这院子里,也不定轮得到自己。

    既然这样,倒不如成了四姑娘亲信,以后或许她出嫁时开口要了自己,去秦家倒是能有另外一番作为。

    她打算的极好,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快被主子发现。

    如此,在四姑娘那么谋个好差的计划,算是不可能了。

    现在,但求主子能看在自己服侍她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

    至少,自己迷途知返,将真相都说了出来。

    南霜满眼期待的盯着位上的人儿。

    陆思仟道近侍出声的意思,叛徒是不可能在留身边的了,不过有个事倒还得再弄弄清楚。

    “甄家五姑娘落水的事,你可知道?”

    到底是四妹自己下的手,还是和秦沐延有关?

    可惜,南霜根本不知情,摇头木木的说道:“奴婢不知。”想了想,突然添道:“或许和四姑娘有关?”

    听到这话,陆思琼就明白,这丫头是当真什么内情都不知。

    看来,只有从陆思瑾那边下手了。

    本来,有了南霜这个事,本就是要去找那位好妹妹谈谈话的。

    她弯唇笑了笑,凝向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在对方紧张的眼神下慢条斯理的开口:“南霜,你总归是服侍我一场,姑娘我不是不念旧情的人。

    既然你这么心心念念的想去给四姑娘做事,那今后便去兰阁当差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婢

    南霜大惊失色,“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她睁大的双眼里俱是恐惧慌乱,“姑、姑娘,奴婢真的知错了,您罚我打我都可以,求别赶我出院子。”

    “是我赶你出院子的吗?”

    陆思琼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如锋,“你自己一心想着去服侍四姑娘,作为旧主,我只是圆了你这个心思罢了。”

    说完,直接朝书绘使了个眼色。

    后者了然的点头,上前去扯南霜胳膊,“快起来吧,做了这等事,主子能让你平平安安的走出娇园,已经是恩德了,莫要再不识趣。”

    素来宽厚得体的书绘,竟然也说出了如此刻薄的话,可见亦是真的动了怒。

    南霜哪里肯?

    这和自己原先的筹谋根本不一样,如今好端端的被打发出去,就是到了四姑娘屋里,旁人会怎么想?

    府中已有传言,道二姑娘同四姑娘姐妹不和。

    就这档口,把自己的婢女给了庶妹,不是引人深想吗?

    何况,她在娇园里当差,对四姑娘来说才有价值。

    若是真去了兰阁,且不说四姑娘会不会再用她,便是普通的活计,怕也讨不得。

    四姑娘会疑心自己,以为是二姑娘派去兰阁的眼线。

    那样,便真里外不是人了。

    思及此,她满心惶恐,挣扎开书绘的胳膊,朝眼前人不停的磕起头来,哭泣道:“姑娘。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是当真知错了,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以后定当不会再犯……”

    哭哭啼啼的,让人不得片刻安宁。

    陆思琼平日虽然好说话,可遇到这种原则性问题,却不是心犬人。

    她当即厉声一喝:“成什么体统,还不让人将她带出去!”

    周妈妈让书绘出去喊婆子,又亲自走过去,拧了南霜的胳膊便骂道:“姑娘待你那么好。你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现在还敢求饶?”

    “啊”,南霜痛得直叫,又哭又闹的,抓着陆思琼的腿不放。

    后者心烦。适时书绘又带了原先的那两婆子进来。她绷了脸一个严肃:“还不快把人带出去。

    既然阿才和阿青人都在外面。那就打了二十棍子教教她规矩,省得四妹妹说我送个不懂礼数的丫头给她。”

    “姑、姑娘……”听说免不了棍杖,南霜又急得大喊。

    陆思琼冷冷的看着她。“松手,再多话加二十棍子!”

    这话比什么拉扯都有用,南霜连忙撤回了自己的双手,被两婆子轻而易举的带了出去。

    周妈妈走到门外,吩咐人塞了南霜的嘴。

    陆思琼站起身回了主屋,扶额同竹昔道:“让人去把南霜的娘叫进来,亲自领了她闺女去兰阁那边。”

    “是。”

    竹昔又退出去,唤了宝笙去外院传话。

    夜里的娇园分外静谧,只有庭院内棍打的“啪啪”声响,引得众人探头寻看。

    如此重罚,人人惊心。

    南霜被打完二十棍子,直接从长凳上滚了下去,廊下灯笼烛光的映射下,满眼泪水,目光迷离。

    裙摆处,皆是血迹。

    周妈妈办事利索,让人抬下去,又命婆子处理了地面血渍。

    小厮撤离,一切如常,好似刚刚的那幕并不曾发生过。

    南霜的娘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张口慌乱的对周妈妈求情,央着见二姑娘一面,被拒绝直接领了女儿和行李,连夜送去了兰阁。

    周妈妈走回内室,只见主子扶额沉默着。

    上前两步,以为对方是因被身边人出卖而难受着,开口安慰:“姑娘,南霜这个贱蹄子,有眼无珠去跟四姑娘,以后有的她哭,您千万别为这种不值当的人伤心。”

    陆思琼抬头,摇头:“我哪里是因为这个?

    南霜虽然在娇园服侍了好些年份,但我早知这丫头不可靠,并未真心信任过。

    何况,前两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懿旨被盗的事和她有关,算是有了心理准备。”

    “那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周妈妈关切出声,弯腰替对方斟了杯水。

    “南霜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

    既然都是知情人,陆思琼亦不遮掩,叹息道:“四妹妹在寻李婶子。李婶子既然替母亲接生过,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我的身世,是不能公诸于世的。秦家人查我,这已不是第一回了……”

    “姑娘别担心,李婶子早就不在城里了,查不到的。”

    周妈妈开口解释:“当年她和秋大娘替夫人接生后,便留在了侯府。

    周老夫人原先的意思是,夫人生产体虚,月子里需要人照顾。她俩既是这方面的能手,索性就出高银聘了留在侯府,当时在锦华堂里做事有小半年。

    后来夫人将您抱进府,才遣退了她们。

    国公府送去了银子给她们,让以后做点小生意。李婶和秋大娘都不是这的人,得了赏银回老家去了,也承诺了以后不对人道先夫人与姑娘的事。”

    周家肯定会做好善后事宜。

    虽说这些话让陆思琼心安了不少,但终归还是担心。

    有人想查,花些心思总是可以的。

    何况,以秦家的能力……

    “那妈妈是知道李婶人在哪里了?”

    “奴婢当时已随夫人在侯府当差,国公府里办的事自然不会知晓。只是有次沐恩郡主过来看望夫人,说了几句,才上了心。

    何况,隔了这么多年,李婶还在不在老家都不一定,当时也没细查过。姑娘别担心。”

    周妈妈轻轻的拍了拍主子肩膀,满目心疼。

    陆思琼摇摇头,“罢了,不去想了。”稍顿,随口又问:“南霜送过去了?”

    “已经送去了。”

    “这丫头心思太活络,自己又有主意,留在身边早晚出事。”

    陆思琼不会让不放心的人留在院里,能打发走自然要打发走。毕竟南霜的所作所为,本就不值得原谅。

    她既然贪图钱财,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过终究是平日近处的。连妈妈都觉得不免叹息。“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当,偏去动那种心思,以后到了四姑娘院里,是什么造化还得靠她自己。”

    “指不定真比现在好呢?”陆思琼意味不明的接道。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开口。

    兰阁里。本宁静的气氛被打破。

    眼见着娇园里的仆妇抬了个人过来。一路上又是哭声又是喝声的,守院子的小丫鬟近前察看了,忙转身去通禀。

    陆思瑾往日就寝的时辰较早。如今虽说还没安歇,但已宽衣卸了发饰。

    听了听雪的话,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把南霜送过来做什么?”话中不免含了几分紧张。

    “难道是二姑娘知道了?”听雪也不知就里。

    陆思瑾起身,她上前替主子批了衣裳,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人已进了院子。

    南霜神志不清的躺在竹架子上,因为婆子的重重放落,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惊得旁边妇人连忙凑近抚了其脸颊,紧张的连问女儿如何。

    “怎么回事?”陆思瑾站在廊下,出声询问。

    这差事,是竹昔亲自来办的。

    她闻言,往前两步行了个礼,“奴婢给四姑娘请安,这么晚来打搅,还请见谅。”

    “竹昔,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闻者挑眉质问:“这是娇园里的丫鬟,犯了错挨了打,抬到我这边来作甚?”

    竹昔笑意吟吟,说话掉了几分嘲讽怪调:“四姑娘,这不是娇园里的丫鬟,这是您的人。

    南霜替您做事,这以后啊,她便是兰阁里的了。”

    “什么?”

    陆思瑾心生薄怒,却也一下子明白了,南霜这是被发现后,直接让二姐遣了过来。

    笑话,这样的婢子,自己要了能干吗?

    陆思瑾亦是个明白的,她南霜今日能为了钱财出卖二姐,以后自然也可以为了点好处出卖自己。

    这样的人,做做眼线还可以,真要留在身边,谁能放心?

    何况,今日她就这样收下了南霜,明儿怕自己拉拢嫡姐屋里人的事情便会被传遍侯府,那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她抬起胳膊,横眉朝院门口一指,“抬出去!

    二姐姐不要的东西,丢我屋里来是什么道理?竹昔,你莫要仗着主子在我这使威风,人是你们娇园的,要打要杀不要脏了我的院子。”

    她话落,亦是毫不心软,直接喊了听雪,“还不去唤人,把那不相干的东西丢出去!”

    “姑娘,四姑娘,您可不能这样。”

    南霜娘直接扑了过来,她隐约也是明白了些的,“南霜给您做事,如今这样了,您倒是好,心肠这样冷漠!”

    “混账,你什么身份,这样对四姑娘说话?”

    听雪站出去,直接一个巴掌扇出手,喝骂道:“你女儿做什么事,同我家姑娘有何相干?”

    没想到听雪脾性这样大,竹昔愣了愣。

    自己算是比较急躁的了,但这种大事一不小心就会连累主子声誉,是以才总忍着那份闲气。

    见状,又觑了眼四姑娘,到底没有憋住,往前站了说道:“四姑娘,南霜都已经招了,您若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她留下。

    奴婢们都是当差的,二姑娘吩咐我们将人送来,这之后您想怎样,亦只管吩咐,不要拿旁人出气。”

    招了,当真都招了?

    听到确切的话,陆思瑾身影一晃。

    事情若闹大,那自己联手外人,去嫡姐屋里行窃的事,亦会人尽皆知……(未完待续……)

    PS:谢谢小院子的平安符,这是之前答应的加更章,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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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处境

    她是明白人,心里生出后怕之后,气势上便短了一大截。

    如果坚持不准南霜留下,回头二姐若打死了她,再同府里说,这丫头是因为帮衬着自己偷主子屋里东西才处置的,死无对证,到时候自己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躺在地上还高烧不断的南霜,陆思瑾心里一阵厌烦。

    愚蠢的东西,卖了自己不打紧,还连累她。

    竹昔见四姑娘不出声,心中端量了些许,欠身再道:“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南霜就交给您了。

    四姑娘心地善良,想来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说完,挥挥手,张罗了娇园里同行的人,一并退出了院子。

    听雪见众身影消失在门口,方上前同主子道:“姑娘,怎么把她留下了?

    现在天儿虽晚,可二姑娘屋里的事,不消一会定会传遍阖府,明儿大家准得议论。

    就是夫人那边,怕也不好交代。”

    陆思瑾心里本就慌着,又听到这话,不悦的高声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把人打成这样却丢来兰阁,不是明摆着警告吗?”

    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转身边往内室走边说道:“找间屋子让她住下,再安排个人今晚守着她,别在这出了事。”

    “是。”听雪跟在其后,应答着。

    “四姑娘!”

    眼见着两人就要进内,南霜娘几步上了石阶。心中气愤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言好语道:“姑娘,我们霜儿对您是一片忠心,如今二姑娘那边事发,以后就只能跟着您了。

    还请姑娘大恩大德,保她一命。”

    “谁要她性命了?”

    竹昔刚才离去前,说让自己好好待南霜,这自然就是二姐的意思。

    既如此,陆思瑾心里再怎么认为南霜是麻烦也不好弄死她。

    眼见对方哭哭啼啼的模样,说的好像南霜如何忠贞不屈了的样子。她心里就好笑。

    这丫头要是对自己一片忠心。能被打成了这样送过来?

    没说出点什么来,二姐能饶过她?

    真都当自己是傻子么?

    “你不用说那些个好听的话来唬我,万事等你女儿醒了再论。”

    陆思瑾随即摆手打发对方,“既然不是内院里当差的人。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来人。送她出去。”

    “哎。四姑娘,奴婢……”

    南霜娘现在自然想留下照顾女儿,可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听雪就先站出来横在了陆思瑾与她之间,“啰嗦个什么劲?夜深了,姑娘要就寝了,都散了!”

    说完,吩咐了旁边丫鬟几句,就随主子进了屋。

    陆思瑾一坐定,拍了桌子狠狠道:“之前在祖母屋里,就帮着三姐来下我的面子,现在直接将人抬进来,她想做什么?

    真要有本事,怎么不去母亲那边告我,让家里处置我?”

    “姑娘您消消气,二姑娘是知道动不了您,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拿南霜撒撒气,还能怎么样?”

    听雪体贴的送上热茶,陆思瑾一摸杯壁就横了对方一眼。

    后者忙撤回来,准备去外面换茶,心中亦不断抱怨,这样的天气,屋里送什么热壶?

    “回来!”

    陆思瑾一喝,“这会子我哪有什么心思喝茶,明儿还不知要怎么办呢。”

    “姑娘,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被查出来,对府里又有什么好处?”

    听雪想了想,安慰道:“左右老夫人护着您,否则之前就不会解了您的禁足。

    八爷来侯府那日,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就很明显,甄五姑娘和懿旨的事早就揭了过去,就算现在二姑娘想抖出来,也要看看老夫人答不答应。

    所以,姑娘您千万要安心,不会有多大事的。”

    这个道理,陆思瑾也明白。

    她最近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未来会嫁入秦家做儿媳。

    她这不算是家族定的亲事,是秦家指明要自己,而不是陆家女儿。

    没有自己,秦家根本不会结这门亲。

    祖母是最注重家族利益的人,不说是自己害死了甄五姑娘,就算是侯府里的亲姐妹,祖母为了顾全大局,十有**也是不会动自己的。

    这样想后,心中就放松了不少。

    可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

    陆思瑾锁着眉头,顷刻又开口:“不对。生辰宴的那事情,二姐早就知道和我有关,就算猜着她院子里有我的人,可怎么会等到今日才有动静?

    我觉得,她这样处置南霜,不只是因为懿旨的那回事。”

    毕竟,下午自己刚寻了南霜来问话,怎么晚上就出事了?

    “姑娘您是觉得,还有其他事?”

    陆思瑾蓦然一慌,拉住近身的听雪,催促道:“你去找南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都寻她问了些什么。”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听雪见主子一脸急色,忙转身快走了出去。

    南霜因为特殊,单独安排了一间小屋,她的表妹阿红正在替她上药清洗。

    姐妹俩感情并不好,阿红又是胆小的性子,以往就是府中碰到表姐,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唯恐被对方嫌弃。

    现在,她坐在床头,喂了对方喝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南霜发着烧,人有些迷糊,但还不至于不省人事,是以从娇园到兰阁的一路,包括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流个不停,亦明白自己怕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何况,刚刚那二十棍子。自己身上没一处是好的。

    以后,还怎么办?

    她往日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张脸蛋与身材了。

    趴着低头看蓝色的小花床垫,因为受伤阿红给她铺了棉絮,殊不知这样更热。

    却到底没了以往的嚣张,蒙头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理会。

    但阿红守在床头,见她脸颊有泪,拿着湿帕子就要给她擦拭。

    “走开!”

    南霜的嘴唇因为之前的毒打而咬破了,嗓音也有些沙哑。突然一个出声。倒显得十分暴躁。

    阿红年岁小,闻言被吓了一跳,长期对表姐的恐惧袭遍周身,脚下后退了几步。

    听雪一进屋。就看到如此场景。她也被刚刚那似命令又似发怒的嗓音吓了一跳。转而意识到如今对方已不是娇园里的得力婢子了,自己做什么还要怕?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发脾气?”

    她冷笑着走过去。阿红见到来人,忙低头退到了一旁,小声的喊了声“听雪姐姐”。

    “你且先退下。”

    阿红略有担心的瞅了眼床上的人,随后不敢迟缓,依言到了屋外。

    南霜在听到听雪声音的时候身子一动,但刚刚庭院的一切着实让她明白了处境,对方现在已不用再卑躬屈膝的“姐姐、姐姐”来讨好自己。

    她不敢对对方怎样,便闭上了眼。

    “姑娘让我来问问,你是怎么与二姑娘交代的。”

    听雪立在床前的踏板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扬声道:“下午去找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晚上过了个宴席,你就成这幅模样了?

    不是总说二姑娘器重你,娇园里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在那当差那么多年,怎的沦落到这种地步?”

    听到这样的风凉话,南霜饶是浑身疼痛,亦是怒不可遏。

    然她到底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压抑着不好造次,却因为忍不下那口气而继续沉默。

    “说话啊,身上挨了棍子,难道还成了哑巴?”

    听雪想起出来前主子心急如焚的神情,并不愿过多耽搁。见其不配合,抄起旁边的朱红毛掸子便直接敲了下去。

    就打在南霜的伤处,刚换上的亵衣上又映出一片殷红。

    后者早已疼的“嗷嗷”大叫,倒抽着气反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问你话呢!”

    听雪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直接抄起手中掸子狠狠再抽了对方两下,口中更是提醒道:“南霜,你要知道,二姑娘把你送到了兰阁这,那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劝你好好答话,否则四姑娘一个心情不好,你信不信也能把你拉出去打个几十棍子?”

    南霜两手揪住下面床单,因为疼痛甚至还恢复了几分清明,心中暗骂对方小人得志,却不敢再使性子,颤着音把娇园里自己被质问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

    “二姑娘打听的是这个?”

    听雪有些紧张,那她们现在在做什么,二姑娘都晓得了,以后还怎么办?

    顿时也没了再修理南霜的心思,匆匆回了主屋。

    陆思瑾正在等她,听完这话,更是恼恨,“不靠谱的东西,我才问她几句,回头就给说了出去。”

    埋怨南霜的同时亦自责着,心说自己的失误。

    “她现在怎么样了?”

    “回姑娘,该是没多大事的,神智还清晰着,刚开始还和奴婢置气呢。”

    听雪不明白主子怎么关心起南霜伤势了,有些不解。

    “死不了就好,否则要是今晚一进兰阁就出了事,回头更说不清。”

    陆思瑾嘀咕了句,转而突然笑了,“听雪,你说二姐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事?

    我上次试探过她,可惜没问出些什么来,本想着祖母待她依旧,已经不认为八爷说的是真的了。

    但现在,我倒是又觉得,二姐的身世还真有问题。”

    她睨了眼亲信,笑意更显,添道:“因为心虚,所以才分外紧张。”(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基友的新书《富贵锦》,作者:苏子画

    文案:她是京都名符其实的白富美,

    肤白貌美身姿妙,医术更是呱呱叫,

    亲爹温文儒雅,亲娘威武豪迈。

    亲娘:女儿,你看上哪家小子了,娘给你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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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怒:纨绔,你名声不好,滚!

    一句话简介:这就是一个彪悍亲娘带着二缺女青年混战后宅,不时有无耻之徒前来插科打诨的故事。

    爽感十足的宅斗文,非常好看,书页有直通车可以直接点进去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嫡庶之别

    次日,晨曦初露,宋氏服侍丈夫更衣出门后,并没有再继续躺下小寐。

    彼时天色尚早,宋妈妈在旁劝道:“夫人,这阵子还要忙二姑娘定亲的事,诸多劳碌,您不如再去躺会儿?”

    闻者半靠在竹席面的凉炕上,虽面染疲惫,却只是摆手摇头。

    又眯眼凝神片刻,她才淡淡开口:“昨夜里是怎么回事?娇园里出了何事,还请了家刑厮去?”

    昨晚丈夫宿在内院,宋氏听了丫头进来的传话亦不曾过问。

    不得不说,她是个十足的贤惠妻子,从不拿这些琐事去忧扰德安侯。

    只是子女的事,总是要过问的。

    宋妈妈身为其亲信,自然早就将事情打听了个清楚,得了问话便将二姑娘杖责婢女又把人送去兰阁的来龙去脉道了一遍。

    宋氏听完,皱着眉头再问:“是哪个丫头来着,南霜?”

    不是常跟随陆思琼来锦华堂的侍女,宋氏印象并不深刻,一时间听了名字没能对上脸。

    便有些不解的再问:“这么多年,琼姐儿可就请了这么一回刑厮,她往日自个院子里的人偏袒的不行,那丫头是犯了何错?”

    “回夫人,就是外头大厨房里王三家的闺女。”

    说起来,还是当年宋氏安排进娇园的丫鬟。

    因着陆思琼从小在周家长大,这娇园以往并不住人。

    但琼姐儿终究是侯府里的二姑娘,饶是早前每年回陆家才一小阵子。可这毕竟是她的家,荣国公府里住得再久,也都只是为客。

    是以,为了彰显侯府对陆思琼的重视,宋氏过门后,娇园里便养了许多闲人。

    南霜和宝笙便是从小物色了送去的家生子,原是要做大丫鬟的,可陆思琼在周家时身边有书绘竹昔,便只能居于二等。

    这亦是养成南霜清高性子的一个主要原因,过去娇园里无主子。她们进去后反倒成了使唤底下奴仆的人。娇生惯养着,有时候比庶出的姑娘还要矜贵自在。

    而对一年才处短短数日的陆思琼,自然也无什么忠贞可言。

    宋氏是个聪慧之人,并不会说身为继母。就往前任夫人的嫡女身边安插眼线。

    她挑了人送进娇园后。就再不曾招她们过来问话。哪怕是真有事。寻的也是书绘和竹昔。

    给了琼姐儿的,便是她的人。

    事实证明,她这般做亦是十分明智的。

    琼姐儿身边均是周家过去的奴仆。又有周老夫人和沐恩郡主从小调.教,周边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了她?

    与其互相猜忌提防,倒不如坦坦荡荡。

    如此十多年来,琼姐儿不是人前人后都称自己一声母亲?

    自己诚心待她,她亦是有感觉的。

    饶是自己不是她生母,但多年关怀下来,也有些母女情分。

    这方面,宋氏还是十分自信的,琼姐儿对自己有敬重有感情。

    故而,纵然今儿犯事的是南霜,是她过去送去娇园的婢子,此刻也并不担心对方会猜疑。

    她思前想后了一番,低问道:“南霜那丫头,和瑾姐儿有关系?”

    琼姐儿不是不讲理的人,事出定然有因。

    她混迹于内宅,诸如一些寻常手段亦不少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其中问题所在。

    宋妈妈也是资历颇深的,并未否认,然话亦未说确定,“现在,阖府上下都知四姑娘与二姑娘不和,昨夜里在老夫人屋里,大家都觉得她俩有过节。

    这过节怎么生的大家虽说不明白,但是有过节就必然有牵扯,南霜或早就是四姑娘的人了,所以昨晚二姑娘才打发了她。”

    “琼姐儿讲情面,可不是说就没有血情。看来,瑾姐儿是逼着了她。”

    宋氏面色不变,只是心有好奇,叹道:“就不知是为了什么。瑾姐儿机灵,无声无息的寻了秦家做靠山,那日在我这都敢放肆,也怪不得有胆子去招惹琼姐儿了。”

    话及此,眉间显露不屑之色,“贱蹄子生出来的,歪门邪道就是多,瑾姐儿也就配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

    “那夫人,这事儿,还管吗?”

    宋妈妈知道主子不在乎陆思瑾,现在只是顾忌着老夫人的话,念着和秦家的那门婚事,否则一个小小庶女,她敢撒泼,做主母的还治不了?

    不过是因为还有几分价值罢了。

    但四姑娘好似就此便认为夫人不敢动她,认为有了秦家、秦八爷的庇护,便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管,我是她们的母亲,姐妹不睦,这事儿我怎么能不管?”

    宋氏虽说这般讲着,但那份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十分明显。

    她歪着脑袋执起眼前的杯盏,抿了两口才继续:“其实多半还是因为上次琼姐儿生辰宴时娇园里发生的事,否则若只是其他无关紧要的,琼姐儿不会这样发作。

    她这性子我了解,既然答应了我和瑾姐儿还是姐妹,那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的功夫定然会做足,不会随随便便挑事闹不快的。

    再说,昨日是什么日子?建元侯亲自登门替龚二爷下聘的好日子,琼姐儿就算想要无理取闹,也不会挑在昨晚。”

    宋妈妈见对方这心中一片清明,顿时没了早前的担忧。

    她本想着,身为母亲、作为主母,夫人定然得给大伙一个交代,解释下二姑娘和四姑娘之间的纠葛。

    但老夫人又是两位姑娘都想保全,二姑娘首先是肯定不可能得罪的,那就算只罚了四姑娘。静安堂那边就无法交代。

    现听完主子这番言论,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离天色大明还有一会,还是让夫人再多休息片刻。

    临近门口,突然听到外面动静,快步掀了帘子出去,正撞上欲要进屋的红笺。

    宋妈妈冲她招招手,至廊下低声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红笺答道:“奴婢刚过来,想问问夫人,要不要摆早膳。”

    “还早,夫人在安歇。莫要进去打搅。按平日的时辰布好即可。”

    “是,”红笺颔首应了,又低声解释:“奴婢是听屋内有动静,以为夫人要起身。才来询问的。”

    “好了。没事退下吧。”宋妈妈并未疑心。

    后者“哎”了声就下去。

    辰时一刻。陆思瑾便到了锦华堂,较以往更早。

    有些事注定了要解释,躲也躲不掉。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才进庭院,便见到了迎她的红笺。

    红笺实则是早就候着的,看到对方上前提声请了安,便小声的说自己有话要道。

    陆思瑾心中了然,走到庭中时只见脚步一个踉跄,崴了足。

    红笺后退了询问,“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还好?”

    陆思瑾一脸痛色,说好似是绣鞋有些问题。

    红笺便一个动作,请她先去旁边隔间小坐。

    她亲自引了过去,一进屋就对站直了身的陆思瑾开口:“四姑娘,您可是得罪了二姑娘?清早上夫人还说着这事呢。”

    在嫡母身边拉拢个人,总是有好处的。

    陆思瑾转过身,让听雪到外面守着。

    随后,坐在圆凳上,听红笺陈述之前在主屋外听到的对话。

    得知自己生母王氏被宋氏说成“贱蹄子”,心血上涌,满心都是怨意,脸上自然没有隐忍。

    都看不起她,看不起姨娘!

    以后,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出身低下又如何,往后谁更富贵才最重要!

    陆思瑾手指收拢,渐渐握成拳头。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常伴宋氏膝下,服侍左右,对她可是比对姨娘还要孝顺。

    反观二姐,何曾真心实意的在锦华堂尽过一天孝?

    嫡姐的心里,有周家老夫人、有沐恩郡主,有周家的那些表姐妹,就算回到陆家,眼里也只有父亲和祖母。

    母亲,这到底是为何总轻视自己,而对二姐另眼相看?

    陆思瑾恨,恨付出的多,得到的却那么少。

    其实,这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宋氏从刚过门就知道陆思琼是要认真照拂的嫡女,而陆思瑾则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哪怕今时今日,有秦家替她出面,在侯府还是没多少地位。

    她永远都不可能和陆思琼一样,让人由心而发的敬重、在乎。

    而她想争的,就是这些。

    听完红笺的话,陆思瑾冷笑问道:“那母亲她后来没有说,等会要怎么处置我?”

    “这个没有,可夫人语气不太好,姑娘等会进去要小心些。”

    红笺面上恭敬,心里亦是百转千回。

    自己算是被眼前人逼着替她谋事的,如若不是四姑娘故意让绿莲撞见自己和她私下往来的那场面,如今也不是只这继续替她办事一条路。

    想起今早听到的流言,都说南霜是因为出卖二姑娘才被杖责,心里就一阵后怕。

    红笺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南霜其实没多大区别。

    她十分害怕,然更是后悔,替四姑娘做了一回事,谁想到就只能一直受制于她。

    否则,四姑娘若是倒了,说出自己,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夫人平日虽说温温和和,但也是有脾性治法的,作为近侍,这一点红笺很清楚。

    心中万般惆怅,却还不能表露出来,正想再提醒几句,听到廊下足声,与对方相视一眼,便弯身替对方脱鞋检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辞别

    绿莲站在门口,背光扫了眼里面正替四姑娘检查脚伤的红笺,随即不动声色的压下眸底情绪,抬脚跨了进去。

    “夫人让奴婢来问问,姑娘可还好?”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陆思瑾浅笑回道:“没多大事,倒是辛苦红笺了,我这就与你过去。”

    闻者的目光有些复杂,颔首应了“是”立在边上。

    红笺又替陆思瑾将绣鞋穿好,后者由听雪扶着,步履蹒跚的去了主屋。

    宋氏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见庶女进屋,挥手就屏退了左右。

    她端着茶盏,并未送到唇边,只慢条斯理的说道:“昨儿的事,说说吧。”

    大抵是有过了上回的冲撞,陆思瑾对嫡母的畏惧便再不如以往,竟没有丝毫忐忑恐慌,反倒随意答话:“母亲不是都知道了么,怎么还要问女儿?”

    “啪!”

    宋氏把瓷盏重重搁下,横眉厉色:“这是什么话?”

    她眼神审视着对方,不悦再语:“见了我连个请安都没有,瑾姐儿,你现在是越发大胆了!”

    气氛并不好。

    陆思瑾或就是仗着屋内无他人,是以才敢如此放肆,闻言并不示弱,“女儿不管做什么,您都不会满意。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还卑躬屈膝?左右但凡是二姐姐做的事情,在你们眼中就没有错的。

    倒是您,想要如何惩罚女儿。直说了便是。”

    宋氏何曾料到过去那个连对视自己都不敢的庶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气得心头郁闷,一拍桌案便喝道:“简直放肆,你这是有了秦家,便可以目中无人了是不是?

    瑾姐儿,你以为没有陆家,秦家能要你?

    呵,秦八爷上次过府,话虽不多,但心思是不是在你身上。莫要以为旁人就看不出来。

    可笑。拿秦家做靠山在侯府里撒泼,也不想想秦家愿意给你依仗,凭的还不是陆家?”

    却是心中一片清明。

    那日秦沐延的举止言辞,虽然有维护倾慕陆思瑾之表象。但真心与否。并不难看明。

    几句话。直击陆思瑾心底。

    她蓦然一阵心虚,的确,八爷之所以选中自己。就是因为陆家。

    陆家里,有二姐。

    不论秦家因何要兴师动众的查二姐,可这就是自己的价值所在。

    陆思瑾丝毫不怀疑,若没了自己,还可以有旁人。

    不过是她那份急于出人头地的心思,被秦家洞察,又因为阴差阳错,才有了这番交易。

    宋氏见她表情恍惚,那股子熟悉的怯懦感又回来了,便知自己所料不差。

    “夫人,二姑娘来了。”

    两人正僵持着,就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

    今儿怎么这样早?

    宋氏与陆思瑾均是一惊。

    陆思琼进屋的时候,发现室内就继母与庶妹二人,心中隐约有些明白。

    她行了礼,便被请了落座。

    立着的陆思瑾在心中暗叹,这就是区别。

    自己一进屋,嫡母便横眉冷对;二姐就天生该如此被呵护重视?

    觉得忿忿不平,苦于无能为力。

    陆思琼坐下后,正眼也没瞧庶妹一眼,只转首同继母简单说明了一下昨晚的事。话并没有隐瞒,直言当日生辰宴,南霜助陆思瑾帮着偷了自己屋里的东西。

    话说得并不好听,虽说是事实,陆思瑾也心知嫡母已经知情,但还是脸红了起来。

    嫡姐那问声细语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还有红笺等近侍。

    说起来,宋氏亦微微有些惊讶,没料到琼姐儿会讲得这样直白。

    陆思琼似乎没察觉出陆思瑾的尴尬窘迫,亦或者本就没想着给她留颜面,可终究想着下人在这,只把懿旨用贵重东西代替,甄五姑娘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她说明原委,颇有些惋惜的望向陆思瑾,出口的话却仍是对继母说的:“母亲,南霜终归跟了我一场,虽说是糊涂犯了错,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便不要细究了吧?”

    宋氏很敬重嫡女,娇园里的奴仆,一向不插手管教,任由陆思琼发配。

    是以,她点点头,十分理解的接过话:“既然你都不计较了,那就这样吧。”

    “嗯,不过女儿想的是,南霜既然对四妹妹一片忠心,念在她多年劳苦,不如就给了四妹妹使唤,左右也是个机灵的人。”

    说到机灵,看着陆思瑾的目光不由深邃了起来。

    这话落下,还没等宋氏回话,陆思瑾就先上前两步插了话:“不用了,我院子里的人够用,不用再添丫鬟。”

    她才不想要南霜。

    虽说现在只红笺和绿莲在屋里,但嫡姐的这番真相,定然还是很快会传出去。

    之后,大家便都清楚自己手脚不净的事了!

    这可怎么好?

    闺中姑娘的声誉很重要,她虽然已有了婚事,亦不用担心秦家会因此而退亲,可以后到底要行走于各大府邸,还见不见人了?

    “混账!这有你说话的地方?”

    宋氏直接叱骂:“做出这种事情,你姐姐宽容原谅你,只打罚了丫鬟,也没对外声张,你还不知好歹了起来?”

    “女儿不敢。”她到底不敢在人前顶撞对方。

    陆思腔逼着让陆思瑾把南霜收下,又听宋氏教训了番庶妹,随后便出了锦华堂。

    她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唤声。

    陆思瑾咬牙切齿的走近,因周边都是彼此亲信。说话也没顾忌着,张口就是冷笑:“你既然早知道南霜有问题,怎么非到昨儿才发作?

    二姐,你怕是心虚,所以才急着下手吧……”

    她这话音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毕竟,若不是早察觉到了南霜是叛徒,怎么可能因为某个婢子不在院子里,就能精确的派人去自己的兰阁外守着?

    如果非说是刚发现的,陆思瑾怎么都无法相信。

    陆思琼面色如常。“我心虚?”

    不屑的睨向对方。“四妹,这话你说反了吧?

    是,南霜被你收拢了,我早就知道。但我想何时发作。用得着对你解释?”

    她说完。转头让后边书绘竹昔二人后退了些。

    随后近前,含笑再道:“不要自诩了聪明,就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你在观荷榭处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纵然秦家替你在甄府那边做了安排,祖母如今护着你,可要是真传了出去。

    你说京城各大世家间都沸沸扬扬了,甄家再给秦家颜面,还能不上门来要人?到时候,秦家当然是不会理你这颗弃子的,就算祖母还想护你,都护不住!”

    “你,”陆思瑾一慌,脚步都连退两下。

    她从未在嫡姐脸上见过如此猖獗狂妄的模样。

    这最近都怎么了?

    她不由自主的出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思琼微愣,现如今自己的性子确实和过去的不温不热大相径庭。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些事儿。

    “变的又何止是我,我现在看着你,也快不记得你以前的样子了呢。”

    说来,过去陆思瑾还曾跟在她身后,甜腻腻的“二姐、二姐”唤过。

    那时候,陆思瑾瘦瘦弱弱的,十分怯懦。

    思及此,心中就一阵惆怅。

    作为一个外人,她并不想把侯府整得不得安宁。

    而事实上,刚刚的话,亦不过是吓吓对方罢了。

    她提足往前,还要去静安堂请安的。

    陆思瑾不再逞口头之快,静静的跟在其身后。

    众人都听说了昨夜的事,现儿见两姐妹同行,一时间竟都十分迷茫。

    老夫人是彻头彻尾的知情人,陆思腔说四妹的人自己不想再用,对方也没说什么,只让陆思瑾将人领去。

    陆思瑾无不应好。

    她在祖母面前,还是想有个乖巧好形象的。

    陆思琼回到娇园没多会,福管家过来,称突厥使臣求见。

    呼韩邪要见的,自然只有陆思琼。

    是以,见了陆老夫人,直言目的。

    异邦王族,老夫人哪里敢得罪,再多不满再多疑惑,也只好应允。

    陆思琼听说的时候,心理有些复杂。

    昨晚父亲与她说过,左谷蠡王要离京了。

    和亲的事,好似没有提出过一般。

    但自己定亲之事已成定然,其中蕙宁公主定是和呼韩邪有过交涉。

    他要离开,临走前来寻一下自己,意料之中。

    陆思琼却不知为何,有些害怕见他。

    他应该也已经知道,自己晓得身世了吧?

    作为隆昌公主的继子,作为她派来的人,没完成任务,回去会怎么交代?

    倒不是担心隆昌公主会为难呼韩邪,而是担心呼韩邪给她的回话。

    思绪复杂的到了花园的凉亭里,呼韩邪已然等在了那。

    石桌上,摆了待客的茶盅瓜果。

    他一动未动。

    见到少女,等她上阶近了前,才启唇淡淡道:“你们夏朝人,果然心狠。”

    他说这话时,不同过去见面时嬉笑和玩闹的语调,相反是带足了不屑和嘲讽。

    陆思琼的脚步顿时停下。

    呼韩邪毫不怜惜,只道对方冷漠,继续又说:“为了这京都的繁华和荣华,竟然可以弃自己生母不顾。

    都说我突厥草原粗狂,不是养人的地,那当初将你娘送过去的时候,怎么不见半分犹豫的?”

    他在替隆昌公主不值。

    随后,拿起桌上茶水,一口饮下,动作爽快。

    可只是茶,而非酒,又有些不满,他抹了抹袖子再添道:“连做女儿的都不想见亲娘,你们京城的教养可真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劝

    陆思琼被说的无地自容。

    她确实无情,确实铁石心肠。

    这些时日,她甚至都不敢去想隆昌公主。

    纵然脑海里没有对方的音容呈现,可静夜里,面对着密针幔顶,眼前似总能浮现出一个娇小无助的少女。

    她被囚在深宫,处处受制,被逼迫押上花轿,她产女后得知死婴时的绝望,以及这十多年来独在异乡的寂寞孤独。

    一幕幕,都令她感到窒息。

    蕙宁公主那日说了大概,但陆思琼明白,她定然还有所隐瞒。

    当时隆昌公主的处境必然还要艰辛。

    不说其他,未婚先孕纵然不好听,但足可证明,当时她是有心上人的。

    以她对胎儿维护的强烈态度,便知他们感情有多相爱。

    可她却要背井离乡,离开所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嫁给素未相识的年迈老单于。

    不提母女,只同为女子这一条,便倍感同情。

    事实上,陆思琼对亲生父亲的身份虽有好奇,可并没有太多感觉。

    毕竟,他活在隆昌公主的掩藏下。

    当年,他明哲保身了,让一个天之骄女独自承受一切。

    相较而言,陆思琼对生母的经历才有感触。

    现在,面对呼韩邪的指责,却无话可说。

    对方,句句在理。

    呼韩邪见她沉默不语,许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可这些时日他憋着怒气。现在见到当事人,身为草原上的直率男儿,能不发作吗?

    在他的观念里,手足双亲比义气更为重要。

    是以,自打他来了大夏,一直都认为,将眼前人带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亦是他之前的信心来源。

    逼不得已的时候,把她的身世告诉她,告诉对方她的亲娘在草原上等她,她还可能不走?

    然而结果。太出人意料。

    呼韩邪不能理解陆思琼的想法。为何有人能明知了真相之后,还对亲娘无动于衷的。

    “好歹相识一场,不过来说说话?”

    就这样一个亭内、一个亭外,也不是事儿。

    呼韩邪开口让她上来。陆思琼莫名的觉得在他身前抬不起头。依言走了过去。

    都见了面。有些问题就躲避不开。

    该谈的,还是要谈的。

    陆思琼坐下后,两手放在膝上。没有动作。

    还是呼韩邪替她倒了茶。

    上好的明前龙井,茶香扑鼻,味道香醇。

    陆思琼相对还是喜欢雨前的,更为甘甜。

    室外炎热,纵是凉亭,周边水池颇多,可没一会陆思琼还是热湿了内衫。

    有些不舒服。

    呼韩邪一直看着她,就等她开口。

    陆思琼抿抿唇,问的第一句竟然是:“她好吗?”

    而不是替自己辩解。

    呼韩邪从小就跟着隆昌公主长大,可谓是一手抚养,母子之情十分深厚。

    他有些不悦,眼前人都没称其一声“娘”,但到底忍住了责怪,轻声回道:“早些年刚到草原的时候,母亲基本不说话,父亲身体不好,对她还可以。

    后来,大哥做了单于,对母亲很好。”

    子娶父妻,在夏朝本是件惊世骇俗的事,从呼韩邪口中说出却十分自然,好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唤哈萨陌单于为大哥,对隆昌公主却还是叫“母亲”。

    可见,两人感情定然十分要好。

    陆思琼有些欣慰,对眼前人的好感亦瞬间提升不少。

    至少,隆昌公主在草原上,还有他。

    呼韩邪现在对自己态度有多差,便表明隆昌公主在其心中有多重要。

    对眼前人,便再也讨厌不起来。

    “这就好。”她没什么话好接。

    呼韩邪却直言否定,摇头继续道:“不好,她一直惦记着你。这么多年来,她总坚信,你还在人世。”

    顿了顿,还是没断了那份相劝的心思,“蕙宁公主应当已经告诉过你了,那你母亲的无奈和痛苦,您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初若不是因为有你,她岂会苟且偷生?根本就不会活到出嫁。”

    陆思琼一震,双眸瞠大。

    见她此番表情,呼韩邪疑惑问道:“她曾在大夏皇宫里割过脉,你不知道?就是现在,母亲手上还有条淡淡的疤呢。”

    割脉,隆昌公主自杀过!

    这点,根本没人告诉她。

    陆思琼前后听说了很多关于隆昌公主的事情,知道她是个烈性女子,却没想到烈性至此。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腹中胎儿,她真的不会活在人世。

    心,一下子就软了。

    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在对待生母的事情上,自己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

    “蕙宁公主说,如果我现在带走你,就跟当初皇室逼着母亲出嫁,是一个道理。

    他们都告诉我,道我用和亲的手段逼你离京,也是逼你上绝路。”

    呼韩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软。

    显然,出于对隆昌公主的重视,他还是十分在意陆思琼的。

    “可我就想不通了,这京城里到底有什么比你母亲还要重要的。

    草原哪里不好,比这边逍遥自在百倍,你到了那边,就是我妹妹,他们为何要担心那些?”

    他郑重其事的说出“妹妹”二字,可见早前所有的调侃玩笑,都只是假象。

    因为尊重隆昌公主,所以才真心将陆思琼当亲妹妹看。

    陆思琼也不知道突厥哪里不好,可又有哪里是好的?

    她不熟悉草原。人对陌生环境总有种莫名的排斥。

    “我在京城,生活了十三年。”

    “那又怎样?”

    呼韩邪不以为意,“你要知道,母亲也等了你十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肯认她?”

    陆思琼从没觉得,呼韩邪竟是个劝人的好手。

    或者正因为自己理亏在先,没了理,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得不说,她心下有些松动。

    正心虚着,突然闻得不远处传来打搏声。

    转首望去。却是龚景凡在和阿史那打架。

    阿史那早前见她到来之际。就拦住书绘竹昔退到了远处。

    陆思琼有些惊讶,似乎每次和呼韩邪见面的时候,龚景凡总能出现。

    仔细一想,哪怕过去见了九王之后。龚景凡也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不是不开窍的人。心中有些甜蜜。

    旁边的呼韩邪见她眼神如此。有些不自在。

    似觉得碍眼,十分不屑的指了不远处问:“你坚持不肯去草原,是因为他?

    你真喜欢他。所以为了他连亲娘都不要了?”

    阿史那身宽体胖,又是草原上的勇士,龚景凡虽然身姿矫健,可被对方这样纠缠着,一时脱不了身。

    “我与他,有婚约。”

    她话才说完,呼韩邪便不客气的笑道:“别拿这个当借口,你们这门亲事定的那么仓促,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

    你俩虽从小认识,可过去从没私下往来过,哪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因为我的到来,蕙宁公主和周家为了阻止我才给你定的亲。你敢说,你就真的喜欢他?”

    呼韩邪,比众人想象中的聪明。

    陆思琼被他说的无言以对。

    “其实,我看得出,你对母亲不是丁点感觉都没有。”

    呼韩邪话锋一转,竟然开始循循善诱:“你生在京城,做了十多年的侯府小姐,要让你突然去个陌生地方适应生活,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你在这边,有家族有亲朋有未婚夫,但你母亲,整个人生里,只有你。若不是你,怎么会熬到现在?

    你这样待她,不觉得对她太残忍吗?”

    陆思琼低眉,半晌,回道:“你让我想想。”

    呼韩邪微微扬唇。

    “阿琼!”

    龚景凡边应付着阿史那边靠近,喊了声亭中少女,又去打横在跟前的胳膊,面色十分厌烦。

    阿史那脸色已经挂了青,却仍是不依不饶。

    “阿史那,让他过来。”

    呼韩邪出了声,龚景凡才终于摆脱掉,上前两步就蹭到了陆思琼身边。

    他紧张的问道:“琼妹妹,他是不是又来纠缠你?”

    陆思琼摇摇头。

    龚景凡好似根本不管她反应,只怒目望向对方,“我与你说了许多遍,不准再来德安侯府!”

    呼韩邪好似没感受到对方的怒火,笑吟吟的回道:“你说了再多遍又有何用,重点是我没答应。”

    不过,因着蕙宁公主的缘故,他似乎满忌惮对方的。

    说完,就起了身。

    走前倾过去几步认真严肃道:“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有时日才启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让人去使馆找我就可以。”

    龚景凡两眼怒瞪得更厉害,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然还没反应,身边人就已应了声:“好。”

    她居然答应了!

    呼韩邪下阶离开,阿史那紧随其后。

    龚景凡满心怨气,又因为打了一架,浑身都是汗,人显得也烦躁不少。

    他张口就是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与你又说了些什么?

    刚刚,你答应他了什么,什么考虑考虑、改变主意的,你们俩有什么关系?”

    一下子,连问许多。

    陆思琼原本就心烦,闻言只是摇头,“没说什么。”

    态度很是敷衍,龚景凡当下更为不满,抓了她的胳膊嗓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我是你未婚夫,有什么需要和我保密的?”

    陆思琼被揪得疼了,皱眉挣扎了站起,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呢。”

    闻者的力气顿时松了,怔怔的凝向她,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委

    陆思琼别过视线,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话。

    龚景凡对她无疑是极好的,这本也是二人确定定亲日子后的初次见面,他欢欢喜喜的过来,自己却泼这样的冷水。

    心知只是迁怒,暗想着自己这真是仗着对方喜欢,都随心任性了起来。

    过去,她不这样的。

    抿了抿唇,低声道:“不是要等过了九月初八,才算么。”

    可龚景凡亦不是傻的,身前人明显有心事,且定是与呼韩邪有关的。

    说他小心眼也好,占有欲强也罢,他就是容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同旁的男子有关系,何况还是他听都听不懂的秘密。

    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不似刚刚那般强硬,带了丝丝柔情:“你坐下。”

    陆思琼依言坐回原位。

    龚景凡身子往前一倾,近了她几分,却似仍还有些不满,伸手搬了身下石凳子,愣是用力挪了过去。

    陆思琼看他这动作好笑,低了低头又抬起,“别乱挪。”

    这每个凳子间都有距离的,又是放在园子里的,换了位置任人一眼就能瞧出。

    再说,何必呢?

    “没事,别人准以为是刚刚那个莽汉子搬的。”龚景凡竟早有了说辞。

    闻者颇为哭笑不得。

    “他来做什么?”却没忘了正事。

    “辞行。”

    陆思琼轻轻说完,又恐对方重复方才的问话。续言道:“这个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此刻不想说。

    她倒不是说必须得瞒着他,而是现在并无说明的那份心情。

    现在的脑海里,都是呼韩邪早前所说有关隆昌公主出嫁前的事,同蕙宁公主说的内容混在一起,有些复杂。

    引得心境亦不平静。

    龚景凡显然不太愉悦,可也不想使气氛再次紧张僵硬,琢磨着开口说起旁的来。

    “那个,袁医女的事。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这个事。离陆思琼托付给他已有大半月余,是十分上心的。

    “师姑现在怎么样?”陆思琼连忙追问。

    看她这激动的劲头,龚景凡有些心酸,却还是遂了对方据实以告:“你说当年袁医女是在随隆昌公主出嫁途中逃走的。按理说这是重罪。可好似事实并不是这样。

    袁医女在突厥被奉为上宾。仍然服侍在大阏氏身边,就是伺候隆昌公主。”

    他担心陆思琼不明情况,还特地解释了番。

    说到底。哪怕是京都贵族,甚至身为亲外甥的龚景凡,对出嫁多年的姨母情况亦不算了解。

    此番调查后才知晓,原来如今的哈萨陌单于,当年是弑弟才得了大位。

    而导致那场厮杀的关键原因,就是为了得到隆昌公主。

    龚景凡将这番过去说了一遍,感叹道:“老单于偏向二子,没想到最终单于之位还是到了长子手中。

    说来,哈萨陌单于对隆昌姨母用情甚深,为了她甚至杀了自己原本的几位阏氏,现在身边就她一人。”

    陆思琼闻之一颤。

    如此残暴!

    哈萨陌单于以好战闻名,弑弟夺位杀妻,这些事实则早就流传了出来。

    只是到底异邦外族,朝堂之上的君臣或者心知,如陆思琼这些久居深闺的闺秀,自不可能得知。

    且若非身世,她甚至都不可能去关注突厥的事儿。

    “那,他、他对隆昌公主是真的好?”

    她两眼紧瞅着眼前人。

    伴君如伴虎,哈萨陌单于既然是这样一个男人,她总觉得隆昌公主的日子并不好过。

    陆思琼突然想到,刚刚呼韩邪说的那句话:她是因为自己而熬到今日,熬过在异乡的数十年。

    龚景凡只当她是被突厥人的残暴吓到了,并未多想,闻言答道:“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当年他费了那番功夫,都是因为想得到隆昌姨母。

    我派去的人调查到,当初送亲的队伍抵达突厥境内后,因为老单于卧病在床,就是当时的大王子哈萨陌去迎接的,一见难忘……”

    虽说草原上已换了主人,但还是有些闲言碎语流传着。

    道当年老单于还在的时候,大王子同大阏氏之间就有些不清不白,更有人曾见到哈萨陌夜半从隆昌公主的帐篷里出来。

    然而这些事,事关姨母声誉,龚景凡并没有告诉陆思琼。

    再怎样,那终究是自己的亲姨母,哪怕没有印象感情,但血缘关系在那。

    对血亲,他终究是要维护的。

    突然发现自己扯远了,龚景凡接着再道:“现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单于对大阏氏百依百顺,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大阏氏身边多一个袁医女,并没有过问。而袁医女在那边也没有受到为难,除了行动受制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这就好。”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

    师姑当年既然违了太后命令将自己保全,又偷偷送回京城亲自照顾这么多年。

    隆昌公主得知真相后,哪怕还有怨意到底不会刻意为难。

    龚景凡见她安心,便诉了自己的疑惑:“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说袁医女为什么要跑?

    据我查知,当年她是自愿陪隆昌姨母远嫁的,怎的半路上又生出了悔意?

    而逃脱之后,还潜藏在京城?”

    陆思琼摇头,没有说出事实。

    但龚景凡是个有联想力的人,自己琢磨了半天,不确定的开口:“难道当真和秦相有关?

    对了,琼妹妹。你不是还让我调查秦相吗?”

    后者抬眸,追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她当时拜托龚景凡两件事,一是身在突厥的师姑境况如何;

    二则是秦相,虽说没言具体查什么。但现在听眼前人这般说,终归很好奇对方查到了哪些。

    “袁医女和当时还是皇子伴读的秦相之间,好似有段过去。”

    龚景凡揣测道:“有宫人称,送亲队伍出发之前,还曾见过袁医女在后.宫秘密会见秦相,还闹过不快。”

    难道袁医女就是因为这个才一气之下决定随隆昌公主远嫁?

    事后路上惦记秦相而生出悔意,就又跑回京师?

    倒也说得过去。

    陆思琼自然也听明了话中深意。宫人私通是重罪。是以哪怕秦相早年和师姑有私情,亦不会传扬出来。

    她感激的望向身前人,心知他虽现在说得轻松,但要查宫苑秘事。定然十分困难。

    亦难怪要花这么多时日。

    “谢谢。”她由衷说道。

    龚景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憨笑了笑。早前的不快亦忘却脑后,回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知道,你从小受袁医女照拂。感情要好,惦记关心她亦在所难免。

    不过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查秦相了。是不是那日你在甄家用了袁家药方的事被他洞察了?

    我这次也发现,他从见了你之后,就有派人去调查你师姑的下落了。”

    显然,他已认定了秦相和袁医女之前的感情。

    陆思琼亦是深信不疑。

    且隐约的,又觉得这事能跟秦家调查自己身世的事联系起来。

    如果秦相恋旧情,必然恼怒师姑藏匿京师这么多年却没有去找他的事。

    而师姑这些年,就伴在自己身边。

    他由此觉得自己身份蹊跷,亦情有可原。

    何况,他或许没有想到,当初在宫里和师姑的一个小别扭,直接导致隆昌公主将他心上人带离京城,随后一系列的事情,使得他们分隔多年,就此错过。

    秦相既然已经有派人去调查师姑,显然心中还是在意的。

    那这十多年来分别产生的仇恨,岂不是要算到隆昌公主和自己身上?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知会有什么报复举动呢。

    难怪,舅母早前要自己避着秦相。

    这便都说得通了。

    她蹙紧眉头,引得龚景凡担忧不已,“怎么了?”

    这事儿陆思琼倒没觉得不能说,将担虑说明。

    后者即笑:“他怨你做什么?是袁医女自己回了京城后不去找他的,与你无关。

    要说隆昌姨母,人如今身在突厥,又是大阏氏的身份,有哈萨陌单于护着。

    他是大夏的宰相,再有本事还能插手到那边去?再说,皇舅也不会允他对隆昌姨母不利的。”

    他说完,凑前了脑袋过去,温声轻道:“何况,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陆思琼听得心里一阵暖意,羞红了脸颊,点点头,没说话。

    龚景凡似乎十分满足,正事说完,又拉着她说了些旁的。

    大都还是之后定亲的事。

    知她脸皮薄,又特地问那两件聘礼喜不喜欢、哪里喜欢,为何不佩戴……引得陆思腔打诨不答。

    他留在侯府用了膳,又去拜会了陆老夫人和宋氏,待人处事十分有礼。

    离去前,非缠着陆思琼送他。

    从二院门前一路到大门,恨不得将人带走了才好。

    她倒是不知对方有如此粘人的脾性,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

    回娇园的路上,心情显得十分轻松。

    每每与他相见后,之前多大的烦恼都能消散。

    只是,夜晚躺在床上,事关隆昌公主的点点滴滴就又充斥了整个脑海。对她的事知道越多,心底的那份内疚心虚之意就越是强烈。

    陆思琼总觉得,自己是该去见她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她

    如是平淡的过了几日,期间陆思琼一直未能决定要如何答复呼韩邪。

    矛盾着、摇摆着、纠结着。

    此日天刚破晓,德安侯府门口便来了辆朱轮华盖的白马锦车。

    琉璃为帘、香绸做帷,两边各挂了块和田碧玉带沁巧雕镂的厚实大藕路路佩,其下的明黄流苏微微曳起,停在陆家微微泛青的石狮旁,分外惹眼。

    门房多是有眼界之人,自能瞧出该车非寻常府邸可用。

    然在这停了有小半个时辰,却不见任何动静?

    小厮便去府里告诉了福管家。

    后者寻思了会,总觉得对方是冲着他们侯府而来。

    可若说是来拜访侯府的贵客吧,早该近前登门了;而如果只是停留,这么大条康庄大道,何必非停在侯府门口?

    福管家拿捏不准,但过去打个招呼,并不碍事。

    于是,他领了两个人,缓步走去。

    那车前只坐了个劲装男子,旁边摆了一把长剑,低头握着缰绳,看不清容貌。

    脚步声近了,亦不见他抬头。

    福管家面色狐疑,侧头瞥了眼车身。

    这一瞥,便发现红木雕栏的车厢中间,巴掌大的圆圈里标了个“贤”字。

    贤!

    福管家惊诧原地,贤王、这是九贤王府的马车!

    他连退了几步,又看向车前男子,身姿笔直、头低在横于膝上的胳膊上,左手自然垂下。旁边便是佩剑。

    可见是名侍卫。

    既是侍卫,便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们的近身。

    然还是保持着如此姿势,福管家犹豫了会,挥手同身后人无声无息的退回了门口。

    立在朱门红槛前,他吩咐道:“你快去内院,将这事禀报夫人。”

    那小厮有些木讷,不解道:“二管家,这事是?”

    “你个榆木脑袋,整个京城里除了九王府,谁家的马车会刻“贤”字?又有谁家的车架能有这气派?”

    “是、是。小人马上进去。”

    福管家又催了遍。自己就立在檐下,时刻打量着对方动静。

    宋氏闻言,亦是满头不解。

    暗想着既是贤王府的人,若是来侯府。唯有寻琼姐儿的可能。

    寻思着。便让人去把嫡女请过来。

    自上回去公主府途中被九王使计带上车。道上彼此间闹得不快之后,陆思琼已许久不曾同九王有过联系。

    听了这事,当下还有些惶然。

    他跑陆府来做什么?

    二人之间。本就只是早年的一场错误。

    她幼年时贪恋对方给的关爱,自认为正好填补了那份渴望的父爱;

    至于他,到底是因为自己容似隆昌公主,他又正巧对他的皇姐含有依赖之情。

    其实,不论是谁,生出的情愫都是不该有的。

    既然是错爱,再耿耿于怀不放过彼此,是尴尬亦是一错再错。

    陆思腔能对继母摇头,道她亦不清楚。

    这会子本就是晨省的时辰,两人没说上几句话,陆思瑾便到了。

    她照例行了礼,唤了“母亲”、“二姐”。

    随后,便走过去笑着开口:“听说贤王府的马车在外面,姐姐真是好手段,且不说龚家二爷隔三差五的过来,就连突厥的王爷也几番来找你。

    现在可是更厉害了,都让九贤王纡尊降贵的在门外等您呢!”

    “等您”二字咬音特重,配着她明媚的笑容,令人一阵反感。

    陆思琼现在就见不得对方在自己眼前乱晃,偏生有些人就是不懂得见好就收,越是不理睬她吧,就越是高调的来寻所谓的存在感。

    她不怒反笑,淡淡回道:“妹妹若是心有思念,自可派人出去,左右这事又不是没有过,何必大清早的就酸声酸气来寻我晦气?”

    “你!谁什么思念不思念的?你莫要胡言乱语。”

    陆思瑾脸颊憋红,但到底有所心虚。

    二姐竟然连自己让听雪外出去寻八爷的事都知道?

    她探究着眼前人,比记忆力温婉娴静的印象多了几分刻薄……

    “要真有能耐,就别总想着逞口舌之快。我便是哑口不言,由得你嘴上占了便宜,又如何?”

    陆思琼眼眸都不抬一下,转首去端几上的茶水。

    她是不想用这种语气的,只是这人不如此顶她一下,便永远不知收敛。

    宋氏见状,只看成是女儿家拌嘴,都不说教。

    只过了会,率先打破宁静,训斥了庶女几句:“……长幼有序,你二姐姐为你好教你道理,要记在心上。

    既是快定亲的人了,就别总没个安静时刻,做个少言寡语的四姑娘,比你现在讨喜的多。

    否则,就是将来真到了秦家,你这性子也要吃亏。”

    这种话,毫无意外。

    她总是帮着陆思琼的。

    陆思瑾捏了帕子,愤愤的立在那边,听嫡母与嫡姐闲话家常。

    临近辰正,福管家亲自入锦华堂。

    见了宋氏,弯身禀道:“夫人,贤王府的人说了,他是来接二姑娘的,称是九王有事请姑娘过去。”

    说完,又看了眼一旁的陆思琼。

    马车是空的,只为接人。

    他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来侯府请她,没什么名义。

    有事有事,只会引人深想。

    偏生对方亲王身份在身,他相请,便是德安侯本人,亦不敢有违。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下,陆思琼随福管家出了府。

    这次,她带上了书绘和竹昔。

    驱车的仍是元姜。

    他已恭敬的立在旁边,见了她问过礼。请人上车。

    主院里,宋氏望着手边的另一盏茶盅,神色不定。

    陆思瑾便开口:“母亲,二姐认识的贵人是多,可这男女之别好似素不讲究。

    那些人说要见她便见她,如此不清不楚着,别说现在还没和龚家定亲,便是已经定了,她这般不避嫌,蕙宁公主能忍得?龚二爷那般身尊位贵的人。也能容忍?”

    她笑眯眯的走上前。态度较之前殷切了些。

    宋氏听完,拂过胳膊就将茶盅打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吓得即将近身的人又后退几步。

    她横眉骂道:“少在这挑拨离间!

    琼姐儿可比你有分寸。人都是正常礼数登门请人的。哪里像……”

    顿了顿。到底没把秦家挂在嘴上,喝声却是再起:“你眼中既是早没了我这位母亲,也不用在锦华堂里虚情假意着。回你的屋子待嫁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秦家还真能保你一辈子不成?”

    这算是真的翻脸了!

    委实也怪不得宋氏,她能包容陆思琼,本就不代表能原谅眼前人。

    何况,嫡女再骄纵,对自己素来也是以母之礼相待,哪像这东西?

    上次那狂妄的德行!

    还以为自己能跟她不计前嫌不是?

    “你何必非巴着二姐?”

    陆思仟道对方是记了恨,眸色渐红,分不清是委屈还是恼怒的,接连添道:“以后她能带给你的,我之后也、”

    “出去!”

    宋氏直接斥断其开口。

    动静不小,绿莲已进来请她,“四姑娘,请。”

    陆思瑾咬了咬唇,不甘心的深深又看了眼嫡母,终是离开。

    宋氏这几日被陆思瑾激得不轻,敢在这挑自己权威,真当她是纸糊的不是?

    丫鬟将碎片收下去,宋妈妈过去刚想开口,位上的人就先出了声:“你不必多说,我可不指望瑾姐儿能给我带来些什么。

    就她这脾性,不说是还没当上秦家的少奶奶,就是给她秦家主母当,也是不会混有好结果的。

    连自身定位都不自知,将来能做什么?

    我现在一看到她就心烦,更不想听她那怪音怪调的声音,以后她再来,尽量都拦着她吧。”

    闻者点头。

    陆思琼一路到达贤王府,马车从偏门驶入,又缓缓行了许久,外头元姜的声音才响起:“陆姑娘,请。”

    一主二仆陆续下了车。

    陆思琼走在前头,二侍女刚要跟上,就被元姜伸手一拦:“王爷只要见姑娘,闲人还是暂且退下吧。”

    说着,随手招来路径上的嬷嬷,让把书绘竹昔带下去。

    二人俱是不愿,双双担忧的唤道:“姑娘。”

    陆思琼闭了闭眼。

    九王府,本就不是她做主的地。

    又有何用?

    元姜见状,再言道:“陆姑娘,主子对您的心思,旁人不明白,您该心知的。

    王爷是不会难为您的。”

    陆思琼一个眼神安抚了近侍,率先提足。

    不会难为?

    要真是这样,就不会明知如此不好,还非让人以亲王名义把她接过来了。

    侍女同行而来,算是对外好看些。

    不算独身。

    可进了府,便真只能由他安排。有些无力,她不明白对方今儿又想如何。

    还能再讲得怎么清明?

    慢慢往前走着,元姜先是没说话,只等在内宅里行了大段路。

    他才突然开口:“陆姑娘,您看这王府,多冷清。”

    除了侍卫和下人,再无其他。

    明明这么多人,却愣是让人感觉不到人的生气。

    “王爷总是还会成家的。”

    元姜步伐顿了顿,低道:“王爷昨夜一宿没睡,天没亮就吩咐属下去侯府接您,又恐打搅到您,特叮嘱了待过辰时才上门。”

    言下之意即是:九王想见她,心思很强烈,但还是先替她着想。

    元姜亦是九王身边第一人了,有些事总能看出来。

    他平日寡言少语的,陆思琼倒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苦笑了笑,回道:“真恐打搅到我,就不该让你有此一遭。”

    “你!”

    元姜目露指责,半晌没忍不住直言了道:“陆姑娘,你真无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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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静

    陆思琼暗想,她便是有情,亦不该是对九王——自己的亲舅舅。

    故而,只合了合眼睑,不置可否。

    元姜心有不满,却到底不敢逾矩,僵持着到了书房。他推门启开,声调无波无澜:“王爷在里面等您。”

    说完,直望着对方一步步走进去,方将大门闭上。

    九王喜文墨、好诗词、擅对弈,屋内隔了许多间,正中的是寻常待客的地。

    四周陈列不多,除去兵册良计等书籍,便只有堆积如山的公文。

    他已不再是早前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了。

    朱漆大文案桌坐北朝南,其后长纹香案上一座青鹤瓷九转傅山炉中燃起袅袅青烟,混着墨香的气息扑鼻而来,谈不上浓烈,却有些醉人。

    还有酒气!

    陆思琼端量了下,室内静谧无声,左侧多为书柜及宝槅等安置之流,右侧则有些幽深,细细一凝神,便知酒味传出方向。

    她抬步走去,穿过雕栏的月洞拱门,继续往里,在临窗的凉榻旁发现了那抹熟悉身影。

    九王坐在地上,背靠榻沿,身边滚落着几个空坛,紫袍洒落,杂序消极。

    听到动静,亦不抬眸。

    只是那低垂微眯的双眼,昭示着他依旧清醒。

    陆思琼何曾见过这样的九王?心下惆怅之余,越过他往前,伸手推开窗牅。

    热气拂进,冲散了弥漫整间屋子的压抑酒气。却带来一股燥息。

    天是一日比一日炎热了。

    “来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凄凉,又杂了些许道不明的情绪。

    与记忆里温润儒雅、万事淡然的印象完全不符,这是怎么了?

    陆思琼不认为会是因为听说了下聘的事,毕竟她与龚景凡议亲非一日两日,且他早有耳闻,怎会这样?

    如此,心下一个惶然,莫不是自己身世的事?

    他得知了!

    “嗯。”轻轻应了,若有所思的望过去。

    他既然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事便更该放下。

    彼此沉默许久。仍是九王先开的口:“你早知道了?”

    “不久前。”

    他昨日见了蕙宁公主,原以为皇姐不过还是以往的那些劝词,谁知竟说了这样的大事。

    隆昌皇姐,竟然在京中有个女儿!

    她出嫁前。怎会与人暗结珠胎?

    九王当时惊诧不已。脑中一度空白。不知是因为难以置信他过去视作母亲的姐姐会做出未婚先孕的事儿,还是因为得知了琼姐儿实乃自己亲外甥女的真相。

    那一刹那,他恨不得蕙宁皇姐同他说那只是一句玩笑。

    可他心底却清楚明了的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襁褓中的琼姐儿时,就有股莫名的亲近感。

    他一直都晓得,琼姐儿神似隆昌皇姐。可这么多年,从没细细深想过其中原因,或者说,一直都有股情绪在排斥去想这些。

    眼前少女,是皇姐的女儿。

    自己这么多年,竟然爱恋上了亲外甥女。

    九王胳膊微动,撞翻了旁边的酒坛,酒坛滚至角落,他才起身。

    身形不太稳,但人很清明,独自走到窗前,就那样背对着陆思琼眺望远处。

    天空蔚蓝,云朵似幻,他深深闭眼。

    人到了跟前,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走吧。”

    听到九王说话,陆思琼一愣,这么早派人去侯府外守着,又用亲王身份请她,就只这样?

    倒不是说盼着对方有什么激烈情绪爆发,而是感觉不真实。

    然转念一想,对方亦不是没狼之人,就这样平平静静的无声了结,或最合适。

    血缘的关系,怎样都不可能抹去。

    陆思琼微福了福礼,转身离开。

    直等屋门合上,九王才扭头过去,月洞雕栏的外面,早没了人影。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正眼看她一次。

    脚步声随之又起,出现的满眼疑惑的元姜,他行礼后看着主子:“王爷?”

    “送她回德安侯府吧。”

    “是。”

    后者又退下。

    原路返回,陆思琼坐在车厢里倒不见如何,两婢却都忧心忡忡的。

    车架往前驶了一段,突然停下。

    按理说,还不可能到侯府。

    陆思琼正好奇,车外元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相爷客气了,王爷不在车里,您若寻我家主子,可去九王府。”

    说来,语气不算友善。

    紧接着,隐约又听到一个亲和的男声传来,低低絮絮的,有些模糊。

    不过,能被人称相爷的,自然也就秦相秦沐诚一人。

    居然是她?

    下意识的联想到昨儿龚景凡同她说的那些话,道师姑随隆昌公主远嫁异族前他俩的矛盾纠葛,如今秦相又苦苦追寻探查……蓦然的倒是有几分紧张。

    车帘外,同是一座宝盖锦帘的车架。

    秦家的仆从掀起了车帷,秦相正襟危坐,看着元姜又问:“不知车内是何人,能让元侍卫亲自护送?”

    目光饶有兴味的直射严密的帘子,似想看到里面。

    元姜表情不动,淡淡的回道:“是王府的贵客。”

    言下之意,便是与你无关。

    但秦相并不是几句话便能打发的,扬着唇不说说,只望着对方车辆。

    此巷不窄,却也说不上宽,可供两辆车驾共行。

    偏生相府和九王府均是高位之主,平素习惯了正行中间,如此方才相遇,不得不停下。

    现在相对而驶。想过去必得一方往旁边偏些。

    秦家不动,元姜亦不好前进。

    他颇有几分恼怒,心中又担忧着府中主子,明知对方是何意,仍不为所动的说道:“相爷,还请行个方便。”

    秦相不答,径自语道:“不知车中何方贵主,竟都不给在下一个薄面?”

    声音有些高,是特地说给车内人听的。

    陆思琼心里明白,秦相这是什么意思。

    大京盛都。有谁敢不给他面子?

    便当真是九王坐在这。现在对方打招呼,亦不好说不想搭理便真不搭理的,何况她一个小小女子?

    纵然他不可能公然为难九王府的人,交错而过之后。难道想查。会查不出是自己?

    于是。陆思琼暗叹一声,无奈的掀帘而道:“相爷莫要怪罪,实属小女不知外面是您。怠慢之处请多担待。”

    亦未刻意下车,就挪到帘边打起,朝对方低了低头。

    看到是她,秦沐诚倒不见如何惊讶,反别有深意的说道:“陆二姑娘?”

    “是。”

    在九王的车中看到自己,传出去总归不好,这亦是她本不想出面的原因。

    秦沐诚笑道:“这么早,从九王府出来,倒是……”停顿了顿,没把话说完,转念言道:“听说陆姑娘已与建元侯家的公子订了亲,恭喜。”

    “谢相爷。”

    秦相微微一笑,随后放下帘子,冲车夫道:“让他们先行。”

    竟是给足了颜面。

    不论怎样,元姜自该道谢,之后先行了过去。

    陆思琼回到原位,轻蹙了眉头。

    书绘和竹昔很体贴的一路无话,没有打搅主子心境。

    然等到回到侯府,走回娇园,却看到了不省心的人。

    宝笙走过去,欠了身道:“姑娘,四姑娘一早过来,在这已等上了许久。”

    陆思琼淡淡“嗯”了声,越过厅堂,边走边道:“传膳吧,我在屋里用。”

    “二姐,做什么这么急的走?”

    陆思瑾搁下本捧在手中的凉茶,从内走出,声调极高。

    陆思琼侧首,言笑道:“我却不知如今四妹妹与我感情这样好,不过个把时辰不见,就守在我这了?”

    “我待二姐姐一向诚心,倒是你误会得我厉害。”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陆思琼懒得搭理,“我刚回府,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话落,便朝自己闺房而去。

    陆思瑾亦不去追,反悠悠然的坐了回去。

    听雪即问:“姑娘,二姑娘这样轻视您,您怎么由得她去?”

    要知道,她们已在娇园里侯了一早上。

    是从静安堂出来后,就直接过来的。

    过去二姑娘待人有礼,便是不喜,亦不会怠慢,哪里像现在?说什么稍后再说,可已经招人摆膳,还强调了在房里用。

    不就是故意冷落主子?

    “又不是头一回了,做什么大惊小怪?”

    陆思瑾倒不急不躁,继续让宝笙添茶。

    正屋里,陆思琼让人送水进来,简单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

    出门一趟,汗流满背的,浑身不自在。

    炎炎夏日,胃口并不算好,简单用了些就让婢子撤下。

    她唤竹昔去小书房,将月初庄子铺子里送来的账簿拿来。

    陆周氏的陪嫁,并非交于宋氏之手,荣国公府派了妥当的掌事给她用。这几年陆思琼年纪稍长,便开始慢慢接手。

    竹昔“哎”了声就跑出去。

    书绘见她好似浑然忘了四姑娘还在厅里等着的事,不明白的提醒道:“姑娘,四姑娘还在、”

    可话没说完,陆思琼就打断了她:“在就在,她爱做这等人的差事,便让她等,左右也没什么好话来说。”

    皱了皱眉,再添道:“你去关照下面人,再有四姑娘过来,便寻了理由推掉,不要随便将她放进。”

    “是。”

    书绘心知眼前人这是不给陆思瑾丝毫机会了,亦不再讲究姐妹情分,识相的退了下去。

    只是最纳闷的,还是为何姑娘从王府出来,还如此平静。(未完待续……)

    PS:谢谢小院子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私吞

    竹昔抱来了账本,陆思琼便坐在屋中,认真对起账来。她神色专注,摒除了所有杂念,不想任何事情。

    陆思瑾早前就喝了不少水,只是香汗满额,倒也还好。

    后见嫡姐归来,却如此被晾着,虽说表面佯作了无谓,但心底到底压着恼意。

    恼意生然,便不停的使唤外边婢子,让人添水,试图这边的动静能影响到正屋里的人。

    是以,未时未至,身上便有些不方便了。

    她想出恭。

    可身在娇园里,不是自己的地儿,陆思瑾面色尴尬。

    以如今二人的姐妹关系,再从刚刚对方的态度推敲,怕是进不了那间屋子。嫡姐正想着推开自己,怎还可能让她方便?

    但若是去用丫头们的,岂不是与下人为伍?

    陆思瑾心高,最近养得也气傲,自是不肯。

    如是纠结了一会,容上都显出了急色。

    听雪见后,以为主子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可想起自己刚刚建议说过去请二姑娘的话被驳,只好改了话道:“姑娘,奴婢再让宝笙来添水。”

    这事她一个早上重复了许多回,话落不等位上的人反应,便下意识的抬脚朝门口而去。

    “回来!”

    陆思瑾一声呵斥,瞥了眼旁边水盏,不悦道:“还喝什么水?都过了正午,姑娘我该用膳,而不是这些!”

    她是喝水喝多了难受,殊不知这大热的天。听雪在那站了一上午,滴水未进,心中别提有多渴望了。

    听雪忍着干渴,走回去见主子盛怒,低声劝道:“姑娘,不如咱们先回兰阁用了午膳再过来?

    二姑娘摆明了是不给面子,偏晾着您让干等着,左右她现在已回来了,午后再来一样的。”

    熬了一个清晨,听雪浑身都累。尤其是急求想回去喝水。

    陆思瑾难忍那股不适。可到底心有不甘,冲外喊了人问道:“我二姐姐现在还没用好膳?莫不是已经午睡了不成?”

    宝笙唯诺,摇头只道不知。

    陆思瑾瞪了她一眼,“去把书绘叫来。”

    听雪见旁边人还大有质疑二姑娘的趋势。暗自叫苦。

    书绘没多会就来了。笑吟吟的问道:“四姑娘。不知您有什么吩咐不是?”

    如今的笑,又与往日不同,那种直勾勾的怪笑。引得人极为不舒服。

    陆思瑾亦不计较,直言询问:“你家姑娘是有多忙碌?

    我在这都守了一早上了,就是不见也总该给我句明白话,她之前道稍后再说,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书绘应道:“四姑娘您不知,我家姑娘名下有五家庄子、七间铺子,这每个月的账本都撂得老高,眼见着马上又要下一个月了,总是要将事情处理完不是?”

    后者听得别扭,这闺阁里姑娘的用度谁不是从公中出?嫡姐竟有这么多庄子、铺子,都超出长房独有的财产了。

    而书绘这一声声的语调,是在替她家主子炫富?

    自己是的确不知那种感觉。

    二姐有先夫人所有的陪嫁,暗地里还不知周家这些年再给她添了些什么,何况这整院子的宝贝,可不是风光?

    而自己的娘亲,她本身人就是先夫人的陪嫁之一,除了去庄子临走前留下的那些东西,还真没什么是拿得出手的。

    这一对比,心底就更是酸楚。

    酸楚着,情绪不好,下身的那份不适便更为难耐。

    “我有事,先回兰阁一趟,待会再过来。”

    陆思瑾淡淡说完,又嘀咕了句:“我就不信,这整个一日,二姐都抽不出点时间来。”

    接着,匆匆忙忙的离开娇园。

    听雪也是激动,哪还有其他想法,脚下生风般追了上去。

    书绘将她离开的消息告诉陆思琼,后者眼都没抬,只“嗯”了声表示听到。

    陆思瑾回到兰阁沐浴更了衣,又用好膳食,犹豫着要不要立即过去。

    嫡姐的身世,明显还是有问题的。

    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秦家能早日来下聘,她想了想,终究是起身。

    听雪明显有些反感,这又要去娇园白白干等着?

    她往前两步,急急开了口:“姑娘,您不如过会再去,二姑娘肯定也是要歇息的。”

    陆思瑾看过去,表情不定。

    听雪再道:“对了,奴婢听说南霜可以下床了,她今早来问奴婢,说要给她安排个什么差事。

    清早出门急,奴婢忘给您说了。”

    还是先找些事拌着主子才好。

    陆思瑾闻言,琢磨了一会,“南霜好歹在娇园里当了那么多年差事,”想着继续道:“去把她叫来吧。”

    “哎。”

    听雪应声出去,陆思瑾坐回原位。

    然待南霜进屋,才行了个礼还没说上话,又有丫鬟进来,称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嫌少进兰阁的。

    想到孙氏,不免就想到三堂姐,陆思瑾一阵恶心。

    但因着与孙氏之间那些事儿,还是严谨的给听雪使了个眼色。

    后者就将一头雾水的南霜又带了出去。

    孙氏直接进了屋,身边也没跟人,彼此对面坐下后,取出一份信约:“瑾姐儿,去把印章拿来。”

    印章,自然是早前王姨娘留给女儿的那枚。

    陆思瑾闻言不动,只取过信约一看,随即抬眸惊诧道:“你要买酒楼?”

    “瑾姐儿你不懂,这酒楼可是顶能赚钱的。”

    孙氏满面笑意,“再说,婶子我这些年。何曾让你们吃过亏?这事儿我都盘算好了,酒楼里的厨娘师傅都不用换,咱们只当背后这数银子的便成。”

    “二婶你莫要骗我,我虽说念的书没二姐姐多,但也明白,这天下哪有这样轻易的事?”

    陆思瑾一脸精明。

    孙氏心有烦躁,但印章在对方手里,亦不好发作。

    她只得哄着小辈,说明其中利益,又循循善诱道:“瑾姐儿。你可要想想。如今永昭伯府已经来下过聘了,之后定亲完,家里这一两年肯定会细细筹备琼姐儿的嫁妆。

    你说你眼见着也会嫁去秦家,但比起你二姐姐来。嫁资如何。你心里总有个大概。

    你自己说说。你想不想风风光光出嫁?这银子,有谁是嫌多的?”

    “可你这样做,太明显了。”

    如今已经不是从中取利。而是想用那份资金来置办自己的产业,陆思瑾觉得大为不妥。

    她绷着脸,摇头:“这个若是被人发现,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你以为三婶母是傻的?如今五妹妹同二姐走得近,三房的事指不定二姐就会替她们出头。

    三叔父这些年私下安置的这些,都被别人私吞了去,就是让祖母知道,你想想她是帮着三婶母他们,还是会向着你我?”

    陆思瑾还算有头脑,不为所动。

    当初姨娘动心思拦截了三叔父从异乡寄来的信笺与那些产业,同二婶母秘密合作,由她负责在外张罗,而姨娘手握三叔印章,两人五五分成,这些年得了不少好处。

    但从没说,拿三叔存在钱庄里的那些银钱去购置酒楼的。

    便是盖了印章就可完事,但总觉得不安全。

    何况,陆思瑾现在手头宽裕,说实话并不缺银钱。

    她坚持摇头。

    这可把孙氏急坏了,她满心思筹谋着,怎知道会卡在这一关?

    左劝右劝都不管用,最后她直言了道:“瑾姐儿,你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将来便是嫁去了秦家,可有把握掌管得了秦家家业?

    我可实话告诉你,秦相夫人早年被甄老夫人宠得不行,经商掌家的事浑不在行。

    其实以她的身份,还真不计较这些。是以,秦家如今的铺子都是秦大姑娘掌管着,但秦大姑娘总是要出嫁的,难道你以后不想凭着妯娌身份,去帮衬秦夫人?”

    这话虽然说得含蓄,但个中深意,陆思瑾听得懂。

    她想起之前在娇园听书绘说的话,二姐姐可是管账好手,自己若也能独当一面……不由心动了几分。

    孙氏见状,乘势又道:“再说,这些东西,又不是只我一人得好处。

    你说你在内宅里做个惬意姑娘,这些只让我去张罗,难道还担心婶婶我骗了你?

    瑾姐儿,你若不信,咱们这酒楼便当是试一下。之后盘过来,就挂在你的名下,婶婶我先替你看着,赚钱与否同过去一样。”

    挂在自己名下?

    那她便也算有铺子的人了。

    陆思瑾心中已不是丁点摇摆,然而……眼前人有这么好?

    她狐疑的眼神望过去,孙氏心里就乐了,面上却十分坦诚:“我与你姨娘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白处的。

    她如今去了,留你一人在侯府,我不帮衬你,谁帮衬?

    瑾姐儿,在婶子心里,你和瑜姐儿一样是我的女儿。

    这些年我赚的,将来多半也是让她出阁时带走的,婶婶不图其他,就盼你们姐妹将来能互相扶持。”

    此话一出,陆思瑾更明白了,也放心了。

    关键还是因为自己如今有价值了,二婶是在攀着她。

    想她不计前嫌,帮着三姐姐?

    “好啊,既然这样,那二婶您等会。”

    陆思瑾应了,起身往内室走去。

    随后,出来时手中拿了枚红色印章,一手又取了盒印泥。

    在桌上打开,敲了印。

    正楷的“陆文乔”三字,十分显眼。

    孙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枚印章,随后才将信约取起,待等印记干后,才将它收好。

    她站起身,承诺般保证道:“瑾姐儿,你放心,这事婶婶一定给你安排好。”

    陆思瑾有事拜托对方,自然亦十分友善可亲,“我信婶婶。您的意思侄女明白,三姐姐的大事,我会记在心上的。”

    孙氏点点头,道了谢出门。

    刚踏出屋子,唇角便是一扬,眉宇间透出股得意。

    瑾姐儿,可比她亲娘愚蠢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警告

    送走孙氏,陆思瑾心情很好。

    若能白白多家记于自己身下的酒楼,往后便是事发,那后置的产业,总不会有影响。

    若实在急了,还能先转到八爷名下,往后过了门,还不是自己的?

    想起秦沐延,女儿家的娇羞便浮上双颊。

    她终是信任他、倾慕他,想要将自己托付于对方的。

    然想起个中利益,陆思瑾眨了眨眼眸,但愿他不要负她。

    听雪进屋,瞧见满面直乐的主子,近身听说了原委,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姑娘,这事儿,您放心二夫人?”

    “她与姨娘合作这么些年,总是个能信的。何况,三叔的印章在我这,没有这个,难她道以后就不想再继续了?”

    她手握印章,分外的自信,低眸望着红色敲章,心中无比感念生母。

    姨娘临走前还不忘自己将来,留了这样的好东西给她。

    虽说如此便同二婶母同坐了一条船,可自己在府中地位轻微,发生点什么事没有嫡母与嫡姐的庇护,便只好求助清辉堂。

    诚如上次一般。

    爹爹如今,亦是对她失望透顶,任由自生自灭了吗?

    想起这个,到底有些惆怅。

    罢了,侯府的日子也就这样了,还是为今后嫁去秦家再做努力吧。

    给二姐姐接生的那个产婆李婶,她一定要找到。

    是以,方想起刚刚的南霜。让人进来后,复问道:“你在娇园里有许多年了吧?”

    后者忐忑,怎的问旧主的事?

    南霜实则也是认了,娇园不可能再回,就只好在兰阁里当差了。

    虽说四姑娘不器重信任自己,可来日方长,总还有机会的。

    于是,她乖巧的点头,“奴婢五岁就进院子了,当时大夫人才过门。想着二姑娘时而回府。便安置了些人过去。”

    “你走近些。”

    陆思琼招招手,等人近了才拉过她,见其后缩着肩膀,柔声细语的叹道:“难怪这样细皮嫩肉的。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二姐姐院子里的好东西可是应有尽有。你过去是大丫鬟。往常小日子可是逍遥自在。”

    南霜不明白对方意思,心下惶恐,这是怪罪?

    她后背的伤仍隐隐作疼。但手心的汗也溢了出来。

    捉摸着,南霜收回手一个跪下,无比诚心道:“四姑娘,奴婢现在就是兰阁的人,往后定当好好侍奉您。

    奴婢知道您心中有芥蒂,但容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若还有二心,不是真心实意的要给您当差,今儿就不是这样了。

    所以,还请姑娘您安心,以后多多使唤婢子。”

    漂亮话说的好听,陆思瑾抿唇一笑。

    须臾,她启唇:“来,你再给我说说,当日你告诉二姐,说我寻你打听李婶子下落时,她是什么表情?”

    “二姑娘根本不知李婶子这人是谁,还是周妈妈提醒了才晓得那是接生她的产婆。”

    “哦?那周妈妈当时脸色如何?”

    陆思瑾心有猜测,然目前苦无证据。

    她心中冷笑,二姐不爱她去打搅,自己偏不如她的意。

    想躲着自己?

    定不给得逞!

    姨娘的账,自己在嫡母面前多年营造的形象,都被陆思琼毁了!

    说来,南霜当时被质问的场面记得虽说清晰,但到底因为心虚认罪求饶恕,注意都放在了二姑娘身上,要说旁边的周妈妈当时脸色,还真不确定。

    可这话自然不好说,若此刻不能教四姑娘满意了,以后怕就更记不得自己这号人了。

    她不能平庸一辈子。

    想了想,因揣了对方心意,便说道:“周妈妈当时有些惊讶,还似有些紧张,就像是奴婢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奴婢那会子心里就好奇,李婶不过就在侯府待了一年,周妈妈竟这样将人放在心上。”

    果然有蹊跷!

    陆思瑾听了,意料之中的一笑。

    随后,挥挥手,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南霜从地上爬起,哈着腰却没立即离去,赔了好脸凑上前,“姑娘,奴婢刚过来,还不知姑娘您的作息,还请您明示,以后奴婢要当的差。”

    “你的差事?”

    陆思瑾显然没认真想过,睨了眼旁边听雪,指了道:“听雪会给你安排的,先下去。”

    “是。”南霜亦是懂分寸的,忙退到了屋外。

    听雪瞧了眼她背影,感慨道:“姑娘,这样的人留在院子里,总是不妥当。”

    贼心思太多。

    陆思瑾即道:“我知道。只是二姐才把人塞过来,这会子要出了什么事,总不好与大家交代。”

    她到底还顾着名声,只干晾着南霜。

    而这些话,被走到屋外步伐僵滞的南霜如数听了去,忍了忍那份躁动的怒气,又面色如常的走远。

    她现在必须得忍。

    又小坐了一会,陆思瑾起身去娇园。

    听雪替她打着花开鸟语的油纸伞,可走到二姑娘院外,还是起了身薄汗。

    然而,这才上台阶,还没进去,就被人拦在了外面。

    守门的江婆子不客气的说道:“四姑娘,我家姑娘正忙着,没空见您,您还是先回吧。”

    这是早有了的交代。

    陆思瑾不怒,只道:“我是早上同二姐姐约好了的,怎么现在倒反而将我拦在外面了?”

    她语气不重,责怪之意却很明显。

    听雪往前一步,附和了质问:“你们这怎么当差的,我家姑娘是二姑娘的妹妹。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打着二姑娘的名号来为难我家主子。

    妈妈,你这是在毁坏二姑娘名声,挑拨她和我家姑娘的姐妹勤奋。

    这都没去通报一声,就说二姑娘忙着没空,要有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

    那江婆子本是听了上面的指令,可到底是最底下的人,临时给派过来,不敢给自家主子招黑,迟疑着就让旁边同伴守着。自己朝主屋而去。

    听雪愤愤的立在陆思瑾身后。替她不值道:“二姑娘可真过分,竟这样不给颜面。”

    “稍安勿躁。”后者闲淡如初。

    没多会,宝笙就走了过来,微福了身笑道:“四姑娘真对不住。您来的不巧。我家姑娘才躺下。

    主子歇息。奴婢们不好去打搅。”

    “是吗?”

    陆思瑾轻声反问,对方这样的表现,只能让她理解为。二姐姐在躲自己。

    越是躲,越是有鬼。

    “那我进去等她便是。”

    和大清早一样的话。

    宝笙主意少,之前顺势也就把对方请了进去,但午时姑娘早有吩咐,道把四姑娘推在外面,还如何敢放她进来?

    于是,继续摇头,坚持道:“四姑娘,真不方便。若有要事,二姑娘醒后,自然会去找您的。”

    “好。”

    陆思瑾很干脆,话落改言道:“那不知周妈妈在不在?我寻她有些话要说。”

    “您找周妈妈?”宝笙惊诧了。

    得到确认后,又转身走开。

    四姑娘是主子,周妈妈再有资历也都还是个下人。素来,就没听说过主子找下人,都寻到了门口还敢不见的。

    宝笙不敢耽搁,急急寻了周妈妈说明此事。

    后者皱了皱眉,想起李婶的那个事,心下微慌,“请四姑娘过来吧。”

    “可是,姑娘不让……”

    这次话没说完,又被打断:“没关系,姑娘那边,我自会交代。”

    是以,陆思瑾还是进了娇园。

    她仍然去小厅,周妈妈独身捧了杯茶过去,小行了个礼。

    想当年,王氏还是自个调.教出来的呢。

    想起这个,也是内疚也是懊悔,但望着陆思瑾的眼眸,却没有丁点情绪。

    她笑着问道:“不知道四姑娘找老奴,是有什么事来吩咐?”

    周妈妈看不上王氏当年的行为,对于过去迎合宋氏奉承琼姐儿的眼前人来说,自更没有好感。

    但主子身世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率。

    她等对方先开口。

    陆思瑾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的说道:“妈妈还记得李婶子吧?”

    周妈妈只装糊涂,迷茫的反问:“李婶子是当初给先夫人接生二姑娘时的产婆,这要不是您的提醒,老奴还真的忘了有这么个人。”

    她眸光微眯,续添道:“只是不知四姑娘您打听这个,想做什么?”

    陆思瑾微微一笑,回道:“妈妈您是聪明人,当年是先夫人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想来二姐姐的事,您必是知情的吧?”

    周妈妈含笑,也不着急辩解,常色的望过去,饶有兴致的质问:“老奴有些听不明白了,四姑娘您是侯府的姑娘,就这样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来查自己家人,合适吗?”

    嘲樊意非常浓,可谓是一点都不客气。

    “无风不起浪,二姐姐若当真是陆家的人,又怎么会传扬出来?”

    陆思瑾气定神若,又接着道:“妈妈何必同我打马虎眼,二姐姐真正的生辰八字,都已经被查出来了,你们、还想隐瞒到何日?”

    “等四姑娘真帮外人毁了陆家,你对于旁人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周妈妈这么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吓住?

    也就是在陆思琼面前,因关心则乱,有时才低调内敛些罢了。

    如今他一针见血,见对方面色泛白,唇边笑意更甚。(未完待续……)

    PS:感谢最遥远的事打赏的香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淡然

    陆思琼听闻陆思瑾见她不成,便去找了周妈妈,眉头蹙起,有些不悦。

    不过,周妈妈惯是严谨周全之人,虽说这些年半隐半退,因自己亲自掌管了铺子庄子后,她渐渐松闲了下来,但到底是国公府里出来的人,应付个陆思瑾定不在话下。

    果然,没多会,周妈妈即到了主屋,“姑娘,四姑娘该是已经怀疑了您的身世,来找老奴套话呢。”

    “她的怀疑,我早知道。”

    陆思琼不急不躁,浑然未将庶妹放在眼中,弯唇淡淡道:“怀疑就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她能如何?

    再说,她的这点小把戏,不过是图了想在众人前拆穿我好寻求地位,殊不知我是不是陆家女儿,同她前程并无直接联系。

    不是说这个家里没有了我,她就能受人重视的。

    妈妈,你说,这点,她怎么就不懂呢?”

    似叹似感慨的语调,慢慢悠悠的,不带任何情绪。

    她对陆思瑾,该有的容忍、该给的原谅,都已经做了。

    周妈妈知道眼前人性子,她从小就护家人。

    当将谁看做亲人时,哪怕平时感情不好,可真遇上事了,有时哪怕明知不对亦会犹豫纠结,给对方机会。

    这等性子,说得难听点便是优柔寡断;然而,等感情磨去之后,便一点都不会拖泥带水,黑白分得很清楚。

    就如,陆思瑾这个妹妹。已彻底从她心中抹去了。

    既不再是姐妹,还谈何的护短情愫?

    周妈妈略含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说道:“姑娘,是四姑娘不懂得珍惜,您一次次给她机会,她却总把您当成对手。

    终有一日,她会追悔莫及,会记得您这些年对她的付出。”

    “不重要了。”

    陆思琼语气不带起伏,不过想来终究还是有点小受伤的,压下那份不适。继续问道:“她找你。问李婶的事儿?”

    “是的,”周妈妈应了话,又加了句安抚:“姑娘莫要担心,四姑娘的这些本事。难掀大浪的。”

    “她不能。秦家能。”

    了解了秦相和师姑之间的关系。又晓得了秦相对隆昌公主的迁怒,以及揣测了他可能会有的报复,陆思琼总觉得这个事不会如此简单结束。

    “没什么事。妈妈先下去歇息吧。”

    陆思琼遣退了身边人,低头又看起账来。

    从娇园出来,陆思瑾揪了揪帕子,咬牙道:“冥顽不灵的东西!”

    听雪知道她这是再说周妈妈,老实说,心里清楚主子这样冒然寻周妈妈问话的行为十分不恰当,但近来四姑娘越发高傲,已听不进质疑的话了。

    陆思瑾觉得,自己的决定,就都是对的。

    她仰头走下台阶,炎热的感觉令人觉得窒息,挥了挥手中帕子,左顾右盼的,不太想立即回兰阁。

    二姐姐不肯见她,她也不生气。

    身后撑伞的人不明白眼前人要做什么,有些茫然的开口:“姑娘,不回院子吗?”

    这天本来就热,总在外面溜达,不是自讨苦吃吗?

    听雪有些愁恼,心中暗道:过去除了娇园和锦华堂,姑娘总在自己院子,并不同其他夫人院落往来,在这府里亦无什么人脉。

    难道,如今已变了想法?

    似是为了证实她这句话,陆思瑾已抬起了脚步,轻道:“去明净堂。三婶母病了这些时日,我也该去看看。”

    “看、看三夫人?”

    听雪震惊,然身前人已跨出了脚步,忙连连跟上。

    主子怎么会去见三夫人?

    以往就只是在三夫人犯病时,随大夫人过去探视下,从没私下交往过的,现在怎么反有了这份心思?

    尤其是在……想起那事,连听雪都觉得心虚。

    可陆思瑾还真就如常到了明净堂外,门口的婆子见她过来,都愣了愣,转念一边请了对方进院,一人折身去通传。

    主屋里,萧氏尚在午睡。

    是耳室里的陆思琪接待了她,她笑容浅浅,不亲近亦不疏远,开口客气道:“母亲已经好很多了,让四姐特地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我到现在才来探视婶母,你们不要介意才对。”

    陆思瑾说完,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四周。

    朴实无华,只是些如常的安置物,比起嫡母、嫡姐和祖母的屋子差了许多。

    现在,甚至都比不上自己的兰阁。

    莫名的有些得意。

    其实,就是原先自己的屋子,也该比这中规中矩的陈列好上许多。

    向这里,墙上宝槅上的许多物事,都是公中财产,记录在册上的,并非三房所有。

    过去,因着二姐时不时送去的东西,手里亦有不少拿得出手的珍品。

    然这四周,她再次扫视了眼,平淡无奇。

    都是分例的那些,没什么值钱的。

    要知道,这可是三婶母的屋子!

    唇角渐渐扬了起来,眸底也染了笑意。

    陆思琪似乎没注意到这点,寻了几句家常话,不是寒暄就是客套。

    看得出,她并不善交流。

    陆思瑾就问道:“最近妹妹常往二姐姐那去,听说你俩处得可好了,怎么到了我面前,连话都没有了?”

    闻者得眸底闪过一丝不耐,转瞬即逝。

    她不喜欢对比,更不喜欢被人比较。

    然回话仍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母亲的暑症,是二姐姐给治的。我们每次谈的,多是母亲病况。

    四姐你也晓得,母亲久病在床。这每个时节都有些不舒服,我就想问二姐有没有什么治法。”

    陆思瑾很喜欢她这种顺从,问什么答什么,语气低低弱弱的,很听话。

    像极了以前压抑本性的自己。

    她眨眨眼,凑过去问:“那二姐有法子吗?她这样有能耐,三婶母的病肯定不在话下吧?

    要知道,咱们二姐,当初可是连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的珏哥儿都治好了,本事大着呢。三婶母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明褒暗贬。语调怪异。

    陆思琪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平淡回道:“母亲就多年顽疾了。”也不做回应。

    她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陆思瑾和她说了会子话,对方总是淡淡的。没一会就失了兴致。

    谁愿意总对个木头似的人交流?

    主屋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寻思了会。终是起身出去了。

    回兰阁的一路上,陆思瑾心情都极好,纵然在娇园那边碰了一鼻子灰。但已经调整好了。

    对于五妹妹和三婶母,没什么好愧疚的。

    这内宅大院里,本就是强者生存。

    她们护不住三叔财产,能怪得了谁?

    陆思瑾礼数很周全的把三姐姐送到院外,随后回了自己小屋,再拿起本绣着的帕子,继续手中活计。

    然没一会,安兰就过来了,“姑娘,夫人喊您过去呢。”

    “好的。”

    她还是轻柔的语调,慢条斯理的收拾好,随人过去。

    萧氏靠在凉席软炕,芷芹在旁边打着扇子,见女儿小步走近,行完了礼,她才开口:“瑾姐儿来了?”

    “是,说是来探视您。”

    萧氏望着三步外站定的人儿,招招手:“过来说。”格外的慈爱。

    陆思琪听话的走过去,垂着眸子不敢直视,怯怯的表情,将陆思瑾和她说的话重复了遍。

    萧氏听完,半晌没有反应,随后语气深长道:“你这位堂姐,比她娘还没良心。”

    很是讽刺的语调。

    说完,合了眼,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叹道:“又有些头疼了。”

    陆思琪滞了一会,福身回道:“女儿去请二姐姐来给您看看。”

    说完,见对方没反应,似肯定了自己的揣摩,便退了出去。

    至外边廊下,等巧珍取伞过来。

    主仆出院子。

    一路上,巧珍看了自家主子好几回,最后不解说道:“姑娘,夫人不舒服,让奴婢们跑一趟就好了,二姑娘肯定不会见怪。

    这大热的天,回回让您亲自去请,真是折腾。”

    “好巧珍,这话可说不得。”

    陆思琪擦了擦额上薄汗,睨了眼身边人嗔道:“要让人听去了,没得说我私下埋怨母亲。

    母亲待我这样好,视我为亲生,你这般发牢骚,是替我着想,还是想害了我?”语到最后,透着无奈。

    巧珍连忙认错,“奴婢一时失口,以后定不再说。”

    “嗯。”

    陆思琪并未怪罪。

    巧珍想了想,后又不解:“四姑娘同咱们从没往来,今儿也是奇了。”

    “小孩子心思,理会她做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到了娇园,宝笙很客气的把她引去了主屋。

    这些日子,五姑娘常来。

    书绘通禀了,陆思琼就让人请进来。

    “二姐好是忙碌,我这不会打搅吧?”陆思琪扫了眼桌上账本言道。

    “没有,也有些累了,你过来正好歇会。”

    陆思琪一脸无辜,直率的只问:“大伯母已经教你对账了?这个好,以后出了阁也不用愁。”

    “没有。”

    见她以为是宋氏把府里铺子的账本再送自己这来,陆思琼解释了下,“是早年娘亲留下的,一直都是娇园这边打理。”

    陆思琪看着年纪小,心思却很灵敏,一点就透,“原来是这样,可真好。”

    她嘴上说着好,其实并没什么羡慕情愫流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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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趣介绍:
陆思琼出身高贵,容姿绝色,满腹医经,是京城最拽最傲娇最牛掰的姑娘,
这开了挂的人生本该冲锋陷阵,杀遍宅门无敌手的。
奈何太高,对手自动和谐,生活了无生趣。
终有一日,那个更高贵更绝色更拽更牛掰更傲娇的男人出现了!
这日子啊,才算是有趣了起来。
一句话简介:牛掰男女,闺中逗趣,相爱不相杀……闺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闺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闺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