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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包子才有馅     蒋四小姐txt下载     蒋四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回 知无不言

    当天夜里,蒋全把四小姐的安排及收燕鸣为干儿子的事情说与徐宏远听。

    徐宏远拿毛笔的手顿了顿,索性放下抬头道:“全叔,瑶儿想得比咱们都远啊!”

    蒋全捋了捋刚刚留了半截的胡须,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小少爷说的对。四小姐说话,做事看似随意,实则大有深意的。当初这姐弟俩被四小姐救下,莺归跟在她身边,学得一手好厨艺,如今已是怡园的大师傅了。”

    “燕鸣这孩子,七岁开始就跟着我,跟着我天南海北的跑,一起在西北,西南出生入死,本事也学了不少。这两人对四小姐又极为忠心,日后瑾珏阁有燕鸣在,小少爷大可放心!”

    徐宏远长叹道:“只要有瑶儿,全爷在,我心里就很踏实。全爷,这趟出远门,你万事小心,常托人捎个信来,别让我惦记。”

    蒋全眼眶微红,哑着声音叫一声:“小少爷!”

    徐宏远见蒋全头发花白,额头刻满了皱纹,心下不忍,隐晦道:“全叔,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徐家断不了后!后头那位,我会善待她的。”

    蒋全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身子竟软了下来,当即拜伏在地,哽咽道:“小少爷,有你这话,老奴我这心,就定了!老奴只求小少爷给徐家留个后,其它的……只凭小少爷欢喜!”

    徐宏远扶起蒋全。替他擦了擦泪,柔声道:“全叔,他待我很好。我不忍心……”

    “小少爷,我知道,老奴长眼睛。”

    徐宏远苦笑道:“以后全叔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憋在心里岂不是难受。咱们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以后,你还要享我的福呢!”

    蒋全听得老泪纵横。泣道:“老奴只是觉得,这门亲事。委屈了小少爷!心里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徐宏远淡淡一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我这人,虽无用,却也分得清轻重。知道何事能为,何事不能为。全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主仆俩人头一回半明半暗,半遮半掩的把事情说开了,各自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暗自松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燕鸣顶着两只熊猫眼带着陈斌,许勇两人求见欣瑶。蒋欣瑶暗中打量半天,遂让陈斌当了怡园管事,许勇去了庄子。

    ……

    这一日。正值百官休沐,郑亮一身簇簇新的水蓝色长衫站在蒋府正门口,身后是一车的吃食。

    看门的小厮一见是三姑爷来了,心下犯了难。老太太发话把三小姐逐出家门,没说不让三姑爷进府啊,赶紧派人去通知外院的二老爷。

    蒋二老爷这些天忙着府里琐事及老太太的病。根本没想到郑家这一茬,一番思量只得把人客客气气请到归云堂。

    老太太经过连日针炙。身子比着刚开始,显然是好了许多。然既便如此,翻个身也是要人扶着才行。

    她躺在床上,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三姑爷,指了指窗下的椅子,示意他坐。

    郑亮一看老太太这个样子,暗道不好,坐了半个屁股,笑道:“老太太病了,也应该打发个下人到府里说一声,我这个孙女婿旁的用处虽没有,陪老太太说个话,逗个笑却是拿手的。今儿个孙女婿给老太太带了些上好的药材,补品,也不值什么,老太太紧着吃,吃完了,只管打发人来要。”

    这个郑亮当初是老太太亲自看中的,人没什么架子,嘴巴又甜,几个孙女婿当中,就数他最得老太太的欢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太太虽然深恨蒋欣珊辜负了她的一片心,对郑亮却是真心喜欢,左右为难之下,只得装着说不出话的样子,嗯,啊了两声,暗中给二儿子打了个眼色。

    蒋宏生深知老太太为人,忙道:“你这孩子,来个人也就罢了,何苦带什么东西,真难为了你一片孝心。”

    郑亮暗自惊心老太太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却仍笑道:“岳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老太太补补身子。老太太素来疼我,这会子病了不能在跟前尽孝,总得让我尽尽做小辈的心意。”

    这话说得,让老太太和蒋宏生心中都极不自在,一个把头稍稍往里偏了偏,一个只得拿起茶盏掩饰一二。

    偏偏那郑亮又道:“老太太请谁看的病啊?孙女婿在太医院也认识几个人,若老太太想换个大夫再看看,孙女婿愿意为老太太走一趟。”

    蒋宏生瞧了瞧老太太的神色,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回是你岳母出面,请的是萧亭萧太医!”

    郑亮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人,心下一惊,忙陪笑道:“能请得他老人家出山,老太太的病啊,很快就能好了。”

    蒋宏生虚笑道:“还得细细的调养着才行!”

    郑亮遂起身,朝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岳父,今日小婿来,还有一件大喜事告诉你们,欣珊她有了,大夫说快两个月了,母子都挺好。”

    蒋宏生与老太太对视一眼,只淡淡道:“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好生在府里将养身子,别到处乱跑。”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叫了声钱嬷嬷,钱嬷嬷会间,上前笑道:“老太太放心,老奴亲自去库房挑些温补的东西让三姑爷带回去!”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郑亮见情形,就势告退。蒋宏生看了看时辰,已到了饭点,遂留女婿用了午膳再回府。

    岳婿二人前脚刚出归云堂。老太太就朝着钱嬷嬷狠狠的吐出两个字:“冤孽”

    ……

    郑亮回府后,直接往郑恒跟前去,把今日的事情一点一滴说给祖父听。末了又道:“祖父,岳父今日跟我说了,蒋家分家了,老太太再过半月就跟着大房去南边静养,二舅哥从二房分了出去。”

    “什么?”

    郑恒惊得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脸色青得难看:“你岳父还说了些什么?”

    “其它的也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得了空。回头送送老太太,几个姑爷当中。老太太最喜欢我。”

    “蒋家大房分家了没有?”

    “这倒没听说!”

    “蒋府的周姨娘是不是跟着儿子一同出府?”

    “听说是的。”

    郑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惊讶不已,许久才道:“蒋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事情十有*跟你媳妇有关。亮儿啊,如今我们倒是进退两难了!”

    郑亮弓着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又道:“祖父,这回老太太看病,是我岳母出面,请的是萧太医!”

    郑恒直了身,失声叹道:“萧太医。萧亭,竟然请的是他!”

    话音刚落,只听得小厮在外头回禀道:“老爷。杜太医刚刚回府!”

    郑恒一听这话,忙叫道:“快,快,快,让人准备银票,我要马上去杜府。”

    郑恒也顾不得郑亮。自顾自的让人穿戴起来。

    郑亮站在边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末了还是郑恒发话:“你先回去,等我回来,立刻来见我!”

    ……

    话说杜天翔好不容易求了恩典,趁着父亲休沐,回杜家看看,刚从父亲书房出来,正欲往妹妹院子里去,却听得郑家有人求见,眉头皱成一团,冷哼道:“不见!”

    门房的小厮收了银子,一脸的为难,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大爷说:“等等,来人是谁?”

    小厮大喜,忙道:“自称郑恒,六十上下年纪!”

    “噢,居然是他。”杜天翔转了几个心思道:“来得正好,把人请进来!”

    一刻钟后,郑恒已经在杜府的偏厅里坐着喝茶。

    半盏茶后,杜天翔才吊儿郎当的甩了膀子进来,朝人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道:“稀客,稀客,是我待慢了,老祭酒勿怪!”

    郑恒笑道:“杜太医随侍圣驾,百忙之中能抽空见老朽,已是给了老朽大大的颜面。今日老朽贸然登门,还望杜太医见谅!”

    杜天翔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方才落座,机灵的丫鬟重新沏了新茶端上来。

    两人端了茶盏,各饮一口,杜天翔见郑恒清咳几声,却又不说话,遂挥了挥手。丫鬟们颇有眼色的各自散去。

    郑恒见杜天翔挥退了众人,也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他跟前,恭敬道:“杜太医,老朽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最不喜藏藏掖掖,今日求见,是为想讨杜太医几句话。”

    杜天翔很是满意他这份恭敬的态度,他把银票往郑恒跟前一送,笑道:“老祭酒何须如此,有什么话,只管问,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恒越发恭敬道:“杜太医,那老朽就直言不讳了。老朽今年五十有七,在祭酒这个位置上也有十个年头。你是知道的,天底下最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人是令尊,当年也是令尊相让,才让我这个无才无能的人坐了高位。

    这些年我与令尊之间,虽说走动不多,却是相处和睦,互相敬重,也常在一起开怀畅饮,谈古论今。按理说,令尊想要坐我这个位置,只需私低下言语一声,老朽必定会及时退身,让贤于他,哪需如此七拐八拐绕个大圈子。

    老朽思来想去,只怕是自己生性直爽,无意中得罪了哪处高人,坐立不安之下,恳请杜太医指点一二。”(未完待续)

    ps:感谢小蕊蕊,霞客徐u,温雅妹妹,幽兰之手,小宝玉,106书友们的粉红票票,包子无以回报,唯有认真写书!(话说霞客徐书友,您这名字起得着实令包子眼前一亮,浮想连篇)。

第九回 给表嫂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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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天翔暗道你若是生性直爽,这天底下也就没有直爽之人了,当下也不客气道:“郑老,我只是个太医,替人把脉看病在行,朝廷上的事情,却是稀里糊涂的,郑老只怕是问错了人!”

    郑恒一听这口气,忙起身,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连同刚才杜天翔递过来的,一齐送到他跟前。

    “郑老,你这是……”

    郑恒陪笑道:“杜太医,郑家几世书香,传至我手,我这个无德无能之人虽不能振兴家业,却也不能让郑家败于我手,望杜太医看在我与令尊同僚一场的份上,帮我一把,郑家日后必有重谢!”

    郑恒这话,杜天翔听得明白,当下淡淡一笑,把几上的银票塞到怀里,忙道:“郑老快坐,这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郑恒见他把银票收下,心下松了口气,客气了几句,便静静等着下文。

    杜天翔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虚咳几下,收了笑,故作神秘的低声道:“前些日子蒋家的事情,不知道郑老可有耳闻?”

    郑恒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是因蒋家而起,便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道:“老朽只听了个大概,听说蒋家分家了,其它的也打听不出来。”

    杜天翔轻轻巧巧的看了郑恒一眼,斯条慢道的道:“说来确是话长,我也就长话短说,此事皆因一人而起,这人因是庶出。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在蒋府做姑娘的时候就与我表嫂,噢。也就是蒋家四小姐不对盘,曾经三番四次陷害我表嫂。这次的事情也是因她挑唆而起,使得表嫂被老太太打了一杖。”

    “四小姐被老太太打了一杖,那现在如何?”

    杜天翔点点头道:“郑老应该听说过蒋府这个四小姐两年前在清凉山遇难一事,后经我手治,总算是救回一条命,所以老太太这一杖。使得我表嫂至今卧病在床。偏偏我那表哥是个痴情的。眼睛,心里只有我表嫂一人。所以吗……哎。说来,郑家也是无妄之灾,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也真真是家门不幸。更何况……”

    郑恒忙道:“更何况什么?”

    杜天翔冷笑道:“更何况我表哥查到当年清凉山一事。实则是这人与她外祖母里外勾结……买凶杀妹!”

    郑恒听得惊愕失色,浑身冷汗直冒,心突突直跳。

    杜天翔眨了眨眼睛,又道:“蒋家因为这个事,已不允许这人再上门了,其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分府别住,老太太也是因为这事,才得了小中风。郑老啊,我多嘴说一句。郑家几世清誉,可别因为她而毁于一旦。我表哥这会是不在京城,腾不出手处理一些事情。若是等他腾出了手,哎,可就不好说了!”

    郑恒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静待下文。

    “表哥这人,我是了解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最是恩怨分明的人。我若不是看在郑老一把年纪了求上门,又与父亲同僚二十载,这些事,我是万万不会说于郑老听的。”

    说罢,杜天翔拿起茶盏,睨着眼看了郑恒两眼,轻啜一口,顿了顿又道:“听说郑老在四处打探一个叫秋分的丫鬟,我劝郑老还是别打听了,这人被卖出去府的当天,就被人送进了百花楼,这会子,应该是被毒哑了喉咙在学规矩吧!”

    ……

    郑恒浑身虚汗淋漓的迈着两条老腿被人搀扶着出了杜府,混混噩噩回了府里,还没坐定,却见郑总管一脸急色道:“老爷,府里的帐出了问题?”

    郑恒疲倦的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郑总管低声道:“六少奶奶在里头动了手脚,共亏空了八千六百三十两。老爷,你让小的打探六少奶奶的嫁妆铺子,小的也打探出来了,共有六个,其中四个大的已经易了主,新东家是萧府的当家奶奶,也就是六少奶奶的亲妹妹。”

    郑总管说完,弓着身子等着老爷的发话。

    “我表哥这会是不在京城,腾不出手处理一些事情,若是等他腾出了手,哎,可就不好说了!”

    杜天翔平静无波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郑恒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些倦了。

    总管小心打量老爷的神色,心里直打鼓。

    半晌,郑恒猛的睁开眼睛,声色厉疾道:“这事烂在你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出去!”

    ……

    傍晚时分,杜天翔怀里揣着一万两银子,屁颠屁颠的往萧府去了,先在萧老太爷院子里溜达一圈,陪老太爷用过晚膳后,再找个消食的借口去了萧寒书房。

    书房的院子里欣瑶扶着微云的手慢慢散着步。

    自打能下床后,每日里欣瑶总强迫自己在院子里走上几圈,想着前世自个也算是条女汉子,吃得苦,耐得饿,关键时候抓得住小偷,斗得了歹徒。

    这一世到好,挨了一棍子,竟然弱到要卧床,连吃三个月的苦药,蒋欣瑶实在无法忍受自个的身子沦落到堪比林黛玉的地步,遂强撑着,日日锻炼。

    秋日的黄昏,云雾厚厚重重,夕阳躲在云雾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欣瑶走了几圈步,喘息道:“三爷还有两日就要下场了,明日你让梅子做些三爷平常爱吃的,着人送回去,算是我犒劳他的。”

    梅香,兰香两人正在侍弄一株兰花,听了这话,梅香笑道:“大奶奶,旁人都是事后犒劳,大奶奶偏偏事先犒劳,大奶奶与府上三爷感情真是好。”

    兰香也跟着随声附和。

    自从欣瑶说过那句话后,这两个香明显与她热络起来,也越发喜欢在她跟前走动。

    “谁与你家大奶奶感情好啊?”说话间,杜天翔摇着一把扇子,翩翩而至。

    梅香,兰香脸上一红,朝表少爷行了礼,知趣的退了下去。

    杜天翔朝欣瑶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到书房再说话,自个则大摇大摆的先进了房。

    蒋欣瑶见他熟门熟路的丝毫没有做为客人的自觉性,哼哼了两下,这才慢慢悠悠的进了房。却见这厮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看着她刚刚写下的一篇隶书,也不去理他,径直往塌上去。

    接过淡月递来的一盘剥好的柑橘,吃了几瓣,方道:“可有事?”

    杜天翔不由的叹道:“表嫂的字竟越写越好了,越发显得我这手字见不得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银票,颇为豪气的往书桌上一摆:“表嫂,我入股的银子,一万两,你收着!”

    蒋欣瑶若有所思道:“别是趁着姨母不在,从哪里扒拉来的吧?不干净的银子我可不敢要。再者说,你的事,我还没答应呢!”

    开玩笑,开妓院,她堂堂萧府当家奶奶被人知道竟然赚这种银子,别说那厮不会同意,就是母亲知道了,只怕也一顿好骂。

    杜天翔翘了个二郎腿,得瑟道:“你要是应下,我就告诉你这银子从哪里来,小爷我今日可为表嫂做了件大好事。”

    大好事?

    蒋欣瑶冷笑一声道:“微云,送客!”

    杜天翔一听这话,恨得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随即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别啊,表嫂,应不应下这事也得告诉你。微云,也帮爷剥两个柑橘,顺便再沏壶好茶来,顺便再到厨房看看今日宵夜吃什么!”

    微云见大奶奶点头,这才笑容可掬的对着杜天翔道:“是,表少爷,您等着!”

    杜天翔于是便把郑恒登门一事告诉了蒋欣瑶。

    欣瑶手里把玩着蒋全送的那块田黄印章,触手的湿润细腻感使得她爱不释手,素来对这些死物没有长性的她,居然舍不得将它置之高阁。

    她半晌才道:“依你之见,郑老会怎么处置她?”

    杜天翔扔了一瓣柑橘到嘴里,甜得他眯了眯眼睛,淡淡道:“也算是只老狐狸了,以他的个性,十有**会等等看!”

    欣瑶带着几分的揶揄看向杜天翔,笑道:“等,等大爷是不是破得了案,等二哥能不能力压韩王,唉,毕竟人家肚子里有块肉呢!”

    杜天翔坏坏的笑道:“二哥说了,如果郑老能立马出手,郑家以后还是可以用用的,几个儿孙的学问也是不差的;反之,那就难说了!”

    欣瑶强忍着朝他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表弟,这事还跟二哥有关啊?”

    杜天翔笑道:“表嫂,若没有二哥的首肯,你的那些事我哪里敢透露一个字给杜家?表哥回来还不吃了我。二哥说了,郑家书香门第出身,在朝中不结党营私,为官么,也算清正,正好可以用来试一试。有时候为官与掌家有异曲同工之妙!更何况表哥在外头出身入死,这一番敲打,也算是给表嫂出口气!”

    蒋欣瑶暗地里忿忿的骂了句“贼狐狸”。

    一边把所有的朝庭大事一日不歇的送到她跟前,一边又以恩慧示之,这行径与那周八皮又有何异?

    蒋欣瑶这些时日拖着病体,接手了萧寒的事情,日子一长,颇感头疼。枕边掉落的头发,也是一日多似一日,大有未老先衰的趋势。故欣瑶对盘剥她劳动力的罪魁祸首无一丝好感。

    心里这样想,脸上越发笑得温柔可亲道:“就怕郑老被表弟这一番敲打吓坏了,里外里投了那边!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杜天翔颇有点耍无懒道:“那就看郑老的眼睛是看得清还是老眼昏花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回 打死我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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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说成老眼昏花的郑恒此时正坐在炕上,与儿子郑旭商议事情。

    郑旭是郑恒的长子,举人出身,善书画,曾官至五品。因有几分读书人的意气与上司相处不好,一怒之下遂辞了官,在府里养养花,喂喂鸟,钓钓鱼,兴趣来了,喝点小酒,画上几笔,换点银子零花零花,也不大管府里的事,端的是逍遥自在。

    但凡生性桀骜,又能舍得功名利禄,不愿屈居人下的人,多半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郑旭一听老父亲把事情细细碎碎的说了个大概,当即便道:“父亲,当初恒儿娶妻时我就与你说过,蒋家老太太宠妾灭妻,教养出来的姑娘即便言行上没有差错,品行好的也有限。如今看来,竟被我说中了。现在休又休不得,处置又处置不得,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郑恒怒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且把眼前的关过了再说!”

    郑旭忙道:“父亲,蒋家这一本糊涂烂帐倒也罢了,咱们可以置之不理,只是恒儿媳妇的所作所为,咱们可不能姑息养奸啊,就贪墨银子一事,郑家就容不下。”

    “以你之见,该如何?”

    郑旭皱了皱眉头道:“父亲,这事极为简单,撇去朝堂上的错综复杂不淡,撇去恒儿媳妇在蒋家的事情不谈,就以她在郑府的所作所为,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以后就是有了什么。咱们也能说得清。”

    郑恒捋须思道:“萧府那头……”

    郑旭凑近了低声道:“明日把恒儿媳妇有孕的消息放出去,萧府那边必然能明白咱们的为难。等孩子落了地,朝堂上的事情也该有几分眉目了。父亲到时候想如何处置,还不都由着你!”

    郑恒良久才道:“即日起,把六少奶奶送到庄子上待产!你让张氏得空了去趟蒋家,听说老太太要往南去,做小辈的送送也是应当。顺便在顾氏跟前说说她做婆婆的难处。萧家那头……”

    郑旭立马接话道:“父亲还是派人送些礼品才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萧家大爷成不成还是两说的事!”

    郑恒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罢了,我就等她七个月吧。”

    ………

    蒋欣珊面色惨白的半倚半躺在床头,手覆在小腹上,望着顶上的薄涓纱帐出出神。

    她有了。这个时候居然有了!

    老天果然是眷顾她的,蒋欣珊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

    只要保住肚子里这个孩子,郑家就不敢拿她怎么样,她还有翻身的机会,还能再东山再起。

    蒋欣珊掀起被子,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女子丰满挺拔的身子和娇美的脸庞,映在眼前。

    青葱般的手指抚上脸庞,蒋欣珊无声的笑了。

    ……

    话说蒋欣瑶与杜天翔刚把正事商议完。

    杜天翔便急不可待的道:“表嫂。妓院的事,到底怎么说啊?好歹吱一声啊,我这两日心里火急火燎的。连觉都睡不安稳!”

    蒋欣瑶故意苦着一张脸,踌躇半天也没吱声。

    杜天翔有些急了,忙道:“表嫂,你到是说句话啊,你要是愿意出手,什么都好说。”

    蒋欣瑶见火候差不多了。朝淡月使了个眼角。

    淡月从书桌上一叠纸里抽出两张,送到表少爷跟前。绷着脸道:“表少爷,大奶奶为了你的事,可是熬了两个晚上,瞧瞧,眼睛都熬红了!”

    说罢,淡月又从怀里掏四万两银票,放到桌上,嘴撅了一下,道:“银子都在这里,表少爷的一份,大奶奶都帮你出了!”

    杜天翔听得喜上眉梢,当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欣瑶跟前,朝她深深作了一揖,陪笑道:“多谢表嫂,日后有用得着表弟我的,尽管开口,表弟愿为表嫂效犬庐力。”

    蒋欣瑶仪态万千的端起茶盏,用茶碗拨了拨茶叶子,润了润嗓子,正色道:“丑话说在前头,你的那股我也不要你出银子,只要你不把我与小叔叔卖了就行,祖父跟前,姨母跟前打死都不能说!”

    杜天翔把头点得跟什么似的,胸脯拍得呯呯直响,忙不迭道:“不说,一定不说,肯定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还有,怎么开妓院,我说了算,你只需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以后,每个月的帐本直接送到淡月手里。这两页纸你回去好好研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

    杜天翔有些底气不足的道:“表嫂,能赚银子吗?别都陪光了!”

    蒋欣瑶明目张胆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道:“表弟,能说点好听的吗?开,也是你哭着闹着求着要开,你放心,如果照着我的话去做,表嫂我让你日进斗金。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赚钱的专卖了,更何况,赔的是我的银子!”

    杜天翔一听这话,挺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立马说了一堆奉承的话,直把蒋欣瑶说烦了,才把东西理了理,往怀里一塞,也不等宵夜了,抬腿走人!

    ……

    六少奶奶怀了身子,被送到庄子上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到郑府各房各院里,很快就传到各个府中。

    尚在婆婆跟前侍疾的张馨玉听说此事,酸酸的叹了句:“到底是个无用的!”便把此事置之脑后。

    而与郑家交好的冯家少奶奶蒋欣琼一听这消息,立马收拾收拾与婆婆告了假,坐着马车就回了蒋府。

    自打百日宴后,蒋欣琼忙着在公婆跟前尽孝,又得教养两个孩子。已有些日子没有回娘家了,听大太太陈氏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蒋欣琼惊得半天没缓过神来,连连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道:“我的个娘啊,三妹妹居然是这样的人啊,原指望被老太太偏疼些,性子有些乖张,脾性大些,不曾想却是这样的心狠手辣,连手足都不顾了。母亲也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老太太跟前连个面也没露,岂不是没了规矩!”

    陈氏挽着蓝花指在女儿头上轻轻一点,白了她一眼,嗔骂道:“儿子。孙子一大堆,要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尽哪门子孝道?安安稳稳在府里呆着吧,也没几天可在你公婆跟前尽孝了。”

    陈氏因着分家,大房分到了大头,这两日心情愉悦,气色红润,看上去竟比着从前年轻了几岁。

    蒋欣琼见其脸上得意之色尽现,忍不住出声规劝道:“母亲,二叔。二婶那边你也收敛着些,二叔到底还做着官呢,以后照拂大房的地方多了去了。万万不可因为得了些银钱就忘了形。”

    陈氏却似恍若未闻道:“我就说老太太到底还是懂规矩的,知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回咱们大房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蒋欣琼听这话血气直往上涌,收了笑,怒道:“母亲。这样的话,以后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当心祸从口出。”

    陈氏鼻子里哼出一团冷气后收了得意之色,方道:“行了,行了,就你这个丫头会做人,你母亲难道会傻的,也就在自个亲女儿面前说几句,平日里,收敛着呢。”

    蒋欣琼暗道就你这个样子还叫收敛,都在脸上摆着呢,就差没四处嚷嚷了,让吃了大亏的二房众人看见,心里怎么想?

    蒋欣瑶缓了缓心神,语重心长道:“母亲,听女儿一句,咱们大房与二房素来亲厚,往日里在一处过的时候,也没什么口角。二房得了那么一点东西,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父亲,大哥在南边做买卖,多的时候得倚仗二叔,更何况二弟弟分府别住,二叔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痛快,母亲收敛着些,对两房人都有好处。”

    陈氏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是,从来都听儿子,女儿的话,当下翻了翻眼皮,敛了几分神色,陪着女儿去了归云堂。

    归云堂里,顾氏正侍候着刚行完针的老太太用药。

    这对婆媳俩,一个是念着顾氏亲自求了萧太医给老太太治病,脸上不那么难看了;

    一个是念着老太太很快就要去南边跟大房过日子,用心侍候。两厢这么一凑,倒比着平常更和谐些,且这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从来不提四小姐的事情。

    蒋欣腔是在老太太跟前略坐了坐,很快就退了出去。

    老太太的病比着前几日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弹,有了很大的进展,只是与往日里利索的样子大相径庭,人也老得厉害。

    蒋欣琼何时见过这样的老太太,还没张口,便红着眼眶,思来想去终是没有把蒋欣珊禁足一事说出口,只暗中把顾氏拉到外头耳语了几句。

    顾氏这两日一边忙着庶子出府一事,一边忙着在老太太跟前侍疾,还得顾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忙得脚不离地,眼下的青色清淅可见。

    她早就听说了些事,只不过老太太不说,蒋宏生不说,她也就乐得装聋作哑,只淡淡的道了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太太都发了话了,大小姐且随她去吧。”(未完待续)

    ps:一个月包子曾大喝一声道:十月三更,决不食言。

    发完十月的最后一章,包子感叹万千,总算对得起书友们的厚爱了,包子说到做到。

    存稿越见越少,十一月份,包子不得不恢复二更。能想象到这话说出口,书友们恨不能拿石头砸包子一头的包。

    且轻点砸。

    包子想写一个故事,想写一个好故事,不想后续无力,不想虎头蛇尾,所以,只有请书友们见谅!

    包子许诺:推荐期间,会暴发!陆续会有免费的章节承现给各位书友!

    如果有眼前一亮的书评,包子也愿意为这位书友暴发!

    容包子含泪鞠躬而退!

    (时间老规矩:正12点,晚7点,风雨无阻)

第十二回 鸡飞狗跳的回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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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顾氏对这个庶女的恨,比着府里诸人,都要深上几分,恨不能甩了几个大嘴巴,摆摆嫡母的威风,质问一番。

    只是一惯的教养使她做不出这样的泼辣状,落井下石更非她所为,置之不理方为上策。管她在郑家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也无。

    蒋欣琼一看顾氏的态度,不由的暗恨自己多管闲事,脸上讪讪的,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说。

    顾氏拉着蒋欣琼的的手拍了几下,以示无碍。

    蒋欣琼见状,这才暗中松了口气。心道二婶这些年能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活得有滋有味,果然是有些道理的,这份淡定,大气就足以她学上一辈子的了。

    正说话间,却见小周姨娘扶着丫鬟的手,袅袅聘聘,弱柳扶风的走来,上前朝两位太太行了礼,又朝蒋欣琼福了福。

    蒋欣琼一见她立马想起了府里的那位,当即冷了脸色。

    顾氏素来不摆什么当家太太派头的人,也沉了脸道:“你怎么又来了,安安份份服侍好大爷,大奶奶才是正经,老太太这里,有我与大太太就好!”

    小周姨娘眼中含泪道:“二太太,妾苫是放心不下老太太,想着在老太太跟前尽一尽孝心。”

    “小周姨娘这话的意思是嫌两位太太服侍的不好,在老太太跟前的孝心还不够?”蒋欣琼毫不客气的说。

    周晓丽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眼泪扑扑而下,指天发誓说自己绝无此意。

    陈氏心一软。出声道:“回去吧,好好侍候大爷,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周姨娘这才眼泪婆娑的起了身,朝大太太委屈的看了一眼,行了礼告退。

    陈氏等人走远,不由的嗔骂了女儿几句:“到底是你哥哥的人,又是个知礼守份的。以后说话也须得注意些。”

    蒋欣琼冷笑道:“母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啊,可别给她柔柔弱弱的外表给蒙蔽了!”

    顾氏深深的看了陈氏一眼,想起大房夫妇诬陷女儿贪了老爷银子的那一幕,很有自知之明的闭紧了嘴。称老太太跟前离不开人,遂与蒋欣琼说了一声,便回了房。

    蒋欣琼岂能看不出二婶脸上隐着的一丝疏离,暗道一声不好,却见母亲一副没心没肝,犹自不知的样子,气得也没心思呆下去,找了个借口,连中饭都没吃。就离了蒋府。

    马车行到一半,蒋欣琼突然想起什么,遂命人掉转车头。当街令丫鬟买了些补品,往萧府去。

    ……

    欣瑶得知郑家大张棋鼓的把蒋欣珊送到庄子上一事抛出来,当下就明白了郑老的意思‘我很生气,我很为难,我很公正’。

    她把这里头的过门关节想了再想,指了指郑府管事刚刚送来的几支人参与两匹锦缎。对着微云,淡月两个叹道:“哎。到底是靖王如今失了势,咱们家大爷又前程未明,若不然,三姐姐的日子哪会这样好过?罢了,有本事做下这种事,自然有本事担承这个果,咱们慢慢看着吧!”

    淡月忍不住出声道:“比着大奶奶受的那些个罪,她不过是挪个地方过日子罢了,哪算得上什么因果报应!”

    欣瑶失笑道:“依你,郑家该如何处置一个怀了两个月身孕的少奶奶才最妥当?”

    淡月吱唔了半天,脑子里一时想起了无数的可能,终是幽幽一叹道:“奴婢虽然恨三小姐恨得要死,恨不得打她一顿,骂她几句,恨不得郑家立时三刻休了她,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大奶奶,奴婢下不了这个狠心。”

    欣瑶摇头道:“傻丫头,连你都下不了这个狠心,更何况郑家,三姐姐肚子怀里可是郑家嫡嫡亲的儿孙。还是母亲那句话说得好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微云笑道:“大奶奶,大小姐这一趟是来做说客的吗?”

    欣瑶想着大姐姐临了那几句话,不由的连连失笑。

    “大姐姐的意思是想让我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蒋府四个姐妹,在闺中如何打闹,如何使性子都没什么大碍,一旦嫁了人,代表的是蒋家的规矩和教养。郑家也算是诗礼传家,若换了旁的人家,早就上门质问一句你们蒋家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大小姐这话,听着很有几分道理。”微云细细琢磨道。

    欣瑶淡淡道:“确实有几分道理。冯家与郑家几世交好,三姐这样,大姐在冯家也没什么脸面。说实话,我在萧家又有什么脸面呢,若不是萧家人丁稀少,老太爷,大爷又偏疼我一些,不然,你家大奶奶跟前也是不得清静的。”

    淡月叹道:“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蒋欣瑶听罢,不由开怀一笑,一扫这些天,天天喝苦药的郁闷!

    ……

    郑家的大太太,郑亮的嫡母张氏则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带了些礼品,到蒋家老太太跟前请安。

    坐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去了顾氏的院里说话。

    顾氏看着张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府里的情形,心下冷笑不止,却和言悦色道:“亲家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这本经,不用我念,亲家母多少也知道些。”

    张氏陪笑道:“老太太素来把那孩子当眼珠子待,怎的这会子,又两人扛上了呢?听说是连蒋府的门也不让她进了。”

    顾氏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苦着脸道:“老太太是这府里的当家人。她做的决定,我这个做媳妇的,又如何说得?再者说。那孩子从小便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与我素来不亲,有些事情,便是我想过问,也过问不了!”

    张氏成精的人,也知道顾氏这几句话是在堵她的嘴,心下便替儿子有些忿忿不平。

    当初娶蒋欣珊进门。张氏就觉得女方是个庶出,父亲仅是个四品闲官。配不上自家的嫡出的哥儿,因此很是在男人面前表示了一通不爽。奈何儿子一意孤行,只得应承下来。

    好在这个媳妇,很是会做人。对她也是左奉承,右孝顺的,说话行事也有大宅门女子的教养,且又是带了厚厚的嫁妆过门的,张氏不由的高看一层。

    哪知道媳妇好好的怀了个身子,却被公公罚去庄子上养胎,又不说犯了什么错,还打发她到蒋家来打探消息,张氏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气。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草草的散了场。

    张氏回到郑府,径直往公公院子里回话去了。

    ……

    徐宏远大婚后的第五日,老庆王爷穿戴妥当。威风凛凛的又入宫了。这次入宫不为别的,只为给孙女婿要官来了。

    为什么要官来了,这事还得从三朝回门酒开始说起。

    那日徐宏远夫妇一身新衫回了庆王府。

    老王爷夫妇,世子夫妇看着新婚夫妻俩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娇中含羞,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王妃。世子妃迫不及待的拉着燕红玉去了内室。老王爷,世子则带着新女婿到前院招呼客人。

    新婚夫妇三朝回门。请的都是庆王府的亲朋好友。

    酒席上也不知何人问了句庆王爷,孙女婿官至几品啊,庆王爷哈哈一笑浑不在意称我家这孙女婿官至六品。

    却听得素来与他要好的一个燕氏宗族弟子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是个六品,瞧那架势,我还以为是四品呢,我那孙女婿,模样虽然不如眼前这位,不过倒是个做官的料,年纪轻轻已是从四品了,简在帝心啊!”

    老庆王气了个倒仰,心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言语也就不大客气起来。大概意思就是我这孙女婿前科探花出身,你家孙女婿中了几甲啊,在翰林院呆了几年啊之类的话。

    有道是非进士不如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同样是官,也分为三六九等,你家孙女婿那是花了钱的,我家孙女婿却是凭真才实学!

    龙子龙孙有几个是脾性好的?那人当下沉了脸,捋起袖子,一拍桌子就叫了起来。

    大概意思是中了探花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书呆子,看你那孙女婿的样子,长得倒是蛮养眼的,在翰林院呆了这么些年,还没见什么出息,可见书读得好,做官未必能行,不然怎么会娶了你府上的孙女,只可惜抱大腿,没找对人。

    老庆王几十年来骄横惯了,先太后在时还敢拍着桌子骂娘呢,更何况现在。当即桌子一掀,回骂开来,言语中多有问候对方母亲,祖宗的词语,直把人骂得灰溜溜的躲了出去。

    老庆王才止了嘴,打量四周一番,好家伙,客人都围成里三圈,外三圈,个个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好好的一场回门宴居然成了一场闹剧,燕红玉气得拉着徐宏远的袖子,都没跟老庆王打个招呼就回了徐府。老王妃当着儿子媳妇的面不好发作,夜里却狠狠的把老头子骂了一通。

    老庆王膝下单薄,小一辈也就得一个哥儿,一个姐儿,疼得像命根子似的,见孙女被气走,心一横,里外里一不作,二不休。

    反正庆王府已经是皇室的笑话了,何愁再多这一宗?第二日便进了宫,打算给孙女婿要个官,也好哄孙女开心。(未完待续)

    ps:每个星期五,包子是最忙碌的,昨日十点多到家一看,哇哈哈,不仅好多粉红票票,书评区居然也很热闹。尽管包子陪着小包子连听了两个半小时的英语课,听得脑子一头浆糊,几欲昏昏而睡,一打开页面,比打了鸡血还神清气爽,可见,书友们,你们的支持绝对是包子的醒脑神器。

    言归正传。首先得感谢晓叶,平安梅,滚动的溪,uka,紫色玲珑,雨夜魅火,856,一路吉祥,小红叶这么多书友热情的粉红票。

    其次得谢一谢大梨安,你的提议包子认真的思索了下,确实存在问题,包子以后行文定会注

    意!

    194,你的书评,绝对是寒夜雨天里最温暖人心的一杯热茶。

    吉祥的风,你的书评,似午后阳光下一杯苦涩的咖啡,入口微苦,回味悠远。

    很同意怡红公子那句:写书的是疯子,看书的是傻子。

    且让咱们疯疯颠颠,痴痴傻傻的一路陪伴下去吧!

第十三回 不着调的皇亲宗室(二更)

    上回书说到老庆王一大早穿戴好,颠颠的往宫中去了。

    巧的是,那个宗族弟子早他一步进宫告了御状,正在今上跟前痛诉老庆王的丑恶行径,强烈要求今上管一管。

    今上正在头痛的时候,老庆王也来了,这下可好,两个加起来过百岁的老头在御驾前又吵了起来。

    今上一怒之下,一人各打五十大板,以御前失礼一罪,罚两人在家禁足一个月。

    打一巴掌,自然要揉一揉,从四品的升了正四品,翰林院的调到户部当户部郎中,分管湖广清吏司。

    老庆王这下心里乐开了花。

    他原本只打算要个从四品的闲职让孙女婿挂挂。哪料到今上御笔一挥,居然讨了个正五品要职来,品阶虽不高,胜在实惠啊,不由眉眼朝那人挑挑。

    心道我是亲的,你是隔了房的,这下看你怎么跟我比!

    那人也算有自知之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个爵位有几斤几两,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叩谢圣恩。

    两个老小子出了金鸾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三言两语居然又和好了,当下约了到醉仙楼喝酒去,听说还找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陪酒,并当场替人赎了身,各自带回了府!

    消息传到今上耳边,当着三个儿子的面,一怒之下打碎了一只上好的白玉雕龙笔筒,吓得三位王爷跪求了半天。才忿忿道了句:“一个月禁足,改为三个月!”

    其实这样不着调的皇亲宗室,一般的皇帝是喜欢的。

    为啥。总比一天到晚谋划着要夺你江山的那些个野心勃勃的人强。明面上呵斥几句,禁个足啊,罚个银子什么的,实际上只要是不太离谱的要求,皇帝一般都会满足。

    在百官云集的京城,一个四品又无甚实权的官史算什么,换来一府人的感恩戴德。忠心无二,这买卖甚是划算。

    至于徐宏远这个得了实惠的的户部郎中。只能说前科探花走了狗屎运。

    前户部郎中李刚因家中老母亲去世,昨儿个才上书丁忧,正好今儿个皇帝被两个老家伙吵得头疼,随口这么一说。好事就这么冷不丁的落在了徐宏远的头上。

    韩王心里那个气啊,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因事出突然,他正打算慢慢的物色人手,被两个老头子这么一闹,居然把这个位置供手让人。正心有不甘,打着腹稿想参老庆王一本。

    一个白玉雕龙竹筒突然在他脚下开了花,韩王吓得双腿一软,就势跪了下来,哪敢再火上浇油。只得硬生生的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回府后,把正在家披麻戴孝的李刚叫到跟前一通发作。

    李刚也冤啊,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等到五更天。老太太身子好好的,谁知道突然说没就没了。他又不是诸葛孔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更何况当官的,有几个希望双亲早逝的,都恨不得能活百岁才好。他也不敢反驳,赤红着脸愣是不声不吭任韩王把火气都撒了出来。

    几个幕僚在一旁规劝着。又让人把孙尚书请过府,商议一番。定下大计,韩王铁青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

    欣瑶接过暗卫递来的消息,堂堂韩王竟然为了一个正五品的官位动了大怒,实在有些蹊跷,由此看来他们果然是动了赈灾款。她沉思许久,才落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静观其变!”

    靖王收到蒋欣瑶稍来的纸,随手就扔给了在一旁喝茶的徐宏远及杜天翔。

    片刻,老刘等谋士闻讯赶来,众人遂凑在一起,详详细细研究了一番。直至深夜,才各自散去。

    ……

    徐宏远回府立马让人把已经睡下的蒋全叫到身边,把自己即将出任户部郎中一事告诉了他。

    蒋全心头一激动,立马叫嚷着要人点了香烛,摆了瓜果祭拜徐家祖先。徐宏远指了指客厅里的那口挂钟,蒋全这才讪讪作罢。

    徐宏远想到二哥的吩咐,心头一动道:“全爷,咱们瑾珏阁,怡园的帐,每个月都是瑶儿亲自看的吗?

    蒋全难得露了个大大的笑脸,道:“四小姐最是个懒的,一般都丢给淡月,她只看个总数。”

    徐宏远回忆了一下,笑道:“就是那个常常跟在瑶儿身边的,喜欢穿绿色衣裳,说话很利索的那个姑娘。”

    蒋全笑道:“正是她,小少爷可别小瞧她,就那个淡月,一手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厚厚的一叠帐本在她手上,也就一柱香的时间。”

    “这么厉害!”

    蒋全失笑道:“小少爷,淡月的本事可不止这些,进京头一年,四小姐庄子上有个管事暗下贪墨了银子,找人做了假帐。淡月轻轻瞄一眼,就知道哪里有问题。正因为这丫头有这一身本事,你瞧瞧咱们瑾珏阁四处铺子,怡园三处宅子,一月月,一年年,哪个敢做了假帐糊弄人。”

    蒋欣瑶素来不喜欢弄虚作假的人。铺子分散在各个地方,做的又是大笔的买卖,动辄千两,万两的,银子哗啦啦的从眼前流过,是个人,都会心动。

    蒋欣瑶为此,特意对几个掌柜,总管交待过,只要谁有这个本事做假帐,贪银子,且让她发现不了,那就是谁的本事,她认载;

    但是,一旦让她发现了,对不住各位,贪一两银子罚一百两,一百两罚一千两,银子吐出来还不算,报了官还得坐牢。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知道东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敢把话说得这么满。所以瑾珏阁,怡园这些年来,每个月的帐本都是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蒋全想了想,拖长了声调道:“正是,小少爷打听这些是想……”

    徐宏远会心一笑道:“正是,全爷,明日你亲自到外头给瑶儿跟前的四个丫鬟置一套头面,还有李妈妈,咱们府里有今天这般模样,还得谢谢人家。”

    蒋全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正说话间,燕红玉跟前的丫鬟芙蓉在书房外头道:“老爷,夫人请奴婢问老爷,今日歇在哪里?”

    徐宏生这些日子除了头三天歇在燕红玉房里,这两日推托衙门有事,歇在书房。

    徐宏远脸变了几变,看着蒋全期盼的眼睛,终是道:“请夫人稍等片刻,我一会就来。”

    芙蓉一听,喜滋滋的往后院报讯去了。

    燕红玉歪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心道这个时辰,老爷只怕又要歇在书房了,却听得芙蓉进屋说老爷一会就来,喜得立马掀了被子,脸上露出娇羞之色,唤了丫鬟进来服侍。

    ……

    子夜刚过,天空阴沉,不多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夜雨敲窗,惊醒了守夜的轻絮。她披了衣裳,点了灯,正欲打算到里间看看大奶奶睡得是否安好,却听得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后,贵生在外头轻唤了声:“大奶奶!”

    轻絮忙推了推熟睡的梧桐,穿好衣裳,把门掩开一条缝,闪身出去,片刻后,又返回来,对着梧桐道:“快,二小姐发动了,去把李妈妈,微云,淡月几个叫起来,当心别惊动了其他人。我去通知大奶奶。披件衣裳,外头下雨,冷着呢,当心着了凉。”

    梧桐二话不说,拿过衣裳,也顾不得打伞,就冲了出去。轻絮则拿着灯,去了里间。

    欣瑶听到外头的声响,已经半倚在床上,轻絮挂起帐子,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道:“大奶奶,二小姐发动了。”

    “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的这会子就有了动静?”

    “听说白日里,曹氏去了庄子上,与二小姐在屋里说了一会话,二小姐出来脸色就大好,夜里就发作了!

    “来人在哪里?”

    “在外头候着!”

    “快把李妈妈叫来!”

    “大奶奶别急,梧桐已经去了。”

    ……

    第二日午后,一夜的急雨渐渐收了势,变成了朦朦细雨,天气越发的阴沉。

    孙府的大太太曹氏刚刚睡罢午觉起身,心腹刘方家一脸焦急的打了帘子进来,低头在曹氏耳边轻语几句。

    曹氏脸色大变,挥退了丫鬟,压低了声怒道:“生了,是个死胎?”

    刘方家忙道:“昨晚发动的,今日巳时二刻落的地,产婆怎么拍都没反应,脸色都是青紫的,可惜了,是个男胎!”

    曹氏惊道:“她人呢?”

    刘方家咽了口口水,皱眉道:“要死要活的,被人拦下了。”

    曹氏没有料到蒋氏产下死婴,当下板着脸道:“怎么会这样?”

    刘方家的腰弯得更低了,谨慎道:“太太,是不是那一下推得太重了?”

    昨日太太去了庄子,不知何故与大奶奶起了口角,她守在门口听得动静,怕有什么好歹,掀了帘子进屋,正好看到太太推了大奶奶一把。

    大奶奶不个不慎,肚子碰到了炕沿,当场脸色惨白,冷汗滴了下来。

    曹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刘方家的赶紧陪笑道:“产婆说发动前羊水流太多,大奶奶的盆骨太窄,婴儿在里头呆的时间太长,活活闷死的。管事在庄子上找了个空地埋了。太太,产婆在外头候着呢,太太要不要见见?”(未完待续)

第十四回 与你交个底

    曹氏心下恼怒,嫌弃的摆了摆手,脑怒道:“我见她做什么?快打发出去,记得让她把嘴闭紧了,敢透露一个字,我要她命!”

    刘方家抬眼正好看到曹氏目中露出的寒光,吓得赶紧把头低下,假装没看见的样子,道:“放心,这人收了咱们的银子,又是个胆小的,不会有事。太太,庄子上那位……”

    曹氏把牙咬得咯咯响,忍不住骂道:“小娼妇儿,坏了我的好事,看我饶得了她?且让她养着吧,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蒋老太太六十大寿时,那一府人还惦记着呢。”

    刘方家的赶紧劝慰道:“是个福薄的,太太就是把子嗣送到她跟前,也留不住。”

    曹氏摸着额头冷笑道:“真真娶了个败门星,罢了,你先去打发人走,回头咱们再好好商议日后要如何行事。”

    刘方家的为难的看了曹氏一眼,低着声道:“太太,这打发人的银子……”

    曹氏重重的把手往小几上一拍,才从床头拿出一个锦盒,掏出二百两银子,递到刘方家的手上,道:“给我收拾干净了。”

    刘方家的讪笑道:“太太放心!”遂福了福,转身去了外间。

    ……

    就在刘方家的把产婆打发后的两天,曹氏不得已去了庄子。

    她强忍着房里的血腥味,冷冷的看着惨白着脸的媳妇,心有不忍道:“万事都要讲究个缘份。你和这孩子许是今生没有母子缘,别再寻死寻活的了,好好养着。一个月后,我接你回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婆婆的可怎么是好?就算你不为着我想,你也该为着蒋府众人想一想。”

    蒋欣瑜把头歪向炕里,似没有听见一样,脸上一片死寂

    曹氏又劝道:“孩子,听我一句劝。这事就算过去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好好在府里过日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还是孙府堂堂正正的大奶奶,没有人能看轻你。到时候你若愿意,咱们就从宗族里头抱养一个到跟前养活。前几日你跟我说的想再见景耀一面,我答应你,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定会安排你们见着!”

    蒋欣瑜眼角缓缓落下泪来。

    曹氏见她脸色有了些松动,忙又道:“只要你不再寻死觅活。等出了月子,寻个合适的机会,我陪你回蒋府瞧瞧。可怜见的。嫁到孙家这些年,连个娘家都没回过,府里的老太太,两位太太,姨娘可都惦记着呢!”

    蒋欣瑜终是忍不住抽泣起来,曹氏陪着掉了两滴泪。又说了一大堆暖人心的话,这才起身去了外头。

    刘方家的见大太太出来。忙打了伞迎上去。

    曹氏捂着帕子走到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怒道:“都是你这老货,给我出的什么嗖主意,这下倒好,小的没了,大的也要跟着去,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方家的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反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边的身子都给雨淋湿了。

    “多派些人手看着,一刻都不得松懈,出了月子,马上给我接回府。”

    刘方家的低声道:“太太心里要有个筹算啊,万一大奶奶与与那……”

    曹氏浑身一颤,强压着声道:“上车再说!”

    ……

    轻风隐在门背后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方掀起帘子道:“小姐,都走了。”

    蒋欣瑜蹙眉道:“怎么样,太太没瞧出什么来吧?”

    轻风忙道:“小姐那股子伤心样,奴婢看着都想掉眼泪,真真是像极了!”

    蒋欣瑜长长的松了口气道:“轻风,让厨房今日煨点人参鸡汤,从今日开始,我要好好吃饭,养好身子,早一日脱了这牢笼去!”

    ……

    夜幕临近,李妈妈掀了帘子一身水气的进来。轻絮忙上前递了毛巾,梧桐则倒了热茶。

    李妈妈忍不住埋怨道:“这鬼天,一连下了三四天的雨,竟没个歇的时候,像极咱们南边的天气!”

    轻絮笑道:“正是这个话,往年这个时候除了刮风,连滴雨也是难得下的,今年倒不知怎么了,下个没完。”

    李妈妈喝了口暖茶,道:“大奶奶的身子你们可得当心着些,千万不能再着了凉气,每日上夜的睡觉警觉着些,不然大爷回来,可有你们受的。”

    梧桐微笑道:“妈妈放心,快进去吧,大奶奶问过几回了!”

    李妈妈见身上去了寒气,这才放下茶盅,去了里间。

    欣瑶早就听到了李妈妈的声音,见人来,把手上书放下,道:“这几日,妈妈辛苦了,事情怎么样了?”

    李妈妈笑道:“按大奶奶的意思,两个娘奶,四个丫鬟侍候着,一切妥当。小家伙这才几天,就养得白白胖胖的,今儿个那位过去了,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抱在手上都不肯放下来。二太太偷偷派夏荷来看了一回,只说万事小心着些!”

    欣瑶笑道:“妈妈,孩子长得像谁?”

    “眉眼瞧着有点像二小姐,嘴巴有点像那位,大奶奶,小家伙劲头大着呢,小脚一蹬一蹬的,让人看了心里软成一汪水!”

    蒋欣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正欲说话,却听外头传来贵明的声音,忙把人请了进来。

    贵明行了礼,干脆利落道:“大奶奶,今日曹氏去了庄子,对着府上二小姐说了一通好话,又往房里添了几个人,就打道回府了。曹氏说等养好了身子,就把人接回府。大奶奶,咱们这头怎么办?”

    欣瑶冷笑两声,道:“去跟步三说一声。一切按计划行事,一个月以后,我要看场好戏。回头到淡月那边领些银子。给步三带去。余下的,你和你的兄弟们买酒喝!”

    贵明喜道:“多谢大奶奶赏赐!”说罢,抱了抱拳,闪身而出!

    欣瑶低了头,算了算日子,道:“妈妈,老太太那头可有说什么时候动身?”

    李妈妈道:“估摸着还得有个十天半个月样子。老太太的身子,不宜长途跋涉。针灸完了总得歇两天才好动身。”

    欣瑶叹道:“老太太,大房回了南边,这事就好办多了……”

    ……

    萧寒走了近二十天后,欣瑶接到了从西北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很像是这厮的一贯风格。

    欣瑶算了算路程,沉思半晌,才亲自慢悠悠的扶着微云的手把信给老太爷送了去。

    萧亭自打女儿,孙子去了西北,多少有些食不下咽,心里总记挂着。看了信,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

    欣瑶哄骗着说了些好听的话,又问了问老太太的身子。这才回了院子。

    日子过得似指尖的流水一样飞快,转眼就到了九月底。蒋全,燕鸣已出发了几天,为了避开西北的冬天,这两人选择了先往西南去。

    李君刚刚从南边回来,忙得连喝口茶水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绣庄,一个客栈。都需在年前开业,手上还有十几个铺子要打理,竟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好在燕鸣走之前,都于铺子的掌柜交待的清清楚楚,李君是个能为的,又能吃苦,将将能应付过来。

    老太太已定于九月三十日动身,所以蒋家这两天忙着收拾细软行囊,与亲朋友好友告别。

    ……

    大奶奶沈氏特意回了趟沈府,见了沈平一面,把蒋家这些时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说与祖父听。

    沈老爷子听罢,倒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徐思振竟是蒋振的亲生子,怪不得,怪不得,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却是这样!

    沈平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睛道:“阿英啊,既如此祖父也不瞒着你了。当年为了阿力的婚事,蒋家的两位小姐,我都是派人细细查探过底细的。三小姐且不去说她,四小姐我得与你好好说一说。蒋振去世之前,把翠玉轩,蒋全,蒋福,留给了四小姐。

    沈英失声道:“这么说来,三妹妹说的竟是一点都不错的,瑾珏阁果然是四妹妹的手笔。”

    沈平气定神闲的扯着几根发白的胡子,叹道:“当时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六年时间,她把翠玉轩变成了瑾珏阁,开了四处分铺,你可知道苏州府瑾珏阁头一年挣的银子是多少?”

    沈英心下大惊道:“多少?”

    “将近百万两。而且据我所知,京城赫赫有名的怡园也是你那位四妹妹的手笔。蒋家的那位三老爷,住在怡园可不是一天两天啊!”

    “什么,祖父,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的错愕。

    “阿英啊,祖父今日与你交个底吧。你这个四妹妹嫁给萧家哥儿,据我所知,两人之间是有商议的,萧家哥儿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子,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同意阿力的请求。”

    沈英捂着嘴巴,似不敢相信。

    沈老爷子也不看她,自顾自道:“由此可见,萧家哥儿对这个媳妇相当看中。萧家背后站得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当真以为顾氏出面就能请得动萧太医,若不得萧家哥儿首肯,萧太医怎么肯出手。”(未完待续)

    ps:哇哈哈,包子发了,发大了,发太他娘的大了!

    (这人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发疯了!何止发疯,简单是抽风!)

    好吧,包子果真抽风了,因为包上子大疯推了,传说中的大封推啊,口水淌了一地,眼睛盼小了一圈,终于盼来了。

    特别要感谢责编大大的厚爱。

    亲们,老规矩,有推荐,咱就暴发!

    遁了,容包子再去抽一会!

第十五回 我容不下她(二更)

    “祖父……”

    沈英惊出一身冷汗,喃喃的唤了一声,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平想着如此聪慧的一个姑娘,差点就成了她的孙媳妇,心头酸酸涨涨。

    “当初轰动京城的安南侯府一案,侯府能丢了爵位,保全性命,还不牵扯到蒋家,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四小姐的缘故。你想想,只要她能拢得住萧家哥儿的心,二房有她在,底下两个哥儿的前程会差吗!”

    沈英惊得又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半天愣是没缓过劲来。

    这会是那个素日里懒懒的,手里总捧着本书,从来都是窝在自个院子里,汤药不断的四妹妹吗?

    沈平看着孙女,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四妹妹,入了京,不吱声,不吱气的就把蒋家三老爷找到了。蒋家三老爷也是因着她,才攀上了两位王爷,才能与庆王府结亲,短短半年时间,已连升三级,前些日子刚刚去了户部报道。这次她与老太太闹成这样,你公公婆婆诬陷她贪了蒋老太爷的银子,又趁机分了家,二房只分得这一点点的家产,从眼前看,你们大房是得利了,从远处看,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下下之策,下下之策啊!”

    沈平连连叹息。

    沈英绞着帕子,忧心道:“祖父,据孙女所知,老太太分家头一个是因着三老爷的事,其次也是因为四妹妹的关系。毕竟那位占着嫡长呢,靖王……”

    沈平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过。用手沾了沾茶水,在书桌上写了两个字,很快就抹了去。

    沈英吓得心呯呯直跳,声细如蚊道:“祖父,这可如何是好?”

    沈平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道:“上回我就说过,蒋家的兴盛日后全在二房。你们大房只有紧紧依付二房,方才能够保住富贵荣华。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回头与元青商议一下,把子辰留在京里,让他跟着两个叔叔一道读书。”

    沈英捏着帕子。踌躇道:“万一二叔不同意呢?”

    沈平冷冷的看过去道:“他不同意,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走出这个门,烂在肚子里,凭他是谁,也不能说。至于后院那个,你让她去蹦达,四小姐既然能让顾氏提点你,自然心是向着你的。她蹦达的越欢,越惹人厌,到时候帮你出头的人。有的是!”

    沈英有些忧心道:“祖父,她要是蹦达就好了,她一味的示弱,老太太又偏宠着,孙女该怎么办?”

    沈平冷哼一声:“你放心,这里有书信一封。你带回去给你父亲。元青顺风顺水这么些年,也该知道知道自己依仗的是什么!以后逢年过节。萧家的那一份,不仅要送,更要备得重重的,有什么事,多与你父亲,哥哥商议!回吧!”

    沈英含泪给祖父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这才一步三回首的出了院子。

    沈英闭目想了一路,回了府,连衣裳都没有换,径直往顾氏跟前去了。

    ……

    晚上,顾氏便把沈氏所求,说与蒋宏生听。

    蒋宏生坐在炕上定定的看向顾氏,道:“这个沈氏,到是看得长远。只要玉珍你心里愿意,我应下便是。”

    顾氏端起茶盅,递到蒋宏生跟前,轻轻柔柔道:“按理说,大房与咱们分家了,哥哥,嫂嫂当着诸人的面又是那样说瑶儿,这事,我是万万不会应下的。只是沈氏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我倒有些不忍心。她能有这样一番见识,也不容易,我不大好拒了去。更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总归是一家人!”

    蒋宏生见顾氏说出这样得体的话,不由心下感动。

    他这辈子也只一个亲兄弟,虽大哥把银钱看得重了些,又喜女色,手足之情却是割舍不断的。

    他接过茶盅,喝了两口,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事,请示了老太太再说,老太太要是应下了,咱们就应下,老太太若是舍不得,就作罢吧,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不大好管啊!”

    顾氏笑道:“二老爷与我想一处去了,我也是这么回大奶奶的!”

    蒋宏生顺势握位顾氏的手,柔声道:“若老太太舍得,可就辛苦了你了!”

    顾氏微笑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添几个丫鬟,小厮就行了,正好昊哥儿也有个伴!我看老太太这两天病情略有好转,脸色也好看了,定是想开了不少。”

    蒋宏生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想着老太太前几日的不吃不喝,只觉嘴里发苦。

    前些日子,他与大哥才知道祖父当年留下的遗嘱,惊骇之后兄弟俩个坐在书房哀声叹气了一个晚上。

    父母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像麻花一样,缠得紧紧实实,做儿子的又如何能解得开?

    蒋宏生叹道:“我暗下交待过钱嬷嬷和大哥了,回了南边多劝慰着些。母亲这辈子,也苦!”

    顾氏心下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

    动身前一天晚上,老太太把周府三房夫妻叫到了跟前,大房三万两银票,二房,三房各一万两银票递到各人手上。

    老太太目光阴郁的看着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三个弟弟,一字一句道:“省……着……用。”

    三房夫妻哪里料到老太太临了还照拂着三个兄弟,握着银票的手不由的都紧了紧。

    心道以老太太的身子,这次回南边怕是再不会回京,日后再想从蒋家借银子,难了。老太太这样做,也是一次性了断的意思,当下便毫不客气的揣进怀里,虚问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老太太见此情形,想着自己的委屈,不由的悲上心来,浑身气的发颤。

    蒋家兄弟俩见此情形,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里对三位舅舅很是埋怨,以后走动越发的少了起来。

    老太太把两个儿子打发走后,又让钱嬷嬷偷偷把二儿子叫到了跟前。

    钱嬷嬷见二老爷,略一迟疑,笑道:“前几日大奶奶求到老太太跟前,想让辰哥儿跟着二老爷在京城读书,老太太想着是好事,遂应了她。”

    蒋宏生知道老母亲此时把他单独叫来必是为了此事,抿了口茶汤笑道:“儿子一定严加管教!”

    老太太点了点头,静默半晌,慢慢开口道道:“那人……如今厉害,我儿……谨慎,万……不可给人……拿了错处……累了蒋家!”

    蒋宏生见老太太连说话都艰难,偏心里还惦记着他这个儿子,红着眼眶恭敬道:“母亲放心!儿子谨记!”

    老太太淡淡道:“四丫头……怎样?”

    蒋宏生垂了垂眼睑,神色一凛道:“老太太,瑶儿她旧伤复发,被四姑爷安置在别院休养。”

    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瞧了瞧垂手立在一边的钱嬷嬷。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老太太沉吟道:“你这……女儿……”

    蒋宏生神色大变,打断道:“老太太,瑶儿不是故意要顶撞您……她也是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老太太摆了摆手,冷笑道:“她心里……恨我……我心里……容……不……下……她。”

    蒋宏生心下一惊,忙跪倒在地,哀叫了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疲倦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吁出口浊气,许久才道:“冤孽……眼……不……见……为净罢!”

    蒋宏生心中酸涩难言,没有做声,屋子里一片静默。

    钱嬷嬷打量母子俩神色,开解道:“老太太的身子才见好些,刚能说几个字,有些个烦心的事却是该眼不见为净,仔细保养着才是,该放手时,便放手罢!”

    钱嬷嬷服侍了老太太几十年,这话,也就她敢对着老太太说,换了旁人,谁也没这个胆量。

    老太太听了这话,眼睛骤然睁开,紧紧的盯着钱嬷嬷看了半晌,终是把目光移到了蒋宏生的身上,叹道:“回吧!”

    蒋宏生朝钱嬷嬷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这才退出了房。

    钱嬷嬷见二老爷离去,才握着老太太的手,忧心道:“奴婢知道您恨四小姐,只是老太太心里也该明白着,这回的病,明面上是二太太求的萧太医,但若不是四小姐出手,萧太医哪里肯为小姐医治?老太太啊,万事需宽心才是啊!”

    老太太一时竟怔怔的,半晌,才把头偏向了里间。

    ……

    第二日一早,蒋家倾巢而出为老太太送行,周府,沈府,冯府均有人来送行。

    蒋宏生亲自抱母亲上车、下车,又亲抱了母亲上船安置。二房诸人个个脸有悲色,一一与老太太拜别。

    老太太脸上却是平静如常,眼睛一一从二房众人身上划过,目光最后落在蒋元晨的身上,缓缓道:“用心……苦读……祖母盼你……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你侄子……带好他!”

    蒋元晨看着依偎在大嫂怀里的侄子,恭身应下。

    蒋元航见老太太的目光直接越过了他,落在三弟的身上,不由的面色滚烫,赶紧低下了头。

    吴氏跟在蒋元航身后,一脸的尴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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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的评价票,包子也收到了(话说,这是个啥单词,包子不会拼啊不会拼!)

第十六回 焕然一新的蒋府(三更)

    沈氏抹着眼泪,一遍遍叮嘱大儿子,最后咬了咬牙,把孩子送到顾氏跟前,深深的福了下去,而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登了船,伏倒在蒋元青的怀里暗自流泪。

    蒋元青也不是那没有见识的人,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明镜似的,把儿子交给二房,跟着二叔读书,他心里是一百个愿意的。

    周晓丽看着大爷低下头软语相慰,又见大小姐与冯府众人一一告别。沈府,冯府运往南边的东西整整占了一条船,想着自个离京,府里只派了两个哥哥带了几句话,不由的悲上心来,黯然神伤。

    陈氏看着从小在自个身边长大的大孙子,满脸悲愤之色,却是敢怒不敢言。老太太发话,谁能反抗?

    倒是蒋子辰,上前拿过丫鬟递来的帕子,帮陈氏擦了擦眼泪道:“祖母别哭,回头等我书读好了,我再回南边陪您!”

    陈氏冷不丁见孙儿说得这样暖心窝子的话,又悲又喜,搂着子辰,肉啊肉啊的直叫唤。直到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方才收敛些。

    蒋宏建倒是无所谓,孙子跟着二房读书,总比跟着他整日里盘算银子的强,万一将来考取了功名,他大房脸上也算有光。

    兴老太爷则是一脸喜色,前几日宏远升了户部郎中,特意把他接到怡园。叔侄俩一番小酌,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才微醺着回了蒋府。他能在有生之年寻着哥哥的么儿,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船驶离了码头,越行越远,诸人犹站在岸上目送,直至船不见了踪影,才相继各自回府!

    ……

    老太太及大房诸人一走,京城的蒋府顿时空荡荡起来。

    次日,蒋元航搬迁新居,小夫妻俩起了个大早,带着两个孩子往正房去请安。蒋宏生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便去了衙门。

    顾氏心里虽舍不得孙儿,孙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仔细交待了几句,便让人回了。

    蒋元航夫妇心下虽有几分愧疚,却因着搬迁在即,来不及伤感,亲自到西北角请出独居在此的周姨娘。

    四个身形高大的看门婆子见二爷夫妇来,不敢拿大,当即开了锁,恭恭敬敬把人请了进去。

    几年的禁足生活使得原本尚有两分美色的周姨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神形憔悴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发散乱着,正呆呆的坐在炕上对着一支玉簪子发呆。

    蒋元航见姨娘屋里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茶水都是冷的,眼泪簌簌而下。

    唤了丫鬟,替姨娘梳头,打扮,自己亲手从柜子里挑了件崭新的衣裳,替她换上。

    周姨娘听说蒋家分了家,老太太跟着大房去了南边,临走前允许自己跟着儿子,媳妇别府另住,揣揣着犹不敢相信,直到蒋元航扶她出了这个院子,周姨娘这才如梦初醒,不由的泪如雨下。

    朝归云堂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叫了几声姑母,被儿子媳妇劝了几回,方才止住了泪,头也不回,赶紧让人扶着上了马车。

    上了车,周姨娘这才问起车里服侍的小丫鬟为何不见二老爷和顾氏前来相送。

    小丫鬟身着青色衣裳,刚刚进府不久,尚不大清楚府里的旧事,只遂笑道:“我的姨娘,二老爷,二太太何等娇贵的人,哪需来送咱们。您啊,安安稳稳的跟着二爷,就别惦记那些了!”

    周姨娘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冷冷道:“凭她也称得上娇贵,哼,小户人家出身,哪比得上安南侯府高贵!”

    “姨娘小心祸从口出。”

    夏荷一身绿衣站在角门口,面色不豫,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二老爷,二太太不过是念在二爷一片孝心的份上,才把您放了出来,别又嘴上不积德,坏了好不容易求来的好日子。二太太娇贵不娇贵也不劳您操心,不过老太太不让三小姐登门的事,您倒是可以仔细打听打听,别又好了伤疤忘了痛。二老爷特意交待奴婢说了,要是姨娘回头再不安分守己,西北角那处院子,还替姨娘您留着!”

    夫妇俩在后头的马车里,听得分明,均默默的垂下了眼帘,吴氏面色烧得通红,心下深恨。瞧瞧周姨娘讲的这叫什么话,怪不话遭夏荷白抢,要让二老爷,二太太听去了,又是一段口舌。

    吴氏想到此,用胳膊肘推了推自家男人。

    蒋元航偏过头,压低了声道:“别管!”

    吴氏一听这话,气了个倒仰,索性也不出声。

    小丫鬟一听是夏荷的声音,吓得头一缩,赶紧扯了扯姨娘的衣袖。

    周姨娘刚想出声反驳,见小丫鬟一脸的哀求,想着这几年孤寂冷清的日子,死死咬紧了牙关。

    夏荷冷哼一声,这才换了柔和的声音道:“奴婢恭送二爷,二奶奶。二太太说了,请二爷,二奶奶得空了,带着孩子常回府走动走动,府里若缺了什么,也只管派人来要!”

    蒋元航忙出声道:“多谢母亲关怀,替我与二太太说一声,等安顿好了,再回来给二老请安!”

    七八辆马车缓缓的驶离蒋府,空留下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夏荷目送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给二太太回话!

    ……

    这回蒋府算是真正的清净下来,顾氏命人关了归云堂的院门,只留四个丫鬟每日里洒扫庭院,掸灰除尘,又把府中下人重新安置。

    没了头上那坐大佛镇着,顾氏大刀阔府的做了一番动作。不过短短几日时间,蒋府上下便呈现出欣欣向荣的趋势。

    蒋府如今最失意的要数红姨娘,当初仗着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常往归云堂走动,虽不大受二老爷待见,日子倒还过得去。

    老太太这一走,没了倚仗不说,服侍的下人也待慢了许多,吃穿用度大不如从前,想着自己抬了姨娘这几年,连个一子半女都没落到,不由的苦从中来,强忍着日日到二太太跟前请安侍候。

    柳姨娘经过那一次的变故,早已失了争宠的心思,年纪轻轻的倒似看穿了万象,时不时的吃吃素,念念佛,一副不争不闹,安份度日的模样。每日里踩着点,到二太太跟前请安。

    蒋二老爷见老太太一走,连房里的两个姨娘也懂规矩起来,当下很不客气的道一句:“早该如此,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着!”看都未看两个姨娘一眼,便甩着袖子上朝去了!

    顾氏有心要在府里头立一立规矩,自然乐得所见,微微点点头,对自家男人的话表示认同。

    自此后,两位姨娘晨昏定省,一日不敢拉下。

    ……

    入了十月,天气突然冷了下来。

    欣瑶身子畏寒,早早的命人架了火盆子取暖,白日里还好,只夜间没了那厮温暖,坚实的胸膛,常常半夜惊醒。

    醒来心里不由的暗暗替萧寒和姨母担心,便再难入睡。

    眼看就要入冬,西北恶劣、严寒的天气也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适应,十六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听说那边下了场大雪,冰雪封路,二哥那头都没了他们的消息。天翔说二哥这两天脸色极其难看,连他都挨了骂,已经一连发落了数人,想必是心里担忧的缘故。

    欣瑶不动声色的照常理着家,处理手上诸多琐事,得空了常往祖父那边走走,逗逗老人家开心,只眉目间的忧色一日盛似一日。

    李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赶紧偷偷去了趟蒋府,在二太太跟前好一阵说。顾氏第二日便带着元昊,子辰往萧府来。

    欣瑶此时刚刚理完家,听说母亲,弟弟,侄儿上门,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把人请进来,也顾不得外头阴风嗖嗖,竟站在那风口下等。

    微云劝了几回,又拿素日里大爷教训她们的话说了一遍,这才把人劝了进去。

    顾氏带着两个哥儿先去西院给老太爷请了安,老太爷见着两个小不点,怎么着也不肯放人,非要拉着说话。

    昊哥儿素来是个伶俐的,嘴巴又是甜死人不偿命,按着欣瑶的辈份,祖父,祖父的叫得欢实,举手投足颇有些小大人的意思;一旁高出他一个头的辰哥儿显得拘谨些,苦着脸叫了声太祖父,便端坐在一旁不说话。

    萧老太爷一瞧这叔侄俩,有意思啊,硬是把人留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恋恋不舍的放人离去。

    欣瑶等了半天,才把三人等到,忙令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等各色吃食摆了一桌,陪着顾氏及两个哥儿说话。

    顾氏打量女儿气色,虽白里透红,眼下却有一抹青色,暗自忧心,脸上却笑得一团和气。

    蒋子辰今年七岁,小小年纪的他已颇有眼色,跟着叔婆到了姑姑的院落里,一路打量过来,比着蒋家,倒也稀疏平常,又见姑姑穿着件胭指红点赤金线的缎子小袄,头上只一支白玉簪子,全身上下竟再无一点装饰,不由暗中称奇。

    欣瑶见侄儿一双眼睛只往他身上瞧,便笑道:“辰哥儿书读得如何啊?在府里可住得惯,日后想吃什么,只管跟姑姑说。”

    哪料到蒋子辰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姑姑长得真好看!比那些个戴了金啊玉的,更好看!”

    顾氏皱了皱眉头,却依旧稳稳的端着茶碗。RS

第十七回 惊天大丑闻

    欣瑶见蒋子辰虎头虎脑,长得甚是可爱,遂嗔笑着招了招手,道:“真真是个嘴甜的,快跟姑姑说说,怎么想起来留在京里读书啊?”

    蒋子辰见这个姑姑一脸的温柔可亲,当下也不怯色道:“母亲说了,叔公的学问是咱们蒋家最好的,跟着叔公读书识字,日后才能有出息。”

    欣瑶摸着侄儿的小脑袋,笑道:“你母亲还说了些什么?”

    蒋子辰歪着头想了片刻,又脆声道:“母亲让我要听叔公,叔婆的话,跟三叔,四叔一样勤学苦读,日夜练功。母亲还说姑姑是咱们蒋家最聪明的姑娘,心眼也最好,让我也要听姑姑的话!”

    欣瑶抬了抬眉毛,瞧了顾氏一眼,赞道:“咱们的小子辰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姐姐,我也是个听话的,我听姐姐的话!”蒋元昊见姐姐的注意力全被蒋子辰引去,忙上前两步,不甘示弱的昂首道。

    欣瑶轻轻的把昊哥儿搂在怀里,笑道:“我家的昊哥儿也是个最听话的,以后与辰哥儿好好相处,两人一道用功读书。你虽然比他小几岁,却是长辈,得事事处处照顾侄儿,知道吗?”

    六岁的蒋元昊头点得像波浪鼓一样,胸脯拍得呯呯直响,颇为仗义的道:“姐姐,你放心,他叫我四叔,凡事我罩着他!”

    蒋欣瑶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屋子丫鬟偷偷背过身去,捂着嘴笑。

    李妈妈见二太太,四爷一来,大奶奶脸上便有了笑容,不由的大感欣慰,递了个脸色给梧桐,梧桐会意,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子,往厨房去交待。

    蒋子辰脸一红,撇了撇嘴道:“不过是比我长一辈,个还没我高,吹什么牛!”

    蒋元昊小脸一沉,摆起了做长辈的架势,伸了伸脖子道:“哼,你就是比我高出天,也还是我侄儿,我还是你叔叔,还得我罩着你!”

    蒋子辰辈小志短,虽心下有十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顶撞长辈,忿忿的扭过头,一脸的不高兴。

    蒋欣瑶早就笑岔了气,歪在炕上,手指着俩人,直喊道:“母亲还不快管管!”

    顾氏早就习惯了这叔侄俩的斗嘴,无可奈何笑道:“就为了个辈份,两个孩子天天闹腾,你也别理会他们,没几分钟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分都分不开。微云,淡月,带这两个皮猴上园子里玩去吧!”

    蒋子辰一听叔婆发了话,主动牵起蒋元昊的手,恭敬的叫了声:“四叔。”

    辈份极高的元昊四叔,听了这一声称呼,得意的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朝欣瑶打了个招呼,迈着两条小短腿,腆着个肚子,威风凛凛的走了出去。

    蒋欣瑶看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活宝出了房,揉着发酸的肚子,把顾氏拉到炕上来坐,母女俩亲亲热热的一处说话!

    这一日,顾氏直至落日时分,才带着两个哥儿回了府。

    ……

    欣瑶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又听了些母亲安慰的话,不由的放宽了心。

    心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那厮怎么看都算不得好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许是传讯的人被大雪耽搁在路上罢。如此这般一想,欣瑶便放下了心,照常过日子。

    没几日,南边就有船来,船上装着各色玉雕,由专人护送至京。十座大型的玉雕在瑾珏阁,怡园摆了没几天,纷纷被人买走。

    欣瑶看着钱掌柜亲自送来的帐本,满意的点了点头。

    ……

    西北军帐里,密密的放着五六个烧得旺旺的火盆。青峰,雁落两人穿着粗布袄子,胡子邋遢,皮肤粗糙。两人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左一右盯着床上之人,眼中的俱是担忧。

    燕十六精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待针一根根拔下,身后的萧静娴浑身上下竟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虚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峰双手一抄,把平王抱起,放入冒着热气的木桶里。雁落熟稔着拿起毛巾帮主子擦试额头。

    萧寒见那边稳妥,扶起姨母,搀扶到椅子上坐着,拿过热热的奶茶送到姨母嘴边。

    萧静娴一杯热奶茶喝下去,脸色稍稍缓了些过来。

    “姨母,十六的毒怎么样?”

    萧静娴容色憔悴,眼眶凹陷,连喘了几口气才幽幽道:“小寒,十六这次行针后,毒已经彻底清了。”

    青峰,雁落在那头听杜夫人这般言语,均眼眶一热,无声的咧着嘴笑。

    萧静娴思忖半响道:“小寒,三天后,咱们准备回去!”

    萧寒瞧了瞧木桶里的人,微微一侧目道:“这一个月来,姨母替十六拔毒,身子亏损许多。外头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回程的路极为艰难,咱们……”

    “夫人,寒爷说的极对,冰天雪地,回程的路极难走,夫人不防多歇几日,等我们家爷身子好些再亲送夫人回京!”青峰一听这两人要走,急忙道。

    萧静娴摆摆手道:“小寒,耽搁的时间久了,我怕京城有变,还是早些动身为妙!我的身子,不碍事!”

    萧寒算了算日子,也知出来已久,京城只留二哥他们苦苦支撑,却是有些不放心,遂点了点头。

    青峰见这两人商定下来,也不敢再劝,忙道:“既如此,青峰便亲自送夫人、寒爷往去。”

    “不必,你顾着你家王爷方才是正经!”

    雁落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外头冰天雪地,行路极其艰难,青峰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有他领着你们,王爷才不担心。王爷这里,交给小的我就行。”

    青峰不等两人回答,弓着身出了军帐自行安排去了。

    ……

    十月中旬,户部尚书孙家出了件惊天的大丑闻。

    一群毛贼偷了京城某富户家的银俩,被兵马司缉拿,慌不择路,四下逃窜。

    寒夜阴森,四个贼人摸黑竟然逃至了孙家的庄子上,又冷又饿之下四处觅食,此时已是深夜子时,庄子上万簌俱寂,一片漆黑,唯独一处房舍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嬉笑,划拳声。

    四个贼人隐在暗处,往门缝里这么一瞧,只见宽敞的屋子角落里架了四盆银丝炭,青石地面上扔着几只空酒壶,巨大的木炕上三个单衣男人正围着炕桌饮酒作乐,小炕桌上几色精致菜肴,看得让人眼馋。

    贼人对视一眼,重重的咽了几下口水,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打算等屋里三人酒醉酣睡时,偷点酒菜暖暖身子。

    小半个时辰后,屋子里渐渐没了声音,为首的贼人见时辰差不多了,提了提刀,轻轻推门而入,后头三人紧跟而上。

    入眼却见木炕上白花花的三条身子纠缠在一起,正行那苟且之事,饶是贼人见多识广,也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纠缠在一起的三人见陌生人闯入,吓得抱在一起惊叫连连,惊醒了庄子上的众人。

    四个贼人见露了行踪,一不做,二不休,反手锁上门窗,把三个赤身**的男人绑做一团,嘴里塞上布条,就着残酒剩菜,一通好吃。

    庄上的农人手举火把,扛着钉耙,扁担把屋子团团转住,庄上的刘管事见大爷被人挟持,吓得连滚带爬的从窝里出来,围着屋子团团转,初冬的天气,豆大的汗从额头滴落下来。

    贼人吃饱喝足,又有残酒壮胆,人质在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刀横在三人的脖子上,与门外的人对峙起来,要求外头的人扔五百两银子过来,并让出一条路,否则就要见血。

    刘管事吓得脸色惨白,忙求饶道,只要不伤了屋里的人,一切好说。自己则拖了半只鞋子,往大爷房里找银子去。

    农户中有个几个身手矫健的年青人,心道东家有难,这个时候若能立了大功,东家一高兴,说不定就能飞横腾达,当即打了几个日常干活用的手势,趁着管事不在,突然就冲了进去,与贼人厮打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钉耙扁担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路追捕逃犯的兵马司众官兵从天而降,三下两下就制住了贼人。却见地上三个光溜溜,白嫩嫩的被绑男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软作一团。其中一位已经昏厥,遂上前松了绑,一询问,昏厥的那位居然是户部尚书孙家的大爷孙景辉。

    此事过后三天,京城流言蜚语四起,酒楼,茶坊,ji院都在议论孙家大爷与男人yin乱内闺,活色生香的场面,且有愈传愈烈之势。

    短短几天,上至皇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景辉有断袖之癖。更有多事者,把孙大爷花天酒地,荒yin无耻的内闺生活编成了顺口溜到处传唱。

    功名奕世,富贵流传的孙家在短短几天里,被人说成了是个滛窝子,臊得连门口那两个石狮子的头,都低下去三分,羞得那孙尚书只恨不得冲进祠堂到孙家老祖宗跟前大哭一场。

    孙尚书还没来得及到老祖宗跟前哭一场,孙家各房各院的嫡子,嫡孙,太太,媳妇们则相继到了他跟前哭闹。RS

第十八回 赏心乐事谁家院(二更)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小庙里的泥菩萨身上尚要渡层金。

    府里出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哥儿怎么娶媳妇,姑娘要嫁给谁去?混官场的怎么挺得起腰板?做生意怎么把生意谈?就是那聚赌斗殴得与人有了口角,只消那人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贵府的大爷,孙家人的气焰立马瘪了几分。

    有道是狎暱恶少,久必受其累。

    老尚书一翻权衡较量之下,想起韩王冷嗖嗖的目光,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快刀斩乱麻,把夫妇俩从庄子上唤回,叫了族人,开了宗祠,大张棋鼓的把各房正主们聚在一起。

    孙景辉夫妇跪在孙家祖宗牌位面前,一个面色惨白如雪,搭拉着脑袋,一个目光坚定,挺直了腰板,听着孙尚书嘴里念出的那些个文皱皱的词语,最后一句听得尤其清楚分明:“逐出家门,尔等可有异议?”

    逐出家门,既保全了孙家诗礼簪缨的名声,平了连日来京城上下对孙家的非议,还能彰显孙家人修身,齐家的严谨家风,真真是一举数得啊!

    孙家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一对人,大快人心的有之,心生同情的有之,唯有曹氏咬着牙,流泪不止。

    孙景辉身子晃了晃,认认真真的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一句话不说。蒋欣瑜则悚然一惊,瘫倒在地!

    孙景辉夫妇被逐出孙家后,安置在京中一处偏僻幽静的别院中。衣食住行与往日无异,奴婢依旧成群,唯独别院四周都是孙家的护院,轻易不让人进出。

    孙景辉已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换了个地方,吃穿不愁,听不见闲言碎语,又无人管束,依旧我行我素,带着那两个英俊秀气的家奴厮混过日,只把那蒋欣瑜当成透明的人一样,视而不见!

    孙尚书这一番杀伐决断,立马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哎,富贵人家,谁家没几个不孝子孙,谁家的内里又是干干净净?一时间,风向大转,纷纷赞扬起孙尚书治家严谨,教子有方起来。

    连带着韩王也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老尚书的肩膀,叹了句:“家门不幸啊!”

    孙尚书涨着一张通红的脸,脸上痛楚难当道:“多谢王爷体恤下官!”

    就在孙景辉夫妇被人囚禁在别院的第十天。

    蒋欣瑜趁着月黑风高,与仆人轻风逃出别院,在寒风中瑟瑟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蒋欣瑜一身素袄,在轻风的陪同下把状纸递到了顺天府尹的门口,要求与那孙景辉和离。

    蒋欣瑜和离的理由说得极其隐晦,只‘二心不合,难归一意’八字。

    顺天府尹有个很别致的名字,叫程咬银。所说其老父亲大字不识几个,却颇爱听英雄好汉的故事。老父亲很奇怪,旁的英雄在他眼里不过尔尔,只一个程咬金崇拜的不成样子。

    你道为何?原来程咬金三板斧耍得风声水起,老父亲年轻时砍柴功夫也是他们村里排得上号的,都是斧,不过一个用来砍人,一个用来砍柴,功能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老父亲给儿子起名为程咬银。一来悼念大英雄,二来咬不着金子,咬块银子也是可以的。

    程咬银看着堂下跪着的清秀妇人,心中生怜,却又着实头痛。

    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大孙子,一个是太仆寺少卿的侄女,身后都有人。他老程家的祖坟青烟直冒才让他一路爬到了这个位置上,万一处置不当……

    程咬银惊堂木一拍,咬了咬牙,派人把孙尚书,蒋宏生叫来,先听听两位大人的意思再做决断。

    哪知这两家一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一个说逐出家门的子孙,非我族类,各从其志,便把人打发了走。

    孙家没人出面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孙景辉被逐家门,此事孙家若再出手相帮,便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蒋家人连个面都不露,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

    ……

    你道那蒋宏生为何不出面。试想青天白日,衙役大大方方走到太仆寺衙门,当着众官员的面称:“蒋大人,你家侄女要与人和离,府尹大人请您往公堂走一趟。

    同僚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唰唰唰的停留在蒋宏生身上,那蒋宏生一张老脸羞得只差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年头和离虽不是什么稀奇事,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蒋宏生情急之下,只得把人打发走。

    事后细细一想,也幸好把人打发走了。若不然,蒋,孙两家真正对簿公堂,一旦撕掳开来,亲家弄成仇家,可绝非好事。且先让两个孩子折腾去,日后若有什么纠葛,长辈再出面,也有缓和的余地。

    ……

    程咬银无奈,又派人去请孙景辉。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末了,那孙景辉只让下人带来两个字:“请便”,恁是连个面都没有露。

    如此玩世不恭的作派,把顺天府尹气得胡子直翘。心道我管你是孙家,还是蒋家,老子两眼一闭,只认事实说话!惊堂木拍得呯呯直响,当场判定孙景辉与蒋欣瑜和离。

    那蒋欣瑜主仆俩人拿了和离文书,叩谢了府尹大人,径直上了停在衙门口的一辆马车,消失在人群之中。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瞧,呼拉拉四下散去,独留一衣裳华贵的中年妇人,隐在暗处,眼中喷火,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一句:“派人跟上去,咱们去别院!小娼妇,看我饶得了你!”

    曹氏入了别院,直接带着人抄了蒋欣瑜的院子,这才发现别说是金银珠宝了,就是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没留下。

    曹氏气了个倒仰,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破口大骂。众奴仆看着素日里温和柔顺的曹氏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吓得一个个含胸缩背,恨不得隐了身才好!

    曹氏骂了半天,尤不解恨,又去了孙景辉的院子,把正在酣睡的孙景辉一把耳朵拎了起来,哭天抢地的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孽子啊,你直接拿条绳子把为娘我勒死算了,你那个两面三刀,水性杨花的媳妇跑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老天爷啊,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你这样个祸害来。”

    孙景辉冷笑一声,搂住了曹氏的身子,轻佻道:“母亲,走了好啊,既清净又干净,也没人给我戴绿帽子了。瞧瞧,诺大的一个别院,从上到下,就只我一个主子,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母亲别气,不过是个小贱人,怎值得母亲大人动怒。”

    曹氏挥手一个嘴巴子,怒骂道:“胡沁什么,喝了点黄汤就满嘴喷粪,下流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孙景辉抚着红肿的脸庞,也不气恼,竟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母亲生我,养我,如能一巴掌把儿子这个废人打死了,倒也干净,省得我活在这个世上,生生是个笑话!”

    说罢,孙景辉嬉皮笑脸的脸伸到曹氏跟前,一副活脱脱的痞子相

    曹氏听了这话,又悲又怒,泪如雨下,如何能下得去手。

    她一拍双腿,呼天抹地道:“我的儿啊,你可知道那贱妇做了些什么,她……她把自个的嫁妆,这些年府里给她的赏赐,统统带走了啊,一两银子都没留下,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儿子啊,她,她把你母亲我……”

    刘方家的一听话头不对,急忙大叫一声:“太太!”

    曹氏吓得抖了个机灵,硬是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孙景辉软软的斜靠在曹氏的身上,冷笑道:“三月桃花随水转,二月风筝线儿断,母亲,且随她去吧,她跟着我这些年,终究是我负她良多,扯平了,哈哈哈,扯平了……”

    曹氏气不过,又朝儿子背后猛敲了两下,怒骂道:“你个小畜生啊,你……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扯什么平啊,这事怎么能扯平啊!”

    孙景辉被打得咳嗽两声,不气不怒笑道:“母亲再朝儿子身上打几下,这事就能扯得平了!母亲尽管打,儿子给您唱出戏!也好让您消消气。”说罢蓝花指一翘,身子一提,果真唱起了戏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恒;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曹氏见儿子似疯似颠,又似清似明,不由的悲从中来,一把推开孙景辉,一屁股跌落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静。

    刘方家的母子俩这般模样,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敢垂手立在太太身后,一句话都不吱声。

    ……

    孙家大老爷孙云刚一回府,就被曹氏的人请到了房里。曹氏挥退了下人,当即把蒋氏与儿子和离一事,说与他听。

    孙云气得胸口直疼,怒道:“小贱妇,我岂能饶她!走,这事,必须到蒋家讨要个说法!”

    曹氏想起那张扔到火盆里的纸,吓得赶紧一把死死抱住了男人,泣声道:“老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孙云一脸肃杀道:“滚开,我须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蒋家教养出的女儿是什么模样!”

    曹氏泣道:“老爷,请听妾身说几句话,说完了,老爷还要去蒋家去,妾身陪着你一道去!”RS

第十九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更)

    孙云与曹氏成婚二十几载,素来相敬如傧。又因当年嫡母病逝前,曹氏衣衫不解的服侍了整整两年,并守孝三年,如此孝心让人敬重。所以曹氏的话,孙云向来言听计从。

    曹氏见他有所松动,当下把男人按在椅子上,并亲自倒了杯热茶奉上。

    孙云一杯热茶下肚,心头的恨稍稍缓了些。

    曹氏柔声道:“老爷,妾身原本念那贱人怀着孙家的骨肉,等孩子落地,景辉有了后,她若能安分守己,改过从前,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将此事带过。日后若是真到了那关键时候,凭着她与蒋家的关系,咱们还能用上一用!”

    孙云自然听得明白所谓的关键时候是个什么意思。

    父亲一向亲韩王,远靖王。虽然如今看起来韩王势胜,今上也早就流露出来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只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伤得是哪位。当初他之所以强忍怒气,按捺不动,也是为了留有后手。

    “哪知道这个贱人竟是个福薄的,连个孩子也保不住,景辉的事又闹了个满城风雨,被逐出了家门。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爷若是一心想与蒋家闹翻,依妾身看来,确是下下之策!”

    孙云不由的皱眉道:“怎么说?”

    曹氏打量男人脸色,悲愤道:“这两人已被孙家逐出家门,家谱上的名字都已抹了去。老爷,说白了,景辉已经不是你的儿子,那个贱人也不是你的媳妇了。这个时候老爷去蒋家闹,以什么名义去闹?”

    孙云细细一想,脸上渐渐缓了下来。

    “人家蒋家话说得明白,覆水难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更何况咱们大房这回丢了府里的颜面,失了父亲的心,若这个时候老爷再把景耀扯进来,只怕日后孙家,再没咱们大房什么事了。”

    曹氏面色戚戚,落下泪来:“我的爷啊,景辉已是不成的了,何苦再把景耀的前途也累了去,虽然他不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可说到底也是咱们大房的人,老爷若把这个事情捅出来,这满府上下的人,怎么看待咱们大房,底下的几个庶出的姑娘将来怎么说人家,老爷和与我脸面往哪里搁啊。”

    孙云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道女人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这大房可不止孙景辉一个孩子,总不能都被他拖累了去。

    曹氏泣声道:“爷啊,要怪就怪妾身我,居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孽障来,累得老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在老太爷面前失了欢心!”

    孙云心下一软,叹道:“这事与你何关啊!”

    曹氏又道:“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教养好儿子,也没有教导好媳妇,我知道老爷咽不下这口气,妾身又何尝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不咽下去又能怎样,就当咱们养了头白眼狼吧。”

    孙云很是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却又不甘心道:“你可打探清楚了那贱人往哪里去了?”

    曹氏忙道:“没往蒋府去,一路往北,出了城,七拐八拐的跟丢了,想必是知道自己没脸回蒋府,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了吧!”

    孙云这才缓了缓气道:“算她识相!罢了,就依你所说!”

    曹氏见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总算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见男人脸有疲色,殷勤的侍候着男人脱了外衫,上了炕,又唤来丫鬟捶腿,待男人呼吸平衡,这才悄悄退出里屋。

    ……

    曹氏命人把刘方家的唤来,沉声道:“小贱人,敢威胁我,去,给我把那几家人盯紧了,有什么动静,立马来回!”

    刘方家想了想道:“太太,以大奶奶的本事,还不足以能打探到太太以前的事,后头必是有高人在帮忙,太太想啊,别院几十个家奴,前门,后门的守着,怎么的就能逃了出去。奴婢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发了走也好,总比留在身边是个祸害的强,万一……”

    曹氏转了几个心思,虽不甘心,却也明白孰轻孰重,便道:“你只管派人盯着,把人找到了,我且按下不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方家的见曹氏心意已定,也不好多说,只得应下!

    ……

    当天夜里,孙尚书把孙云夫妇俩叫到跟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往桌上一拂,一套上好的青花五彩花瓷茶盅应声而碎,夫妇俩赶紧跪下。

    孙尚书沉着脸道:“我让你们在族里过继个孩子,放到蒋氏的名下,让她有个牵挂,一年了,你们可曾照着我的话去做,现在好了,和离了!”

    孙云与曹氏对视一眼,一声不吭的任由父亲发泄。

    老尚书发了一通火后,疲倦道:“若不是看在蒋家识相的份上,我岂能就此罢休!听说她没回蒋家,离京了?”

    孙去忙道:“正是!”

    孙尚书背过身,沉思半晌,才道:“罢了,明日让人到外头传话说,孙家大爷怕耽误了蒋氏一辈子,主动与蒋氏和离,放人一条生路!”

    夫妻吃惊的抬起头。

    “景辉那边,给我看牢了,若再出了差错,哼……”

    孙尚书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拂袖而去!

    果然第二日,京城就有消息传出,孙家被逐出家门的大爷,自知罪孽深重,自愿与妻子和离,各还本道。愿妻子日后,重梳蝉鬓,选高官之主,夫妇相和!

    众人见孙景辉如此行事,不由的对孙家高看了几分。

    欣瑶听罢,冷笑几声,让人把火盆子拨了拨,复又低下了头。

    贵生,贵明弓着身静候大奶奶发话,眼睛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大奶奶身后的两个倩影瞄去!

    许久,蒋欣瑶才放下狼毫,松了松筋骨,道:“旁的都妥当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贵生笑道:“大奶奶,都妥当了!”

    欣瑶心下略一思索,便道:“曹氏那头,派人盯上一个月,二小姐那里,再添两人看着。着人给孙景耀去个讯,让他最近几个月都小心着些,别往那边去。兵马司那边可都了了?”

    贵明笑道:“了得干净。”

    欣瑶笑道:“这个步三,是个能为的,我没看错他,得了,下去歇着吧。”

    贵明犹豫道:“大奶奶,孙家那头……”

    欣瑶冷笑道:“放心吧,话都说成这样了,孙家还能如何?老狐狸了,一个不成器的孙子,与他的前程,孙府的名声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撇清都来不及呢。不过这孙尚书倒也好本事,黑白颠倒这一招用得熟能生巧,怪道能有今日之高位!”

    贵生忙道:“大奶奶才是真真好本事,一切都在大奶奶的算计当中!”

    欣瑶瞧了他一眼,失笑道:“好牙口,怪道能把我的淡月给骗了去。”

    淡月面红耳赤的狠狠瞪了贵生一眼。兄弟俩恋恋不舍的方才退了出去。

    欣瑶转过脸,瞧了瞧身后的两人,抬了抬手道:“李妈妈还没回来?”

    微云忙上前扶起欣瑶,走到窗下的木炕上歪着,淡月笑道:“头一天入宅子,李妈妈总得帮衬着收拾收拾,回来晚了,也是正常!”

    欣瑶拿眼睛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从明日起,你们再不用往那边去了,有什么事,只让二姐姐自个拿主意!”

    淡月不解道:“大奶奶,这是为何?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了。”

    微云忙道:“竟是傻了,进进出出的万一给人瞧见,怎么办?”

    欣瑶笑道:“以曹氏的为人,必会不甘心,明面上歇了心思,说不定暗地里派人仔细打听着呢,在京城与二姐姐有关系的除了蒋府,也只萧府与郑府。你且看好了,最近这些时日,咱们府门口陌生的人,不会少!”

    微云,淡月频频点头,暗道还是大奶奶心细,想得远。

    “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咱们能帮的忙,该帮的忙,也只这些,以后的日子怎样,得看二姐姐自个的本事了!”

    蒋欣瑶疲倦道。

    淡月忿忿道:“那曹氏若不甘心,大奶奶就把那张写着她往日里龌龊丑事的纸送到孙尚书手上,看她还甘不甘心!”

    微云啐骂道:“死蹄子,就数你能,万一把她逼急了,把二小姐与六少爷的事情抖露出来,咱们二小姐的名声就可没了!”

    欣瑶赞许的看了微云一眼,笑道:“微云说得对,二姐姐求的是自由身,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有道是穷寇莫追,曹氏这样的人,自有她报应的那一天,何苦脏了咱们的手!”

    淡月目色清亮道:“大奶奶,孙家大老爷是知道二小姐的事情的,你说那曹氏一定就能把孙家大老爷劝住,不让他到蒋府去闹吗?”

    欣瑶笑眯眯的指了指边上的美人捶,淡月忙不迭的拿过来,手上悄悄一使劲,眼睛却向少奶奶看去。

    欣瑶满意的笑道:“劝得住劝不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曹氏这些年独掌孙家内宅大权的本事来说,应该不在话下!更何况孩子的爸爸是大房的庶子,就算孙云气得想吐血,也一定会把这块遮羞布给蒙上。”

    “为什么?”淡月不明就里,追问道。RS

第二十回 迟迟未归

    淡月一边给欣瑶捶腿,一边追问孙云为何一定会把这块遮羞布给蒙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腿上传来,欣瑶舒服的叹了口气道:“孙尚书四个嫡子,大大小小在朝中做着官,孙云年长,官却最小,由此可见,这人的本事不过尔尔。孙景辉的事,孙府几房人家早就暗中生怨,若大房再出个庶子与长嫂私通一事,你说曹氏还能稳稳把持内宅吗?你们跟着我这些年,当家的好处,还需我多说吗?”

    淡月听了,畅快道:“就要让那曹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才好。大奶奶,你说要是那孙家大老爷知道了私通一事,实际上是曹氏一手唱的好戏,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微云却收了笑道:“要我说,以曹氏口吐莲花的本事,就算是咱们把事情告诉了孙家大老爷,他都未必会信!”

    欣瑶扑哧一声笑道:“说得好!”

    微云若有所思道:“大奶奶,奴婢有一事不明白,二小姐和离了,蒋家那头要怎么交待才好啊!”

    欣瑶叹了又叹道:“下头,就得看母亲的本事了,你家大奶奶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

    蒋府正房内,蒋宏生夫妻两个围坐在红木小炕桌上,正商议着蒋欣瑜的事。

    蒋宏生头疼道:“如今竟是连人也不见了,老太太,大哥大大嫂那头,可怎么交差是好?”

    今日在衙门里,听到来人说侄女竟然要与孙家和离,并且闹到了顺天府。蒋宏生当着同僚的面,未及深想,便一口回绝。过后静下来细细一想,不知为何,竟觉得坐得不安。

    顾氏见他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这事怎能怪得了二小姐?二姑爷闹得也太不像样了。如今又被人逐出家门,二小姐想着与他和离,也是应当!”

    蒋宏生越发的头疼起来,叹道:“你这话说得蹊跷,哪里就应当了?”

    顾氏端起炕上的燕窝,慢慢的喝了一口,皱眉道:“老爷你往深里想啊,孙家与谁走得近,咱们蒋府与谁走得近?”

    蒋宏生脸色大变,道:“你是说……”

    顾氏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进了他,道:“不是我说,是二小姐说!老爷瞧瞧吧,这是今日傍晚前,有个陌生人送来的!”

    蒋宏生粗粗看了一眼。信写的极其简单,大概意思是孙府的事,累及蒋府名声,又因两府道不同,不相为谋,故与孙景辉和离。日后隐姓埋名,聊度此生,勿念!

    蒋宏生看罢信,倒吸一口凉气,当即跳下了炕,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抬头看了眼顾氏,怒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顾氏见他如斗兽般困走在屋中,遂起身把他按在炕沿上,柔声道:“二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守着这样一个人,苦熬了这么些年,虽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又有何益?更何况连个娘家人也不让见,身边可心的也就轻风一个知心的丫鬟,这日子过得,真真比那黄莲还苦啊!倘若那孙景辉是个安份守已的倒也罢了,偏偏又是……”

    蒋宏生叹了一声,不知如何接话。

    “老爷想想,当初二小姐嫁到孙家,图的是什么,不就图孙家高门大户,诗礼之家,衣食无忧吗?现如今呢,连名字都从孙家家谱上勾了去,她还能图到什么?难道二老爷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关在内宅里,凄风苦雨,孤独终老!”

    蒋宏生看着顾氏依旧白皙的脸庞,叹道:“当初我也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只是老太太那头……再者说,这孩子自个也是愿意的!”

    “老爷尚且不能违了老太太的心愿,你让她怎么开口说这个‘不’字。老爷,既然这孩子已经和离了,再追究过去的事,就没意思了。这孩子是个有心的,就冲她托人捎这样一封信来,就可见她心里还是念着蒋家,念着老太太的。”

    顾氏又道:“不见了踪影,依我看也是不想给咱们惹麻烦,毕竟孙家在京里树大根深。老爷若是还心疼你这个侄女,倒不如遂了她的心,想个妥贴的办法,看看怎么给老太太,大房那头给圆过去!私底下,我再让人暗暗寻她去,说不定,避过了这阵风头,这孩子自个又回来了!”

    蒋宏生被顾氏这么一说,心下的恼怒一扫而光,只余担忧,夫妻俩个遂挤在一处,头挨着头,细细商议如何把这事告诉南边。

    ……

    话说蒋欣珊被遣到了郑家庄子上养胎,日子过得凄风苦雨。刚到庄子上没几日,便孕吐发作,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白净的脸上便有了青色。

    好在郑亮初为人父,心下欢喜,得空了,常来庄子上看看,送些希罕的瓜果,点心,吃食来,软语相慰一番,日子倒还好过。

    谁知一个月后,天越发冷了起来,府里的三个美娇娘有意无意的阻着,他也就懒得动弹,只派了身边的小厮过来问候几句。

    蒋欣珊此时孕吐刚刚好些,见男人久不露面,便知道必是给那三个狐狸精绊住了脚,气得个倒仰,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暗中落泪。

    其实暗中落泪这种事很不像是蒋欣珊的作风,只是身边的丫鬟,婆子全换了人,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便是暗中落泪,也只能悄末声的。

    蒋欣珊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雨水顺着屋檐瓦铛滴落下来,一滴滴的,仿佛落在了她的心上,暮色如雾含着水气,渐渐弥漫开来,庄子四周的青色隐隐绰绰,竟看不大分明。

    她不由的抚了抚尚未显怀的肚子。

    这一回,竟是一败涂地,若不是仗着肚子里这块肉,十有**,她便成了那堂下之人。明明是那蒋欣瑶背着老太太与那私生子暗通,到头来,老太太却把她发落了,郑家甚至把怀了身孕的她打发到了这里来。

    蒋欣珊望着眼前的密密细雨,心下生凉。

    蒋欣瑶啊蒋欣瑶,你的命也忒好了些,落个涧竟还能落出个好姻缘来,仗着与杜府的关系,硬生生的让人不得不偏向于你,我倒要瞧瞧,你的命会不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蒋欣珊银牙暗咬,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她却忘了,几年前,她与周姨娘也是仗着老太太与安南侯府,生生把蒋家二房那对母女踩在脚底下,甚至逼得怀了身孕的顾氏不得不避到青阳镇老宅。

    她更忘了,正是因为她在清凉山的一番布局,才使得蒋欣瑶与那萧寒终是走到一起,成了夫妻,可见冥冥之中,终有天意!只是不知道她蒋欣珊的天意,又会是什么?

    ……

    而深居闹市中的蒋欣瑜则带着轻风及仆人,奶娘深居简出,日子过得简单而朴实。

    轻风见小姐常常对着孩子发呆,又时常把目光落在紧闭的院门上,便常用言语开导着。

    蒋欣瑜心中虽有期盼,却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遂安份度日。

    ……

    月光如水,遍洒大地。照得这天,这地,白茫茫的一片,看也看不到尽头。

    萧寒背手立在马车旁,任凭冷洌的北风吹在脸上,而他眼睛里,却燃着熊熊火焰。

    身后的青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爷,兵分两路,才有生机。”

    蒋寒没有说话,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孤单。

    青峰急急吼道:“大爷,再不做决定,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听我的,没有错!大爷”

    蒋寒转过身,咬着牙道:“青峰,我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

    青峰死死的叮着萧寒,突然,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一下去,高声吼道:“大爷,就算青峰我……求你了!”

    ……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天气陡然转冷,京城刚刚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燕淙元与蒋欣瑶仍没有西北的任何消息,各自揪心不已。

    蒋欣瑶此时身子已经大好,搬回了东院居住,她心下虽急,脸上却不显,依旧照常管家,理事,每日总不忘陪着老太爷说笑一番。

    萧亭知道女儿,孙子许久没有信来,急得有些上火,神情便有些淡淡的。

    欣瑶视而不见,依旧笑意盈盈的她说她的,随老太爷听得进听不进。

    萧亭见她如此,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倒也掩了几分去。

    眼看三月之期还有一个月便到了,大老爷仍是迟迟未归,京里已有些闲言碎语流入府中,府里众仆人心惶惶。

    萧重见此情形,主动回禀蒋欣瑶后,越发的约束着府里的众仆。下人们见大奶奶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均安心不少。

    ……

    这日夜间,杜天翔,徐宏远集聚靖王府书房,商议事情。

    席间燕淙元说起西北一事来,竟引得众人垂头不语。

    燕淙元抚着手上的玉板指,神色不明,一时屋里静寂无声。

    卫瑞素来与萧寒走得近,不由的沉声道:“两位爷,不过是大雪封山,走得慢了些,想必再过几日,便能回的!”

    杜天翔明显瘦了一圈的脸上,带着一丝懊恼道:“父亲这几日竟天天看书到深夜,一日里只睡几个时辰,我一回府,便派人把我请去,弄得我这些日子宁愿呆在宫中,也不想回家。忒难熬!”

    徐宏远眼下的青色,越发的清晰可见,叹道:“卫公说得对,必是在路上耽搁了。”

    刘滔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道:“那位怎样?”

    杜天翔翻了翻白眼,道:“还能怎样?这几日一连发落了两位嫔妃。”

    连他那头也没有消息传来,众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RS

第二十一回 不敢不回来(二更)

    燕淙元敲了两下椅背,皱了皱眉,拍了两下掌,对着如约而置的黑衣人道:“再派几路人马去探,定要给我探出个音讯回来!”

    黑衣人抱拳而出。

    燕淙元才沉吟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越是紧要关头,越是要沉得住气,才不至于自乱阵脚。”

    众人心神一凝,暗道靖王所言不错,此时,万万不能长他人之威风,灭自己的势气。

    刘滔抚须沉思道:“杜太医,萧府如何?”

    杜天翔知这老家伙问的是蒋欣瑶,遂挑了挑眉毛,哼哼道:“表嫂她安之若素!昨日刚刚开了两处店铺!忙里偷空还研制出了两道新菜,说是等表哥回来了,要犒劳犒劳!”

    徐宏远失笑道:“倒是自在!”

    燕淙元看向刘滔的目光有了些深意,点头笑道:“咱们竟不如一个女人。刘公,你们几个把户部的事情赶紧拿出个章程来。天翔,交待施杰把京里的事情安排好,省得小寒回来,手忙脚乱的,言语上出了差错。”

    众人忙点头应下。

    几个谋士见王爷似有话要对那两位说,忙退至外间。

    燕浣元见屋子里没有外人,顿了顿道:“阿远,我那宗室堂妹性子可还温柔体贴?”

    徐宏远一时未料到二哥居然问起这事,面色微红道:“红玉性子温婉,兰心惠质,府里诸事,料理得妥妥当当。”

    燕淙元微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与庆王府联姻后。他明显感到皇室宗亲里有几个老家伙暗地里朝他伸来援手,言语中对他也多有赞扬,称赞他诚孝友爱。品行端正,联姻的好处日益显现。

    燕淙元遂抚额道:“你,好好待她!”

    徐宏远瞧了杜天翔一眼,起身恭敬的应道:“必尊之,敬之,善待之!”

    燕浣元眉心微皱,终是叹了口气道:“这样便好!”

    杜天翔朝徐宏远努努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没有言语。

    ……

    蒋欣瑶此时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便是房里点了檀香,心里仍是烦乱不已。

    白日里,她带着微云。淡月往东院请安,不知为何想去园子转转,远远见两个青衣小丫鬟在亭子里说话,正欲上前瞧瞧是哪处的丫鬟在此偷懒。

    走至半路,却听得其中一个身量稍高的丫鬟脆声道:“大爷一走,快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这会捉了大盗没有,万一没有,圣上怪罪下来。咱们府里可没有好果子吃!”

    圆脸丫鬟口无遮拦道:“大奶奶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瘦脸丫鬟面有愁色道:“唉,这两日。萧总管越发的严厉起来。说实话,我可不想府里有事,从小到大,就数现在的日子好过,府里人少,大奶奶对咱们又好。到哪里找这样的主子去?”

    圆脸丫鬟跺脚啐道:“你啊,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安安份份的当好自个的差。旁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被人听到,还落不得好。”

    瘦脸丫鬟瞪了她一眼,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大爷抓了大盗回来,保佑府里顺遂,保佑我能长长久久的在萧府过活,将来……”

    “将来,保佑她找个可心的人,生三五个小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瘦脸丫鬟一听这话,羞得俏脸通红,追着胖脸丫鬟满亭子跑。

    微云,淡月察言观色,见大奶奶脸色不豫,借着园子里风大,把人劝走。

    冬夜漫漫,白日里的故作坚强在这阴森的寒夜里撒下了伪装,那厮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除了头一个月有讯来,后面竟是音讯全无。连府里的小丫鬟们开始为自个的前程担忧,万一……

    蒋欣瑶头一回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

    她索性披了衣裳,起身走到窗前,习惯性的想推开窗户,却想着那厮临走前的交待,只得长叹一声作罢。

    外间守夜的轻絮听见里头的动静,忙披了衣裳,掌了灯进来。

    她见欣瑶衣裳单薄的静立窗下,赶忙放下蜡烛,从一边拿过披风,轻轻给欣瑶披上:“夜里凉,寒气重,大奶奶也该保重自个的身子,省得大爷回来,又责怪奴婢几个没把大奶奶侍候好!”

    欣瑶自嘲的笑了笑道:“他的话,你们倒记得清楚!”

    轻絮转过身,倒了杯热茶,递到欣瑶手上,微有深意道:“奴婢们从来没见过像大爷这般厉害的人,自然心中是害怕的!”

    欣瑶接过茶盅,喝了一口,会心笑道:“果真是个伶俐的!只是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明枪暗箭,抵不过阴谋算计,抵不过大自然的力量。”

    轻絮声音轻抖,却笑道:“大奶奶,大自然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像是很可怕的样子?”

    欣瑶苦笑一声,伸手推开窗户,冷风飕飕的直往屋里灌。

    轻絮吓得变了脸色,却见欣瑶玉手往窗外一指,神色黯然道:“风,雨,雷,电,雪,山脉,河流,便是大自然。春日的干旱,夏日的洪涝,冬日的暴雪便是大自然。人在大自然面前,不堪一击!”

    轻絮忙上前两步,关了窗户,埋怨道:“奴婢只知道大奶奶吹了冷风,不堪一击,明天就会病倒。”

    轻絮的话如涓涓细流泌入欣瑶的心脾。想再远,再多,烦恼着,担忧着,揪心着,倒不如顾着眼前。有些事,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有顺其自然。

    她扑哧一笑,道:“到是我入相了,罢了,扶我去睡吧!”

    ……

    自那一日夜后,欣瑶越发的悠闲度日。她命丫鬟们在东院门口堆了个雪人,大大的笑脸,肥胖的身子。使得来来往往的下人们见了,捂着嘴直笑。

    她往西院走得也更勤快,常常死皮赖脸的缠着老太爷说东说西,天南海北的胡吹,暖阁里常传来一老一少的笑语。惹得西院的众仆人频频侧目相看。

    甚至有一日,她趁着心情尚好,亲自去了厨房。与梅子两人在里头捣鼓了整整一天,做了几抽屉的各色糕点。令人妥妥的装入食盒,分送到靖王府,平王府,杜府与徐府。

    顾氏见女儿还有闲情意致做糕点。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半个月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杜云鹏见了萧府送来的精致糕点,竟食欲大动,连连吃了几块,直叹好味道。

    据说新上任的杜祭酒吃罢美食,令下人磨墨,当即写了四个字“心平气和”,令人裱了,放在了偏厅里。没事常常看着。

    ……

    这一日,欣瑶从书房回来,觉着有些累。早早的便睡下了。夜里不知为何,突然惊醒过来,心微微一跳,只见一黑影目光灼灼的站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男人头发篷乱,两颊凹陷,面色黝黑。已不成人样,一身衣裳沾满了灰土。破旧不堪,隐隐散发着血腥之气。

    欣瑶与他对视半晌,方才幽幽道了一句:“脏死了,还不快洗洗!”

    萧寒一愣,听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句带着几分嫌弃,几分娇嗔,几分俏皮的话。

    他仔细端详女人的脸色,片刻后,上前两步,大手一抄,连人带被的把女人抱入怀里,鸡窝似的头,深深的埋进了女人柔软的颈脖里,细细碎碎的吻着,一声未吭。

    一股酸臭之味扑鼻而来,欣瑶眼中一热,险些落下泪来,从被子伸出双手,紧紧的回拥住了他,一时间屋里静寂无声。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萧寒才低低的在欣瑶耳边说了一句:“身子可好些了?”

    嘶哑,暗沉的声音令欣瑶心中一暖,眼角湿润道:“祖父说我头脑聪慧,四肢协调,身体健康,反应敏捷,吃得下,睡得着,唠家常的本事,能把死人都说活过来。”

    萧寒伏在欣瑶肩头低低的笑出了声,半晌才道:“果然是好多了,担心了吧?”

    眼角的泪终是轻轻滑落下来,欣瑶紧了紧手臂,却笑道:“我家男人武艺高强,高瞻远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身经百战,他舍不得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所以,一定会如约回来,我不担心。”

    萧寒皱了皱眉头,支起身子,深深的打量女人一眼,抬起手,轻轻抚去了她眼角的残泪,把唇贴到女人的额头,轻轻一吻道:“还嘴硬!”

    欣瑶顽皮的点了点那张胡子邋遢,满是风尘的脸,手停留在干裂粗糙的唇上,轻轻婆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扔下我的!当年那么高的山涧,你都没有舍下我,更何况现在!”

    萧寒低下头,轻啃女人的手,动容道:“想着你在家等我,不敢不回来!”

    欣瑶眼中又是一热,泪中带笑道:“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打点打点包袱,带着老太爷游山玩水去了。让你回来,再找不到我们才好!”

    萧寒狠狠心一口咬下,却异常温柔的用厚实的手掌抚过女人的眼泪,颇有深意道:“瑶瑶口是心非的时候,笑得最好看。”

    脸上粗糙的疼痛使得蒋欣瑶忘了手上的八个牙印,她抓住男人的手,就着昏暗的羊角宫灯细细一瞧,满是裂开的口子,心知这一趟必是历尽艰辛,饱受风雪,九死一生,遂嗔笑道:“怎的就混成了这副野人模样,需得好好的给我养回来,否则,我便不喜欢了!”

    萧寒浑身像被电击一般,酥麻阵阵,一把封住了女人的唇……许久,他才放开了身下的人,呢喃道:“再不喜欢,我也是你的男人!”(..)

    (蒋四小姐

第二十二回 天下英雄敌谁手(三更)

    欣瑶瘫软在床上,白皙的脸上笼上了胭红色,乌黑的发散乱着,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美目似嗔似怨的朝男人身上瞄了一眼,轻轻的叹道:“哎,事已至此,只能将就用了……”

    将就用了?

    欣瑶这话一出,萧寒支着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磨了磨后槽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大喝一声道:“备水。”

    半个时辰后,萧寒洗掉三大桶热水后,才神清气爽的从净房出来。

    恰好微云端了食盒进来,一一放置在炕上的小几上,几色小菜,一碗飘着青葱香喷喷的面条,一碗撒着香油冒着热气的馄饨,一碟葱油小饼,引得萧寒口水直流,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欣瑶披了件袄子,瞧着男人的吃相,尴尬的把目光撇向一边,却正好看到微云惊讶的表情,遂朝她摆了摆手。

    微云颇有眼色的正欲退出去,却听萧寒头也未抬道:“让贵明给老太爷回个话,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微云应声朝大爷福了福,便掀了帘子出去。

    欣瑶走上前,拿起干毛巾给男人一缕一缕的绞头发,忍不住问道:“几日没吃东西了?”

    萧寒想都未想便道:“五日。”

    欣瑶微微的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越发的温柔起来!

    男人吃饱喝足后,打了个饱嗝,叹道:“如今,我才能体会到为什么每回十六从西北回来,会如此想念怡园的饭菜,还有没有?总觉得饿。”

    欣瑶笑道:“想吃还不简单?日日让梅子做了便是。大爷久不进食,不能吃太多,当心伤了身子,循序渐进才好。淡月。”

    淡月听闻,与轻絮熟练的把碗碟撤了下去。

    欣瑶笨拙的把男人的发简单的束起,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平日里擦脸的玫瑰露倒在手心,神情专注的替男人擦起手来,露出修长白静的颈脖,在灯下犹如莹玉琢成,使男人移不开眼视线。

    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搓揉着男人的大手,萧寒舒服的靠在锦垫上,身心放松,困意顿起。

    欣瑶见他许久没有动静,抬头一看,男人已歪着头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显示着身体的主人已累到了极致。

    蒋欣瑶抿了抿嘴唇,替男人严严实实的盖好了被子,放下帷帐,吹灭了烛火,安睡在床里侧。

    直至第二日午后,男人才被饿醒过来,又是一番狼吞虎咽,便接着倒头再睡。

    欣瑶让人把房里的火盆子烧得旺旺的,拿了本书,守在屋里。几个大丫鬟生怕吵着屋里昏睡的大爷,连走路都是踮着脚,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其间老太爷背了手过来瞧了瞧孙子,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朝欣瑶道了句“好生侍候着”,又背着手走了。

    戌时一刻,萧寒再次醒过来,先朝窗外看了看,又瞧了眼床边的羊角宫灯,昏暗的灯光使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却听得净房有人悄声说话,他屏息凝神的半晌,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俊朗的笑容。

    “大奶奶,大爷怎的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啊,抓贼可太不容易了!”

    “许是贼生性狡猾吧!”

    “大奶奶,府里那些个丫鬟,婆子们听说大爷抓到了江湖大盗,个个脸上开心的跟过年似的,都说这回咱们府里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扬什么眉,吐什么气啊,咱们萧府何时垂头丧气过?我素日怎么跟你们说的。”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奴婢们可没有大奶奶那些本事,前几日绣坊送来的绸缎绣花袄子就让我们几个暗地里高兴了半天,都说比往年的冬衣好看。

    “噢,绣坊把衣裳都送来了?”

    前些日子,绣坊开业,头一笔生意接的便是萧府的冬衣,欣瑶掏了私房,给府里众仆人做了新衣。

    “回大奶奶,都送过来了,外院的管家,内宅的管事媳妇,东院,西院的两处丫鬟,府里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一人两身。老太爷的那几身是绣坊最好的绣娘亲手做的,得晚些时日才能送来。”

    “如何?”

    “到底是咱们南边的手艺,穿在身上,就是好看。大伙都说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冬袄。我瞧着大总管这两日倒比往常看着显年轻些,脸上的褶子也少了许多,真真是应了那句‘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老话。”

    “这话倒是实在,看看咱们大爷就知道了!”

    梧桐捂着嘴低低直笑:“大奶奶就是会说玩笑话,咱们大爷就算穿着破棉烂袄,那气势都还在!”

    抬眼却见大爷板着个脸站在净房门口,朝她挥了挥手。梧桐为难的看了眼水里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欣瑶犹自不知,仍天马行空道:“穿着破棉烂袄,那是丐帮帮主的气势!”

    言语一出,才觉得房里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却见男人捉狭的看着她,眼里尽是谑笑。

    欣瑶大半身浸在水里,脸色让热气蒸得微红,长睫轻抖,黑发披散,肌肤如雪,隐隐可见胸部诱人的形状。如此情形让已做了三个月和尚的萧寒禁不住心神荡漾,眉毛轻挑,拿起手边的浴袍,把女人从水里捞了上来。

    蒋欣瑶惊呼一声,骤然跌落一个坚实的怀抱,未及反应过来,人已被扔到了床上,男人健硕的身子覆上来,没有任何预兆,炙热的坚硬强势而入,她刚想叫唤,却听男人轻轻的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声,随即便是惊涛骇浪般的攻势……

    许久过后,心神尚未归位的蒋欣瑶又被人抱进净房,男人细心的替她洗去了欢爱过后的痕迹,指尖几次滑过私秘密处,显些擦枪走火,见女人脸色微白,才恋恋不舍的把她从水里抱出来。

    卧室显然已清理过了,欣瑶被人紧紧的扣在怀里,一只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离,她柔媚的道了句:“别动!”

    “什么别动……嗯,瑶瑶不是嫌我没有气势吗,这样有没有气势……这样呢?”

    男人极有经验的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四处挑逗。浑身酸楚的欣瑶躲无可躲,只得挑了话头,道:“快说说差事办得如何,十六毒解了吗,姨母身子可还好?”

    萧寒手一顿,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欣瑶的鼻尖,又抬手捋起一缕她鬓角的碎发,才轻声道:“这一趟,可算是死里逃生。带出去二十个暗卫,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回来了。十六派来护送我们的五百将士,连同青锋在内,全军覆没!”

    饶是欣瑶事先预想过几十遍行程艰难,却未料到艰难到如此程度。

    这些个暗卫,是萧寒花了近七八年的时间才调教出来的,以他们的身手,以一敌百犹不在话下。五百将士,日夜操练,身手也不会差。

    “青锋……”欣瑶轻呼一声,就红了眼眶,不知如何说下去。

    那个话极少,有着犀利眼神,却总是默默的走在十六身后的年轻男子,居然……

    “青锋跟在十六身边近十年了,亦仆亦友,这次折了进去,真是意想不到。”萧寒神色黯然。

    欣瑶婉声道:“私下里多给些安家费,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萧寒仰了仰头,沉声道:“瑶瑶不问我是出了何事?”

    欣瑶把手怀过男人的胸膛,轻声道:“你们迟迟不回,又断了音讯,我就知道遇上了麻烦。如果我没有猜错,必是他们有人想让你们有去无回。”

    萧寒抓住怀在他腰间的小手,放入手心,慢慢的搓揉道:“去的路上倒还安稳,天气也不算太冷,快马加鞭大半个月就赶到了。我们到时,十六已昏迷了三日,脸色乌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幸好副将把消息封锁的及时,又派重兵把守,才没有走露风声。”

    “姨母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毒彻底拔出来。十六一醒,我们就出发回程了。才走了五天,就被人一路追杀。头一次交手,我们这边就折了百人。对方装备精良,身手敏捷,一看就是长期训练有素的。”

    “训练有素,是中军吗?”

    “正是!”

    “后来呢?”

    “第十天的时候,我们的人死伤大半,全须全尾的只有一百四十来人。瑶瑶,我自幼练武,日夜不坠,除了十六,鲜有敌手。哪知在茫茫大雪里,在黑压压的铁骑面前,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去。

    欣瑶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天下英雄敌谁手,一将成名万骨枯!”

    “我一看,不大妙,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十有**回不了京。于是,我兵分两路,带着姨母及所有的暗卫弃了马车,悄悄趁夜另走了一条小路,十六的人则伪装成我的样子,护送着马车,按原路行进。”

    萧寒说到此,身子一疆,突然住了声。

    欣瑶觉察有异,反手握住男人的大手,轻叹道:“以你的个性,轻易不会舍弃那些个将士的性命,是谁出的这个主意?”

    萧寒心头一阵阵发紧,咬牙道:“是青峰和董轩两人商议而定。董轩是这五百人的头领,跟了十六有两年,忠心不二。这一仗,全军覆没。”RS

第二十三回 九死一生

    欣瑶听得五百将士全军覆没,心头一阵悲凉,娓娓道:“必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青锋他们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别难过,他们行军打仗出身,早把身死看得透透的。回头,咱们打听一下他们的家人,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萧寒想到漫天的飞雪中,兄弟们流淌的鲜血,染红了白茫茫的大地,风雪过后,落得一片干净,只有那悬挂在半空中的圆月,冷眼旁观却寂静无声。

    他声音暗哑道:“后来,又遇上了二拨子马匪,损了三个兄弟。”

    “姨母怎么样?”

    “半路就病倒了,若不是姨母事先把几颗救命的药缝在贴身内衣里头,这一趟,怕是回不来了。渴了扒两口雪,饿了,还是扒两口雪,实在撑不下去了,把仅剩的一匹马杀了,我与另外两个暗卫轮流背着姨母,走了整整半个月,才回的京。”

    萧寒说完,屋子里便没了声响,只有不远处的火盆子,发出几声爆响。

    欣瑶只觉得心被人揪得生疼,心中一片冰凉,半晌才痛楚道:“金戈铁马,封狼居胥,这些将士们没有死在为国杀敌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何其悲哉!”

    萧寒侧过身,把头埋在女人的胸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久久不语!

    静寂良久,欣瑶心头微微一动,把手伸向了男人的胸膛。抚摸着那一个个刚刚结了痂的伤口,湿润的嘴唇主动印上了男人的额头,落下了深深浅浅的吻。慢慢往下……

    只听得男人如野兽般发出一声低吼,翻身抬起女人的一条腿,极其用力的顶了进去。欣瑶攀附着男人的脖子,努力的迎合男人毫无怜香惜玉的攻势,终是忍不住一阵阵颤栗,发出密密的呻吟……

    深夜子时,男人眼角含春的从净房里出来。见欣瑶已经弓着身,脸带疲倦。沉沉入睡,心顿时软成一汪清水。

    他穿戴好衣裳,轻轻的替床上的人掖了掖锦被,却见女人如雪的肌肤上青青点点全是淤痕。失神了片刻,走到外间交待了几句,便隐入夜色中。

    ……

    杜府京郊别院的偏厅里,燕淙元端坐在红木底座屏风前,右手缠着白纱布,左手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杜天翔道:“不管什么名贵药材,只管用下去!”

    萧静娴昨夜被萧寒送到杜府别院时已经在路上高烧了整整十天,喝了汤药便不醒人事。

    杜云鹏看着头发枯黄。面无血色,瘦得不成样的发妻,一脸凝重。头一回失了君子风度,大骂儿子没用。

    一向吊尔郎当,万事不放心头的杜天翔见母亲命悬一线,收了嬉笑,尽心医治,也不大理会耳边的骂声。

    燕浣元得到讯息。在王府里呆不住,深夜前来一探。出了里屋。一拳砸向墙角,把李宗贵吓得神色大变,冷汗立时炸了出来,直直跪倒在地,大喊杜太医。

    杜天翔难得正色道:“二哥,不必了,母亲这一遭,亏损太多,没有个两三个月,难得痊愈。”

    正说话间,门应声而开。

    燕淙元见来人,迎了上去,将将扶起欲跪倒在地的萧寒,打量半晌,才拍了拍萧寒的肩头,道:“怎的瘦成这样!”遂把头转向后面的人道:“你怎么也来了!”

    徐宏远行礼道:“听了消息,不大放心,府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杜云鹏见来人是徐宏远,萧寒,埋怨道:“何苦大半夜的又跑了来!”

    徐宏远恭敬道:“府里有几只百年老参,怕杜夫人用得着。特意带来给夫人入药。”当然,顺便再打听打听十六的消息。

    燕淙元冷哼一声,却道:“舅舅不必跟他客气,是我让他来的。”

    杜天翔暗中朝徐宏远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坐过来。徐宏远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坐到一边喝茶,竖着耳朵留意着萧寒的一言一行。

    萧寒给杜云鹏行过礼后,把这近三个月的经历详细说与众人听。屋里四人听得十六解了毒,稍加调养便无大碍,脸上忧色尽去。又听得萧寒他们死里逃生才回了京,俱又变了脸色。

    杜天翔双手握拳,红赤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道:“他娘的,动真格的了,几千人追杀,谁人这么大胆!”

    杜云鹏尚沉浸在震惊中,并未听到儿子的话。

    燕淙元,徐宏远均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

    萧寒环视一圈,末了又道:“二哥,欣瑶说这件事,透着一丝奇怪。”

    燕淙元诧异的与杜云鹏对视一眼,道:“说来听听!”

    萧寒凝神肃目道:“她说如果是去的路上遇人追杀,还能解释的过去。回程的路上遭人追杀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人都救回来了,这个时候再追杀,有什么用处?暴露了自己不说,还引得两军的敌对仇恨,这么损人不利已的事情,韩王老谋深算的人,岂会不明白?”

    杜天翔盘算了下,道:“万一,他是才发现你和母亲去了军中,一气之下,这才痛下杀手。再者说,传信到中军,就算再快,也得十日左右,赵虎接到信时,你们那时已在军中,他不好下手,只得派人候在回程的路上。时间上,也说得过去。”

    萧寒冷冷道:“这里有两个疑点,我与姨母的替身,一个远在西南追盗,一个被幽禁在杜府内宅,连天飞,天薇都不知道我们去了军中,韩王他是怎么发现的?其二,韩王素来多谋,这般痛下杀手,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十六的毒是他所为?”

    杜云鹏端着茶盏愁眉道:“小寒。你说会不会是你们打扮成行商的模样让人起了疑心?”

    萧寒淡淡道:“姨父,要起疑心也该在去的路上拦截我们,而不是等十六把毒解了。再来追杀!”

    杜天翔却道:“或者,他正是为了掩盖十六的事,只要你们一死,谁又能证明,十六他曾经中过毒。”

    萧寒微微点头道:“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

    燕淙元抚着隐隐作痛的手,淡淡道:“依你媳妇所见。该是如何?”

    萧寒面色一红,想起几度放纵之下。女人伏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只说了那么一句便昏昏欲睡,哪还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些个烦心事,便清咳一声。掩了掩神色道:“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面色晒得极黑,屋里光线昏暗,众人没有察觉出异样。

    杜天翔双眼眯了眯,冷冷道:“我管他什么蹊跷,能下令追杀你们的,除了赵虎不会有其他人,赵虎他一介武将还没这个胆量,必是韩王下了令,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欺我母,兄者。我跟他没完!”

    杜云鹏喝斥道:“放肆!还不给我住嘴!”

    杜天翔神色黯然,堪堪将头别过去。

    燕浣元缓了缓神色,道:“舅舅,别说是天翔,便是我,日后也定会为十六。舅母,小寒及死了将士们报得此仇。有些事。的确是到了该算算总帐的时候了,母亲在地下,等得够久了!”

    杜云鹏想那红颜薄命的嫡妹,眼眶微红,上前深深一揖道:“王爷万万不可冲动,凡事仍需谨慎行事,小心筹谋,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别忘了你外祖父说过的话,万杖悬崖,一脚踏空,便是万劫不覆!”

    燕淙元深吸一口气。自古皇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迸射几多刀光剑影,冒洒几多血腥之气,葬送多少无辜将士的性命,手足相残,不死不休。

    杜云鹏转过脸,对着杜天翔,萧寒,徐宏远道:“你们三个,也是一样,给我沉住气,尤其是你,杜天翔,以后这样的话,咽到肚子里,别让我再听到。”

    萧寒深知姨父这人平日里极是温文而雅,吟诗作对,一副书生作派。这番疾言厉色,必是事出有因。

    想起里屋躺着的姨母,萧寒当下便道:“姨父放心,我们省得!”

    杜云鹏看了看三人的神色,遂点了点头,道:“西北一事,你们好好商议商议。”说罢,甩袖而去。

    杜天翔等他一走,身子往后一靠,幽幽道:“装得可真像,母亲一病,全漏了马脚。”

    燕淙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杜天翔忙起身,陪笑道:“二哥,下面,你看咱们该如何行事才好?”

    燕淙元抚了抚几上的茶盏,静静道:“小寒,你一回来,我悬着的心,就定了。离父皇生辰没几个月了,咱们腾不出人手理会这事,让你家媳妇好好想想其中蹊跷的地方。你在兵马司的位置,我不想动,让你手下的人这几个月务必留神,哪个府里有一丝风吹草动,只管来报。御林军,禁卫军父皇已暗中布换了人手,都是咱们的人。只要十六能稳住中军,妥矣!”

    “阿远,十六毒已解,你也能安心了。户部的帐,找个机会查一查,尤其是赈灾款的事,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徐宏远,萧寒均点头应下。

    萧寒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道:“二哥,十六让我带话说,中军的参将程大已投靠了咱们!一切,都在徐徐图之!”

    燕淙元,杜天翔,徐宏远心中俱惊。程大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一向与赵虎孟焦不离,情同手足。

    杜天翔按捺不住,忙问这其中是否有诈?(未完待续)

    ps:大疯吹啊大疯吹,包子盼着你来,舍不得你走,偏你一到了点,就毫不留情的弃我而去,无情之极啊无情之极!

    感谢sosohua书友的粉红票票。

    今日起恢复二更,书友们表要砸包子,因为包子已经满头是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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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介绍:
生平的理想是混吃等死。
却不知——
前有,打不过就跑的亲祖父;
后有,深藏不露的亲老爹;
左有,心偏到太平洋的亲祖母;
右有,随时想抢她嫡女身份的庶妹子;
四小姐说:要不搭个戏台吧,咱别的本事没有,演戏是一流!蒋四小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蒋四小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蒋四小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