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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萧诏选择

    第二百七十章萧诏选择

    过了几天,萧山的事传到了京都,萧诏暴跳如雷,指着来报信的萧成大骂:“……你是怎么做兄长的,竟然让他成了一个欺市霸道的纨绔子弟。(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萧成低着头任父亲骂。

    等萧诏声音渐低,萧成笑道:“爹,山西左、右布政使都和您交好,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萧诏望了一望东稍间,犹豫片刻,脸上终是露出毅色:“他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萧成的脸一下子变得如纸般的苍白,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

    大太太就唤了萧诏进去:“养不教,父之过。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萧诏表情苦涩,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动,到底没有离开四知院。

    郑三爷见了不免有些眉飞色舞,找了沈穆清:“能不能让那个御医给开几个补气养血的方子——我姐姐从小就在外面跑,吃的苦多,如今年纪大了,有这条件,还是要多保养保养。”

    沈穆清忍不住泼他冷水:“您就不怕萧大老爷看出来。”

    郑三爷满不在乎:“有些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端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还一套一套的!”嘴里这么说,沈穆清还真的又请了那位御医来给大太太瞧病。

    那个大夫也很厉害,诊了脉,问大太太是不是有风湿。

    大太太微怔,点头道:“变天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平日还好。不打紧。”

    大夫什么也没说,唰唰唰开了方子:“先吃五副再说。”

    能趁着这机会把身子调理好,沈穆清自然支持,拿了方子让英纷去抓药。

    萧诏在外面问:“是什么病?”

    郑三爷答道:“说是年轻的时候过于操劳,如今身体败了,诸病丛生了。”

    毕竟是姐弟,大太太瞪了郑三爷一眼,笑道:“是风湿。”

    萧诏撩帘而入:“怎么得了这种病。”

    “年纪的时候常常在水上走,后来又在码头上讨生活。”郑三爷抢着话儿,“都会得这样的病。要不,姐,您随我回四川吧?这病到了最后,手指头肿得像馒头,别说带孩子了,就是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小七不在家,小七媳妇忙里忙外的,难道还让她天天在您床前侍疾啊!”

    大太太皱了皱眉头,对萧诏道:“我留老三说会话。你们有事忙自己的去吧!”

    萧诏和沈穆清前脚出门,后脚就嘱咐她:“你去看看,大太太都和郑三爷说了些什么?”

    大太太既然和郑三爷说体己话,自己怎么能去偷听……而且还得把偷听到的话告诉萧诏。

    沈穆清摇头。

    “真是不懂事!”萧诏责怪道,“大太太从来都是打断了牙齿和血吞。留了郑三爷说话,只怕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你去听听,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帮个忙,免得她总是自以为是在那里瞎忙活。”

    沈穆清听得怔住。

    萧诏,好像很了解大太太似的……

    “快去!”萧诏见她不动,怒目道,“要是大太太问起,你就说是我让去的。不会让你负不孝之名的。”说到最后,语气里就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就想起自己初见时的萧飒……

    她笑着朝萧诏福了福,撩帘进了屋,见到堂屋服侍的,她摇了摇头,示意别声张,丫鬟妈妈自然不敢声张,沈穆清就站在幔帐后面听。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夫妻一场,也是缘分。你就不要再生事了?”

    “我没有生事!”郑三爷语气很委屈,“真的。是他自己不回去的!”

    “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大太太叹口气,“你还不如穆清。穆清都知道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你还要无中生有。”

    沈穆清听了不由汗颜——如果不是自己写那封信,又怎会引了萧诏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萧诏他自己想来,就是写一百封信,只怕也不会来……

    她思忖着,就听见大太太劝郑三爷:“以前的事,萧诏固然有错,我也不是做得全对。成了今日的局面,只能说是我们没有缘分。三弟,他纵有千错万错,总是飒儿的父亲。飒儿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给他增光也就算了,难道还搞出些笑话来让人看不成?”

    “就依姐姐的。”郑三爷虽然应了,但应得并不痛快。“我这就去跟姐夫说去。”

    “这件事你别管了。”大太太语气凝重,“我来跟萧诏说。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郑三爷应声而出,看见立在幔帐后面的沈穆清,吓了一跳。

    沈穆清忙朝他眨眼睛,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郑三爷对沈穆清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就是想不通,这样好的机会,姐姐为什么要放弃?”

    “大太太年纪大了,想过一些自己想过的日子。”沈穆清为大太太辩道,“以前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大太太都不想再追究了。郑三爷,您就顺着大太太,让她过些自己喜欢的日子吧!您平日里不也怜惜大太太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

    郑三爷低了头,没有作声。

    沈穆清留着他自己在那里想,折身回了大太太那里。

    知道萧诏让沈穆清来偷听,大太太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大老爷请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话,我们当面说清楚了,以后也免得误会。”

    沈穆清点头:“我这就去请大老爷来!”

    萧诏听说大太太让他去,问沈穆清:“知道是什么事吗?她和郑三爷都说了些什么?”有点下级去见上司要向秘书打听一下上司的情绪似的。

    沈穆清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我进去的时候,大太太和郑三爷已经说完话了。”她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大太太为什么找您,我也不知道!”

    萧诏掸了掸衣襟,这才跟着沈穆清去了大太太处。

    沈穆清自然不好忤在那里听两人说些什么,福了福,就退了下去。

    谁知刚走出东次间,就看见郑三爷站在她原来偷听的幔帐旁向她招手,意思和他一起偷听。

    沈穆清哭笑不得,却也想知道大太太和萧诏到底会说些什么,蹑手蹑脚地站了过去。

    “说起来,你在北,我在东,很久都没有见了!”沈穆清听大太太请萧诏坐下,“我病了,你能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很感激。”

    “少年夫妇老来伴。”萧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吧!”

    大太太微微地笑:“总之,我很感谢你能来看我。我没什么大病,开始是受了风寒,早就好了。后来大夫又诊出有风湿,这也是早些年就有的病了,只要注意保暖,不是什么大事。到是萧山的事,拖不得。你是父亲,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不在,茶秀和几个孩子不知道有多惶恐。你回去看看吧!”

    “是三弟告诉你的?”萧诏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呆板。

    大太太点头。

    “可你知道不知道,他打死了人?而且还是在ji院打死了人!”萧诏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怒愤。

    “老爷。”大太太表情诚恳,“萧成几个兄弟小的时候,我也见过。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我劝你回去看看——也要听听孩子们都是怎么说的!”

    “你见过萧成小时候……”

    大太太点头:“我生芸娘的时候,茶秀带着几个孩子来见过我……”

    她的话音未落,萧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竟然来见你……我就一直奇怪,好好的,你怎么又丢了孩子去了广东……”

    大太太低下了头:“以前的事,我们也别在追究了……现在萧山的事要紧。茶秀那样柔弱的女子,你不在她身边,又出了这样的大事,还不知道怎样慌张呢……”

    萧诏答非所问:“月娘,你为什么不质问我?我答应过你,不会让茶秀进门。她来挑衅你,你为什么不去质问我?”声音很是悲痛。

    大太太盯着桌上的茶盅:“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穆清就看见萧诏高大挺拨的身体微微颤抖:“月娘,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算账?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算帐?”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沈穆清听着却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恸。

    大太太没有做声。

    沉默中,萧诏突然手一挥,桌上的茶盅攒盒“劈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你发什么疯?”大太太瞪着萧诏,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可是南薰坊,不是你漕帮忠义堂。”

    萧诏一动不动地望着大太太。

    沈穆清感觉到自己眼角湿润,不由低下了头,眼角扫过帘子,看见明霞神色焦急地望着她。

    她朝着同样眼角湿润的郑三爷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走轻脚地和明霞出了屋子。

    “萧成大爷来了。”明霞脸色有点苍白,“要见大老爷!不过,他还带着个妇人,举止间,对那妇人很是尊敬。奶奶,您看,会不会是……”

    沈穆清心中一跳。

    “难道她还找到这里来不成?”

    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萧山出了事,做母亲的又怎么坐得住!

    “走,我们去看看!”沈穆清的表情有点冷。

    (掐架了,掐架了……(*^__^*)嘻嘻……)

第二百七十一章 萧成到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萧成到来

    跟在萧成身后的,是个身材纤细的妇人,皮肤白净,瘦弱清丽,一身湖色裹银白的褙子,让她有种雨打海棠楚楚动人之姿。(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沈穆清心里一沉。

    这个女人不用介绍,肯定是茶秀了。算一算,她应该有四十几岁快五十岁了吧,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又是这样一副可怜样,是男人都会生出怜惜之心来……

    她不由暗叹一气。

    大太太吃亏就吃在太刚强了……有时候,女人太刚强了未必是件好事,特别是在男人面前!

    萧成见沈穆清一出来就毫不避讳地打量自己的母亲,颇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自己的母亲才好……母亲在扬州以萧太太的名义生活了几十年,可她又不是萧家名正言顺的太太……他怕自己说错话,让本已为父亲举动伤心不已的母亲再添痛楚。

    萧成不做声,沈穆清做为主人却不能不做声。

    她笑望着茶秀道:“这位是……”

    沈穆清的话音还没有落,她就看见茶秀怯怯地拉了拉萧成的衣袖。

    萧成望着母亲白嫩纤细的手,犹豫片刻,道:“这是我娘。”

    称茶秀为娘……看样子在扬州过着萧太太的生活啊!

    沈穆清不动声色,笑道:“不知姨娘怎样称呼?”

    茶秀立刻泪盈于睫地望着萧成。

    萧成脸色微变,道:“我娘一直跟爹生活在扬州,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该怎么和奶奶说话,还请奶奶不要见怪!她老人家娘家姓陆。”

    “陆姨娘!”沈穆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请坐!”说着,坐在了花厅的首座上。

    萧成就低声地对母亲道:“娘,您赶了几天路,坐下来歇会吧!七奶奶是个和善的人……”

    茶香握着儿子的手,弱弱地看了沈穆清一眼,低声回道:“我不坐,我坐不下去。萧山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累,我哪里坐得下去……”说着,眼角就落下几滴泪水来。

    萧成有些歉意地望着沈穆清:“我娘胆小……又担心弟弟的事……”

    胆小的人能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去见大太太——如果大太太不说,沈穆清看她这样子还可能相信,可听了大太太的话后,她很是怀疑。

    沈穆清很理解的样子:“毕竟是出了人命案,大老爷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萧成苦笑:“我也知道……”

    “我家萧山是除暴安良……”茶秀突然从萧成侧身探出头来,“满扬州城都知道那个衙内是个吃喝嫖赌样样来的浪荡子,我们家萧山是为民除害。”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为民除害?

    沈穆清心里不以为然。

    萧成估计也觉得母亲的话有些不妥,忙轻声阻止:“娘,这件事等我们见到了爹再说。”

    茶秀不再吭声,脸上却露出愤愤然的表情。

    沈穆清很是意外。

    她没有想到茶秀会做出这种带着孩子气的举动……

    还好萧诏很快来了。

    “老爷!”茶秀一见到萧诏就泪眼朦胧地扑了过去,“萧山可是你最心疼的儿子,他被关在牢里,全指望着您呢?您要是不救他,他只有死路一条啊……”说着,伏在萧诏胸前大哭起来。

    萧诏非常尴尬地望了沈穆清一眼,推开了怀里哭得泪如雨下的人:“有什么话好好的说,哭哭啼啼地成什么样子。”

    茶秀听了,抽泣着,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很招人怜。

    沈穆清睁大了眼睛——茶秀这样子,真的很柔弱……就像易碎的瓷器,易凋的花般让人不自觉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正在那里好奇的打量,就听见萧诏咳了几声。

    沈穆清明白过来——萧诏这是让自己回避!

    她忙笑盈盈地向萧诏屈膝行礼,和明霞等人退了下去,还没有下台阶,就听见萧诏有些气极败坏地质问:“你怎么跟到京都来了?萧成,你母亲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母亲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的颠簸……”

    沈穆清不由放缓了脚步,听到茶秀维护自己的儿子:“不关成儿的事,是我,是我要来的!”

    “爹,不关娘的事!”萧成抢着认错,“是我带娘来的。爹,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把眼睛哭瞎了!”

    萧诏没有做声,好像对萧成的这种说法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茶秀则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穆清叹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花厅,去了大太太那里。

    郑三爷正和大太太说话,见沈穆清进来,站起来道:“萧成来干什么?”

    沈穆清让人去请大老爷的时候,并没有说萧成还带了一个妇人……郑三爷对茶秀母子不满,她也看出几份来。沈穆清笑道:“应该是为萧山的事来找大老爷吧?”

    “他还真把那几个崽子当儿子了……”郑三爷眉角一挑,脸上就有凶狠之色。

    大太太神色不虞:“三弟,父子天性,你不要强求。想当初,飒儿遇难之时,他不也出钱出物想办法。”

    郑三爷嘴角翕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一抬头,却看见沈穆清向他使眼神,他心里明镜似地,和大太太说了几句话,就借口人不舒服,回屋去歇了。

    沈穆清陪着大太太说了几句话,明霞进来禀道:“奶奶,通源盛的管事求见!”

    大太太是知道王温蕙在东大街开了一家叫通源盛的杂货铺子。

    “可能是想做我们家的生意吧!”她沉吟道,“说起来,女人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你要是能帮她,就帮帮她吧!”

    “我知道了!”沈穆清笑道,“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王温蕙说是离开了梁家,一没有梁伯恭的休书,二没有官府的文书,还算不上是梁家的下堂妇。这件事,也还有得磨。”

    大太太点头:“总归是女人吃亏些。”

    “嗯!”沈穆清点头,“我看看情况再说。”

    “那你快去吧!”大太太神色间有几分倦意,“我也歇歇。”

    沈穆清服侍大太太躺下,这才出了门。

    明霞立刻凑了过来:“通源盛的人我暂时安排他在后罩房的耳房边,实际上是郑三爷让我找您——他在垂花门前等你呢!”

    “我知道了!”沈穆清应着,去了垂花门。

    郑三爷一见她就朝前走,在垂花门旁的大槐树下站定。

    “是不是茶秀那娘们来了!”他的神色有些阴沉,沈穆清心里一悸,反而不敢说真话了。含含糊糊地道:“您可知道那个萧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怕萧成会找到萧飒那里去。”

    “他好意思找萧飒。”郑三爷脸上有讥讽之色。

    沈穆清想到了萧成……虽然她不是很了解这个人,但萧成能成为泉州首富,又能与是嫡子的萧家老五相好,本身就说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要是我,就会去试试!”她很担心,“萧飒与萧成几兄弟本就不相熟,我怕萧成利用这点,说萧山是冤枉的,让萧飒出面帮着打点打点……萧飒这人您是知道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我们现在又在风口浪尖上,有个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说别的,就是御史的口水也能把他给淹死。三爷,您给出出主意吧!”

    郑三爷想了想,道:“萧山这崽子,江湖人称‘怜花公子’,除了有些不知道轻重,其他到没什么。”说着,又冷冷地笑了笑,“姐夫一向喜欢这个风流倜傥的儿子,把他当成接替人培养。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漕帮帮主的位置没他的份了。也不怪他心里着急上火。”

    沈穆清又想到了萧成喊茶秀时的那一声“娘”……不怪萧飒不愿意见到萧诏。

    “所以我咽不下这口气。”郑三爷眉眼带霜,“郑家别的房头我不知道,但我们这房,家资都是姐姐赚下的,就是分萧飒一份也不为过。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处事,实在是不公平。”

    两人正说着,有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她一看见沈穆清,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奶奶,不好了,不好了,花厅撞死人了。”

    沈穆清愕然。

    郑三爷则大喝一声:“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说清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被郑三爷这么一吼,吓得不敢哭了,怔忡了片刻,才磕磕巴巴地道:“大老爷和萧爷说着说着,就发起脾气来。和萧爷一起来的那妇人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英纷姐姐已差了人去请大夫,让我来找奶奶,请奶奶去看看。”

    郑三爷就骂了一句粗话:“……要撞,让她到临城萧家的祠堂去撞。到这里闹事,她存的是什么心?”

    话是这样说,但出了这样的事,沈穆清还真怕茶秀在自己家里出事——一来是晦气,二来是闹到顺天府,丢脸的还是萧飒!

    她忙喊了明霞来,吩咐她:“这件事不能让大太太知道了!”又请郑三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晚辈,还请三爷帮我壮壮胆。”

    “你不说我也要帮你们出这个头的!”郑三爷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走,我们去花厅。我倒要看看,她陆茶秀又要唱哪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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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左右为难

    第二百七十二章左右为难

    沈穆清和郑三爷赶到花厅里。(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花厅的情况有点混乱。

    服侍的丫鬟们个个脸色苍白避到了院子的大树下,花厅只有萧诏和萧成母子。

    萧诏跪抱着茶秀的上半身,茶秀双眼紧闭,软软地依在他怀里,萧成则蹲在一旁用汗巾按着母亲的额头——白色的汗巾上浸出淡淡的红色,而且还有继续洇开的样子。

    看见沈穆清和郑三爷,萧诏苦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姐夫,这可是南薰坊,是皇上赐给萧飒的宅院,”郑三爷脚没迈进门槛话先出了口,“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让萧飒的脸往哪里搁。万一若上了御史,那就更麻烦了。姐夫,您也是走江湖的人,怎么搞成了这副局面。”

    萧诏欲言又止,萧成则低头望着母亲,一声不吭,好像没有听见郑三爷说话似的。

    父母之间的战争,通常受罚的都是孩子。

    沈穆清走过去,蹲下身来。低声问萧成:“陆姨娘她怎样了?”

    萧成抬头看沈穆清一眼。

    沈穆清怔住。

    他的表情木木的,原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此刻如一潭死水,幽深,寂静,了无生气。

    “成爷,”沈穆清不禁安慰他,“已经去请大夫了,陆姨娘不会有事的!”

    那边郑三爷还在嚷嚷:“……姐姐在这里养病,让陆姨娘去给姐姐请安,我姐姐不自在,您也心痛。我看,您找个地方搬出去吧!也免得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家宅不宁……”

    “爹!”萧成突然喊萧诏,目光中渐渐露出灼热,“我娘除了出身不好,还有哪里不好?”

    萧诏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郑三爷已笑道:“姐夫在扬州的孩子果然都胆子大的很。一个敢质问长辈,一个敢打死衙内……姐夫,不怪那些名门世家不让姨娘教子,总不如嫡妻让人放心。”

    “你给我闭嘴!”萧成脸上闪过戾色,大声地喝斥郑三爷。

    “你给我闭嘴!”萧诏的脸色铁青,“他可是你舅舅,怎就管你不得?”

    “娘亲有舅,爹亲有叔。”郑三爷适时地叹息。“也难怪我这个舅爷说话如放屁。”

    萧成咬着牙。

    “萧成,我告诉你,你也用不着东扯西拉的。”萧诏狠狠地瞪着儿子,“我还是那句话,凭什么萧山可以随便杀人?”

    萧成脸色煞白,嘴角微翕,挤出一句话来:“他总归是您儿子。您难道就不能去看看他!”

    萧诏的鬓角迸出青筋来:“你还有道理……杀了人,还让我回去看那个逆子。怎么,想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萧诏是怎样溺爱萧山的?还是想让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怎样重视你们母子的呢?”他看萧成的目光很失望,“萧成,我从小把你带在身边教导,让你继承了长房的宗嗣,指望着你能照顾弟妹,给我养老送终。搞了半天,你就是要和萧飒争个输赢……”

    “我没有……”萧成神色惶恐,急急辩道,“我不是想和七爷争什么,我只是想您回去看看弟弟,您不知道,娘和弟弟有多害怕……”说着,眼角有了晶莹的泪光。“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还有娘……您和杭州帮火拼,半年没有下落,娘散了家资,到处找您,眼睛都哭坏了……我不能让她再哭了,大夫说了,她再哭,眼睛就瞎了……”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萧诏动容,神色迟疑,正欲说什么,郑三爷突然在旁边长叹一口气:“到底是年纪大了……养不家啊!可怜我姐姐,为萧家拼死拼活,落得个晚景凄凉,真是让人心寒啊!”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大太太不紧不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花厅。

    沈穆清几个惊愕地望过去,就看见大太太在玉簪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院子里站着的小丫鬟们个个战战兢兢地低头立在那里。

    “大太太!”沈穆清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大太太的另一旁,“您身体不好,大夫不是要您多休息的吗?您怎么起来了!”

    郑三爷一听,立刻配合着沈穆清:“姐姐,您这样,我们多担心啊!还是回屋歇着吧!家里的事,有姐夫和我呢!”

    大太太没有做声,走到茶秀面前。

    萧成竟然就挪了挪身子,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母亲的面前。

    萧诏的脸上也出现了紧张的表情:“月娘,有什么事,我们回屋说去!”

    大太太的目光从萧诏的脸上移到萧成的脸上,又从萧成的脸上移到萧诏的脸上,然后自嘲地一笑。吩嘱沈穆清:“地上凉,这样躺着也不是个事。让人把她暂时安置在西边的客房吧。等会大夫来了,也好诊治!”

    沈穆清就看见萧诏和萧成都松了一口气。郑三爷则眼神阴郁。

    她忙喊了丫鬟妈妈,用软轿把茶秀抬到了客房。

    几个人移到客房外面说话。

    “……她跟着你几十年,儿女成行,出了这样大的事,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萧成虽然有阅历,毕竟年纪轻,你不好好地教导,一味地责怪,有什么用。”

    萧诏表情尴尬,萧成则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吧。”大太太睃了萧成一眼,笑道,“茶秀,我见过三次。一次是在扬州,我当时带着飒儿去看大老爷,到了漕帮的总堂,见了茶秀,她知道我是什么人,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把大老爷还给她。我当时年轻气盛,说了几句过激的话。她从衣袖里掏出砒霜就要吃;第二次,是我生了芸娘,她领着萧山几个去见我,让我可怜可怜她生的几个孩子,我不想见她,让人赶她走,她就当着满院子的丫鬟妈妈把只有两岁半的芳娘丢进了一旁的荷花池,还说什么‘反正没有活路了,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不,不可能……”萧成脸涨得通红,语气却有些虚弱。显得底气不足。

    而萧诏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愕然,好像被大太太的话震住了般。

    大太太没有答理萧成,继续道:“第三次,就是这一回——你带她闯到萧飒家里,让她在萧飒家里撞了柱子。”说着,她目光真诚地望着萧诏,“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大老爷,您就好好管着她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不想见一个在我面前总是嚷着要去‘死’,却总也舍不得‘死’的人了。”说着,到底嘴角撇了撇。

    萧诏不由点头。

    萧成却抿着嘴侧过脸去。

    “就是。”郑三爷用正好大家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嘀咕道,“要是一个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人是我姐姐害死的……也不想想,要是我姐姐不想放过她,多的是办法……现在江湖上好像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买条命吧……不过,她是漕帮帮主夫人,十万两应该请得动人吧?我们郑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三弟,你再开口,就立刻给我回锦州去。”大太太厉声训斥郑三爷。

    郑三爷缩了缩脖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嘴里喃喃有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然后站到了墙角。

    沈穆清差点笑出来。

    “大老爷,”大太太表情很真挚,“我以前还有怨怼。可自从萧飒在八河脱险后,我想了很多。有些事,我们完全可以三言两语就清楚的,有些误会,也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可为什么最终还弄成了这样的局面?说起来,还是我们俩人的性格都太好强了。”

    大太太说这话时,神色平静,语气平和,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这样公正的态度却让萧诏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好像大太太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决定——他眼底不由闪过惶恐之色。

    萧成也感觉到了大太太的异样。他眼中却迸闪出明亮的火花。

    大太太看着两人的表情,微微一笑:“既然这样,要是大夫说她没事,你三人明天一早就启程回扬州吧!如果她还需要休养,就去连升客栈吧!那里清静,又是自己人。她再有什么不舒服的,不满意的,也免得像现在似的,白白让人看笑话,失了萧飒的颜面。”

    萧诏脸色微红,低声应了一句“好”。

    萧成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低着头想心思。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凝滞。

    沈穆清正想说几句话调节调节情绪,有小丫鬟禀道:“大夫来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英纷请的就是那个给大太太看病的御病,他给茶秀把了脉:“没什么,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休息就好了!要是还不醒,就拿冷帕子敷敷脸。”连方子都没开,就要走。

    沈穆清送他出了房门。

    那大夫却低声对沈穆清道:“这位是府上的老姨娘吧!你跟你婆婆说一声,她没事,好着呢。比你婆婆的身子骨还好。经得起风吹雨打。不怕出人命案。”

    沈穆清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趣人,微怔之后不禁掩袖而笑,朝着英纷使眼色,让她多给点诊金这位大夫。

    转回屋里,萧诏和萧成的脸色都挺难看。特别是萧成,望着还没有醒的茶秀,担忧地道:“要不要再请个大夫瞧瞧?”

    郑三爷也不怕回锦州了,在一旁不满地嘀咕道:“这是辽东总兵戴将军的夫人介绍来的,是个御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可奈何

    第二百七十三章无可奈何

    茶秀的去留毕竟是长辈们的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沈穆清回避了:“……通源盛的管事求见,我去看看!”

    大太太趁机道:“我和你一块去吧——我也想看看通源盛凭什么和别人抢生意。”

    南薰坊各府都要定点赊欠的店家,而且多半是百年老字号,王温蕙想抢别人的生意,没有一点手段和特色,根本就不可能。

    沈穆清知道大太太是不想留在这里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遂笑道:“大太太帮我去押阵,再好不过了。我虽借银子给王温蕙,可更希望她能赚到钱,把银子还了。希望通源盛生意兴隆!”

    萧诏张口欲言,沈穆清已扶着大太太走了出去。

    郑三爷看着嘿嘿一笑:“我这个假舅爷就不留在这里讨人厌了……”说着,也跟着匆匆走了。

    屋里剩下萧诏和茶秀、萧成。

    “你等会带着你母亲到连升客栈歇脚吧!”萧诏的表情有些疲惫。

    “爹……”萧成满脸惊愕。

    萧诏摆了摆手,表情有些沮丧:“我们明天启程回扬州。”

    萧成脸上的惊愕变成了惊喜:“爹……”

    萧诏已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

    大太太走到半路,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有些累了,就不和你去见通源盛的管事了!”

    沈穆清很理解大太太的心情,笑道:“您身体不好,多休息的好!通源盛那里,不外是来打声招呼,让我们关照生意罢了。这些小事,我能处理的好!”

    大太太微笑着点头,对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郑三爷道笑道:“三弟。你陪我回屋吧!”

    郑三爷一怔,但很快就态度恭敬地应了。

    沈穆清就去了账房。

    通源盛的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自称姓王,说是奉了王温蕙之命来给沈穆清请个安,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吩咐通源盛来做。

    沈穆清应了,问了问通源盛的情况,端茶送客去了大太太处。

    知道大太太已经歇下,郑三爷回了自己的住处,沈穆清也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她给萧飒写了一封信,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正写着,英纷来见她,把萧诏和萧成的对话告诉了沈穆清:“……要是大太太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

    沈穆清有点难过,沉默半晌,道:“就照实说!”

    “知道了!”英纷轻声叹一口气,“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沈穆清也苦笑。

    到了晚上,她领着孩子去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突然安慰沈穆清:“你用不着为我难过。我挺好的。”

    沈穆清不好说什么,只好胡乱点头。

    第二天,萧诏只对大太太说了一句“你等我”,就离开了四知院。

    大太太不由追了过去,对着萧诏的背影高声道:“大老爷,我这边你别担心。还是安心去处理萧山的事吧?”

    萧诏回头朝着大太太挥了挥手,笑着上了马,带着随从扬鞭而去。

    大太太无奈地笑,想着要不要派郑三爷去说一声。让他别来看自己了,免得又把茶秀引来,却从沈穆清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六万元蒙人聚集凉山,皇上命萧飒兼了四川总兵,负责甘肃和四川的防务,引起了御史的弹劾,认为萧飒兵权太重,不符合惯例。

    皇上把折子留中不发。

    大太太担心的不得了:“皇上天天听那些御史唠叨,会不会哪天改变了主意?”

    沈穆清安抚大太太:“不会有事的——皇上对相公很信任的!”

    “要是哪天不信任了呢?”大太太低声嘀咕,“富贵果然是险中求……”

    沈穆清苦笑,又想到很久没回娘家了,就和大太太商量着一起去沈家玩一天:“……也可以看看静姝姐和泰哥。”

    大太太有几分犹豫——那个时候,走亲家可是件比较慎重的事。

    悦影听说要去外公家,高兴得不得了,功也不练了,见大太太在那里沉思,上前拉着大太太的手:“大*奶,大*奶,我们去。弟弟也要去!”

    大太太被悦影逗得笑起来:“弟弟也要去,我怎么没听子扬说起?”

    子扬说话比悦影早,吐字也很清楚。但怎么也只是个一岁多的孩子,太复杂的情绪并不会表达——大太太这是在逗悦影玩。

    悦影却表情认真地道:“弟弟对我说了!”

    “哦!”大太太挑了眉,让人抱了子扬来,笑着问子扬,“子扬,你姐姐说你要去外公家,是不是?”

    子扬哪里听得懂这些,只是冲着大太太笑。

    悦影在一旁点头:“大*奶,弟弟跟我说了,他也要去外公家。”

    “自己要去就行了!”大太太笑着把子扬抱在怀里,“还要把弟弟拖下水……”

    “真的!”悦影目光明亮,“您听不懂,您是大人,听不懂我们的话。”

    大太太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像萧飒小时候。不对也要说成对的……”

    沈穆清也笑起来,教训悦影:“你想去就说想去,不可以拿别人当借口。这样娘可不喜欢。”

    悦影眨着大眼睛点头:“娘,我要去外公家。想把弟弟也带去。外公这么长时候没看见我和弟弟,肯定想我们了。还有大舍舅舅、泰哥、姨妈、姨父……”

    “你们看这孩子!”大太太笑着指悦影,“主意可真多!”

    大家说说笑笑的,大太太也不忍拂了孩子们的意思,决定跟着沈穆清去沈家走亲戚。

    那边时静姝知道沈穆清要来,自然很高兴,大舍还特意请了假,早早让人准备了吃的喝的,几个人说说笑笑,好好地热闹了一天。

    晚上回到家里,却接到了魏氏的请帖,说想请大太太、沈穆清和孩子们一起到三丰庵去吃斋菜——三丰庵建在离苜蓿山不远的三丰山上,山上种满了黄栌树。每到秋天,漫山遍野叶子红得像火焰。

    “三丰庵的腌菜也是很有名的。”沈穆清笑着,“特别是腌雪里红,又香又脆,绿绿的,卖相也好。”

    “那就去吧!”大太太笑着,想到悦影和子扬在沈家后花园里跑来跑去的快活样子,“过几天冷了,孩子们也不能这样在外面跑了。”

    沈穆清笑着应了,让送贴子的妈妈代她谢谢魏氏,英纷又赏了一两银子,妈妈笑着谢了,回去给魏氏回信。

    过了几天,她收到了萧飒的回信。

    萧飒对萧成领了茶秀来家里找萧诏的事很不愉快:“……既然上了谱,就是大太太的儿子,就应该带了媳妇来侍疾才是,怎么反到把生母带去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不用顾忌,好好地教训他一番才是正理。”又说了一下他去四川的情况,“以前在沪定,就有些人听说我的名声。军中重英雄,我在甘肃又连打几场胜仗,做起事来如臂指使。有时候比在甘肃还要便利。

    沈穆清放下心来,忙拿了信去给大太太看——想让大太太知道萧飒在茶秀这件事上的态度,还有目前的安危。

    大太太看了眼角微湿。

    沈穆清却在心里嘀咕:还好自己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把萧成对郑三爷的态度告诉萧飒。要是说了,萧飒不知道会气成怎样。

    ******

    挑了个好日子,大太太、沈穆清带了悦影和子扬,魏氏则带了宝哥,两家的婆子、丫鬟还有护卫,浩浩荡荡去了三丰山。

    三丰庵的主持早闭了山门,专在山下迎接她们,吃过斋饭。主持又陪着大太太、沈穆清和魏氏去后山赏景。

    那天正好出了太阳,没有风,走在三丰庵的后坡,清冷的空气,满山的鲜艳,让人精神一振。

    “可真是来对了!”大太太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还是要出来走走,心情也会好点。”

    魏氏点头:“谁说不是。我做姑娘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后来年纪大了,家里人就不让出来了。都说出嫁了没有在家做姑娘时享福,我看也各有各的好处。至少做姑娘的时候不能像现在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也是夫人们生得富贵!”三丰庵的主持在一旁小心地陪着笑脸,“要是寻常人家,哪里有夫人们这样的福气。”

    魏氏应酬了那主持几句,就委婉地拒绝了主持的相陪。

    这山后都守着戴家和萧家的家丁、护院,主持也不怕出事,笑着应酬了几句,就带着身边的小尼姑回了庵里。

    “这主持特酸。”魏氏笑着挽了沈穆清的手,“她走了,我人都觉得轻爽了不少。”

    大家都笑起来。

    大太太看魏氏那样子,好像对沈穆清特别的亲热,又想着魏氏和沈穆清都是年轻人,有共同的话题,就想避开,给个空间她们。遂上前几步走到了悦影的身边,指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石碑道:“悦影,我们去那里看看!”

    悦影里面穿着红绫袄,外面罩了件白狐披风,眉目如画,笑容明亮,让人看着眼睛一亮。

    她听大太太这么说,就甩开了喜鹊的手,朝前面的石碑跑去。

    大太太吓一跳,忙道:“你慢点,你慢点,小心摔了。”

    “姐姐,姐姐……”子扬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喊着悦影。

    而宝哥则乖乖地待在母亲身边,有些好奇地望着悦影——觉得她裹着毛毛的披风在青石铺成的小径蹦蹦跳跳的,真像一只小兔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三丰山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三丰山上

    沈穆清望着悦影那双闪烁着恳求的眸子。(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笑着嘱咐妈妈:“把子扬放下来吧。让悦影带着他就行。”

    悦影目光中就泛起了喜悦。

    沈穆清突然发现女儿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微微笑起来,和魏氏站在一棵黄栌树下,看着女儿拉着儿子的小手,慢慢地走在铺了红叶的小径上——悦影遇到子扬,总是有无限的耐心,与她的脾气完全不相符。大太太则落后姐弟俩四、五步,守护着她们。

    “有伴,多好啊!”魏氏目光中闪过忧郁,轻轻地摸了摸宝哥的头。

    宝哥感受到母亲的悲伤,抬起头,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全是迷惑。

    “戴将军总不能一辈子在辽东吧?”沈穆清笑道,“你养好了身子,再给宝哥添个兄弟,我们宝哥也有伴了。”说着,她弯下腰去笑望着宝哥,“是吧,宝哥!”

    宝哥初雪般的脸上就有了淡淡的绯色,眸子中全是羞涩。

    “我生宝哥的时候,伤了身子。”魏氏的语气淡淡的,“大夫说,再也不可能生了。”

    沈穆清愕然。

    魏氏朝着她笑。眼中满是痛苦:“我们家宝哥要不是戴府的嫡长子也罢,既然是,少不了有纷争。”她突然喊沈穆清的闺名,“穆清妹妹,如果有那一天,我求你保我们家宝哥一命。”

    “你说的太严重了。”沈穆清有些苍白地安慰魏氏,“戴老将军那么喜欢宝哥,宝哥自幼聪慧,不会有什么事的。”

    魏氏自嘲地笑了笑:“穆清妹妹,我们家宝哥性子静,你们家悦影好动,我原想,要是宝哥能和悦影结了亲,我们家宝哥就有了个作伴的人,你们家悦影也有个关心她的人。可现在,却不敢提了……免得害了悦影这孩子。”

    沈穆清有些尴尬起来:“看姐姐说的。姐姐这样的人家,宝哥要是议亲,哪家不抢着来说亲。我们家悦影是个猴儿,我都头痛,姐姐也别在这里抬举她了。”

    魏氏欲言又止,低头看见宝哥目光直直地望着正低头和弟弟说话的悦影,笑了笑,又摸了摸孩子的头,道:“娘和萧家婶婶走走,你也和悦影妹妹、子扬弟弟他们去玩吧!”

    宝哥抬头望着母亲,犹豫半晌,到底是孩子。一张小脸笑得像太阳,给母亲和沈穆清行了礼,朝悦影和子扬走去。

    一开始,还挺沉稳的,后来脚步就轻快起来,最后还小跑了几步。看得出来,他是很愿意和悦影、子扬一起玩的。

    “他总陪着我这个病人,性子也变得安静起来。”魏氏望着儿子的背影,神色有些怔忡。

    有些事,不是第三者能了解和解决的。

    沈穆清沉默片刻,笑着转移了话题:“大太太这是要把孩子们带到哪里去啊?”

    前方,悦影牵着子扬,低头笑着和他说着什么,宝哥则安静地跟在大太太身边,和大太太说着话。

    魏氏见一老三小走过了路边的红柱碧瓦的八角凉亭:“不进凉亭吗?”

    “可能是带他们到石碑那里玩。”沈穆清看见了离凉亭不远处的石碑,“石碑在丹墀上,有石桌石墩,林子的坡势很平缓,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的话音刚落,魏氏已吩咐落后她五、六步距离的妈妈:“让人拿了皮垫子过去铺在石墩上,小心凉着孩子们。”

    那妈妈忙笑着应“是”。叫了个小丫鬟低声吩咐几句,小丫鬟点头,转身跑到了一个远远跟着他们的小厮跟前说了几句,小厮飞也似地往寺里跑,不一会,就带了四、五个手里提着提盒的小厮过来,立刻有粗使的婆子接了提盒,跟着小丫鬟到了那妈**身边,妈妈也不说话,领着人抢在大太太和萧悦影等人之前到了石碑处。

    石桌上铺了锦绣罗布,墩上有毛垫子,四五个眉目清秀的丫鬟从提盒里端出高脚甜瓷碟,摆上紫色的葡萄、红彤彤的苹果、金灿灿的桔子……还有几个丫鬟蹲在一旁点燃了红泥小炉在煮茶。

    沈穆清汗颜。

    她只让小丫鬟们带了两壶水,几块给孩子们充饥的糕点罢了。

    大太太骨子里也是个随性的,微微惊讶后,笑着带着孩子去了石碑处。

    宝哥就当成了主人,指着桌上的水果、点心问大太太吃什么。

    大太太见他懂事,很喜欢,笑道:“你们吃吧!”

    尽管这样,宝哥还是让丫鬟给大太太倒了杯热茶,他恭敬地敬给了大太太。

    大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宝哥就问悦影:“妹妹吃什么?”

    望着桌上花花绿绿的吃食,悦影犹豫了片刻,道:“我娘说了,一日三餐,不许吃零食。”

    “零食?”宝哥不解地望着悦影,“零食是什么?”

    宝哥的问题难倒了悦影,她想了半天,有点不高兴地道:“零食就是零食,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说着。不再去看宝哥,好像宝哥犯了很大的错似的。

    宝哥微微低了头,心里有点难过。

    大太太就笑着摸了摸宝哥的头:“零食,就是桌上摆的这些东西。”

    宝哥就轻轻地“哦”了一声。

    子扬不想吃,睁着大眼睛,望着四周都觉得有趣,步履蹒跚地围着几个人转,大太太就逗着他玩。

    沈穆清和魏氏走了过来,魏氏却指了凉亭:“姐姐,我们到那里去坐。”

    可能是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吧!

    沈穆清想着,笑着应了。

    又有妈妈、丫鬟把凉亭收拾出来。

    高大的黄栌树枝叉伞形地向外伸张,叶片或红似火,或黄似金,深深浅浅,密密麻麻,鲜艳亮丽,让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

    “真漂亮。”沈穆清由衷地赞叹,“还好魏姐姐约了我出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三丰山上有这样的美景。”

    魏氏微微笑,和沈穆清应酬两句,果然和她说起家里的事来:“……我心里烦的很,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约了妹妹出来。想和妹妹说些心里话……我从小得父母宠爱,到了十九岁还未嫁,家里人议论纷纷,父母虽然心里急,常常苦口婆心地劝我,当着外人的面却从来说是他们的眼光太高,要找个不委屈我的女婿……可没想到,就是他们,也让我从家里的姊妹中挑一个人过来……每次回娘家都说起这件事,我索性连娘家也不回了……又传出我得志猖狂的说法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沈穆清听着听着。脸上露出异色来:“你可以给戴将军写封信,把这些事告诉他,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魏氏怔住:“写信给相公?这,这……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脸微微红起来,“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沈穆清不由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望着魏氏单薄的身子,心中一软,帮她出起主意来。

    魏氏认真地听着,眼睛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红……

    正在这时,石碑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两人心里不由一慌,站起来朝石碑那边望去。

    原来在石碑旁的人都围到了丹墀的东边,沈穆清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大太太穿着丁香色妆花背子的背影——石碑中间却不见了三个孩子。

    两人慌起来,提着裙子就往那边跑。就看见大太太转身——满脸苍白的子扬正被她抱着:“快去喊护卫!”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沈穆清听到大太太的话,已高声朝身边的人喊道:“快去叫护卫!”自己却快步朝着丹墀跑去。

    魏氏小脚,很快就落到了后面。

    明霞立刻一边喊,一边朝庙里跑去——他们带来的护卫或是守在寺庙外围,或是远远地跟着,站在树林的外面。

    围在丹墀的人见沈穆清跑过来,自觉地分开。

    沈穆清望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丫鬟指着东边,低声地道:“小姐和少爷落到那边去了。”

    沈穆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东边一颗大树的杂草丛中有团毛茸茸的白色。

    应该是悦影身上的披风。

    沈穆清朝着那些丫鬟妈**脚下扫了一眼,不由庆幸自己没有裹脚,更后悔不应该放了常惠的假……想着,她已提了裙子慢慢朝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喊着“悦影”。

    这时魏氏赶到,见沈穆清进了树林,满脸地担忧:“妹妹,可看见我家宝哥了!”

    虽说这片树林的坡度不陡峭,但树林中杂草丛生。不时有几颗碍脚的大、小石头冒出来,沈穆清不时要借助身边的大树之力,走得很小心翼翼,又怨起这裙子碍事来。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草丛中就露出一张雪白的脸来——不是萧悦影还是谁!

    沈穆清见了,不由松一口气。

    而萧悦影看见了母亲,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娘,娘,我手疼。”

    沈穆清听着心里就如被剜了一刀似的疼,忙安慰她:“别怕,别怕,娘就来!”说着,加快了下坡的步伐。

    可越接近悦影,沈穆清就越奇怪。

    悦影双手紧紧地拽着树下的一蓬杂草,身子直直地躺在山坡上,却没有看见宝哥的身影。

    这时候,丹墀上传来男子的声音:“奶奶,您没事吧!”

    萧飒常年不在家,所以请的护卫身手都不弱,其中几个,不比常惠差。沈穆清听声音知道这问话的人就是其中一人,就微微觉得安心,忙高声道:“快来,小姐在这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事出有因

    第二百七十五章事出有因

    那护卫是习武之人。(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动作敏捷,几个跳跃,就赶在沈穆清之前到了萧悦影处。

    哭泣的萧悦影仰起了脸,眼角的泪珠像水晶般晶莹剔透:“宝哥哥抓着我的脚。”很是可怜的样子。

    护卫这才注意到,枯黄的草丛中伸出一双细嫩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萧悦影只穿着白色绫袜的脚,说不出的诡异。

    他微一思忖,立刻弯下腰,手如闪电般地抓住了那双小手,低声自我介绍道:“宝爷,我是萧家的护卫。”

    那小手就松开了萧悦影的脚。

    萧悦影一跃而起,朝着沈穆清冲过去:“娘……”

    护卫则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拎出了一个眉目如画的小男孩。

    从护卫救人到萧悦影冲过来,不过两、三步路的时间,直到软软的身子扑在了她的身上,沈穆清这才有了真实感。

    她抱着女儿:“悦影,你没事吧!”

    “娘……”悦影很委屈,“宝哥哥抓了我的脚……”

    那边护卫已抱了宝哥过来:“奶奶,您还好吧?”说话间,其他护卫也赶了过来,把她们团团围住。

    宝哥可是魏氏的命根子,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魏氏……

    望着孩子有些苍白的小脸,沈穆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忙道:“宝哥怎样?”

    宝哥抿着嘴,眼睛里已有了泪水。

    护卫忙笑道;“没事,没事。那边有个一丈来深的洞,被旁边的杂草掩了,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走过去只怕也会出事。多亏姑娘抓住了旁边的一蓬草,公子又抓住了姑娘的脚……只是吓着了,公子没事。”

    沈穆清听这护卫一说,心又悬起来,忙打量悦影的手掌——手脏兮兮的,有好几道被草勒开的血口子,正慢慢地渗着血。

    她眼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忙抱了悦影:“快,快去请大夫。”一边说,一边抱着悦影就要往回走。

    有护卫过来:“奶奶,还是让我来抱大姑娘吧!”

    沈穆清这才定了定神,把悦影交给了那人,又摸了摸宝哥的头:“别怕,我们就回去。”

    宝哥眼睛一眨,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沈穆清看着心酸,一边安慰他,一边还要顾着悦影,由护卫护着。折回了丹墀上。

    魏氏见宝哥被护卫从草丛中拎出来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才松了下来,朝着西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待沈穆清她们上来,忙冲了过来,抢似的从护卫手中抱过孩子:“宝哥……”

    她话音没落,宝哥扑在她的肩头小声地哭了起来。

    魏氏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抱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快去请大夫。”上了丹墀,沈穆清也抱过了悦影,“大姑娘的手伤了。”

    大太太听了,脸色一白,立刻过来看悦影的手,而英纷则立刻小跑着去了庙里——主持才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什么事,她最清楚。

    悦影握着手不让人看:“我不痛。”

    沈穆清看着又气又急,又要顾着悦影的自尊心,朝着大太太使眼色:“等大夫来了再看吧!”

    子扬不知道愁,在大太太怀里扭来扭去,喊着“姐姐”。

    大太太就从石桌上拿了块糖塞到子扬手里,有些内疚地道:“悦影在丹墀边上走着玩,我知道她身手灵巧。身边又有丫鬟们照应着,就只顾着子扬了。谁知道宝哥见悦影走来走去的,自己也学着悦影的样子在丹墀边走,他身边的丫鬟见了忙上前去扶他,他一躲,就从丹墀上落了下去。悦影见了,就伸手去抓他。结果宝哥没抓到,自己也跟着滚了下去……”

    “都是我们家宝哥顽皮,”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氏已抱着宝哥走了过来,她满脸的不安,“连累了悦影。”

    如果宝哥都算是顽皮的,这世上还真没有不顽皮的孩子了。

    沈穆清忙道:“没有的事……孩子们在一起玩,打打闹闹,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

    魏氏听了满脸愧色:“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把妹妹约出来,何至于让两个孩子遭罪……都是我不好。”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种事谁也不愿意。”沈穆清只好又去安慰魏氏,“你快别伤心了……宝哥看着了,会不安的。”

    魏氏到底是顾着儿子,强忍着没有哭:“听说悦影为了救我们家宝哥把手划伤了,我已经派了护卫回府去拿金创药了。妹妹也知道,我们戴家是将门出身,别的没有,这上好的金创药,就是大内也未必有……你也别太担心了。”

    “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两个孩子都吓着了,依偎在各自的母亲怀中听着大人们说话。

    不一会儿,英纷就带了庙里的主持来。

    “原离这里不远有间济民堂,可上个月济民堂突然闭了门,一时间也寻不到大夫。”主持目光惶恐,“老尼也懂点医术。要是夫人不嫌弃,我这里有些治外伤的良方奉给夫人。”

    沈穆清愕然:“济民堂关了门?”

    主持陪着笑脸:“是啊。听说不仅是我们苜蓿山、三丰山这附近的那家济民堂关了门,就是城里的济民堂,也都关了门。”

    沈穆清听了心里乱糟糟的。一来是悦影的手伤,找不到大夫,她又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目光诌媚的尼姑。二是想到济民堂原是王温蕙一手创立的,是梁家财政的主要来源,现在闭了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到沈穆清没有立刻回答,魏氏在一旁道:“妹妹,慧聪大师的药术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的。不如让慧聪大师先帮着把悦影的外伤处置一番,我们回了京都,再请御医,也免得耽搁了悦影的伤势。”

    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沈穆清点头:“那就拜托慧聪大师了。”

    主持慧聪松了一口气,忙道:“夫人放心,贫尼省得。”

    沈穆清又去做悦影的工作:“……包了伤口,好得快一些。”

    因为相信母亲,悦影把手伸了出来。

    慧聪见了,忙吩咐身边的小尼姑去拿凉了的开水和用开水煮过的细白纱。

    沈穆清见她行事有几分章程,放下几分担心。

    小尼姑很快端了水来,慧聪就拿了细白纱给悦影清理伤口。

    “痛不痛?”沈穆清观察着悦影的表情,关心地问她。

    悦影摇头,嘟了嘴抱怨道:“师傅骗人。他教的功夫一点也不管用……我用了好大的劲,也没有把宝哥哥给拽住。”

    大家不由笑起来。

    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给悦影清洗后,慧聪洒了些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粉末在上面,然后用细白纱包了。

    沈穆清见悦影包扎好了,哪还有心思继续在这里玩,就商量魏氏:“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早点回去。宝哥虽然没有伤到哪里,我看着只怕是受了些惊吓。”

    魏氏巴不得快点回去,连连点头,又自责地道:“都是姐姐不好……”

    沈穆清又和她客气了半天,各自收拾东西回去不提。

    回到家里。常惠知道萧悦影受了伤,又听说悦影说他教的功夫不好,他见到沈穆清不免有几分尴尬。

    “这药是哪里来的?还挺不错的。”常惠左顾右盼的。

    沈穆清对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她把事件经过告诉了常惠,笑道:“常师傅别自责,你也不能总跟着她。还好你教了她些功夫,要不然,今天两个孩子只怕都要遭殃了。”

    护卫说那个被草丛掩着的洞有一丈多深,也就是三米多,相当于一层楼……虽说土坑不比楼房,万一要是洞里有几个石头之类的,这要是掉下去了,真是不能想像。

    常惠讪讪然地笑,打趣沈穆清:“我看悦影这脾气倒是像你。”

    沈穆清微怔。

    “你看你,萧飒在甘肃,你避之不及;萧飒被流放,你倒跟他跑到了沪定;我好好地教孩子,你不同意;现在孩子受了伤,你倒想通了……我看悦影像你的很。”

    沈穆清瞪眼睛:“照你这么说,我倒是个不讲道理的……”

    “我可没这么说……”

    两人斗着嘴,戴家有人来给悦影送金创药。

    常惠拿在手里嗅了又嗅,还倒出一点粉末尝了尝。

    “怎样?”沈穆清见他难得一本正经,自己也紧张起来。

    “还不如用原来的那个药。”常惠笑道,“这个药的确是好东西,只是太霸道了,虽然好的快,只怕以后会留疤。不如留给萧飒用。”

    “你就算准了萧飒会受伤啊!”沈穆清嘀咕着,还是接受了常惠的建议,让人去三丰山讨了些药回来。

    魏氏不知道沈穆清没用她送的药,听说悦影还没有好,隔三岔五地就送些吃的、药品来给悦影。常惠常常拿了啧啧称奇:“不亏是百年将门,好东西真是多。别的不说,你看这个续玉膏。据说是能续经接骨的圣药。以前江湖中曾经出现过一瓶,当时几个门派为这个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唉,没想到,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就这样出现了。”

    沈穆清不由掩袖而笑:“你不是说悦影用不上吗?你是她师傅,要不。你帮着收着吧!”

    “我也用不上。”常惠很洒脱,“江湖风险,我好不容易做了大将军萧飒府上的先生,连这续玉膏都随手可得,还回什么江湖。就赖在萧家养老好了。”

    沈穆清不由大笑:“欢迎,欢迎。求之不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老有小

    第二百七十六章有老有小

    沈穆清和常惠正打着嘴仗,银良求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常惠起身:“那我去悦影面前露两手——免得她以为我浪得虚名,练起功夫来心不在焉的。”

    沈穆清笑着送常惠出门,让银良进来说话。

    “奶奶让查的事,查清楚了。”银良低声道,“济民堂的坐堂大夫原来多是借着王阁老的名头从各省特聘来的,后来王家失势,有一部分大夫回了乡,声望已远不如从前。后来又出了王氏被休之事,又走了一部分大夫。前两个月,济民堂的几家分店都出了把人治死的,家人抬了棺材在那里闹事的事……听说赔了不少钱才把这件事给压下去。济民堂也元气大伤,梁二爷就索性把药铺关了。”

    沈穆清微微点头。

    难怪王温蕙的复起生意选择了开杂货铺……

    “梁家大太太那边的生意虽然不好,我派人查了查,每个月也就亏上二、三十两银子。她刚入这一行,京都又藏龙卧虎,百年老字号林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简单了。如果能守个五、六年,生意肯定会有所好转的。”

    “辛苦你了!”沈穆清笑着让英纷赏了两个银锞子给他。

    银良笑着接了过去,给沈穆清行礼道了谢,然后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沈穆清笑道,“你原是爷身边得力的人,现在做了大总管,怎么在我跟前倒吞吞吐吐的了。”

    银良笑道:“因这件事有些蹊跷,我倒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了。”

    “说来我听听!”沈穆清笑道,“我是最爱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

    银良笑起来,道:“我派去的人说,他蹲在通源盛门口数客人多寡时,看见梁侯爷去……”

    沈穆清怔住:“梁侯爷?梁伯恭?”

    “正是!”银良点头,“他是从后面进去的。大约过了一盅茶的功夫,就神色有些狼狈地被人赶了出来。后来梁侯爷又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沈穆清有点意外。

    看样子,梁伯恭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绝情!

    送走了银良,她想了想,去了萧悦影处。

    常惠和悦影都不在。

    服侍的小丫鬟忙道:“常爷刚刚来过,去了大太太那里——大姑娘一早就被大太太接过去了。”

    沈穆清颇有点奇怪。

    常惠对悦影的功课督得严,十天放一个下午半天,家里的人都知道,一般都不会叫了悦影去。

    她又去了大太太处,在走道上碰到了常惠。

    常惠有些垂头丧气的。

    “出了什么事?”沈穆清低声问他。

    常惠苦笑:“大太太要留悦影在身边养伤!”

    这样一来,悦影就不可能练功了……

    “我去看看!”沈穆清思忖片刻。

    常惠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进了正房的堂屋,沈穆清就看见大太太正和悦影逗着子扬走路。

    子扬胆子小,身边没有他认为可靠的人,是不会丢开手自己走路的。

    “你过来了!”大太太笑着和沈穆清打招呼。

    悦影也牵了子扬的手走过来给母亲请安。

    沈穆清笑着抱了子扬,大家到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坐着说话。

    问了悦影的伤,又逗了会子扬,沈穆清让丫鬟妈妈服侍姐弟俩去后花园走走,自己和大太太说起悦影的事:“……手上的伤并不十分严重。大太太这样可是不想让悦影再习武了。”

    “我也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大太太笑道,“要不是悦影手脚灵活,这次两个孩子只怕都会遭罪。我就是看她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个休息的日子,想借着这手伤让她在我身边玩几天。”

    沈穆清笑着斟了茶给大太太:“做事最怕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习武是悦影做的第一桩事,要是我们这样由着她刮风不去,下雨不去,时间一长,她自己倒先不重视,更谈不上下苦功夫学了。一旦不愿下苦功夫了,只怕是做什么事也做不好了。大太太,我看,还是让悦影继续跟着常师傅吧。常师傅您是最了解的,不是那种不知道深浅一味蛮干的人。要是悦影身体吃不消,想来他也不会勉强孩子的。”

    大太太听了到底是心里不舒服,但又不能驳了沈穆清的面子,说话就有些淡淡的味道:“你考虑的很周到。现在就领了悦影去常师傅那里吧!让子扬陪着我就行。”

    沈穆清哪里看不出来,可这个时候,她只好装不知道。笑着给大太太行了礼,叫了身边服侍的英纷一起去后花园找悦影。

    可出了门,她却支了英纷一个人去:“我有事,你找了悦影,在二门口等我。”

    英纷应声而去。

    沈穆清去了正房后的退步。

    玉簪正在尝小丫鬟们给大太太做的杏仁露。看见沈穆清,忙笑道:“奶奶来了。也尝尝这杏仁露做得怎样!”

    有机灵的小丫鬟端了一杯给沈穆清尝。

    沈穆清喝了一口:“不亏是玉簪的手艺,正是大太太喜欢的味道。”

    玉簪一边笑着亲自给沈穆清端了个锦杌来,一边给屋里的小丫鬟使眼色。

    小丫鬟们立刻退了下去。

    玉簪陪着笑脸:“奶奶找我可有什么事?”

    沈穆清略一沉思,就把大太太有些不高兴的事说了:“……你是大太太身边最得力的,这件事,少不得要你从中帮着说说。”

    玉簪笑道:“您这也是为了姑娘好,大太太一时想不开罢了。想开了,自然就知道***苦心。”

    沈穆清点了点头,和玉簪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站了起来:“我还要把悦影带到常师傅那里去,大太太这边,你就帮着疏导疏导吧!”

    “奶奶放心。”玉簪送沈穆清出门,“我虽然笨口笨舌的,少不得也要劝劝。”

    沈穆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去了二门。

    英纷和悦影早已在那里等,玉簪上前给悦影行了礼,又和英纷互相见了礼,说了几句话,沈穆清带着英纷和悦影去了常师傅处,玉簪则去了大太太屋里。

    “今天这杏仁露做得不错!”大太太喝着玉簪端进来的杏仁露,眼底全是满意,“记得给悦影和子扬留一份。”

    玉簪掩袖而笑:“知道您心里只惦记着这两个人,早就给留了。”

    大太太笑道:“说得我像不通情理的老怪物似的。奶奶不爱喝,要是她爱喝,我也要让你们送一份去。”

    玉簪让小丫鬟们收了碗,坐到炕边的小杌子上给大太太捶腿:“奶奶倒是个直爽的脾气,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家里上上下下的都喜欢奶奶,觉得奶奶待人宽和。”

    大太太点头,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到暖阁里守着,少爷正睡着。”

    子扬大部分时候都跟着大太太,大太太屋里宽敞,就商量着让子扬搬到自己屋里的暖阁睡。沈穆清觉得大太太带带孩子可以解解寂寞,当然不会反对。大太太就把子扬身边的妈妈丫鬟全搬到了自己屋里。

    小丫鬟应声去了。

    玉簪就低声感慨了一句:“奶奶真是不容易!”

    大太太微怔。

    没想到玉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玉簪感觉到自己失言,忙吱吱唔唔地转移了话题:“这还没进腊月,我们屋里又是火炕又是暖阁的,我让人炖点川贝梨子水给少爷喝吧,去去热气。”

    大太太却皱了眉问玉簪:“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玉簪满脸困惑。

    大太太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说奶奶不容易,可是家里有人说了些什么?”

    “没有,没有!”玉簪听了忙解释道,“奶奶治家有方,哪有人敢背后议论主子的。”说完,一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是我胡说的!”

    大太太想到今天沈穆清竟然亲自来把悦影带走了,好像她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似的,怕溺爱了孩子耽搁了孩子的前途,心里就不舒服,又听玉簪这么一说,脸上就冷了下来。

    她是做大生意的人,摆了脸,自然威严。

    玉簪神色忐忑,笑道:“少爷在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天天欢声笑语的,热闹非凡。大姑娘跟着常师傅,十天只有半天的假,就是这半天,也是在您跟前。爷不在家,奶奶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奶奶也有个说话的人。”

    大太太脸上的表情就舒缓下来,叹一口气:“是啊。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也不容易。”

    心里那点不快如雪般消融了。

    而沈穆清此刻却在教育小的:“学了功夫就是好……宝哥比我们悦影大两个月,却没有我们悦影厉害。要不是我们悦影手脚灵敏地抓住了那蓬草,宝哥早就掉到洞里去了。说起来,我们家悦影可是宝哥的救命恩人!”

    悦影听了脸上立刻明亮起来。

    沈穆清笑眯眯地继续道:“我听常师傅说,你才刚开始学功夫,连门都没入。要是我们家悦影好好地学,入了门,岂不是要和常师傅一样厉害……”

    悦影连连点头:“师傅能跳到屋顶上去,我以后就不用让师傅帮我抓小白了。”

    小白是悦影养的一只猫。

    沈穆清把女儿抱在怀里:“就是,就是。要是你学好了武功,还可以帮英纷姐姐摘玉兰花了,也免得她们搬了梯子往上爬。”

    悦影很认真地点头:“娘,以后我给你摘花戴。”

    “好,好,好……”

    蹲在屋外偷听的常惠脸都青了。不由小声嘀咕道:“难道我们家祖传了三百多年的功夫就是用来捉猫摘花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四太太到

    第二百七十七章四太太到

    安抚了大太太,又哄了悦影,家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太太每天逗着子扬玩,悦影跟着常惠刻苦习武,沈穆清处理家里的大小琐事,每隔四、五天就给萧飒写一封信。(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偶尔望着映在窗棂上的孤单人影,她就会想起魏氏,心里的寂寞就会淡了许多。

    过了几天,沈箴派人来接悦影和子扬过去玩。考虑到悦影的手伤已经全部好了,沈穆清嘱咐了悦影几句,由常惠陪着,让他们姐弟去了石化桥。

    大太太劝她出去走走:“……趁着孩子们去了外公家,你也歇歇,家里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

    沈穆清却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要带孩子,不觉得怎样。现在时间空出来了,她反而不知道要去哪里的好……

    “我就在家里待着吧!”她笑道,“还要给相公做几双鞋带到四川去。”

    萧飒也是有些怪癖的——非要穿沈穆清做的鞋,也是其中一种。

    大太太掩袖而笑:“我来帮你糊鞋底吧!”

    有人做伴,说说笑笑,活做的快一些。

    沈穆清笑着叫英纷去自己屋里拿了针线鞋面来,一边绣鞋面,一边和大太太说闲话。

    刚绣好一小块祥云,有丫鬟进来禀道:“大老爷来了!”

    大太太和沈穆清都怔住,还没来及说什么,帘子一撩,萧诏已进了屋。

    沈穆清忙下炕穿了鞋给萧诏行礼。

    萧诏看了看炕桌上的针线,很难得地笑了笑,道:“这是在给谁做活呢?”

    “给飒儿做双鞋。”大太太也下了炕,“飒儿的鞋都是穆清帮着做的。”

    萧诏点了点头,坐在了沈穆清让出来的位置上。

    沈穆清忙将东西收了,亲手接过小丫鬟端来的茶给萧诏奉上。

    “你也坐!”萧诏指了指对方的炕。

    大太太重新坐下,道:“大老爷来的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神色间有些凝重。

    “没事我就不能来啊!”萧诏态度随意,“我来看看子扬。”

    大太太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朝沈穆清递了个眼色,然后笑道:“子扬去了他外公家。要不,我让人接回来!”

    “我一时半会也不走。”萧诏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既然去了外公家,就在那里多玩几天也是一样。对了,让厨房给做点吃的,我赶了四、五天的路,连口热水都没喝上。”

    萧诏的态度不仅让沈穆清狐惑,就是大太太也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两人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目光,沈穆清忙给萧诏屈膝行礼,下去安排饭菜去了。

    大太太也遣了身边服侍的,低声问萧诏:“可是萧山……”

    萧诏眉宇间就有了几分伤感:“判了流放……”

    大太太松了一口气:“保往了性命再说。其他的,也只能慢慢筹划了。”

    萧诏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先这样了。”说着,坐直了身子,道:“过两天,我想和你去趟清源,你看怎样?”

    大太太怔住:“去芸娘那里?”

    萧诏点头:“老四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过完年,他就要回来述职了。以老四媳妇的脾气,肯定是要住进南薰坊的,到时候,我们在这里也尴尬,飒儿媳妇也为难。不如趁着这机会,我去清源看看芸娘。说起来,芸娘只有十二岁就嫁过去了,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把她当亲闺女似的,我们也该去看看才是。”

    “也好。”大太太眉头蹙了蹙,“芸娘给大姑娘定了门亲事,我瞧着不太妥当。趁着这机会,我们帮着看看。”

    “极是……”

    夫妻两人在屋里说着体己话,晚上就传到了沈穆清的耳朵里。

    她不由头痛。

    虽然和四太太只有一面之缘,但四太太的尖刻她却印象深刻。

    萧诏在家里住了几天,等到子扬回来,又留了五、六天,就和大太太启程去了清源。

    沈穆清刚把两位老人家送走,四太太的信到了,说是过完年四老爷要到京中述职,她会带了儿子和媳妇一起到京都住段时间,等老爷的前程定下来了再说。让她把屋子收拾好。

    她不由庆幸萧诏和大太太去了清源。要不然,还真不好办。

    不过,四太太这样拖家带口的,还真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沈穆清指挥英纷和明霞把正房和西厢房整理出来:“……四老爷和四太太住正房,十一爷和十一奶奶住西厢房。”

    英纷不由嘀咕:“奶奶,这要是四老爷的差事定不下来,他们一家岂不是要住着不走了。”

    “他们是我婆婆公公,住着不走也是应当的。”沈穆清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我是可怜大太太呗!”英纷低声道,“要是四太太一直住在这里,那大太太岂不是要回锦州去。”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明霞叹一口气,“要是四太太存心不让大太太好受,就算是四老爷的差事下来了,她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不走啊?如果是做了京官,留在了京都,那就更不好办了。”

    沈穆清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再说吧!”

    话虽如此,她却写了信给萧飒:“……我尽媳妇的本份,四太太和十一奶奶住在我这里更热闹些,只是不知道怎样安排大太太,更怕伤了大太太的心,不知道该怎样好!”

    萧飒回信来却含含糊糊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件事你装聋作哑就是。我来和大老爷、四老爷商量。”

    沈穆清这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备年货、年礼节,却没有想到,腊八节这天,四太太带着十一爷和黄氏突然出现在了南薰坊,进门就像逛园子似的把四知院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番。

    “不亏是御赐的园子。”四太太在沈穆清服侍下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了一口热茶,“我怕年后有倒春寒,就提前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这个理由谁会相信……

    沈穆清腹诽着,笑道:“娘说哪里话。家里人多,过年也热闹些。您和弟妹能提前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嗔怪之心。”说着,上前拉了黄氏的手,“我们妯娌可要好好地聚聚。”

    四太太并没有露出高兴或是释然的表情,而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沈穆清忙让悦影和子扬上前给四太太请安。

    四太太看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神色有些阴沉地在黄氏的腹部扫了一眼,然后神色冷淡地赏了两个孩子几个金锞子,就借口旅途辛苦,身子有些乏,让沈穆清带着孩子退了下去,只留了黄氏在身边服侍。

    萧家十一爷相貌英俊,眼宇间和萧飒还有几份相似。他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目光却闪烁不定,让人感觉很不真诚。

    “七嫂,这是侄女和侄儿吧?”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两上小小的风车递过去,“这是我特意给侄儿买的,还望嫂嫂不要嫌弃。”

    沈穆清让两个孩子接了风车,给十一爷行了礼,笑道:“多谢十一叔了。十一叔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银良就是。”

    “嫂嫂不说我还忘记了。”十一爷听了眼睛一转,笑道,“我正好有件事要找银良。”

    “那我就带着孩子回房了。”沈穆清立刻接话,没等十一爷说什么,就带着孩子们回了东厢房,把常惠叫来:“……我看他目光不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个孩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常惠点头:“你放心。他要是敢打两个孩子的主意,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也不是这么严重。”沈穆清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人让人感觉不舒服,不想让他和孩子们多接触而已。免得他有什么,影响到孩子。”

    常惠沉吟道:“要不要查查他……”

    “就算查出了什么又能怎样?”沈穆清摇头,“我们小心点就行了。”

    ******

    黄昏,沈穆清去服侍四太太吃晚饭,看见黄氏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似的。

    “怎么没把侄女和侄儿带过来?”十一爷笑道,“两个孩子长得真漂亮。我看着就喜欢。”

    “孩子太小了。”沈穆清笑道,“吃起饭来没个样子……”

    “越是这样,越要好好的教导才是。”一直板着脸的四太太突然吩咐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枣秀,你去跟七奶奶跟前的丫鬟说一声,把两个孩子带过来。以后就跟着我吃饭。”说着,看了沈穆清一眼,“你教不好,我来帮你教。”

    从第一次见到四太太,沈穆清就觉得四太太有些针对她。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但做***要教导孙子,做媳妇的却是不能拒绝的。她不动声色,简单地回了一句“是”,就看见那个枣秀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带了悦影和子扬来。

    两个孩子给长辈们请了安,子扬像往常一样腻到了沈穆清的身边:“娘……抱抱!”

    还没有等沈穆清把子扬抱到怀里,四太太就冷冷地道:“他有多大了?还在娘怀里赖!这样娇宠着,这以后还能有个好啊!枣秀,去,把小少爷抱到炕上坐好了。别整天在娘怀里拱来拱去的。”

    枣秀应声,立刻走过来把子扬抱到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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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前狼后虎

    第二百七十八章前狼后虎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子扬坐在炕上。满脸不安地望着母亲,悦影则悄悄上前几步,抓住了沈穆清的手。

    沈穆清不由目露沉思。

    四太太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微微颌首,吩咐枣秀:“让丫鬟们上饭吧!”

    枣秀应声而去。

    沈穆清把悦影和子扬安置在四太太左右坐了,然后和黄氏服侍四太太、两个孩子和十一爷用饭。

    子扬从来没有看见母亲这样,很是不安,用勺子舀了饭,看沈穆清一眼才吃。

    悦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顾低头吃饭。

    一时间,桌上安安静静,只听得见轻微的瓷器撞击声。

    四太太颇有些意外两个孩子的乖巧,不时打量沈穆清几眼。

    吃了饭,丫鬟们上了茶,悦影和子扬由服侍的丫鬟妈妈带了下去,四太太这才对黄氏和沈穆清道:“你们下去吧!”

    两人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四太太望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十一爷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看看你,能干什么……”

    十一爷神色木然,低了头,听母亲斥责自己。

    ******

    出了门,黄氏就松了一口气,对沈穆清笑道:“婆婆就是这样的性格。姐姐别放在心里!”

    沈穆清胡乱点头:“你先去吃饭吧。我去看看孩子!”

    黄氏忙道:“嫂嫂放心,如果婆婆问起,我会帮着掩护两句的。”

    沈穆清朝她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屋。

    受刚才气氛的影响,子扬有些拘谨地坐在炕上,看见母亲来了,立刻面露笑容:“娘!”

    沈穆清过去把子扬抱在怀里,子扬则紧紧地搂住了沈穆清的脖子不放。

    “怎么没见悦影?”沈穆清目光一扫,心中微沉。

    明霞立刻道:“奶奶别担心。喜鹊陪着去了常师傅那里。”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嘱咐明霞:“我等会还要去四太太那边服侍着,你等会跟两个孩子说说,千万别顶撞了四太太和十一爷。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明霞点头,目光一沉,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找大姑娘,和她细细说说。”

    英纷却是冷冷一笑:“奶奶,难道就由着她这样不成?”

    “你别乱来。”沈穆清叮嘱她,“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要把两个孩子照顾好才是。就算我受什么委屈,你们也要忍一时之气。”

    两人应“是”,明霞去找悦影,沈穆清则和英纷私下里说了几句话,这才去了正屋的退步——饭菜摆在那里。

    黄氏已经快吃完了,但每样都留了一半给沈穆清。

    看见沈穆清进来,她笑着解释道:“我怕婆婆叫人,所以先吃了……你也快点吃吧!”

    沈穆清也不客气,坐下来喝了几口汤。四太太果然差了一个叫粟香的丫鬟来喊她们:“……太太让两位奶奶过去。”

    黄氏听了立刻站了起来,让身边的丫鬟帮着整了整衣襟,急急的就要去。

    沈穆清却不管这些,吩咐屋里服侍的小丫鬟:“跟灶上的说,帮我留点菜。”

    小丫鬟立刻应“是”:“奶奶放心,我会跟灶上的林妈妈说的。”

    沈穆清点了点头,又让人来净脸,擦了香膏,这才和黄氏去。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四太太脸色不虞。

    黄氏战战兢兢的,正要说话,沈穆清已笑道:“因要来见娘,所以特意梳洗了一下。还请娘不要责怪。”

    四太太看了沈穆清一眼,没有说什么。指了炕桌上的一本《法华经》:“给我读读。”

    沈穆清一怔。黄氏已应了一声“是”,旁边有机灵的丫鬟立刻端了小杌子来。

    黄氏刚想坐下来,四太太却突然道:“让你嫂嫂读吧!你帮我捶捶腿。”

    黄氏就看了沈穆清一眼,低声跟她说了句从哪里读起。

    沈穆清也不多说什么,坐到小杌子上开始给四太太读《法华经》。

    她的声音清晰,声调舒缓,给人从容不迫之感。

    四太太眼底就闪过几丝诧异。

    片刻之后,她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两个媳妇的侍侯。

    沈穆清读了四、五页经书。四太太懒懒地说了一句“今天就到这里”,沈穆清这才打住,把书递给了一旁的枣秀。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四太太捋了捋头发,打发了两个媳妇。

    出了门,天色已经暗下来,屋檐上挂了大红的灯笼,在这寒夜里给人几分暖意。

    沈穆清却轻声地叫住了黄氏:“……我有话和弟妹说!”

    黄氏看了看一眼身后的门帘,轻声道:“嫂嫂跟我来!”领了她到院子中央,“嫂嫂有什么话说?我怕相公找来!”

    沈穆清颇有些意外黄氏的聪明。她压下心底的惊讶,直言道:“弟妹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好消息。要不要我帮着找找大夫或是到庙里求求菩萨?”

    黄氏怔住。

    “我们做媳妇的,子嗣第一。”沈穆清解释道,“同是女子,我也希望你好。”

    黄氏泪盈于睫:“多谢嫂嫂了。这件事,还得商量娘。要不然,娘会生气的。”

    “这是大事。”沈穆清笑道,“想来娘也不会阻拦。”

    黄氏点头,给沈穆清行礼:“多谢嫂嫂了!”

    “不谢,不谢!”沈穆清笑着还了礼,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各自回了屋。

    沈穆清那边,子扬和悦影已经睡下,英纷和明霞守在屋边,做着针线活。

    “明霞先回去吧!”沈穆清笑道,“你那里还有人等着呢!让英纷给我做伴就行了!”

    明霞红着脸应声而去。

    “怎样?”沈穆清立刻问英纷。

    英纷上前几步,低声道:“打听清楚了。两年前,十一爷被那些闲帮盯上了,先是宿花眠柳,后来染上了赌瘾,把家里东西都偷出去卖了。四老爷和四太太这才知道。想了很多办法。十一爷就是戒不了这赌瘾。听说这次为了赌博还惹上是非官司。四太太就出主意带着十一爷和十一奶奶提前到京都来,一来免得十一爷再和那些闲帮搅在一起,二来也可以躲躲官司,免得上堂去对质,丢了颜面。”

    “原来是染上了赌瘾……”沈穆清想到了十一爷那种闪烁不定的目光,恍然大悟,“我说他看上去就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奶奶,我们要不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收?”英纷道,“特别是您屋里挂的这几幅哀帝的字画。要是丢了,可是后悔都追不回来的。”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沈穆清连连点头,“把家里的古董和值钱的东西都收了,搬到白纸坊去。跟那边的林进财说一声,不管是谁,除非我亲自去,谁也不许从那边拿东西。”

    英纷应了一声“是”,又道:“十一爷除了有段时间被那些闲帮勾着荒唐了一段时间,倒不是个爱女色的。对家里的丫鬟、十一***陪嫁,都规规矩矩的。就是对十一奶奶生不出孩子来的事很恼火,据说有一次还为这件事动了手。十一奶奶因有这短处,这段时间主动张罗着给十一爷纳妾呢!”

    沈穆清愕然:“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说帮她找个大夫瞧瞧,她竟然无动于衷?”

    英纷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因为四太太——听说给十一爷纳妾的事。四太太一直压着,还说,要是十一爷四十岁还没子,她不仅不拦着,而且还会主动为十一爷纳妾。”

    沈穆清听了眉头不由皱起来,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英纷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去给沈穆清拿了宵夜进来。

    听到动静,沈穆清回过神来,笑道:“算了,想不通就以后再想。你那边,还是继续打探四房的事。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有个应对之策。”

    “奶奶放心。我省得。”

    吃了宵夜,英纷服侍沈穆清盥洗后,沈穆清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写了一封信给萧飒,然后嘱咐英纷:“明天天一亮就给银良,让他让郑家的人想办法送到四川去。越快越好。”

    以前沈穆清常常给萧飒写信,但都是随了兵部的驿站带过去,这样单独为一封信差使郑家,还是第一次。

    英纷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了几分严肃:“我知道了。”

    沈穆清这才睡下来。

    虎毒不食子。既然十一爷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少不得要利用利用。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自然精神不好。

    四太太看了淡淡一笑,继续让沈穆清在一旁服侍着。

    和昨天晚上一样,孩子们吃了饭由身边服侍的带着退了下去,十一爷在四太太跟前服侍,沈穆清则和黄氏去退步吃早饭。

    黄氏正襟危坐,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饭,昨天晚上沈穆清对她说的话好像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似的。

    沈穆清不由诧异,又暗暗思忖,是不是自己拿错了敲门砖……或者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对!

    正想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奶奶,厨房的账目有些对不上,林进财家的请您过去看看。”

    沈穆清不由皱了眉。

    厨房里交给了林进财家里,从来没有错过账的,怎么突然有账目对不上。

    “弟妹先吃着,我去看看。”说着,跟着小丫鬟去了退步后不远的帐房。

    半路上,小丫鬟低声道:“没有账目不清楚。是英纷姐姐让我找***。说,茶秀来了,跪在我们家大门口磕头,磕的满头是血。奶奶还是回避回避。”

    沈穆清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茶秀来了?还在我们家大门口磕头,磕得满头是血?”

    “英纷姐姐就是这么说的!”小丫鬟怯怯地道,“还说,家里有长辈,让奶奶别出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中怨气

    第二百七十九章心中怨气

    沈穆清明白英纷的意思,和小丫鬟去了账房,清了清账目,又和林进财家的闲聊了几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那个枣秀就找了过来:“七奶奶,我们太太请您去!”

    她听了眉头微皱:“出了什么事?我这边还有账在算。”

    枣秀微微笑,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奶奶去了就知道了。”

    沈穆清就打量了枣秀一眼。

    十七、八岁的年纪,杏眼桃腮,很是标致。

    看见沈穆清打量她,也不怯场,反而朝着沈穆清笑了笑。

    沈穆清暗暗点头,笑着起身跟着枣秀去了四太太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四太太鬓角青筋都冒了出来,大声质问沈穆清,“大伯去哪里了?”

    沈穆清满脸不解地望着黄氏。

    黄氏上前轻声解释道:“大伯父家里的茶秀来了,跪在大门口磕头,把头都磕出血来了,还说,要是大伯父不出去见她一面,她就死在门口……”

    沈穆清很是惶恐地望着四太太:“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闹大了,让人笑话是小,被御史弹劾是大。娘,您是不知道,那些御史什么闲事都管。上一次,承伯侯家妻妾争宠,闹出了人命案,被御史弹劾,说什么‘君子修身齐家平天下,无以齐家,怎能治国’,皇上竟然听了御史的话,免了承伯侯五城兵部使的官职……娘,这可如何是好?”

    “他是大伯父家的小妾,又不是我们家的小妾。”十一爷在一旁不以为然地道,“关我们什么事?”

    四太太垂了眼睑,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来。

    “十一爷,您知道这个茶秀不是我们家里的人,我也知道这个茶秀不是我们家里的人。”沈穆清忧心忡忡的样子,“可别人不知道啊!”

    四太太眉眼微动,吩咐十一爷:“你去把那个茶秀请进来!”

    十一爷听了一怔,有几分不愿意,低声道:“娘,那种破落户,我们管她做什么?何况还有萧成……”说着,睃了四太太一眼。

    四太太听了脸色不虞,道:“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话干什么?”

    十一爷有些无可奈何地应声而去。

    四太太冷冷地一笑,不阴不阳地开始教训沈穆清:“……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做人,不能光看有钱没钱。有时候,清泰平安比什么都强。像他们这样没有个正经,迟早要出事。你看,这次就连累你们了吧!万一要真是被御史弹劾,萧飒就是在西北打一百个胜仗只怕了不够……”

    沈穆清知道四太太这是在指桑骂槐,只能低头听着,唯唯诺诺地应着。

    她训了大约一盅茶的功夫,十一爷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娘,那个茶秀不肯进来……”

    四太太眉角一挑,表情就有些凌厉:“不肯进来?”

    十一爷很为难的样子:“她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勉强!”

    四太太听了脸色铁青,半晌没有做声。屋子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凝滞起来。

    “娘,我,我……”十一爷在这种气氛中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四太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凛冽:“走,我们去看看。我倒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爷们遇到了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黄氏一听,脸色立刻苍白如纸。

    沈穆清看在眼里,也只能叹一口气。

    一行人去了大门口。

    大冬天的,茶秀只穿了件月白色的绫袄,正跪在大门口,白净的额头上满是血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很可怜。

    平时很少有人的南薰坊此刻也站了三三两两的人,还有几辆马车远远地停在路边。

    沈穆清忙对四太太耳语:“您看那几辆马车……青色帷幕上有银色螭龙图案……这可怎么办好?”

    只有三品以上的大臣马车上的帷幕才能装饰银色螭龙图案的绣带。

    四太太脸色微变,表情又冷了几分。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大声地道:“这位太太,这里是四川总督兼甘肃总督萧飒的府第。我是萧飒的母亲。您在我们家门磕头请愿,非要见我们家老爷一面。我请您进屋再叙,您又不肯。恕我直言,您是哪位?我怎么看着面生的很。为何一定要见我们家老爷一面?”

    茶秀见出来的是四太太时,眼底已闪过失望。现在听四太太这么一说,又见周围有人指指点点,就斜斜歪歪地起身朝着四太太福了福。柔声道:“四太太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陆氏。”

    “陆氏?”四太太满脸的困惑,想了片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大伯家的妾室。大伯把你养在扬州,你也从来不回祖屋,也难怪我不认得你。不知道你找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

    几句话撇得干干净净,沈穆清没想到四太太说话做事竟然这样的利落。

    茶秀目光闪烁,道:“我不是来找四老爷的,我是来找大老爷的……”

    四太太没等她话音落下来,立刻反驳道:“这就怪了。大伯自从有了你,跟着你在扬州几年也没回过家。你找大伯,怎找到我们家来?这又关我们老爷什么事?”

    “四太太,”茶秀道,“您不在的时候,大太太住在这里……”

    “大太太是萧飒的伯母,大伯又跟着你住在扬州一年四季不回家,她到这里来散散心,也是萧飒这做侄儿的本分。”四太太抢了话茬,“又与我们老爷有何干系?”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地指点着茶秀。

    茶秀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不理会四太太胡搅蛮缠,道:“我不是来找四老爷的,我是来找大老爷的!”

    沈穆清就看见四太太松了一口气:“大伯不在我们这里。你找错了地方!”

    茶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四太太笑道:“我是什么人,难道还骗你不成?大伯的确不在我们这里。他和大嫂去了广东。京都的天气太冷,大嫂不习惯这种天气,所以回了广东。”

    沈穆清很是愕然。

    茶秀也吃惊地望着四太太,眼底全是不相信。

    四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有几分讥讽:“看在大伯的份上,你在我这闹事的事我就算了。你进来喝杯热茶吧!”说着,高傲地扬了扬头。

    茶秀怔在那里,沉默半晌,道:“多谢四太太。既然大老爷不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给您请安!”说着,有些踉跄地离开了萧府的大门。

    “真是给大伯惯坏了。”四太太很是不满,“连尊卑都不知道了。”说着,冷冷地吩咐门房:“关门。以后再来这样不懂规矩的人,用不着给她开门。”然后转身朝门内去。

    沈穆清和黄氏、十一爷忙跟着四太太往内走,门房则紧紧张张地关了大门。

    门外的人散去,马车也“得得得”地重新朝各自的方向驶去。

    ******

    “娘,大伯父真的跟大伯母去了广东吗?”走在路上,十一爷就吞吞吐吐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四太太目露不屑:“她在我面前这样胡闹,难道我就任由着她不成?至于你大伯父是不是在广东,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可要是让萧成知道了……”十一爷神色间有几分慌张。

    四太太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对沈穆清道:“你刚才在厨房算什么账?算完了没有?”

    沈穆清听话听音,立刻道:“是这几日的柴米油盐账,又多又杂,一时半会也算不清楚。”

    四太太点了点头,道:“水滴石穿。不要小瞧这些小账。你去忙吧,我这里有黄氏服侍就行了。家里的琐事,你多操些心!”

    “是!”沈穆清屈膝行礼,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厨房。

    四太太望着沈穆清远去的背影,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厉声道:“你随我来!”

    十一爷眼底闪过一丝惊惶,慢慢腾腾地随着四太太进了屋。

    一进屋,四太太的怨气就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你怕萧成做什么?难道你欠了萧成的钱?”

    “不是,不是。”十一爷忙解释道,“我赌博的事,他不知道……”

    四太太的眼光里全是不信:“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怕得罪萧成?”

    十一爷低声嘀咕道:“我是看爷爷很器重他……五哥也和他交好……所以想结交他……”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四太太勃然大怒,“老太爷哪里是器重他了?要真器重他,早就把他养到大太太名下了,何必让他这样在萧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说到这里,她不由压了压心头的不快,低声道,“你一向糊涂,我索性就跟你说清楚了吧!老太爷最瞧得上眼的媳妇就是郑月娘,最喜欢的孙子,就只有萧飒一个——他总觉得,萧飒身上流着萧家和郑家的血,是融合了郑家的精明、聪慧,萧家的俊美、健壮的孩子。其他的儿子、孙子,他统统不放在眼里。所以当年他问都不问我一声,立刻把萧飒过继到了我的名下。把我们这些媳妇都不放在眼里……本来你爹那一份和我的陪嫁都是你的,如今却要和他平分……不仅如此,郑月娘生性狡猾奸诈,只怕她名下的产业也会想方设法偷偷给了萧飒……”说到这里,她目光阴森,“现在萧飒成了气候,她又整日在萧飒这里住着……哼,这个儿子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的,我也没有想过因此得个诰命。可要是她郑月娘打这主意,那还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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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京都轶事

    第二百八十章京都轶事

    四太太对十一爷说的话当然很快就传到了沈穆清的耳朵里。(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她不由沉吟:“十一爷怎么说?”

    英纷撇了撇嘴,很是瞧不起的样子:“十一爷一味地安慰四太太,还劝四太太对您客气点。山不转水转,怕有什么事求到您面前来。”

    “哦!”沈穆清微微笑起来,“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心眼。那四太太怎么说?”

    “四太太又把十一爷训了一番。”说到这里,英纷神色间有几分犹豫。

    沈穆清心中一动,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不必讳忌什么!”

    英纷想了想,才道:“四太太说四老爷年纪大了,为人胆小懦弱,名下又有爷这样的儿子,与其升迁高位让人瞧着眼红,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四品官。别人看在爷的份上,也不敢为难四老爷。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说到这里,她不由望了沈穆清一眼,声音也低了下去,“还说,没什么求沈家的。用不着怕得罪谁!”

    沈穆清听了微惊,沉默半晌,叹道:“没想到四太太还有这样的眼光……”

    “谁说不是!”英纷也颇有几分感慨,“她这样,我们反而不好行事了!”

    沈穆清微微地笑起来:“她是这样想的,难道十一爷也是这样想的?十一奶奶也是这样想的?”

    “还真给奶奶说对了。”英纷点头,“听四太太这么说,十一爷就担心起自己的事来!”

    “自己的事?”沈穆清沉吟,“他有什么事?”

    “他屡试不第,想借爷的官威,到国子监去做荫生。”

    沈穆清笑起来:“做荫生?那还不如捐监呢!”

    “捐监?”英纷怔住,“只怕要麻烦闵先生!”

    “反正是要麻烦闵先生的。”沈穆清懒懒地道,“也不差这一桩两桩。”

    英纷笑道:“就怕真的没什么所求。只要有所求,总是有办法的!”

    两人低声说着话儿,外面有小丫鬟禀道:“戴家大*奶来拜访奶奶。”

    “魏氏?”沈穆清颇有些奇怪。说起来,自从三丰山一别,两人就没有再见了。

    “快请!”她忙吩咐丫鬟请魏氏去花厅,自己换了件衣裳,这才去了花厅。

    魏氏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宝哥。

    看到这个比人偶还要漂亮几分的孩子,沈穆清不由和颜悦色起来:“宝哥怎么有空来我们家玩?今天不用跟着先生读书吗?”

    宝哥脸色微红,吐词清晰地答道:“回婶婶的话。过了腊八先生就放假了。”

    魏氏就看了儿子一眼,神色间有几分无可奈何:“眼看着要过年了,我也知道你忙。可宝哥非要来看悦影,看看她手上的伤好了没有。任我怎么说也不行,只好把他带来。你们家悦影在家吗?”

    小孩子,连累别人受了伤,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说不定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到乖巧听话的宝哥也有坚持已见的时候,沈穆清不由笑了起来:“在家,在家!”忙叫了英纷,“带宝哥去悦影那里。”

    英纷笑着应了,屈膝给宝哥行了礼,带着宝哥去了悦影处。

    魏氏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听说你婆婆来了。我也要去见见才是!”

    沈穆清正想着怎样开口让魏氏去给四太太请个安,魏氏先开了口,她自然是从善如流。

    四太太虽然不如大太太那样八面玲珑,但也是做了十几年官太太的人,答对之间也算是可圈可点。

    从四太太那里出来,两人又重新回了花厅。

    “听说你们家前两天出了点事?”魏氏很体己地道,“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信息传得这样快!

    沈穆清挑了挑眉,笑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魏氏笑道:“说萧大人的生父宠妾灭妻,把萧大人生母逼得没办法,只好躲到你们这里来了。谁知道萧大人的养母又怕萧大人念生恩不念养恩,急巴巴地从山东任上赶来。萧大人的生母没地方可去,只好去了岭南。”

    沈穆清听着不由低声笑起来。

    舆论的力量真是大啊!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魏氏很好奇,“你说给我听听嘛!”

    沈穆清想了想,也不瞒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魏氏听了也不由呵呵笑起来:“……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让御史弹劾萧大人薄情寡义,不善待生母。”

    沈穆清不由抱怨:“我们待养母好些,就有人说不善待生母;如果我们对生母好些,只怕又有人会说不知反哺。这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魏氏安慰她,“你看我们家。婆婆在的时候,公公就喜欢现在的这位姨娘,婆婆死了,公公不续弦。外面的人都说公公有情有义,可实际上呢,只要是这位姨娘说出来的话,那可比圣旨还要灵验,我不知道吃了她多少亏。还好我那早逝的婆婆也有些手段,当年硬是没让姨娘生个一男半女的,要不然,早就翻了天去了。”

    “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万一你公公走到了前面,她还得靠你们,也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沈穆清也好奇起来,“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的?”

    “她有什么不理直气壮的。”魏氏说起来就很气愤,“想把戴家一个远房的侄儿过继到名下,以后给她养老送终。这几天,正为这件事闹腾着呢!”说着,不由抚了抚额头。

    两人同为媳妇,不由说了一些同仇敌忾的话,感觉又亲近了不少,沈穆清就留魏氏吃午饭,魏氏婉言拒绝了:“……等你这边清静了我再来不迟!”

    也是,四太太板着个脸,什么东西也形同嚼蜡。

    沈穆清就和魏氏去了悦影处。

    屋子里气氛沉闷,两个小人,一个支肘坐在炕上看着悦影,一个像猴子似地在屋里东翻翻,西看看——沈穆清瞧着,宝哥像主人,悦影反而像客人。

    看见母亲进来,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都露出一丝欢笑来。

    “娘!”悦影跑过来扑到了沈穆清的怀里,宝哥则慢条斯理地下了炕,给沈穆清和魏氏请了安。

    相比之下,宝哥比悦影显得懂事多了。

    沈穆清不由汗颜,忙吩咐悦影:“还不给婶婶请安!”

    悦影这才给魏氏行了礼。

    魏氏笑眯眯地望着悦影,见她给自己行了礼,拉着她的手看:“手上的伤好了没有?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我们家玩?”

    悦影哪能答那么多的话,睁着大眼睛望着母亲。

    沈穆清代悦影回答:“手上的伤好了。我婆婆来了,对孩子管的严,这段时间就把她拘在了家里。”

    魏氏点了点头,从怀里掏了一个小小的赤金镶宝石的镯子递给悦影:“这是婶婶给你玩的。”

    沈穆清让悦影收了,又向魏氏道了谢,魏氏这才笑着领着宝哥打道回府。

    等两人一走,悦影就抱怨:“他来干什么?我都不能练功了。”

    沈穆清奇道:“你早上没有练功吗?”

    “嗯!”悦影点头,“师傅说不让人家知道我在练功。”

    沈穆清到没有考虑到这点,忙保证道:“以后不让他来就是了。”

    悦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

    过了几天,沈穆清和四太太商量:“……快过年了,有几家照例要去走动走动的。我想就这两天把年节礼送了,也好一心一意筹备我们自己家里的事。”

    四太太听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这些事一向是你做主,你这两天就把这事办了吧!”

    沈穆清恭敬地应了“是”,又和四太太说了几句话,然后退了下去,带着英纷清点东西,准备到闵先生、曾大人等府上去送礼。

    她刚把东西清点好,黄氏进来了。

    “嫂嫂,我,我有事想和您说?”她吞吞吐吐的。

    沈穆清和黄氏去了僻静处:“弟妹有什么事对我说?”

    “我听说,您娘家和闵大人很好,而且舅老爷还和闵大人的堂兄对的亲家。”黄氏低低地道,“您也知道,相公屡次不中,我又没有给他添个一男半女的,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我就想着,那闵大人是内阁大学士,又掌着吏部,嫂嫂能不能帮着说说,捐个监生什么的……”

    沈穆清很是惊讶。

    她没有想到黄氏会求她办这事。她还以为,黄氏会想办法生育……

    见沈穆清没有做声,黄氏急急地道:“我也知道这事有点难。婆婆也给相公走了门路,只是我看不十分稳妥。如果有嫂嫂再一帮忙,把握就更大了。”

    看样子,黄氏在这方面的见识还是短了些。既然已经托了人,就不能再走第二条路了,要不然,事件说破了,只怕两家都不会真心地帮忙——不成还好说,如果成了,这功劳算谁的呢!难怪四太太敢说没事求自己,看她这几天的行事,想来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望着黄氏渴望的眼神,沈穆清不好拒绝,低声把这其中的利害给她讲了讲:“……如果万一不成,我再来想想办法。只是这捐监每年都有定数,今年不成,只能再等三年了。”

    “多谢嫂嫂。”黄氏点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有嫂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你的事……”沈穆清见黄氏被四太太支使的团团转,心里不免有些倾向她,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

    “嫂嫂别操心了!”黄氏眼神一暗,“菩萨说了,我命中无子。”说着,转身匆匆离开。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各有手段

    第二百八十一章各有手段

    沈穆清望着黄氏的背影,不由轻叹了一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但这毕竟是四房的事,自己地位尴尬,别说是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嫡亲的妯娌也不好问得太深。

    她有些无奈地吩咐英纷:“走吧!”

    英纷应声,扶着沈穆清上了车。

    “我们先去曾家,然后再去袁家,最后去闵先生那里。”沈穆清吩咐道。

    英纷微怔:“往年不是先去闵先生家里的吗?”

    “我有事,要等闵先生下衙。”沈穆清表情淡淡的,“最后去闵先生哪里吧!”

    英纷忙应了,转身吩咐跟着的婆子。

    从曾家出来又去了袁家,到闵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看见萧家的马车,闵府的门房忙进去禀告。知道是沈穆清来送年节礼,闵夫人亲自迎了出来。

    “这么冷的天,也不让婆子们来说一声,急急地赶过来,怕我缺你这点东西过年啊!”闵夫人语带亲昵地嗔怪道。

    “就是怕您缺我这点东西。”沈穆清笑着,挽了闵夫人的胳膊和闵夫人一起去了内院,“我今年给闵先生送了些鲞鱼来。”

    闵夫人对她虽然好,可两人之间总像隔着一层纱,少了份亲昵。可自从萧飒回来,闵夫人对她的态度又有所不同,有了些故做亲热的感觉……沈穆清多多少少猜到了些闵夫人的心思——先是对沈家送了锦绣去不满,后来是萧飒圣眷正隆,两家又有这个关系,自然要走得更亲近些。

    “让你费心了。”闵夫人笑盈盈地,“你闵先生最喜欢吃这个了——他总说梦里都会梦到家乡的鲞鱼。”

    两人亲亲热热地去了正房的次间坐下,闵夫人吩咐厨房里加菜:“你踩着这个点来,可别说吃过了。”

    “什么事也瞒不过您。”沈穆清笑道,“我是想碰碰闵先生!”

    闵夫人微怔:“可是有什么事?能不能对我说?”

    “有什么不能对您说的。”沈穆清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想让您从中周旋周旋。”

    “哦!”闵夫人来了兴趣,遣了屋里的丫鬟。

    沈穆清低声道:“我公公在山东的任期满了,明年开春就要回京述职。按道理,他老人家年年评了‘优’,升迁一阶不在话下。可如今我们有相公在风口浪尖上,公公如果再升迁……只怕落了有心人的眼。”

    闵夫人露出明了的目光:“你的意思是让你公公原职调任?”

    沈穆清忙点头:“原职即可。至于调任,他老人家现在的地方就不差,再到富庶之地,只怕又有纷争。”

    既然政绩年年都被评“优”,又不想升迁,不想调任富庶之地,只想在原职上继任……这对闵先生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闵夫人思忖着,笑容里却有了几分揶揄:“恐怕不仅仅是怕萧飒太出风头吧?”

    沈穆清听着心中一惊,脸上却并不露出半分,笑道:“师母的意思是……”

    闵夫人笑容里就有几份了解:“把你正经的婆婆支走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和你住着,既全了孝顺的名份,又少了拘谨。”说着,她朝着沈穆清眨了眨眼睛,眼底有几份讥讽,“我说的可对。”

    看样子,闵夫人现在自认为不用看人眼色的,所以不该说的话都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沈穆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她的讥讽视而不见,而是有些娇嗔地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母的眼睛!”

    闵夫人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你放心。凭着我们两家的交情,别说是原职留用了,就是升个一两阶,或是调到江南的州府,你家闵先生也会尽力帮忙的。”

    “多谢师母!”沈穆清喜滋滋地向闵夫人道谢。

    丫鬟婆子已在外间摆好了饭菜,两人亲亲热热地坐下来吃饭,闵夫人还特意喊了锦绣来服侍:“……她以前是你身边的人,来跟你请个安,也是应当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沈穆清的怅然在心里。若无其事地受了锦绣的礼,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锦绣用帕子包了筷子递给沈穆清,服侍她们吃饭。

    她笑了笑,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闵先生回来了。听说沈穆清来了,他特意赶到了她们吃饭的地方。

    一番请安、让桌的喧闹后,闵先生含笑不语地打量着沈穆清,好像突然发现了沈穆清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闵夫人在一旁看着,不由轻轻地“咳”了一声。

    沈穆清也见闵先生态度奇怪,心里暗暗打鼓。

    “穆清,我刚从乾清宫回来。”闵先生眼角眉稍都带着笑,“萧飒集甘肃兵力,从四川出兵,歼灭了九万元蒙人,生擒了元蒙可汗末果。穆清,萧飒立了不世之功!”

    沈穆清耳朵里嗡嗡直响,半晌才明白闵先生说了些什么。

    萧飒,打了一场大仗……

    她不由喃喃自语:“他信里什么也没有跟我说!”

    闵先生大笑起来:“穆清,这是军机要事,他怎么会跟你说。”

    “这样说来,萧飒要加官进爵了!”闵夫人在一旁幽幽地道,“穆清,你真是好眼光,找了萧飒!”

    闵先生笑着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家穆清嫁给萧飒难道委屈了他不成?想当年,要不是沈老爷,萧飒又怎能从八河脱险……”

    “那件事,都是几位大人帮忙。”沈穆清忙谦虚道,“要不是有几位大人,哪有他今天啊!”

    “呵呵呵,”闵先生笑起来,“我们一家人,这些官面上的话就不要说了。今天我也高兴,正好你在这里,陪着我喝两杯。好久没有这样扬眉吐气了。你不知道,萧飒这胜仗一打,我们在庙堂上的局面就全变了,别说是我了,就是皇上,也高兴的不得了。直嚷着萧飒是他的福将……”

    闵先生唠叨着,闵夫人已亲自斟了三杯金华酒,一杯给了闵先生,一杯给了沈穆清,自己端了一杯:“既然是这样的大喜事,真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大家端酒各自一饮而尽。

    闵先生这才道:“穆清,你这个时候来我家,可是有什么事?”

    沈穆清还没有开口,闵夫人已抢先把她的来意说了:“……我也觉得穆清这主意好。免得每天在婆婆面前立规矩,自己不自在。”

    闵先生就蹙了蹙眉,轻声道:“你是长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闵夫人羞惭的满脸通红,沈穆清忙开口给闵夫人解围:“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相公现在风头太健……”

    闵先生微微点头,正色道:“我听了一些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萧飒的生父宠妾灭妻,以至于萧飒的生母无立足之地,跑到你们这里来了……可有此事?”

    沈穆清不由目瞪口呆。

    没想到闵先生这样的高官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这毕竟是萧家的家务事,萧诏毕竟是萧飒的生父,他的名声受损,萧飒的面子上也一样过不去……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道:“也不完全是这样。主要还是我们那时候在沪定,相公的生母不放心,跟着我们在沪定过了几年。我从心底感觉她老人家,是真心想要留在身边的。”

    闵先生若有所思地微微颌首,沉吟道:“让萧谦原职留用也好。山东布政司是王清的堂兄,有他帮着照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多谢先生!”见闵先生答应了,沈穆清不由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目的达到了,沈穆清放松了不少,随着闵先生的话题聊起来,聊到最后,闵先生兴趣所致,竟然把沈穆清拉到书房里去看他新画的一幅鱼鸟画:“……怎样?比那袁瑜不会差多少吧!”惹得沈穆清掩袖而笑。

    待回到家里,已是半夜——要不是有闵先生送的腰牌,只怕早就被巡夜的禁卫军给拦下了。

    让沈穆清有些意外的是四太太还没有歇下,见她回来了,立刻叫了她去问话:“……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去闵先生家里的时候,正好遇到闵先生下了衙,就留我在那里吃了饭,还画了一幅画送我。”沈穆清忙笑着解释道。

    四太太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记得让人带个信来,也免得我们心急。”

    沈穆清忙道歉。

    四太太望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挥了挥手:“你下去歇着吧!”

    沈穆清对家里的事已有了安排,四太太的心思并不在她操心的范围,她笑着行了礼,回到屋里,去看了看孩子。

    “您走了以后,姑娘和少爷都很乖。”喜鹊望灯下并排而睡的悦影和子扬,笑道,“四太太也没说什么寒碜话。吃了饭,就让姑娘和少爷回了屋。姑娘见您不在家,还给少爷讲了故事呢!”

    沈穆清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奶奶跑了一天了,也快点歇下吧!”英纷在一旁笑道。

    沈穆清也感觉有点累:“你也早点歇下吧,今天跟了我一天。”

    “我不累。”英纷笑着服侍沈穆清更衣,“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求闵先生让四老爷留任原职?”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事相求

    第二百八十二章有事相求

    “她不是没什么事可求我的吗?”沈穆清的表情淡淡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什么事要求我的!”

    英纷一怔。

    沈穆清已叹气:“十一爷被闲帮盯上了,四太太自然不愿意再回山东。”

    英纷更是困惑:“照您这意思,如果四老爷依旧回了山东,四太太怕那些闲帮盯上十一爷纠缠不清,肯定不愿意回山东。那这样一来,四太太岂不是可以长期住在京都了?”

    沈穆清没有作声。

    如果真是那样,四太太能放得下四老爷,四老爷房里只怕早就姬妾成群了……至于是不是,还看以后有怎样的发展吧?

    就算猜错了,十一爷有赌性,又想捐监,就凭这两条,她也有办法让四太太带着儿子媳妇回老家去。

    沈穆清微微笑起来,和英纷说起萧飒打了胜仗的消息:“……也不知道老爷那边得了消息没有,得派个人去说一声才好。”

    “奶奶歇了吧!”英纷笑道,“我派了人去老爷那里报信。”

    沈穆清点头。

    英纷迟疑道:“那四太太那里……”

    “出了这样大的事,朝廷应该有喻诣下来。我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英纷应声而去,沈穆清歇下,一宿无话。第二天起来,依旧如往日去给四太太请安。两个孩子吃了饭各自回屋,她陪着四太太说了几句话,就借口要准备过年的物资去了厨房边的账房。

    正好通源盛的伙计来拜访她——虽然当时她没有答应用通源盛的货,但通源盛的伙计还是十天半月就来拜访一次沈穆清,也不向她推销东西,就是来说说闲话,帮着她清理清理厨房的东西、账目。

    沈穆清不能不承认,王温蕙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对于借出去的三万两银子,她也有了收回的信心。

    她应酬完了通源盛的伙计,和英纷对了会账,随口问身边的丫鬟:“姑娘和少爷都在干什么呢?”

    小丫鬟知道要是姑娘和少爷不在跟前,奶奶每隔上半个时辰就要问一回的,早有准备。忙笑道:“姑娘由常师傅带着,少爷由十一爷领着呢!”

    “十一爷领着?”沈穆清颇为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十一爷领着在干什么?”

    小丫鬟笑道:“刚才的事。十一爷买了麻婆子的玫瑰馅饼,正喂少爷吃呢!”

    沈穆清皱了皱眉,吩咐英纷:“去把少爷抱过来。”

    英纷应声而去,但还是晚了,子扬已经吃了大半个饼了,到了中午,肚子有了底,吃了小半碗饭,到了下午,又嚷着肚子饿,丫鬟妈妈们不敢怠慢,蒸了个蛋给他填肚子,他吃了还要吃。妈妈们没办法,炸了几块馒头给他。结果到了晚上,又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喊着饱了,惹得四太太直皱眉:“这孩子,今天怎么吃的这样少?是不是厨房的菜不合胃口?要不,厨房就换个人吧!”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今天做了好几个子扬爱吃的菜,”沈穆清小声解释道,“我等会问问身边服侍的人,到底是什么了?”

    四太太微微点头,吃饭不语。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十一爷不耐烦地道:“这是些什么人?怎么不懂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明霞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太太、奶奶,大喜了!爷在西北打了胜仗,衙门里贴了喜报出来。吏部、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都派了人来报信……”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沈穆清笑盈盈地道,“快,快封了红包给各位大人打赏。”

    “嗳!”明霞应声而去。

    其他的人却是面面相觑,陷入了寂静中。

    “萧飒在西北打了大胜仗……”四太太的神色间有几分异样,“没想到,他的官运这样的好!”

    十一爷就有了些扭捏之姿:“真是要恭喜七哥了……又要升官发财了。”

    不管这母子俩心里是怎样想的,萧飒打胜仗的消息有了官方的正式说法。沈穆清还是很高兴的。笑道:“娘,既然各衙门都派了人来,我也要出去看看才好。”

    “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算怎么一回来。”四太太轻声斥道,“十一,你去,去帮你哥哥招待客人。”

    十一兴奋地应声而去。

    黄氏就小声地道:“娘,要不,我帮着去看着丫鬟们?”

    “嗯。”四太太想了想,点了头,“你去看着点也好。”

    把自己撇开,正好落得清静。

    沈穆清笑着让丫鬟们收了炕桌,又商量四太太:“怕是各家的女眷也要来,我们要早点准备才是。”

    “你去准备吧!”四太太架子端得很大,“别丢了萧家的颜面。”

    沈穆清应声告退,叫了英纷来,准备客人来访。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曾夫人、闵夫人就连袂而来,随后石夫人、王夫人、袁夫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到了中午,沈家派了田妈妈来道贺。四太太出面做了东道,几位夫人是听说过关于大太太的谣言,少不了要在四太太面前说叨说叨,四太太虽然不喜欢大太太,但当着外人,对大太太还是诸多同情之词,大家唏嘘了一番,留在萧家吃了晚饭才散去。

    沈穆清则在晚上给萧飒写了一封信。问起他的情况,也问起西北的战事:“……怎么一声不响,做了这样大的事。让我担心不己。”

    接下来的几天,萧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喜悦之中。家里的妇仆的脚步都轻快起来,做起事来也干劲十足。就是周秉,也特意来给沈穆清请安,还笑道:“爷有军功在身,应该能封个世袭的爵位吧?”

    “这种事,谁知道呢?”沈穆清笑道,“能这样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我就满足了。封爵进官倒没有想那么多!”

    “也是!”周秉陪着笑脸,“爷这样常年不在家,屋里的事全交给您一人,也着实辛苦了些。”

    沈穆清不想和人谈自己的寂寞,笑着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柱哥进了学,常常得先生夸奖,可有此事?”

    周秉立刻眼笑眉开:“真是脱了我们家的这愚鲁样,聪明得很!”

    “那就好!”沈穆清笑着和周秉闲聊了几句,然后露出疲惫之色,端茶送客。

    周秉是聪明人,立刻起身告辞。

    送走了周秉,闵先生派了贴身的小厮来:“……我们老爷说,皇上决定正月十八在午门举行献俘礼。”

    沈穆清不禁喜上眉梢:“这样说来,萧飒就要回来了!”

    小厮笑道:“正是。所以爷派了小的来给奶奶说一声。免得奶奶突然听到什么消息慌张。”

    沈穆清忙赏了小厮十两银子。又抽空去了一趟沈府。

    沈箴正歪在醉翁椅上听大舍读《四书注释》,大舍见到姐姐,忙上前行礼:“恭喜姐姐。姐夫在西北大捷,我们国子监的人听到了都高兴的不得了。终于一洗皇上北牧之耻,扬我大周国威。”

    沈穆清谦虚地笑了笑。

    大舍对这件事却表现出了少有的兴致:“听说都察院的御史们商量,想上书皇上,再开武举。要是真能重开武举,我们同窗中有好几人商量,准备弃笔投戎呢!”

    “年青人有热血自然好,可弃笔投戎也不是人人都行的。”沈箴的表情却是很平静的,“你这段时间要用功读书。明年四月准备下场参加童试。说起来,你姐夫十七岁就中了状元,你是他舅弟,也不要丢了他的脸才是。”

    “是!”大舍的兴奋一下子如一瓢冷水浇在了火苗上,悄然熄灭,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沈穆清不由在心里一叹,笑着打破这沉闷:“大舍准备明年下场吗?祝你旗开得胜!”

    大舍腼腆地笑着,喃喃地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听到姐弟俩对话的沈箴却道:“他有了功名,我们也好到沈家去商量成新的日子。要不然,哪有脸去见亲家。”

    大舍的眼神又因沈箴的这句话而暗淡下来。

    “老爷,我这次来是为了萧飒的事商量您。”沈穆清朝着大舍使眼色,让他不用在这里服侍,自己做自己的事去。

    大舍不敢离开,低头垂手地立在那里。

    “是怕他风头太健?”沈箴问道。

    沈穆清点了点头:“功高震主,我怎么不担心!”

    沈箴沉默半晌:“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外是养晦韬光罢了!”

    “他这个样子,才养晦韬光吗?”沈穆清很是怀疑,低咕了几声。

    回到家里,竟然收到了萧飒的来信。

    夫妻做久了,颇有几份灵犀。

    萧飒在信里保证:“……一定会全身而退的。你放心好了!”

    尽管这样,沈穆清左思右想总觉得没有太好的办法,一个年就在这喜忧交夹之中度过了。

    期间十一爷几次带着子扬出去玩,子扬渐渐变得放纵,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天天惦记着逛鸟逗猫,变得很顽皮。

    沈穆清心中暗暗不喜,借口家里丢了东西,好好地敲打了十一爷一番,四太太因此气得够呛,天天把十一爷拘在自己身边,他这才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了几天,沈穆清又教训了子扬,子扬这才把性子收了收。但她心中戒备已深,准备四老爷一进京,就想办法把这一家人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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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夫妻重逢

    第二百八十三章夫妻重逢

    萧飒随大军回京。(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在午门举行了献俘仪式,然后被皇上留在宫中问话,又留下来吃了点心。回到家里,已是黄昏时分。

    一家人早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下马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微笑着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的沈穆清。

    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大红灯笼下,面容依旧白皙,眸子依旧明亮,笑容依旧欢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他们的分离不过是一转身的瞬间。

    “穆清!”他不禁低低地喊那个铭刻在骨子里的名字。

    气质沉稳,目光温和,举止从容……眼前的男子,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陌生的是眉宇间流露出来的自信凝成的威严。

    萧飒……好像又变了一些……变得更成熟……

    她望过去。

    两人的目光就缠在了空中。

    世界在他们的眼中沉寂下来,只剩下彼此的远眺。

    “奶奶,奶奶,”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彼此凝望,却不作声,英纷急起来。“四太太还等着爷去给她请安呢!”

    沈穆清回过神来,笑着朝萧飒福了福。

    十一爷已经走了过去:“哥,可把您给盼回来了。今天在午门献俘,一定很累了吧。娘也一直惦着您……”说着,要去挽萧飒的胳膊。谁知道萧飒身边的马却扬起前蹄一阵嘶叫,把十一爷吓了一跳,不由退了几步。

    “这马烈,寻常人近不了身。”萧飒笑着解释,把马缰丢给了身边的小厮,然后掸了掸衣衫,大步朝前走去。

    十一爷怔了怔,回过神来,急步赶了上去,和萧飒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七伯!”黄氏给萧飒行礼。

    萧飒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沈穆清,瞬间柔成了一泓水。

    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只觉得面颊一热,不由低了头,吩咐两个孩子:“快叫爹爹!”

    子扬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乖顺地喊了一声“爹爹”。

    悦影却望着萧飒紧紧地抿了嘴,没有做声。

    萧飒蹲下身来,一手拉了悦影,一手拉了子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个孩子,突然间眼中就水光闪烁:“你是悦影,你是子扬……都长这么大了!”

    悦影低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子扬听了却扭过头去望了望满脸是笑的母亲。又侧过头去望了望显得很不高兴的姐姐,露出不安的表情。

    “快喊爹!”十一爷看见悦影不作声,忙道,“你不喊,小心你爹不喜欢你。”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悦影狠狠地甩开了萧飒的手,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沈穆清不知道悦影为什么会发这样的脾气,又担心她有什么事,急急对子扬说了一句“你听话,跟着你爹”,就急急转身去找悦影。

    子扬看见母亲和姐姐都走了,把他丢给了一个陌生人,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萧飒忙抱了孩子:“不哭,不哭。你母亲马上就来。她去找你姐姐了!”说着,还用带着薄茧的手去给孩子擦眼泪。

    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嫩,何况子扬像沈家的人,皮肤吹弹欲破。萧飒把他弄疼了,他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伸手要英纷抱他。

    萧飒很是尴尬。

    黄氏出面解围:“七伯。我来抱子扬吧!娘还在屋里等着您呢!”

    萧飒在西北两年,手里拿的不是剑就是刀,哪里抱过柔软娇嫩的孩子,一时间,侠骨化成了绕指柔,怎舍得放下!

    “先把穆清找到再说吧!”他含含糊糊地应着,抱了孩子朝沈穆清追悦影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见了,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转过一道弯,萧飒就看见了沈穆清和悦影——母女俩正并膝坐在台矶上说话……不过是沈穆清在说,悦影低着头在听。

    “穆清!”萧飒感觉到悦影对他的反感,不敢走近,远远地就喊沈穆清。

    沈穆清抬头朝萧飒笑了笑,又低头对悦影说了几句,悦影就嘟了嘴,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沈穆清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鼓励似的摸了摸悦影的头,母女两手牵着手走了过来。

    子扬就委屈地喊着沈穆清:“娘……”

    沈穆清走过去接过了子扬——有淡淡的幽香飘进了萧飒的鼻尖,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的腰。

    十一爷睁大了眼睛,黄氏片刻的惊愕后垂下了眼睑……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沈穆清感觉到萧飒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腰间,心中一暖。

    萧飒的这个动作,就好像在支撑她一样……一个人太久,就迫切地想有人能在自己累了的时候让自己靠一下。

    “爹爹!”悦影小声地喊着萧飒,却让萧飒喜出望外。

    这个女儿脾气有多坏,他是很清楚的。

    “悦影,走,我们去给祖母请安去。”萧飒打起精神来应付女儿,无意间用起策略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追究悦影对他的反感,这只会让悦影更是不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

    果然,悦影的神色又松了几分,跟着萧飒去了四太太那里。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四太太脸色不虞,“这季节不比夏天……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没想到皇上会留我说话。”萧飒态度有些不以为意。

    四太太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飒,既没有露出怒意,也没有露出惊诧,而是淡淡地吩咐沈穆清:“让厨房吩咐开饭吧!”

    沈穆清应声而去,婆子们提了食盒进来,黄氏和沈穆清一道摆了菜,然后在一旁服侍四太太、萧飒、十一爷和两个孩子吃饭。

    萧飒望着站在四太太身后的沈穆清,目光闪了闪。

    吃过饭,大家又移到次间去喝茶。

    “这次回来,准备在家里待几天?”四太太随口问道。

    “不知道!”萧飒的表情淡淡地,“应该可以遇到爹吧!”

    四太太点点头:“你们见一面也好!到时候帮我劝劝你爹,别整天想着升官发财,你现在风头健,让他委屈一点,找个闲差混混日子就行了。”

    “等我见到爹了再说吧!”萧飒不动声色,“我这几年在外面,京都的事也不是很清楚,爹到底怎样想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萧飒就借口怕四太太累着告辞了。

    四太太目光在沈穆清身上绕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倒让沈穆清有些不自在起来。

    走到半道上,萧飒就借着披了鹤髦握了沈穆清的手,不仅如此,还用大拇指细细地磨挲着。

    沈穆清甩了几次也没有甩落,好在走到门口的时间遇到了常惠。

    “听说你回来了,想着你们要吃个团圆饭,我就没打扰。”

    “说的什么话?”萧飒不情不愿地松了沈穆清的手朝着常惠揖了揖,“你我兄弟,这样客气做什么。我是怕有长辈在你不习惯,所以吃饭才没有叫你的。”

    常惠善于观察。自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也不进屋,就站在屋檐下笑道:“还好你没有叫我,我这人狗肉上不了正席,还好你没有叫我去吃饭。不过,早知道你这样急,我就应该半夜来的……免得耽搁了你的好事!”

    沈穆清见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虽然神态未变,到底脸色一红。到是萧飒,毫不在意:“既然如此,你不如明天中午来。”

    常惠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抱了悦影,一溜烟地跑了。

    丫鬟妈妈们自然也把子扬领走了。

    萧飒不客气横抱起沈穆清,“啪”地一脚把门给踢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穆清腰酸背痛地坐起来,立刻被萧飒重新拉进了被子里。

    “再陪我一会!”

    “不行。我要去安排早饭,还要去给四太太请安……”

    话未说完,手却被萧飒握着伸到了他的身下:“我想你了!”

    沈穆清不由娇嗔道:“我可不陪着你胡闹了!”

    萧飒就嘻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在西北我可是守身如玉……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着,又把沈穆清压在了身下。

    “别这样……”

    抱怨声却变成了呻吟声!

    指挥小丫鬟端了洗脸水的英纷不由脸色绯红,领着来的人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立在了屋檐下,看着天色由灰黑色变成灰蓝色,由灰蓝色变鱼白色……

    “再去提壶热水来吧!”试了试铜壶表面的温度,她有些无奈地吩咐小丫鬟,“奶奶应该快醒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英纷正考虑要不要给沈穆清提个醒——再不出门,去四太太那里就有些晚了,屋里传来了沈穆清的声音:“英纷,打了洗脸水进来吧!”

    英纷应了一声,待小丫鬟重新提了热水来,这才进屋服侍沈穆清梳洗。

    沈穆清披了件夹袄支肘坐在镜台旁,白嫩的手托着红润的腮,比平常更艳丽的唇,生出十分的妩媚来,看得英纷心里一跳,更别提赤luo着上身,神色慵懒地靠在大迎枕上的萧飒——他嘴角轻翘。一副神情愉悦的样子。

    沈穆清吩嘱英纷:“水放下就行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英纷知道,萧飒在家里的时候,沈穆清不太喜欢丫鬟们在一旁服侍的,屈膝行礼应了“是”,然后领着丫鬟退了下去。

    萧飒轻声一笑,旋即又正色道:“穆清,我想商量你一件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个心愿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个心愿

    沈穆清就想到昨天晚上床帏间的萧飒——看上去一本正经,骨子里却很是不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四太太现在几乎是盯着她,她可不想在这方面有什么闲言闲语的……这对女人的杀伤力太大了。

    “什么事?”语气里不由有了几分戒备,“我可不陪着你胡闹了!”

    萧飒听了眉眼微扬,又很快沉静下来:“穆清,悦影为什么对我很……”他想了想,“对我很反感的样子!”

    悦影以前很喜欢萧飒的,虽然想到父女两年没见会有些生疏,但沈穆清也没有想到她会跑开,想到萧飒不在家,女儿却从来不提他,沈穆清觉得悦影的行为让人很担心,而且也没有礼貌,她教育孩子又不喜欢放任。所以当时就追了过去。结果悦影告诉她:“宝哥哥的爹也是大将军,也不能回家,可宝哥哥的爹还给婶婶送人参、皮大衣,给宝哥哥送小马……”

    沈穆清这才知道小丫头吃味了,忙笑着解释道:“你爹也给我们送甜瓜了……”

    “那是送给大家的。”悦影忿忿地道,“可小马却是送给宝哥哥的!”

    “傻孩子!”沈穆清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宝哥哥爹爹任职的地方就产小马、人参和皮大衣,你爹爹任职的地方穷,只有甜瓜……”她把从甘肃到京都的驿站名报一遍,最后道,“你看,要走多长的路啊……不像宝哥哥的爹,出了辽东就到了京都。”她只好冤枉戴贵。

    悦影不做声了,正好萧飒赶过来,沈穆清让她喊萧飒,她就很乖顺地喊了一声。

    萧飒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的确没有戴贵细心!”

    “还好你没有戴贵细心!”沈穆清望着他笑,“戴贵那样讲究,所以在辽东纳了一个小妾……”

    萧飒失笑:“你们这些女人,就是针尖大的心眼!”

    沈穆清听这话里有话,微愠道:“什么意思?”

    萧飒笑着拍了拍床沿:“过来!”

    沈穆清坐了过去。

    “戴贵现在的处境很微妙。”萧飒的笑容渐渐敛去,“父亲和妻子、独生儿子都在京都,说好听一点,是免了边塞寒苦,说的难听点,那也就是人质罢了。他要是不再纳几房小妾,不再生几个儿子,宝哥做为独子,戴家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沈穆清听着愕然,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有些兴趣阑珊:“富贵真是险中求……不要也罢!”

    “我正想商量你这件事。”萧飒表情严肃,“明天有大朝会,到时候,皇上会宣布一些人事任免……穆清,我想趁着事情还没有最后决定下来,今天一早递了牌子,请求调回京都。”

    沈穆清吃惊地望着萧飒。

    “你是怕皇上‘鸟兽尽良弓藏’吗?”

    “也不全是。”萧飒叹气,“皇上为人宽厚,有容人之量。就算皇上容不下我,你别忘了,东边还有一个戴贵。我们这样对峙而立,只要他在一天,皇上就不可能动我,只要我在一天,皇上就不可能动戴贵……”

    “那你这一走戴贵岂不是很危险?”

    萧飒笑道:“戴贵也有戴贵的打算。你就别替他操心了。可真的让我们这样一东一西地对峙着了,只怕回京就只能是个念想了!”

    这点沈穆清承认。

    “你还记不记得,你为什么要随我去沪定?”萧飒突然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沈穆清很干脆地道。

    “我也一样。”萧飒握住沈穆清的手,“想和你在一起。”

    沈穆清有些明白。

    “我这次俘了末果,西北至少可以太平十年。”萧飒继续道,“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现在,我只想回家好好地陪陪你,好好地陪陪孩子。”

    “萧飒!”沈穆清泪盈于睫,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会不住地点头。

    “那你是答应了!”萧飒笑道,“只是没有了实权,收入也会少很多的。”

    “谁稀罕你那些。”沈穆清听着不由笑起来,“你就是有实权的时候又拿了多少银子回来。我们有铺子、有田产、有房舍,节省一些,还能饿到肚子不成。”

    “好!”萧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你这句话,我这就去递牌子。”说着,大声喊了金良给他更衣。

    “你糊涂了。”沈穆清娇嗔道,“我还在屋里呢!”

    “在西北喊习惯了。”萧飒有些不好意思,“顺了口!”

    沈穆清却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怎么没有看见庞管事?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哦!”萧飒有些含含糊糊地道,“我派他去办一件事去了。事办好了就会赶回来的。”

    沈穆清见他不愿意说,也不追问,亲自服侍萧飒更了衣,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萧飒商量沈穆清:“……你等会派人去跟老爷说一声,也免得他老人家惦着。我们去给母亲请了安我就进宫去。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望老爷。”

    沈穆清笑着应了,让丫鬟妈妈们把两个孩子带过来,两个孩子给父亲请了安,萧飒想到悦影对他的不满,特意抱了悦影,一家四口去了四太太那里。

    十一爷和黄氏早到了,大家见面,不少得礼尚往来一番。

    四太太就留了萧飒说话,萧飒借口要去宫里见皇上,和她寒暄了几句就出了门。

    沈穆清让丫鬟妈妈把悦影和子扬带到了各自的屋里,就准备去厨房旁的账房处理一些家务些。

    十一爷却拉了沈穆清说话:“……七哥立了这样的大功,皇上应该会封他一个爵位吧?”

    沈穆清很是贤良淑德的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相公没有说,我也不好问。”

    十一爷脸上就露出失望之色来。

    “立再大的功,那也是你哥用血汗挣来的。”四太太见儿子的样子,很是不满,“与你何干?”

    十一爷讪讪然地笑道:“别人提起来,我也可以吹吹牛啊!”

    “就知道这些邪门歪道。”四太太冷冷地道,“过两天你爹就来了,你这几天也好好读读书。免得老爷考你的时候你不知所云。”

    十一爷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应了一声“是”。

    正说着话,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奶奶,舅爷来了!”

    大舍来了?自从她搬到四知院,大舍才来过一次……

    沈穆清忙道:“快请,快请!”

    小丫鬟应声而去,过了一会,领了大舍来。

    白净斯文的大舍穿了件天青色缎袍,小小年纪,已满身浓浓的书卷味。

    他恭敬地给四太太请了安,问了好,四太太笑盈盈和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吩咐沈穆清道:“既然是舅爷来了,你就陪着他说说话吧!”

    沈穆清应了,和大舍给四太太行了礼,退了下去。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回房的路上沈穆清忍不住问他。

    大舍眼中闪过兴奋:“姐夫在家吗?我想见见姐夫!”

    沈穆清想到那天大舍说起同窗要弃笔从戎时的艳羡,她不由笑道:“你不会想到你姐夫麾下当兵吧?老爷知道了,还不打断了你姐夫的腿。”

    大舍笑得的腼腆:“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来见见姐夫,听他说说西北的事!”

    “你姐夫进宫去见皇上了。”沈穆清笑道,“我一大早就派了人去给老爷报信,你难道不知道?”

    大舍失望地摇头:“我没有遇到报信的人!”

    “你姐夫说了,一从宫里回来就去看老爷。”沈穆清想到大舍一向沉闷,难得有这样的少年举动,忙道,“你也别急,就在姐姐这里玩玩,等你姐夫回来——你天天读书,就当是放假好了。”

    大舍点了点头:“我也有段日子没有看见悦影和子扬了,正好趁着这机会去见见他们两个。”

    “也好。”沈穆清笑道,“两个孩子也常常惦记着你。”

    ******

    待萧飒回来,已过了晌午。

    见到大舍,他也有些意外。想到大舍内向的性子,他不禁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是来看看姐夫的。”大舍神色有些紧张,“家里没出什么事。”

    萧飒还是很奇怪,还欲问什么,沈穆清已吩咐丫鬟们上菜:“……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先吃了,没有等你。不过饭菜都留了一些。”

    “不用。”萧飒笑道,“皇上留我吃了午饭。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去岳父那里,再拖拖拉拉的,就到了下衙的时候,要是有人来拜访,只怕就走不成了!”

    沈穆清知道萧飒去见皇上是为了什么,自然很关心这件事,见萧飒眼底都含着笑意,不由放下心来。

    大舍也觉得去自己家里更好:“把悦影和子扬也带上吧!”

    “行!”萧飒点头,“我们一直去看老爷。”

    三个大人、两个孩子一起辞了四太太,然后去了石化桥。

    早有随从快马去报,任翔夫妻带着孩子也立在大门口等,大家见面,又有一番热闹。

    好不容易进了屋,大家分主次坐下,沈箴就问起西北的军务来。

    萧飒知道自己的岳父以前是有名的能吏,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一为沈箴解说。

    沈箴倾耳听着,不停地点头,还时不时地打断萧飒的话,提出一些疑问。

    (月底了,有粉红票的姊妹们请多多支持!谢谢……⊙﹏⊙b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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