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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薛行衣     闺趣txt下载     闺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八章 更改婚期

    院子里复归于平静,陆思瑾原先那份硬忍下的怒气又升起,幽深恨毒的目光似利刃般射向对方,“姐姐真是疼爱妹妹,如此关心我屋里的事。”

    陆思琼却不再与她称姐道妹,冷冷接道:“你若没做亏心事,还怕被人知道?我对你的事是不感兴趣,不过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总也得让我提防两招吧?”

    后者面色一僵,“你到底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晓得。”陆思琼模棱两可,只警告般添道:“三妹妹的这件事,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打消不掉李三郎的念头,信不信我让祖母做主,把你嫁过去?!”

    她咬字极重,表情严肃,令闻者一怔。

    陆思瑾显是被吓到了,翕了翕唇想开口却迫于对方气势,竟憋不出一个字来。

    心中告诉自己不要信,婚姻大事哪里是眼前人说将自己嫁去李家就真的嫁去了的!八爷已经来府里下过聘了,自己又是他的人,这门亲事如何还可能会生变数?

    陆思瑾让自己别慌,嫡姐只是在吓唬自己,她没有那个能耐。

    可心底里,却又不敢真当做玩笑话。

    从小到大,就没有嫡姐做不成的事,也不见家中驳回过对方什么。

    见她不语,陆思琼前进两步,再开口:“不要指望秦家能怎么护你,说要娶你的是秦家八爷,八爷和相府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微妙的。

    再说。你自己与李家三郎之间又有些什么不齿勾.当,秦八爷怕也是不知情的吧?

    两日,就两日,如果没办好,我亲自帮你处理,到时候可别怪我这做姐姐的不留情面。”

    因着南霜已被打发了出去,陆思瑾根本不知嫡姐到底晓得自己多少事情,她甚至觉得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一切都不是秘密,在对方眼中自己的任何辩解和挣扎都似个跳梁小丑。

    原先的自信满满消失殆尽。望着那人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脑中灵光一闪,正想转身喊人,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听雪。

    真是后悔莫及。

    犹豫着,仍是喊来阿红。让其去锦华堂请示嫡母。她要备车外出前去秦府。

    等回到自己院落。陆思琼才歇下没多会,又听说蕙宁公主来了府上。

    是来探视老夫人伤情的。

    这是莫大的殊荣。

    陆家显然受宠若惊,各房夫人都赶到静安堂盛情招待。

    蕙宁公主语气亲和。并没有摆皇室的尊贵,坐在侍婢搬到床前的虎皮凳椅上,笑着同老夫人道:“您老不必拘谨,两家本就是姻亲,是该多往来往来。

    前阵子我常去宫中服侍太后不得空闲,对贵府上的情况也知之甚少。若不是昨儿个侯府的人来接琼姐儿,我也还不知老夫人您受了伤。”

    她并未以“本宫”自称,便是依着亲戚的关系拜访。

    老夫人亦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不会就此便觉得惶恐忐忑,从善如流的接道:“是老身自个身子骨不争气,这夜路一个没瞧清就给磕着了,倒是劳公主亲自过来走一趟。”

    蕙宁公主含笑,“您是长辈,本就是应该的。”

    都各自忽略掉了陆家大姑太太原是蕙宁公主大皇嫂的这层关系,只都围着陆思琼说事。

    几番寒暄过后,老夫人望向宋氏,叮嘱道:“青哥儿媳妇,你让人去把琼姐儿叫来。长公主特地过府,让她来请个安。”

    闻者应是,转身就要招来丫鬟。

    蕙宁公主出言打断,“陆夫人不必唤琼姐儿过来了,她在公主府待了这么多日子,给我请的安够多了,不差今儿这一回。”

    她脸上堆着笑意,和气的扫过其他几位夫人,颇是温和的说道:“我就在这与老夫人说说话,你们不必都陪着,怪叫本宫不好意思的。”

    这话音,与先前又不一样了。

    陆老夫人忙让几位儿媳退下,又给近身的俞妈妈使了个眼色。

    蕙宁公主见她们齐齐就要退下,对着众人中走在最后头的宋氏道:“大夫人请留一留,我这有件事与琼姐儿有关,想与你商量一下。”

    宋氏止步,颔首应是。

    老夫人温柔的把儿媳叫过来,坐在床沿,端的是婆慈媳孝。

    蕙宁公主端过手边的茶,抿了口说道:“是这样的,前头传来消息,说我家侯爷与凡哥儿不日便要抵达京师。

    这几个月来,他们不在身边,我不怕你二位笑话,在府中倒也怪孤单冷清的。”

    向来高高在上、贵气逼人的蕙宁长公主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说是让人是吃惊的。

    老夫人与宋氏对视一眼,还是后者先接了话:“建元侯与二少爷为国赴战,皆是朝中的肱骨栋梁,公主应该与有荣焉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公主府同永昭伯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寻常往来想必亦是不便。公主若觉得府中清冷,妾身倒是可以常带着琼姐儿过去走动,只望您别觉得叨扰就好。”

    “陆夫人客套了,你我儿女亲家,肯过府哪有不好之理?”

    蕙宁公主给足了陆家面子,老夫人却越听越觉得有下文,且还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没说几句,蕙宁公主就一改热络的语气,言笑晏晏的说道:“以前侯爷在外当差办事,我因着身边有凡哥儿倒也不觉得怎样。

    一眨眼,如今凡哥儿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男儿志向远大,我做母亲的也不要拘着他。

    今日过府,我一则是探视老夫人的身子,二来也是想和您二位商量下琼姐儿与凡哥儿婚期的事儿。”

    “婚期?”宋氏闻言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变故般,反问道:“之前不是说好是初定在明年七月吗?”

    陆老夫人则微微凝眸,目光深邃。

    蕙宁公主点头,“本是这样想的,但我也没料到这次凡哥儿会主动请缨去前线。

    陆夫人想必也明白,他这次回京后,身份便不再是过去单个贵胄子弟了,身负战功是要论功行赏的。”

    “是、是,二少爷自然不可与往日同语。”宋氏面露喜气,像是为未来女婿有出息而感到骄傲。

    只是心底里却在担心,莫不是因着龚二爷愈发贵重,是想悔了这么婚事?

    不该啊,琼姐儿可是她皇姐的女儿。

    “我倒不是这层意思。”蕙宁公主见宋氏这样认为,便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继续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琼姐儿的身份、”

    她别有深意的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想将婚期提前。”

    “提前?”宋氏惊愣,与她原以为的出入太大,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什么。

    老夫人不悦的睨了眼她,同蕙宁公主言道:“琼姐儿明年也才十五,还提早出嫁,是不是太赶了些?”

    “我原也是没这样打算,可说句让您不舒心的话,再耽搁下去,也不知明年七月,咱们龚家的花轿还是不是抬到贵府门口了。”

    此言甚重!

    陆老夫人脸色一白,本靠在软枕上的身子往前一倾就是好阵子咳嗽。

    宋氏忙过去奉茶拍背,替她顺气。

    蕙宁公主亦站了起来,“您别怪本宫失言,我自也不想有那样一日。只不过世事难料,相府的能耐可不容小觑。

    老夫人不要以为这是本宫杞人忧天,我是诚心想和您府上结这门亲事。既然早晚都要完婚,我想将日子改到今年初秋。”

    “初秋?这么说,琼姐儿在家里也就只有半年了?”宋氏低喃。

    蕙宁公主觑了她一眼,应道:“陆夫人与老夫人疼爱琼姐儿的心,本宫知道。不过您二位不必担心,完婚之后还是可以常回侯府来小住的。

    原也不想让她尽早过门的,不过我家那哥儿性子过于随意,我也正有意想他成家后收收心。

    说到底,还是担心他因着这次的些许战功就骄傲起来,这与他过去狂傲不同。若再闹出点什么事,落人口舌被参到朝堂上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听她嘴上说的一套一套,心里却不敢苟同。

    龚家二少爷过去狂妄的次数还少吗,何时听说他们介意落人口舌的?

    当初想要求亲,也就打发了沐恩郡主过来,自己都不肯走一遭。他们龚家说对庚帖就对庚帖,说过聘礼就过聘礼,这定亲、婚期的日子全都是他们男方说了算,可这娶的,好歹是她们陆家的姑娘啊!

    这会子,又想要提前婚期。

    老夫人觉得侯府被轻视了,可偏偏不能发作。

    正如刚刚那话,这门婚事,陆家也是诚心想结的。

    她郁结难舒,急咳之后喘着气,压下心头的那股不适,点头应道:“姑娘都是养在府里的娇客,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媳妇。

    唉,老身纵然舍不得琼姐儿,但也不能拿她的幸福做赌注。公主提出这样的想法,那自有您的难处和道理。

    这事,就按您说的办吧,需要怎么做咱们侯府肯定配合公主府。”

    决定下的太突然,宋氏仍有些没回神,闻言怔怔的望向婆母。

    蕙宁公主则心满意足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

    公主府将婚期提早的事,当晚便传遍了阖府。黄昏时众人向老夫人请安,脸上皆带着恭贺之意。

    陆思琼被众人瞧得,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她留在屋中陪祖母说话,解释道:“这事孙女儿之前是有听公主提过,实则二爷他前几日悄悄潜回了京,却被秦相的人请了去,龚家适才起了这份意。”

    老夫人对婚事是乐见其成的,就是心底里有些不满龚家人的态度。

    此刻听了眼前人的解释,那郁气便先去了一半,再闻龚二爷已回过京城且还见过秦相,警戒心立起,“他何时回来的?”

    “元宵那日。”陆思琼很乖顺的接话,“只是毕竟是秘密进城,不好让人知道,也就没来府里给您请安,他还托孙女回了府向您问好呢。”

    她昨日回家的时候,老夫人已睡下,清早时间又仓促,自没有机会提及。

    老夫人感受到了重视,又欣慰对方的坦诚,心情大好,甚至还笑着打趣起来,“这孩子怪不得连他母亲蕙宁公主都说他随性狂傲,这既都成了军中将士,怎能率先跑回来?”

    说着眉目眼色稍深,拉了孙女的手道:“是惦记着你了吧?也是那孩子有心,把你许给这样的人,祖母心里放心。”

    陆思琼浅羞垂首,咕哝道:“不是,是思亲了,他回来见公主的。”

    闻者就笑,但转念又想到她刚刚话中提到了相府。便又凝起了眉头,“秦相找他,都说了什么?”

    陆思琼摇头,“他没具说,但想来不是好事,回到公主府见了他母亲后,就提了要提前婚期的事。”

    如此,老夫人那最后的几分不适也消失殆尽。

    确实是事出有因,并非龚家不尊重侯府。

    “这个秦相,都已经甄家的东床。还记着过去的事做什么?你是我陆家的闺女。他就是动了心把你接回去,可以后怎么堵得住世人悠悠之口?”

    老夫人气结,不知不觉也道出了心里想法,“咱们侯府与他们马上也要联姻。我看着秦夫人对你四妹妹倒重视的紧。和敏郡主也常往来。

    琼姐儿。你说不如就让秦夫人认你做个义妹,这以后秦家也就能断了那份心。”

    义妹……

    这怎么成?

    陆思琼大惊,自己是秦相的女儿。如何能是秦夫人的义妹,辈分上岂不都乱了套?

    何况,秦夫人的娘家长嫂,还是自己的姨母。

    这怎么说,都不可能的呀。

    再说,若成了秦夫人的义妹,秦相不就成了姐夫?

    陆思琼实在哭笑不得,不知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摇着头,低声道:“这、怕是不妥吧?”

    “怎么?”

    后者微恼,原就是对见不得光的父女,老夫人根本没去想那辈分的关系,一心只觉得有了那层干亲,秦相就能绝了把女儿带回去的心思。

    陆思琼想了想,寻了个比较合适的说辞,“您看,孙女儿若做了秦夫人的妹妹,往后嫁去龚家,那秦家和龚家岂不也成了半个亲家?

    祖母,公主和建元侯是极不喜相府的,断断不能容忍这个。”

    老夫人这才恍然,还真没考虑过这点。

    也是,当年隆昌公主未婚先孕,不提皇室,就蕙宁公主这当亲姐姐的也定不可能原谅秦相。

    可当今圣上不还重用着他吗?皇室里的事,还真说不个准。

    老夫人心中嗤鼻。

    陆思琼见其神情莫辩,思量着再道:“祖母,秦夫人也是晓得我身世的。上次过府向四妹下聘礼的那日,就把我喊去兰阁里警告了番,她心中是恨透了我,如何能肯听您这个主意?”

    后者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老夫人也觉得这法子行不通了,“可是,他们秦家难道还真能不顾咱们侯府与永昭伯府两家的颜面,公然抢人不成?”

    陆思琼表情严肃沉重,“听二爷的意思,是也怕着这个。毕竟,秦相的心思,谁都说不准。”

    心中端量了下,终究未把隆昌公主到来的事说出来。

    回到娇园,听说了陆思瑾白日出府的事,亦没放在心上。

    这时候,她不自乱阵脚才怪。

    嘱咐身边人盯紧了阿红,便洗漱就寝。

    这晚,睡得倒极其安然,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陆思瑾照样外出,府中也没人拘着她。

    只陆思琼在锦华堂陪宋氏用早饭的时候,听对面人不满了在嘀咕埋汰,“这还是深闺小姐呢,成天两头的往外面跑,也就她已经和秦家说好了亲,否则谁家能要?”

    宋氏是不喜欢陆思瑾的,是打心眼里就没瞧上过她。

    陆思琼听后,淡淡的笑了笑,继续用食。

    许久没和瑶姐儿一起玩闹,对方缠的紧,陆思琼也喜欢,就在隔壁的次间里教她写字。

    瑶姐儿没耐心,又好走动,写了两下就撒娇要去院子里玩。

    陆思琼让书绘去请示了继母,宋氏竟难得的没有反对,只嘱咐跟着的人仔细伺候着。

    姐妹俩牵着手就出去了。

    听着那笑声,坐在临窗看账的宋氏笑了。

    旁边宋妈妈就道:“夫人早该这样,姐儿喜欢和二姑娘待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这如今再不多处处,等下半年二姑娘出阁了,以后再有了自己孩子,疼哥儿姐儿的心总和以前不一样的。”

    “我也想她们多在一处玩。”

    宋氏颇有几分无奈的叹息,“以前总觉得琼姐儿年纪小,老夫人又不喜我与她过多亲近。这续弦和原配留下的嫡女。府中多少双眼镜都盯着?

    老夫人是准备把琼姐儿拿捏在自己手中的,哪容得我占了先。只是蕙宁公主昨日来了趟府上将婚期提前,左右也就这半年了……”

    “夫人这些年太过不易了。”宋妈妈心疼的道。

    宋氏无谓的笑了笑,自语道:“之前也是我糊涂了,都到了这个年纪,我再去介意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的对,如今我是这德安侯府的主母,是陆家的女主人、他的妻子。名分、孩子都有了,我难道还去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最后一句。透着哀情。像是在说道理,又似在劝自己。

    宋妈妈听得心头更难受了,只是深知这话题不宜多谈,便顺着对方接道:“夫人想明白了就好。您还有哥儿姐儿要照顾。别为难了自个。

    再怎么说。侯爷与您十来年的夫妻,心中是敬重您的。您可别钻牛角尖,这几日借着二姑娘婚期的事去把侯爷请回来吧。这总留在外院书房里,老夫人那要不高兴的。”

    宋氏不语,沉默了一会无波无澜的点头,“是要请回来,否则没得便宜了那个小蹄子!”

    说的自然是被抬成姨娘的红笺。

    因着也算是半个主子,胆量越发大了,竟都敢光明正大往前院里走动,勾.引侯爷勾.引到了书房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宋氏眸底闪出一丝杀意,狠绝的面目展出来,让身边人心头一惊。

    其他都好说,主子是最看不上叛主之人的。

    当年王姨娘不也是瞒着主母爬上去的吗?

    宋妈妈摇了摇头,却还是劝慰了几句:“这时候正在年岁关里,老夫人又病着,二姑娘和相府的事也不知会不会闹大,夫人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

    红笺到底是老夫人亲自做主给侯爷的,就这么快把人处置了,只怕要出事。

    宋氏亦不是糊涂之人,闻言弯着唇角讽道:“一个贱婢而已,整那些个下三烂的手段,我还没把她放在眼里。妈妈也不用担心,我不会为了那么个蹄子而得不偿失。

    你使人去外院里看着,侯爷回了府就来通知我。琼姐儿改婚期是大事,怎么着也是要与他说说的。”

    后者应是。

    宋氏又道:“还有,兰阁那也派人盯着,虽然琼姐儿昨日去找了瑾姐儿,瑾姐儿也有了些动作,但那丫头心思多,不要让她再把三姐儿祸害了去。”

    “这事奴婢早吩咐下去了,从昨儿四姑娘出府开始就一直让人跟着。”宋妈妈说着,忍不住添道:“奴婢看,兰阁里的阿红,怕也是二姑娘的人。”

    闻者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能安插一个南霜,就不能再收买一个阿红?

    这府里都是些聪明人,龚家的二爷又立了战功,马上就要论功行赏,琼姐儿嫁了他荣华富贵都在后面,谁会没这个眼力劲与她作对?”

    她说得太过直白犀利,宋妈妈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退身下去办事。

    又一日,龚家军抵达京师。

    浩浩荡荡的将士穿过大街主道,“龚”字军旗在春风中摇曳簌簌,艳阳下格外显眼。

    沿路都是百姓欢呼称赞的声音,凯旋而归再荣耀不过,皇太子亲自代天子在东玄门迎接。

    炎丰帝犒赏三军,正式封少将龚景凡为正五品步军副尉,掌京城步军守卫之权。

    德安侯府自也很快得了这个消息,陆思琼亦很高兴,娇园里的丫鬟口不择言,纷纷嬉笑着恭喜起她来。

    申时末,龚景凡来到陆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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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逗趣

    他刚封为副尉,回京不过几个时辰,如此匆急的赶来德安侯府,于陆府来说自是极大的颜面。

    德安侯尚未归家,龚景凡由管家引至锦华堂拜见了宋氏,又去静安堂见老夫人。

    带着诸多宫中新赐下来的贡物。

    老夫人非常欣喜,慈眉善目的看着他,笑容满面关切了许多话,才让丫鬟去请二姑娘。

    陆思琼到的时候,正听见背对着屋门的少年侃侃而谈的在说边境异地的丰采与景致,语气或是浮夸或是撒娇埋怨,竟像是面对着亲近已久的长辈态度熟稔。

    她忍不住挑眉,怎突然间这样放低了姿态?

    再近一些,又听得坐在床前的他一口一个“祖母”的喊着,端的是亲昵语调,“您可别再取笑了,就算我将您老人家的心肝娶回去了,回头自然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疼着,断不敢让她受委屈一分……”

    陆思琼这才知道室里的谈话内容有关婚事,面色赧红,垂着头走了过去。

    老夫人难得开怀,拉了他的手道:“好好好,你这么说,祖母就安心了。要让我知道你待我们家琼姐儿不好,可饶不了你……”

    俞妈妈就望着珠帘前的陆思琼含笑道:“老夫人快别为难二爷了,瞧咱们二姑娘这眼珠子都快钻到地下了。”

    “妈妈您,”陆思琼微恼的抬头,嗔了眼俞妈妈,又给床上的人请安。“孙女见过祖母。”

    话落,便自觉地立到一旁。

    少年坐在锦杌上,一双星目正炯炯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老夫人见她沉默,“咳”了声提醒道:“平素里好机灵的人,怎么这会子见了未婚夫,反倒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

    凡哥儿今儿刚回城,是特地登门,你们小半年不见,琼姐儿快过来见个礼。”

    虽说知道私下里二人已见过。可那事毕竟不能声张。当着人该尽的礼数自然是要尽的。

    何况,总是未来的孙女婿,老夫人这阵子躺在榻上也想明白了许多。琼姐儿她是不肯放别人的,既已当做了宠爱的孙女儿。又何妨不能宠一辈子?

    终归是有益无弊的。与龚家也该亲近些。

    陆思琼稍稍抬眸。留意到少年眸底取笑般的期待意味,颇有几分别扭的挪步过去,还在寻思着是否唤“二爷”的时候。对面的人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龚景凡双手拱于身前,礼数翩翩的唤道:“琼妹妹好。”

    后者只得回礼,“见过二哥哥。”

    老夫人这才欣慰的点头,又对身前的少年疼爱道:“一别数月,你这孩子在边关定是吃了不少苦,这趟回京了,可得好好养养。”

    “不碍事的,祖母。”龚景凡喊的十分顺溜。

    陆思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底里是不介意的,但屋里侍婢们窃笑的模样落在眼中,又总觉得被占了便宜,有种强要生出的尴尬。

    老夫人留饭,正欲吩咐人下去准备。龚景凡却出言打断,“您赐饭,原是不该推脱的。只不过晚上宫里设了庆功宴,我还得赶回去,只能辜负您的心意了。”

    宫中设宴是大事,老夫人亦是明白人,闻言忙“哎哟”了声,好笑道:“倒是我给忘了。是,凡哥儿你打了胜仗,圣上自然是要嘉奖的。”

    说着语气一变,又佯作生气了再道:“既然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奔波,非得特地过来一趟?原就长途奔波的,虽说年纪轻,也要爱惜身子。”

    端的是埋怨的语气,但那份笑意是清清楚楚的达到了眸底。

    时间如此匆忙,必是连永昭伯府都没来得及,可却非要来陆家。虽说这其中是有琼姐儿的缘故,但到底也是重视德安侯府。

    老夫人望向未来孙女婿的眼神越发满意。

    龚景凡就势起身弯腰作揖,“那我改日再来看您,祖母可要千万是保重身子。”

    靠着梅花苏绣软枕的老夫人全身舒坦,点点头交代了几句路上仔细,才看向一旁的孙女,“琼姐儿快送送凡哥儿。”

    “是,祖母。”

    她两人一退出,俞妈妈就上前给主子端茶,“龚二爷孝顺,回了京立即就过来看您。”

    后者吃了两口,语气感慨:“总是咱们府里未来的大姑爷,琼姐儿我都认了,对他还有什么芥蒂的?

    这孩子看着寡言面冷,心是热的,也懂得关心人,比咱们家那几个哥儿会做事。”

    “可不是?龚二爷这头回出征就打了胜仗,一封就是正五品的官职,以后加官进爵还不指日可待。”

    俞妈妈跟着说道:“只是这世家子怎偏偏随了他父亲建元侯爷,非去那战场上搏战功。老奴听说,龚二爷的文章诗书做的都是顶好的。”

    “人各有志,凡哥儿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老夫人并没什么不满的,只添了句:“有时候,手掌兵权在朝堂上说话总归比那些个舞文弄墨的要底气几分。”

    陆府的内院,对龚景凡来说也是轻车熟路了。

    这静安堂以往出征前他亦常来。

    不过都没有像这回这样高兴的,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让身边人瞧得莫名其妙。

    陆思琼些疑惑的望着他,不由发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开心事,你的笑都没止过?”

    “方才,祖母与我说了,七月份你就真的要嫁与我了。”

    少年喜笑颜开,又别有深意的望向她。

    陆思琼转过头,低低道:“这不是先前就说过了吗?”

    “可我与母亲说是一回事,从你家长辈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刚可听见了?祖母很喜欢我的呢。”

    他眼神专注而深情的凝视她。手不自觉的伸出将她拢在掌心。

    陆思琼左右瞅了瞅,想抽出来。

    龚景凡没肯放,语气颇有些死不要脸,“看了就看了,现在谁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亲近点又没什么丢人的。”

    闻者一下子就停了动作。

    她突然有些怀念当初那个轻轻碰了碰自己就很紧张她是否生气的少年了,哪会像如今这般蛮不讲理?

    龚景凡见她显是纵容,心中更是大悦,手指有意无意的区挠她手心,偏又不容人挣开。

    陆思琼被挠得痒。默默看他无用。瞪他甩他也不见效,无奈的最后原地驻足跺起脚来,“你、你怎么变这么坏!”

    少女恼羞成怒的模样比言笑晏晏时的笑靥还要动人好看,好比那三月桃枝上颤抖的花苞。盈盈蕾蕾初绽又不见盛颜色。颇觉有趣。

    他就故意逗她。“妹妹这是舍不得送我出门,不肯走了?”

    陆思琼恨不得用眼神剐了他,不是玩笑的那种。

    提步。特别快的往前走。

    只她女子步伐碎小,两步也不顶旁边人一步的,以致于身边人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龚景凡见了便有些不忍了,用力拽住了仍径自快步的她,既是无奈又是宠爱的好笑道:“好了,别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就你这体力,自己不心疼,我还舍不得呢。”

    三言两语,总脱不了这轻浮的语调。

    他这次回来,陆思琼真被他磨得没脾气了,手心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受累还是被拉得太紧,出了层薄薄的汗,有些滑腻。

    “你先放手。”她温声道。

    龚景凡亦察觉到了,听话的松开,见她取了绣海棠的霞色帕子拭汗渍,又将自己的大掌凑过去。

    陆思琼抬眸觑了眼,也不说话,就替他掌心掌背擦了擦。

    龚景凡心满意足,然后夺了帕子又拉她的手。

    陆思琼的右手就伸过去想要抢回来,口中急道:“你还给我。”

    “我今儿还没回府,身上也没有帕子,晚上宴会上要是洒了酒都没得擦,你把这个给我吧?”

    毕竟是少女的贴身物,她不太愿意,“你要是没有,我让竹昔给你送一块过来。”

    “我就要这个,你别这么小气。”

    他把帕子收入怀中,继而神色自若的往前,口中还一本正经的喃道:“你再磨蹭下去,我进宫就真要晚了。这种时候去晚了,人家会以为我恃功而骄,会背后编排我的。”

    这理由还说得冠冕堂皇,让人简直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陆思琼彻底蔫了,任由他说什么是什么。

    等近了垂花门,龚景凡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远远跟着的两名丫鬟,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我按在福来客栈那守着的人昨天传了信回来,隆昌姨母他们已经进京了。”

    陆思琼心思微沉,抿紧了唇瓣。

    他就用心捏了捏她的手,对上抬头仰视自己的那双眸子,无比认真的说道:“放心,我绝不会允许她抢走你的。”

    他用的是“抢”,可若是眼前人自愿要走,还真不确定能怎么样……

    眸底的情绪,顿时就复杂了起来。

    陆思仟道他的担忧他的不放心,但那份保证连自己都觉得无力,所以更没有给出,她只是回望着眼前人,亦用力反握了他一下。

    后者的脸色,顿时如云破天开,霁色万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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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的容我明天补上,不好意思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世子妃

    隆昌公主回了京城,踪迹隐匿在这片故土里。

    原不是件秘事,然各方势力似乎都有着共鸣,彼此间心照不宣。

    从去年转春起,身世带给她的变故和迷茫接踵而至,以致真的临阵风雨,陆思琼反倒不慌不忙了。

    她甚至还有心思,将早前要给龚景凡做的扇坠络子做完。

    淡绿的滕花玉珏,色泽温润,配在折扇上甚好。举在眼前端看,金色的阳光洒进,发出七彩的光晕。

    “姑娘可是做好了,这件配饰花了您多少心思,也就是龚二爷才担得。”竹昔含笑着打趣。

    陆思琼睨她一眼,“莫在这打趣。”

    次数多了,就自然上许多,倒没再一听到龚景凡就脸红。

    她仔细检查了遍,细到花穗绳结,让人寻了个小锦盒收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管事来报,道敬王府的世子妃来了。

    灵表姐!

    陆思琼闻言展笑,理了理衣容下炕,才到门口就见宋氏陪着周嘉灵往娇园而来。

    她今日打扮华丽,梳了牡丹髻,赤金镶紫瑛石的宝结,赤金衔红宝石凤钗,桃红色的锦缎褙子,大红遍地的织锦短帔,杏黄色绣梅兰竹襴边综裙,一副宗室贵妇的妆扮。

    其后浩浩荡荡跟了数十名侍婢嬷嬷。

    不疾不徐的到了院前,周嘉灵轻声唤道:“琼妹妹。”语调不比往日轻快,举手投足间端庄了许多。

    陆思琼微福身子。张口喊她,“姐姐。”

    周嘉灵携了她的手进院,在鲜用的花厅里招待,王府侍人站了大半屋子,院子里服侍的人都仔细小心着,生怕冲撞了贵人。

    宋氏知她姐妹俩有话要说,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周嘉灵这才稍放开了语气,“年年元宵都是和妹妹一起在国公府里过的,今岁没瞧见你怪想念的,也是这几日日头好。我便过来看看你。”

    说着眼神关切。柔声询道:“怎么样?身子都大好了不曾?”

    “都好了,先前用了药后又将养着,早前还去公主府住了些时日。”

    左右皆是人,陆思琼处的有些不自在。此刻不同于往日任何一回。总觉得被人紧紧盯着。

    是以。她开口言道:“姐姐去我房里坐坐吧?早几日我做了方帕子,就想给你的。”

    素来爽快的周嘉灵却没有立即接话,稍稍犹豫后。望向左边的圆髻妇人,“齐嬷嬷,我与琼表妹去取方帕子,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齐嬷嬷面相宽胖,很稳重的样子,闻言笑着道:“世子妃尽管随陆姑娘过去,奴婢们在外候着便是。”

    陆思琼不由深看了两眼,心生不满。

    灵姐姐是敬王府的少主母,看得这样严做什么?

    然而,向来不喜欢奴仆环绕的周嘉灵却似司空见惯了般,只微微点头后,就站起身拉着表妹往上房去。

    陆思琼的屋里还烧着暖炉,周嘉灵甫一进屋便有些闷热,便抬手将短帔解下。

    二人对视而坐,谁都不要丫头服侍。

    私下面对面,陆思琼拉了周嘉灵的手就问:“姐姐,是不是敬王府的人待你不好?你每每外出,都要跟这么多人?”

    许是因为激动,嗓音便有些尖锐。

    周嘉灵忙捂了她的嘴,低声叹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是什么都没与你说,你刚这话传出去没得让人觉得我在与你抱怨夫家不是。”

    陆思琼明白隔墙有耳,但帘外是书绘几个,王府的都在廊下廊外。单这眼前人的谨慎模样,便知其过得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敬王府的人待我没有不好的。国安太妃原就是宽厚温和的性子,敬王妃说来没什么脾气,我进门后也没有同我立规矩。”

    周嘉灵面色娴淡,低低道:“只是,我的身份摆在那,能指望人多诚心待我?

    外面的人,多半都是她二位赐的,明着说是服侍,可我的一举一动哪还有秘密?

    这会子在你这还算好的,我若是回的是周家,那才叫真的形影不离。”

    语中,尽是无奈。

    陆思琼原没反应过来这与表姐身份有何关系,思量后才意识过来。荣国公府的长女是东宫太子妃,现又将灵姐姐嫁去敬王府,颇有种脚踩两条船的嫌疑,其最终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如云中迷雾。

    喉间一噎,心疼又难过的望过去。

    周嘉灵自己却释然般的弯唇一笑,尽是苦涩,“我原也没觉得会有多大影响,说到底东宫还是东宫,大姐还是稳妥的太子妃。

    圣上春秋鼎盛,五皇子即便封了宸王,这朝夕间又怎可能风云骤变?只不过,我自入了敬王府,他们终究还是防着我的。”

    “敬王府,果真是向着宸王的?”

    陆思琼微讶,传闻中敬王不好权谋,于朝堂上从来没有多大兴致,对比其他王爷,完全似个闲散王爷。

    这也正是太后与圣上对敬王府格外优待的原因。

    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卷进夺嫡的风云里?

    周嘉灵微露讽刺,声若蚊呐道:“真的淡泊名利,又怎么能得到天家盛宠?国安太妃早年受过太后娘娘的恩惠,如今既是太后有意扶持宸王,连温太傅家的姑娘都赐了婚,你说敬王府还会继续中立吗?

    我原本是不愿与你说这些的,只是听闻你入秋后便要和凡表哥成婚了,那早晚也是要明白的。

    我这会子与妹妹多说些,以后你到了夫家也不至于一筹莫展,连自己枕边人的立场都摸不清楚。”

    这最后的几个字,委实是在感慨自己心声。

    是以,她又添道:“不过凡表哥和他不一样,妹妹有什么直问了便是。”

    说实话,陆思琼还真没想得那么远,也一直没有把永昭伯府与太子和宸王中的任何一方联系起来。

    但她听出了表姐的哀绪,忍不住就道:“是不是罗世子还记着之前那场误会?”

    “咱们不提他。”周嘉灵却避而不谈,伸着手摸了表妹脸颊,再语道:“我左右为难,你的处境怕也不如意。隆昌公主回了京,秦相那边也该有动作了……”

    陆思琼一愣,“姐姐知道?”

    “你以为这京城里会有秘密?”周嘉灵浅笑,“表明上波澜不起,背地里谁不把谁查得个仔仔细细。”

    “姐姐、”陆思琼见不得她这深沉的表情,不过才一年,当初那个言笑晏晏总拽着自己到处玩闹的表姐,就不见了那份笑颜。

    她是极想知道罗世子如何待灵表姐的。

    可表姐又不肯说。

    周嘉灵似明白了她的担忧,反过来宽解对方:“妹妹不要为我的事烦心,左右敬王府的人没有怠慢我的。我只是想着自己和大姐,总有一个将来要、”嗓音一噎,再说不下去,拿帕子抹起眼泪。

    陆思琼忙挪了过去,搂着表姐的肩拍道,“或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糟糕的。姐姐刚也说了,东宫还是东宫,说不定一切都只是多虑了呢。”

    “太后娘娘或只是想借着宸王敲打东宫,但宸王野心勃勃,在朝中招纳贤士这事可是真的。世子与宸王关系再好不过,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后,能饶了敬王府一干人等?”

    周嘉灵认得通透,“所以说世事无常,不知何时我与大姐竟到了对立的境地,不能有个两全。”

    她还记得,早前宫中长姐对自己的声声维护,尽力帮自己得到最大的幸福。

    宁做世子妻,不为东宫妾。

    长姐对她是极好的。

    陆思琼语噎,眼前人如此悲恸,而将她和大表姐置于如此处境的,还就是生她养她的荣国公府。

    儿女私益,在整个家族的名誉前是不值一提的。

    周嘉灵是话到伤心处,一时情难自禁,这番心思往日亦是常想着的,不过说出口还是头一回。

    最近半年来,她已越来越懂得如何控制自己情绪。

    眨眼缓了缓酸疲,再起身语气如常:“妹妹带我去上层脂粉吧,我来见你是姐妹相聚,要高高兴兴的。”

    连形象都如此不苟,生怕叫人看出些什么来。

    陆思琼涩涩的“嗯”了声,引她去妆镜台前坐下。

    镜中二女年纪相仿,立着的一副待嫁女儿家的矜娇神色,坐着的则略显哀愁,虽都尽量笑着,眉间却都郁结难舒。

    就在一年前,她们还在周府里穿荫分墨、绕柳堤吟闺诗,转眼间往昔不再。

    临别前,周嘉灵郑重其事的交代道:“妹妹,你切记不可随隆昌公主离京,千万千万!”

    陆思琼被她的盛情征得一愣。

    听不到回应,周嘉灵握着她掌心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姐姐不是骇人听闻,你绝对不能离京。”

    蔻丹入肉,竟这样用力。

    陆思琼被疼痛唤醒,鬼使神差的重重颔首。

    她听出了表姐的深意,若是自己离京,后果定不是她能承受的。或许,只要自己动了离开的心思,就不可能活着走出京城。

    陆思琼将她送到大门外,敬王府的护卫一行十几人,加上紧随的侍婢婆子,声势浩大。

    周嘉灵不舍,拉着她的手目露期盼:“开春了,妹妹得空的时候,多来王府看看我。我,我甚是想念。”

    陆思仟道,因为立场,表姐连周府都不好多回。

    点头应了,添道:“姐姐要照顾好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偏执

    表姐来了一遭,陆思琼心情沉甸甸的。

    回到娇园的时候,竹昔道方才大厨房里有人送了点心来。

    闻言,她眉宇轻蹙,进房后,果见圆桌上摆着两碟杏仁香饼与枣云糕。她走过去坐下,视线在两碟点心间徘徊。

    继而,转身挥退侍婢,伸出手取了最上的一块枣云糕。

    轻轻掰开,毫无意外,正见其中夹了个小纸卷。

    陆思琼凝眉坐下,取出纸卷展开,只见八个小字:未时三刻,洽闻书斋。

    手指曲拢,纸条被揉于掌心,久久都未松开。

    她知道侯府里会有相府的人,可居然连自己不爱吃杏仁这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枣云枣云,陆思琼真想告诉那人,自己与那所谓的秦云和毫不相干,她从来就只有陆思琼这一个姓名。

    这会子通信来约自己见面,想说什么?

    虽带着愤怒带着不愿,可当日午后,陆思琼还是按时到了书斋。

    掌柜的早在等候,十分恭敬的将她引上二楼。

    秦相还没有到。

    既熟悉又陌生的雅室,错金螭兽的香炉里依旧燃着清香,她走到大案桌前,能看到几本谋略兵书。

    还有副字帖,内容是“飞琼奏云和,碧萧吹凤质。”

    写者用笔匀而藏锋,内刚劲而外温润,字的曲折出圆而有力。

    陆思琼没想到,秦相写得一手好字。

    不由就拿起细看了看。这字帖一挪位,便露出下面的一副肖像画卷来。

    毋庸多想,自是隆昌公主的。

    画中的隆昌公主豆蔻年华,一袭红衣骑装娇艳无双,美眸远眺天际,云霞交纵,风发意气。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娘时候的场景。”

    秦相不知何时出现在木梯口,他边走过来边道:“那日我随殿下去跑马场,正见她驯服良驹,那份英姿怔住了场上所有人。”

    将肖像放下。陆思琼抬眸过去。绕过案桌至正中,微福了个礼。

    “你我父女之间,还需这般多礼吗?”

    秦相满面慈爱,伸出手似是想碰她肩膀。刚抬起就留意到少女闪躲的目光。复又放了下来。

    他指着圈椅让她坐下。

    几上备着茶水。陆思琼进来后没有用,秦相便亲自替她斟了一杯。

    “相爷相召,不知是有什么事?”

    她开门见山、语气硬肃。

    闻言。秦相举杯的手动作一滞,抬头若似无奈的苦笑道:“阿云,为父知道你自小寄人篱下,所以养成了这谨小慎微的性子。

    是我对不住你,如果早些知晓,你就不用在陆家和周家的眼色下过这么多年。但如今与过去不同了,我有能力可以护好你,你想要什么为父都可以给你,你不用再忌惮任何人。”

    他俊朗的面色上染上愧疚,透着心疼、含着期盼。

    陆思琼听得亦是心头一涩,她确实从小就期盼能有一位疼她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

    可现在她长大了。

    终归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期。

    “不需要了。”陆思琼语气淡淡:“我想要的,是您不再打搅我的生活,相爷做得到吗?”

    一副置人千里的疏远。

    秦相五指微曲,将沏满的茶如常放到她身前,像是告诉自己般又像是劝她:“来日方长,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着,语调一转,眉间更添慈爱,“阿云见过你娘了吧?”

    “是,陵县上见过。”

    秦相展笑,“当初是我与她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如今已冰释前嫌。这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崭新的家。”

    他似乎并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野心与目的。

    陆思琼却听得一骇,惊讶的望过去,“你要做什么?”

    此次见面,同过去心绪不同的是,对他的排斥并非完全是他曾经对生母的所作所为,而是多了几分气愤。

    她讨厌他的插手,讨厌他去找龚景凡说那些话。

    “我说过,等你病好了,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秦相语句温润,慢条斯理道:“阿云莫不是以为,你娘这次重返京城,我还会放她回突厥去?”

    “突厥的单于不可能放她留下的。”陆思琼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惊恐的说道。

    秦相浑不在意的执起自己眼前的那杯茶,“要是,没有了哈萨陌单于呢?”

    陆思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摇着头带着紧张的劝他:“你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能?如果这世间没了突厥,没有那和亲一说,十几年前你娘会背井离乡、远嫁异族吗?

    如果不是远嫁,我与她又怎会生离这么多岁月,你也不会身世坎坷,自小在德安侯府与荣国公府里左右为难、受尽人情世故,更不会落了那样的病根。”

    他的眼底似有怒火燃烧,额头青筋爆显,好一会才压了愤火,缓了声继续:“我听秦妙说,你因为是不足月引产,所以刚出生就身体羸弱。

    再有当时那位的追杀,她带着你一路奔波逃亡,寒天雪地里受了凉也得不到安稳医治才落下的病根,以致这十几年来每逢寒冬就犯疾难受。”

    话语越说越轻,俱是心疼。

    陆思琼突然就有些受感染,心底似软了一块,鬼使神差的反出言安慰:“小时候厉害些,现在已经好多了,师姑也一直在替我想办法根治,悉心养着别太吹风受累就不会发。

    当年的情形那样严峻,我能活下来已是上天恩德,何必总藏着一腔不平与愤恨活着。毕竟,原就没人欠了我什么。总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

    闻者的眼眸一亮,对她这番话颇有些受宠若惊,神态更小心翼翼了,“你不怪我就好。”

    陆思琼微愣,顿了顿才接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

    出乎意料,秦相竟然承认了。

    陆思琼正意外欣喜,却又听到他下一句,笑容立即就僵在嘴边,“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女。”

    她不明白对方这份近乎疯狂的执念。

    既然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又何必还要再卷波澜?

    上次在福来客栈见隆昌公主时,陆思仟道那句“不配”并非气话,而是真的没有那个打算与秦相破镜重圆。

    虽不知生母心中在盘算什么,但眼前人刚刚说的若没有了单于没有了突厥。是真的慑到她心里去了。

    陆思琼忍不住冷脸。语气也尖锐起来。暗似讽刺的问道:“弥补?那您是打算怎样给我们一个崭新的家?

    秦相可别忘了,在您的府邸里,有怀着您名正言顺子嗣的发妻。

    当年你没有站出来。任由和亲的队伍出了京城,如今难道想把她接回来再金屋藏娇?”

    浓浓的嘲樊意,她说得好不客气。

    若不这样言,怕是打消不了他的念头。

    可谁知道,陆思琼觉得不可能的事,在秦相心里却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完全没有将家里的秦甄氏放在眼中,只风轻云淡的回道:“甄氏头胎,最是艰险。”

    想陆思琼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虽说有些心计,也听过一些手段,但愣是半晌才明白这话深意。

    或许她是听出了的,双眸瞪得大大,渐渐染上一层惊色。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霍的站起身来,太可怕了,他竟然想甄氏一尸两命。

    那是他的妻子和骨肉,怎么做的出来?

    呆愣的站着,目光直杵杵的盯着对面人,言不能语。

    秦相似乎意识过来了,跟着起身去拉她的胳膊,想扶女儿坐下,轻声抚慰道:“阿云别怕,那不过是对外人。”

    他原是不想说与她听的,可又怕自己的诚心被曲解。

    再说,以后也瞒不过去。

    秦相想告诉眼前人,只有她才是自己看重的女儿。

    陆思琼却在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真是被吓倒了,战兢的颤了颤双肩。

    她翕了翕唇,像聚了全身力气才说道:“那是与你结发多年的人,你居然忍心下的去手?”

    无论陆思琼个人喜不喜欢秦甄氏,至少秦甄氏对眼前人的那份爱和对秦家的付出,是值得人敬重的。

    秦相望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推开后二人间的距离,心底生出失落。不过对她,总是有不尽的耐心,“你不明白的,阿云。”

    陆思琼是不明白,亦不知道该明白什么。

    外祖母她们一再告诉自己要远离秦家的人和秦家的事,但她再不愿承认,自己身体里也流着秦家的血。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她知道根本躲不开。

    “秦夫人,她又没对不住你什么,何必、”陆思琼试图相劝。

    秦相却由此生恼,“没对不住我什么?呵,那早前,她去侯府见你做什么?”

    闻者抿唇。

    她还记得那日秦甄氏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神色,甄家是圣上妻族,甄皇后稳居中宫,如今可是连太后都要忌惮几分的人物。

    秦相居然连秦夫人与自己说了些什么都清楚,这京城里难道就真的没有能瞒得住他的事?

    “我要接你回秦家,谁都阻拦不得。”

    秦相语气郑重,“你别听信他人的话,不管是周家还是陆家,说到底都不是真心会保你的人。

    只有为父,会真的替你着想,永远不可能弃你不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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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绝配

    陆思琼觉得很无力,那种明知道眼前人要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阻止的感觉,真的分外揪心。

    她侧过身小步往窗前走,书斋外锦车往来,都被掌柜的推拒在外。

    “你为什么要让秦八爷娶瑾姐儿?”

    突然问话,秦相有些没反应过来,“老八?”不过稍顿,便答道:“他与陆家庶女的那事我不关注,不过是当时为了查证你的身世,需要在德安侯府里找个人做眼线罢了。

    我只让他调查与当年陆周氏生产时有关的人和事,至于用什么法子查我不管,他想要娶陆家的庶女,也无关大雅。

    怎么,阿云你不高兴?如果是这样,回去我便让他退了亲。”

    秦相是真的没把这点小事和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陆思琼未想到这种聘娶退亲的大事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如此轻易,怪不得也能不顾自己与龚景凡的定亲。

    思及此,心中的不悦感又多了几分。

    只是,这件事她已开了口,便抑了那份不满,转身继续道:“您觉得合适吗?瑾姐儿是我的庶妹,他们俩成亲……”

    话虽没说完,秦相却明白了那层意思。

    女儿是不想这件婚事成真的。

    他正愁没方法缓和父女间的关系,此刻对方能与自己托事自然雀跃,“是、是为父糊涂了。你和陆家那庶女虽不是亲姊妹,但毕竟也一个宅子里处了这么多年。她要是真嫁给了老八,就成你婶母了。

    老八也是,旁人不晓得,他怎么也这么糊涂?阿云你放心,回头这亲事必定作废。”

    陆思琼微微点头。

    走出了这一步,便真的不能再说毫无关系了。

    “退亲的事,等再过上两日吧。”二府结亲的事根本不是眼前人授意,那便是秦沐延自己的意愿。

    想来,他与陆思瑾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总要有个稳妥的处置。

    秦相极好说话。点头应了回道:“好。依你的。”

    陆思琼今日好像极有兴致说话,看着他又问道:“去年,左谷蠡王秘密进京住在荣国公府时,那晚去刺杀的人是你派去的?”

    后者和煦的表情一变。不答反问:“周家人与你说的?还是。蕙宁公主?”

    “左不过是他们。”陆思琼并不否认。

    “是。”他坦然承认。“你想知道的话,我说与你听。突厥本就是个蛮夷之地,圣上早有心收服。左谷蠡王不左谷蠡王的我不关心,他突厥王的身份,够了。”

    “两国开战,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相似觉得这话十分好笑,伸手请她回到原位,却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碰了碰对方面前的那杯茶,低声道:“凉了。”

    从茶托里又取了另外一只,复斟了一杯:“怎么,听了那些人的话,对我这么提防,连杯水都不肯喝?”

    陆思琼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送至唇边。

    秦相见了十分愉悦,笑了笑才开口:“阿云你是个闺阁女子,年纪又小,担心那些个风云做什么?

    说来,那些人讲这些利害与你听,不过是想用你来制衡我。我知道你自幼聪慧,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念着周陆二府对你的养育之恩,可以将亲生父亲拒之心房。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我对侯府做什么,所以这样久了,我一直都按兵不动。”

    他说着眸色渐深,徐徐又道:“但那些个天下苍生的事,与你何干?征战与否,关乎的是社稷,是皇家人的社稷江山。你莫不是也要劝我不要妄动兵戈?

    周家和长公主还真是看得起我,兴不兴兵,取决全在圣上手中。我不过为人臣子,哪能左右圣意?”

    这话便有官腔的意思了,陆思仟道是在搪塞自己。眼前人若没些本事,早在太后知晓当初他便是隆昌公主腹中孩儿的父亲时就已经下手除掉他了,哪里会让周家愁恼至今?

    但最先的那番话,陆思琼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

    亦或是她自己早就有怀疑周家和陆家待自己的私心,所以隆昌公主说、眼前人道的话,都能在她心中带起波澜。

    她原想说一句“百姓无辜”,但想到当年的生母无辜,自己亦是无辜,这句话就卡在喉间。

    秦相最善察言观色,一直留意着女儿神色的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摇摆和松动,便又添道:“两国开战,对我的好处?呵,那对我又有何坏处呢?

    阿云,你肯来见我,这样心平气和的与我谈话,就该认清你心里是有我这个父亲的。你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认,是不敢去违背周家和蕙宁公主的意思,不是吗?”

    陆思琼被他说得脑鸣心烦,倏地又站起来,“我该回去了。”

    她怕再听他说下去,自己会在一片混乱思绪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秦相深深的看了她两眼,没有强留。

    出门的时候,掌柜的送她上马车,口口声声称着“大小姐”,陆思琼咬着唇也没有说话。

    书绘与竹昔自然不会多言,只是略有担心。

    回府之后,陆思琼便去锦华堂见了继母。她直言道:“母亲,四妹和秦家八爷的婚事,不能成。”

    宋氏原就在托她办陆思瑜和李家的那门事,乍闻此言琢磨了番,颇为惊诧的试探道:“你刚刚出府,是去见秦家人了?”

    陆思琼没有作答,只继续道:“我给了四妹两日时间,李家那边还不见松口的动静,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拖下去对三妹妹无益。”

    “那你的意思,莫非是想把瑾姐儿嫁去李家?”这点宋氏可从没想过。毕竟自己担着陆思瑾嫡母的身份。

    “四妹和李三公子早就有了首尾,母亲不知道罢了。”

    陆思琼言辞犀利,“不说是那位李三公子,她和秦家八爷之间也不清白。两家可都不是寻常人家,您想想秦八爷的性子,他毕竟是东宫里的人,这种事将来捅出来,能饶得了陆家?

    虽然李家也有些棘手,但对比之下,是李三公子先与四妹妹暗通款曲。他们李家理亏在先。何况。出了这种事,正儿八经的闺阁女儿哪里还能指望说亲?

    祖母是看好四妹的,她若晓得了真相,也不会真处置了四妹。否则。当初甄家姑娘溺毙在咱们府里的事。也早就有了了结。”

    这一点。宋氏深信不疑。

    她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断不会说因为陆思瑾失了贞就把她给处死,老夫人是指望着瑾姐儿的婚事为府中谋利的。

    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陆思瑾的闺阁声誉问题。

    “瑾姐儿她怎么敢做那样的事?她才多大,平素养在深闺,她是怎么认识的李家三郎?”

    “她怎么不敢?您想想她最近半年来,往秦府去的次数还少吗?祖母待她宽容,但凡她说是去相府就没有阻拦的,但真的走出侯府,她到了哪里、做了什么,谁又能说清?”

    陆思琼语气坚定:“秦家那边已经默许了退亲,只是由他们那边退到底对咱们陆家的姑娘名声不利,对其他几位妹妹以后的说亲也有影响。

    可这件事,不能真都让她算计了去。自己招惹的人,却让三妹妹替她承担后果,哪有那样便宜的事?”

    说着说着,陆思琼站起身对继母行了礼,“这事得瞒着祖母,否则她绝不会同意弃秦家而改投李家。李家老爷毕竟是朝中要员,这事咱们不可能独善其身,四妹妹自己造下的孽,得让她自己来偿。”

    她话语坚定,言辞顺畅,显然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宋氏瞧着对方是不会有更改的意思,但将庶女嫁去李家这种事到底不体面。她倒宁愿府中能秘密处置了陆思瑾,然正如眼前人所言,老夫人是断不可能弃了瑾姐儿的。

    “可现在,李家三郎认定了的是瑜姐儿。就算秦家那边答应退亲,瑾姐儿的婚事不成,但就一定是会嫁去李家吗?”虽说觉得继女能说出这话必定是有所把握的,但依旧觉得没这么简单。

    陆思琼的语气微欢缓,“那就要请母亲配合看场戏了。”

    李三郎不时夜闯侯府内宅,能瞒过府中护卫去纠缠陆思瑜,必然是陆思瑾给他透露的消息。那样一个纨绔子弟,来了陆府真能老老实实的?

    这兰阁里的客人多了,总是免不了要出事的。

    陆思琼思量着凑上前,对其耳语了一番。

    宋氏眼眸越睁越大,最后既是骇色又是不可思议,满面怒色的拍案道:“这、这还了得?内宅是女眷的住处,瑾姐儿竟这般大胆,敢把府中的消息透露给外面男子,还引狼入室?!

    她简直是无法无天,就这样的孽障,不说是嫁去相府做了少奶奶,便是成了皇妃,那颗心能向着咱们侯府?老夫人真是看错了她,这种不顾自家名声、姐妹之情的混账东西,能真心为府里着想?

    琼姐儿,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瑜姐儿那如果出了什么事,咱们陆家还要不要在京城做人了?!”急得气息不稳。

    “前阵儿我病着,原是没太留意,也是南霜那婢子心思多,替四妹妹隐瞒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怕传扬出去,原想着她若能自行处理了这事也就罢了……”

    宋氏即冷笑,“她好不容易和秦八爷定了亲,自己能放弃不要?”

    伸手揉了揉眉心,再叹道:“罢了,这样的孽障,送去给他们李家也落个清净。我原还想着李家三郎品行不端,现在看来,配咱们家这位四姑娘还真是绰绰有余,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切成空

    更阑人静,月光如水。

    陆思琼倚在床头看书,屋子里燃着灯烛,侍婢们依旧随侍着。

    没多会,宝笙匆匆跑进来,“姑娘,兰阁那出事了!不晓得四姑娘犯了什么错,大夫人突然带人过去,将院子里当差的人都扣了起来,现在正押着四姑娘去见老夫人。”

    这么晚还要惊动老夫人,那显然就是大事。

    在兰阁外守了许久的宝笙话语不稳,明明染了一身寒霜,却似不知冻般,对刚刚眼见的那一幕余惊未消。

    陆思琼面容平淡,只合了合眼眸,挥手道:“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后者愣了愣,原以为主子特地吩咐自己去盯着是准备看热闹的,没想到就这样?虽说心头疑惑,但还是不敢耽搁,忙应声退下。

    等她出屋,书绘即上前轻道:“姑娘,看来事情一切顺利,阿红的信儿没错。这会子若不是当场把李家三郎擒住了,大夫人断不会去打搅老夫人。”

    “是啊,这样子祖母再不愿,怕也就只能把她许给李家了。”陆思琼的语气听不出息怒。

    书绘细腻,温声再道:“姑娘莫要多想,四姑娘是自己种下的因,您便是用了这法子,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不要往心里去。”

    “我倒没觉得对她有什么内疚的,就是想着今晚的事怕终归瞒不过祖母。她若知道是我一手搅没了与相府的婚事,怕是要生气。”陆思琼叹息。

    书绘就劝她:“您也是别无选择。四姑娘不听劝,若不是非要将三姑娘卷起来,您本不会这么做。时辰不早,姑娘该歇着了。”

    陆思琼点点头,把书合上递给身边人,又觉得烛火过于明亮,吩咐道:“烛火晃眼了。”

    书绘颔首,将蜡烛逐一吹灭,只留了床尾那盏琉璃宫灯,发着幽幽淡光。

    一夜好眠。

    第二日。侍郎府的李夫人亲自登门。

    是德安侯府派人去请了来的。

    李夫人在自家府邸见了陆家的人。知道了事情始末,进侯府的时候便心虚着底气不足。

    自己的儿子混账自己知道,只是一直舍不得严加管教。三郎平时常有眠花宿柳,一晚上不回府原也没觉得怎么。谁知道居然闹出这样大的祸端来。

    不过。表面上端的是歉意。心底里倒还有几分兴奋。

    李夫人眼光高,高不成低不就,这几年为儿子的婚事本就操碎了心。这会子听说与侯府的千金闹这样一出,儿媳妇是铁定跑不了了。

    虽说只是个庶女,但毕竟也是出身侯爵,正正经经的世家闺秀。

    何况,这位陆四姑娘的嫡姐又是蕙宁长公主与建元侯的未来儿媳,有这样一层关系,李夫人自然不会计较陆思瑾闺中与儿子往来的轻浮。

    她态度谦和,直道她们李家做了就会认,只要陆家愿意,立马就能安排成亲事宜。

    老夫人从昨夜里听说了这事就气到现在,好好的孙女儿放着秦家少奶奶不做,竟然去跟那么个出了名的纨绔!

    真是白费了自己一番苦心。

    可木已成舟,秦家那边是断没希望了,李家好歹在朝中有些根基,只能认下。

    称心如意,李夫人欢欢喜喜的出了府。

    等人散了,老夫人实在郁结难舒,拍着身下的床板厉色道:“宋氏,你说说你是怎么为人母的?瑾姐儿做出这样的丑事,你怎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平时不见你对瑾姐儿如何关心,昨晚上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要去兰阁?”

    她眯着眼,显然有所怀疑。

    宋氏亦不慌,恭敬的答道:“瑾姐儿这两年心性越发高,母亲您是不知道,我的话在她眼里早就可有可无了,她终归还是记恨着我把她姨娘送出府的事。”

    “她敢?你是她嫡母,处置个姨娘她还敢记恨了?”老夫人对陆思瑾彻底失望,没了平素的偏心,这会子想起这个庶女就觉得一无是处。

    她简直是怒其不争,“我这样看重她,她与秦家八爷的婚事都说好了,现在这样子,还怎么去和相府交代?秦家能忍受得了这份耻辱?”

    宋氏见婆母一筹莫展的神态,完全是恼狠了瑾姐儿,再想起平时的袒护,忍不住心生嘲讽。

    她把身子躬得更低,劝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好在李家还是肯聘瑾姐儿做正妻的。这种事,怎么着都是女方吃亏,如果李家不肯负责,宣扬出去咱们侯府就真是笑话了。”

    “那个孽障呢?!”老夫人怒不可遏。

    “媳妇将她关在祠堂了,让她面壁思过。”

    宋氏话落,又唏嘘的问道:“母亲您看,她的这事是先定下来,等再过两年呢还是如方才李夫人所言?”

    李家的意思,自然是早些过门的。

    但陆思瑾的年纪在那,再说长幼有序,她前头还有两位姐姐都未成亲,她若先做了人妇,不免引人深想。

    “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老太太怒骂道:“继续留在侯府,没得又祸害了别人!年纪小点就小点,也不要顾着那些个规矩了,若留个两年还不知道是何场景呢。

    再说,你看那李家三郎的德行,前阵子还觊觎着瑜姐儿,这会子倒是和瑾姐儿滚到一块去了,哪里是个省油的灯?

    既然婚事都答应了,作为瑾姐儿的夫婿,她早点过了门也好早点让他收收心,事儿就别再拖了。你明日再去见见李夫人,挑个日子就把他们的事情给办了吧。”

    她是真不敢继续留着陆思瑾,原就是已定亲的人,但养在闺阁里还能整出这样一出。对于老夫人来说,这个孙女儿已经没了价值,她现在唯一头大的还是怎么和秦家交代。

    心情作祟,连带着腰际的酸疼也愈发明显,倒也没精神去训斥宋氏,摆摆手就把她打发走了。

    等过上半晌,老夫人又招手近侍,“你去把琼姐儿喊来。瑾姐儿的事不能成,咱们和秦府不能做亲家,可也不能成为仇家,我看只有琼姐儿出面,相府才能不追究。”

    陆思琼是察觉得到祖母怀疑的,但并没有点破。对方问起陆思瑾的时候,她只道自然由长辈做主,对眼前人分吩咐亦不敢违,态度恭顺而乖巧。

    回到娇园,候了许久的陆思瑜对着堂姐就跪了下去,感恩戴德的谢道:“这事真的多亏姐姐帮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赏花宴

    陆思瑾与秦沐延退亲的事,远比想象中顺利。随后未过几日,就传出陆家四姑娘同李家三郎要成亲的消息。

    无论外界怎么想,陆府与李家筹备喜宴的事没有耽搁半分。

    陆思瑾被从祠堂带回了兰阁,一应用度虽和过去相同,但身边的侍女婆子都被更换,老夫人免去了她所有的晨昏定省,出阁前不准再踏出房门半步。

    侯府里的事算是了了,一切回到正轨。

    风雨欲来,陆思琼平静的在家中待了数日,转眼便到了元月三十。

    因着身世不能公开,蕙宁公主在府中办了个赏花宴,向来寡淡不好客的她请了京中许多世家女眷。

    私下里,她握着外甥女的手惋惜:“生辰的事,不能给你该得的体面,委屈你了。等你过了门,明年就能以你的名义设宴,凡事也就方便许多。”

    陆思琼倒不觉得怎么,“只是走个形式,您不用为此费心。再说,其实我也习惯了四月办生辰,那样算起来我年纪还小一些呢。”

    听她说笑,蕙宁公主亦是展颜。

    说是庆生,不过就图份热闹,只是公主府宴请的人,陆思琼不尽相熟,处起来免不了尴尬不自然。

    可在众人眼中,陆家二姑娘是公主未来的儿媳妇,便是这府邸的半个主人,又都听闻龚家二爷新封了副尉,因此都围着她转。

    九王府是贤王妃秦沐诗带着龚侧妃与孙侧妃一起来的,因着身份尊崇。便没有外出与姑娘们一道逛园子,而是坐在花厅里吃茶。

    一起的,还有几位颇有脸面的世家贵妇。

    周嘉灵以敬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到来,已做人妇的她颇是羡慕的看着外面含笑轻语的女孩子,静静坐在一边,并不与人交谈。

    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也不会去刻意搭话。

    毕竟,去年国安太妃寿辰上发生的意外,许多人都是记忆深刻。

    偏生。随孙侧妃一同前来的尚书府千金孙言书。像是故意找茬的走过去,掐着声说道:“许久未见世子妃了,一直没机会给你赔不是,如今时过境迁。世子妃容颜依旧。希望不要再对言书抱有成见。”

    旁观的人这才恍然。原是去道歉的。

    可这位孙姑娘走过去的那架势,不晓得还真以为是寻麻烦的。

    周嘉灵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眸冷冷的睃了对方一眼。“是孙侧妃的姐姐啊,怎么,你我之间有过什么误会?”

    后者表情一噎,被人轻视愤怒充斥心底,张口就想接话,却被走过来的孙侧妃一把拉住。

    孙侧妃含笑道:“世子妃说的是,原都是过去的事了。”话落,睨了眼对方手中的茶盏,“世子妃的茶凉了,姐姐给她换一盏吧。”

    换茶添茶等小事,自都有丫头服侍……

    孙侧妃这话的意思,也不过是想家姐从丫鬟手中接了茶亲自奉给对方,算是为去年的事赔个不是。

    孙言书并不乐意,无声望着自己妹妹,先前不是只说口上示好就成了吗?

    孙侧妃凝着眉头,用眼神示意。

    侍女已将新茶捧了来,就站在孙言书身旁。

    孙言书绷着脸伸手端过,不情不愿的往前两步,“世子妃请用茶,还请您吃了这茶,忘了过去的不开心。”

    她们的父亲孙尚书近来在朝中颇为受挫,除了荣国公爷,就是敬王府与宸王爷对他也颇为挑刺。

    孙尚书纵有太子做靠山,但东宫毕竟还有位周太子妃,太子也不可能明着袒护他。

    孙家年后的情势不好,孙侧妃在王府亦不得宠,犹豫了许久,只能走向周嘉灵服软这条路。

    对此,周嘉灵心中多少明白几分,当初祖母与母亲的放下的话并非空话。孙家这样欺负自己,府中迟早是要为自己出头的。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亦不顾众人目光,瞥了眼孙言书,又将视线定在那盅茶上,似笑非笑的问道:“屋子里这么多下人丫鬟,我做什么要喝你递的茶?”

    孙言书面色一白。

    居然将自己比作奴仆?

    周嘉灵迟迟不接,对眼前人的反应视若未觉,须臾站了起来,“屋子里闷,我出去走走,各位夫人请便。”

    孙言书的脸色彻底落了下来。

    孙侧妃忙唤“世子妃”,绕过去和颜悦色的说道:“我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给您赔不是,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她吧。”

    这是在用贤王府的颜面。

    如果再不接,打的就不是尚书府的脸,而是九王爷的。

    旁人都看着周嘉灵。

    秦沐诗身为王府主母,便是不喜欢孙侧妃,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得不维护贤王府尊严,起身缓步走过去。

    连她都站了起来,别人自然都不好再继续坐。

    刹那间,周嘉灵集万众目光于一身。

    秦沐诗望着周嘉灵,语态亲和的说道:“世子妃身为贵胄宗妇,享常人所不能有的,自然也该容常人所不能容的,您说是不是?

    敬王府向来以宽容治府,敬王爷与罗世子都是再亲和不过的,想来世子妃也不会为着一桩成年往事就刁难孙家姑娘的。”

    周嘉灵不悦的望向说者。

    孙侧妃心存感激,忙碰了下孙言书的胳膊,后者便将茶水往前又送了送。

    周嘉灵终于正视了这杯茶,就在大家以为她肯定会给贤王妃面子接过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这么久了,想来这杯茶也凉了。”

    孙侧妃面色一喜,知道有了转机。连忙应声:“是我们疏忽了,姐姐快去再换杯新茶。”

    周嘉灵过去是公主府的常客,颇得蕙宁公主喜爱,这府里的丫鬟自然也有眼色,这会子都杵在外头不进来。

    孙言书只好亲自出去,到茶水间沏了杯热茶回来。

    因着顾念孙家前途,她是赔尽了脸面,态度十分卑恭。

    这回,周嘉灵回头看向身边丫鬟,紫棠便伸手接了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好似就顺利了。

    然周嘉灵却就将茶直接赏给了近侍。“站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孙姑娘新沏的茶,你给用了吧。”

    紫棠忙福身谢恩,“多谢主子。”

    周嘉灵丝毫不顾那些人看热闹的眼神与面色。拢了拢衣袖就往门口走。

    “周嘉灵。你不要欺人太甚!”受.辱的孙言书破口大骂。

    周嘉灵转身。背对着门外艳阳,唇角含笑,“呵。怎么不再摆着那副楚楚可怜、善解人意的模样了?

    我当日被你算计,是我自己疏怠,怨不得你。可你做的事,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了没那个义务非要既往不咎。”

    “你!”孙言书还要再说,被孙侧妃拽到一旁,“姐姐,不必再言了。”

    周嘉灵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门外,迎上站了许久的陆思琼。

    她喉间一涩,“琼妹妹。”

    陆思琼上前,拉了表姐的手,语气轻柔:“我带姐姐去院子里看花。”

    “好。”后者的声音,分明已是哽咽。

    周嘉灵是怨孙言书的,那日若非她的冤枉,荣国公府与敬王府的结亲就会顺理成章的定下,那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前的那些事。

    她对美好婚姻的憧憬,全断送在了孙言书手中。

    夫妻同床异梦,周嘉灵晚晚都在想,如果不是当初孙言书的刻意抹黑,丈夫或许不会这么排斥自己。

    他们,也可能会是一对恩爱幸福的伴侣。

    就算后面牵扯到宸王与太子,那个时候就是夫妻一起面对,而不是如今这般,彼此猜忌防备。

    姐妹俩伴行,陆思琼明显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低落。

    她紧了紧对方手,方才的表姐是陌生的,与记忆里那个欢颜不断、心直口快的灵表姐出入太大。

    但是,看得她心疼。

    等拐上另一条路,出了众人视线,陆思琼立马停下脚步。

    “姐姐,你过得不开心。”她知道这个事实,却无力改变什么。

    周嘉灵一把抱住了她,伏在表妹肩头,泪水落下,她不再隐瞒:“妹妹,你知道吗?我是真的中意他。”

    “我知道。”陆思琼拍了拍表姐后背,亦跟着哑了声:“你要不要同罗世子解释一下?”

    “他早就知道了,否则孙言书怎么会这样恨我?”周嘉灵抽泣,“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敢信我了。”

    “立场是一回事,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姐姐可以争取。”

    周嘉灵声音很飘,“能争取吗?”

    她觉得不可能,自己虽然嫁进了敬王府,但周家女的身份一直强调在心,也是绝不可能置整个家族不顾的。

    陆思琼推开她,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上次姐姐同我说了那番话后,我想了又想,太后娘娘原是最看好太子的,否则也不可能把大表姐许给她。

    所以我觉得,太后几番抬举宸王,不过是为了给太子一个警告。毕竟大表姐是东宫太子妃,太后想保的是周家百年荣华。

    既如此,国安太妃既是忠于太后的,那敬王府的立场就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说到底,你和大表姐如何不能共处?敬王府只要遵从太后娘娘旨意,而不是说盲目对宸王尽忠,将来太后自然会保王府。”

    周嘉灵被一语点醒,眼中闪出希冀,“是这样吗?妹妹,你的意思是,只要敬王府一心向着太后,以后就算依旧是太子即位,也不会受到牵连?”

    陆思琼颔首,“应该是这样,毕竟到那时候不论是宫里的太后和大表姐,还是国公府,想要保一个敬王府难道还不容易?”

    闻者破涕为笑,“如果、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下个月大表姐闺宁,姐姐记得回国公府,大表姐是最疼您的。”陆思琼添道。(未完待续……)

    PS:感谢xx风花雪月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百三十六章 姑侄

    周嘉灵略逛逛便回了府,陆思琼陪着她同蕙宁公主告辞后,又亲自将表姐送到垂花门。

    临别前,周嘉灵开口:“下月大姐闺宁,你回国公府吗?”

    因着都是从小在一个府邸里长大,周嘉灵早已将眼前人视为家人,出口时自然而然就用了“回”字,透着难言的亲切。

    陆思琼想了想,迟疑道:“大表姐入宫这么久,头一回闺宁,还是在太后娘娘病中的时候,怕是有事要与舅母和外祖母说吧。

    我总是外姓人,在那不太方便,还是不过去了。倒是灵姐姐,你和大表姐是嫡亲的姊妹,不该有什么顾忌,到时候怎么也要抽空过去趟。”

    她知道对方在敬王府里不易,行动受拘。

    周嘉灵被宽了心思,亦不再愁眉苦脸,颔首应了:“我知道,该争取的是该争取,妹妹你不必送了,回去吧。”

    她说完,拍了拍表妹的手,转身离去。

    其实,陆思琼与花宴上的宾客感情平平,有些不耐去应酬,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就这么“巧”,撞见了独自散步的贤王妃。

    秦沐诗面色很和善,近前了开口时语气却有些冷,“琼姐儿你的这位表姐可真了不得,孙尚书怎么着也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孙家姐妹当众低声下气道歉,她都不肯给脸分毫。”

    “灵姐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陆思琼必然是心向周嘉灵的,对于刚刚眼前人维护孙家姐妹亦有些芥蒂。态度便更加冷淡了,“王妃若是没其他事,思琼告退了。”

    秦沐诗“哎”了声,拦住对方,“你这么急走做什么?我们好歹是亲姑侄,寻你说几句话都不能了?”

    闻者不以为然的看向她,抿唇不语。

    秦沐诗显然是心中带着不满来的,她语含恼意:“我把你当做亲侄女,因为你是我们秦家的骨肉。既然是秦家的血脉,哥哥又在乎你。我疼爱你宽容你也是应该的。

    可是。你一边不肯拒绝回秦家,另一边又要求我兄长帮你,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你那个庶姐与我家八弟的婚事,就因着你的一句话。我哥答应解除。但陆家倒好。转眼就与李家联姻了。这置秦家颜面何在?

    琼姐儿,你不在意秦家的名声,我可不一样。你最好适可而止。”

    “瑾姐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以你贤王妃的身份还查不出来吗?我拆散这门婚事,难道就只是为了陆家,你们秦家就没有好处?”

    陆思琼语气强硬,毫不退怯:“你借着这个由头来教训我,是不是太过牵强了?瑾姐儿做了那样的事,真送去秦家,你们能要?

    别说的好像我恩将仇报一样,我没对不起你们秦家的,你也不用老是摆出一副是我长辈的气势来找我麻烦。”

    秦沐诗一愣,以往见到这个少女时对方总是婉约柔和,说话轻声细语非常好说话,怎么这会子……

    她似有些不认识了。

    陆思琼却一股脑的把心底怨愤激了出来,“我不愿意回秦家这点我从没掩藏过,是你们总不肯放过我,非要干涉我的生活插足我的私事,难道不顾我的意愿替我决定未来,就是你们秦家人所谓的好?

    还有,别说我表姐如何如何,孙言书那日在敬王府当众污蔑,这种委屈难道就活该我姐姐受?你觉得孙言书的妹妹是王府侧妃,你是她的主母就该替孙家出头,但我可没觉得自己就该配合你。”

    秦沐诗被她说得征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想到你这样伶牙俐齿。”

    陆思琼不想和她多纠缠,没好气的瞥了眼就要提足。

    秦沐诗偏偏又拽住她。

    她无奈回眸,甩开了她的手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沐诗抿了抿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王爷要离京,你知不知道?”

    话题跳转的有些快,陆思琼一滞,转念回神,颇是莫名其妙的反问:“王爷是王妃您的丈夫,这种事问我一个外人,岂不是可笑?”

    “你不必句句话带刺,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陆思琼生怒,“王妃请注意用词,什么叫我和王爷之间的事?这青天白日的,你说这话稳妥吗?”

    秦沐诗也有些气了,装什么无辜?

    但毕竟是内侄女,也不能与她计较,直白又问:“因为隆昌公主,你在王爷心中从来都是不一样的。纵然后来牵出你的身世,可王爷打从去年起一直避着见你,难道你以为他真的释然了?

    他突然提出要带湘夫人离京,这样大的事事先难道没与你通气?”

    陆思琼怒极反笑。

    九贤王离京,秦沐诗何以见得就非要提前同自己说?

    简直可笑之极。

    秦沐诗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语气也不由轻了几分:“你真的不知?”

    “丈夫的事问外人,是你做妻子的失败。”陆思琼实在懒得理会,不顾对方举步。

    秦沐诗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我会留住他的,用王爷的皇姐。”

    陆思琼步伐微顿。

    “你的亲娘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年艳惊京华成为一时传奇,连我哥哥这么多年都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我想要把自己的丈夫留下,还得借着她的名头。”

    陆思琼徒然转身,极快得走回去,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力道极狠:“你不要把她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为什么不要?”牵扯到了自己私人的感情,对陆思琼就没了过去的疼爱和宽容。

    嫁为人妻之后。秦沐诗承认自己是贪心的。以前,总觉得只要能嫁给九王,便是他对自己没有情爱亦是心甘情愿,但是真的完婚后,想要索取的就更多。

    她恨隆昌公主在丈夫心中占了那样重要的分量,又讨厌侄女的存在,夺去了那么多的感情。

    若不是因着陆思琼乃自己兄长的女儿,秦沐诗简直恨不得让眼前人消失在这世上。

    “我只是劝你。”陆思琼突然勾唇,冷笑道:“或者,你想拿你自己去赌。赌秦相对妹妹的容忍度?”

    见其目瞪口呆不再言语。这回她离去的很顺利。

    径自去了蕙宁公主的主院。

    如长公主这样的身份,便是她宴请的客人,亦不牢她亲自招待。

    前头厅堂里,都是永昭伯夫人常氏在应酬。

    然而。府邸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可能瞒过她。

    因此。一见着陆思琼,蕙宁公主就问:“她寻你做什么?又是挑唆你回秦家?”

    “不完全是。”陆思琼稍顿,迎上对方目光。添道:“据说,九王爷要离京了。”

    蕙宁公主没料到是关于这事,“和敏郡主同你说的?”

    哪怕秦沐诗与九王已经大婚,但蕙宁公主仍然以郡主相称,可见是从未把她视做弟媳的。

    “她方才与我谈到,之前湘夫人也有和我提过。”

    “湘夫人……”闻者略一沉吟。

    今日,平时常来公主府走动湘夫人,倒是不曾赴宴。

    蕙宁公主语气惋惜:“她就是出身低人一等,唉。”

    从眼前人的反应中,陆思琼大致也能推算出九王对这位夫人的不同。虽说那份荒唐的感情已经过去,但对这位亦父亦兄的舅舅,她还是心存关切的。

    迟疑了片刻,陆思琼开口:“刚刚九王妃说,”心里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了出来:“她说要用我娘来牵制九王,留他不出京城。”

    “她可真自以为是。”蕙宁公主讽刺道:“口口声声说倾慕王弟多年,却连他的性子都不了解。”

    “姨母这话的意思是?”

    “王弟自小最听的便是你娘亲的话,只要隆昌让他离京,他就算有千万分不舍,也不可能违背。”

    蕙宁公主说得极有信心,继而语气一沉,再言道:“前几日,我见过隆昌了。”

    陆思琼看着她,心有疑惑却并不方便询问。

    蕙宁公主叹息,“皇家的姐妹情,真是脆弱……”

    屋中瞬时静默下来,气氛凝滞。

    还是龚景凡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寂静,他笑意晏晏的冲进来,没顾礼仪就拽起了陆思琼,同主位的人道:“娘,我带阿琼出去一趟。”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蕙宁公主问出了二人的心声。

    龚景凡就笑,“今日阿琼生辰,难道还要我待在衙里?我可坐不住。”

    心性毕竟还年轻,蕙宁公主亦是理解,没有阻拦,只让儿子路上仔细着照顾外甥女。

    龚景凡紧了紧身旁少女的手,笑容满面的应道:“这点娘不关照,儿子也不敢有疏忽。若累着了阿琼,着急的可不知是您。”

    陆思琼微羞,被握住的手挠了挠对方手心。

    孰料,龚景凡直接举起了二人交叠的手,嚷道:“娘,您看,阿琼她欺负我。”

    “我没有!”少女急迫,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他却愈发起了兴致,带着揶揄后的得意,携着未婚妻穿堂过院的出府。

    陆思琼觉得自己好比被他招摇过市的溜了一圈,众人看热闹的眉眼笑声观之听之,颇为羞赧,偏生还奈何不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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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郊外散心

    偏角门外停了辆寻常的青帷马车,平安穿着布衣小厮服,见他们出来即下车行礼问安。

    陆思琼微露好奇,扭头望向身边人。

    少年神秘一笑,搀了她的胳膊催道:“快上车。”

    车身虽朴实无华,然车内布置得十分讲究,深蓝杭绸的坐垫,苏绣粉面锦缎的靠枕,檀木小几,其上用多宝盒装着各式精致点心,其下还煨着热水,一应茶具亦是佳品。

    陆思琼倒也轻松,先尝了些许糕点,又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方才与秦沐诗说了那会子话还真是渴了,见着蕙宁公主也没顾及喝茶,此刻当着身边人自然不会再迟疑。

    连喝了两杯,她才将杯子放下,抬眸询问:“去哪儿?”

    龚景凡似乎很乐见这一幕,凑近了她笑容开怀:“阿琼这么放心我,一上来又吃又喝的,现在才想起来问这话,也不怕我将你拐出去卖了?”

    陆思琼无聊的瞪他一眼,“别这么幼稚。”说着胳膊肘往后推了推,隔远了些距离。

    龚景凡受了冷落,耷着脸闷声颇是委屈:“我特地为了你告假出来的,你不感动,怎么反而拒我千里?”

    这几日二人没见面,陆思琼对他这副表情亦是见怪不怪,索性歪着身子靠向厢壁,欲闭目养神。

    然而后背方靠上,腰间一紧,整个身子都被他带了过去,脑袋被按在对方双腿上。自己半倾着身子枕在他身上。

    这样亲密的动作,方触碰上陆思琼就吓了一跳,按着他的腿就要坐起。

    “别动!”龚景凡极为强势的语调响在耳旁,低眸凝视着身前人如玉的容颊,力道不禁轻了些,无比温柔的软道:“你若是累,就这样睡会,比靠车壁惬意。”

    陆思琼面颊发烫,心道这样自己才睡不稳吧?

    可少年有力的掌心就按在自己后肩上,若有若无的轻轻拍着。像是在哄她入睡。一时间倒也不想再动。

    只是姿势怪异,心底里总觉得别扭,就索性闭了眼眸,只当看不见便感觉不到。渐渐的倒真有了倦意。

    龚景凡低头凝视。见少女如玉的耳朵先是染红。随后渐渐淡化变为粉嫩,又感受到身前人松懈了身子,心情蓦然愉悦。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马车平稳而不失缓慢的前行着,龚景凡时而撩了撩她的碎发,时而轻触了触她的肌肤,像是个玩心大起的孩童。

    粱手渐渐伸至起颈下,用胳膊托住少女,好让她睡得舒适些。

    陆思琼实则自打从朝暮山庄回来就没怎么睡好,便是陆思瑾的婚事解决了,心底深处还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骛,深层次里总记挂着隆昌公主的事儿。

    她说等进了城再找自己,但明明入京多日,怎么毫无动静?这些时日,她隐于市间,又在做什么呢?

    是以,这会子躺在熟悉人的身上,闭目没过多久,就真的入了深眠。

    等再次醒来时,依旧是早前的那个姿势。她扭头往上看,正对上少年专注的目光。

    车已经停了,她挪过其炙热的视线,掀了旁边的车帘往外探。

    二月春风和煦,草长莺飞,郊外的桃花初绽花苞,星星艳丽缀在一片新嫩绿茵间别样是醒目。

    “怎么来、”陆思琼转首刚想问话,少年已倾身过来,吻住了那方红唇。

    她首先想到的是车外还有个平安,并不敢太挣扎,怕动静传出去。只是毕竟就隔了一层车帷,怕被人识见的紧张感绕在心头,扭着脑袋想要躲避。

    二人原就并坐,他又刻意凑近,此刻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少女双肩,自不可能放开。

    将她搂在怀中狠狠亲了一番,好半晌才松开,双手抚上,摸着她的容颊额头互抵,不肯退开。

    陆思琼软在他与车壁之间,轻轻喘息。

    “阿琼、阿琼……”他就唤她的名,缱绻温柔。

    少女应他,气氛鲜有的和谐温馨。

    就这样在车里坐了许久,他才牵了她的手下车。

    平安早不知去向。

    不远处一座凉亭,四角飞檐高起,红柱上提了两句赞叹春光好的对联,周边茶花盛绽,艳红一片。淡绿色的垂地纱帘被撩起,固在亭柱旁束以黄绳,亭中石桌上早有摆设,龚景凡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思琼深看了他一眼,方才抬脚。

    走近了,又留意到凉亭外摆着画案,其上早铺了如雪的宣纸,一应调料皆准备妥当。

    “这是?”陆思琼愕然。

    龚景凡让她上走上石阶,含笑道:“今儿你生辰,我于你做副画。”

    这四下空无一人,陆思琼当然明白了意思,心想他竟想到这般别致的心思,腼腆一笑。

    “快过去坐好。”他催促。

    陆思琼心头甜蜜,开口却故作生气了埋怨:“你不早说,若是要画肖像,我就该好好拾掇一番才与你出来的。”

    少年闻言“呵呵”笑了,拦腰面对面抱住她,不顾其惊呼凑到她耳旁轻语:“你今日甚美,若再刻意妆扮,我怕是就没心思提笔了。”说着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这一吻,似印在了心上,听得陆思琼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她今日穿了藕色妆花领口的刺梅锦缎上衣,淡粉色百褶裙,外罩了件素面云丝披风,侧身斜坐,清风拂动簪在她发间银簪流苏,别有意蕴。

    龚景凡作画的神态格外专注,与他往时嬉戏的模样全然不同。陆思琼看得都不敢乱动,生怕影响了对方。

    只是坐得久了,难免就有些游神,左顾右盼的打量起四周景致来。

    少年在丹青上的造诣颇是高深的,陆思腔是耳闻从未亲眼见过,心中不免激动,就等着画作好后仔细看看。

    在心上人的面前,再淡然性情的人都有几分紧张。

    他眼中的自己……

    如此希冀着,陆思琼坐得腰都酸了,眼见对面少年搁下了笔,忙要起身过去。

    龚景凡急急的一喝:“坐好!”

    “不是好了吗?”她低声轻问,迷茫的又坐回去。

    龚景凡颇是深意的笑了笑,对身后做了个手势,就见平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二爷。”平安行礼。

    有外人在场,陆思琼自不敢多言,端坐的越发正直。以致于龚景凡走过去拉起她手往前走时,她都有些怔怔然,等到了溪边才问,“刚刚的画我还没看呢。”

    闻者狡黠一笑,“我做的画,当然是我的。”

    “你不是要送我吗?”

    见着少女无辜的面容,龚景凡恶趣满满,暧昧的回道:“你都快是我的了,还介意一幅画吗?我先帮你存着,等娶你的时候当聘礼。”

    又气又羞的少女恨得捶了一拳对方胸膛,引得人笑声更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能两全

    陆思琼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虽然未婚夫玩闹总爱捉弄她,但私下里偶尔无拘无束处着,别有乐趣。

    余霞散成绮,牵手漫观花,郊外风景如画,娴美悠然。

    陆思琼竟有些不愿回去。

    沿溪走了许久,晚风拂面,二人衣袂飘飞相绕。游玩过后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默契的往来时的方向走,登车远去。

    陆思琼上车后就开始寻早前的那副丹青,龚景凡握了她的手道:“不在这儿。”

    闻者愕然抬首,这方觉得今日眼前人有些异样,一副犹犹豫豫的神情。

    她面色微凝,似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吃惊,开口时透着试探,“刚刚的画,你是替旁人作的?”

    “隆昌姨母想要。”他并未否认。

    “你把我的肖像送去,旁人知道了会怎么想?”陆思琼慌怒,语带责怪:“你怎么都不与我商量就让人送去了,若是回头那幅画传出去,要怎么解释?”

    龚景凡见她生气,忙赔小心解释:“不是我隐瞒你,我也不想让旁人日夜对着你的肖像。只是,上次隆昌姨母秘密进府,同我母亲在在屋里待了许久,随后母亲便吩咐了我。

    阿琼,你知道我母亲是不可能做对你有害之事的。再者,隆昌姨母毕竟是你生母,我也不好拒绝。”

    他说完凑近两分,低缓了语气又道:“我娘劝姨母放弃带你走,似乎是有些成效的。否则姨母也不会要求这个。阿琼,你想若是姨母肯放下,一切的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没这么简单。”陆思琼锁眉,言道:“她肯,秦相能答应吗?我上次见他,他还一心想着带我回秦家呢。”

    思及上回洽闻书斋里会面,她望着身前人询问道:“你手上,有没有可用的人?”

    龚景凡微滞,话题转得太快,他没意识过来。

    “我在闺中。行事不太方便。”她又添道。

    少年这才恍然。点头回道:“有,我身边本就有护卫可使,这次随父亲出征,军中自己也挑了一支小队。已经训练有素。回头我把他们送来见你。”

    “倒不用那么多。两个就成。”陆思琼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做,只是有时候丫头们毕竟不便。

    龚景凡干脆应允,并未问她是用去做什么。

    他这样信任自己。陆思琼无疑是感动的。

    进城之时,她突然询问:“如今甄家势力如何?”

    “甄皇后掌管后.宫这么多年,朝堂上的风云自然也能掌控一二,否则太后娘娘就不会想用宸王予以牵制了。”

    龚景凡说着好奇琢磨,反问道:“莫不是秦相要对甄家下手?”

    “是秦夫人。”

    “这、”他面色微变,“那可是他的发妻,据说还怀着孕,没几个月就要生产了。”

    陆思琼心底亦是惊骇,“我不愿回去秦家,与秦甄氏又有何干?他,”咬了咬唇,续道:“他毕竟是我生父,我不想看到他亲手是杀了妻儿。”

    饶是如龚景凡这种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人,闻言亦是面色大变。

    亲杀妻儿?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做得出来?

    “你要帮秦夫人?”

    陆思琼摇头,“我能帮什么?就是想给她提个醒,虽然真相会让她寒心,可毕竟好过丢了性命。”

    龚景凡眼眸晶亮的看着她,“早前我见秦夫人总刁难与你,我还以为你恨极了她,没想到你还肯施加援手。”

    “厌恶确有几分,要说恨也谈不上。毕竟,她也不曾真对我做过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来。”

    陆思琼轻叹,“何况,之前她得知了我的身世后也不曾起过赶尽杀绝的心思,她腹中的孩子,怎么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

    一听这话,龚景凡心头便是一跳。

    琼妹妹总说不愿意回秦家,不可能认生父,但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自己是秦家人这层关系,否则也不会对秦甄氏又诸多情绪了。

    他知道,自小被寄养在周家长大的未婚妻心底有多渴望一个家。

    偏偏,国公府叮嘱、母亲告诫,都让她拒绝秦相。

    重重枷锁放上去,逼得她放弃自己的想法。

    陆思琼乍见他满眼心疼同情的看着自己,不解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回秦家?”

    这话,自打身世的事浮出后,还真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问。

    陆思琼沉默,盯着他未语。

    龚景凡重复又问:“如果没有这些顾忌,没有周家和我母亲的干扰,在秦相对你透出要接你回府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同意?”

    这样聚精会神的注视,陆思琼微有些急促,别过视线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放心,我会做陆家的女儿,我也不想生出什么变故。”她主动去牵对方的手。

    龚景凡却是一怔,逼得她不得不说真话,“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和秦相相认?阿琼,这里就你我,难道都不肯和我说真话吗?”

    陆思琼有些动摇了,“我不知道。”

    她细细想了想早前和秦相所有的接触,坦然答道:“外祖母和大舅母从来不在我跟前提秦家的事,后来我身世瞒不住,她们告诉了我一切。

    在她们眼中,秦相是个玩弄权术的奸臣,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可是,这些我不了解,我只知道除了想认回我之外,他没有逼过我。”

    她微顿片刻,想着又说道:“可是,若这就说我想回相府,也是不对的。德安侯府生我、周家养我,这些恩情我不能忘。”

    “所以你就一直矛盾着、挣扎着?”龚景凡嗓音一哑。

    陆思琼说得风轻云淡,“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就是有些时候比较迷茫。如果,我的身世不是那样见不得光,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可惜,现在好像只能二择一。我想继续做陆家二姑娘,做你的未婚妻,就必须斩断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话至最后,竟咬住了下唇。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红唇,“别这样,阿琼。”

    龚景凡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后背:“我去帮你与母亲说,此事事关你我的未来,咱们不能由着旁人替我们做决定。

    或许,不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秦相不过是对当年的事存着不甘心,但现在有个你,很多情况就都有了变故。”

    “可行吗?”陆思琼将信将疑。

    “不试试,如何知晓?”

    她带着满是期待的心情回京,那种可有依赖的感觉让她周身一松,夜晚都睡得极为安然。

    只是,没过几日,却传出突厥队伍被刺杀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心

    哈萨陌单于和阏氏隆昌公主在帝都遇刺,这样大的事根本瞒不住,朝中大惊。

    未等突厥使臣的队伍抵达,炎丰帝便差礼部安排人将他们迎入使馆,又急招秦相、内阁首辅等众多大臣入御书房议事。

    长公主府亦是长灯夜明,蕙宁公主望着爱子,无奈叹道:“凡哥儿,你瞧,不是母亲不愿意听你的提议,实则秦相根本不可能放下过去。

    此次你隆昌姨母进京,相府就眼巴巴的早派人盯上了。他这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要同突厥主战是为的什么?总不是这份社稷江山,而是私仇。”

    “难道就非要斗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吗?”

    龚景凡不理解,“他终归是阿琼的生父,如果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两全其美?”

    蕙宁公主眸光微深,凝视着儿子质问:“凡哥儿,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琼姐儿有这份心思?那孩子,她是心软了,受了秦家人的话被蛊惑了吗?”

    她话语略有激动,烦躁的捧起茶吃得有些急,还呛了两口,“甄家是怎样的人家?在秦甄氏即将诞产的时期,秦家往府里接回去那么大个的姑娘,让甄家的颜面往哪搁?

    就算秦夫人肯委曲求全,甄家愿意息事宁人,可甄皇后呢,东宫太子殿下呢,能允许发生这种事?”

    龚景凡闻言,一时也不该如何办了,站起身来回走动。困惑道:“但你们这样斗来斗去的,要琼妹妹怎么办?

    一边是生僧恩,一边是养育之情,你们这样最折磨的人是她!”

    这袒护的意思,蕙宁公主哪里还听不出来定是因为陆思琼说过些什么。

    她瞧着儿子痴情的模样,心中亦是无力,“人活在世,哪能事事如意?琼姐儿这孩子命苦,为娘的都看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隆昌造下的孽。时隔这么多年。她那固执的脾性还是一如既往。

    你姨母总觉得,这京中没有知心人,没有真正对琼姐儿好的人,所以才一心要把她带走。多半也是出于当年的怨恨。”

    思及上回姊妹见面。蕙宁公主心中感慨更多。“她还是不明白,如果她不出现不派左谷蠡王进京,就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已经做了十三年的突厥阏氏了。又有了小女儿,何苦还非要……”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龚景凡激动打断。

    少年满脸不认可的望着自己亲娘,不以为然的质问:“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隆昌姨母想要见亲生女儿这是天伦,难道还能硬生生的隔断吗?

    以前我总是不明白,何以您对琼妹妹那般在意,后来得知了她的身世后,儿子真心感激您。可是,娘是真心疼爱她吗,会真心替她着想吗?”

    他睁着双眸,走近两步,“如果,如果琼妹妹非要与隆昌姨母离开,您会怎么做?”

    蕙宁公主被儿子看的一怔,“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样和母亲说话的吗?”人却不由自主的亦站了起来。

    “我就是想问个答案。”

    龚景凡实则内心早有答案,就是不愿去相信。

    琼妹妹身世的事他一直没有去细想,但不代表他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这会子问出口亦是害怕的,“娘,你们是不是宁愿阿琼死,也不会允许她离京?”

    闻者沉默。

    无声却胜有声。

    龚景凡后退两步,难以想通的喃喃自语:“为何非要闹成这样?

    秦家恨你们藏了琼妹妹这么多年我可以理解,你们怨他当初没有站出来保护隆昌姨母我也能明白。但这一切,与琼妹妹何干?她只是、”哑了哑声,终究没将“只是托生错了人家”这句话说出来。

    低头思忖了片刻,再抬眸时眼中一片坚定,“母亲,阿琼如今是我未婚夫,我一定会护她的,也会尊重她自己的想法。”

    “你在说什么,凡哥儿?”

    蕙宁公主大惊,被他这副凝重的神情吓了一跳,莫名就生出慌乱,“你这孩子可别胡来做傻事,这主战还是主和到底不是秦相一个人说了算的,否则两国不早就交战了?

    只是,琼姐儿当年就是我们侥幸保下来的,若是往后因为她致使黎明百姓陷于战火,我岂不是大夏的罪人?”

    “您别说的这么深奥,儿子看不到那么长远。儿子只知道,阿琼若是要离京,我陪她一起,护她一辈子;她若是想要认回秦家,我也会帮他,无论天下人怎么看。”这话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

    也正因为这份认真,蕙宁公主气得哆嗦着骂了句“混账”,“你这话,将生你养你的爹娘置于何地?”

    龚景凡却突然跪了下来,祈求道:“娘,我希望您支持儿子。”

    “支持?”蕙宁公主轻喃,“我竟不知,当初留下隆昌的这个孩子,是对还是错了?真是冤孽……”谁能想到,最后竟是折磨了自己的儿子。

    龚景凡说出自己的主意后,依旧期待的望着母亲,见对方迟迟不语,他想着又问:“娘,您上回见过隆昌姨母,她进京来到底想做什么?”

    许是又觉得这问话多余,改又问:“准确的说,是她准备怎么做,联络秦相又是为何?我听阿琼的意思,姨母也并非想带她去突厥。”

    “什么,不回突厥?”蕙宁公主却是大惊,她根本不知道这事,“她不回突厥是打算去哪里?隆昌她以前根本没出过京城,就算再任意妄为也没有独自在外闯荡过,这十几年又一直待在塞外,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龚景凡没想到母亲会不知情,察觉自己失言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不信眼前人会狠得下心真不顾自己与阿琼。

    所以,不过微顿片刻,就添道:“好像是这样,具体怎么做阿琼不知。娘,她您前几日不是见过她吗,怎么也比我晓得的多啊?”

    蕙宁公主却似还没从刚刚的话中回神过来,“她不回突厥?不回去的话,若消失在大夏境内,”思及此,面色突然一变,“这、这是想要单于先发兵啊!”

    这个秦相,果然还是主战,见不得民生安逸,非折腾这些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时局

    同蕙宁公主的谈话,龚景凡次日就去德安侯府转述给未婚妻了。

    陆思琼听后心里怪内疚的,她没想到为着自己的那几句话,会引得眼前人同蕙宁姨母母子争辩。

    她想,或真是自己所求过多了吧?

    二人坐在院中的藤萝架下,她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我想去趟使馆。”

    “你要去见她?”龚景凡惊问。

    陆思琼颔首,起身踱步道:“我觉得之前还是因为我自己太过矛盾了,不管是与她还是秦相,说话间都藏掖支吾着,所以才引起了这么多猜忌和想法。

    既然本就是血脉相连,又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再静等着看他们要如何行事。如果一味逃避,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我怕自己失去的不单单是陆家。

    话及此,凝眸望向对面的未婚夫,目中不舍与缱绻绵绵的情愫丝毫不掩。

    龚景凡自然看明白了,起身绕至她身边跟着应道:“你决定了,我就替你安排。”

    他伸手牵她的手,陆思琼“嗯”了声再道:“我看约莫还是娘亲那边好说话些,她既然这么疼我,得知我本意后许是就不会勉强我离开了。

    说到底,她不看好我与你的这门婚事,多半还是因为你我是在左谷蠡王来京之际匆忙定下的,她将这看成是强留住我的手段。只要我与她说明这门亲事是你情我愿,想来她就会松口吧。”

    口中这样说着。但到底还是满担忧隆昌公主的。那句不留京城不回突厥的话,到底是指什么意思呢?

    当日傍晚,龚景凡送了两个身手了得的护卫过来。

    龚家送来的人,侯府亦没有多想,毕竟陆思琼的真实身份近来易招人注意,她与外面的某些纠葛需要用人也情有可原。

    陆思琼当场就写了封私信,让护卫送去相府给秦甄氏。

    她是不想看到任何变故的,只愿自己还是以前的陆思琼,秦家也有它原本的局面。

    秦夫人没有给她回信。

    亦算是意料之中。

    又过了两日,听说突厥单于携隆昌公主和玉公主进宫朝拜。三人在宫中逗留了许久。

    使臣身份公诸于世。近来使馆自是络绎不绝,龚景凡替她安排去见隆昌公主的打算不得不推迟。

    适日,太子妃娘娘闺宁,荣国公府接待。周嘉灵自周府离去后。便到了德安侯府。

    陆思琼就在娇园里等她。得知宫中太后病情减缓,这几日又接隆昌公主和玉公主进宫去住,她微微凝思。

    “大姐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和隆昌公主冰释前嫌,这几日还是隆昌公主服侍在她榻前,太后娘娘解了心结,这几日心情甚好。”

    周嘉灵觑着对方面色低道:“我也是听母亲和祖母讲的,说当日太后娘娘本就知道蕙宁公主瞒着她替隆昌公主保住你,后来之所以派医女袁妙同行,也是明白隆昌公主对袁医女有恩,晓得她不会真的对孩子下杀手。

    只是当日她身居妃位,许多事不得不做,否则以太后娘娘当初的手段及宫中势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连想杀一个襁褓婴儿都能屡屡失手?”

    “表姐的意思,我明白了。”陆思琼微顿,沉默着又轻道:“你是想让我不要怨太后。”

    周嘉灵点头,自己本意如此,对方能明白自是最好不过,便徐徐又道:“还记得小时候祖母带你进宫,太后甚至亲自抱了妹妹。你毕竟是她的亲外孙女,太后娘娘这些年对隆昌公主有愧,难免就要对你有所补偿,宫中出来的许多赏赐,你当真以为是出自大姐的东宫?

    琼妹妹,如今事情的局面正在往好的方面去。大姐的意思是,想你说服隆昌公主,不要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若是她真的离开了突厥,哈萨陌单于是不可能再遵守两国和平的合约。

    毕竟,这么多年隆昌公主在塞外都无碍,怎的回了趟大夏,人就要不见了呢?”

    陆思琼闻之却诧异,“你怎么知道隆昌公主要离开?”

    “大姐出宫闺宁前,太后娘娘召见了她。”周嘉灵说的含蓄,“姐姐毕竟是太后一手扶持的。”

    “所以说,太后娘娘还是看重太子的?”陆思琼一语中的。

    周嘉灵微笑,明色显然比上次时要放松许多,“太子毕竟是从小在她宫中养大的,情分在那,怎是宸王能比得了的?

    再说,五姑母是甄家主母,现如今甄皇后就算有几分心思,可也要娘家肯配合才好。国公府与甄家是姻亲,抬举甄家总比萧家要好。

    这阵子太后抱恙,萧贵妃侍疾积极,总将宸王爷带着,那份心思早就没瞒住了。皇后和太子见了难免着急,甄皇后前两日刚将那位甄美人发落了,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宿在姐姐宫里。”

    虽然时局好转,灵表姐好像安了心,但这番话听在陆思琼耳中还是不免心寒。

    天家亲情果真凉薄。

    甄皇后和太子殿下明显如今是因为忌惮着萧贵妃与宸王才有这些举动,若说对大表姐的真心,怕是少之又少。

    但身在皇室,如今这样的状况,已是极好了吧?

    “大表姐要我去说服隆昌公主,又是何意?”陆思琼询道。

    周嘉灵便叹了口气,回眸觑了眼屋门,才压低了嗓音道:“据说陛下是想要收服突厥的,所以秦相的许多举动都放任着。说到底,秦相再有权,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可这回使礼部接待突厥使臣后,说是又命刑部彻查刺杀之案,可这么几日过去了,又查出了什么名堂?陛下主战,打心眼里就决定弃了隆昌公主的,可他能舍弃,太后娘娘只怕就不肯了。”

    “太后,”陆思琼叹息,“我倒说不准她到底是薄情还是重情的了。”

    “太后娘娘年迈,缠绵病榻的时候还念叨着先太子和二皇子。她一生四子二女,九王爷因着娶亲的事与她已有芥蒂,原就不算亲密的感情又淡了几分。临没了病中身边就只陛下和蕙宁公主,对隆昌公主本就是存着万分内疚,又怎么还肯割舍?”

    周嘉灵感慨道:“祖母说,到了太后娘娘这个年纪,最看重的倒不是年轻时候的那些权势地位了,还是看重感情的。否则,明知甄皇后和太子有了旁的心思,又岂会一再容忍?

    不过这种事我倒不是最关心的,只要姐姐在宫里过得好,将来一切顺利,也不存在宸王什么事,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了。姐姐这回托我给你带这几句话,也是想你帮她个忙。

    如今朝堂上宸王附和秦相主战,眼见着越发得陛下圣心,他这边若再没了太后娘娘的眷顾,只怕地位不保。大姐这辈子已是皇家人,用她的话说与太子早已一体,一荣俱荣。如果此次东宫能为太后分忧,想来处境也能较之前好一些。”

    她说着将手抚上表妹手背,语重道:“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从不曾拜托妹妹什么事,这件事是我第一次向你开口,还望妹妹不要推辞。”

    陆思琼是犹豫的,倒也没瞒着眼前人,“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自己不愿跟她走,还要去要求她留在突厥。”矛盾着摇头,迟疑道:“哈萨陌单于若是对她很好,她就不会起离去的念头。如今她既有这般打算,可见是……”

    “但外界都说哈萨陌单于对隆昌公主是极其爱护的。”

    周嘉灵语气肯定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隆昌公主为何要走。早前在国公府里,母亲与祖母分析,道隆昌公主多半只是不甘心。

    她早年那样骄傲盛气的人,不甘心一辈子交由别人左右。所以,她或许不是觉得哈萨陌单于不好,只是想给自己做一回主。

    妹妹,你说能得到那样一个爱护自己的丈夫,不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吗?我也是怕隆昌公主一时冲动,反倒做了错误的决定。

    你与她毕竟是亲生母女,由你出面也好过旁人,省的她误会了是别有目的。”

    陆思琼望着身旁人,心道可这不就是别有目的吗?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留在单于身边呢?”她提出疑问。

    周嘉灵表情为难,“这次刺杀,听说哈萨陌单于伤的极重。他本身手了得,若不是因为要护隆昌公主和玉公主,原是能够躲过一劫的。我总觉得,能为了妻女舍弃自我的人,不会是个无情之人。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从不曾听说哈萨陌单于违背隆昌公主一丝一毫的,纵然她提出要带着年幼的女儿秘密来京城,单于不也照做了吗?隆昌公主是身局者迷,需要有人点醒罢了。”

    陆思琼被她说的将信将疑,犹豫思忖了许久才点头应下,“我答应你试一试,其实我也希望是她身边能有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毕竟,隆昌公主当初被和亲,就不可能再回来。而自己,是铁定不愿跟去突厥异乡的。

    既然不能侍奉左右,她若真有个能疼她爱她护她的丈夫,又何必还非要远走他乡,孤苦一人呢?

    陆思琼心想,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对那位哈萨陌单于太过偏见了吧,等见着隆昌公主,灵表姐的这些话也未尝不能尝试。(未完待续……)

    PS:谢谢姐妹们的月票。闺趣在收尾了,这几天更新不稳定还望见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母女

    灵表姐离府之后,陆思琼想了想,就命人传信给了龚景凡。等他傍晚而至的时候,便将白日的对话复述给了对方。

    龚景凡听后,语重道:“其实若可以这样,也是极好。我听母亲的意思,是隆昌姨母虽然没有完全抛去芥蒂,但已经原谅了太后娘娘。毕竟,当初的确是太后默许留下的你,否则真要赶尽杀绝,你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隆昌姨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这几日也肯在宫中住着。至于她和哈萨陌单于的事,我倒不是很了解,不过那日朝见,单于身负重伤,据说是替隆昌姨母挡剑被刺伤的。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又育有一女,隆昌姨母不可能真的没有丝毫感情的。阿琼,你真的可以尝试劝劝,如果成功,有你在京城秦相说不定也能放下仇怨,那样就万事无忧了。”

    陆思琼点头。

    龚景凡握着她的手,“太后的病近来有所好转,怕是过不了几日隆昌姨母就会回使馆,毕竟哈萨陌单于也伤着,玉公主还需要她。等到她出宫后,我就给你安排见面。”

    闻者又应。

    然而,等到隆昌公主出宫后,并不需要龚景凡去刻意安排。

    她直接就到了德安侯府。

    那日不知为何,德安侯正好在府中。

    旧人见面,隆昌公主却没有给他多少目光。旁人只道她是因为当年与故太子妃的交情来的侯府,而知情的几人亦不会点破。

    她一路览看着侯府风景。记住女儿长大的地方。

    循例的寒暄和官话过后,她直接去娇园见陆思琼。

    母女见面,并没有泪流感慨,俱都是狼之人。亦或是毕竟分隔多年,感情不够深,因此总是于疏远中带着客套。

    隆昌公主今日着的是突厥服饰,奢华暗红的裘衣,其上绣着莲花,许是心态所至,相较上次大夏贵妇人的那种绝美哀楚。此次的她有种收敛的艳美。朝朝夺目。

    屏退左右,母女俩携手进内室,坐在床上。

    隆昌公主似有难言之隐,眉间露有犹豫。看着眼前少女刚叹息了声。旁边人就先开了口。

    “那场刺杀。您没事吧?”纵然知晓事情已过了多日,而眼前人亦安好无事的在自己身旁,但陆思琼还是想亲口问一下。“还有,玉公主的病,好了吗?”

    闻言,隆昌公主心头一暖,握着她的手微紧,“没事,原就不是冲着我去的。那场刺杀是怎么回事,想来大家都清楚。”

    “真的是他?”陆思琼忍不住追问:“您和他,做了什么约定?”

    隆昌公主却不答反问,“阿琼,我知道他经常找你,你觉得,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不妨突然被问这话,陆思琼微愣,半晌回道:“我说不清楚。”

    “作为父亲呢?”后者又问。

    她的脸上就有凝重之色,“如果我一开始就生在秦家,他应该是个极称职的父亲;但我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他便是疼我,却并不是真心为我的。”

    不得不承认,秦相的许多言语许多神情都已打动了她,纵然不愿去深想,纵然对着蕙宁姨母和外祖母大舅母都总应允不会相信秦相不会接受秦相,可心底里,对于他给的关怀,早已迷恋沉陷。

    她喜欢那种亲情的相伴,亲情的给予。

    隆昌公主听到她的第一句话,眉眼就透出几分悲凉哀痛,不自觉的咬紧下唇。

    自己终归是欠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私生女的名义,让阿琼永远活在自卑中。

    “阿琼,”隆昌公主叹息,带着浓浓惆怅:“我可能,不能带你走了。”

    闻言,陆思琼自是心底一喜,她最希望的当然是眼前人主动放弃带她离开,若是这般,自己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但也不好立即就露出喜意,可就她愣神的空挡,隆昌公主以为女儿失望,紧着对方的手着急道:“娘不是存心要食言的,但是这些日子他们与我说了许多,有些事为娘以前一直没有想明白,但现在渐渐的有些懂了。何况,我也不愿,让玉儿成为第二个你……”

    这一句话,透着沙哑,陆思琼深知其不易。

    只是有些愕然,上次见面时她完全没有提到玉公主,可见根本没有将她算在计划中,应该是要留给突厥的。

    但现在却提起了。

    隆昌公主当初能拼死护住自己,自己是她骨肉乃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肯定也是因为秦相。若不是对那份感情的执着,又岂会那般重视在乎,十年来总耿耿于怀?

    陆思琼想得通这个道理,既如此,她如今不舍是玉公主,多半是出于哈萨陌单于的缘故吧?

    隆昌公主满面愧疚,眼泪落下,亦没有拿帕子去抹,只是歉意道:“我曾说要带你离开,过新的生活,我还答应你不想你被这座皇城中的种种束缚,可眼下却是我自己先动摇了。

    当年我与母后、皇姐生过许多误会,我总觉得她们不理解我不肯护我,但现在才知道当初她们的支持和苦心。只是对于你,我的女儿……”

    一把将身前人搂进怀里,她啜泣道:“你的过去,终归是我亏欠了你。我是和亲的大夏公主,这辈子就注定只能留在突厥,哪怕我心有不甘。”

    陆思琼反手抱住对方,亦是泪从眼出,她深知这句话的不容易。

    眼前人,这是打算认命的意思。

    既然话说开了,最大的顾虑没了,陆思琼亦不想再隐晦些什么,倒是坦白开口:“娘,您想留在突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当初是您保下了我。这份生育之恩、护命之情女儿断不敢望。

    他们都与我说单于对您极好,但是我不敢信,尤其上次您与我说了那些话后,我就一直在想这十几年来您过得定然很辛苦。我知道您的骄傲,当初若不是为了腹中的我,怕是宁死不屈的。

    您实在不用觉得对我有愧,我被送回京城,这些年国公府对我很是照顾,陆家也没有为难我。蕙宁姨母暗中眷顾,甚至聘我做未来的儿媳。其实这桩婚事。也并不是都您以为的是缓兵之计。景凡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不得不说,隆昌公主初始对龚景凡真的是抱有成见的,因为之前对蕙宁公主的芥蒂。但放在今日。许多事许多人再看再想。便不是过去的意思了。

    然而。虽说没有那份别扭,但她总不希望女儿的终身大事那般草率。自己一生坎坷,必然是希望闺女能有个好归宿。

    闻言。她推开身前少女,望着她的眼镜定定询问:“你是真的愿意嫁给他?”

    陆思琼点头,没有分毫迟疑。

    隆昌公主抚着女儿的脸,柔声道:“这么说,倒真是我之前错了,逼得你跟我走让你选择,难为你了。

    你既然想要和他一起,我自然不能阻了你这份幸福。好在,皇姐没有因为我的不理解而迁怒你,前日她在宫中与我说话,还只道是因为怕她儿子跟着你随我一道离开才有的呢。”

    陆思琼征然,“跟我走?”

    “你原来还不知道吗?”隆昌公主突然一笑,“他与皇姐信誓旦旦的说,若是琼儿你随我离京,他必然跟着你一起走,护你左右,可真是将皇姐气着了。”

    闻者震惊。

    虽然龚景凡真的提过支持自己的意思,亦表明过会一直陪在左右,但说来她并不是十分相信的,毕竟他有家族有父有母有前程,若是让他为了自己舍弃现在的一切……

    陆思琼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真下了决心,一时感慨万分,竟说不出话来。

    隆昌公主自然不难想明白女儿心中之念,拍着她的掌心叹道:“我很高兴,你能遇见这样一个肯为你付出所有的人,且已经定亲。你们可以终成眷属,是极难的福分。

    原是我糊涂,因为我派人过来,以致于打破了你的平静生活。我真的不知,原来她们对你照顾的这样好,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无情,那些人冷漠,便一心就想将你接到身边。

    可是我没有细想过,你会不会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终是我思虑不周。如今我还有个玉儿,她刚出生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

    泪水滴落,落在陆思琼的手背上,泪珠灼热。

    她抬眸,“娘,您可以陪着她长大。我不在您身边,我还有许多疼我爱我的人,可是你若离开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或许连性命都不会有。”隆昌应道。

    她以前是不在乎的,但当知道原来自己所有的秘密,哈萨陌竟然全部都知道,包括秦相安排的刺杀。

    他明明知道,秦相的人是不可能会伤自己的,却还是处处分神来顾及自己,甚至替她挡那不一定会落下来的剑。

    那个男人有多偏执疯狂,隆昌最明白不过。

    妻儿这种事,哈萨陌不是没做过。如今他视玉儿如珠如宝,可自己一旦离开,他必定怒及迁怒。

    她甚至是,想看他杀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因为当年的强迫,这些年的禁锢,以为那份非加不可的爱。

    但是朝夕间,就变了。

    陆思琼惊愣这句话,但她能说出来肯定是基于对哈萨陌单于的了解。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能确认的事眼前人对单于并不是毫无情愫的。

    她就劝道:“您不应该再活在过去里,我知道您来寻我,多半是对往昔的追忆。您肯定认为,自己是和亲到的突厥,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便打心眼里产生着排斥,但从未细细去想过,单于在你生命里的重要。

    或许,您只是不甘命运,而不是排斥单于。女儿希望您好好想想,不要错过眼前的幸福。你我母女已经相认,我这辈子都是您的女儿,就算我不在身边,但至少知道彼此过得都很好。

    娘,我不喜欢您为了骄傲和不甘做出什么错的决定出来,如果是这样将来后悔了,就真的追悔莫及了。你现在有新的家庭,有单于有玉公主,而我、也有我在京中的生活。”

    坦然对话,说开后气氛就轻松了,也没有互相的猜测。

    隆昌公主很感激女儿没有怨自己,也没有生气,“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对,我这些年一直忽略了很多,总想着过去我拥有过的,却不愿去把握手中所有。

    如今我既然来找你说了这事,必然也是放开了。琼儿,以后你待在京城,一定要过的幸福,我不能护着你。”

    止不住的亏欠,自己终归还是食言了。

    陆思琼点头,“您也是。”

    话落,便又提及秦相一事,她将蕙宁姨母和荣国公府的担忧说与眼前人听。

    隆昌公主显然不太愿意再提秦沐诚,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或许,他与我都只是一样的心理。我早说过,便是我离开突厥,也不会在与他一起。”

    “但是,他一直想要挑起两国事端。”陆思琼抿唇,说出那份藏在心底的担忧:“其实我很怕看到周家与秦家相对,这二府我都不想任何一方有事。我知道秦家我是回不去的,也不可能回去,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想他最后、”

    话停顿下来,隆昌公主见其面色凝重,就接道:“你不需要担心,我早就应了母后。那个人,我终归还是要见的。”

    “他能答应?”陆思琼不确定,连语气都小心翼翼起来。

    秦相能答应不动突厥,能放弃娘亲,能取消认回自己的念头?

    隆昌喟叹,“终归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这个心结,也只能由我们自己解。他再不答应又能如何,我与他早已是过去,何况他也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在乎我,否则他重权在握这么多年,真想做什么难道还做不了?”

    若是嘲讽的冷笑了笑,那个人的情,又岂是这般简单的。

    她看着女儿,叮嘱道:“皇姐她们替你考虑的很周全,你留在德安侯府,确实比回秦家要好。秦家有主母,甄家亦不是平凡人家,你过去了再有他的疼爱,委屈还是免不了的。

    我知道你和凡哥儿的婚事定在今秋,这样挺好,等出嫁后他怕是也没有非让你认祖归宗的意义了。”

    此次交谈后,两人心情都很轻松。

    只是隆昌公主毕竟还是要回使馆,也不好过多逗留,临走前她交代陆思琼,得空了可随时去使馆找自己,他们还会在京中多待一些时日。

    陆思琼点头应好,亲自送她出去。

    娇园院前的台阶下,德安侯等候已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外有孕

    当晚,陆思琼从老夫人处回来,就见父亲正坐在厅中。她忙进去请安,却见他语态平和,随意的谈着过去家常,并没有什么重点,临别前伸手拍了拍她的右肩,道了句“好好照顾自己”便走了。

    陆思琼一时间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以往自己在府中时,并不见父亲如何重视在意自己,只等身世的事被揭出后,彼此间心照不宣,他反倒很关心自己。

    隐约间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十多年前他与隆昌公主议婚的事亦有所耳闻,目色惆怅的回了主屋,夜间竟难以入眠。

    分不清是为了曾经辜负德安侯的生母隆昌公主,还是因为故去的陆周氏,那位名义上的母亲。

    第二日,她特地去了趟荣国公府,昨日太子妃闺宁,她没有过来,今日怎么也要来见见外祖母与大舅母。出乎意料,二人却不见任何暗示之语,只一如既往的关切留饭。

    陆思琼便主动说起了与隆昌公主见面的事,将她的意思也告诉了她们,周家虽说不是特别明显,但闻言到底缓了口气,之后神态言语间亦更自在了些。

    她见到许久未露面的二舅母和乐表姐,经过去年那场逼亲的事件后,这还事头回相见。因着是在外祖母的静颐堂里,彼此间没说什么话,不过态度之冷淡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周家二房前阵子一直闭门不出,被禁足在府中。对外一切以病相称,说来也有好几个月了,这会子静静的坐在那并没有插话。

    灵表姐出阁之后,总觉得这府邸太静了。

    沐恩郡主替周嘉乐说了门亲,是杭宁陈家的长子,五月就完婚。陈家在江南一带亦算是殷实之家,称得上当地望族,只是远离朝堂。

    二夫人并没有意见,或许也容不得有意见。

    二房略坐了坐就回去了,周老夫人握着外孙女的手轻道:“早年的事确实是乐姐儿不对。不过你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她糊涂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外祖母也有责任。

    如今你大舅母替她做主了婚事,将她嫁去杭宁陈家,往后终归是不经常见到了。琼姐儿你也莫要还搁在心里。”

    “我知道。”陆思琼很感激这时候她们还顾念着自己想法。转身同大舅母道了谢。

    沐恩郡主便携了她的手。感慨道:“唉,早前你大表姐进宫的时候,我身边还有你和灵姐儿。现在灵儿嫁去了敬王府。琼姐儿你得空的时候还是要多来府里走走,等之后你和凡哥儿完婚后,我们这怕是更冷清了。”

    “我会的,舅母。”

    其实陆思琼原想说,有嫁出自然也有娶进,早就听闻她给礼表哥定好了亲,只是这事毕竟尴尬,她怕说来反惹得眼前人芥蒂,便没有提及。

    事态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走,各人的终僧事都有了着落,只是却不似过去那般要好,陆思琼在周家比之以前寄住时更加客套,待人接物虽说都昭示着亲近,但终归不是十分自然。

    亦再没了留宿的念头。

    她从周家离开后,又拐往蕙宁公主府,途径一半的时候突然让车夫驶向使馆,然还未近的时候,只见贤亲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朱轮华盖熠熠生耀。

    陆思琼放下车帘,对外轻道:“走吧。”

    等见着蕙宁公主,她又将那番话重复了遍。蕙宁公主神态轻缓,点头道:“她能想明白了就好,这几日我知她与母后感情修好,但毕竟十来年了,却怕她终归带着些年轻时的执念,如此听你一说倒真安心了。”

    话落,又开起玩笑,“这下好了,否则我还真怕凡哥儿跟你跑走。”

    陆思琼神情微滞,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沉默片刻后起身福礼,“二爷任性时说的话,不过是句玩笑,姨母莫要往心里去。”

    说实话,蕙宁公主是真的介意,自己生养了这么多年的骨肉,居然为了别人说出那样的话来。琼姐儿她虽也疼也爱,是希望他们感情好,但怎么能好到这个地步?

    那日过后,她近来总睡不安稳。

    是以此番再见外甥女的时候,终究没有像过去那样呵护心疼。陆思琼生性敏感,自是察觉到了,却无力改变什么,只好在心中编排龚景凡。

    适时,侍人禀话:“公主,二爷来了。”

    龚景凡一脸兴奋的走进屋,双眼先是湛湛的望向未婚妻,发现阿琼反常的居然都不看自己一眼,颇为郁闷。

    蕙宁公主见状,肃着脸咳了两声。

    陆思琼仍是没听到他的说话,只好皱着眉头转过去,瞪了他眼。

    龚景凡表情更为惊诧,挤着眉毛眨了眨眼。

    这笨得陆思潜恨不得将他脑袋按下。

    谁知,少年还以为她有事,火急火燎的往前两步唤了声“娘”,请安后就说先告退,临走时自然把未婚妻领走了。

    蕙宁公主板着脸看他们出去,真是养不熟。

    陆思琼被她拽出去,心里就叫不好,等出了门就甩开对方。龚景凡原还不准备放,见其挣扎得利害,不得已松手询问:“怎么了?”

    接着不等回答,又紧张道:“我刚见你像是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你在和娘说些什么呢?”

    “你从哪看出了我是这个意思?”陆思琼郁闷,语气无奈:“你说你一进门望着我做什么?”

    “咦,你感觉到了?”龚景凡神色无辜,“那刚刚怎么不理我?”

    陆思琼就苦口婆心的教他,“姨母在屋里,你进来后首先该向她请安,怎么能越过她先同我说话?以后切不可这样了。”

    龚景凡被说得脸皮微红。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就是看看你,你当时若给我个眼神回应,我早回过神来了,也不会那样一直盯着。”

    “这还怪我了?”陆思琼嗔目。

    龚景凡忙摇头,“哪里是怪妹妹,怪我、怪我看着你忘了娘。”她好言好语,又拉她的手添道:“你别担心,娘不会在乎这些的。”

    陆思琼启了启唇,有些事他或许当真关注,若非要说明了却不知可不可行。犹豫了会。还是没忍住提醒:“反正。你以后不要在姨母面前表现得太在意我,长辈当前,先行礼问安再说。”

    “好,我听你的。”勾着手指。龚景凡十分好说话。

    陆思琼就问他怎么这个点回来。后者答没事就先溜了出来。她被未婚夫这满不在乎的语气惊得微愣,“你倒是晓得偷懒。”

    龚景凡讪笑,竟露出几分鲜见的腼腆。

    陆思琼没有滞留多久便回了陆府。公主府门口她坚持不要他送,“你快回去好好陪陪姨母,多与她说说话,否则我总占着你,她要不高兴的。”

    龚景凡不明白,“为什么?”

    在他看来,母亲是很喜欢琼妹妹的,而他们又是未婚夫妻,怎的就会不想见自己陪着阿琼呢。

    “你可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疼着护着,不说我还没过门,到底是个外人,就算将来你我成亲,可你当着她的面偏向我,你说寻常人心里能是个滋味吗?”

    陆思琼语气随意,以调笑的语气,听者也能明白,就真只扶着她上了马车,“那你路上小心些。”

    不舍的隔着车帘说了许多临别叮嘱的言语,直等到陆思琼打着帘子的手都酸了,他还是“对了、还有”个不停,最后狠心打断了他唤车夫起程。

    龚景凡等见陆家的马车远去了才转身,紧接着步履维快的冲向母亲屋中,在外时理了理衣襟仪容才不疾不徐踏入,重新又请了个安。

    蕙宁公主心情正郁闷着,难得的没有那般和颜悦色,颇不是滋味的淡道:“凡哥儿今日到殷勤,刚给我请过了安,这会子怎么又请?”

    “给娘请安,再多都不嫌多。”他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您看我今日回来的多早?就是想娘亲呢。”

    “嘴巴倒是甜。”蕙宁公主本就不是苛肃之人,闻言自软了语气,又问道:“晚膳想用什么,我着人去准备。”

    龚景凡就道了几样爱吃的菜,蕙宁公主吩咐侍人通知大厨房,目光更柔和了些,“你啊,当差做事可不能像过去那样散漫的,这么早退可不好。”

    她亦不是个糊涂人,自己的儿子有时细腻到不行,但对这种事肯定是领会不到的。能有这番转变,必然是经过了琼姐儿的提点。虽说刚不太满她“抢了”自己儿子,但终归还算识趣,倒不似早前那样生气了。

    而陆思琼回到侯府,却得知兰阁内外忙里忙外的,打听了方知是陆思瑾晕厥了过去。毕竟是要出嫁去李府的人,倒并不想见她有事,就忙去请了大夫。

    谁聊大夫请完脉,表情十分惊诧,一副有口难言的望着陆老夫人和宋氏。

    二人心中俱是一震,立即遣退了左右。

    大夫这才如实作答:“贵府四姑娘,这是有了喜。只是胎像不稳,还不过二月,又加上她年纪小,要好好调养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瞥向躺在床上昏睡的少女。

    这大家贵族的,怎么闺中就闹大了肚子?

    老夫人被这话吓得一惊,身形没稳晃了晃,宋氏就只好交代了大夫又备了重金好生让人送出去。

    回来后,她同婆母说道:“母亲,不如通知李家,将婚期再提前些吧?否则瑾姐儿若是在闺中脑出些什么丑闻,可就难听了。”

    如今是只恨不能早日送出府去了。

    闻者下意识的想点头,可刚要应话却似想到什么般,模棱两可道:“暂且先别通知李家,等瑾姐儿醒来后再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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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趣介绍:
陆思琼出身高贵,容姿绝色,满腹医经,是京城最拽最傲娇最牛掰的姑娘,
这开了挂的人生本该冲锋陷阵,杀遍宅门无敌手的。
奈何太高,对手自动和谐,生活了无生趣。
终有一日,那个更高贵更绝色更拽更牛掰更傲娇的男人出现了!
这日子啊,才算是有趣了起来。
一句话简介:牛掰男女,闺中逗趣,相爱不相杀……闺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闺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闺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