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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急流勇退

    第二百八十五章急流勇退

    翁婿俩相谈甚欢。(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特别是萧飒说到自己想急流勇退时,沈箴微笑着不住点头:“都知道仕途一时荣,文章千古好,又有多少人不经历生离死别就能真正的看透,真正的放的下。萧飒,我不如你啊!”

    萧飒知道岳父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沈箴是从县丞做起的,熟悉各种刑事案件,一看李氏的脸色,他就知道李氏是吞金而亡……

    “老爷夸奖了。”萧飒态度谦虚,“如果不是先有八河之险,后有沪定流放,我也未必就真的能放下追名遂利之心来。”说着,不由望给他们斟茶的沈穆清一眼。

    沈穆清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撞,她嘴角就翘了起来,浮出一个甜蜜的笑意。

    萧飒见了眼中满是笑意。

    沈箴微微颌首,叫大舍去布置饭菜:“我和你姐夫好好喝一盅。”

    大舍应声而起。

    沈穆清却见他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知道他想留下来听沈箴和萧飒说话,笑道:“老爷,还是我去吧!让大舍在你跟前服侍服侍,也学着处事为人的道理。”

    大舍听了立刻目露感激地望着沈穆清。

    沈箴见状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沈穆清就去了陈姨娘处。

    陈姨娘坐在临窗的炕上,笑眯眯地望着在自己身边疯成一片的悦影、子扬和泰哥,时静姝则站在炕边防着孩子们落下炕去,气氛很是和乐。

    看见沈穆清进来,陈姨娘下了炕:“老爷和姑奶奶说完话了?”

    沈穆清笑着和陈姨娘打了招呼,又和时静姝行了礼,这才笑道:“老爷正在嘱咐相公,让我来跟姨娘说一声,让准备晚饭。”

    “这还用老爷操心。”陈姨娘笑道,“我早就安排好了。”说着,吩咐身边的田妈妈,“去跟厨房里说一声。”

    田妈妈应声而去。

    沈穆清看见泰哥长得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上前抱了泰哥,逗他玩了一会,手就有点酸了,笑着把泰哥放到炕上:“长得可真是壮实!”

    时静姝比从前瘦了一圈,精神却好了一倍。闻言笑道:“可不是。我抱着都吃力。还好有相公在一旁照应着。”

    “我们姑奶奶就没这样的福气了。”陈姨娘在一旁插言道,“两个孩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如今姑爷立了大功,得了圣眷,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姑***恩情。”

    沈穆清听着眉头微蹙,笑道:“悦影和子扬也是我的孩子,我给自己带孩子,有什么辛苦可言。何况身边还有丫鬟妈妈。”

    陈姨娘听了就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这可是为姑奶奶担心呢?那举人中了进士还要讨个小,何况是姑爷有了这样的出息……”说着,不由压低了声音,喃喃道。“说起来,姑奶奶还是再嫁之身……”

    时静姝听了不由露出尴尬之色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穆清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懒得理她,笑着和时静姝说起泰哥来,这才重新把气氛调动起来。

    吃了饭,沈穆清和萧飒带了孩子回家,大舍亲自送出门,扶着姐姐上了车,还站在那里神色犹豫。沈穆清只得主动问他:“怎么了?”

    大舍迟疑道:“姐姐,我明天去看你吧?”

    “是不是有话对姐夫说,”沈穆清略一思忖,笑道,“今天老爷在,你不方便。”

    大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穆清知道沈箴管他管的严,笑道:“我明天让妈妈来接你过去。”

    大舍听了喜出望外,高高兴兴地送了萧氏夫妻回府。

    夫妻俩回到家中已是亥初,银良还在外书房里等着——果如萧飒所料,下衙后,很多人来拜访萧飒,名帖就装了满满一箱笸。

    萧飒不由笑道:“看样子。我接下来主要的任务就是迎来送往了。”

    沈穆清揶揄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萧飒笑着轻佻,一把抱住了沈穆清:“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穆清眼角扫过满屋低着脑袋的丫鬟,不由轻轻地打了他一下。

    萧飒哈哈大笑一阵,然后正色对她低语:“皇上让我做禁卫军统领。”说着话,还不忘在她耳边吹几口气,暧昧的很。

    沈穆清心中荡漾,不由脸色绯红,又见他一本正经,眼中却闪着戏谑,倒把听到这消息的喜悦淡了几份,娇嗔道:“可别事到临头又变了卦。”

    “我倒怕你变卦。”萧飒的手轻轻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滑,一语双关地道,“别人变卦,我总有办法……”

    沈穆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想到昨天自己虽然没有顺着萧飒,最后却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真的!”萧飒目光明亮,闪着喜悦的光芒,“这样说来,今天是不会变卦了!”

    “我今天又没有答应你什么,”夫妻做久了,一举一动都有几份明了,“何来的变卦?”

    “这离明天还早着,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会答应我?”萧飒看着沈穆清又是嘟嘴又是和自己拉开距离,心里喜得不行,继续逗着她,突然问道:“悦影还是跟着常师傅学武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沈穆清心里暗暗奇怪,点头道:“是啊,还跟着常师傅习武呢!”

    “反正我以后也有的时间,我们不如在西山那边盖个别院,到了沐休日。大家一起去那边住几天。南薰坊这边的房子,到底小了一些。”

    沈穆清想到悦影每次到沈家都会和子扬在后花园里蹦蹦跳跳一番,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如果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那边的地也不好买,我又不是懂行的,要是庞管事在就好了……”

    “他这几天应该就要回来了!”萧飒依旧没有说派庞管事去干什么了,笑道,“这样说来,你答应了。”

    能到郊外去过周末,当然再好不过了。

    沈穆清点头:“我有什么不答应的……”

    她话音未落,萧飒已眉眼飞扬地望着她笑:“可不能变卦!”

    沈穆清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又好笑,又好气:“你今年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和我争口舌之利。”

    萧飒却抱着她把头埋在了她的肩头:“穆清,我也就只是喜欢和你争而已……”

    这句话说的很是缠绵,沈穆清一时呆住,不由低头亲了亲他的面颊。

    幽幽的香味,软软的身子,萧飒一刻也不想放手,就这样抱着妻子。留恋不已。

    沈穆清看着他露出软弱的样子,心中一软,轻轻地拂着他的头发,无限爱怜。

    ******

    第二天一大早,沈穆清果然派了妈妈去接大舍。

    大舍陪着子扬玩,等到萧飒回来。

    “怎样?”沈穆清接过萧飒的鹤氅,没有回避大舍,直接问他结果。

    萧飒笑着点头,低声在沈穆清耳边道:“和你一样,没有变卦。”

    沈穆清脸上一热,又恼他当着大舍的面说这些——虽然声音很小。大舍未必听得到,但自己总是觉得不自在。

    白了萧飒一眼,沈穆清告诫似地道:“大舍一直找机会和你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胆子小,你等会耐心点。”

    “我知道,我知道。”萧飒见妻子不高兴,忙保证道,“他性格敦厚,怕是有什么话不好跟老爷说,只好来跟你我说。”

    “那你见机行事吧!”沈穆清也觉得萧飒的猜测很有可能,笑着和萧飒去了次间,让丫鬟上了茶点,抱了子扬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可惜的是两人单独呆了没多久,闵先生来了。

    萧飒和大舍一起出去迎接,看见大舍在这里,闵先生微微颌首,觉得大舍和萧飒多多亲近有好处,问了问他的学业,就和萧飒说起这次人事的变迁来:“……听说留在京都,是你自己的要求?你在军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这样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萧飒倒是很坦然,“我总不能把穆清和孩子就这样丢在京都吧?”

    闵先生听了一怔,随后不由呵呵笑起来:“我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萧飒笑道,“也许是看多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人的想法有些变化吧!”

    闵先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可惜了戴贵,没有了你,他一枝独秀,也不知道耐不耐得住这番风景。”

    “我就是看到他的处境所以心寒。”萧飒开诚布公地道,“我可不比他,世镇辽东,我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还都等着我照顾呢!”

    大舍在一旁听着,隐隐有些明白,很高兴姐夫是为了姐姐所以才不当大将军回到京都的,脸上喜笑颜开。就听到有小厮进来禀道:“王大人来了!”

    三人又出门迎了王清进来。

    “你可真行!”王清见面就啧啧赞叹。“说放手就放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萧飒无奈地笑道。

    “我以前佩服你聪明有急智,现在看来,我还是走了眼。”王清佯作哀叹状,“我看,你最大的优点却是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说着,朝萧飒拱了拱手,“萧大将军,请受我一拜。”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又有小厮禀道:“爷,汪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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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远方音讯

    第二百八十六章远方音讯

    来人是汪图。(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和他一起的还有兵部的几个旧识。大家见面,自然又有一番热闹。大舍坐在其中,见姐夫和朋友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顾盼生威,心中羡慕的很。而沈穆清那边,知道萧飒有朋友来,亲自制定了菜谱,指定了待客的茶、酒,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去厨房看了看。

    正好有小丫鬟端了酒菜出门。

    菜都是沈穆清单子上有的,酒也是她指定的。

    沈穆清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这是要给谁的?”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庞管事回来了。徐总管让厨房给做点吃的,厨房里不得闲,就随手舀了些……”

    银良姓徐。

    “庞管事回来了?”沈穆清一怔,“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回来的。”小丫鬟见沈穆清神色平静,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本来想去给爷和奶奶请安的,知道家里有贵客,庞管事就让等客人走了再去见爷和奶奶……”

    “知道了!”沈穆清打断那小丫鬟的唠叨,“你把饭菜给庞管事端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小心凉了。还有,跟庞管事说一声,他路上辛苦了,今天好好的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小丫鬟应声而去。

    沈穆清去厨房看了看,见英纷亲自在那里督促着,事事都井井有条,和英纷说了几句话,去了四太太处。

    “……闵大人、王大人都来了,等会吃饭,相公只怕是不能陪娘了。”沈穆清笑道,“媳妇来服侍您吃晚饭吧!”

    “既然是家里来了客人,我这边你也不用来了。”四太太听了表情淡淡的,“到厨房里看着,免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这里有十一和十一媳妇服侍就够了。”

    沈穆清屈膝应“是”,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十一爷的声音:“娘,家里来了客人,我也帮着去招呼招呼吧,免得七哥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屋里坐的都是朝中权贵,你一个白丁,去做什么?难道还要自取其辱不成?”四太太说话很不客气。

    沈穆清忙加紧脚步离开了正屋。

    等花厅那边有小厮过来传萧飒让上菜的吩咐,沈穆清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明霞,一心一意管着厨房里的事。

    等到华灯初上,客人陆陆续续地散了。沈穆清忙回屋换了件衣裳,萧飒就扶着大舍进来:“我已经派人去石化桥了,留大舍在家里住几天。”

    沈穆清定睛一看,大舍喝得浑身酒味,满面通红,只知道望着她傻笑。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沈穆清不免嗔怪萧飒,“你知道他不懂这些的?”

    萧飒嘿嘿笑:“谁知道老爷管他严至于此,竟然从未沾过酒。”

    沈穆清少不得抱怨起来,一边让人去做醒酒汤,一边叫了丫鬟进来把西厢房旁的耳房收拾出来,又派了丫鬟晚上在他屋里值夜,半天才把大舍安顿好——还好大舍喝醉了酒安安静静地不动弹,这要是发起酒疯来,吵到四太太那里就不好了。毕竟是自己娘家人,在婆家人面前失了礼,总归是面子过不去。

    萧飒却叹气:“这屋子也太小了,多来两个客人就没地方住了。偏偏又是御赐的宅子,想要怎么变通一下都不能。”

    外院的客房给常惠住着,后院的客房让银良夫妻住了,加上四太太和十一爷都是占了整幢的屋子,家里来了人的确不够地方。

    沈穆清也只能叹气:“先将就着住住再说吧!”

    她没想到萧飒因此而坚定了到西山建别院的决心。

    从耳房出来。俩口子去给四太太请安,四太太问了问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菜?几位大人都吃得怎样之类的话,然后就让俩人退下:“……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歇着吧!”

    两人恭敬地应“是”,出了正屋,刚走两步,十一爷追了出来:“七哥,七哥!”

    夫妻俩停了脚步。

    十一爷笑着走到萧飒面前低声道:“七哥,我有几个好朋友听说了七哥的威名,想到府上来拜访拜访。七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萧飒笑道:“我刚回来,琐事多。等过几天再说这事吧!”

    十一爷听了,神色间就有几分不满,还欲说什么,萧飒已道:“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寅时就要起,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说着,也不待十一爷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沈穆清忙匆匆给十一爷福了福,追着萧飒回了屋。

    一进门,萧飒的脸就沉了下来,吩咐沈穆清:“你明天派人去查查,看十一都和些什么人在来往?照理说,母亲把他拘在身边,他来京都的时候又不长,怎么突然就有了几个好朋友?”

    不管在哪里,都有闲帮,这些人常常盯了那些家境富裕的子弟。玩些手段勾他们吃喝嫖赌从中谋利,因此而倾家荡产的人家也不占少数。

    “你放心吧,我会派了银良去查这件事。”不管怎样,十一爷名义上是萧飒的弟弟,他要是出什么事,别人总会议论到萧飒身上,找萧飒解决。念头闪过,她想到了庞德宝,“萧飒,你请客的时候,庞管事回来了。我让他明天再来见你。”

    “哦,庞德宝回来了。”萧飒沉吟道,“既然回来了,还是今天见吧……”

    是什么事?这么的急?

    沈穆清有些奇怪,正准备喊丫鬟去请庞德宝,有小丫鬟禀道:“爷,奶奶,庞管事求见!”

    “快请进来!”萧飒竟然亲自去撩了帘子。

    沈穆清满腹困惑,庞德宝已走了进来。

    他神色有些疲惫,给萧飒和沈穆清行了个礼,沈穆清忙叫了丫鬟给庞德宝上茶。

    茶上来,萧飒就把屋里服侍的全遣了。

    沈穆清见状,就准备回避到卧房。

    “穆清。这件事与你有关,你也听听!”萧飒喊住了沈穆清。

    与自己有关?自己有什么事需要萧飒派了庞德宝这样份量的人去解决?福建的茶场?不对啊,那边已经成了规模,林瑞春的管理很到位,一向让她省心……一文茶铺,周秉管着,虽然利润很薄,但养活白纸坊的那些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想着,狐惑地坐了下来。

    庞德宝看了沈穆清一眼,眸中有同情闪过。

    “我按着那人说的找了去,真见了个跛足的妇人。虽然布衣荆钗,容颜憔悴,但谈吐不俗,举止大方,的确不像寻常的农妇。我有意在话里夹了几分江南口音,她就问我是哪里的人,我怕她起疑,就说自己京都人,早年在江南行商。那妇人低头不语,喃喃说了几句话,虽然听得不十分清楚,却是江南口音……”

    他的话没有说完,沈穆清已大惊:“你们,你们找到月溶姐了?”

    萧飒神色凝重:“戴贵和我一直在找沈姑娘,只是这次与沈姑娘的情景最符合罢了。至于是真是假,现在还不知道!”

    “是啊,奶奶!”庞德宝在一旁笑着,“这已经是我见到的第三个妇人了……只是这次比以往都要像一些,所以我赶回来,想请奶奶拿个主意,看能不能找个与沈姑娘相熟的人认一认……有一些事,我们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沈穆清也为了难:“月溶姐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和二叔的关系也不好……我也只见过她几面……”

    “我来问问任翔吧?”萧飒思忖片刻,断然道,“就算他不知道,他姑妈应该知道一点吧!”

    “这样好不好?”沈穆清犹豫道,“任翔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了……”

    “说起来,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责任的。”萧飒道,“他总不会撒手不管吧!”

    也只能如此了。

    沈穆清叹一口气,问起沈月溶的情况来:“你们是怎么找到人的?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戴将军只说是家里的远房亲戚被拐了,把当时经过的船全查了一遍,几艘船停靠附近的ji院、牙行、命案也都查了。其中有十一位姑娘家和沈姑娘的情况差不多,戴将军又派人查这十一位姑娘……后来戴将军去了辽东,有些事不方便,就由我们接手继续查……期间死了三个,别外七个或是年纪不对。或是找到了家人,都与沈姑娘的情况不符。这位妇人是十一位姑娘中最后一位了……如果还不是,那……”

    沈穆清听出了庞德宝未尽之言:“我们已经尽力了,要万一不是,也只能如此了!”

    庞德宝点头:“奶奶能想通就好。”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萧飒起身,“等我明天见过任翔再做打算吧!”

    庞德宝起身告辞,沈穆清和萧飒歇下,辗转反侧,她不由叹道:“没想到戴贵这人这样的重诚守诺……”

    “睡吧!”萧飒翻身搭在了沈穆清的身上,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这人情我来还就是了!”

    沈穆清哪里睡得着,想着这些年来戴贵的行事:“……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贵公子脾气,待人虽然平和,骨子里却清高。对朋友很仗义,又有些侠风……”

    “好了,好了,”萧飒含含糊糊地道,“快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家中罅隙

    第二百八十七章家中罅隙

    第二天,萧氏夫妻刚刚起床。(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大舍就过来了。

    “姐姐……你留我在这里住两天吧!”他低头喃语,“我,我这样回去……”

    “知道了。”沈穆清看着大舍局促的样子,不由微微笑起来,“我会去跟老爷说的,你就在这里住两天,散散心,回去后就好好地准备下场考试吧!”

    大舍连连点头,满脸感激。

    “什么时候动身回太仓?”萧飒见舅弟这个样子,眼里也满是浓浓的笑意,“到时候我让人护送你回去!”

    沈家祖藉在太仓,大舍要考童试,需要回祖藉考试。

    “我不知道。”大舍脸色微红,“老爷没有跟我说。”

    “我等会派人回去问问,”沈穆清见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叹气,“你知道了具体的时间,也好早做准备。”

    大舍点了点头。

    “那你快去补个觉吧!”萧飒笑道,“我是醉过酒的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大舍怯怯地看了姐姐一眼,见沈穆清面带微笑。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俩人行礼退了下去。

    “他性子也太怯弱了些。”望着大舍的背影,萧飒不由担心起来,“我像他这个年纪,早就跟着二爷跑船了。要不,跟老爷说说,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不知道,昨天吃饭的时候,王大人知道他要参加童试,主动提出来给江苏学政写信,结果大舍却说起什么回避制度来。王大人当场闹了个大红脸……穆清,他现在年纪小还无所谓,万一大了也是这样的脾气,只怕是要吃亏的。这件事,我不好提,你还是要操点心才好。”

    沈穆清没想到大舍当着众人的面拂了王清的好意……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属于比较会处理人际关系的,当然更清楚这样的“二愣子”多么不讨人喜欢。

    萧飒见妻子有些无奈,不由上前搂了她的肩:“你也不用太担心,横竖有我看着。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的。”

    沈穆清无奈地点头:“也不能总这样。是得和老爷说说这事了!”

    夫妻说了一会话,看着天色不早,萧飒也该上朝了,这才打住话题。萧飒去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孩子,沈穆清送他出门。

    给孩子们穿衣,到四太太那里请安,服侍四太太吃早饭,吩咐银良去查查十一爷最近的行踪。处理家务事,不知不觉中,到了晌午,该吃午饭了。

    沈穆清去了四太太那里,刚安顿好孩子们坐下,有四太太身边的小厮跑了进来:“太太,太太,老爷来了。”

    算算日子,也应该这个时候到了!

    四太太满脸惊喜,匆匆起身由黄氏扶着就迎了出去。

    沈穆清也带了两个孩子,跟着十一爷身后去了二门。

    相比第一次见面,四老爷胖了些,眉宇间的官威也更浓了些。

    看见沈穆清和两个孩子,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弯下腰来和悦影、子扬说话,直到四太太委婉地催他快进屋时候,他才一左一右地牵了孩子们去了正屋。

    四太太服侍四老爷梳洗,黄氏吩咐丫鬟们上茶准备饭菜,沈穆清则去安顿四老爷的随从和箱笼。

    待四老爷吃过饭,大舍来给四老爷请完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看天色。小七应该下衙了吧?”四老爷端着黄氏亲手沏的西湖龙井,笑眯眯地问沈穆清。

    “是!”沈穆清恭敬地应道,“已经派人去西华门守着了。相公一下衙就告诉他您老人家来了——也免得有应酬耽搁了。”

    四老爷微微点头,却道:“还是国家社稷为重,也不用急这一时半会。”说着,又问起十一爷来:“你这段时间都读了些什么书?我上次给你布置的功课可完成了。”

    十一爷恭敬地道:“最近在读《四书注解》,您上次给我布置的功课都完成了。”

    四老爷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笑道:“功课都完成了,拿来我看看吧!”

    十一爷应声而去,拿了一叠厚厚的纸进来。

    四老爷一页一页地翻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四太太看着,满脸喜悦。

    再看黄氏,却是一副木讷。

    沈穆清微微觉得吃惊。

    四老爷已考问起十一爷的《四书注解》来,沈穆清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静静地立在一旁听四老爷和十一爷问答。

    好不容易四老爷问完了,沈穆清不禁在心中暗叹:十一爷的水平,只怕比她还次一点。

    四老爷和四太太可能也感觉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声。半晌才道:“你这段时间的功课做的还不错,记得以后要继续这样努力才是。”语气里有几分疲惫。

    十一爷露出放松的表情,笑着应了。

    四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道:“老爷一路辛苦了,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服侍着就够了。”

    大家应“是”,行了礼,鱼贯着出了正屋。

    沈穆清想到大舍和两个孩子在四老爷问十一爷话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的小杌上一动不动的,知道他们不自在,和黄氏交待了几句,就带着他们回了屋。

    她走了不远。听见身后传来十一爷有些得意洋洋的声音:“怎么样?爹检查我的功课也说我学得好吧!你以后,少多事。”

    沈穆清不由回首,就看见黄氏脸色绯红,满脸委曲地立在那里。

    想来是两口子为什么起了争执……

    她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孩子们回了屋。

    大舍却道:“那个十一爷,功课做得那么好,怎么说起《四书注解》来却是不太通畅的样子?”

    沈穆清就趁机教育他:“这是人家的事,你放在心里就成了。别说出来。人都是要面子的,你别踩了人家的疼处。”

    “哦!”大舍有些不解地应着,和姐姐回了屋,陪着悦影和子扬玩去了。

    沈穆清望着他单纯的面庞,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黄昏时分,萧飒都没有回来,沈穆清很是奇怪,正要派人去问问,银良回来了。

    “奶奶,查清楚了。”他低声道,“十一爷这段时间跟住在坊东留安侯家的七少爷、郑国公世子混到一块了,想见爷的,就是留安侯家的七少爷。”

    沈穆清不由苦笑。

    这两人,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虽没有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但凡有点正经的人家,都避之不及。十一爷和这两人混在了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

    沈穆清沉吟道:“知道是为什么找爷吗?”

    银良思忖片刻,道:“听百花楼的一个伙计说,郑国公世子曾经醉酒后吹牛,说马上就要和萧家做兵库生意……您看,会不会是怂恿了十一爷,用萧家的名义和兵部做生意!”

    “如果你听到的是事实,只怕就是打得这主意。”沈穆清缓缓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银良退了下去。沈穆清又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直到听到枣秀来喊她:“……四太太吩咐开饭。”这才起身去了正屋。

    ******

    萧飒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过晚饭了。

    给四老爷行了礼,他忙解释道:“皇上留了说话,才出西华门,听说您老人来了,就赶了回来。”

    “还没有吃饭吧!”四老爷对萧飒很和气,“你也累一天了,我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你随着你媳妇下去吃饭、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萧飒应了“是”,又和四太太、十一爷寒暄了片刻才和沈穆清一起退了下去。

    回到屋里,沈穆清让丫鬟摆了饭菜,萧飒拉了沈穆清陪自己吃一点。

    “我去老爷那里了,任翔答应明天一早就和庞德宝动身去程番。”

    “程番?”沈穆清对这个地名很陌生,更奇怪他对四老爷扯谎。

    萧飒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贵州。我们在贵州的程番找到的人。”

    沈穆清听着心里酸酸的,望着萧飒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萧飒见她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忙笑着握了她的手,“那边虽然清苦,好歹有命留下来了。听庞德宝那口气,应该是成了亲。到时候我们多救济救济他们也是一样……”

    他的安慰并没有让沈穆清开怀一笑,而是目光幽幽地望着萧飒,轻声地道:“你们花了很多心思吧?”

    萧飒微怔,随后微嗔:“什么我们?要不是我,戴贵怎么会帮这样大的忙?”

    沈穆清不由笑起来,给他舀了一碗野鸽汤:“是,是,是。我说错了,是多亏了我们萧飒。”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他。

    萧飒听了很是舒畅,眉眼间都是笑。

    沈穆清看着他这孩子样,又想到他现在位居三品,不由笑得更加欢畅起来。

    等萧飒吃完饭,沈穆清把银良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他:“……我看,这也不是个事。京都可不比其他地方,其他地方的闲帮就是再厉害,了不起是个官宦之后。京都却是众多的世子公卿,一个不好,出事是小。说不定还得罪一帮人。”

    萧飒想了想,道:“真让你说对了。留在京都是不行的……回山东,更是不妥。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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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些琐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一些琐事

    “十一弟妹曾经对我说。(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想为十一叔捐个监生!”沈穆清笑道,“我知道四太太找了人……”

    没待沈穆清的话未说完,萧飒已道:“这件事你别管……母亲的性子要强,这个时候我们帮忙,不如等她走不通了再说。”

    沈穆清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想问问你,万一母亲那里走不通,我们要不要帮忙。”

    萧飒听了没有直接表态,却苦笑着摇头:“十一弟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原来还好,人老实又敦厚,我帮他也帮得心里舒服……这几年我在外面,兄弟再见面,也不知道怎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看着他那窝窝囊囊的样子,被人利用了还得意洋洋的作派,看见他就心烦。”

    或者是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看不惯吧!

    沈穆清笑道:“现在父亲从山东来了,你商量他老人家就是——想来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

    萧飒点了点头,和沈穆清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萧飒前脚去上朝,四老爷后脚就去了吏部,直到午饭后才回来。

    四太太忙遣了身边服侍的。亲自给四老爷更衣:“怎样?可有什么消息?”

    四老爷苦笑:“请了在文选司的清风兄吃饭……京都是不能留了——皇上如今对飒儿青睐有加,看样子短期之内不会调他出京,我们父子又不可能同在一处为官……现在最好就是去湖广,我的同窗应山兄如今在湖广任布政司……有上峰的照料,做起事来也简单些。而且那边有几位大儒,对十一的学业有好处!”

    四太太接过四老爷洗脸的帕子搭在洗脸架上,笑着点头道:“湖广也不错,那边是鱼米之乡……”

    “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啊!”四老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一向把在闵峦手上。”说着,脸上就有了几分不自在,“要不,你去跟飒儿媳妇说一声……闵大人曾经在沈府做过西席……”语气间有几份犹豫。

    “老爷政绩年年评‘优’,放眼整个大周,有几个人能做到老爷这样?”四太太笑道,“何况那闵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您和飒儿的关系。您就放心好了,看在飒儿的面子上,他自会暗中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

    “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四老爷道,“可你不去打招呼,别人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想法?还是找个机会说说才是。”

    “老爷说的有道理。”四太太端了杯热茶放到了四老爷面前,“我等会就去说说。”

    四老爷点头:“我等会去趟亲家老爷那里,你把我从山东带来的土特产装一点,我带过去做礼物。”

    四太太笑着应了,到了堂屋里喊枣秀去准备,四老爷喝了一杯茶,见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去了沈府。四太太想了想。叫了沈穆清给她读佛经,到底没有提四老爷的事。

    到了晚上,四老爷和萧飒一前一后进了屋,两人在书房说了会话,然后让人请了大舍,一起吃了饭,说了会闲话,大家这才散了。

    路上,大舍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萧飒不由笑道:“怎么了?”

    刚才四老爷考了考大舍的学问,很是欣赏的样子。

    “我,我明天还是回家吧!”他喃喃地道,“你们也都忙……我也回家读读书。”

    “舅舅不走!”子扬突然道,“陪我玩!”

    大舍听了眼睛一亮,脸上就露出温柔的笑容:“我过几天再来……”

    “是啊!”悦影也拉了他的衣袖,“舅舅别走,就在我们家,陪我们玩。”

    沈穆清却是不敢留他——万一他真的考砸了,老爷还不知道怎样想呢?

    “舅舅过几天要考试,”沈穆清向两个孩子解释,“等舅舅考完了。舅舅再带着你们玩,好不好?”

    大舍听了连连点头:“是啊,我考完了就陪你们玩,好不好?”

    两人脸上都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萧飒就笑道:“等舅舅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西郊玩,怎样?”

    两人孩子没有反应。

    萧飒不由鬓角有汗。

    “西郊有苜蓿山,还有三丰山……”沈穆清笑着解释。

    两个孩子这才露出笑容来。悦影问道:“宝哥哥也去吗?我们能不能不带他去?”

    萧飒也知道魏氏想和自家联姻的事,听了不由奇道:“为什么不让宝哥去?你不喜欢他吗?”

    悦影嘟了嘴:“他一去,带好多丫鬟妈妈……烦死人了!”

    沈穆清不由笑了起来,道:“我们和爹爹一起去,是家庭聚会,宝哥不去。”

    “那就好!”悦影松了一口气,“免得我要照顾他,都不能到处玩。”

    夫妻俩听了不由对视而笑。

    说说笑笑间,已经到了屋门口。

    大舍就轻轻拉了拉沈穆清的衣袖。

    沈穆清回头,就看见大舍朝着她使眼色。她微微颌首,把孩子们安置好了,就去了大舍住的耳房。

    “姐姐,我有事要和你说!”大舍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壮。

    “怎么了?”沈穆清不由笑起来,“你这样的严肃!”

    大舍道:“悦影和常师傅走后,我带着子扬在屋里玩,十一爷来了,要和我去百花楼喝酒。我觉得去了不好。就借口等会你有要事要问我,不能去。他就坐下来和我说话,问我认识不认识留安侯家的七少爷和郑公国世子……”

    沈穆清微怔,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认识。”大舍道,“还说,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京里略有些头脸的人都不和他们走在一起。免得坏了名声。”

    这话说的好。沈穆清笑道:“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也不认识这些人,只是听说过,所以来问问我。”大舍脸色有些严肃,“姐姐,我看他说话油腔滑调的不着边,好像不是很正经的样子。一会说自己认识谁谁谁,我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一会又说,姐夫怎样怎样有权势,不如我们一起做生意,有了钱,还怕不能做人上人,何必要去参加科举……你要不要跟亲家老爷说说——我怕他走上了歪路,连累姐姐和姐夫。”

    没想到傻傻的大舍却有本能的判断。

    “大舍!”沈穆清高兴地拍了拍大舍的肩膀,“你既然知道他有些不妥,以后就少和他来往。”

    “我知道了姐姐。”大舍道,“我是怕你不知道,受了他的拖累。”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沈穆清笑着,又和弟弟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回了屋。

    “大舍找你去做什么?”萧飒笑道。

    “你怎么知道大舍找我了?”

    “就他那点小伎俩?”萧飒笑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沈穆清把大舍说的话告诉了萧飒,萧飒叹了口气。道:“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你快把他给我弄走了算了。”

    “弄走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啊!”沈穆清笑道,“要不,找个人出面和十一叔说说,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说起来,他考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考上,可能不是读书的料……”

    “我明白你的意思。”萧飒无奈地道,“想让十一改行,那得先说服母亲……谁去说?”

    这也是个难题。

    沈穆清有些头痛,决定不去想这些,和萧飒说起大太太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清源?”

    “至少茶秀没找到人。”萧飒的表情淡淡的。“萧成给我来了封信,问我大老爷去哪里了?”

    沈穆清惊讶地望着萧飒。

    萧飒有些不自在地低了头,声音低了下去:“我说,他是你爹,你都找不到,我哪里找得到!”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穆清也叹气:“别管这些了,早点睡吧!熬坏了身子骨别人也不会领情的。”

    萧飒没有作声,虽然和沈穆清躺下了,可半天也没有睡着,问沈穆清:“你说,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沈穆清打了一个哈欠,“要不你写封信问问芸娘——说起来,我们还是过年的时候通过信……”

    萧飒一听,立刻坐了起来,喊了丫鬟给他掌灯:“我去给芸娘写封信,问问她,看大老爷和大太太去清源都干了些啥?”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沈穆清不仅没有拦着他,还起身披了衣裳帮他磨了墨。

    谁知道,萧飒的信刚送出去没几天,清源那边的信来了。

    沈穆清觉得蹊跷,拆开信一看,这才知道,原来芸娘并不是接到了萧飒的信而回的信,而是也担心着自己的父母,所以给沈穆清写了一封私信。沈穆清看了信不由愕然,等萧飒下衙,拉着他道:“大老爷和大太太在清源过了初五,初六就说要一起出去访友,离开了清源。芸娘来信,说,她算日子,四老爷应该回京述职了,四太太肯定会跟着一起来,问我们怎样安置的大太太。要是不方便,让大太太去清源住几天,就说女儿的婚事想让大太太帮着走一趟湖州。”

    萧飒眉头微蹙:“不在芸娘那里,也不在我们这里……”语气里全是不满。“俩人跑哪里去了?”

    “也许是到哪里玩去了!”沈穆清笑道,“大老爷和大太太都是惯在各处走动的人,或者是去看老朋友去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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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计划变化

    第二百八十九章计划变化

    夫妻俩说着话,枣秀进来:“老爷请七爷过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萧飒和沈穆清交换了一个眼色,萧飒朝着枣秀点了点头:“我就来。”

    枣秀行礼退了下去,沈穆清亲自服侍萧飒换了件衣裳,萧飒去了四老爷处。

    不知道是什么事?

    沈穆清思忖着。

    难道是萧成的事?或者是十一爷结交留安侯家七少爷和郑国公世子的事?

    她前两天当着四太太的面很委婉向十一爷道歉:“……大舍胆子小,怕被家父责怪,所以才会拒绝十一叔的好意。还请十一叔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事?”四太太眼底闪过困惑,“舅爷拒绝了十一什么事?”

    “十一叔来京都后交了几个朋友,想请大舍去百花楼喝酒……”

    沈穆清的话音还没有落,四太太就打断了她的话:“十一,这是怎么一回事?都是些什么朋友?”

    十一爷忙笑道:“我是去南薰坊西边的茶楼喝茶的时候遇见的,就是住在坊东的留安侯家七少爷和郑国公世子,两个都是豪爽的性格。所以孩儿就和他们多说了几句。”

    四太太脸色微霁:“既然都住在一个坊里,多多走动也无妨。”

    正好枣秀进来问饭摆在哪里,这件事就被打断了。不过,后来沈穆清放在四太太身边的丫鬟告诉英纷:“四太太派人去查留安侯家七少爷和郑国公世子的底细去了。”

    难道是这件事东窗事发了?

    她不由抬头望了望窗外的那棵大槐树。

    树叶茂盛,绿意盎然,清鲜可爱。

    这样美好的景致,让人心情也好起来。

    或者是自己多疑了?

    想到这里,沈穆清不由一笑,眼角却看见了正从斑驳树影下走来的萧飒。

    她不禁站了起来。

    萧飒紧皱着眉头。

    “出了什么事?”沈穆清迎上前。

    萧飒苦笑,站在屋檐下和她说话:“……父亲一位在吏部的同窗告诉父亲,说父亲会原职留任。把我叫过去商量这件事!”

    “那你的意思呢?”沈穆清微微一笑。

    “这件事,还要请闵大人帮忙!”萧飒笑着搂了沈穆清的肩往屋里去:“我去不太好,你帮着跑一趟吧!”

    “不原职留任即可?”沈穆清笑道,“他老人家心里总得有个打算吧。要不然,万一吏部又给了个他老人家不满意的职位,我们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闵先生吧?”

    萧飒点头:“父亲想去湖广……”

    ******

    这边小俩口商量着四老爷的事,那边四老爷正满脸不虞地和四太太说着话:“我早就让你找飒儿媳妇说说,你到底说了没有?”

    四太太脸色微红:“您让我去求一个小辈,我怎么做得出来!”

    “做不出来?”四老爷眼底闪过不悦,“你就知道顾着自己的面子,丈夫、孩子的前程一律不管……”

    四太太脸上不由露出几份怒意来:“丈夫、孩子的前程我一律不管?萧谦,你说话可得凭良心。你为官这么多年,屋里屋外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我帮着你打点。你可别忘了,你在山清县的时候,被那衙役糊弄,差点一女配两家……当时是谁跑前跑后帮着你打点?你现在竟然说我不顾你的前程……”她很是伤心,眼角湿了起来。

    几句话,立刻让四老爷如泻了气的皮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四太太掏了帕子擦着眼角,“我知道,你是嫌我脾气坏,不知道体量你的难处。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儿子不听话,你又为公事常常不在家,我找个唱红脸的人都没有……”

    四老爷见妻子提起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端了杯茶放在了四太太的面前:“你别哭了……都是有儿有媳有孙子的人了……免得让人笑话。”

    四太太见四老爷陪了小心,也趁机下台,擦了擦眼泪,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四老爷知道这是四太太给自己面子,也放下心来——他真怕四太太不管不顾地在萧飒这里吵起来……那可真是丢脸丢到京都来了。

    念头闪过,他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就此翻过为好。笑着转移了话题:“十一这两天就要回山西了吧?行李收拾得怎样了?派了哪几个人跟着?”

    说起儿子,四太太却没有像往常似地高兴起来,而是眼神一暗,低声道:“准备再过几天就启程。行李都收拾好了。除了他身边的长随,我还派了全英去照顾他。”

    全英是四房的大管家……

    四老爷见妻子情绪低落,又听说要派全英服侍十一爷回山西,心念一转,他不禁道:“难道十一他又惹了什么祸?”

    自从她住进萧飒的府第,为了怕别人看出十一爷品行有瑕,她一直打起精神来应付着,谁知道儿子还是和那些人搅到了一起……伤心、痛苦、无奈、沮丧等等负面情绪在丈夫的关心下变本加厉地纷至沓来。她不由低声哭泣:“老爷,十一可怎么办啊?”说着,就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了萧谦,“……我对他挖心挖肝,他怎么就不能乖顺一点呢?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就是他们把萧飒塞到我这里来,我也从来没有起过坏心。要不然,我就把他留在身边宠着惯着,他还能有今天这样的气候不成?老爷,我真是没有办法了……这京都是呆不下去了!”说着,就拽着四老爷的衣袖痛哭起来。

    “没事,没事!”四老爷安慰着妻子,“他年纪还小,大一些就好了。不是说苏老泉,二十八,始发奋。我们十一今年才二十五,说不定过两年就懂事了!”

    四太太对四老爷的安慰置若罔闻,伤心地哭诉:“为了这个,我千方百计给他娶了黄氏,谁知道他却不懂得珍惜,时不时地冷讽媳妇两句。但凡有点骨气的女人都要对他死心。要不然,哪有妻子一心一意张罗着给丈夫纳妾的?偏偏他还不知道,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治妻有方……那老婆是用来治的吗?那是用来疼的?你看萧飒,如果不是娶了阁老的闺女,能有今天吗……”

    这还不是你惯的吗?

    话到嘴边,看着大哭的妻子,四老爷又说不出口。

    ******

    沈穆清并不是真的想去破坏四房的生活,做为女人,她能理解四太太不想回山东的心情,之前那样行事,也只是想让四太太知道重要性,以后遇到了对她客气两分。可没有想到,四太太的个性竟然这样要强,硬是不和她说这些事。

    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担心弄巧成拙,真的把四老爷留在了山东。

    所以萧飒一开口,沈穆清立刻去了闵先生家里。

    等到闵先生回来后,她把来意说了:“……主要是觉得有同窗在那里,能互相有个照应。”

    闵大人很爽快地点了头:“湖广那边我没有注意……要是有缺,一定办到。”

    沈穆清自然是谢了又谢才告辞回家。

    把这件事跟萧飒说了:“……闵先生一直关注着父亲的事。让留在山东,也是因为山东布政司是王清王大人的堂兄,可以照顾一二。因为闵先生没有太注意湖广那边的情况,要明天才能答复。不过,闵大人也说了,只要有缺,第一个就安排老爷。”

    萧飒对这样的结果很感激,交待沈穆清“跟闵大人说说,因涉及到父亲,我不方便去拜访,等过段时间,大家一起坐坐。”

    沈穆清笑着应了,萧飒就去了四老爷那里。

    把沈穆清的话跟四老爷说了说,四老爷也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准备着十一爷回山西应试的事。

    三月中旬,十一爷和大舍一前一后离开京都回到了故乡。

    三月下旬,四老爷放了湖广政学,四老爷和四太太都很是高兴,四太太对沈穆清的态度也变得相比以前温和了不少。只有黄氏,依旧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低眉敛目地站在四太太身边服侍。但到了四老爷和四太太准备启程去湖广的前一天,她找到了沈穆清,再一次提起请让沈穆清帮忙,给十一爷捐个监生的事。

    “他还没有下场……不用这么急吧?”沈穆清有些意外,感觉黄氏对丈夫考上一点信心也没有。

    黄氏笑容里有些无奈:“自己的相公,自己最清楚。还请嫂嫂帮我这个忙,大恩大德,我一定结草衔还。”说着,竟然就拜了下去。

    沈穆清忙将她携起:“自家妯娌,快别这样。”

    “那我就当嫂嫂答应了。”黄氏急急地道,好像话说的迟了,沈穆清就会拒绝似的。

    沈穆清知道她的心意,想到自己和四太太之间的争斗,却不能答应。含含糊糊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黄氏很失望地走了。

    送走了跟着四老爷去湖广任上的四太太及黄氏,沈穆清突然觉得海阔天空,说不出来的畅快,孩子们也变得无拘无束起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时间,生活突然恢复了生机。

    萧飒看着微微点头,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带着银良去了汪图那里——汪图是功勋后代,土生土长的京都人,找他买地买房,肯定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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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令人婉惜

    第二百九十章令人婉惜

    四月下旬,任翔和庞德宝回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不是沈姑娘。”任翔风尘仆仆。神色疲惫。

    “不是月溶姐……”沈穆清听着低下了头,“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奶奶,虽然不是沈姑娘,我们却从那女子口中知道了沈姑娘的下落!”庞德宝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任爷把人带回来了。奶奶,您要不要见见!”

    沈穆清愕然。

    任翔眼底全是浓浓的苦涩,解释道:“我们找到的是沈姑娘的丫鬟春意……”

    “春意?”沈穆清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已“哎呀”一声:“竟然会是她?”

    庞德宝点头,轻声道:“人在门外候着呢!”

    “快让进来!”听到李氏送给沈月溶的丫鬟找到了,她一时心乱如麻。

    丫鬟撩了帘子,一个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局促的姿态,崭新的衣裳,腊黄粗糙的手……看得出来,来人的环境并不好。

    “你是,春意?”沈穆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奶奶!”来人一下子跪在了沈穆清的面前,低低地哭了起来,“我没有照顾好四姑娘,实在是没有脸来见您……”

    “快起来,快起来!”沈穆清上前携了她。“有什么话好好地说!”

    女子抬头,露出一张清瘦憔悴的脸。

    “奶奶……”喃喃喊了一声,已是泪如雨下。

    一旁的英纷已亲自端了杌子来扶她坐下,端了杯茶递给她。

    春意接过茶盅,低声说了句“多谢”。

    沈穆清就给庞德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带任翔离开。

    庞德宝微微颌首,走过去和神色一直有些恍惚的任翔说了几句,任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然后借口有些累,向沈穆清告辞了。

    待两位男子离开,屋里的气氛柔和了不少。

    沈穆清又让小丫鬟们拿了些甜点进来,看春意喝了几口茶,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就笑着问她:“看你这样子,已经嫁人了吧!有孩子没有?”

    春意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态度恭敬地道:“回***话,我已经嫁人了。有一儿一女。”

    “你不必拘谨,坐下来说话!”沈穆清指了指她身后的小杌子,“说起来,你还是在太太面前服侍过的人。”

    提起李氏,春意眼角湿润:“奶奶,我就是去了地下,也没脸见太太……奶奶给我的银子掉在了水里,我被人牙子卖到了贵州。奶奶,我真的不是成心的……”说着,又跪在沈穆清面前嘤嘤哭起来。

    “春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英纷看见沈穆清眼底闪过无奈。出言道,“要是奶奶心里还怨你,何必派人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你当初是跟着四姑娘走的,如果四姑娘下落不明,奶奶心里一直挂念着,你到了奶奶面前不说说四姑娘的事,一直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像什么样子!”

    春意听了忙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然后强露出一个笑容望着沈穆清:“奶奶,都是我不知道轻重!”

    她屈膝给沈穆清行礼赔不是。

    “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沈穆清笑道,“我一向没有这么多讲究的。你也不必拘礼。说实话,你能回来,这也是万幸……”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唏嘘。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再见到奶奶。”春意听了眼泪涟涟,“当时四姑娘一点声色也没露,我们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太仓,二管家接了我们往城里去,走到半路,不知为什么,四姑娘说人不舒服,让二管家先到前面去报信,我们就在这里等。二管家刚一犹豫。黄妈妈就指桑骂槐地说二管家只知道拍太太的马屁,不把四姑娘放在眼里。二管家听的面红耳赤,跺了跺脚,就先去报信了。

    二管家一走,黄妈妈就带着我们原路返回了码头,还说,四姑娘根本不想见任爷,要捉弄捉弄任爷。我这一路跟着,看出来四姑娘是个倔强的,根本不想嫁给任爷。我是太太赏的,平时四姑娘也不太用我,而那黄妈妈是四姑娘的乳娘,我们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

    谁知道,船越行越急,越走越远,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就到了杭州,到了杭州又换船,往太仓去。像在和谁躲迷藏似的。我们还以为四姑娘是有意为之,都没有在意。这样又走了四、五日,我们又回到了太仓。不过,这一次船没有停在太仓码头,而是停在了太仓附近的水湾。四姑娘借口累了,由黄妈妈陪着,在驿站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由一个姓戴的公子陪着上了船。”

    “姓戴的公子……”

    春意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那公子十七、八岁样的样子,长得十分俊美,黄妈妈满脸笑容地陪在他身边,左一口‘戴公子’。右一口‘戴公子’,十分的巴结。戴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戴公子一起上了船。四姑娘见了就有些不高兴。戴公子却说,这几人是他的好友,他特意请来做个见证的。四姑娘听了就释怀了,朝着戴公子笑了笑,转身进了船舱。戴公子就领着他的几个朋友在船上转了转。当时我年纪小,只觉得这几人看人的目光让人害怕,却没有深想……”话到这里,她泪如雨下,“黄妈妈让人整了酒宴安置那些人。我想上前服侍,可黄妈妈说,酒宴上她亲自招呼,让我在自己舱里待着就是。我不敢说什么,乖乖呆在舱里不敢出去。只听见外面笑语殷殷,直到半夜方才散去。我又饿又渴,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就轻手轻脚地出了舱,准备到船尾找点东西吃。”她目光呆滞,身体僵硬,整个人好像陷在了回忆中,“谁知道到船舷边,就听到那个戴公子正低声人争辩……”

    春意顿了顿。神色有些木然。

    沈穆清不由和英纷对视了一眼,俱发现彼此脸色苍白,神色黯然。

    “戴公子说:当初不是说好了的,钱财我们平分,这女子归我……

    有人语气猥琐:这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我们还没有尝过呢……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拔头筹,只不过是捡你的破鞋穿穿罢了,难道这你也舍不得!看你这样,不会是临时反悔,不肯将这女子杀了吧?

    戴公子犹豫道:她人很温顺娇柔的……要不。把其他人除了,暂时留她几天……

    另有人反对,语气斩钉截铁:不行。留下来总是祸害,今晚就把事情办利索了。你可别忘了,这个计是你定下的。冒名顶替拐了官眷……仅仅是冒充朝廷命官就是死罪,你可别关键时候犯迷糊,被个女人坏了大事。

    戴公子就嘀咕:要不是欠了黄老大的赌债待不下去了,我怎会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了,这钱又不是我一个人欠的,师兄也有份的……

    语气猥琐的那人就道:要不,看她听话不听话了。要是听话,那就下药毒哑了,一路带着。如果不听话,就按照师兄的意思杀了算了。我们有了这些钱,哪里买不到美娇娘。何必冒这险!

    戴公子听了半晌没有做声。

    另一个人就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声音猥琐的男子道:放心,蒙*汗*药放在了那些下人的汤里……不过,再过一个时辰行事,更稳妥些。

    那人‘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又道:沈姑娘还有个贴身的婢女,我刚才没有看见。你等会仔细这个人……

    有人回答:等会我去船舱第一个就寻了这丫头……一刀结果了她,决不留下祸害。”

    沈穆清和英纷听得毛骨悚然,大白天的,生出一股阴冷之意来。

    “我两腿发软,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哆哆嗦嗦地大气也不敢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没有了声响,我这才手脚并爬着躲到了放箱笼的船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到那人说的话,等会肯定会来收拾我……我又壮了胆了去找四姑娘。

    船上静悄悄的,四周黑影绰绰,船舷边早站了四、五个汉子,我借着船桅的灯光一看,正是戴公子带上船的人。

    我又急又怕,正想着用什么法子通知四姑娘,四姑娘住的地方就闹腾起来——嘈杂声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来,却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有两个站在船舷边的汉子就低声议论:早就说了,人家看中的是真正的戴公子。他还自不量力地要试试。怎样,立刻就知道厉害了吧!另一个就说:西贝货就是西贝货……

    两人的话音未落,我就听到四姑娘尖声厉叫:我要去官府告你……

    声音只到一半就断了。

    我心里正感觉发寒,就看见那两个站在一起议论的汉子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就笑道:这家伙,好艳福啊!另一个则说:我们在这里吹冷风,他们倒好,软香温玉在怀,要不,我们等会也去分一杯羹……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得正起劲,船头就跑出一个人来,朝着站在船舷边的人招手:你们来两个人……”

    (汗……这章写的无比艰难,只好发文以后再改错字了!

    六月的第一天哦,祝大家节日愉快!(*^__^*)嘻嘻……)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声叹息

    第二百九十一章一声叹息

    说到这里,春意大哭起来:“过了一会。(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我就看见他们从船舱里抬了一个绑得结结实实的樟木箱子,丢到了河里……”

    “你是说……”虽然听说没有找到沈月溶只找到春意,沈穆清心里隐隐就有几分预感,但听春意这样一说,她不由白了脸,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春意满脸是泪地点头:“我还记得,我们路过杭州码头的时候,是下午酉时,他们丢箱子的时候,是午夜子时……船走得不快,也不知道现在去寻,还寻不寻得到。”

    没想到,沈月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她心中苦涩,半晌没有做声。

    英纷自然知道沈穆清心中不好受,低声问春意:“那你后来……”

    “我不敢留在船上。”春意哭道,“趁着那两个汉子去帮着丢箱子,留在船弦上的汉子又都朝那边望,虽然不会泅水,还是趁这个机会跳下了船……等我再醒来,被冲到了一个河滩。我不敢露面,晚上到村里偷了点吃的。就摸着往北边去。走到镇江的时候,却被人牙子给当流民捉住了,”说到这里,她不由低下了头,“被卖到了河南一户姓刘的人家做婢女,没几天,我听说皇上做了太上皇,老爷也跟着倒了霉……后来,那户人家把我卖到了湖广……然后又被卖到了贵州……”

    沈穆清极为震惊:“那你现在……”

    春意嘴角微翘:“虽然日子很艰苦,但相公是个老实人,对我很好。”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很满意。

    “你想不想回来……”沈穆清试探着问。

    春意愕然,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但这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她的目光又暗淡下去,沉思良久,她低声道:“多谢奶奶好意!只是我家那口子,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只怕是个负担。”话说出口,她好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眉眼间也有了盈盈的笑意,“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奶奶。”

    沈穆清对这样的回答感到很意外,但转念一想就觉得能理解——贵州虽然清苦,但好歹是自己的家,不必看人眼色生活。

    她点点头:“那你在这里歇几天。见见以前的姊妹,过几天我让人送你回贵州。”

    春意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穆清吩咐英纷:“赏她五百两银子——万一年成不好的时候也可贴补贴补。”

    ******

    萧飒回到家里,庞德宝早就在一旁候着,把任翔带了春意回来的事告诉了他。萧飒听了不由皱眉,担起起沈穆清的情绪来:“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说?奶奶现在怎样了?”

    “任爷知道沈姑娘的事,一路上都神不守舍的,巴不得一下子把人交给奶奶,奶奶又一味的催,我就是想拦到你回来也不能。”庞德宝不由苦笑,“奶奶心里不痛快,只留了英纷在屋里说话。”

    萧飒想了想,往沈穆清处去。

    丫鬟们都立在屋檐下,看见萧飒纷纷行礼,萧飒脚步不停,庞德宝赶在前面撩了帘子,他微微低头,进了屋。

    那边英纷听到动静,早就迎了过来,忙低声道:“爷,奶奶心情不好。”

    萧飒点了点头,进了东边的次间。

    沈穆清神色怏怏地依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看见萧飒进来,坐直了身子:“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飒坐到床边握了沈穆清的手:“总比落到窑子强……这也是各人的命,你也别太伤心了。”

    沈穆清点头:“我知道。实际上心里早有准备……”

    夫妻俩低声谈了会心,沈穆清的心情好多了,萧飒就笑着拂了拂妻子的鬓角,把落在腮边的青丝绾在她的耳后:“后天是沐休日,我陪你回趟娘家。一来是把这事告诉老爷,看要不要往太仓家里报个信,二来去散散心。”

    这件事肯定是要告诉沈箴的。

    念头闪过,沈穆清却想起另一桩事来:“对了,那个冒充戴贵的人……”

    “现在有了春意,自然要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萧飒眼底闪过一丝慑人的锐利,“总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沈穆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回京都后虽然经常在朝堂上遇到戴阁老,却还没有亲自去府上拜访。”萧飒见妻子心情不好,笑着转移了话题,“要不,我们后天一大早去戴家坐会,然后再去老爷那里吃午饭,你看怎样?”

    “你现在休息的时候好少!”沈穆清不由笑道,“要是一个星期休两天就好了!”

    “什么一个星期休?”萧飒奇怪道,“还有这种说法吗?”

    说漏了嘴!

    沈穆清抿嘴而笑:“这是别一种历法。现在的人用得比较少而已。”

    萧飒一向觉得沈穆清博学,不再追问,两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孩子们进来给父母请安,萧飒逗着年幼的子扬,悦影则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沈穆清笑着把悦影抱在了怀里。

    ******

    到了萧飒沐休的日子,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先去了戴府。

    戴阁老已年过六旬。身材挺拔,皮肤红润,脸上不见风霜,看上去像四十来岁的人。

    看见萧氏夫妻来拜访他,很高兴,让魏氏带着沈穆清和孩子去花厅,自己和萧飒去了书房。

    魏氏自然是很高兴,忙喊了宝哥来给和沈穆清请安。

    宝哥就像小大人般地问站在一旁的悦影:“你好些了吗?”

    悦影冷冷地点头:“早就好了。”

    宝哥神色间有几分扭捏:“那,你想不想看我养的画眉?”

    “不想!”悦影的眉头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我不喜欢鸟,它脏死了。”

    宝哥睁大了眼睛:“脏,脏,死了?”

    “是啊!”悦影不以为意地道,“它到处拉便便,还差点落在我的头上。”

    宝哥怔了半天,道:“你说的是鸽子吧?只有鸽子才会这样。”

    “管它是鸽子还是画眉,它都是鸟吧?”

    宝哥不由低了头,喃喃地道:“我的画眉不拉便便,有大青服侍着呢!”

    “哎呀,反正我不喜欢鸟。”

    “那,那你喜欢什么?我养只猫好不好?”宝哥眼巴巴地望着悦影,“全身都是白的猫,你肯定没见过……”

    “不就是波丝猫。”悦影道。“眼睛是绿色的。”

    宝哥气馁,但片刻后又高兴起来:“要不,养狗,小小的,长大以后也很小,还可以放在袖子里……”

    “那有什么意思。”悦影声音清脆,“它不看家,也不咬人,长大以后还要放在袖子里,那样没用。”

    宝哥望着悦影,满脸无奈。欲言又止。

    童言稚语,大人们听着不由呵呵笑起来。

    “悦影,宝哥见你是客人,想尽地主之谊招待你。”沈穆清斥责女儿,给宝哥留面子,“你好好和人家说话就是,怎么这样说话。”

    “你别训她,你别训她。”魏氏忙拦着,“这样才好。我们家宝哥,十天半月也说不上几句话,悦影来了,他倒成了话篓子。我很喜欢。”

    宝哥听了脸色微红,悦影却嘟了嘟嘴。

    又惹得大家一阵笑。

    魏氏目光微转,笑道:“我们大家在这里说话,孩子们哪里受得这个拘束。让他们出去玩吧?这次是在家里,不会出事的。”

    出事也是意外嘛!

    沈穆清自然点头,吩咐了悦影和子扬身边的人几句,就让戴家的人带着去了后花园。

    “看姐姐气色好了很多,”沈穆清笑着打量魏氏。

    魏氏抿着嘴笑,目光中闪烁着带几份神秘的喜悦。

    “啊!”沈穆清笑道,“可见以前烦心的事都解决了。”

    魏氏点头,挪到沈穆清身边坐下,低声道:“妹妹,我照着你说的做了……他说,让我放心,只管好好养育宝哥就是。他心里有数。”

    这样几句话就让魏氏高兴了……要求还真是低啊!不过,戴贵能表这个态,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啊。

    “恭喜姐姐啦!”沈穆清掩袖而笑。

    魏氏面色微赫,道:“要是我们家宝哥的事能定下来,你把悦影给我做儿媳妇吧!”

    怎么又老生常谈了!

    沈穆清笑道:“我们家悦影是个怎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等孩子大些再说吧。免得我们大人喜欢,孩子成了怨家。”

    “我知道,我知道。”魏氏心情非常好的样子,笑眯眯地,“可你不能背着我们把悦影许了人家……”

    赶情是要优先权啊!

    沈穆清讪讪然地笑,但想到悦影小小年纪就有人来求娶,自尊心还是很快地膨胀起来,心情非常之好。尽管这样。她还是支支吾吾地叉开了话题。

    魏氏能理解沈穆清疼爱孩子的心情——万一宝哥长大了不成气候,萧家是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她也不说破,笑附着和沈穆清。

    两人说了半天话,眼看着快到晌午,那边有丫鬟进来禀道:“夫人,萧大人要走了。”

    “怎么不留在这里吃午饭。”魏氏怔住。

    沈穆清忙道:“他一年四季难得有次沐休日,还要回娘家去看看。”

    魏氏恍然大悟,道:“沈家少爷今年参加童试吧?算算日子,也到了发榜的日子了。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说着,让人去请了悦影和子扬来。

    沈穆清将错就错地应了。

    待孩子们回来,给魏氏请过请,魏氏带宝哥送她们去戴阁老处。

    “说起来,萧大人还是两年前见过我们家宝哥……宝哥也该去给萧大人请个安才是。”

    沈穆清不由抚了抚额头。

    魏氏是什么意思……

    (月初,吱吱求粉红票!(*^__^*)嘻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乱如麻

    第二百九十二章心乱如麻

    从戴府出来,萧飒叹道:“没想到戴兄的儿子像个姑娘家……”很惋惜的样子,“他虽然考虑周详,但就这样让孩子长于妇人之手,只怕不是件好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父女俩对宝哥的看法惊人的相似。

    沈穆清不由掩嘴而笑:“孩子还小,现在下这样的结论还早了些。”

    萧飒还是摇头。

    到了沈家,百木早在门口迎接,一行人先去给沈箴请了安,陈姨娘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在花厅开了两桌,一桌沈箴、萧飒和任翔,一桌沈穆清、时静姝和悦影、子扬、泰哥。

    吃过饭,大家移到正房的东次间喝茶。

    “来,尝尝这大红袍,”沈箴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看见一屋子的人,心情非常的好,“喻彬送来的。”

    萧飒笑吟吟地坐下:“听说喻彬升了吏部员侍郎?”

    沈箴笑着点头:“他在福建做得不错,正好别山那里缺人,就帮着说了句话。”

    这几年,闵先生多用沈箴的人。在大家的眼中,他是沈箴的接替人。

    两个孩子不依,一左一右地拉了沈箴的衣袖:“外公,外公,我们也要喝茶。”

    沈箴呵呵地笑,摸孩子的头:“你们年纪还小,这茶喝不得。”嘱咐陈姨娘,“把前两天黄镇送来的那个什么‘椰子’拿来给孩子们吃。”

    不同于往常的小心翼翼,陈姨娘眉宇间满是自信,拉了两个孩子的手:“走,我们去喝椰子水。”

    “椰子水是什么?”悦影好奇地望着陈姨娘。

    子扬见了也跟着姐姐望着陈姨娘。

    陈姨娘笑吟吟:“是很稀奇的东西。你们看见就知道了。”

    “你们跟着姨娘去就是!”沈穆清笑着支走了两个孩子,“等会回来可要告诉娘是什么味道!”

    两个孩子应“是”,高高兴兴地跟着陈姨娘去了。

    饭后喝茶,男人们会在一起谈些事,时静姝见了,目光微转,抱着泰哥起身:“我也去看看。”

    沈穆清笑道:“也好,姐姐帮我去看看两个孩子,免得皮得陈姨娘管不住。”

    时静姝更加确定沈穆清有话商量沈箴,笑着抱了孩子出去了。

    “醇厚清亮,好茶。”等时静姝走后,萧飒品了一口茶,嘻皮笑脸地对沈箴道,“您帮了喻彬这么大的一个忙,他也应该不会小气吧——等会给我带几斤回家去。”

    沈箴笑起来:“你以为这是麦子稻谷啊,还几斤?喻彬也就送了两斤给我……”

    萧飒嘻嘻笑:“那就给一斤我……”

    沈箴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我早就听说你胆子大,现在连我的东西也敢觊觎。”

    萧飒望着沈箴直笑。

    沈箴不由摇头:“算了,算了。等会我让人给你装一斤带回去。”

    “谢谢老爷!”萧飒笑得开怀极了,好像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萧飒在沈箴面前时时耍点孩子气的无赖,沈箴不仅不反感,而且还很喜欢……也许正是萧飒这种无畏的态度,打动了沈箴经历沧桑的心吧!

    “对了,”萧飒笑道,“大舍那边有消息了没有?我算着日子,应该有信过来了。”

    沈箴的表情淡淡的:“总算没有给闵家家学丢脸,没有给他岳父丢脸。”

    虽然是谬谬几句,已让沈穆清喜上眉梢:“大舍考中了!”

    沈箴微微点头:“算日子,过两天应该回来了。”

    “那可好!”沈穆清笑道,“等大舍回来了,我们可要好好庆祝庆祝。”

    “有什么好庆祝。”沈箴笑道,“他要是能像萧飒那样,十七岁中状元,那到可以庆祝庆祝。”

    “老爷可别寒碜我了。”萧飒摸着头笑,一副憨厚的样子,“我那不是文不成这才考武的了吗?”

    沈穆清不由张口结舌。

    萧飒什么时候和老实沾上边了……他在老沈面前表现的可真是多面啊!

    那边沈箴已笑道:“中进士、点状元,只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你看看大舍,哪里是为官的料?他这样,能老老实实不给我惹祸就是好的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劝慰的话自然只能由沈穆清说:“大舍少了一些历练,过几年就好了。”

    “从小看到老。”沈箴不以为然,“他小时候就怯弱,这是天性,就算是以后能克服,到了选择的关键时刻,只怕也畏手畏脚,惶惶恐恐的,总不是那个事。”

    任翔见他们连袂而来,就知道是为了沈月溶的事,又见他们说话绕来绕去没个重点,不禁心里急,朝着沈穆清直眨眼。

    沈箴精明强干,任翔的小动作自然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微一思忖,直言道:“穆清,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萧飒就看了沈穆清一眼。

    沈穆清整了整思路,把找到了春意的事告诉了沈箴。

    沈箴听了半晌未语。

    屋子里气氛沉凝。

    “都是我不好……”任翔眼底闪过痛苦,“早知如此,我不应该苦苦相逼的……”

    “与你何干!”沈箴叹道,“这是她的选择……何况,她这样,总比落到风尘中的好。”

    竟然和萧飒想的一模一样。

    任翔听了只是叹一口气。

    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谁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时间,四人对坐无语。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小厮惊恐的声音:“老爷,皇,皇上来了!”

    屋里人俱是一怔,但都很快回过神来。

    沈穆清匆匆给沈箴行礼:“我回避一下。”

    还没有等她走到帘子前,门帘子“唰”地一声被撩起,一个穿着明皇色衣裳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沈穆清不敢打量,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跪在地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襟磨擦之声和跪倒的声音:“皇上!”

    “起来,起来!”皇上的声音很温和,“这是在爱卿家里,又不是在大殿,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又道,“这位是谁?”

    皇上从沈穆清面前走过,身后跟随之人的玄色鞋子在她眼前掠过,然后是挪椅的声音。

    “回皇上,”沈箴语气很恭敬,“此人姓任,名翔。是时阁老的孙女婿。与小婿萧飒交好,今天萧飒沐休,特意来凑个热闹。”

    “嗯……”皇上轻轻回了一声,沈穆清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爱卿的长女吧?”

    “正是。”沈箴的语气内敛而稳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皇上语调很轻快,“都起来吧,说起来,朕也不是什么外人!”

    有人上前搀沈穆清。

    她低头敛目地站了起来,立在了一旁。

    皇上就遣了身边的人。

    沈穆清和任翔都随着那些人退了下去。

    站在屋檐下,这才发现自己鬓角有薄薄的汗。

    有人就朝着沈穆清眨眼睛。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谷大宝。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沈穆清去指挥丫鬟们上茶上点心,服侍皇帝跟前的人。谷大宝找了机会对沈穆清悄声低语:“皇上心情很好,想和沈老聊聊天!”

    沈穆清松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真是皇权至上啊!皇上一个举动,下面的臣子想破了头……不过,好像自古至今,都是一样……

    她给谷大宝介绍了任翔。

    任翔一向机灵,几句话就让谷大宝对他好感倍增。

    沈穆清就让任翔招待谷大宝一行人。

    皇帝在沈家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到了黄昏时分才打道回府。

    大家都松懈下来,觉得皇上对沈箴这样礼遇,都高兴起来,脸上有掩也掩不住的笑容。特别是陈姨娘,对沈穆清和时静姝道:“你们说,我们家大舍要是能中了进士,皇上看在老爷的份上,会不会殿试的时候点他一个状元?”

    “会啊!”沈穆清和时静姝交换了一个眼色,看到彼此眼中都有盈盈笑意,就笑得更欢快了,“皇上看在老沈的份上,一定会点大舍一个状元的。”

    陈姨娘就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们家大舍,不是我说的,聪慧的很,小小年纪就中了状元……”

    时静姝掩嘴而笑。

    沈穆清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了陈姨娘的话:“姨娘,你看,要不要吩咐摆饭了!”

    陈姨娘这才打住了话题,下去吩咐丫鬟们传饭。

    时静姝就趁着这机会拉了沈穆清的衣袖:“明人面前不打诳语。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任翔出去一趟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沈穆清想了想,把沈月溶的事告诉了时静姝。

    时静姝是知道沈月溶和任翔曾经订过亲的。当时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沈月溶,所以任翔也没有对她说的很清楚。时静姝听了半晌无语,良久叹道:“也难怪他会伤心……两人差点成了夫妻。”

    “你不会是以为任翔与我堂姐有什么……”

    没待沈穆清把话说完,时静姝已打断了她的话:“我了解任翔,他肯定不是因为对沈姑娘有什么情愫才会这样伤心的……只是想到沈姑娘这样的遭遇,自己也是推波助澜的人,良心上难免不安罢了。”

    “那你就好好安慰安慰他吧!”沈穆清见时静姝很自信,微微笑起来。

    ******

    回到家里,银良在门口翘首以待,看见两人的马车,立刻跑了过去:“爷,奶奶,下午大太太来了,听说您们都不在家,又走了,我留也留不住!”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何去何从

    第二百九十三章何去何从

    “大太太来了又走了?”沈穆清愕然。(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上前两步,盯着银良问,“去哪里了?可留了什么话没有?一个人来的吗?”

    银良忙道:“大太太由玉簪陪着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没有说去哪里。留了话给您,说她明天一早再来。”

    沈穆清和萧飒面面相觑。

    “由玉簪陪着,身边只有一个护卫?”萧飒眼底闪过困惑。

    银良点头:“我说让小厮去石化桥沈老太爷那边报个信,大太太不同意,我留大太太歇会,她老人家也不坐。问:待会奶奶回来了到哪里找您?也不答应。”

    “大*奶回来了呢?她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悦影望着父母亲,满脸的不解。

    沈穆清和萧飒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正支支吾吾的,有人疾步而来。

    大家循声望去——是萧诏带着两个护卫。

    沈穆清愕然。

    萧诏已高声道:“萧飒,看见大太太没有?”

    “我们今天去了石化桥。”萧飒简短地道,“大太太没有碰到我们的人,又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正准备派人找找。”

    他没有把大太太明天一早要来的消息告诉萧诏——是不是在他的心里,生母比这个生父更重要些呢!

    沈穆清思忖着,就听见萧诏叹一口气,道:“我在连升客栈留了人,要是有大太太消息,你让人去那里传个信。”说着。几个跳跃,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爷爷好厉害啊!”小小的子扬望着萧诏远去的背影,微张着粉红色的嘴唇,满脸的震惊。

    “傻蛋。”悦影轻声地斥责弟弟,“大爷爷是漕帮的帮主,当然厉害啦!”

    “那我当了漕帮的帮主,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应该可以吧!”悦影语气很不确定地道,“要不然,怎么会当漕帮的帮主呢!”

    两个大人听到两个小孩的对话都有些啼笑皆非。

    “有什么事我们回屋再说!”萧飒搭了沈穆清的肩,一家人快步走了进去。大门在“呀丫”声中缓缓合上。

    ******

    “你说,大太太这是什么意思?”萧飒由着沈穆清帮他更衣,“两人不是一起去的清源吗?怎么又各走各的了!”

    “你也别急,”沈穆清安慰萧飒,“大太太和大老爷都是久在江湖行走的,身边也有人,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大太太既然留言说明天一早来,出了什么事,明天一早不就清楚了!”

    萧飒没再做声,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嘱咐沈穆清:“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让人去告诉我一声。”

    “放心。”沈穆清送萧飒上朝,“我知道轻重。”

    把孩子们都叫起来,又吃了早饭,处理了些家务事,眼看着日上三竿,大太太这才姗姗来迟。

    “出了什么事?您住哪里?”沈穆清拉着大太太的手连珠炮似地问道,“吃了早饭没有?”

    大太太叹一口气。和沈穆清进了屋,遣了身边的丫鬟,苦笑道:“真是一言难尽!”

    沈穆清亲自给大太太斟了茶,笑道:“既然是一言难尽,那就慢慢说好了。”

    大太太喝了口茶,思忖半晌,沉吟道:“我和大老爷去看了芸娘,芸娘虽然对我们不冷不热的,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高兴见到我们的。特别是我提出那王家不是良配,王家三公子要让人好生查查,她也没有拒绝……我们在那里过了年,芸娘找我去趟湖州,打听打听王家公子的为人,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大老爷听了,说他在那边有熟人,不如陪着我去。我知道他是有本事的,能随我去自然是事半功倍,就同意了。去了湖州一打听,那孩子倒是个成气的,我也放下心来。给芸娘报了个信,正想着眼看快到清明了,要不要回趟锦州。大太爷却让我跟他回临城,还说,我这么多年没有回去,家里的事都是二太太担着。于情于理都要向二太太道声谢才是。我一想,也是,就和大老爷回了临城。谁知道,我们前脚进门,那个后腿就追了来……我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趁着她闹得凶,轻车简从连夜出了临城……心里惦记着悦影和子扬,就来看看他们两个……”

    话虽然说的模糊,但沈穆清也听出个七七八八来。

    “茶秀,去了临城?”

    大太太点头:“可不是。”

    “那老太爷他们……”

    “这么多年了,老太爷也疲了,我也厌了……大老爷想怎样就怎样吧!”

    “昨天晚上,大老爷追了过来。”沈穆清打量着大太太的神色,“相公只说你来过又走了,没告诉大老爷您今早要来。”

    “这样很好。”大太太眼底闪过无奈,“我和他真是冤家……见不得面,一见面,无风都要起三层浪。”

    “看您说的。您和大老爷在清源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那也是要顾着芸娘的面子。”大太太脸上竟然飞过一道绯红,“我们总不能让庄家的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吧?”

    沈穆清猜测着……

    “那在湖州呢?”她微微地笑,“在湖州的时候还不是大老爷帮着跑前跑后的!”

    “他自己的外孙女,他能不帮忙吗?”大太太强作镇定,“那也是应该的。”

    “您看,您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沈穆清笑道,“说起来。您和大老爷辛苦了一辈子,不如趁着现在身体还好,到处走走……”

    “正是这个理!”萧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里。

    大太太和沈穆清惊讶循声望过去,就看见穿天青色粗布道袍的萧诏身姿挺立地站在门口。

    沈穆清忙上前给萧诏行礼。

    萧诏看也不看她一眼,步履坚定地朝着大太太走过去:“萧飒媳妇说的对。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了。趁着还能动,不如结伴到处走走。”

    大太太微愠:“事情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哪能说放就放!”

    “那我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萧诏望着大太太问道。

    大太太微怔,道:“广东的生意……悦影和子扬……”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还有郑家的生意……”

    萧诏很强势地打断了大太太的话:“广东的生意你不是早就盘出去了。至于悦影和子扬,他们父母双全,自然有人管。说到郑家的生意,那就更隔得远了。你别忘了,你是嫁了人的,郑家的生意自有郑家的人管,与你何干……还是三位舅兄厚道,让你插手郑家的事。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不会这样干休!”

    大太太听了脸色不虞,张嘴正欲争辩几句,萧诏已道:“你也不要不服气。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大舅奶奶论人品相貌才干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你的眼色行事。不过是手足情深。越是这样,你越是要退让一步才是。这样的话,也只有我说了。你兄弟怕你不高兴,其他的人敬着你是大的……”

    大太太脸色巨变,脸色煞白地望着萧诏,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娘,”萧诏目光明亮地望着大太太,“我们走到今天,我有责任,你也有责任……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你觉得怎样?”

    大太太满脸胀得通红,抬睑望着沈穆清。显得手足无措。

    沈穆清忙退了下去。

    大太太这才自然了一些:“你说这些做什么?让孩子们笑话罢了!”

    萧诏握了大太太的手,叹一口气:“月娘,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你别走,我也不发脾气……我们重新开始!”

    ******

    从屋里退出来了的沈穆清很想趴到窗棂上去听听……可看着屋檐下乌鸦鸦的人头,她还是挺直了脊背去了花厅。刚坐下,就有小丫鬟跑进来:“奶奶,奶奶,成大爷来了。”

    “成大爷?”沈穆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萧成大爷吗?”

    小丫鬟连连点头。

    消息可真快啊!

    “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什么人?”

    “身边还跟了两个随从。”

    这样看来,茶秀没有跟着!

    “请他到花厅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把萧成带来了。

    大家分宾主坐下,丫鬟们上了茶点,人还没有退下去,萧成已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太太是不是回来了?”

    沈穆清没有做声,认真地望了萧成一会,道:“大太太回来不回来,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萧成微怔。

    这样表情严肃的沈穆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相公在和我成亲之前,是不和大老爷、大太太说话的。”沈穆清凝视着萧成,“这件事,你知道吗?”

    萧成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你看,受伤害的不仅仅是你。”沈穆清的声音很轻,“可做为晚辈,却只有你拽着那些前尘往事不放……成大爷,有些事,你应该好好想想才是。”

    萧成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沈穆清的目光充满了愤懑:“那是因为不管受到的伤害有多大,你们都有人帮着擦伤口……而我们,却没有……”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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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做个选择

    第二百九十四章做个选择

    沈穆清苦笑。(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这种事,她还真不好说。

    “大太太在你这里吧?”萧成脸色有些苍白,“我想见见她。”

    “萧成,她是你嫡母。”沈穆清无奈地笑道,“不是什么‘她’。你想别人接受你,首先你要接受别人才是。”

    萧成没有做声,再一次回避了这个问题。

    沈穆清在心底叹一口气,叫了小丫鬟:“去跟大太太说,成大爷来了,要见她老人家。”

    小丫鬟应声而去。

    沈穆清和萧成无语对坐。

    过了一会,小丫鬟撩了帘子,进来的竟然是萧诏。

    “你找你母亲有什么事?”萧诏的表情淡淡的,“和我说也是一样。”

    沈穆清忙起身向萧诏行礼。而萧成却怔怔地站在那里,惊愕地望着萧诏,半晌无语。

    “你是为了茶秀的事来的吧!”萧诏径直走到沈穆清让出来的太师椅前坐下,“正好,我也要话要跟你说。你坐吧!”

    萧成表情木然地坐了下来。

    沈穆清亲自给萧诏上了茶点,然后立在了幔帐旁。

    “家里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萧诏表情惬意,看在有心人眼中,这认错显得不是那么的真诚,“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不如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萧成的脸色立刻胀得通红,他嘴角微翕,半天才道:“您和我谈解决的办法……”

    “怎么?”萧诏眉头微皱,“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萧成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喃喃低语:“您和我谈解决的办法……为什么不和娘去说……为什么不让萧飒来和我谈……您竟然来和我谈……”

    “你说的有道理。”萧诏表情轻松,并不因萧成的伤心而有所改变,“这样吧,你跟你母亲说,明天早上在连升客栈,我们好好谈谈。”

    萧成嘴角轻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您就这样护着大太太!是怕她伤心吗?”

    萧诏微愠:“萧成,这也是你应该说的话!”

    萧成望着萧诏的目光有些冷:“您和我一个做儿子的商量做母亲的事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不过是问了一句您不中听的,您就把我训斥一番。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萧诏被儿子说的一怔。

    萧成看着冷冷一笑,道:“看样子,您早就做了决定。我娘的性子一向懦弱,又对您千依百顺,就算是来了,怕也是您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也好,您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萧诏目光一沉,神色间闪过无措……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屋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种凝滞的氛围。

    良久,萧诏目光中露出坚毅:“你母亲在我面前一向百依百顺,就是自己吃了亏也不会做声。也好,这件事,由你替你母亲拿主意,也免得她吃亏。”

    萧成没有做声,目光直直地望着萧诏。

    “没有规矩,不成方园。”萧诏道,“我行事乖张,家里的事也就乱七八糟。我的意思,要么,你母亲带着你们兄弟回萧家;要么,你母亲带着你们兄弟在扬州……”

    萧成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萧诏说的是“你们兄弟”,而不是“萧成”,也就是说,如果娘愿意回萧家,他们几兄弟都可以做为萧家的庶子上家谱;如果娘不愿意回萧家,他就会被萧家除名,由他娘带着,单独开户过日子……回萧家,娘就要给大太太端茶倒水晨昏定省;不回萧家,自己就与眼前这个生了自己、育了自己的男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诏看见儿子神色惶恐,生出几份内疚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在他们小的时候自己就下定决心,何苦让大家都这样痛苦。

    “萧成,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回萧家的!”萧诏的声音有几份落寞,“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了……我怎么舍得……可这样拖着,对你们更不好……你的弟弟妹妹都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回到萧家,你母亲虽然不能像在扬州那样自由自在,可服侍正室,那也是为人妾的本份。何况大太太爽直大方,肯定不会为难你母亲的。就是老太爷那里,我也会帮着担待一二,不会让你母亲受太大的委屈的……”

    没等萧诏的话说完,萧成突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冲着萧诏大喊,“您到底想说什么?您到底想在干什么?您把我们都当成了什么……”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萧成身材、五官都像萧诏,可眉宇神态间却更像茶秀。

    看到他快要哭的模样,萧诏的心里的那些柔软突然间烟消云散。

    他想到了这些年来茶秀在自己面前的柔顺,想到了她背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想到了父亲对自己的失望……是不是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知道茶秀是怎样的人呢?

    “萧成,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母亲同意回萧家,你还是我萧诏的好孩子;如果你母亲不愿意回萧家,那我们各过各的,我不再是你父亲,你也不再是我儿子。”

    萧成怒极而笑:“好,好,好。我现在就代娘答复您……我们不回萧家!”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朝外走。

    “萧成!”萧飒轻轻地道,“你要考虑清楚。你这一走,我们萧家、我萧诏,就与你再无关系……包括萧山,包括漕帮,包括你在泉州的生意……你准备怎么办?”

    萧成的人就像木头似地呆在了原地。

    沈穆清不由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旦萧成和萧诏没有了关系,流放的萧山怎么办?还有泉州的生意?萧诏这么多年来打拼下来的漕帮也将与他们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萧成哆哆嗦嗦地转身,脸色白里透着青。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要把萧诏看清楚似的。

    “我也不为难你。”萧诏望着儿子微微地笑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考虑,三天以后再告诉我决定也不迟。”

    萧成凝视了他好一会,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

    萧诏望着萧成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站在幔帐旁边的沈穆清道:“大太太和四太太有心结,她住在你们这里,四太太只怕隔三岔五就要打扰你们一番。大太太的意思,我们在京都自己置处产业,你们以后有空了,就带着孩子去认认门。那院子我去瞧了,还不错,只是陈设简陋了些,这几天,就让大太太住你这里,你好好陪陪她。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搬过去不迟。”

    也许是两个想过二人世界?

    沈穆清思忖着,朝着萧诏屈膝行礼应了“是”——萧诏对她一向颇有微词,她对他自然是谨守晚辈的本分。

    萧诏点了点头:“你去吧!”

    沈穆清退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跨过门槛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就看见萧诏目光呆滞,像石雕一样地坐在那里。

    ******

    回到大太太处,沈穆清自然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大太太听了垂下了眼睑,神色有些不自然。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与和萧诏相处时的疏离不同,沈穆清在大太太面前有时候像个孩子。

    “大老爷今日这样的果断,难道是您说了什么不成?”

    “我可没有让他们父子相争。”大太太忙解释道,“只是大老爷想和我一起回临城去,我觉得别扭,不想回去……他自己说要把家里的事理顺的……”说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我当然也存了私心,想看看他准备到底怎么办?这笔糊涂帐已经算了二十几年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沈穆清听得微怔。

    难道大太太准备和萧诏复合了……不过,少年夫妻老来伴,如果能复合,也未尝不好。至少,有个做伴的解解寂寞。

    “看大老爷今天的样子,还是很护着您的。”沈穆清忙帮着萧诏说好话,“您就安心在我这里住几天好了。悦影和子扬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过年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呢!”

    大太太听了却道:“如果茶秀真的回了萧家,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穆清很是意外,不知道大太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好大太太也根本不是让她回答,继续道:“实际上,今天的事是我和大老爷打了赌的。如果茶秀回萧家,我们就各过各的。如果茶秀不回萧家,我们就在一起。”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萧诏更重视茶秀一些?

    “我们说好了。如果茶秀愿意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回萧家,我就成全他们。如果茶秀不愿意牺牲自己执意要留在扬州,大老爷就不再管她了。”

    “那您……”沈穆清摸不清楚大太太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道,“您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大太太神色间有几分茫然,“我根本不想和他打这个赌。可他说,茶秀肯定会选择留在扬州……问我和不和他打这个赌……我想,这怎么可能……她明明知道留在扬州会对几个孩子造成什么影响,怎么会同意留在扬州呢……”

    萧诏的举动,再一次让沈穆清觉得意外。

    (捉了“虫虫”哦……(*^__^*)嘻嘻……)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后决定

    第二百九十五章最后决定

    沈穆清想到了萧诏和萧成说的那些话。(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分明是软硬兼施,处处yin*……暗示萧成,如果茶秀回到家里,就得像小妾一样生活在大家庭里,而这一点,好像正是萧成不愿意见到的!

    沈穆清不由蹙了蹙眉。

    待萧飒回来,沈穆清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飒:“……我总觉得,大老爷是想和大太太复合的。可又觉得大老爷这个赌打得太冒险了……万一茶秀这次选择回到萧家呢……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大老爷的妾室,而且因为在扬州生活,几个孩子也是身份尴尬,肯定会重新考虑回到萧家的事!”

    萧飒听了冷冷一笑:“也只有他做的出这种事来……竟然逼着萧成去选择!”那口气,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难道你也觉得茶秀会选择留在扬州吗?”沈穆清不知道萧飒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把握。

    “这根本不是留不留的问题!”萧飒道,“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也是。”沈穆清叹了一口气,“大老爷的口气这样强硬,萧成又不是傻瓜。在这种情况下,萧成就是想回萧家也说不出口。何况我看萧成的样子,愤怒多于衡量……他应该会带着母亲回扬州吧!”

    萧飒嘴角轻轻撇了撇,很是不屑的样子:“以前是我,现在是萧成……他应没做过一桩正经事。不过,看他这样犹犹豫豫的,只怕是顾着萧成那边的多一些。不信你看,萧成回到扬州,他肯定会把漕帮的事务交给他……”话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事来了般,告诫沈穆清:“还有,他的事你别管……犯不着去管。知道了吗?”最后一句,隐隐命令的语气。

    看样子,萧飒对萧诏很不“感冒”啊……不过,说到萧诏会把漕帮的事务交给萧成,沈穆清还是有几分怀疑。

    “你也不用这样一个表情。”萧飒看出妻子的心思,笑道,“你想想看,他要是那种果断刚毅之人,我们小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安排好了,何苦等到现在。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到了关键时候就用不上了。”

    “也许当时他没有想到茶秀是那样的人……”

    “不管想没有想到,他的做法本来就荒谬的很。”萧飒讥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考虑事情怎么收场……随心所欲,让身边的人不知所措。认真想来,茶秀有今天,还不是他惯的……要不然,她一个弱女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以死相胁的事情来!”

    这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沈穆清懒得去伤脑筋了。她笑着点头,转移了话题:“常师傅说,悦影要做第三次‘洗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这方面的慧眼,悦影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要是孩子们的事,萧飒都很感兴趣,他立刻去看悦影。

    悦影正坐在炕上给子扬讲故事。

    子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姐姐,满脸的崇拜。

    看见父母进来,两个孩子都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了鞋给沈穆清和萧飒行礼。

    萧飒一手抱着悦影,一手抱子扬,问悦影:“常师傅说你又要泡药澡了,是吗?”

    悦影点了点头,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吞吞吐吐地道:“第一次很舒服,上一次有点疼……”

    萧飒立刻笑着安慰她:“不怕,不怕。等你泡完了澡,我们一家去西山玩。”

    沈穆清和孩子们露出困惑的表情。

    萧飒笑着转头对沈穆清道:“我托汪图在西山看了一座院子……准备明天请半天假去看看。要是好,就买下来。”

    这相当于是郊游……如果真的买下来了,那就是风景区别墅啊!

    沈穆清笑起来:“悦影、子扬,我们家要有别院了。”

    子扬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母亲高兴,他自然高兴,也跟着嚷道:“我们有别院了!我们有别院了!”

    萧飒望向女儿,就看见悦影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他心里突然就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地要从胸口冒出来……有点酥酥麻麻,有点头重脚轻。

    不过是几张笑脸罢了……怎么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就像旅人越过荒凉的沙漠突然看到绿州似的,心安定下来……

    火石电光中,萧飒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

    ******

    第二天到了下衙的时候,萧飒果然没有回来。

    沈穆清坐在家里给子扬缝件小兜兜——昨天,大太太执意要走,沈穆清没能留住,让人把住的地方记下了,一早还派了妈妈去请安。

    有小丫鬟来禀:“成大爷来了!”

    “爷不在家。”沈穆清想到萧飒让自己不要去管这件事的话,笑道,“你跟成大爷说,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奶奶,成大爷说,要是爷不在,见您也是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事?

    沈穆清想了半天,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由丫鬟妈妈簇拥着去了花厅。

    萧成负手立在花厅的中央,脸上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怆。

    沈穆清视而不见,笑着坐了下来,吩咐丫鬟们上茶上点心。

    “不用了。”这时萧成眼底露出几分迷茫,“我就是想让你给萧飒带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走……是指离开这里?还是指回到扬州。

    “不管是什么话,你也要喝杯茶歇歇啊!”沈穆清笑着请他坐下。

    萧成犹豫一会,坐在了沈穆清下首的太师椅上。

    “你跟萧飒说一声,我明天一早就会带母亲回扬州。”萧成的表情有些木然,“让他不用担心了。”

    语气里有几分讥讽。

    沈穆清见萧成对萧飒态度不善,又想到萧飒对大老爷和大太太的态度,心里不禁有几分生气。笑道:“成大爷这话说的我不明白。不知道我们家相公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您说的是茶秀是否回萧家的问题,我想,我们家相公现在是四房的长子,大房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他插手。如果说是生亲生母的未来,我想,我们家相公做为晚辈,也没有插手的余地……何况,现在相公已经是为人夫为人父,不是十几岁不懂事的毛头小伙子,难道还怕有什么人影响他不成!成大爷说的这个‘担心’,实在是让我不明白。”

    萧成听了怔住,半晌才苦笑一声:“看来,是我多心了。”

    “或者是大家的想法不一样吧!”沈穆清笑道,“相公是个不喜欢回顾过去的人……他总是说,前面有更好的事等着他去发现。”

    “前面有更好的事等着去发现!”萧成目光中再次露迷茫之色,喃喃地道,“难道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念念不忘……不,不,不是这样……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在追究,那他为什么会给我摆这样一个难题……”说着,他突然神情一振,目光也恢复了原来的明亮,思忖了片刻,望着沈穆清道,“要是我说服母亲回萧家……”

    “我也没什么意见!”萧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花厅。

    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穆清虽然觉得奇怪,但脸上不动声色,忙上前给萧飒行礼——看得出来,他刚回来,还穿着官服。

    萧成见到萧飒也很意外,脸色变了又变。

    “你们要想回萧家,我也没什么意见。”萧飒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且你们回了萧家,你就是大老爷的庶长子,他没有嫡子,按道理,你还可以继承家业。”

    “你……”萧成表情显得很奇怪。

    “我忙得很,你弟媳妇也不是成日没事干。我们都不想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萧飒语气有些强硬,“我们今天索性就把话说明白了。萧家虽然有钱,可我们还有叔伯兄弟,真等到分家产的那一天,到我手中还不知道剩下多少。与其这样坐等,我情愿自己找财路,自己挣自己的那份家资。我在你面前敢说,在萧家其他人面前也敢说这句话:萧家的钱,我一分不要。你们有什么事,用不着把我算在其中。”

    萧成满脸震惊。

    “你回萧家也好,不回萧家也好。都与我没有关系。以后有别的事请我帮忙,看在我们同宗的份上,我能帮的一定帮。如果再是这种事,你就不用上我们家的门了。”萧飒下了遂客令。

    萧成脸色凝重地告辞。

    “萧飒。”萧成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沈穆清笑眯眯地望着萧飒,“你放弃家族财产,事先可没有跟我商量哦?”

    萧飒忙搭了妻子的肩:“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再说了,钱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不是常说那什么,不能被金钱左右了生活……”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沈穆清拐了萧飒一下,“这根本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这是个态度问题!”

    萧飒左顾右盼:“我的态度吗?我的态度还不好啊!家里的事全是你说了算,就是外面的事,我也都跟你商量。我的态度还不好吗?”

    沈穆清掩嘴而笑:“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不轻饶你。”

    萧飒嘻嘻笑:“不会,不会。我这不是被他气糊涂了吗。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好坏参半

    第二百九十六章好坏参半

    沈穆清半真半假地告诫了萧飒一番,笑道:“不是说和汪大人去西山看院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萧飒笑道,“汪图有事,议了改日再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沈穆清服侍他回屋换了衣裳,子扬过来给他请安,萧飒把孩子抱上炕,很耐心地陪着他翻叶子牌玩。期间问她:“大太太现在住哪里?”

    “住永安坊那边,”沈穆清笑道,“说是在那边买了间宅子……我让她老人家去白纸坊那边住也不同意。看样子是准备在京都长住了。我已经差了几个妈妈过去服侍。”

    萧飒笑着陪子扬翻了一张牌:“今明两天萧成就应该做决定了……这件事早点决定我们也好早点解脱。要不然,你这样两边辛苦,身体哪里受得了啊!”

    “又不是我自己在那里服侍。”大太太和大老爷毕竟是萧飒的生母、生父,沈穆清不多做讨论,转移了话题,“我让通源盛的伙计送了四尾鳜鱼,两尾送到了大太太处,留了两尾在家里。你今天难得回来的这样早,我让人把那两尾鱼蒸了吧!”

    “好啊!”萧飒笑道,“把常师傅也叫来,你再给我们拿坛金华酒来,我和他好好喝两盅。”

    沈穆清笑着应声而去。

    刚出门,就遇到小丫鬟迎而来:“奶奶,沈老太爷那边有妈妈过来!”

    这个时候?

    沈穆清微怔,忙叫小丫鬟:“让人进来。”

    小丫鬟转身去请人,沈穆清就低声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到厨房里去传话,让英纷去请常惠。

    不一会,沈穆清就看见田妈妈笑容满脸地走了进来。她远远地就给沈穆清行礼,待走近了,笑道:“姑奶奶,我们陈姨娘请您明天过府饮宴。”说着,拿了份请帖出来。

    沈穆清很是奇怪。

    田妈妈低声道:“是少爷回来了。姨娘想请几家相好的一起聚聚,大家热闹热闹。”

    沈穆清收了贴子,让人给田妈妈打了赏,田妈妈急着回去:“……还要去给闵夫人下帖子,我先告退了。”

    她点了点头,有小丫鬟领着她退了下去。

    沈穆清拿着请帖进了屋,把请帖给萧飒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你准备份贺礼,然后多带些银两,到时候见机行事。”

    沈穆清点了头,第二天一大早送走萧飒后就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带了一套文笔四宝做礼物,带着孩子去了石化桥。

    回到娘家,她先带着孩子去给沈箴请安。

    沈箴沉着脸:“她也真做得出来。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竟然就要请了人来家里吃酒、听堂会,要是中了状元,岂不是摆流水席……想当年,我们考中举人那会,只觉得总算是没有辜负父辈们的期望,至于这样大操大办,是想也不敢想的……”

    正说着,听到沈穆清回来的大舍赶了过来。

    他眉目含笑,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听到沈箴的抱怨,大舍目光一沉,有些拘谨地和沈穆清打招呼:“姐姐,您过来了!”

    沈穆清笑着和大舍打过招呼,两个孩子呼啦啦地跑了过去。大舍松了一口气,牵着两个孩子,借口带他们下去就匆匆走了。

    “老爷,”虽然沈穆清的看法和沈箴一样,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是调解,“姨娘也就是借这件事找个借口大家聚聚罢了,您也不用看得太严重——姨娘要是想炫耀,早就广发请帖了。”

    沈箴叹一口气:“你去罢!静姝正盼着你来呢!”

    沈穆清又开导了沈箴几句,这才去了时静姝那时。

    泰哥已经会翻身了。看见沈穆清,时静姝让人把孩子抱了出去:“穆清,我有件事想商量你。”

    看到时静姝这样郑重,沈穆清不由一怔:“静姝姐有什么事?”

    时静姝嘴角微翕,犹豫半晌才道:“我们想回南京住段时间。”

    沈穆清愕然。

    回南京住段时间……只是委婉的说法吧!时静姝是想回南京吧!

    时静姝脸上出现了羞赫之色:“……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们收留了我……原来答应过你,会陪着老爷的……可我听说祖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就想回去看看……”说着,已泪盈于睫。

    “姐姐快别这样!”沈穆清忙握了时静姝的手,“时老太爷身体不好,姐姐也应该回去看看……”

    “原来答应你照顾老爷的……”

    “姐姐说哪里话。”沈穆清笑道,“如果不是姐姐当初帮我照顾老爷,我哪里能心安地和萧飒去沪定……姐姐现在说这样,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说着,问时静姝,“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到时候我也来帮着收拾!”

    “还没有定日子。”不管沈穆清怎样安慰,时静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想先和你们商量商量再说。”

    “老爷那里我去说。”沈穆清笑着拉她出了门,“姐姐回了南京,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趁着今天这机会,可要好好玩玩才是。”

    “是啊!”时静姝语气里有几分怅然,“只怕这几年都难得见面了。”

    “那还不高高兴兴的……”

    两人连袂去了花厅。

    闵夫人已经到了,正和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并肩而坐地聊天,看见沈穆清进来,忙笑着朝她招手:“穆清,来见见,这是我六嫂,文慧的母亲。”

    闵文慧,是大舍未婚妻的名字。

    沈穆清有些意外,忙笑盈盈地上前行礼,睃了那妇人一眼。

    五官娟秀,笑容亲切,一看就是那种很温柔的女子。

    沈穆清不由暗暗点头。

    有这样的母亲,女儿应该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那妇人忙起身还礼。

    闵夫人笑着解释道:“皇上听闻六哥的才名,特意请进京给太子讲筵三日。六嫂跟着六哥进京,正好姨娘请客,我就把她拉来了。”

    “应该,应该。”沈穆清笑容热情,“多谢夫人帮我们家请了这贵客。”

    时静姝也在一旁凑热闹:“在家里常听大舍说起他在象山时闵太太待他如何如何好却一直无缘见面,今日一见,太太果然是和气人,也是我们家大舍有福了。”

    “两位姑奶奶客气了……”

    大家亲切地说笑,有人撩帘而入:“闵夫人!”

    屋里的人循声望去,就见个衣饰华丽的四旬妇人笑吟吟地站在帘子旁。

    闵夫人目露困惑,道:“您是……”

    那妇人上前行礼:“奴家陈朱氏,相公陈珂,在吏部任郎中。”

    闵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陈夫人。您今天也赴宴啊!”

    陈夫人笑得殷勤:“是啊,听说您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给您请个安。”说着,又望了屋里其她人:“这几位是……”

    闵夫人神色淡淡地介绍了。

    陈夫人给沈穆清等人团团行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贵人。”

    大家起身还了礼。

    “我前几日也听我们家老爷说起,说闵大人的六堂兄乃江南名士。淡泊名利,隐身乡野,以教书育人为乐。我听了啧啧称奇……没想到,竟然见到了闵太太。”陈夫人恭维闵太太。

    闵太太微怔,笑着应酬:“我们家相公一介布衣,陈夫人夸奖了。”

    “闵太太谦虚了。”陈夫人笑道,“闵先生可是连皇上都称赞的人。”说完,她望着沈穆清笑道:“我常来府上走动,一次也没有碰到姑奶奶。听说萧大人想在西山买个别院?”

    沈穆清怔住。

    萧飒决定在西山买个别院也不过是这几天决定的,陈夫人怎么就知道了呢?

    念头闪过,那陈夫人已道:“……那地方好。景致优美不说,最重要的是风水好。您知道秦王吧?”

    皇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初最热门的皇帝候选人之一!

    大家点头。

    “每到变天就脚趾头疼,连路都不能走。不知道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秘方,就是不行。后来皇上把西山的一幢宅院赏给了王爷。你还别说,王爷那脚趾头疼的病就好了。不仅好了,而且还健步如飞,能拉五石弓……”陈夫人越说越来劲,“阁老胡信胡大人,几位夫人也是相熟的吧?他老人家也在西山买了别院。还有户部的喻侍郎,都察院的卢大人……”她如数家珍,“都在西山买了别院。”

    几个人听得不由鬓角有汗。

    这个陈夫人……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大家不由讪讪然地笑。

    “萧夫人,您想在西山买别院,不由我来介绍一家。”刘夫人挪了挪身子,挨沈穆清更近,“原来翰林院陈待讲,您可听说过?他娶了原河南布政司韩大人的遗孀。如今辞官回了老家,房子却一直没有卖出去……”

    翰林院陈待讲……韩大人……

    沈穆清想起来,就是那个被柳进夫人笑话的夫妻。

    “我记得陈待讲回乡已经有两、三年了吧?”闵夫人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茶,笑道,“怎么?他那宅子还没有卖出去吗?”语气颇是不悦,觉得这陈夫人说长道短,拉东扯西,不像是官家夫人,倒像是走百家的牙婆。

    “陈待讲和夫人两年前返的乡。”陈夫人听了忙解释道,“那宅子开价有些高,所以才一直没有卖出去。不过,那宅子实在是修得好。我和那陈夫人也有些交情,要是萧夫人想买,我可以从中讲讲。如若萧夫人不信,也可以去问问汪夫人——您家要买院子的事,还是汪夫人告诉我的……汪夫人也是受了汪大人的托,然后又托了我帮着到处看看。也是我心急,遇到了原主,就巴巴地说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快结文了的原因,我心里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京都轶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京都轶事

    不管这个陈夫人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情况下,沈穆清都不能应承什么。(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她笑道:“置宅子是大事,我也不好做主。还是等回去商量了我们家爷再说。”

    “那是,那是。”陈夫人忙笑着附合,随即目光一转,道,“您可听说过一个叫通源盛的杂货铺?”

    王温蕙的铺子?怎么说起这个来!

    沈穆清笑道:“听说过。这铺子里的东西很不错,鳜鱼、鲥鱼、海参……都有活物。不像有些铺子,都是干货。”

    闵夫人眼角飞快地睃了睃沈穆清,嘴角含笑道:“我们家也向通源盛订货。”

    陈夫人掩嘴而笑,低声道:“那几位夫人知不知道,那通源盛,这几日出了件大事!”

    沈穆清、时静姝和闵夫人俱是一怔,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闵六太太见了眉头微皱,想出言阻止这陈夫人的流言蜚语,又想到自己只是来做客的,不应该管别人家的私事,遂低下头来轻轻地喝茶。

    赵夫人目光一转,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道:“定远侯搬到通源盛去住了!”

    大家全都怔住。

    梁伯恭搬到通源盛住……难道他离开了梁家……可他是当家人,怎么能离开……难道和冯氏吵起来了……不会,梁伯恭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这人对兄弟很好,应该是个孝顺之人,怎么会做出搬到通源盛住的举动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家庭的矛盾就会升级吗?难道他身边就没有个提点他的人……或者,是王温蕙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不由摇头。

    王温蕙那样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肯定不是她!

    沈穆清越想越糊涂,想问问陈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怎么会这样?”时静姝回过神来,“侯爷这样做,岂不要背那不孝之名?”

    “唉!”陈夫人叹了一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只要侯爷出面随便解释一番——或说通源盛离衙门近,搬到那里行事方便些,沐休日就会回南薰坊;或者是说孩子想母亲,带着去那里住几日……就都解决了。”

    屋里的人点头。

    “谁知道,昨天下午,梁家三太太却带了一帮子人把通源盛砸了个稀巴烂。还叉着腰在大街上嚷。说梁家又没有分家,梁伯恭不养母亲兄弟,拿了公中的钱出来给王氏做生意。只顾着自己的房头,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看热闹的人把街都堵了。听说,当时侯爷夫人羞惭地躲在铺子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让自己的弟媳骂了个狗血淋头。都察院里的好多人也在议论,说当初先帝就不应该让庶子压在嫡子的前面继承爵位,这才使梁家上下不分,尊卑不明……还有人扬言要参梁伯恭。说他无教化之能,妻子离家在先,他抛母弃弟在后,乃不孝不悌之人。”说着,抬头望了望外面,“至于那些御史到底参不参梁家,等下衙的时候应该就有消息了。”

    王温蕙做生意的钱根本就是自己借给她的,怎么传成了梁伯恭出的钱……还好王温蕙当时“羞惭地躲在家里没有出来”,要是她出来这么一辩,只怕自己就会成为京都的一个笑柄——和离了的弟媳借钱给离家的嫂嫂做生意,居心何在?

    自己一旦陷入其中,萧家和沈家又怎能幸免……

    她不禁脸色一紧,背心发寒。

    闵六太太听了却是满心的不忍。

    哪个女子出嫁的时候不是满心欢喜,满心期盼!有谁会想到休弃、和离……可天意作弄人,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何况她是自己女儿的姑奶奶,伤了她的颜面就是伤了自己女儿的颜面,就是伤了自家的颜面……

    “我听人说,这梁家世代功勋,怎么教养这样差?”闵六太太笑道,“这样的人家,不理也罢。”说完,看了闵夫人一眼。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在闵六太太的目光中,闵夫人脸色微红。

    “也是。”她笑道,“就是冯家,也不大和梁家来往了。”

    陈夫人点头:“上个月富华公主在家里设宴,我没有看到梁家的人出席。”

    沈穆清听着有些意外。

    没想到,陈夫人连富华公主的圈子也走的进去……真是不简单。

    闵六太太忙道:“我听人说,富华公主家里经常设宴,请些女眷吟诗作对,可有此事?”

    “有,有,有。”陈夫人笑道,“富华公主常在家里开诗会。闵六太太是从南边来的,您不太知道京都的情况。北边的人都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把女子的针黹排在第一。我们南边的人却不一样,讲究‘诗琴书画样样精通’,以学养德,因此把识字断文排在第一。这富华公主虽然身在深宫内院,却从小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书、画两样很有些造诣。所以才办了这个诗会,有些以书、画会友的意思。这几年,倒是把京都的风气转了转,家有余资的人家都喜欢让姑娘们读些书,识几个字了。”

    这件事,沈穆清隐隐听人提起——说富华公主常常请了从南边到京都做官人家的女眷到家里做客,却不知道有诗会这件事。说起来,她从来没有接到过富华公主的请帖。

    “这是好事啊!”闵六太太眼底闪过讶色,“女子读书就能明理。富华公主能带动京都女子读书的风气,真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陈夫人点头:“所以我一接到富华公主的请帖,就将翰林院武大学士的两位千金带了过去……武家两位姑娘,在诗会上可出了大风头了。”她掩嘴而笑,“说起来,下个月十二富华公主又要设宴了,到时候我跟公主说说,大家也去凑个热闹吧!”

    这个陈夫人,总有“惊喜”给大家!

    闵夫人微笑着喝茶,没有作声。闵六太太却道:“我们下个月初就要回舟山了,只怕要留个遗憾了。”

    陈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沈穆清的身上。

    “我家大伯母来了,只怕是走不脱身。”她很为难的样子,“只能以后再说了。”

    陈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强笑道:“既然萧夫人这段时间有事,那只有等个合适的机会了。”

    沈穆清向陈夫人道了谢,有小丫鬟进来禀道:“酒宴已经摆好了,请各位夫人、太太移座花厅。”

    大家笑吟吟地站起来去了花厅。

    陈姨娘准备的酒菜自然丰富,却比不上陈夫人的八面玲珑。来的每个人她好像都认识,都能搭得上话。沈穆清想到她刚才劝屋里的几个人去参加诗会,却独独漏了布衣的时静姝……心里不由有了几分戒备。

    回到家里,她把事情告诉了萧飒:“……我事后问过姨娘了,这个陈夫人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姨娘说,是去胡信家里喝他孙子的订婚酒时认识的。萧飒,我总觉得以陈夫人的身份地位,交际也太宽了些。”

    萧飒的神色也有了几分沉凝:“这件事,你仔细点。只怕是与皇上的家务事有关!”

    皇上的家务事?皇家无小事,他能有什么家务事?

    “难道是为了立储的事?”沈穆清不禁脱口而出。

    “你还有几分小聪明。”萧飒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如今宫里王贵妃正得宠呢!”

    王贵妃去年生了个儿子。

    “可皇后娘娘与皇上是患难夫妻……”

    萧飒目光黯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总之,你以后少出门!”

    沈穆清相信萧飒的判断,连连点头。

    第二天,叫了银良去查通源盛的事:“……看看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惹得他们家三太太在西大街骂街。”

    银良应声而去,先前萧飒安排监视萧成的人回来了:“……成大爷刚刚出了城门,听随行小厮的口气,是要回扬州。”

    到底还是选择了去扬州……只是不知道萧诏会不会把漕帮留给萧成!

    沈穆清叹一口气,叫了妈妈进来:“去大太太那里给大太太报个信。”

    妈妈应声而去。

    萧飒安排监视萧成的小厮却磨磨蹭蹭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沈穆清笑容亲切,“是不是成大爷那边有什么不妥的事,你不妨直说。”

    小厮松一口气,道:“奶奶真是神人,我的确有话要说。”

    沈穆清不理他的奉承之言,笑道:“出了什么事?”

    小厮沉吟:“陆姨娘跟成大爷在一起!”

    沈穆清对这样的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知道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在京都,大老爷还开了条件让陆姨娘选,陆姨娘就闹了起来,成大爷劝了她半天,要不然,她早就找到家里来了。”

    想来也是这样。

    茶秀没有了理智,萧成并没有疯。

    “后来,成大爷就跟陆姨娘说,不管是去临城还是回扬州,他都会听陆姨娘的意思。陆姨娘听了就抱着成大爷嚎头大哭起来,还说:是自己命不好,嫁了个负心人,连累孩子都跟着受苦……还说,还说……”小厮吞吞吐吐了半天,“还说,让成大爷把萧家的东西都还给大老爷,不要萧家的一分一厘,就算去扬州吃糠咽菜,也决不踏进临城半步。”

    沈穆清苦笑。

    萧成实际上和萧飒在本质上是很像的人,在亲情面前,两人把物资的东西都看得比较轻……茶秀这样说,只怕那萧成真的会把萧家东西都还给萧诏……不过,萧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不求大富大贵,过过日子,相信萧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事与愿违

    第二百九十八章事与愿违

    去梁家打听消息的人没有回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却等来了紫纱。

    她恭敬地向沈穆清行礼。认真地道:“奶奶,前天下午西大街的闹剧,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我们家大太太就是为这事派我来的。”

    沈穆清不想和她多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紫纱就陪着笑脸道:“奶奶,我们家大太太说了,她不会以德报怨,将您借银给她的事说出去的。”

    王温蕙反应好快……不过,如果梁伯恭问她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她说还不说呢?

    沈穆清很清楚王温蕙的为人,并不把她的承诺放在心上,笑道:“难为你们大太太想的周到,说我知道了。你回去,代我谢谢你们家大太太。”

    紫纱笑起来,好像看出她的心情似的,道:“我来的时候,大太太还吩咐了,说,梁家太伤人心了,总得为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所以您放心,她知道轻重缓急的。”

    沈穆清一味地应“好”,笑着让英纷把紫纱送出了门。到梁家去打听消息的人就转了回来。

    “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家的三太太怎么跑到西大街去骂街去了?”

    派去的人是庞德宝手下的一个管事,姓廖。

    “奶奶,这个事得细细地说。”廖管事道,“梁家自梁大将军逝世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不仅因为战败在军中威望渐薄,而且吃穿用度全靠济民堂的收入。所以济民堂倒后,梁家只出不进,日子越来越艰难。”说到这里,来人露出异色来,“梁家的二爷,和人合伙在外面做了桩生意……”

    这件事,沈穆清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知道梁叔信做的是什么生意。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梁二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廖管事垂了眼睑:“梁二爷在百花酒楼有份子,每年有八千两银子的进项。”

    “百花酒楼?”沈穆清目瞪口呆。

    廖管事点头:“听说富华公主、冯家在百花酒楼都有份子……”

    难道百花酒楼的生意这样好——在京都做生意,没有背景,你资金再雄厚,本领再高强,都是没有用的。

    “一年八千两银子的进项,”沈穆清在心里给梁家算着帐,“那也可以维持正常的开支了!”

    廖管事笑道:“钱是无底洞,哪有个满足的时候。何况梁家还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夫人,每年的汤药费都在四、五千两银子上下。这八千两银子的进项,也就勉强够老夫人屋里的开支了。”

    沈穆清点了点头。

    “因此梁家太夫人当家后,散了一些人,关了几个院子,各房的费用也都减了。”廖管事笑道,“好在是梁家二房、三房的太太都各有各的陪嫁。公中的钱虽然少了,但各自用各自的,一来始,倒也相安无事。”

    蒋双瑞不是那种刻薄的人,而梁三太太,虽然自己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但也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刚强的人,公中没钱,用自己娘家的陪嫁,更理直气壮,不受节制,说不定,这种情况她很喜欢。

    沈穆清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就听见廖管事娓娓说道:“时间一长,就苦长房。侯爷夫人不在家,一个姨娘当不了家做不得主,三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人不心痛,侯爷夫人也要心痛。时不时地让人拿钱帛回来给孩子们用。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被梁家三太太知道。刚开始,也还没什么。有一天。梁三太太想吃麻鸭汤,丫鬟们买了就让厨房里做,看到厨房里蒸着上等的血燕,随口问了一句,厨房里就回了,说是给大房大少爷的,东西是侯爷夫人从外面带过来的。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天厨房里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把麻鸭汤炖好,丫鬟们去厨房里催。厨房里说是早上给大房做了好几味补品,一时没有人手帮着做麻鸭汤,这才迟了些。让再等会。

    偏偏那些丫鬟也不会做事,就照直把这话回了。

    梁三太太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烈的人,据说房里的丫鬟做错事被卖是小,还有打死、打残的时候,就是梁三爷身边服侍几年的通房也不给面子,一不高兴了就拿着鞭子抽……这样一个脾气的人,哪里听得这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先是把厨房砸了个稀巴烂,接着又带着身边几个惯使的妈妈就去了西大街……”

    沈穆清听得一怔:“梁三爷身边服侍几年的通房也不给面子……是梁三爷的表妹吗?”

    廖管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穆清的神色,低声道:“梁三爷身边只有一个通房,就是那个姓冯的表妹。”

    梁季敏不管如何不好,但他对冯宛清却是真心的……

    沈穆清不由在心底唏嘘了一声。问廖管事:“那现在梁家怎样了?”

    廖管事原是在萧家的铺子里做事,沈穆清曾经做过梁家的三媳妇,他是知道的。本来有些后悔不该多说梁家三房的事,现在沈穆清不追问,他自然乐得不提。忙道:“梁家太夫人把侯爷招了回去,让他立刻和王氏和离。要不然,就不要进定远侯府的大门。”

    冯氏这样做有点蠢。不过,这也是她一惯的行事作风。

    沈穆清并没有感到大太的意外。

    “侯爷不肯,出了太夫人的门就带着三位公子和姨娘住进了通源盛。”廖管事道,“梁二爷和梁三爷现在都在通源盛,劝侯爷回去呢?”

    沈穆清听了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的是怕梁季敏声誉受损,所以梁家百般容忍夏氏这样的媳妇吗?

    她想不通。

    去送时静姝的时候不由问起她来。

    “这件事原来你不知道啊!”时静姝听她问起,很是吃惊,“那个夏氏,刚嫁进来没几天就闹着要和离。梁家也巴不得。可夏家提出来,和离可以,不仅夏氏所有的陪嫁都要带走,而且梁家还要补偿夏氏五千两银子。还说,当初梁家给了沈家三千两,他们比沈家住的远,比沈家多出来的两千两就当是给他们的路费。好像是说梁家把夏氏的陪嫁用了一部分,短时间没办法满足夏家提出来的要求,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你怎么会不知道?早几年就传遍了京都。”

    沈穆清不由汗颜,想了想,道:“那个时候我在江南,哪里知道京都的事。可能后来我回京都,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大家又都知道我和梁家的关系,所以没有人特意在我面前提起吧!”

    “可能是这样!”时静姝笑道。“反正自从夏氏进门,梁家的奇怪事就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我们也没有空去天天盯着他们。”

    “也是!”沈穆清笑着,还是忍不住问时静姝,“我听廖管事说,夏氏发脾气的时候,还拿鞭子抽梁季敏房里的通房……”

    时静姝打断了沈穆清的话,很直接地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廖管事说的通房,就是冯宛清。”

    果然是她。

    沈穆清虽然对她没有好感,但听到她被夏氏这样对待。还是有几分感叹。

    “好了,好了,别为她的事烦心了。”时静姝对沈穆清的态度不以为然,笑道,“我和任翔回南京,暂时住在燕子楼,那里离秦淮河不远,你有空,就带着孩子们来看我。南京和京都不一样。到时候,我们去秦淮河上划船。”

    沈穆清连连点头:“好啊!我就等你的事安顿下来,到时候给我下帖子了。”

    “一定,一定。”也许是想到了时老太爷的病,时静姝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有一丝担忧。

    送了时静姝和任翔没几天,京中就传出御史弹劾梁伯恭的事来。

    据说皇上非常愤怒,把梁伯恭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让他把家里的事处理好,要不然,也就没有资格当这个定远侯。

    训斥梁伯恭的话很快就在京中的权贵圈子里传开了。可诡异的是,“如果家里的事处理不好,就没有资格当这个定远侯”这样让人觉得担心的话没有被太多的人关注,反而是“……皇上说了,梁家几代英名,就坏在梁渊嫡庶不分上……这才是动摇根本的大乱。”的话被很多人口耳相传。

    沈穆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萧飒把原陈侍讲的宅子买了下来——那地方果如陈夫人所言,修得极好。仿江南的建筑,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小巧。

    “今年夏天我们就住在西山吧?”沈穆清商量萧飒,“京都的空气太紧张。还是离的远一些的好。”

    萧飒犹豫道:“总得粉粉吧!”

    “那边挺大的。”沈穆清想到那陈夫人三天两头到家里来拜访,心里就觉得烦,“我们先住在后花园那边,让人把外院、正房粉一粉。到了秋天,再把后花园那边让人整理整理。”

    “也好。”萧飒下了决心,“把老爷和大舍也一并请去。相信不用我们说,老爷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沈穆清点头,立刻写了帖子让人带去石化桥。

    沈箴果然二话没说,定了去西山的日子,然后又约了大太太。一家人浩浩荡荡去了西山。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连锁反应

    第二百九十九章连锁反应

    庞德宝带了人负责外院和正房的修缮。(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沈穆清和沈箴、大太太在后花园住下。沈箴每天告诉子扬读书,悦影则跟着常师傅习武。

    陈姨娘被沈箴告诫,如果再敢乱来,立刻送她回娘家。

    这是沈箴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她很是伤心,在屋里哭了半天。

    大舍劝她:“姨娘在家里好好的,何苦要走东家串西家的结识那些无知妇人,失了体面。”

    “我这还不是全为了你吗?”陈姨娘见自己的孩子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哭得更是伤心,“我和那些夫人、太太们走的近,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姨娘好糊涂。”大舍是庶出,父亲对他严厉的时候多慈爱的时候少,从小看人眼色过日子,养成了温吞的个性,也有敏感的心,“穷在闹市无近亲,富在深山有远亲。姨娘,只要我以后考上了举人、进士,哪家的人你结交不上,何苦这个时候跳上窜下的,让外人白白看热闹。”

    别人的话陈姨娘听不进去,但大舍的话她却会仔细考虑——从那日起。她果然没有再到处走动,乖乖在沈箴身边服侍。

    西山风景优美,空气新鲜,魏氏带着宝哥来了住了两个月,宝哥还特意让人把戴贵送给他的一匹纯白色的小马让人牵来。子扬年纪小,只敢围着小马乱转,宝哥却能在马仆拉着缰绳的情况下小跑几圈,悦影看了非常羡慕,让戴家教宝哥骑射的人也教自己。刚一开始,那人还怕沈、魏责怪,不敢教,后来见宝少爷私下朝他悄悄点头,这才偷偷教了悦影几招。悦影胆子大,等沈穆清和魏氏发现,她已经能骑着小马慢跑了。

    宝哥被魏氏狠狠训斥了一番,不仅让她向沈穆清道歉,还要立刻带他回戴府。

    宝哥拉着母亲的手,泪眼汪汪地望着沈穆清。

    沈穆清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又出言相劝,加上悦影跳出来保证再也不敢顽皮了,为宝哥求情,魏氏这才留了下来。但孩子们身边加派了七、八个妈妈,走到哪里都浩浩荡荡一大堆。

    悦影就埋怨宝哥:“都是你!哪里也不能去。”

    宝哥羞得满脸通红,想着法子丢开了身边的丫鬟妈妈,还要把这些人镇住,不人让到魏氏和沈穆清面前去告状。

    这里到底是萧家的宅院。宝哥把魏氏瞒住了,却没能瞒住沈穆清。

    沈穆清觉得孩子跑跑跳跳是天性,把孩子付托给常惠,自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三个孩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摘莲蓬,就这样疯了一个夏天。还好宝哥晒不黑,要不然,魏氏那里肯定瞒不住。

    看着宝哥脸上一日比一日多的笑容,魏氏走的时候不禁拉了沈穆清的手:“冬天的时候我们再聚聚吧……宝哥身边有悦影和子扬,人也开朗了!”

    沈穆清想到京都的局势,却没办法答应。

    皇上训斥梁伯恭的话像推到了一块多米诺骨牌。

    先是有御史弹劾梁伯恭“不孝不悌”,又有人弹劾他“以庶承爵,危及社稷”,又有人出来反对,说“梁伯恭有才气,以德继爵”,符合取士之道;又有人不干了,把梁伯恭宣同战败被俘之事拿出来说。就有机敏者岔开话题,说“梁氏三兄弟,长无能。幼无德,只有次子梁叔信可继承爵位”,这样一来,就把梁叔信和人合伙开百花酒楼的事扯了出来。百花酒楼在京都号称第一楼,自有好事者不愿意放过,把内幕挖了又挖,最终把富华公主给扯了出来。

    皇上觉得颜面尽失,让皇后把富华公主叫进了宫里。

    过了几天,百花酒楼就关了门。

    此事还没有完,群臣们由单纯地争论梁家的是非转移到了立储的问题上来。

    皇上有四个儿子。皇长子是皇上少年所得,太后在世时就被立为了太子。后来晋王登基,太子被夺了封号。皇上重登九鼎,却一直没有恢复长子储君之位。皇三子是皇上近年所得,生母王贵妃虽然出身不高,但独宠六宫;而皇次子和皇四子生母出身名门……这样一来,大臣们不免会各有各的想法和打算。

    有的说应立长,有的说应立贤,七嘴八舌,臣子在庙堂上吵,后妃在内宫里争,一时间,皇上焦头烂额,无立足之地,跑到了沈箴处。

    “这是皇上的家务事,皇上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沈箴自然不会给皇帝去出主意。

    皇上却自顾自地向沈箴吐槽:“国家昌盛,自然要明君。我想立贤,可几位皇子年纪都小,现在又看不出来……不早一点立储的话,大家又吵个不停。真是让人头痛。”

    沈箴让人拿了金华酒和皇上喝了两杯。

    皇上回宫的时候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

    皇三子的生母王贵妃殷勤地迎了上来。一边让人去拿醒酒汤,一边让人把两岁的皇三子抱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一碗醒酒汤还没有喝完,皇次子,皇四子都被自己的生母带了过来。

    望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突然觉得很寂寞。问:“皇后娘娘呢?”

    有女官回答:“皇后娘娘在教大皇子读书呢!”

    第二天早朝,皇上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立了太子,自然要盛晏雄臣,大赦天下。

    沈穆清带着孩子回到南薰坊,去参加在坤宁宫举行的宴会。

    皇后瞎了一只眼睛,加上皇上先是被俘,后又被圈禁,她跟受了很多的苦,看去容颜憔悴。除了开场的时候按礼说了几句话,她就一直静静地端坐在凤椅上望着大殿内的内、外命妇们,自己并不进食。以至于大家都有些紧张起来,尽量不吃东西,不用碗筷,免得发出刺耳的声音,影响了仪容。还好这种氛围没有持续很久,王贵妃站起来向大家敬酒。

    她是个和皇后完全相反的人。容貌娇俏,笑容甜美,语言幽默,不一会。大殿里的气氛就变得轻快了很多。

    皇后突然就站了起来,说了句“本宫身体不适,王贵妃代本宫招待诸位姊妹和夫人”,就在女官的搀扶下回到了坤宁宫的后殿。

    皇后一走,王贵妃脸上的笑容更是艳丽,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

    其中有小宫女上前低声问沈穆清:“萧夫人可要上净房?”

    萧飒管着皇宫的安全,这小宫女不问别人,只问她一个,难道是看在萧飒的份上特别照顾她。

    正好沈穆清也想去净房了,遂笑着点了点头,由英纷陪着。跟着那小宫女去了净房。

    收拾完毕,出来净了手,刚迈出门槛,就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妆花褶衣的十来岁男孩子站在屋檐下。

    沈穆清微怔,一眼望过去,就发现了他脚上穿着的明黄色绣五爪龙的便鞋。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打扮……

    沈穆清忙跪下去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子千岁”。

    “是萧卿家的夫人吧?”太子的声音很温和、稳沉,“快请起来吧!”

    沈穆清应“是”,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旁。

    太子喊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既然遇上了,就赏点东西给萧夫人吧!”

    小太监忙应了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匣子递了过去。

    沈穆清又跪下去谢恩,太子只让“起身”,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让她不由猜测——难道太子走错了地方?

    回到大殿,大殿正热闹着,只有和她坐在同桌的几位夫人知道她去了净房,纷纷招了那个小宫女:“还烦请姑姑带我们去趟净房。”

    小姑娘听了笑吟吟地笑着,热情地带了几位夫人去净房。

    好不容易到了黄昏,宴结束了,沈穆清松一口气,回到家里和萧飒笑道:“难怪赴宴前你让我吃几块糕点垫肚子。”说着,想起太子给的赏赐,“……没机会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见到太子了?”萧飒的脸色一沉,“如今群臣都在下面议论,说这次皇上能下决心立太子,全因老爷那晚的建言……你今天又遇到了太子,我看这件事,只怕是太子自己也相信了这样的传言。我们左避右避,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这可怎么办好?”沈穆清眉头直皱,“皇上正值春秋,太子又已经慢慢长大……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太子因为等不及做错事被禁圈杀头的。这件事,要好好地商量商量老爷才是!”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匣子。

    红色的绒布上,放着一块半新不旧的汗巾。

    夫妻俩都露出惊愕的神色,面面相觑半晌,萧飒用手拎起那汗巾:“这是什么?”

    沈穆清凑过去看。

    白色的绫绸。挑绣着麻姑献寿的花样,坠着紫色的撮穗……并不是内造之物,只是一般富贵人家所用的汗巾。

    她左看右看,不得要领。

    萧飒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明天拿去给老爷看看,也让庞德宝去查查这绣工,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沈穆清点头。夫妻俩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得了扬州那边的消息。说萧诏在扬州召开一个什么武林大会,在会上将帮主的位置传给了漕帮的一个副帮主。

    英纷不由低声嘀咕:“大爷真是说到做到!”

    “你懂什么!”沈穆清笑道,“漕帮藏龙卧虎,你以为漕帮的帮主就是么好当的。就算是大老爷有心相传,还要萧成几兄弟有这个本领接下来才成。我早问过了,漕帮建帮三百年,只有一家姓陈的祖孙三代连任过帮主,其他的,都是有能力者得之。要不然,当年大爷凭什么就做了漕帮的帮主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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