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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包子才有馅     蒋四小姐txt下载     蒋四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回 仙人跳(三更)

    一切尘埃落定,赵家各房眼看分别在即,除却侯爷这一支因儿子入狱音信全无,急的急,病的病,元气大伤外。其它各房空前的和气致祥,阖家欢乐。

    那赵正礼母子更是觉着心顺,气顺,心气都顺。

    你道为何?

    原来昨日便是一月之期刚满,那魏明连个鬼影子也未见着。约定的时间到,银钱未及时归,白纸黑字上龙飞凤舞写得清清楚楚,用来做抵押的大宅子明正言顺的归了赵正礼母子。母子俩悬了一个月的心,将将落回原处。

    且这次分家,因侯府各房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合作下,分得的家产颇多。真真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啊!

    赵正礼趁机向卢氏提出,一旦搬了新居,就把那外室收入房里,也好省了一处的开销。卢氏欣然应下。

    母子两人一商议,也不择黄道吉日了。当即便令管事老杨带着几个小厮,先往那头打扫房舍,打算夜里收拾了细软箱笼,明日一早便搬迁新居。

    哪知黄昏时分,派去新宅的老扬哭丧着脸回话称,宅子里住了一户人家!

    宅子里有人,为什么宅子里有人?

    赵正礼当下呵斥道:“胡说八道,我前几日往那边去的时候,那宅子还空着。”

    老杨也觉得委屈,二老爷临走时交待的清清楚楚说这是自家的新宅,只需报上他的名号,那几个看家护院的就会替他开了门。哪知。他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伸了脑袋恶狠狠的问是哪一个。

    老杨报上名号,那人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吱呀一声把大门合上了,弄得老杨是一头雾水。再敲,那门死活不开,老杨几个围着这宅子前前后后转了半天,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打道回府。

    赵正礼心下奇道,莫不是里头的看家护院换了人?

    哪知那老杨踌躇半晌。忐忑不安的说了一件令赵正礼魂飞魄散的事。

    原来老杨怕没完成主子交待的事情,回去受责罚,便着人往左邻右舍打听情况。这不打听则已,一打听老杨惊出一身冷汗。

    这宅子姓苏没错,主家从山西晋城来的也没错,主家做着贩盐的买卖更没错。然此苏非彼苏。这户苏家原从湖南迁移到山西晋城。是晋城有名的富贵人家,而非被抄家灭族的京城苏家。

    六年前,苏家大爷进京做生意,斥巨资买下这座大宅子,并重新修缮一番。初夏,苏家老祖宗过八十大寿,苏家大爷举家回晋城,宅子空置了几个月。只留了七八个忠仆看守院子。两日前,这家人家刚刚回京。

    老杨一口气把打听到的事说完。却见二老爷浑身如筛子一般抖动个不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杨跟在二老爷身边这么些年,头一回见二老爷这副模样,吓得忙上前扶住了。

    哪知手刚刚碰到衣裳,却见二老爷起手一个巴掌打过来,似疯似癫道:“扯他娘的蛋,你居然敢说谎骗老子,老子我揍死你!”

    老杨被打懵在地,一股子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待他缓过神来,二老爷已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

    后来据京城擅长八卦的人士口耳相传,城西苏家那日晚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中年锦衣男子拿着房契,地契到苏家门口寻衅滋事,非说这宅子是他花了十万元买来的。

    苏家大爷闻得有人用十万两银子买下了他的宅子,气得怒火中烧,大放阙词说要十万两能买下我这宅子,他苏大爷的脑袋割下来任人当球踢。两方相持不下,约定第二日顺天府尹的公堂上辨明真身。

    ……

    顺天府尹程咬银左手持一份地契,右手持一份地契,这头瞅一眼,那头瞅一眼,抽空再打量几眼堂下两人的神色,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个宅子,居然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地契,连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府尹大人也真假难辩。

    程咬银心生感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看来打击犯罪,任重而道远啊!

    既然看,看不出什么明堂来,那就让这两人自圆其说。

    赵正礼一看府尹大人让他们各自陈述宅子的特点,心下欢喜。这个月,那宅子赵正礼没少去过,当下就把宅子的布局,哪里引了渠,哪里种的树,哪里布的亭子说得头头是道。当然,厅堂上的摆设也是分毫不差。

    程咬银一听,像是那么回事,看向苏家大爷的目光便有了几分不善。

    苏家大爷静待赵正礼说完,冷笑两声,另辟捷径,不说宅子整体布局,也不说大厅里如何摆设,此说各处宅院房里的东西。

    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摆在什么地方,是何来历,花银多少;房里那张百兽图万工床,用的什么木料,哪里的工,如何运到了京城;

    苏家大爷一边说,一边让府里管事把一叠厚厚物品清单呈到府尹大人案前。

    程咬金随手翻了翻这些清单,重重的咽了几下口水,再看赵正礼的目光便有了些寒意。

    审案的流程再往下走,呈了物证,还有人证。

    所谓人证,不过是些左邻右舍。这些富贵人家的邻居们,很是怀念了一翻与苏家大爷,苏家大奶奶和睦相处的温馨过程,并言词灼灼的称这位赵大爷趁人家家主回乡之际,常常贼眉鼠眼的往苏府跑,并且经常在夜晚出没。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赵正礼为了避人耳目,确实只在天黑后往那府里跑。

    咱们的程大人不由的感叹,好啊,真好啊。若京城百姓都如苏家府外的这帮群众一样,耳聪目明,那他程大人的官位只怕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得了,事情清楚,证据确凿,可以结案!

    程大人的惊堂木刚一落下,那赵正礼就喊了冤,只得把事情的来胧去脉说与府尹大人听,并把他与魏明签下的协议呈上。当然瞒下了他想谋财害命的一部份。

    程大人一听,哟,案中有案啊,正欲再审,那苏家大爷不乐意了,高声称两案非一案,他只关心这宅子归属权的问题,旁的与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程大人一听,言之有理,当下判定宅子归属苏家大爷。赵正礼上当受骗一案,写了状纸来,择日再审!

    第二日,赵正礼递上状纸,程大人细细研究一番,当下派人往山西晋城魏家捉拿魏明归案。

    哪知一个月后,衙役回来,称魏家查无此人。换句话说,魏家族谱上有名有号的,再追溯至地底下的,根本就没有魏明这号人。

    程咬银大人见此事非同不可,忙把案宗上报至大理寺并刑部同查。

    大理寺,刑部的官员认真的审查了案子,又把赵正礼及其胭脂赌方的相关人员叫去问话后,基本确定这是一起仙人跳,当下便令画师画了魏明的图像,贴在各个出城,入城的要道上,全国缉拿此人。

    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难吗?答案是相当的难。

    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费时吗?答案是相当的费时。

    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身揣巨款的人,那巨款会不会被花了?答案:不花银子的人是傻蛋。

    一桩神龙不见首尾的仙人跳,就这样高悬在南燕国刑部众官员的心头,直至三五年后,再无人提及他,于是便成了一桩无尾案。

    当然,此为后话!

    ……

    要说府尹大人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官,他见那赵正礼三天两头的往顺天府尹跑打听案子的进展,想着那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心下便有了恻隐之心,还好心劝慰了几句。

    而此时,那赵正礼满心的焦急哪里是一两句劝慰便能劝慰得了的,他此时早已焦头烂额。

    卢姨娘自打听说宅子,银子全打了水漂,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了过去,一病不起。

    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赵正忠,赵正义听说自家哥哥把生母的十万两私房银子给糟掉了,气得七窃生烟,心里颇多埋怨。

    偏此时侯爷母子又催着他们这房搬家。短短几天时间,赵正礼似在天堂与地狱间走过了一遭,只剩下一身皮囊尚还健在,内里早已如行尸走肉般,空空如也。

    ……

    卢氏母子一家的倒霉传到侯府老祖宗李氏的耳朵里,气病在床的李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明白,这一笔巨款大半是自家男人暗中贴补于卢姨娘的。

    哼!贴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不是孙子的事情揪着她的心,李氏只怕会跑到男人的墓前,畅笑三声,并好好跟里头的死鬼说道说道。

    可惜的是,李氏的好心情只维系了一个晚上,便迎来了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狂风暴雨。

    因各房今日就要各自搬出侯府,故昨日晚间聚在一处,花了点银子置办了几桌席面,男人在外院,女人在内院闹到了半夜,故这日清晨,赵家众人起得比平日稍晚些。

    李氏刚用罢早膳,正与三个孙子说话,却见媳妇苏氏满面泪痕的跑进来,一脸惊慌失措道:“老太太,老太太,外头……外头……官兵来了!”

    李氏惊得失掉了手里佛珠,人直挺挺的向后仰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回 冤有头,债有主

    抄家的套路大都相似,被抄之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赫赫百年的忠勇侯府被抄之时,是个什么慌乱的景况,只有奉命查抄之人才知之甚清!

    今次负责查抄忠勇侯府的正是那大名鼎鼎的平王燕浣年,人称燕十六。

    同样出现在查抄现场的还有与这事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兵马司指挥使萧寒。据小道消息说,这厮之所以能混进查抄的队伍,完全是仗着与平王的私交。

    欣瑶听闻后私底下认为,南燕国的公务员队伍必须彻底清查,必须要杜绝这种利用群带关系为私人谋利的现象。若不然,如何平民愤!

    当然,这话她只敢暗中腹徘,因为倘若条件允许的话,她也想去凑凑这个热闹。

    新帝查抄忠勇侯府的理由相当简洁明了,统共就两条罪状,一是污蔑皇族,二是私通韩王!

    所以,当平王宣读完圣旨后,忠勇侯府的当家人赵正信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因为这两条,哪一条都是重罪。

    看官要问,这忠勇侯府污蔑皇族,败坏公主名声倒还罢了,私通韩王这又是哪门子事,莫非是那萧寒为了公报私仇杜撰而来?

    实则不然。

    赵正信娶妻苏如烟,苏如烟是苏家旁枝的女儿。因此,这二十年来,赵,苏两家同心协力,紧密合作。

    夜路走多了,自然会遇到鬼。合作紧密了,屁股哪里会干净。

    果不其然。在侯府书房里,查抄出几封旧年赵正信与韩王来往的书信,并在侯爷夫人的嫁妆中。查抄出大量苏家寄存的旧物及三五件宫中禁用之物。

    出来混的,早早晚晚都是要还的,不过是早些,晚些罢了!

    秋日的暖阳下,赵正信冷汗涔涔,他突然觉得这一日,竟来的这样的快。这样的猛。

    ……

    这一日夜,萧家的后院的小祠堂里,站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为首的萧亭看着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目色黯沉,道:“女儿啊,你的仇,你儿子媳妇替你报了。从今往后。你也可以安心了。

    原本是想把你挪个位置的,后来你媳妇说,那一府里蛇鼠一窝,你性子弱,斗不过人家,还是在自个家里好。我想想,这话有几分道理。你老父亲这一生,只得你和你妹妹两个。老萧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安安份份的在家里住着吧。

    替我照顾好你母亲。跟你母亲说,劳她再等我几年,等我把那两个小的调教好了,再去陪她。”

    萧寒立在牌位前,安安静静的听祖父把话说完,遂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祖孙俩相携而出。

    ……

    静夜墨然,繁星点点。

    萧亭略走了两步,顿了足,转过身道:“那府里,你打算如何收尾?”

    萧寒深吸一口气,黑亮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光芒。

    “其实赵家私通韩王,藏匿宫中禁物一事,新帝与我早有所知。之所以留到今天,也是新帝想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如今侯府已经查抄了个干净,新帝仁慈,除涉案人员锒铛入狱外,赵府其他的人均未累及,祭祀产业也原封未动。祖父,您放心,旁人孙子不想牵扯进来,只那赵正信,李氏,卢氏三人,儿子一定会好生照顾。苏氏隐匿苏家旧物,孙子只能保她活命,旁的也是无能为力。”

    萧亭点点头:“有道是冤有主,债有头。你这样做祖父无话可说,只一点你得防着,那府里如今一掠到底,你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早晚的会投奔你而来,你打算如何?”

    萧寒冷笑两声道:“祖父,这也简单,这人若是个好的,我便助他一助,若是不中用的,便是求到我跟前,也是无用的。”

    “你这法子,是跟你媳妇学的?”

    萧寒神色微暖,颔首道:“祖父也知道,我原是个冷性冷情的人,旁人的死活全不在我心上。只瑶瑶她说,到底那些人身上还留着一半与我相同的血,做人可以狠,但不能绝。”

    萧亭默然半晌,愁眉微展,许久才道:“既如此,以后赵家的事情,我便不再过问。有什么事,你们夫妻俩个商议着办。”

    萧寒扶祖父回房安歇后,回了东院。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院子里一片漆黑,唯独卧房里微微透出一丝光亮。

    萧寒心底一动,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大步流星向屋里走去。

    ……

    刑部的天牢素来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恶臭阵阵,酸臭糜烂的味道久散不去。

    赵正信身着囚衣,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坐在牢房内,身则是蜷缩成一团的儿子赵俊武。

    不过是短短几日,向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父子俩,都已面色暗黄,两眼凹陷。

    萧寒面带冷笑,背手立于牢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坐一卧的男子,眼中幽暗不明。

    牢头拿出腰间的钥匙,把门打开,高声喝道:“起来了,起来了,有人看你们来了!”

    赵俊武一个翻身,见来人是萧寒,面色一喜正欲上前说话,却见父亲冷冷的向他看来,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萧寒手一场,一锭金子稳稳的落在牢头手中,那牢头一看,居然是黄物,喜上眉梢道:“指挥指太客气了,小的怎么好意思!”

    “给兄弟买酒喝!”

    “多谢指挥赏,您随意,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说罢,也不等萧寒吩咐,便走开了。

    ……

    “你来了!”

    赵正信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贵族仪态,慢慢的昂起了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萧寒直立的身形。

    “来看看你!”萧寒深吸一口气。

    “来看看我?看我如何倒霉?怎样落魄?”赵正信目中凶相毕露。

    “正是!”

    “你这个孽子,你居然敢把你老子送进监狱。你会遭报应的……天打雷劈!”赵正信撕心裂肺哄出最后四个字,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侯爷到底是侯爷,在牢狱里静养几天,便悟出了这其中的是非曲折,真非一般人能及。”

    萧寒身形未动半分,冷笑连连。

    “果然是你,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恨忠勇侯府,要把它连根拔起。你这个畜生,你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

    赵正信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霍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几日他在牢房里日思夜想,把赵家这半年来遇到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拿出来细思量。苦琢磨。总觉得侯府被抄与萧寒脱不了干系。这才故意有了前面的试探。

    未料到萧寒根本不假思索,便把这个答案摆到了他面前,赵正信浑身一颤,眼中的怒火渐盛。

    “赵家的列祖列宗?”

    萧寒棱角分明的唇缓缓勾起,黝黑的眸中透出犀利锋芒。

    “侯爷你忘了,我姓萧,祭拜的是萧家的祖先,你赵家的列祖列宗跟我。没有一点干系!”

    “哈哈哈哈……”

    赵正信仰天长笑,惊得一旁的赵俊武瑟瑟发抖。

    “姓萧?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还是我赵正信的儿子。儿子把老子送进监狱,你就是个畜生,天打雷劈的畜生。”

    萧寒不怒反笑,一把推开牢房的门,信手闲步的走进赵正信跟前,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对上那双愤怒的眼睛,淡淡的笑了。

    “天打雷劈?比起赵侯爷当年的所作做为,我觉得老天爷更应该劈了你。”

    “你!”赵正信看着萧寒如箭一般的目光,短了几分气势。

    “为什么,就为了我休了你母亲,你就这样报复我?”

    萧寒摇摇头冷笑道:“赵侯爷,我萧寒这辈子最恨一种人,便是踩着女人的身体往上爬的孬种。正好忠勇侯府近年行事颇为出挑,再加上当年的恩怨,我看忠勇侯府不大顺眼,便连根拔起。也算不上报复你。”

    “当年是你母亲不会生养,犯了七出,我才休的她,我们是好聚好散,哪来的恩怨?”赵正信不由的想为自己辩解几分。

    “哪来的恩怨?”

    萧寒抚额轻叹道:“赵侯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当年你做下的那些个事情,还需要我一一摆到台面上来说吗?赵侯爷可还记得你的奶娘宋嬷嬷?”

    “宋嬷嬷?她不是已经跟着儿子……你怎么找到的?”赵正信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恐惧的眼神。

    萧寒轻笑道:“我怎么找到的,就不劳烦赵侯爷操心。她老人家跟了侯爷近四十年,什么没看过,什么不知道?”

    赵正信一脸震惊之色,嘴唇微张,竟久久不能言语。自己的底牌被人牢牢的抓在手里,他居然还自为以是的要迎这个儿子进赵家门,认祖归宗,真真是……可笑之极。

    赵正信面色铁青的看了萧寒一眼,深吸一口气。

    “你,到底想怎样?”

    萧寒敛了眼中的锋芒,淡淡一笑道:“我不想怎样,我只想这世上,再无忠勇侯府!至于你……”

    萧寒慢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好自为之!”

    “等一等!”

    赵正信一把抓住正欲转身而去的萧寒,老泪纵横道:“寒哥儿,我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啊!”

    萧寒变了变脸色,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我萧寒从小到大,都被人称骂野种。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父亲!”

    说罢,腿轻轻一挣,大踏步的走出了牢房。(未完待续……)

    PS:感谢jackynewton书友的粉红票。

    今日开始,只有两更,书友们见谅!

第六十三回 我欠他们的(二更)

    “指挥使,女牢房在那头,指挥使可要走上一遭?”

    刑部尚书许松龄抚须轻道。

    萧寒抱拳笑道:“许大人可曾问出些什么来?”

    许尚书看着眼前这位官帽不大,却是天子近臣的年青人,双眸微眯,笑道:“内宅妇人,大奸大恶倒也没有,不过阴私的手段却不少。李氏的屁股还算干净,没有人命在手上。那卢氏尤胜,交待了几桩害人的缺德事,其中有一桩便是……”

    许尚书没有再往下说,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内宅的阴私之事,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萧寒知道许大人不说,是给他留了几分颜面,遂正色道:“既如此,那就劳烦许大人秉公办案。”

    许尚书对萧府和忠勇侯府的恩怨早就有所耳闻,侯府的查抄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见萧寒并未因为当年卢氏加害其母一事而徇私枉法,不由的浅笑两声。

    “一定,一定!只是……”

    萧寒轻咳几声,一把搂住许尚书微微有些消瘦的肩,似笑非笑道:“老许,别装了,有话说!”

    许松龄诡异一笑,叹道:“你非要让我把李氏,卢氏关在一起,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天天像个泼妇一般对骂,吵得人头生疼啊!”

    萧寒淡淡一笑道:“再关个十天半个月的,等这两人吵累了,就把李氏放了吧。

    许松龄凑上前笑道:“我正是这个打算。这老太太阴是阴了点,损是损了点。却没人命在手上,按律例……”

    萧寒点点头,会意道:“那位该如何判?”

    许松龄抬眉道:“那位与韩王私通。藏匿宫中禁物,按理说,这罪名可不轻啊,不过,也不是不能通融。指挥使的意思是……”

    许松龄把皮球稳稳的踢到萧寒脚下。

    萧寒冷笑一声道:“秉公执法!”

    ……

    “指挥使,指挥使,等一下!”牢头高声唤道。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许尚书一脸的不耐。

    “回大人,那两个妇人吵着闹着要见指挥使一面,只差没把喉咙喊破了。指挥使您看?”

    萧寒与那许松龄相视一笑。

    许松龄笑道:“我说吧,这两个老妇人,哪有半点世家贵妇模样?与那市井妇人一般无二。要不指挥使受累,跑这一趟?”

    萧寒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朝许尚书抱了抱拳:“老许,你先去忙,回头把老施几个唤上,小弟作东,地方随你挑。”

    许松龄拍着萧寒的肩,笑道道:“好说,好说!”

    ……

    女监人数要比着男监人数少得多。空空荡荡的牢房里,潮湿。霉烂腐臭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萧寒刚背手立在牢狱前。那两个老妇人便如疯了一般的扑上来。

    “寒哥儿,我是你祖母啊,亲祖母啊,你快让人把我放出去。寒哥儿,以前,都是祖母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祖母计较。你放我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

    李氏披头散发,双眼浮肿,皱纹一条条清晰的印在脸上。

    卢氏用力一挤,把李氏挤在地上,惨白着脸道:“寒哥儿,你别听她的,当年就是她对你母亲又打又骂,挑三捡四的,也是她挑唆着你父亲休妻再娶的。寒哥儿,我对你母亲,连句重话都不曾有,明里暗里的,都是护着她的。寒哥儿,你把我放出去吧。我是冤枉的。”

    “放你娘的屁!”

    李氏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一头顶在卢氏的腰上,卢氏惨叫一声,伏倒在地上。

    李氏喘着粗气道:“寒哥儿,当年你母亲不能生养,就是她动的手脚。她想让你父亲无后,承不了爵,所以才下的黑手。”

    “我跟你拼了,老贱妇!”

    卢氏赤红着眼睛,颤悠悠的爬起来,抬起手就扯住了李氏的头发,一边扯还一边道:“寒哥儿,是她,是她亲自把淡氏的孩子打掉的,然后朝你母亲身上泼脏水,寒哥儿,都是她,都是她做的。”

    李氏被人扯住了头发,疼得哇哇大叫,张开嘴,一口朝那卢氏身上咬了下去。

    卢氏疼得眼泪鼻涕直下,扯着头发的手暗暗用劲,两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顿时厮打作一团。

    萧寒静静的看了半响,眼中闪过冷笑,甩袖而去。

    ……

    怡园画舫上。

    燕十六拿着一叠银票翻过来覆过去的瞧,笑得一脸的喜庆。

    “难不成这就是赵正礼被骗去的十万两银子?小寒,这银子给了我,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萧寒倚在窗户上,学着杜天翔的样子白了这厮一眼,转过身看着碧绿的湖水,深深叹息道:“这银子并非是给你的。那五百将士的命,是我欠他们的。这里除了那十万,我和欣瑶又添了十万两,你替我把这事办妥了。青锋那份,尤为要重。”

    燕十六拿银票的手滞了滞,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青锋,这个跟了他近十年的侍卫,就在那一役后,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

    徐宏远朝杜天翔打了个神色,两人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可好,只默默喝着茶,画舫里安静了下来。

    半晌,燕**喝一声道:“雁落!”

    雁落应声而入。

    燕十六把银票往他怀里一塞,正色道:“把这五百人的身后事处理妥当,这些银子除了替青锋找处山青水秀的地方外,其它的均分给家属,一个都不能少!”

    雁落守在外头,早就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只见他眼眶一红,接过银票,朝萧寒抱拳道:“多谢指挥使,小的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一两银子都不会乱用。”

    燕十六摆了摆手,待雁落离开,突然一拳狠狠的砸向小几。梨花木的海棠小几粉声碎骨。

    燕十六狠狠道:“那赵虎死活不承认当日是他下的令,倘若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本王灭他九族。”

    “这事还真有几分蹊跷,那赵虎也算得上是条汉子,人都只剩下半口气了,还死咬着不是他做的,十六,莫非还真不是他做的?”杜天翔虽然有些可惜那碎成渣渣的小几,却一针见血道。

    萧寒转过身,眼中一片平静。

    “依我看,确实不像是他做的。此人心细胆大,勇武刚烈,广有谋略,是根硬骨头。做而不认这样的事情,据我所知他是不屑的,再说都到这份上了,何苦还藏着掖着,宁肯自己吃苦头。”

    燕十六蹙眉道:“这次去了军中,我必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启程的日子定下来了?”萧寒追问道。

    “我与二哥商议,打算十日后出发,军中那一半的粮食总揪着心。”

    “这么快?”徐宏远面有惊色道。

    燕十六抬眼看他,脸上有了些暖意:“早去早回,事情一了,我便回来。”

    杜天翔正色道:“我和小寒交待你的事情,千万别忘了。”

    “放心,忘不了,都在我心里记着呢。过些时日我与阿远去西山泡温泉,你们怎么说?”

    杜天翔笑道:“怎可少得了我!”

    萧寒也笑道:“去西山光泡温泉有什么意思,十六,好久没练箭了,怎么样,去西山练一练,顺便弄些个野味回来!”

    “好主意!”

    燕十六从太师椅里跳出来,直直的对上徐宏远的眼睛,偏朝着萧寒说话:“小寒,赵家那些个猎物你打算怎么清理?我这一走,估摸着时间要长些,有什么要兄弟出面的,赶紧的说话。”

    杜天翔撇了撇嘴,笑道:“得了,你就像尊泰山一样的往那儿一坐,屁话都是我替你说的。”

    萧寒想着那日兄弟三人联手演得一场好戏,双手抱胸笑道:“倒也不必再清理了,一切只按南燕国的律例来。此事,自有刑部,大理寺的人操心。”

    徐宏远笑道:“大南燕国的律例,即便不是死罪,活罪也难逃。只可惜了赵俊武这小子。”

    杜天翔冷笑道:“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若他不是心术不正,哪里就有此一难?当真休妻再娶的活是那么好干的?连他老子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家,便想着一步登天,活该!”

    燕十六扯了扯嘴角,笑道:“小寒,你也忒小心了些,绕了那么一大圈,还不是那个结果,要我说,早早的抄了完事,还省得算计这,算计那的,累人!”

    徐宏远摇头道:“你那叫仗势欺人,不能服众。凡事得讲个师出有名。再说,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说是小寒,就是咱们几个看了,心里都觉得痛快。”

    萧寒轻笑道:“我这招倒也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只可惜,那几个只瞧着饵了,哪里还能瞧得见饵后面的尖勾。还是表嫂说得对啊,天上哪会掉下馅饼来?要掉也只会掉几块石头,还是要砸死人的那种!”

    燕十六正想骂一声:“千年小狐狸。”却见徐宏远向他冷眼看来,只得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萧寒双手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哥几个劳累,今晚似水如冰,兄弟请客,把刑部老许叫上,敞开了玩,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回 蒋家四个姑娘

    “妙,妙,妙!再把老刘,老蔡,老卫,施老头那几个叫上,人多热闹。”杜天翔眉飞色舞的抚掌道。

    燕十六朝徐宏远挑了挑眉,不怀好意道:“你悠着些,别又让舅母听到什么风声,巴巴的跑到小寒家去。”

    萧寒见十六提起这事,跟着打趣道:“下回姨母要再上门,我也不敢再收留你了!”

    杜天翔心道这事怎么让燕十六给知道了,这样一来,岂不是二哥也知道了?转脸一想,咳,自己的这点破事,能瞒得过谁?遂偏头斜睨着眼冷笑连连。

    “你少扯我,想当初,你不也是。一听到二哥让你成亲,跑得比哪个都快。小寒和我深更半夜,陪你喝了多少回闷酒,吹了多少回冷风,看了多少轮残月……听了多少声唏嘘……”

    “得……得……得!”

    燕十六生怕杜天翔把他那些个丑事都在阿远跟前说出来,忙不迭的打断道:“天翔,咱们不醉不归,不归不醉,如何?”

    徐宏远擒着一抹深笑,目光迎向燕十六,但笑不语。

    ……

    蒋家东院,欣瑶正歪在榻上听李妈妈回话。微云,淡月两个则涨红了脸,手里绞着帕子,躲在欣瑶身后一言不发。

    等李妈妈说完,欣瑶满意的朝身后看了看,笑道:“别羞了,十月十六是个大好日子,诸事皆宜,就定在那日。”

    李妈妈喜滋滋的凑上前,笑道:“大奶奶。我家那小子说,嫁衣已绣了一半了,再有半个月可就完工。”

    蒋欣瑶一听。嘴扯到了耳朵边,喜道:“我的微云,淡月穿上绣纺的新嫁衣,啧啧啧,那两个小子只怕眼睛都要直了。哎,这么一对可人儿,真真是便宜他们了。”

    微云。淡月对视一眼,胭脂红的脸上喜羞参半,齐齐的叫了声:“大奶奶!”

    两人头一扭。掩面去了外间。

    蒋欣瑶乐得哈哈大笑。因这两个丫鬟配的是萧寒身边的人,都在一个府里,都还是她的人,故欣瑶也没那么多依依不舍。想当初。一个冬梅。一个莺归出府,蒋欣瑶心里可没少存怨念。

    “妈妈,回头让莺归常带着怡姐儿来咱们府里。”

    “大奶奶是想让怡姐儿给大小姐作个伴?”

    欣瑶笑道:“也得看这两个孩子有没有缘份。”

    李妈妈叹道:“大奶奶说有缘份,自然是有缘份的。莺归那丫头知道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妈妈啊,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得真快啊!你瞧瞧那几个,一个一个嫁人生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当初买进来时的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李妈妈深有感触的叹息道:“可不是快,想当初我刚到蒋府。见着大奶奶,才那么丁点大,连吸奶的劲都没有,看得我心都软成了水。一转眼,大奶奶都已是儿女成双的人了。这一路走来,真真是不容易啊!”

    欣瑶回想起过去,心中也多了几分感慨,笑道:“再不容易,也不过来了。要容易了,哪有如今的好日子。再过一两年,等李君哥哥娶妻生子了,妈妈就别再操劳了,好好享享儿子、女儿的福。”

    李妈妈笑道:“我这辈子依仗着大奶奶,福都享不完。大奶奶可别嫌妈妈老了,不中用了,妈妈还想在大奶奶身边再侍候个几十年呢。”

    欣瑶听罢,故意脸色一沉道:“几十年哪够,我这辈子都得指着妈妈呢。”

    李妈妈乐得见牙不见眼:“妈妈我哪都不去,这辈子就陪在大奶奶身边,看着大少爷,大小姐一日日长大,妈妈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蒋欣瑶自打一出世,便是喝李妈妈奶长大。主仆俩一同去青阳镇,一同上京城,一同入了这萧府,十七年来,一日都未分开过。情份比着亲母女,也不差什么。

    李妈妈想到以往在蒋家的岁月,唏嘘道:“咱们蒋府两房人家,几个爷们且不算,四个小姐中,原本就数大奶奶的日子最难些。当初回青阳镇,我就对冬梅说‘咱们小姐看面相,可不是个福薄的’,如今再看,大奶奶可不就是那福气最好的!”

    蒋欣瑶无声微笑道:“福气不福气的也是自己挣来的,我瞧着大姐姐的福气就很好,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嫁到冯家也是公婆疼爱,妯娌亲和。虽说大姐夫前些日子生了些小波澜,好歹不算太过,如今又改了前非,也还是可依托的人。”

    李妈妈笑道:“大小姐从小便能干,性子也好,为人处事一点都不像大太太,倒有几分二太太的品性,只稍稍刚强了些。如今那黄姨娘显然已是折腾不出风浪来了,大小姐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差。”

    蒋欣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容色却一分分黯淡的了下去……

    李妈妈如何不知大奶奶是想到了二小姐,默然半晌仍是道:“二小姐性子软,看着闷不吭声的,却也不是那糊涂人。她遭此大变,总要消沉些时日,日子长了就好了。”

    蒋欣瑶摇头叹道:“越是闷不吭声的人,行事越偏执。如今那府里千疮百孔,一时怕是难好,我只盼着她念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若不然……”

    蒋欣瑶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自打孙景耀出殡后,小曹氏闹过几回自杀,均被人救了下来,然而就在前几日夜里,侍候的丫鬟一个没注意,小曹氏一条被单,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待下人发现时,身子已凉了半透。

    孙家一个刚生了孩子尚在月子里,一个像个活死人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在轻风能干。张罗着草草把人葬了。

    蒋欣瑶蹙眉道:“二姐的事情,可往南边书信去了?”

    李妈妈思索片刻道:“这么大的事,二老爷二太太定会往南边书信的。只怕大小姐也会有书信过去。瞒不住。大奶奶不防等南边来了回信后,再看看咱们有什么可帮得上忙的。”

    蒋欣瑶苦笑道:“不必再做什么了,远远看着吧。人总要自己肯迈了腿,才能走得动路。对了,我那好三姐如今怎样了?妈妈可着人打听过?”

    李妈妈一听欣瑶问起了蒋欣珊,脸上浮出几分怒气来,啐道:“大奶奶何苦还惦记着她?她如今在郑家衣食不差。不过是挪了挪地方。这事说起来,妈妈我心里就有气,想当初三小姐那些个下作手段。几次三番的害人,难不成大奶奶都忘了?”

    “忘了?”

    蒋欣瑶冷笑道:“如何能忘,只不过不愿意去想罢了。”

    李妈妈伸了个拳头在欣瑶跟前比划了两下,横眉道:“大奶奶好歹也该让她吃些苦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一个禁足就了事。”

    蒋欣瑶见李妈妈与自家男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由的笑道:“妈妈啊,你当真禁足的日子是这么好过的?一处四方的院落,青瓦灰墙,几株海棠芭蕉,一年四季看花开花落,看月圆月缺,这样没尽没头的日子,才最是难熬。”

    李妈妈听着听着。没由来的打了个激灵,叹道:“这样的日子。换了我,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这不就是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惩罚呢。妈妈看看周姨娘,这才几年,就换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半分当年眼睛长在头顶的模样。

    李妈妈还未来得及回话,却见微云掀了帘子去而复返,脸涨得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欣瑶瞧着有些古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微云道:“大奶奶,大爷在似水如冰银子没带够,打发贵明问您要银子呢?”

    李妈妈惊得睁了睁眼,见欣瑶神色不明,怕她心里多想,忙道:“大奶奶,爷们往那里去,不过是图个乐子,当不得真,大奶奶千万……”

    “妈妈!”

    欣瑶摆摆手止住李妈妈说话,挑眉道:“微云,大爷还有没有其他话?”

    微云忙道:“贵明说,今儿原是大爷做东道,原本只请了平王,表少爷,三老爷几个要好的人去那边乐呵乐呵,谁知半路又遇到两拨子人。这些人一听今儿是咱们大爷的东道,都吵着嚷着要大爷请客。大爷身上只带了一千两银子,都不够付酒钱的。”

    蒋欣瑶听罢,心头的阴郁一扫而光,捧了个肚子往后一仰,笑倒在坑上。

    微云与李妈妈面面相觑,不知大奶奶是何意思。

    欣瑶笑够了,扶了扶发髻,整了整衣裳道:“咱们大爷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带着一千两银子去似水如冰,还遇到了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哪有不回来搬救兵的?快让贵明到淡月那儿支银子去。”

    李妈妈不明就里,忙道:“大奶奶难道不生气?”

    欣瑶用手指了指微云道:“妈妈,你只问她?”

    微云想了想,道:“似水如冰是咱们大奶奶的地盘,大爷把人往那里带,就没想瞒着大奶奶。大爷既然不瞒着大奶奶,就说明大爷他万事心中有数。”

    欣瑶点头笑道:“快让贵明到淡月那儿支银子去。大爷好不容易做次东道,可别丢了面儿,多带些备着,以防万一!”

    话音刚落,却听荣晓匆匆打了帘子进来。

    “大奶奶,府门外有人找大爷。”(未完待续……)

    PS:谢谢gaopinghui,海月水母的粉红票。

    昨儿平安夜,亲们可有到哪里去狂欢?

    包子很苦逼,陪小包子做作业,码字,就算过去了。

    忽想起双十年华时,年少轻狂,每到这种节日,就喜欢凑个热闹。

    如今渐渐成熟,热闹凑得也少了,便是情人节,看着马路上手持鲜花的女孩们,眼中也没了羡慕。

    因为包子心下得意的想,哼,过不了几年,你们也会成为围着家庭,老公,孩子转的世俗女子。(想法十分的邪恶)

    所以亲们,趁着这妙曼的年岁,麻溜的享受吧!

第六十五回 家破人亡?

    赵文英立在房口朝屋里探了探头,理了理装束,方才抬头挺胸跨步进了偏厅。

    偏厅里亮如白昼,缪缪几个下人垂手而立。上首处蒋欣瑶正偏过脸与身后的妇人轻声交谈。

    见人来,蒋欣瑶及时的收了话,打量眼前的人,笑道:“赵小姐深夜前来府上,不知有何贵干?”

    赵文英按事先所想,径直走到蒋欣瑶跟前,含泪道:“大嫂。”

    “哎啊啊,赵小姐,万万不敢当。”蒋欣瑶一惊,连连摆手。

    赵文英泣道:“萧寒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你就是我的大嫂,文英真心实意唤一声大嫂,何串有?”

    蒋欣瑶见她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拎了个小包袱,头上钗翠全无,满面的风霜之色,放柔了声道:“赵小姐,那日赵府大寿,我家大爷当着众位宾客,赵府各房族人的面,已发过誓,此生姓萧,绝无改变。所以还请赵小姐唤我一声大奶奶。”

    “那又怎样?就算他姓萧,他还是我大哥。”赵文英急道。

    蒋欣瑶微眯起眼睛,颇有深意的看了赵文英一眼,拿起了茶盏,润了润唇,不再说话。

    有些人,你与她说不通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闭嘴。

    赵文英见蒋欣瑶既不请她坐,也不令下人看茶,面色尴尬。想着如今的处境,红着眼眶服软道:“大奶奶别介意,我不过是想着虽然大哥他……可终究是我的大哥……我……”

    “赵小姐。我家大奶奶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家大爷是独子,从无兄弟姊妹,还请赵小姐自重。”李妈妈毫不客气的把话顶了过去。

    赵文英气得脸色一变。把事先想好的说词统统忘于脑后,横眉道:“不过是个下人,我与我大嫂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谱?”淡月着实不客气道。

    “就是,深更半夜带着个包袱,必是走投无路。投奔咱们府里来了。要是咱们大奶奶不收留,只怕连咱们这样的下人都不如!还当自个是大小姐呢?”

    微云,淡月两个一唱一和。刀子一样的话,毫不客气的甩了出去。

    “你,你们……大嫂,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赵文英面色通红。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蒋欣瑶不急不慢。把茶盏往桌上一搁,笑盈盈的一句话也不说。

    “真不要脸,居然还敢质问我家大奶奶待客之道,放眼这满京城,哪个姑娘家深更半夜了,还跑到别人家做客的?”

    “就是,扰人清静,一点为客的道理都不懂。”

    微云。淡月继续毒舌。

    “放肆!”

    赵文英怒不遏。

    “蒋欣瑶,你把我哥叫出来。我不跟你啰嗦。”

    几句冷言冷语便露出了狐狸尾巴,赵小姐啊赵小姐,你这演戏的本事,委实不怎样啊。

    蒋欣瑶见时机差不多,淡淡一笑道:“来人,送客!”

    “蒋欣瑶!你敢!”赵文英急道。

    蒋欣瑶只觉好笑:“赵小姐,这里不是侯府,小姐若想摆谱,还请回自个府里再摆。这萧府内宅,我蒋欣瑶还是说得上几分话的。”

    “大奶奶忘了,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忠勇侯府了,赵家如今,不过是平头百性。”李妈妈适时的插了一句,言语颇为犀利,

    赵文英又羞又恨,几乎要哭出来。

    侯府败了,母亲入了大狱,赵家众人自顾不瑕,各自找地方落脚,她也只得投奔了姐姐赵文静。

    只是姐姐虽有心收留,奈何那府里闲话太多,姐妹俩个一商议,决定奔萧家而来。

    一来萧家人少,连那两个小的算在内,堪堪五口人,最是清静不过;

    二来萧家如今天子宠臣,人脉众多。若萧寒顾念一脉手足,起了恻隐之心,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她的后半辈子也便有了倚靠。

    最重要的一点是,母亲事先为她藏匿在外头的那些个家财,若没有萧家做靠山,她一介女流,如何能保住这万贯家产?如何能躲得过赵家族人如狼似虎的眼睛。

    故她今夜特意修饰了一番,避开所有的耳目,往萧府走一趟。想着自己滴几滴眼泪,唤几声哥嫂,必能引得他们同情,留她在府里住下。

    一旦住下,哥哥嫂嫂那头晨昏定省,同进同出,时间一长,必能处出几分感情,到时候再徐徐图之,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哪知她这番算盘虽然打得极好,偏巧大哥不在府中,那蒋欣瑶又是个刁钻的,纵容下人对她冷言冷语。赵文英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些。

    蒋欣瑶扬了扬眉,笑道:“我且再问你一遍,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赵文英咬了咬牙,突然跪倒在地,泣声道:“文英家破人亡,求哥哥,嫂嫂收留。”

    蒋欣瑶与李妈妈交换了个眼神,心下冷笑。

    当真他们夫妻一无所知呢?

    当初萧寒之所以入侯府抄家,一来是想看看赵府众人的丑恶面目,二来也是为了不让无辜之人牵连进来,保全他们的财产。

    这个苏如雨,是个聪明人,嫁妆明里,暗里分成两份。明面上的都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死物,暗地里把银子统统换了宅子,田地,放在两个女儿的名下,隐匿起来。

    萧寒掌管京城暗卫,若想细查,岂能查不出的?念着到底是手足,故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蒋欣瑶想到此,淡淡道:“赵小姐言重了。赵家兄弟姊妹,姑嫂妯娌众多,无论如何。赵小姐都不必求萧府来。李妈妈,快把小姐扶起来。”

    “我不起来,死也不起来。你若不答应我住下,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大厅之上。”赵文英脸色铁青,后槽牙咬得生疼。

    “威胁我?”

    蒋欣瑶朝李妈妈笑笑。

    “大奶奶,何必藏着掖着,把事情撕掳开来,岂不是痛快?也省得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以为萧府好算计。”李妈妈冷笑道。

    “也罢!”

    蒋欣瑶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无可奈何道:“赵小姐想进这个府,倒也不是难事。”

    赵文英眼睛一亮。

    “不过京北郊五十里外六百亩良田,京城三条巷五进的大宅子。四牌楼三进的小宅子,银庄上……”

    蒋欣瑶一条一条的背诵,赵文英脸色骤变,一阵一阵冷汗直冒。

    须臾。蒋欣瑶背完。嘴角擒上一抹讥笑:“赵小姐,家破人亡的人,身后居然藏匿了这么多财产,若是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哎啊啊,官府那头,赵家族人那头若知道了……不知道赵小姐今后的日子……”

    赵文英此时脸上的惊恐。已不足用言语形容。

    “我也不是那好管闲事的,只要不算计到我萧府头上。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是不可以。赵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行事,想必不用我多说,安份守已的过日子去吧!”

    ……

    次日,欣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男人目光灼灼的正盯着他看。

    欣瑶打量了一眼,复又把眼睛闭上。

    萧寒见她不甚清明的模样,好笑道:“你也不问问我昨儿个如何了,花了多少银子,几时回来的?”

    欣瑶轻叹道:“敢问大爷,昨儿个如何了,花了多少银子,几时回来的?似水如冰的姑娘服侍的如何?”

    萧寒得意的笑道:“姑娘好不好,我得问了老卫那几个才知道。昨儿个三更过后才回的房,瑶瑶睡得很是张牙舞爪。银子花了不少,回头给你补上。十六再有十天就到军中去了,过几日他们要到西山打猎,泡温泉,咱们一道去。”

    欣瑶听罢脸上一喜。赵家一败,自个身边并无什么大事,西山的别院也早已完工,却一直未曾去过,暗暗有些向往。只是顾虑着夫妻俩都跑出去了,两个孩子丢给老太爷一人,着实有些不大像话,没有一口应下。

    萧寒拉了欣瑶,挨脸磨颈了一阵,才笑道:“有什么好思量的?十六他们打算玩三天,你若不放心,咱们玩两天先回来,好歹也替他送了行。两个孩子除了吃,就是睡,身边奶娘,大小丫鬟,婆子一大堆看着,哪里会有什么事?再说,不还有祖父吗?”

    欣瑶娇嗔的把男人往外推了推,笑道:“合着祖父如今成了看孩子的了,好歹也是名医呢。”

    萧寒低笑道:“你让祖父在行医和看孩子中选一样,你猜他会选哪样?”

    欣瑶掐着萧寒腰间的肉,笑而不答。

    萧寒一把抓住放在腰上的手,轻捏道:“如今既不是节下,又不是年下,府里也没什么大事,咱们出去松快两日有何不可?金秋时节,那山里的兔啊,雀啊,肉质最为肥美,正好瑶瑶去尝尝鲜。”

    “微云,淡月。”萧寒不等欣瑶说话,朝外头叫了一声。

    微云,淡月正在外间候着,听里头大爷喊,忙掀了帘子进来。

    “过几日,我和大奶奶要到西山玩两天,你们俩跟着,山里风大,给大奶奶多带几件衣裳。”

    两人应下,正欲出去,却听萧寒又道:“让贵明,贵生先到别院会知,着下人把房舍清扫熏香,再吩咐庄头送些个新鲜的吃食到别院。”

    两人见大奶奶冲她们挑了挑眉,顿时明白大爷这话的用意,脸上浮上两朵红云,跺脚掀了帘子出去,心里头却是喜滋滋的。

    “昨晚瑶瑶把人打发走了?”萧寒等人走了,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蒋欣瑶心道这厮昨晚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怎的事事都知道。

    蒋寒在女人红嘟嘟的嘴唇上亲了两口,笑道:“打发的极好,只是行事还是软了些。回头若再有人上门,只管照我叮嘱你的去做,不用留半分情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回 英俊不似凡人

    西院里,老太爷正一手抱着三两,一手拿着医书,一字一句的读给她听。

    小三两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手里抓着一把胡子,正玩得起劲。窗下的炕上,六两四脚伸展,睡得香甜。旁边两个奶娘一边看孩子,一边做针线。

    老太爷听夫妻两人说完来意,很是大方道:“既然往西山去,就多住两日,府里也没什么大事。你们来得正好,快瞧瞧三两,我见她对医书颇有些兴趣,不像那个,一听我念,就睡觉。”

    萧寒伸手抱过三两,掂了掂重量,低下头闻了闻孩子身上的奶香,满意道:“说不定将来咱们萧家又出一个女神医。”

    三两的奶娘殷氏笑道:“肯定又是一个神医。大小姐只要一听老太爷念医书,在我手里都呆不住,非要老太爷抱着才肯罢休。有一回,才喝了几口奶,老太爷那头一念,大小姐就把那小脑袋转了过去,连奶都忘了吃。”

    欣瑶上前亲了亲六两的脸,奇道:“噢,有这事,看来我怀他们两个的时候,那些个医书没白看。”

    六两的奶娘段氏也笑道:“大奶奶,说来也奇怪,虽是一胎所生,大少爷只要一听老太爷念医书,不出三分钟,就昏昏欲睡,多一分钟,都是不肯的。”

    蒋欣瑶笑眯眯的看了萧寒一眼,一语双关道:“这孩子随他爹。”

    萧寒深深的回看过去,遂低下头抱着三两狠亲两口。一时倒也没说什么。

    夜间则把欣瑶颠过来倒过去好好疼爱了一翻,几翻折腾下来,欣瑶同学交了白旗不说。还朝着男人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至于有人问萧寒是如何疼爱欣瑶的,哎,此等夫妻密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且说欣瑶主仆打点好行装,次日一早就跟着萧寒去了西山。

    秋风明景。碧云高天。

    夫妻俩忧哉游哉坐了半日马车,欣瑶见外头阳光甚好,便想学一学那言情小说里男女共乘一马。飞驰快奔的旖旎风光。

    萧寒哪里舍得她颠簸,却也不拦着,只把平生头一回骑马的症状说与她听。

    欣瑶一听,随即歇了心思。安安份份的窝在男人怀里。吃着刚刚摘采下来的葡萄。

    软躯在怀,萧寒嘴角上扬,正欲说话,却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掀了帘子一瞧,原是杜天翔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白芍、白芷两个药童,追赶而来。

    这厮着一身葱青色锦衫,衣衫飘袂。少了往日里几许华贵,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也不及马车停住。杜天翔便喊到:“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也不说等我一等,害得我追了一路,忒可恨。”

    萧寒凝神倾听,脸色一沉:“后头马车里是谁?”

    杜天翔连忙朝他打了个眼色,苦笑道:“还能有谁?你姨母说,让我带她出来散散心,不然,就逼着我成亲。”

    萧寒忍住笑,递进了他一个清亮的眼光,只宽厚的肩膀仍不可避免的抖动了几下

    欣瑶一听杜天薇也来了,心下大喜,推了推萧寒,嗔笑道:“你去陪表弟骑马,我与天薇妹妹同乘一车,也好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萧寒扔了帘子,轻笑道:“要我下车也行,今儿晚上,咱们……”

    萧寒趁机在欣瑶耳边低语几句,蒋欣瑶面色绯红,纤手已狠狠的捏上男人的腰间,啐道:“想得美!”

    话未及说完,唇已被封住。

    马车外头杜天翔见话说得好好的,萧寒摔了帘子,不知是何用意,连连叫道:“表哥,表嫂!”

    欣瑶听其架势,若再不应他,便要掀了帘子瞧进来,情急之下,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萧寒见状,嘴角眉毛一起上扬,把人放开了,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髻,轻咳一声,挑了帘子下车。

    蒋欣瑶恶狠狠的对着男人的背影瞪了一眼,无声无息的骂了句:“色胚!”

    不多时,帘子再次被掀了起来,杜天薇穿一身浅绿色衣衫,脸上薄施粉黛,由萧寒亲扶上车。

    刚坐隐,她便朝欣瑶埋怨道:“吃野味这么好玩的事,表嫂也不想着妹妹,悄不息的就同表哥两人走了,若不是今日母亲抓着哥哥,我还被蒙在鼓里。亏我还整天在母亲跟前念叨着表嫂和两个小侄儿,真真没良心的。”

    欣瑶对萧寒这个表妹,确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也深知这些日子上杜家向她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烦不胜烦,这才跟着去了西山,忙哄劝了半日。

    杜天薇哪里是真抱怨,不过是想让表嫂哄几句罢了,须臾脸上就有了笑意。

    姑嫂两个有些日子没见了,自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一时车厢里轻言笑语的,惹得外头两个骑马的男人频频侧目。

    萧寒虽耳聪目明,却也不愿意偷听闺中女子的私房话,只与杜天翔低声交谈。

    杜天翔翻着白眼回首道:“这女人啊,就是话多。瞧瞧,见了面,唧唧喳喳的聊个没完,要带着她俩去打猎,猎物在半里外就能听到这两人的笑声,早跑得没影了!”

    萧寒怔了一下,笑道:“就算是跑到你眼前,只怕你也没那个本事拿下。得了,别像个娘们似的牙酸。”

    杜天翔昂了昂头,慢悠悠的颠在马背上,似笑非笑道:“爷哪里牙酸?爷是觉着今日阳光温和,秋风徐徐,真真是个好天气啊!越发衬得小爷我,面若冠玉,风流英俊,不似凡人!”

    话音刚落,冷不丁。杜天薇掀了帘子,探出半个脑袋,嗔笑道:“哥果然不似凡人。因为凡人中没有哪个像哥这样,脸皮厚的!”

    “你!”

    杜天薇见势不妙,头一缩,摔了帘子便躲了进去。

    杜天翔骤然将眼睛睁大,瞬间喷出火光,随即又淹灭下去。他无可奈何的偏过脸朝萧寒看去,苦笑连连道:“表哥。你瞅瞅这丫头,没大没小,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哥的?”

    萧寒嘴角轻挑。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道:“我觉得天薇妹妹言之有理,不信,咱们找你表嫂评理去!”

    杜天翔身子晃了几晃,将将稳住。食指朝萧寒点了点。咬牙切齿了半天,憋出来三个字:“算你狠!”

    白芍,白芷见自家主子这般行事,捂着嘴,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行至郊外,见路陡然变宽敞,便快马前行。

    中午时分,马车驶到欣瑶的温泉庄子。姑嫂俩被人扶下马车。

    早有十六跟前的雁落候在庄子门口,见人来。忙上前行礼道:“王爷让两位爷用过午饭略休息会再去林中打猎。王爷听说萧家的温泉庄子装饰的别具一格,故让小的与萧大奶奶说一声,晚饭,泡温泉就在萧大奶奶的庄子上,一应吃食也让奴才送了过来。请大奶奶过目。王爷还说,让庄子里不相干的人先回避两日。”

    蒋欣瑶看也不看那地上堆着的一堆食材,拉着杜天薇边往里走,边道:“妹妹,表嫂这庄子上,有间房,依山傍水的,尤其清雅,表嫂带你去瞧瞧。”

    杜天薇喜道:“多谢表嫂。”

    雁落眼睁睁的看着萧大奶奶没留下一句话就拉着杜小姐款款而去,心下着急,不由的向萧寒瞧去。

    萧寒拍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她这是应承下来了,去跟王爷说,今日难得秋高气爽,早点出发,在林子里多转转,也好过过瘾。”

    雁落咧嘴抱拳而笑:“多谢萧大爷!小的这就去回话。”

    杜天翔见人走远,才幽幽道:“小寒,你怎么也不问问阿远人到了没有?”

    萧寒像听着什么稀奇事情似的,瞪了他一眼,回道:“要没到,他会这么气定神闲的让人过来传话?”

    杜天翔耸了耸肩,翻了个白眼,朝贵生贵明两兄弟道:“还不快带你家表少爷我去瞧瞧屋子,跟你家大奶奶说,我也要依山傍水的屋子,爷怕吵!”

    贵生陪笑道:“表少爷,您的屋子,小的一早就备下了,一应物什都是新的,被褥昨儿个,刚刚晒过太阳,暖和着呢。”

    杜天翔知道这两人早几天就在这里打点了,笑道:“那就先用饭吧,爷这肚子在唱空城计了。”

    贵明上前道:“表少爷,饭菜都已预备下了,请!”

    ……

    欣瑶姑嫂俩换了衣裳到偏厅时,萧寒,天翔两人正好刚刚坐下。

    四人筷子还没拿起来,却见庄子上的庄头匆匆来报,话刚说两句,燕十六一脸怒气的冲进来,直嚷嚷道:“给爷们添两副碗筷。”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惹得这位平王爷动了大怒。

    徐宏远紧跟其后而入,脸上尽是无奈。

    他见桌上四人面色不解,忙笑道:“不怪十六动怒,那庄子他八百年才来一回,平日里只几个婆子看守。许是那几个婆子老眼昏花了,一道银杏炖鸡汤里,爬进一只蚂蚁,他就甩了脸子再不肯吃一口,吓得一庄子人,跪地求饶。”

    欣瑶边起身让坐,边打趣道:“谁让你八百年才来一回?你家的蚂蚁肚子里早没了油水,好不容易等来了正主,心道,我才不管他什么平王还是静王,填饱肚子要紧。”(未完待续……)

    PS:感谢福晋,宝宝,朵朵,飓风,tinacheng,kansisi,maestroxu,yolanda.zhe,美丽的盒子诸位老书友,新书友热呼呼的粉红票。谢谢厚爱。

    这几日包子卡文卡到**,其**的状态,略略几笔,不足以形容。

    书友们只需想象,一个穿着睡衣,头发暴炸,眼睛青黑,面庞浮肿的女子,夜里游神一般,从房间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阳台,再从阳台走到厕所,是何等的让人惊悚。

    书友们醉了吗?

    好吧,我家那位已经醉了!

第六十七回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杜天薇头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面色微红,起身朝燕十六,徐宏远行礼。

    杜天翔目光淡淡的落在蒋欣瑶身上,笑道:“得了,十六,跟只畜生动什么气?你家的蚂蚁也不容易,八百年才能喝一口油汤,怪可怜的。”

    萧寒眉眼都未抬,轻道:“往日你在军中时,可是连那些个畜生都吃的,怎的这会,竟讲究起来了?”

    燕十六被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弄得没了脾气,脸色渐渐缓了下来,摸了摸杜天薇的脑袋,道:“怎么也跟着来了,舅母知道吗?”

    杜天薇笑道:“表哥,若不是母亲今儿早上把哥哥拦住,我哪里能看到表哥和蚂蚁争食吃的好戏?表哥快坐下吃饭。”

    燕十六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倒笑话起表哥来了。”

    萧寒几个一听这话与天翔刚刚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不由的又笑了一回,才招呼两人入席。

    欣瑶拉着天薇避嫌,欲往内屋里,却被燕十六喊住:“都是一家子亲戚,何必再分两处,正该热热闹闹的聚在一处才是。表妹,这是你表嫂的亲叔叔,也是表哥的好朋友,你就随你表嫂唤一声小叔叔便可。”

    杜天薇与徐宏远大致见过两回,一回在欣瑶生产时,另一回便是宫宴,两人打了个照面,几句话一说,也便熟络起来。

    众人重新落座。

    庄子的厨娘虽没有好手艺,胜在食材俱是新鲜。味道倒还鲜美,且前头有了鸡汤里的蚂蚁做垫底,谁还会再挑剔。

    欣瑶把众人用饭的神情不动声色的纳入眼底。却见男人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碗里。

    燕十六眼尖,横了萧寒一眼,也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徐宏远碗里。

    杜天翔朝身旁两侧看了两眼,磨了磨后槽牙,起身夹了一筷子离他最远的菜,送到亲妹妹碗里。末了还朝十六,小寒两人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欣瑶完全不理会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朝天薇表妹眨了眨眼睛,安心的享受眼前的饭菜。

    ……

    草草饭闭,略喝了一盏茶,杜天翔便吵着要去林中打猎。

    燕十六接过雁落手中的披风。往徐宏远手里一塞。径直的先走了出去。

    萧寒在欣瑶耳边低语几句,翻身上马。众人带着各自的随从,一溜烟的瞬间跑了个干净。

    杜天薇挽着欣瑶的胳膊,目送着人远去,叹道:“小叔叔怎的连个小厮都没有?”

    欣瑶意味深长的笑道:“他啊,素来喜欢独来独往,最烦人跟着。”

    天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消片刻。又换了一副表情拉着欣瑶的胳膊连连讨好。

    “表嫂,表嫂。”

    欣瑶奇道:“这又是怎么说的?”

    天薇陪笑道:“表嫂。庄子里的厨娘手艺不好,菜做得没味道,我听说表嫂做得一手好厨艺,妹妹想……表嫂?”

    蒋欣瑶气笑道:“我眼巴巴的坐了两个时辰的车,难不成是专门跑来给你们当厨子的?”

    天薇笑道:“表嫂,好表嫂……”

    ……

    山中有林,林下清风。

    林中有溪,溪流蜿蜒。

    溪边有水,水声潺潺。

    不远处的草地上,竖着一块大石,石边坐着两个俊秀的男子。

    徐宏远,杜天翔这两个身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不仅没有猎到猎物,还状况百出,把猎物吓得连影都看不见。

    被十六,萧寒嫌弃了几回后,两人一气之下,索性找了这处开阔之地歇着。

    杜天翔似想到了什么,转过脸对徐宏远道:“阿远,恭喜你,你家媳妇这一胎,是个男孩。”

    徐宏远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片刻后也就坦然了,道:“谢谢你,天翔。”

    杜天翔自顾自笑笑,不以为然道:“咱们兄弟,说谢字,太见外了。”

    徐宏远苦笑道:“如何见外?越是好兄弟,越要说个谢了。还有多久会生?”

    “不出二十天,必能落地!”

    徐宏远心头微惊,忙道:“到时候,怕是要劳烦你了!”

    “放心,她脉相甚好,必能母子俱安。”

    杜天翔朝树林深处横了一眼,叹道:“亏他还有心思游山玩水,这几日皇室宗亲都忙着调养身子,在府中挑美貌聪慧的女子,算准了日子行房,只盼着生下个聪慧伶俐的哥儿,能入十六的眼。”

    宫宴后,京城传出平王因公受伤,不能生育的消息。此消息在平头百姓看来,不过是笑谈;然落到有心人耳中,那便是机会。

    平王府没有子嗣,按惯例,势必会在皇室宗亲里挑选中一个长相好,身世好,聪明伶俐的过继到平王府,当世子教养。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几个聪明人愿意放弃?纷纷跃跃欲试。

    更令人可笑的是,连带那迟皇后和刘贵妃也暗中动了心思。

    燕淙元对这两人暗下存的心思一清二楚,言语中弹压了几次,一后一妃虽不敢轻举妄动,然眼睛仍紧紧的盯着平五府子嗣这一块。

    徐宏远双肩轻轻一颤,神色复杂道:“我未曾想到他居然……后来也劝过他几回,他只是不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说出去的话,何时收回过?我也不好再劝,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我说,便是要选个过继到他平下,也得选个好的。十六是新帝的亲兄弟,他的一举一动,牵扯颇大,弄不好,便是个大麻烦。”

    徐宏远也知天翔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深以为然道:“他这个身份。这个地位,也确实是个麻烦。我听他的意思,是想从二哥的后宫。或者小寒府上的那两个,亦或你日后……”

    “别,别,别,可别打我的主意,小寒夫妻只怕也不会同意。依我看,实在不行。把你家的放到他府上,才最合适。”

    徐宏远听天翔这话,与十六说得一模一样。不知如何回话,只默默的叹了口气。

    杜天翔笑嬉嬉的转过脸道:“阿远,别怪兄弟多嘴,你与他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徐宏远回望过去。修长的颈脖在阳光下露出好看的弧度。眼中一片清亮。

    “我与他打算等京城安稳了,到西南替二哥守几年边境!”

    杜天翔心下大惊,不由的撑起半个身子,瞪大了眼睛道:“二哥真的同意了?”

    徐宏远想着新帝那日把他唤进去后,说的那些个话,苦笑着摇摇头。

    “哪会这么快?只怕还得等几年。”

    “几年?”

    “二哥说,最少五年。没事,我等得!十六也等得。”

    果然。那蒋欣瑶猜得半分都不错。

    杜天翔定定的瞧了他半晌,才轻轻笑道:“也好!到时候等他有了孩子。我也是时候找个人成亲了,也省得母亲总悬着心。等孩子落地,我就怂恿小寒夫妻到西北寻你们去。咱们银子挣着,美酒喝着,孩子哄着,媳妇搂着,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徐宏远心下生奇,笑道:“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他一辈子没孩子,你一辈子不成亲?”

    杜天翔向后一仰,抬头望天,似笑非笑道:“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要成亲了,怡红院,似水如冰那些个姑娘怎么办?总得让她们缓一缓,心里有个准备,我估摸着等他把孩子过继一事定下,姑娘们这口气,就该缓过来了。”

    徐宏远哭笑不得的转过脸道:“这些年,总瞧你往那些个地方跑,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也不见你带个看得上眼的放在屋里。”

    “庸脂俗粉,不堪入目!”杜天翔脸上堆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难不成,这么多姑娘,一个可心的都没有?”

    杜天翔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半眯着眼睛,怔了许久,才笑道:“阿远啊,情之一字,一系两人。可心我的人,我不可心;我可心的人……她……哎,到底是无用!”

    徐宏远大为惊讶道:“这天底下,还有对你不可心的姑娘?这倒是件稀奇事。我可听说自打二哥登基后,你们杜家的门槛生生被那些个媒婆踩平了几寸。”

    杜天翔冷笑连连道:“钟情十六的人更多,这些年,他不还照样围着你转。施如眉这般的好,遇上十六,不照样爱而不能,求而不得,可见事上之世,哪有定数。”

    杜天翔素来嬉皮笑脸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换了一副神色。

    徐宏远丝毫没有动怒,深深的盯着杜天翔看了足足半晌,过往的种种在眼前浮现。

    瞬间徐宏远心下一片清明。

    他面色平静道:“爱而不能,求而不得,五内如焚,忧心煎熬。天翔,当初,你为什么不争?”

    杜天翔猛的起身,目光与徐宏远对上,很快便移开。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哈哈一笑,朗声道:“世孚草草,能生几几。直须如冰如玉,种桃种李。嫉人之恶,酬恩报义。忽己之慢……

    阿远,走,这两人把咱们俩嫌弃个半死,我倒要瞧瞧这日头都快落山了,猎物几何?”

    徐宏远越听越惊。(未完待续……)

    PS:鬼爷有一日与我说,蒋四一书中的男子,萧寒是唯一一个完美的,然他最喜沈力。并问我,最喜哪一个?

    我思了半晌,答:我最喜杜天翔这厮。

    鬼爷惊讶:为何?

    我想了想,答:因为,这厮从来没**害过一个女人,花钱找乐子,花心花在明处。

    鬼爷问:仅此而己?

    我答:仅此而己。

    鬼爷问:那你这一章是个什么意思?

    我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鬼爷骂:滚,真够装AC的!

    于是,我就滚远了!

第六十八回 疑心渐起

    徐宏远越听心越惊,正欲细思,却见贵生一脸喜气的跑过来。

    “表少爷,三老爷,快去瞧瞧,王爷,大爷猎了头野猪,估摸着有百斤重,可壮实了!”

    徐宏远面色一喜,正欲说话,却见杜天翔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不就一头野猪,有什么可稀罕的,你们家爷还猎着什么了?”

    贵生陪笑道:“山鹰,野兔,野鸡好多呢。对了表少爷,王爷帮您弄了只半瘸的獐子,就等着您去补一箭呢,说等会回了庄子,也好得表小姐几句夸!”

    “放他娘的屁!”

    杜天翔气得哇哇大叫,眼角瞥见白芍、白芷俩背过身捂着嘴直笑,毫不客气的冲过去一人一脚。

    白芍,白芷对自家主子的脾性了如指掌,那腿还未上来,便身手敏捷的躲开了,嘴里连连求饶。

    杜天翔尤不解气,冲徐宏远直嚷嚷。

    “阿远,不得了了,了不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好兄弟?是好兄弟,就帮小爷我骂回去。他娘的,欺负到头上来了,亏我还把他们当成好兄弟,小时候光着屁股一同打架,玩耍……”

    徐宏远深知这三人从小一处长大,向来玩笑惯了,也不去劝,只笑得一脸温和的听他发了几句牢骚。

    末了等他忿忿了半天,自觉无趣时,上前拍着天翔的肩道:“放心,我帮你骂回去。”

    杜天翔听得眉开眼笑。遂翻身上马,与众人一道又往林子里去。

    ……

    九月将欲尽,寒菊始绽放。

    徐府的花园里。燕红玉抚着肚子,驻足而立,神情微微落寞的望着手中的菊花,蹙眉道:“嬷嬷,你说老爷这会在西山做什么呢?”

    白嬷嬷笑道:“怕是在林子里正转着圈呢。咱们老爷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也不知能猎些什么回来送给夫人。”

    燕红玉袭淡绿裙衫,胸前绣着大片的竹叶。头发松松挽着,半点装饰也无。

    她美目微转,轻笑道:“哪里就真指着他猎个兔啊。鹿的。林中野兽多,只盼他别伤着自个才好。”

    “夫人放心,咱们老爷虽是个文官,同行的平王。萧家大爷都是身手了得的人。又有侍卫跟着,不会有事。”

    燕红玉一听萧家两个字,心中微涩道:“萧大奶奶也去了?”

    白嬷嬷点头道:“听说是也去了的,还带了微云和淡月两个婢女。”

    久未出声的芙蓉便有些不快道:“接生嬷嬷不是说萧大奶奶生产时,元气大伤吗,怎么这会也跑去西山了呢?”

    新帝赏的两个接生嬷嬷从萧家离开后,直接被徐宏远接到府里养着。燕红玉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产,故常在一处陪着散步说话。

    燕红玉常常会问起萧家大奶奶生产时的情形,嬷嬷们想起那日的凶险。不敢多说,只挑了些可说的,说与夫人听。

    白嬷嬷笑道:“可不是傻了?也不看看萧家是做什么的。夫人,依奴婢看,夫人日后生产,也需坐个双月子才行。这女人啊,生孩子是个天大的事,七经八脉都挪了位,可得仔细养着。夫人瞧,那萧大奶奶坐了整整百日的月子,才出来见人,听说连娘胎里带来的弱症都带好了。萧家大爷对萧大奶奶的怜惜,真真让人没话说。”

    燕红玉有片刻的沉思,随即笑道:“祖母,母亲都是这么交待的。芙蓉,去把我的斗篷拿来。”

    芙蓉狐疑的看了白嬷嬷一眼,转眼离去。

    燕红玉扶着白嬷嬷的手,沿着花坛边走边道:“嬷嬷,我年轻,有些事情不大懂,想听嬷嬷说一说。”

    白嬷嬷见夫人特意把芙蓉支走,独留她说话,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低声道:“夫人可是想问萧大奶奶生产,坐月子这些日子,怎么侍候萧家大爷的?”

    燕红玉面带红色,含羞的点了点头。

    白嬷嬷轻声一叹,道:“夫人啊,奴婢活了这么大岁数,听过的,见过的倒也不少,像萧家大爷这样内宅连个通房都没有的爷们,还是头一次见。女子怀孕生产,先不说头三个月顶顶要紧,那是碰都碰不得的,就说后三个月再加上坐月子,少说也得四五个月不能行房,哪里是一般男人能熬得住的?”

    燕红玉红着脸,如蚊蝇般细声道:“那萧家大爷不就熬过来了。”

    白嬷嬷眼中带笑道:“夫人到底年轻,还是见得少。若说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话奴婢信。只是你让男人憋个三五个月,连女人的身子都沾不上,奴婢可真不信,更何况萧家大爷正值壮年。”

    燕红玉挑眉:“噢”了一声

    白嬷嬷凑近了,轻声道:“以奴婢看,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暗地里,只怕也是有的。奴婢听接生嬷嬷说,萧家大爷时常歇在书房,书房里专门有两个萧府的丫鬟近身侍候。这便是蹊跷。”

    燕红玉冷笑道:“萧家大奶奶多精明的一个人,难不成也被蒙在鼓里。”

    白嬷嬷似未瞧见自家夫人嘴角边的冷意,有些得意道:“萧大奶奶未必不知。夫人想啊,以她的本事,连个姨娘都容不下,又怎会放心让萧府的丫鬟随身侍候在萧家大爷书房?必是自知不能侍候,故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夫妻之间,哪能事事琢磨的明明白白,糊里糊涂方为相处之道。”

    燕红玉心中微涩,笑意渐渐隐了去。

    自打她有了身子以后,老爷除了每日晨晚到她房里转转,陪着说话,夜夜歇在书房,难不成……

    燕红玉脸唰的阴沉下来,道:“嬷嬷。咱们老爷……”

    燕红玉踌躇着说不下去。

    白嬷嬷暗恨自己多嘴,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夫人,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夫人可别多想。咱们老爷书房里只端茶递水的小厮,连个婢女都不使唤,绝不会有这样的事。”

    燕红玉幽幽一叹道:“妈妈说的也是,老爷书房侍候的都是些小厮,倒是我多心了。”

    白嬷嬷忙劝道:“正是夫人多心了,咱们老爷素来是个洁身自好的,又怎会学着萧家大爷的样。在书房里藏个女子呢。”

    燕红玉瞬间变色,道:“嬷嬷陪我到书房瞧瞧。”

    “夫人,老爷的书房不让人进。夫人还是别去了。”白嬷嬷好言好语又劝道。

    燕红玉一听这话,气更盛三分,眉头高挑,凌厉道:“我说怎的连个书房都不让进。难不成还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今日还非要瞧一瞧去。”话毕也不要人扶。挺着个肚子便往外书房去。

    白嬷嬷一见夫人动了真怒,不敢再劝,亦步亦趋跟以后头,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

    ……

    外书房里,几个小厮正无聊的在廊下玩纸牌,突然见夫人气冲冲的走进来,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燕红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书房走去。

    为首的小厮叫江刚。跟着徐宏远有些年头了,想着老爷临走时的交待,忙起身拦道:“回夫人,老爷不让人进他的书房。”

    燕红玉怒目呵斥道:“混帐,老爷是不让你们这些个腌臜人进去扰他的清静,何时说过不让我进去的。我进去找本书,一会就出来。”

    江刚一脸为难道:“夫人,老爷走前交待过……”话还未落,手里已被塞进了一个荷包。

    只听白嬷嬷笑道:“老爷对夫人这般好,难不成还防着夫人不成?夫人不过进去找本书,有什么打紧?你不说,老爷如何知道。”

    江刚一听,倒也是这个理,遂咬牙道:“夫人可千万别乱动老爷案头上的那些个东西,要不然老爷回来怪罪下来……”

    江刚边言语边抬头去瞧,却见夫人已扶着白嬷嬷的手入了书房。

    江刚皱了皱眉,朝身后的小厮们打了个神色,复又把头垂了下去。

    ……

    徐宏远的书房共有三间屋子,左边卧室,中间是书厅,右边则是紧凑的几排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书。

    主仆两人入了书房,径直奔左边卧室而去,只见宽大的紫檀木架子床上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枕头,燕红玉这才松了一口,讪讪的呆愣片刻。

    白嬷嬷见状深笑道:“夫人这下可放心了?我就说咱们爷是个洁身自好的。”

    燕红玉走到床前,就势坐在床头,抚了抚床上的被褥,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男人独特的气息。

    “回头嬷嬷叮嘱几句,哪天日头好了,把被褥拿出去晒晒,夜里睡觉,也好暖和些。窗户也得时常打开,多透透气。”

    白嬷嬷笑道:“放心吧夫人,咱们家老爷,最是个能干的,瞧瞧这房里干干净净,被子整整齐齐的,哪会少得了这些。”

    燕红玉盯着枕头默然许久才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往右室去瞧了瞧,才回了书厅,目光落在理得错落有致的书案上。

    白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一笑。

    “咱们老爷真不愧是探花出身,最是爱书惜书之人。奴婢有一回跟王妃到世子爷书房里,世子爷书房那个乱啊,什么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全都散了一桌。”

    燕红玉一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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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要谢谢enigmayanxi慷慨大方的打赏,啧啧啧,真土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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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书友们留言,说上一回有些看不大懂。其实书友中已经有高人猜中了答案。至于原因,咱们要不替那厮写个番外,同意的,请点赞!

第六十九回 胳膊肘朝里拐

    燕红玉脸色愀然,一言不发的出了书房,外头等得焦急的江刚一见夫人出来,脸有喜色,忙迎上前道:“夫人书找着了?”

    燕红玉收了心思,摇头笑道:“都是书,看了半日也没瞧见,又怕翻乱了老爷的东西,你们还得理半天。罢了,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罢。”

    江刚不以为然,笑了笑道:“夫人说的极是,老爷是最怕别人乱翻他的书的。”

    燕红玉笑道:“哎啊,我倒是略动了两本,回头你进去理一理。”

    江刚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老爷的书房都是他自个整理的,从来不要小的们插手。”

    白嬷嬷突然出声道:“老爷的卧室也是他自个整理?”

    江刚愣了愣,笑道:“正是,小的们只给老爷看看院子,打打下手,做做粗活,从也不敢碰老师那些书啊,信的。”

    燕红玉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扶着肚子款款而去。

    江刚待人走远,才长吁一口气,唤来身后的几个小厮,交待道:“夫人不过是进去找本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别让老爷烦心了。怪罪下来,两边都落不得好。”

    小厮们纷纷笑着点头称是。

    江刚把手里的荷包往那几人身上一扔,笑道:“别抢,见者有份。”

    小厮们一哄而上。

    ……

    夕阳西落,暮色渐深。

    马蹄声由远及近,男人们满载猎物盛兴而归。

    庄子里的下人闻讯而来。见猎物中有只巨型野猪,纷纷称奇。

    萧寒目光穿过人群,未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正欲问人。却见微云快步走来,笑道:“大爷,温泉池子里的水都预备下了,大奶奶让几位爷先去泡一泡,换了衣裳再到园中亭子用晚饭。”

    燕十六扔了弓箭,喜道:“想的周到,爷正嫌一身的血腥味难闻。阿远,天翔,泡泡去。”

    这一处庄子原是已逝的某个王爷的别院。空了约有七八年,是十六暗中穿针引线才让给萧寒。

    萧寒去年欣瑶生辰时,当作礼物送给了她,欣瑶依着自己的喜好画了草图。着人重新修缮一新。

    温泉泉眼在庄子的半山腰。故庄子依山而建,分山上,山下两层。山上泡汤,山下住人。拾级而上,也不过几分钟路池子隐蔽在花树中,用大理石堆砌而成。

    四人浸泡在雾气蒸腾的汤池里,均舒服的长长吁出口气。

    杜天翔接过小厮递来的温茶,一口饮尽。感叹道:“小寒,这么好的庄子。一年只来一两回,真真是可惜了,等天冷了,咱们常常来。”

    萧寒笑道:“若冬日来,只怕你都不想回京。半山这一处泉眼是最大的,下头还有三处小泉眼,也都砌了温泉池子。你屋子后头就有一处,下头都铺着地龙,冬天只管光脚在上头走路。原本打算等雪天时再叫你们过来,偏巧十六要走。”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真他娘的舍得。”杜天翔叹道。

    “银子挣了,不就是让人花的吗?她的心思素来不在那些金啊玉啊,花在这上头,也值!”萧寒淡淡道。

    徐宏远叹道:“漫天大雪,泡在这热腾腾的温泉里,喝着温茶,外头天寒地冻,真真是人生一大雅事!”

    萧寒又笑道:“按你侄女的意思,泡完温泉,最好是一边吃梅子做的羊肉锅子,一边听琴师吟唱抚琴,雅俗共赏,才为乐事。”

    “属狐狸的,向来最刁钻!”燕十六轻轻嘟囔了一句。

    杜天翔离得近,听得分明,忙笑道:“小寒,那间房日后帮我留着。等我有了银子,我也弄这么一个庄子舒坦舒坦。”

    萧寒笑道:“何必花那冤枉钱,想来还不容易?这庄子上都是萧家的老人,哪个不认得你表少爷。回头天冷了,把姨夫,姨母一同接了来住上几日,我再到后头山里打些野味,这才热闹。”

    杜天翔喜得直搓手,大喝一声道:“好主意。”

    燕十六瞧这两人说得热闹,慢慢挪到徐宏远身侧,低声道:“等我从军中回来,我着人把庄子再修一修,咱们房后头也砌一方大池子,阿远,你瞧如何?”

    徐宏远嘴角噙着一抹笑,微不可擦的点点头,眼中尽是温柔。

    燕十六觉得心跳有些不稳,正欲再说,却听萧寒问道:“十六,什么时辰出发?”

    燕十六凝了心神,正色道:“三日后,辰时三刻。”

    杜天翔收了笑,与萧寒对望了一眼,正色道:“老地方,我们送你!”

    燕十六心头微暖,打趣道:“何必再送,这回可不同以往,本王爷去得堂堂正正!”

    “习惯了,送送吧,送送心里踏实!”萧寒沉声道。

    燕十六眼中闪过光芒,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小厮们远远散开,遂低声交待起事情来。

    ……

    仲秋刚至,天色渐渐暗沉,晚间的庄子里已带着冷意,笼罩在暮色之中。

    一轮弦月初挂树梢边,若隐若现像个娇羞的女子。

    须臾,庄子四处同时上灯,星星点点的四下晕照开来,让人看着心生温暖。

    三处院舍的后头有一处院落,院中遍种梅花,芍药,另有一角翠竹森森,风吹竹动,颇有一番意趣。

    院落中央有一座四角亭,亭子带着窗户,窗户一关,就是座小厅。

    亭子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边各有两张六角高几,一几上各色瓜果点心俱全,另一几上摆着六只茶盏,几边两只红泥小炉烧得正旺,既可用做烧水温酒,又可御寒。

    萧寒等人从半山下来时,两个庄子上的小丫鬟正在煮水温酒。

    燕十六一看桌上空空如也,斜眼看着萧寒,酸不拉叽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大奶奶,表小姐呢?”萧寒问。

    绿衣小丫鬟行礼道:“回大爷,大奶奶让大爷略先坐坐,一会就来。”

    四人下午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又刚从温泉池子里面出来,早就饥肠辘辘,唱起了空城计。

    杜天翔一屁股坐下,等了没一会,就嚷嚷道:“小寒,去催催,表嫂这是成心想饿死我啊。”

    “谁想成心饿死你啊,表弟?”

    说话间,亭亭袅袅的玉人相携而至,身后丫鬟,婆子捧着各色盘子鱼贯而入,顷刻间,空荡的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杜天翔一瞧这架势,喜上眉梢,哪还顾得刚刚一瞬间的尴尬,笑道:“表嫂,妹妹,这边请。”

    萧寒见欣瑶粉面微匀,朱唇轻染,衣裳,首饰都已焕然一新,只觉眼前一亮,上前摸了摸手,触感微凉,轻声埋怨道:“斗篷带了没有?夜凉,也该小心身子。”

    杜天薇打趣道:“表哥眼里只瞧着表嫂了,也不关心关心我带了斗篷没有?”

    燕十六撇撇嘴,拉着徐宏远着实不客气,先坐了下来。

    萧寒轻斥道:“调皮,还不快坐下。”

    杜天薇吐了吐舌头,故意轻哼一声道:“回头我告诉母亲,说表哥偏心。”

    燕十六笑道:“表妹,他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用得你去告状,舅母心知肚明。”

    欣瑶见萧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不晦的表示关心,羞得脸上染了红晕,又见他们夫妻二人被人取笑,遂轻轻抽了抽手,抬眉嗔笑道:“天薇妹妹?”

    杜天薇一听表嫂语调上扬,立马陪笑道:“表哥关心的对,表哥表嫂快入座吧,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欣瑶轻点天薇额头,啐笑道:“滑头!”

    众人倒也见惯不惯,各自坐下,只杜天薇捂着嘴巴直笑。

    丫鬟们斟满酒,燕十六闻着菜香,有些撑不住,头一个举杯,笑道:“上好的梨花白,香!话不多说,兄弟们情谊,都在酒中。”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放杯提筷。

    今日菜肴俱是热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看着倒也没有什么稀奇,只闻着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燕十六漫不经心的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神情突变,赶忙朝徐宏远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微微一点头,再不肯多说一句,只埋头苦吃。

    杜天翔不明就里,正欲出言相问,被徐宏远轻轻扯了扯衣袖,杜天翔看向燕十六,见十六频频下筷,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亭子里静寂无声,众人只顾埋头苦吃。

    萧寒第一口,就觉得味道非比寻常,细思片刻,神色动容。却不用眼睛去瞧欣瑶,只悄悄把桌下的手伸过去,紧紧握住了她的。

    欣瑶调皮的在他手掌心里挠了挠,抿了口米酒,向杜天薇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

    半盏茶后,婆子们纷纷上前撤下菜肴,杜天翔正巧夹了一筷子鱼肉,没夹住,正欲再夹,那道菜连鱼带盘子都不见了踪影,急道:“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大快朵颐的燕十六也急道:“唉,唉,怎么都撤走了,小寒?”

    萧寒忙看向欣瑶,狐疑道:“瑶瑶?”

    微云边斟酒边笑道:“菜冷了,就失了原味,王爷,表少爷稍等片刻。”

    杜天薇不敢多言,只笑道:“还有好的在后头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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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含泪躬身答谢!

第七十回 陌上花开

    却见两个婆子抬着一支大铜火锅下来,锅子显然已烧了有些时间,早已翻滚开了。

    微云,淡月引着小丫鬟把片得薄薄的各色野味,酱料一一摆放开来。

    欣瑶见东西齐全,遂笑道:“山里夜凉,菜冷的快,失了原味。这会支个锅子,野味都是爷们刚刚打上来的,最是新鲜不过,就着梨花白,倒该好好品一品,也省得牛嚼了牡丹,浪费了上好的食材。”

    杜天薇也笑道:“表嫂说得对,照表哥,哥哥这样的吃法,就是牛嚼牡丹!。”

    杜天翔遂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妹妹,我是你亲哥,你这胳膊肘能不能往里拐一拐。”

    杜天薇气结道:“哥,今儿这顿饭,可是我求来的,你还说我胳膊肘没朝你拐,真真是没良心的。”

    杜天翔正奇怪今日这桌菜的由来,一听这话,忙陪笑道:“我就说我家妹子必定是心疼他哥的,知道他哥中午没吃好,便千方百计的给他哥弄了好吃的来。这样的好妹妹,天底下打着灯笼也难找,也就我杜家才有。”

    燕十六也帮腔道:“阿远啊,我这个表妹,不是我自个夸,最是贴心的,小寒,你说是不是?”

    萧寒正饶有兴趣的把目光落在欣瑶身上,听此一问,笑道:“谁说不是?表妹,若不是你今儿这顿求,表哥哪里能吃到你表嫂亲手做的菜,可见你的脸面儿。比我大。回头表哥也得求着你。”

    徐宏远也挑眉道:“连我这个亲叔叔也是没尝过的。天薇妹妹,今儿个,你是我们的大功臣。我这个小叔叔也没给过见面礼。回头自个上瑾珏阁去挑件可心的玩艺,拿着玩。”

    杜天薇被奉承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贴,喜道:“小叔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我挑了个贵的。”

    徐宏远笑道:“就冲你这句小叔叔,你就是挑了再贵的。我也愿意。”

    蒋欣瑶见这几人一唱一合,把天薇哄得笑颜如花,遂仰天长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薇妹妹啊,我这忙活了半天的,连根针也没捞着。你这只费了些唾沫星子的人。却得了大实惠,没天理啊没天理。”

    燕十六哈哈大笑道:“小寒,你媳妇问你要实惠呢,还不麻利的给了。”

    杜天翔唯恐天下不乱道:“表嫂,小寒身上可是藏了私房的,你赶紧问他要。”

    萧寒深深的看了欣瑶一眼,微不可察的冲她点了点头。

    欣瑶深笑道:“淡月,微云。把锅子撤了,端到我房里。”

    淡月。微云齐口称是。

    燕十六,杜天翔急得直跳脚。

    徐宏远笑出声道:“我就说惹谁也不能惹他们夫妻俩,这两人若是一条心了,咱们谁也捞不着半分的好处。来,瑶儿,小叔叔敬你一杯,瞧在小叔叔的份上,此事打住。”

    杜天薇也笑道:“表嫂,我敬你。回头我得了好东西,着人给你送一份来。”

    杜天翔哼哼道:“傻妹子,半个瑾珏阁都是她的,你那点东西,岂能入她的眼,自个留着玩吧。”

    杜天薇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哥,你回头再想吃到表嫂的东西,难了!”

    “所以我就说你这孩子多跟你表嫂处处,也好学个一招半招的,咱们兄妹俩再不用求人,岂不快哉。”杜天翔翻着白眼忿忿道。

    燕十六笑道:“你妹子早晚嫁人,便是学会了,也是便宜别人家,如何也便宜不到你嘴里。”

    杜天薇一听嫁人,脸色微变。

    徐宏远轻轻推了推燕十六的胳膊,燕十六会意,忙笑道:“表妹放心,天下才俊,但凡只要你看得上,表哥就为你作这个主,若你不愿意,谁也勉强不得你!”

    杜天薇展颜笑道:“表哥,此话当真?”

    欣瑶含笑端了个杯子,起身道:“表妹,你十六表哥好歹也是个王爷,堂堂王爷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再说,这么多人听着呢,岂容他有变。”

    言毕,盈盈看向萧寒,深笑道:“今日这一桌,便没有天薇妹妹,欣瑶也会为各位奉上。那一夜,欣瑶九死一生,你们都守着我,替我揪着心,感激的话说多了,就显得生分,敬各位。”

    萧寒起身举杯道:“瑶瑶的话,便是我的话。赵府一事,多亏兄弟们忙前忙后。话不多说,十六,早去早回,平安归来。天翔,你表嫂的身子,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兄弟敬你们!”

    燕十六听得血气直往上涌,大喝一声:“好,今日兄弟好友,爱人亲朋,齐聚一处,为我送行,不醉不归。”

    杜天翔幽幽叹道:“这世上,唯美食和好兄弟不可辜负,阿远,不醉不归。”

    徐宏远微微一笑,眼睛只看向一人,举杯道:“锅子暖胃,兄弟暖心,不醉不归!”

    杜天薇浅笑举杯,对欣瑶吟道:“对花对酒对弦月,表嫂,我们饮我们的!”

    众人相视一笑,举杯饮尽。

    ……

    不过是用熬了一下午的浓浓的骨头汤做底锅,却是浓香四溢,诱得人口水直流,再配上刚刚猎上的新鲜野味,蘸上酱料,入口回味无穷。

    多饮了几杯的杜天翔有了些醉意,抬首叹道:“我记得有一年元宵,咱们几个在怡园,也是吃的锅子。十六,你可还记得?”

    燕十六眯着眼睛灼灼看向徐宏远,朗笑道:“如何不记得?那年元宵,兄弟们说好晚上看灯,是小寒硬把咱们几个大白天的拉去了怡园,只为见某人一面。”

    徐宏远笑道:“我记得那一日,吃的是羊肉锅子。羊肉嫩而肥美,害得我馋了好几个月。那一日我们三人吃得最多,某人秀色可餐。拘紧着呢!”

    杜天翔得意的笑道:“何止拘谨,只怕连说话都不利索。十六你说,是也不是?”

    燕十六用膝盖在桌下偷偷碰了碰边上的人儿,哈哈大笑道:“利不利索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走后,某人巴巴的朝那人的背影看了半天,一动都未动。”

    那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

    萧寒也不反驳,静静凝视欣瑶片刻,笑道:“若没有我。你们哪来的口福?”

    杜天薇好奇道:“表哥,你为了见谁啊?”

    萧寒低低笑道:“除了你表嫂,还能有谁!”

    欣瑶嗔笑道:“听你表哥胡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杜天薇捂着帕子直笑。

    燕十六笑道:“小寒媳妇,你说你的那些个锅子啊。菜啊。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了不得沾个新鲜二字,为何吃了来,就别有滋味呢?我王府里的大厨,手艺也是好的,怎的就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欣瑶靠在萧寒怀里,抿着米酒,笑道:“说白了。也只六个字。”

    众人齐问,哪六个字。

    欣瑶歪着头。看着萧寒,轻笑道:“应时应景应人!”

    “说得好!”杜天翔猛一拍桌,大声喝道!

    燕十六懒懒的瞧徐宏远一眼,赞道:“时不对,景不对,人不对,便是对着一桌山珍海味,也没了兴趣。”

    杜天翔突然哈哈大笑道:“怪道今年元宵节,云宵阁那一桌子酒菜吃了没味,原是人不对。十六,去年元宵节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阿远,那三对对子可还记得?”

    徐宏远捞了片鱼肉,送到十六的碗里,笑道:“尤在耳边!”

    燕**为新奇,一边把鱼肉送到嘴里,一边笑道:“快快道来,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趣事?”

    杜天翔遂把年元宵节在云霄阁看灯的趣事说与众人听。

    燕十六听罢大笑道:“妙妙妙,真真是妙不可言。明年元宵节时,我们齐聚云霄阁,赏灯赏月对对子。”

    杜天薇拍掌笑道:“哥,我也要去。”

    “少不了你!”

    欣瑶放下杯子,素手冲着天上的弦月轻轻一指道:“明年元宵节,我们得正正经经对对子,比一比高下。”

    杜天翔一听,欢喜道:“表嫂,有什么彩头!”

    萧寒接话道:“这个简单,到时候每人从身上掏个物件出来,赢的人,都归他。”

    欣瑶追问道:“最差的那个,该如何?”

    燕十六笑道:“掏银子,那一日的东道都由他做。”

    徐宏远接着道:“还需饮下众人敬的酒。”

    杜天翔手脚并用,兴奋的拍着桌子道:“好主意!”

    蒋欣瑶秀眉微蹙,计上心来,笑道:“还有个更好玩的!”

    众人都道:“快说,快说!”

    欣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最差的那个,若是女的,需得朝众人作揖,再说一句‘对不住各位,我是最傻的。’若是爷们,需得学着女人行礼,再说一句‘对不住各位,我是最傻的’。”

    说罢,不等众人明白过来,人已经笑倒在萧寒怀里。

    燕十六,杜天翔,徐宏远呆愣片刻,连连拍手叫好。

    杜天薇心头憧憬脸上却佯怒道:“表嫂,就数你是最坏的。”

    杜天翔兴奋的坐不住,索性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明年元宵节,云霄阁雅间,诸位不见不散。谁若先怕了,现在就说,也省得到时丢了面子,脸上撑不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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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igmayanxi,包子真的……真的……无言以感谢!

    包子唯有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写书,方可对得起书友们的厚爱。

    新书已有不少存稿,包子每日除了写旧文外,正努力码字写新文,两种风格,几近分裂。

    想到书友们不离不弃的跟随,动力无限!

    新年即将临近,诚祝我最亲爱的书友们:一切顺遂!

第七十一回养肥了再吃(二更)

    杜天翔的话,令燕十六眼前一亮。

    他盯着徐宏远一瞬不瞬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金戈铁马,醉笑沙场,爷从来不知道个怕字。这个约,爷赴了。”

    徐宏远举了举杯,笑道:“如此妙趣横生的元宵佳节,我岂能不来。“

    萧寒见这几人跃跃欲试的模样,轻笑道:“十六,别到时候迟迟不归,害得我们空欢喜一场!”

    杜天翔抬脚踢了踢萧寒,笑道:“又不是陌上花开,西北寒苦之地,谁有他归心似箭,瞎操什么心!来,干了!”

    亭子的气氛如同这翻腾的锅子一样逐渐升温,众人闹到三更时分,才各自散去。

    ……

    月色渐隐,秋风乍起。

    红绡帐里,燕红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而起,叫道:“芙蓉,去把白嬷嬷叫来。”

    芙蓉看了看时辰,心下狐疑却不敢多言。不多时,白嬷嬷披着衣裳匆匆而入,见夫人眉心愁色难掩,忙坐到床沿轻声问道:“夫人找老奴有什么事?”

    燕红玉欲说还休,半晌,才憋出一句:“嬷嬷,老爷的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白嬷嬷原以为有什么急事,连衣裳都没穿妥贴了就赶了来,这燕红玉这么一说,放下心来,起身给她倒了杯温茶,笑道:“夫人想太多了。早些安歇,对肚子里的胎儿也好。”

    燕红玉推了茶盅,忧心道:“嬷嬷。不是我想太多,我总觉得老爷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与他夫妻一年,我走不到他的心里。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嬷嬷抚着燕红玉微微苍白的脸庞,笑道:“老奴跟着夫人到这徐府一年,老爷对夫人如何,老奴是有眼睛的人,都瞧着呢。且不说老爷把徐府上下都交给夫人打理,就说日常。也从没对夫人有句重话。”

    “夫人怀了身子,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只消一句话,老爷帮夫人千方百计的寻了来。早也来房里瞧,晚也来房里瞧,不论多累。总要陪夫人说了话。才肯回书房。夫人别怪老奴向着老爷说话,这样的男子,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燕红玉突然惊道:“嬷嬷,不对,你瞧萧大奶奶怀了身子,从来都是歇在房里,也没说天天睡在书房。”

    “这……”白嬷嬷脸色变了数变,答不上话来。

    燕红玉见白嬷嬷没了言语。越发印证了自个的猜想。猜疑就像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早已在其心底的土壤上。生根发芽。

    她无力的倒在锦垫上,神色不明道:“嬷嬷,王府内宅,姬妾无数,争宠夺爱,各种手段,各种伎俩,不计其数。我从小就发誓,将来所嫁之人,需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如若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嬷嬷轻叹一声,半晌才道:“老爷那样一个人,应该不会的。就算他心里藏了人,也藏不住。夫人不是去书房瞧过了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什么都没有。”

    燕红玉突然坐起来,神色有些狰狞道:“嬷嬷,难道他心里真的藏着人?”

    白嬷嬷皱着眉头道:“夫人,老奴哪里知道老爷心里的想法。”

    燕红玉摇头尖声道:“不要,我的心是他的,他的心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他心里藏下任何人,他答应我的,一辈子不纳妾,一辈子都会对我好,他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嬷嬷,他亲口答应我的。”

    白嬷嬷哄劝道:“夫人,夫人,不能激动,不能激动,好歹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燕红玉泣道:“嬷嬷,我顾不得了,我只要一想到老爷他,我的心里就像被刀生生割了一块,嬷嬷,你去把他找回来,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问他……”

    白嬷嬷一把搂住几欲疯狂的燕红玉,轻轻叹息一声,哄劝道:“嬷嬷帮你,嬷嬷一定帮你。”

    ……

    欣瑶是被窗外的骤雨敲打窗户的声响惊醒的,她动了动酸疼的身子,睡意朦胧道:“萧寒,什么时辰了?外头怎么下雨了。”

    萧寒柔声道:“快五更了,四更的时候就下了,这会听声音,越发的大了。”

    欣瑶不及多想,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喃喃道:“夜来骤雨……明日……必定是个好天气……”

    玲珑的曲线紧紧的贴在男人健硕的身子,使得萧寒原本惺忪的睡意渐渐散去。他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温柔,大手慢慢的游走在怀里的人身上。

    胸前的蓓蕾傲然挺立,男人慢慢低下头,吻住了欣瑶的唇,温润的舌头灵巧的探了下去……欣瑶迷糊半天,才逐渐清醒,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回吻过去。

    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两人的气息渐渐不稳,萧寒喃喃道:“瑶瑶!”

    ……

    巳时二刻,欣瑶幽幽转醒,却意外的见男人支着胳膊正玩着她的头发,遂嗔道:“今儿个怎么不去打猎?”

    萧寒亲了亲她微红的脸蛋,笑道:“谁说夜来骤雨,来日就一定是个好天气的。”

    欣瑶凝神听了听窗外,果然有细细的雨声,懒懒道:“老天爷心情不好,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人呢?”

    萧寒拉过欣瑶的手,轻轻的咬道:“那两个回了自个庄子,天翔,天薇昨儿酒有些多,这会还没起。瑶瑶,这会半山的温泉没人,咱们要不……”

    刹那,欣瑶的脸上一片绯红,赶紧用被子蒙了头,闷声道:“不要!”

    昨儿夜里酒席散了后,两人一身酒味的回了房,萧寒直接把她扔进了屋后的池子里。

    欣瑶多喝几杯酒,心头有些兴奋,行事不免肆无忌惮了些,只把男人撩拨的欲罢不能,遂把池子变成了战场。

    萧寒哈哈大笑,正欲再说,却听外头贵明道:“回大爷,徐夫人见夜里变了天,派人给徐大人送了衣裳和吃食过来,这会人正在咱们庄子门前候着。”

    萧寒低声道:“一大早的,怎么寻到这里来了,派了何人送来?”

    “回大爷,就一个赶车的老头和徐府的管事张阿福。”

    萧寒不假思索道:“问问清楚来意,先把人打发走,再把东西送到平王庄子上,你亲手交给阿远。”

    欣瑶在被窝里听得清楚,心头有些疑虑,等外头声音消失后,才探出了脑袋问道:“今儿比昨儿冷吗?”

    萧寒压低了声道:“我还没出这屋,若不然我们一同到半山试试?”

    欣瑶媚眼轻转,手悄悄伸到男人腰间,欲狠狠的拧上去。萧寒早就意识的欣瑶的小动作,身手敏捷的轻轻一抓,两人顿时闹作一团。

    两人闹了半晌,欣瑶终是气喘吁吁的倒在萧寒怀里又交了白旗。

    萧寒想起昨日的事,眼睛幽深如夜,低低道:“怎么想起来亲自下厨的?”

    男人的手臂健壮而有力,锢得欣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侧着脑袋认认真真的想了一回,浅笑道:“想听真话,想听假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男人灼热的的气息在欣瑶耳边回旋,她往外缩了缩身子笑道:“假话就是,你的女人我闲着没事,想做一餐好的,哄我家男人欢心。”

    男人扑哧一下笑出声:“真话呢?”

    “那一夜,若不是你死命的拽着我,我也许真的就熬不过去了。人生苦短,今日不知道明日的事,我不想留遗憾!”

    蒋欣瑶说完,抬起眼睛,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萧寒,眼中已没了笑意。

    “胡说!”

    萧寒蹙眉怒道。

    “咱们俩个必能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是,是,是”

    素手攀附上男人的脸庞,蒋欣瑶笑道:“回头再有人想扑到你怀里,你定要大声的把这话,说与她听。”

    萧寒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低低道:“你知道了?”

    蒋欣瑶冷哼一声道:“中宫想把手伸到平王府,自然就有人想把手伸到咱们府里,这事我用脚趾头想,就能想到了。”

    萧寒嘴角慢慢上扬,似笑非笑道:“怪不得十六说你是属狐狸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往日里跟随新帝的那些个要臣,功臣,一夜之间成了红人,少不了想要投怀送抱的人。

    蒋欣瑶一把拧住男人的脸颊,嗔怒道:“居然还想瞒?”

    “轻点,疼!”

    萧寒苦笑道:“你男人我,脸一板,没人敢扑过来。倒是有人往阿远身上扑,十六气得当场就翻了脸。”

    蒋欣瑶一听十六翻了脸,松了手笑道:“堂堂平王黑着脸,只怕是个人都要抖一抖。”

    萧寒懒懒一笑:“何止是抖一抖,都跪了一地。瑶瑶放心,有十六,阿远,天翔挡在面前,为夫我安全的很。虽然昨日那酒菜,甚合为夫心意,只是瑶瑶若真想哄为夫开心,只需……”

    大手伸入她的衣襟,不安份的游走。蒋欣瑶身子一颤,正欲挣扎,突然心口荡了一下,人已被重重的压在男人的身上。

    蒋欣瑶扭了扭发酸的腰肢,苦笑道:“好歹养肥了再吃!”

    萧寒闷声一笑,低头见她身上星星点点都是淤痕,心下不忍,把头埋在欣瑶的颈脖处半晌,连人带被抱去了后头池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回 风云突变

    夫妻俩虽是玩闹,却终是老老实实的泡了一回池子,各自穿戴妥当。

    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秋日密密的细雨,欣瑶无可奈何道:“原想着今日往林子里走走,这雨一下,哪边都去不了。”

    萧寒笑道:“愁什么?等天冷了常来,多住几日,我带你一路仔仔细细的看过去,什么好景致,都在眼里。”

    “此话当真?”欣瑶挑眉。

    萧寒低头对上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夫君说话,何时假过?”

    蒋欣瑶眼底含笑,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抖动了两下,算作回答。

    萧寒轻轻环过女子,柔声道:“饿了没有?”

    蒋欣瑶如实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运动量那么大,早唱了空城计。”

    萧寒哈哈大笑两声道:“淡月,去看看表少爷,表小姐起身了没有,该用早膳了。”

    淡月应声而出。

    “小叔叔他们,要不要派人叫一声?”

    萧寒微微皱眉。

    “不必了,十六再过几日又要走,且让他们自在几日吧!”

    ……

    清晨的雨丝,夹杂着寒风,扑在窗框上,滴滴嗒嗒的映衬着一室的静谥。

    微暗的室内陈设豪华,猩红的地毯,柔软如发。一缕暗香幽然荡出,与墙角处摆着一株半人高的白菊遥相呼应。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突兀的响起。

    徐宏远刚刚洗浴过。头发湿着,身上只松松的穿衣了件长袍,懒懒的坐在床头。低低的笑道:“饿了?”

    “嗯!”

    燕十六睨着眼,看了他半晌,才从嘴里哼出来一个字。

    “要不把那粥热了垫一垫,你这人,总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伤胃!”

    “不吃!”身侧的人闷闷道。

    “十六?”徐宏远眼眸一暗。声音低沉而轻缓。

    优美的颈脖,锁骨,白晳的肌肤在晨曦的光线下发出诱人的色泽。燕十六目光一路下,喉结微微滚动,轻轻把人搂进怀里,深笑道:“你喂。我便吃!”

    “别闹。都什么时辰了,回头,他们该笑话我们了。”徐宏远涨红了脸,把人往外推了推。

    “怕什么,咱们也不是一回两回的让他们笑话了。”燕十六宠溺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你回头去了军中,也是这般任性?”

    “任性?”

    燕十六一笑:“爷在军中是一言九鼎的王爷,如何能任性?从来都只有在你面前任性。阿远。户部事多,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有事,找你家小狐狸商量。”

    徐宏远眸色渐柔。

    “军中寒苦,你身子又是受过伤的,刀枪无眼,自己小心着些。”

    燕十六拿过徐宏远的手,放在嘴里咬了咬,笑道:“放心,这回去军中,比着往常,不知轻松多少。你安心在京城等我回来,保准一根头发也不少的回来。”

    徐宏远眼角含春,笑道:“别扯,上回是谁中了旁人的计,要死要活的?”

    “爷只有中了你的计,才会要死要活!”燕十六敏捷的一翻身,已把人压在身下。

    ……

    庄子的院落里廊下,几个带刀的侍卫一人手里拿着块糕点,一边嚼着,一边聚在一处闲聊。

    雁落接过吴为递进来的绿豆糕,尝了一口,笑道:“味道还不错,爷怎么都赏了人?”

    平王近侍吴为朝里头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道:“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以咱们爷的脾气,没扔出去都算是好的。”

    “一大早的,送什么吃食?真真是贤惠太过”

    雁落嘿嘿一笑道:“倒是便宜了咱们!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吴为愣了愣道:“爷饿了,叫我替他热一热。这雨下的,你替我打伞。”

    雁落瞪大了眼珠,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手里的绿豆糕轻轻一散,掉落了在地上。

    吴为抬了抬眉毛,朝他打了个眼色,低声道:“有那位爷在,咱们爷哪还有什么脾气。”

    雁落颇以为然的点点头,朝那边几个侍卫抬了抬眉头,笑道:“何苦找我?那几个不都闲着。”

    吴为用胳膊肘蹭了蹭他,陪笑道:“我跟他们有什么可说的?过两天,你又要走了!”

    ……

    清晨的庄子,虽秋雨绵绵,却依旧林风荡漾,竹影沁心,

    娇小的蒋欣瑶站在身材魁梧的萧寒边上,越发显得小鸟依人。

    她举目四望,轻轻一笑道:“此景此情,倒让我想起了去年清凉寺一夜。翠竹摇曳,清泉潺潺,鸟鸣声声,颇有些意趣!”

    不等萧寒答话,她又笑道:“尤其怀念屋旁那一池半遮半掩的小湖。”

    萧寒嘴角弯弯,低头问:“这是为何?”

    欣瑶妙眼微转,轻笑道:“有人大白天的就往里头跳,秀色可餐啊!”

    萧寒嘴角翘得高高:“噢?”

    “所以,回头我准备再湖边立一块牌子,上写着‘到此一游,欲饱眼福者,收银百两。”

    萧寒不怒反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令淡月、微云在湖边支个箩筐,我负责坐等银子入怀。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光凭你一人,收百两银子有些高,若能再加上燕十六那厮,这百两银子的份量才货真价实。”

    萧寒气笑道:“是不是少了些?我好歹也是个兵马司指挥使,虽说长得不怎样,胜在年少有为,又是新帝宠臣,加上个十六,怎么着也得千两银子看一眼!”

    蒋欣瑶略一思索,一本正经道:“可以商榷!”

    萧寒气得后糟牙磨得咯咯直响。手已伸到了欣瑶咯吱窝下,不过几下,蒋欣瑶已哀声求饶。

    两人正闹着。却见杜家兄妹俩撑着油纸伞相携而来。

    ……

    杜天翔一副翩翩君子的打扮,人还未站稳,便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埋怨道:“什么鬼天气,昨儿个还秋阳高照,今儿倒下起雨来,真是扫兴。”

    杜天薇却笑道:“我瞧着这雨中的山林。倒别有一翻滋味。”

    “滋味?什么滋味,这种天最易生病。”

    “哥,你真是煞风景!”

    欣瑶见杜天薇穿得单薄。遂朝淡月道:“去把我的斗篷给表小姐穿上。”

    转脸又道:“妹妹说的很对,反正你哥他,就算是再好的天,骑马打猎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杜天翔静静的看了欣瑶一眼。笑道:“昨儿那獐子肉香不香?爷好歹还补了一箭。出一了份力。”

    杜天薇啐道:“还好意思说,哥,我都替你臊得荒。”

    杜天翔波澜不惊的挑眉笑道:“妹妹,术业有专攻,你哥哥替人看病,救人性命是拿手。打架,动粗,骑射那是粗人做的事。你哥哥我这般玉树临风的人,你忍心看着你哥变成鲁汉莽夫?”

    杜天薇呵呵一笑:“哥。鲁汉莽夫中也有行事坦荡,光明磊落的。我寒表哥,十六表哥便是这其中的翘楚。”

    “说的好!有人啊,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蒋欣瑶趁机掺合一脚。

    杜天翔面对两个女子的一唱一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正欲说话,却见萧寒突然脸色微变。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啸声,一黑衣男子闪身而入,来不及跪倒在地,忙道:“徐大人出事了,小的先带杜太医走,大爷赶紧过来。”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已把杜天翔扛在肩上。

    杜天翔感到一阵眩晕,咬牙大声叫道:“小寒,我的医包!让白芍,白芷赶紧过来!”

    萧寒来不及朝欣瑶交待,只朝四周看了一眼:“保护好大奶奶和表小姐。”人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蒋欣瑶和杜天薇被这眨眼之间的变故惊住了神。

    杜天薇已吓得脸色惨白,手不由自主的扯住了欣瑶的衣袖。

    欣瑶忙把她护在怀里,略思片刻,忙道:“微云,打点行装,准备回京。淡月,叫人备车,我要去平王的庄子上。去把贵生,贵明两兄弟叫来。”

    淡月听得吩咐,才走出几步,却见贵生飞奔进来,道:“大奶奶,出事了,贵明刚刚进庄子,就被平王身边的暗卫抓了去。”

    脚刚跨进门槛里的微云一声惊呼,顿时面无人色,眼泪簌簌而下,急急的叫了声:“大奶奶!”

    欣瑶似心口被戳了一针,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哭什么?事情的来胧去脉还没弄清楚,淡月,你去打点行装,微云,你跟我去。”

    杜天薇缓过心神,忙道:“表嫂,我也要去!”

    ……

    萧家庄子离平王的庄子骑马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贵生亲自驾车,一路飞奔,一刻钟后,马车已入一庄子。

    庄上的侍卫见萧家的马车,忙引了进去,马车一路向里,行至一院落门口,欣瑶等人下车,快速走进院子。

    萧寒迎上来,脸色其极难看道:“你来了,阿远出事了!天翔正在里面。”

    欣瑶一个踉跄,萧寒忙上前一把搂住了。

    欣瑶胸口一痛,眼泪滑落下来,泣道:“小叔叔昨儿还好好的,出了什么事?”

    萧寒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燕十六赤红着双眼从屋里跑出来,大叫道:“小寒,小寒,快备车,马上回京,快。”

    燕十六一脸惊慌无措,眼中全是空洞,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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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enigmayanxi不离不弃的打赏!(内心实在汗颜)

    2014的冬天,有各位书友的陪伴,暖暖的,很贴心!

第七十二回 谁要害你(二更)

    燕十六一脸惊慌失措,堂堂王爷像个孩子一般,眼中俱是惊恐。

    蒋欣瑶头一回见燕十六这般模样,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

    萧寒急忙放开欣瑶,拉住了他,沉声道:“怎么样?”

    燕十六把目光定在萧寒的脸上,迅速反手拉住了他,脸苍白的似一片纸。

    “小寒,快,天翔说他只能止住毒流入四筋八脉,小寒,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远他等不了。”

    萧寒见他语无伦次,浑身颤抖,大喝一声道:“天翔,怎么说?”

    屋子里传来杜天翔声嘶力竭的声音:“此毒甚是厉害,我只能封住他的经脉,先派人回去让外公预备好解毒的汤药,把母亲请来。快,不然就迟了,准备马车。快!快!快!十六,快把人抱上车!快……阿远他不行了,要不行了!”

    杜天翔最后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欣瑶只觉得脚下似千金重,耳边呼呼刮过冷风,什么都听不见。

    她拼尽全力,大叫一声:“小叔叔!”身子便软了下去。

    微云,杜天薇见势不好,一左一右赶紧扶住了。

    萧寒急得不管不顾上前捧住欣瑶满是泪水的脸,喊道:“瑶瑶,瑶瑶!”

    蒋欣瑶缓缓抬起眼睛,瞧清楚眼前的人,一把推开,泣不成声道:“快,送小叔叔回京,别管我,我没事。”

    萧寒咬牙点点头:“天薇,照顾好你表嫂!”

    言毕。一个飞身,跃上停在院子门口的马车。

    片刻,燕十六抱着徐宏远从欣瑶等人跟前一闪而过。

    杜天翔连滚带爬的跟在后面。白芍,白芷两人捧了药箱一刻不敢耽误,跟在后头。

    萧寒勒住缰绳,冲庭院里燕十六的亲卫道:“一半人跟我走,一半人留下来护送大奶奶,凡事听大奶奶调遣。”

    说罢,猛抽缰绳。绝尘而去。

    贵生见大奶奶站在雨里,忙道:“大奶奶,咱们也上车吧!”

    蒋欣瑶呆呆不语。

    雨丝密密的落在脸上。夹杂着泪水,划落的无声无息。

    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小叔叔,谁要害你……

    蒋换瑶愣愣的立了半晌。突然眼中寒光四起。迅速擦了眼泪,道:“不急,来人,把这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

    “什么,徐尚书中毒了?”

    御书房里,皇帝蓦然色变。扔了御笔,惊声道。

    暗卫忙道:“回皇上。千真万确,且命在垂危。”

    “平王呢”

    燕浣元似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紧拧急道。

    暗卫道:“平王只沾了一点,已用内功排出,并无大碍。”

    燕淙元随即问道:“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回皇上,指挥使、杜太医与平王一道护送着徐大人,快马加鞭正在回程的路上,打算往萧府救治!杜夫人已得了消息,正在赶过去。”

    “怎么会中毒?谁下的手,可查清楚了?”似雕刻一般的脸上,露出骇人的犀利寒光。

    “小的接指挥使的令,负责回禀皇上。暗卫其他兄弟,已经在彻查。”

    “有事速速来报!”燕浣元挥了挥手,暗卫闪身而出。

    ……

    一杯热茶进肚,欣瑶觉着自己才有了些热气,她把茶盏重重的往几上一搁道:“你是平王近侍,今日的事,你一五一十的说与我听。”

    燕十六的的近侍除了雁落和已逝的青锋外,还有四人。这次跟他来的人姓吴名为,服侍燕十六近十年。

    吴为心知眼前这个女子是王爷极为看中的,不敢有慢,唤来侍卫,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蒋欣瑶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

    萧寒拧着眉头,腰背笔直的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越下越大的雨,对身后的人道:“大奶奶到哪里了?”

    暗卫头领之一的无影现身,抱拳道:“已经在半路,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大奶奶让小的先过来报个讯。”

    萧寒紧紧的捏着手中了纸片,神情凛冽道:“派人速去接应。通知兵马司,把徐府给我团团围住,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徐大人中毒的消息暂时封锁,静候新帝定夺。”

    ……

    时间慢慢流逝,屋里却始终没有一点声响,萧重,萧吉垂手侍立在萧寒身后,静候大爷的差遣。

    下着雨的秋日,暮色来得出人意料的快。

    秋雨梳过树头,一地残叶。

    就在萧重,萧吉不知第几次抬头打量萧寒的背景时,只听得许久未有动静的屋中暴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惊得人心神俱裂。

    萧寒身形微晃,闭目一叹,脸上痛楚难掩。

    片刻,萧静娴扶着老太爷,步履蹒跚的走出屋子,萧寒迎了上去:“祖父,怎么样?”

    老太爷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面上似有不忍之色。

    萧寒把目光移向萧静娴。

    萧静娴摇了摇头,平静道:“小寒,此毒阴狠无比,徐大人只食两口,就已七孔流血。好在天翔施针及时,不然早已失了性命。然而,天翔虽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仍是伤级五脏六腑,情况非常不好……”

    萧寒痛声叫道:“姨母……”

    “小寒!”

    萧静娴疲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叹道:“我与你祖父已经尽力,怕是……”

    萧静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去劝劝他吧!”

    饶是萧寒再如何心志坚韧,闻此消息。仍不可避免的浑身颤栗,眼中的惊慌一览无疑。

    “姨母,当年十六也尚奇毒。为何?”

    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十六仅喝一口,就已察觉,且他武艺高强,用内力震出大半,饶是这样,才堪堪救回一命。此毒非彼毒,又因人而异。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凶险的很,小寒啊。早做打算!”

    ……

    萧寒不知自己如何走进屋中,抬眼见四盆炭火烧得旺旺的摆在角落。

    徐宏远脸色青紫,只着亵裤,无知无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遍插着针。

    杜天翔正一根根把他身上的针拔出,收起,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屋子的角落里,燕十六面色惨白,神情哀伤的颓然坐在地上。

    萧寒蹲了下去,手落在他肩上,默默道:“十六,他不会丢下你的。你要信他。”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燕十六一把揪住萧寒前襟,看了他半晌。泪突然流了下来。

    “谁要害他?他这样好的一个人,谁要害他?小寒,我……”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

    “十六,西北苦寒,这回去,多带些人在身边!”

    “十六,我让莺归做了些点心,都是你素日里最爱吃的,回头路上带着。”

    “十六,元宵之约,你若赶得及就回,若赶不得,那对子,我替你做了,不过那句‘我是最傻的’等你回来再说,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十六,再过五年,咱们便把这红尘俗事放下,找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你习剑,我读书。回头我还要再回趟南边,让你见见我的家人。”

    昨儿那个温和的男子还躺在他怀里,在他耳边低语,浅笑。

    白玉一般的脸庞在灯下是那么的夺目,亮如繁星的双眼是那样的勾人魂魄,嘴角含笑的温柔,让燕十六心中生出无尽的暖意。他忍不住沉溺在里头,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来。

    ……

    萧寒低声道:“十六,不是有人要害他,而是有人要害你。”

    杜天翔拔针的手微微颤抖,黑瞳一收,眼中的寒光乍然而起。

    “暗卫刚刚收到消息,徐府管事的马车在离西山三里外的小径上被找到,咱们去的时候,赶车的老头和管事张阿福均已被杀。一箭封喉。”

    燕十六脸上的哀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肃杀之气。

    他目如炬电,冷冷的射向萧寒,道:“谁要杀我?”

    萧寒摇摇头,俊眉微蹙道:“隐的很深,暗卫正在探查。徐府我已经派人盯住,事情的来胧去脉应该很快就能查清。这事大有蹊跷。”

    燕十六眼中一冷,一字一句的咬牙道:“若阿远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这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杜天翔拔下最后一根针,喘了几口粗气,道:“小寒,搭个手,抱他到药桶里泡着。”

    “我来!”

    燕十六小心翼翼把人抱入药桶,随手搬了个凳子,静静的守在一旁。

    ……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官兵,把徐府团团围住了!谁都不让出。”青衣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什么?”

    一声脆响,青花茶盏应声而碎,燕红玉扶着硕大的肚子。慢慢起身,怒道:“谁这么大胆,连徐府都敢围?”

    “回夫人,是兵马司的人。”

    “兵马司?那不是萧家大爷的地盘吗,可问过是出了什么事?”芙蓉扶着燕红玉道。

    “夫人,问不出来,您看这……”

    燕红玉终是王府出身,心跳虽快了几拍,很快便缓过神来,转过脸道:“芙蓉,张管事回来了没有?”

    芙蓉忙道:“夫人,张管事一早就被夫人派到西山给老爷送衣物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燕红玉一愣:“都一整天了,怎的还没回来?白嬷嬷呢,怎么也不见了人影?”

    芙蓉又道:“夫人,嬷嬷带着银子到前头打听消息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回 如当年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嬷嬷撑着伞领着府里大小管事一齐进院来,众人脸上俱是惶恐不安的表情。

    芙蓉听得外头有动静,在燕红玉耳边轻语几句。

    燕红玉眉心紧蹙,扶着丫鬟的手,走到门口,环视一圈,还未开口,却听大总管徐一诚面有急色道:“回夫人,得赶紧想办通知王爷,世子爷。那些个官兵连银子都不收,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白嬷嬷说忙道:“夫人,千真万确,老奴打出庆王府名头,也无济无事。”

    二总管刘民跟着徐宏远多年,深知徐家与萧府的渊源,忙道:“夫人,兵马司肯定与萧府有关,老爷与萧府素来亲和,夫人还是得想办法通知萧府才行。”

    燕红玉强按心绪,看向白嬷嬷道:“嬷嬷,老爷这会不在府里,可如何是好?”

    白嬷嬷镇定道:“夫人别怕,咱们老爷向来奉公守法,廉洁清明,不会有大事。老爷这会正陪平王在西山狩猎,消息不通,明日老爷回来了,便能知晓。各位管事先回去,各司其职,别让旁人小瞧了咱们徐府的规矩。一切等老爷回来了再作定夺。”

    众管事一听老爷陪平王去了西山,心下稍稍安稳下来。

    燕红玉见白嬷嬷三言两语就把众人安抚住,越发的高看一层。等人离去,遣散了房里丫鬟,独把白嬷嬷留下。

    “嬷嬷,张管事怎的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白嬷嬷笑道:“能出什么事?不过是给老爷送些衣裳和吃食。说不定老爷这会睹物思人,正念着夫人的好呢。”

    燕红玉眼底微微波动,轻叹一声。有些疲倦的倚在贵妃塌上。

    ……

    欣瑶静静的站在床前,望着眼前熟悉的脸,柔和的唇角微微上扬,似如往常般淡笑无声,高挺的鼻梁上一双俊眼紧闭,不见往日动人心魄眼神。

    欣瑶心中大痛,泪喷涌而出。

    一方帕子递到眼前:“泡了半个时辰。脸上的青紫已去了不少。你也该小心着身子,衣裙湿了,也不换一身。回头病了,我可腾不出手来替你调理。”

    欣瑶接过帕子,轻轻拭泪,却越拭越多。

    杜天翔认真的打量欣瑶一眼。只笑道:“这个时候哭。是不是太早了些?好歹我还没死,这世上,哪有我解不开的毒。”

    欣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哽咽道:“你表哥呢?”

    杜天翔把目光移开:“亲自查案去了。”

    欣瑶红着眼睛,指了指床边呆呆的人道:“他怎样?”

    杜天翔苦笑一声道:“还能怎样?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到现在,跟他说话,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如当年他们头一回见面时一般模样。”

    欣瑶吃惊的抬起眼。看向杜天翔。

    杜天翔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眼前的人。淡淡笑道:“大约是七八年前吧,有一年春日,我们三人嫌京中烦闷,便想到郊外走走。十六年少气盛,约小寒比赛骑马,我唯恐天下不乱,压了五百两赌注赌小寒赢。

    这两人从宫门口,一路疾行至城门外,城外大路变小径,小径中间摆着一只半人高的空箩筐,两人均未在意,凭他们功夫纵马一跃,跃过箩筐不在话下。哪知道箩筐后站立着两三岁的女娃娃,突然娃娃大哭,马受惊不听使唤,两人避之不及。

    眼看就要撞上去,一灰衣男子冲出来,一把推开那孩子,自个却被十六的千里仑重踢了一脚,当场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那人,便是阿远。”

    “小叔叔和祖父一模一样,从来都见不得旁人受伤。”

    “那一年,十六也是这样定定的瞧着床上的人,半天没有声响。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刻,他就动了心思。这些年,从来没变过。”

    眼泪复又落下来,欣瑶转过脸,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天翔,小叔叔他到底……”

    杜天翔赶紧朝欣瑶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内屋。

    杜天翔眸色一暗,压低了声道:“一分把握也无。毒入心肺,极难救治。”

    蒋欣瑶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数步,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眼婆娑的看向里屋。

    杜天翔偏过脸,不忍再看。

    “不!”

    蒋欣瑶泣不成声道:“小叔叔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够多的了,老天爷不会这样薄待他的。”

    泪水滴滴划落欣瑶略显苍白的脸庞,杜天翔心中大痛,叹道:“尽人事,听天命。表嫂,还不到伤心的时候。”

    欣瑶哑着声道:“他知道吗?”

    杜天翔目色一暗,摇摇头,薄唇轻动:“不敢说,怕说了受不住。以他的性子……”

    话只说到了一半,欣瑶却已知之甚清。燕十六为了小叔叔,连子嗣都不肯要,万一……蒋欣瑶不敢往下再想半分。

    两人一时无话,一个默默流泪,一个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阿远,阿远!天翔,天翔!”燕十六嘶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

    杜天翔和欣瑶互看一眼,一前一后冲了进去。

    杜天翔一看阿远的嘴角溢出黑色的血,大声道:“让开,我要施针,去把外公,母亲叫来。”

    白芍、白芷听到唤声,飞奔进来,迅速解开徐宏远的内衣。

    片刻,萧静娴扶着老太爷匆匆赶来。

    欣瑶见屋里忙乱,背过身偷偷抹了一把泪,隐到了外间,瘫坐在椅子上,失神不语。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要害他?

    ……

    微云,淡月两个。一人手里拿着干净的衣衫,一人提着食盒进屋,见大奶奶眼色迷离的独坐在屋中。心中一痛。

    两人服侍欣瑶换过衣裳,把一碗清粥,几色小菜摆在几上,默默的站在一旁。

    “大奶奶,好歹吃一些,一天了,你都没用过东西。”

    欣瑶一丝食欲也无。摆了摆手,哑着声道:“两个孩子怎样?”

    淡月道:“回大奶奶,大少爷、大小姐刚喂过奶。这会子睡着了。”

    欣瑶见微云眼睛浮肿,显然是哭过的模样,淡淡道:“贵明是大爷的人,这会还没查出个真相。我不好让平王放人。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微云心下一暖,道:“大奶奶,奴婢倒不是担心他有事,奴婢是怕他连累了大爷大奶奶,也连累了萧府。”

    欣瑶深深的看了微云一眼,黯然叹息一声。

    “你到底没有白跟我一场,知道轻重。明日一早,你到瑾珏阁钱掌柜那边跑一趟。让他书信给全爷,就说我有事。要他们速速回来。”

    欣瑶顿了顿,又道:“淡月,你去跟萧总管说,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除了你们几个,任何人不得接近这个院子。要是谁在这个时候不分轻重,口无遮拦,别怪我不给他脸面。”

    微云,淡月头一回见大奶奶如此声色厉疾,心中一紧,认认真真的应下。

    ……

    夜色深深,庭院里的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下了整整一天绵绵秋雨并未减弱分毫。

    欣瑶伏在几上突然惊醒过来,抬头见萧寒正把斗篷披在她身上,忙起身道:“回来了,吃了没有?”

    萧寒替她拢了拢衣裳,摇头道:“阿远怎么样?”

    欣瑶轻轻垂下眼睑,叹道:“戌时一刻才又吐出一碗黑血,天翔刚刚施过针。”

    萧寒见她眼睛红肿,一双黑眼却甚是清亮,语调悲而不伤,不由面色一暖,把她搂进怀里,头埋在其颈脖。

    他深吸一口气道:“孩子睡了?祖父和姨母呢?”

    欣瑶抬手抚了抚男人的后背,柔声道:“这个点孩子早睡了。祖父,姨母今日施了两次针,极为伤神,也早早歇下了。天薇妹妹一回京,我就让人送回杜府了。饭菜小厨房都热着,就摆在这里用吧。”

    不过是短短数语,萧寒奔波了一天的心顿时觉得安稳,这才想起自己这一日滴水未进。

    他苦笑道:“这一说,还真觉得饿,让人摆饭吧。十六他们都用过了?”

    欣瑶摇了摇头。

    萧寒深深一叹,放开欣瑶大步去了里间。

    欣瑶并未跟进去,只唤来守夜的轻絮,梧桐摆饭。

    饭刚摆好,萧寒等人尽数而出。轻絮,梧桐则去了里间守着,替换劳累了一天的白芍,白芷兄弟俩。

    欣瑶亲自动手盛了一碗汤,摆在十六面前,劝道:“好歹用些,小叔叔若知道你为了他不吃不喝,只怕心里也不安稳。吃饱了,才有精力守着他。”

    燕十六恍若未闻,短短一天,从天堂到地狱,他的心已如死寂。

    忽然有泪水渐涌,蒋欣瑶背过身,擦了把眼泪,狠厉决断道:“他若醒了,见你这副鬼样,只怕心下不喜。”

    燕十六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的看了欣瑶一眼,默默无言的接过碗筷,不过一两分钟,一碗浓浓的鱼汤便入了肚。

    萧寒与杜天翔眼中闪过欣喜,对视片刻,这才放心的用起来,一时偏厅静默无声。

    燕十六用完一碗鱼汤,再不肯吃,自顾自走到角落,拿起素来用惯的剑,眼神凝聚,手指一寸寸掠过剑峰。

    一瞬间,屋里陡然冷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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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更)

    暗夜无边。

    黑云低低的压着京城,城中一片萧瑟。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暗卫无踪一袭黑衣,跪倒在地,从怀里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双手高举过头顶。

    李宗贵把信承上。

    燕浣元展信一看,眼底一寒,大惊失色。

    李宗贵偷偷打量皇帝脸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暗暗着急。

    许久,才听皇帝冷冷道:“无踪,把萧寒,十六给朕找来。李宗贵,速传张大人,施尚书来见朕!”

    ……

    时间似乎凝止了一般。

    屋里四人相对而坐,目光均落在一人身上。

    窗外响起一声轻啸,萧寒脸面微变,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忙道:“十六,二哥找我们。”

    燕十六身子未动分毫,凄惨一笑道:“你去跟二哥说,我要守着他。”

    “十六?”

    杜天翔轻声唤道:“二哥此时要见你们,必是有要事发生……”

    “表弟!”

    欣瑶朝他轻摇了摇头:“此时他去,一字半句都不会听进去的。”

    萧寒轻叹一叹,与欣瑶交换了个眼神,终是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

    燕浣元坐在御案前,见只来了一人,神色不明的道:“阿远他现在如何?”

    “回皇上,情况不妙,怕是……”

    “叫二哥!”

    “是二哥!”

    “半日过去了,此事的来胧去脉可还查清了?”

    萧寒顿了顿。稳了稳心神,缓缓道:“今日巳时,我身边的贵明来报。说徐府有人寻到萧府庄子,给徐大人送衣裳和吃食。二哥,昨日夜间西山下了场大雨,我估摸着必是那徐夫人担忧阿远衣衫单薄,特派人送了来,便没有多想。让贵明把来人查明,先把人打发走了。再把东西送到阿远手里。”

    燕浣元明白萧寒此举的用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来人正是徐府的管事张阿福,贵明把人打发走后。亲自送到了十六的庄子上。侍卫见是他来,只问了几句,又见是给徐大人送东西,便没有细查。”

    “张阿福一共送来两包衣裳和四样吃食。分别是糖蒸酥箩酪。绿豆糕,玫瑰酥和碧梗粥,都是平日里阿远爱吃的。十六嫌是徐夫人送来的,心下不快,就把东西都赏了下人。只是……”

    燕淙元深吸一口气道:“碧梗粥里有毒?”

    萧寒目色微凉道:“没错,十六最喜吃碧梗粥,昨夜众人高兴,都多饮了几杯。十六巳时刚起。阿远怕他酒多伤身,说吃点粥才能暖胃。便令下人热开了再送来。

    “为什么没有验毒。”

    “二哥,那三样点心外头守着的侍卫们当场就吃了,并无任何异样,想着又是徐夫人送来的,所以……”

    “后来如何?”

    萧寒咽了口口水,艰难道:“后来,粥热了被端上来,阿远说替十六尝尝温度。”

    “十六最怕吃烫的东西!”

    “这只是其一。其二,上回十六中毒,阿远存了心,凡入口的东西,只要他在,便会替他先试一试。”

    燕浣元眸色一暗,心下微叹。

    “阿远尝了两口,没有尝出异常来,这才把粥送到十六手里。”

    燕淙元听得惊心处,手不由的握成了拳。

    “十六刚往嘴里送,阿远脸色大变,疯一样的扑了上去,一把掌打掉勺子,不过一瞬的时间,就喷出两口血来。好在我与天翔住得近,得了消息赶过来,这才救回了一条命。只是此毒非比寻常,虽然天翔及时的封住了经脉,还是入五脏六腑。”

    “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萧寒微一叹气,道:“二哥,张阿福及同伴在回程的路上已经被杀。徐家……”

    萧寒徒然升起怒气:“留着,我还没有动。”

    “十六如何?”

    “悲伤欲绝。”

    漫长的沉默,诺大的宫殿里,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

    燕浣元静默的看着萧寒许久,幽深的眼睛看不出悲喜。

    他半晌才道:“东西经了几手,徐府一手,张阿福一手,贵明一手,十六两个侍卫一手。手手均有可能,依你之见,会不会是燕红玉?”

    萧寒坚定的摇摇头道:“绝无可能。二哥你想,徐夫人与阿远乃结发夫妻,对阿远用情颇深,又怀了九个月的身子,怎会下此毒手?”

    燕浣元点了点头,道:“十六的两个侍卫也不可能,两人一同去热粥,四只眼睛,想要背过人动手,也难。”

    萧寒深以为然道:“二哥说得对,这两人跟在十六身边不下十年,要动手,机会多的是,不会等到现在。再说,十六身边的人,我信得过。”

    燕浣元一言不发的凝视手中的玉板指,身子往后仰了仰道:“这样一算,动手的人就在那几个当中。”

    萧寒目光真诚的看向燕浣元,坚定道:“没错,二哥!头一个便是徐府经手吃食的人,其次是这个张阿福,最后……”

    萧寒深吸一口气道:“也有可能是贵明!”

    燕浣元闭目半日,食指轻点御案,默然不语。

    萧寒垂下头,蹙眉沉思,不敢多言。

    许久,燕浣元突然睁眼,眼色深沉。

    他语调微转道:“韩王出事了!”

    “什么?”

    “一剑毙命,半个时辰前的事。”

    萧寒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剑杀韩王,毒杀平王,此事会不会有所牵连……

    燕浣元见他沉默不语,沉吟道:“韩王被朕拘在昔日靖王府。所知者,也只我们几人。四周剑卫森森,又隐着数十位暗卫高手。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他们是怎么得手的?”

    萧寒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新帝,心凉了半截。

    李宗贵心头一紧,摒息凝神,一动不敢动。萧指挥使手掌京城所有暗卫,若真有事。头一个值得怀疑的人,便是他。

    萧寒长出一口气,跪地肃道:“小寒从小到大跟着二哥。二哥深知小寒为人,此事绝非小寒所为。我之所以不替贵明说话,是因为事情没有真凭实据前,一切伤害到十六。阿远的人。都是我的敌人。贵明虽跟了我十多年,也是因为我的吩咐才去了十六的庄子,然毕竟有五分钟路程,我不敢赌,不能赌。”

    燕浣元眼光微暖,下意识的抚了抚玉扳指,离了御座,走到萧寒跟前。伸手扶起了萧寒。

    “朕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你与天翔。从小跟在朕身边,与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萧寒直起身子,目光坦诚的看向新帝。

    燕淙元略一思索,接着道:“朕说起此事,是觉着这两件事情一前一后,绝非偶然,必有关连。当日朕从湖广回来,他们也是隐在苏家的死士中混水摸鱼,今日未必不能隐在暗卫当中,侍机而动。”

    “二哥的意思是……”

    蒋浣元轻拍萧寒肩膀,叹道:“小寒,朕一想到身边隐着这样一群欲置朕死地的人,只觉得四周鬼魅丛生,危机四伏。”

    萧寒心口一松,眼中有微动的光芒。

    “二哥,暗卫这些兄弟,都跟了咱们近十年了,一向是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二哥!更何况韩王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整日饮酒昏睡,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杀韩王用意何在?”

    燕浣元眼中的锐利不减分毫:“这也是朕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如今靖王府朕已派重兵看守,韩王妃等人朕已让张大人出面安抚,刑部,兵部的两位尚书刚刚赶过去。”

    萧寒正色道:“二哥,事情尚未水落石出,需得外松内紧,禁卫军,御林军得先预备下,万一……”

    萧寒没有再往下说。

    燕淙元却听得分明。当日韩王宫变一幕划过眼前,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

    “父亲,兵马寺围住了户部徐大人的府邸,御林军,禁卫军把昔日靖王府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俊惴惴不安道:“刚刚新帝急召内阁张大人,兵部施尚书,刑部,大理寺等几位大人进宫。”

    沈亭提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看向墙上的大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个时候进宫,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沈俊忙道:“一丝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沈亭扔下毛笔,越过书桌,走到窗前,突然推开窗户,细雨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沈亭沉思良久,道:“兵马寺是萧寒的天下,萧寒和徐思振既有兄弟情谊,又有亲戚情份,怎么可能刀刃相见。再说徐思振刚刚升任户部尚书……奇怪,奇怪!”

    沈俊凝视老父亲微瘦的背影,又道:“父亲,儿子还打听到张大人,施尚书他们入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都往靖王府去了。”

    “噢,靖王府不是空了吗?”

    沈亭抚须思道:“莫非……”

    “莫非什么?”

    沈亭沉默片刻,突然话峰一转:“阿力那头这几日有没有信来?”

    沈俊微怔道:“有两个月没有书信来了!”

    沈亭转过身道:“你弟弟的奏章呈上去了?”

    “刚刚呈上去,新帝还没批下来,估摸着还有些时日。”

    沈亭抚须思道:“徐尚书人在何处?”

    沈俊忙道:“今日早朝未见人影?”

    沈亭目光幽幽,拍了拍沈俊的肩膀,叹息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行事,狠辣无比,为父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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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介绍:
生平的理想是混吃等死。
却不知——
前有,打不过就跑的亲祖父;
后有,深藏不露的亲老爹;
左有,心偏到太平洋的亲祖母;
右有,随时想抢她嫡女身份的庶妹子;
四小姐说:要不搭个戏台吧,咱别的本事没有,演戏是一流!蒋四小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蒋四小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蒋四小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