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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鸿鹄全文阅读

作者:微云烟波     红楼之鸿鹄txt下载     红楼之鸿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红楼之鸿鹄全文阅读

1第1章

    史鸿有些郁闷地坐在亭子里面发呆,这叫怎么回事呢?本来以为自己不过是穿越到了一个架空时代的侯府,不上进的话,可以做一辈子的纨绔,以他的家世,只要不是傻了吧唧地想要谋反,一辈子舒舒服服也就过去了。上进一点的话,无论是参加科举,还是从军,有着家族的荫庇,即便做不了什么一手遮天的权臣,仕途上总不会太差。

    是的,史鸿是个标准的穿越者,他上辈子生在小康之家,虽说算不上太富贵,但是一直也是衣食无忧,按部就班地上学,成绩一直保持着优秀,大学里面拿着奖学金,大学毕业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顺顺利利进了当地的事业单位,工作轻松,待遇不差,福利也好,在家人的催促下,跟门当户对的一个女孩相亲,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感觉还不错,正打算结婚的当儿,他莫名其妙穿了。没有车祸,没有掉进下水道,也没有特别的天象,他身体健康,也算不上愤世嫉俗,觉得世道这个不公,那个不公。结果也就是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群晃晃悠悠看不清楚的人影,以及一只足有当时的他脑袋大的白花花的乳|头,就这么穿越了。

    只是之前的一件事,让他对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他那个一直身体不怎么好,一年有八个月在吃药,还有四个月在调养的大伯在去年的时候终于有后了,他的大伯母余氏生了个女儿,这也没什么,对于史家这样的人家,女儿也是金贵的,作为袭爵长子的嫡长女,将来也能嫁给一个家世差不多的人家做当家主母,给家族再添一份助力。

    昨儿个是他那个堂妹的周岁,因此,家里请了一些亲朋给堂妹摆了场简单的周岁宴,还让堂妹抓了周,堂妹抓了一只金麒麟,这也是个好兆头。不过,亲朋里面有个姑祖母是一品荣国夫人,姑祖母家一个世伯叫贾赦,一个世叔叫贾政,还有叫贾珠贾宝玉的表兄弟,又有个堂姑父叫做王子腾,表哥叫王仁,表姐叫王熙凤……这个,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史鸿在母亲秦氏拉着自己的手,一边给自己介绍,一边让自己叫人的时候,史鸿脸上的表情都要凝固了!尼玛,原来是红楼!!!

    这年头的消息比较闭塞,史鸿如今也不过五岁,刚刚开蒙的年纪,而且还是刚刚回到长安,之前,他爹史鼎在外面任武职,他妈怕他爹在外面给他弄出几个不是一个妈养的弟弟妹妹出来,因此,自然拖家带口地跟了过去,家里平常就算有什么社交,也不会跟史鸿说,史鸿跟他大两岁的姐姐还有小两岁的妹妹一样,作用就是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出去遛一遛,被那些贵夫人摸一摸,捏一捏,然后得点金银锞子项圈什么的,充作私房钱。这也导致了,史鸿长到这么大,还真不知道自家有什么亲戚,这回才一知道,简直就是一通炸雷,差点没把史鸿炸晕了。

    史鸿正在那里苦思冥想,《红楼梦》里面有没有说史家是个什么结局,尼玛,早知道会穿越到这里,就该把各个版本的《红楼》都背个滚瓜烂熟啊!这会儿,究竟是哪个版本呢?对于史鸿来说,这可真是一个悲剧,史鸿上辈子是学经济的,对于红楼的了解实在是不多,顶多也就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瞄了几眼,大学里选修古典文学混学分的时候听老师扯了几句罢了,粗略知道里面的一干典型人物,在寝室里的时候,跟哥们憧憬了一番如果可以,是娶林黛玉呢,还是娶薛宝钗呢,自然,也有哥们在那里YY怎么样兼收并蓄,被枕头砸得嗷嗷叫。

    总之一句话,史鸿对红楼梦的了解就是,一个生活在女人堆里面,想要娶林妹妹的幸福男人最终娶了薛宝钗,又因为家庭剧变,谁也不要了,直接剃头做和尚的故事!他除了知道贾家最后被抄了,至于别的家族,他就是一头雾水了!为毛自己偏生投胎到了史家呢!以史家跟贾家的关系,既然贾家都被抄了,史家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史鸿正有些幽怨地想着自己的纨绔计划只怕就要破产了,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如今史家掌权的还是自己的祖父史侯,祖父光嫡子就三个,孙辈加起来即使不到两掌之数,也差不多七八个,自己多年不在长安,最受宠爱的是三叔家的堂哥史泽,自己那点小见识,只怕说出来,史侯只当自己失心疯了,还得找个和尚道士来驱鬼呢!总要自己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说出去的话才有人相信呢!

    史鸿抓了抓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边,史鸿的乳母张嬷嬷的声音传来:“哎呦,鸿哥儿,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那几个小蹄子,跑哪儿去了,居然将哥儿一个人放在这边,叫我知道了,非教训一顿不可!”

    “嬷嬷,是我让她们去玩的,我已经是大人啦,不会掉下去的!”史鸿一边撒娇,一边暗自唾弃自己的堕落。

    “是,是,我家哥儿大啦!”张嬷嬷有些敷衍的点点头,牵起史鸿的手,“厨房那边做了些豆腐皮包子,哥儿不是最喜欢吃那个的吗,回去用两个吧!”

    “嗯!”史鸿暂时将对家族未来的忧虑扔在了一边,欢喜地跟着张嬷嬷往前走去!唔,堕落幸福的封建地主阶级生活啊,我爱死你了!

2第2章(捉虫)

    说句老实话,史鸿穿过来以后日子过得真心不错,这年头虽然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各种婴幼儿配方奶粉,乱七八糟的玩具,不过,相比较于那个浮躁的社会而言,这边的衣食住行都很是精致。史家这会儿并无半点要没落的意思,史侯战功赫赫,在军中颇有威名,又是个知情识趣的,天下太平了,便交了兵权,领了个闲散的虚职,除了大朝会,一般也不出面。识相的人总是叫人觉得舒心的,因此,史家这会儿圣眷还算可以,史鼎之前在金陵那边干得也很不错,干完了一任回来之后,便迁了兵部侍郎,史鼐也在五城兵马司任着副将,一家子勉强都称得上是简在帝心,他们也算不上清廉如水,就算没有灰色收入,家里也有不少田产铺子。

    虽说说白了,史家就是暴发户,但是暴发户为了彰显品位,在衣食住行上也很下功夫。史鸿这么点年纪,一年到头,四季的衣裳鞋袜是年年做,从里到外起码八套,吃饭也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住房面积也很大,虽说因为年纪小,暂时没有自己的院子,跟他妈秦氏住在一块儿,不过,不说卧室什么的,从他开蒙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小书房,面积也有上百个平方,还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小厮仆从伺候着,想喝水,都有人吹得温度适宜送到自己嘴边,实在是*得不能再*了!要不然史鸿还算有几分自制力,以他妈对他的宠溺,不纨绔简直没有天理了。

    一大早去给爹妈还有祖父请了安,史鸿带着两个小厮去念书,史鸿以前的开蒙老师是在金陵的时候请的,是个姓李的举人,虽说有些迂腐,不过才学上并不差,给史鸿开蒙那是足够了,后来史鸿回了长安,李夫子虽说跟着一道来了,不过人家是来参加会试的,自然不能继续在史鸿身上浪费时间。这会儿史鸿便跟着史泽一起,跟着一个姓钱的老夫子念书。钱老夫子也是个举人,考了几次进士,每次都不中,后来死了心,干脆就开始专门教蒙学,开始的时候是在一家的家学教书,很是教了几个秀才出来,慢慢便有了名气,也有了挑剔学生的资本,如今年纪大一些了,精力不济,便辞了家学,开始小班教学,富贵人家,最多不过三五个子弟,束脩高,也不辛苦。

    钱老夫子是去年的时候开始在史家做蒙师的,主要还是史鼎写信回来跟史侯说,史鸿如今已经在启蒙了,跟着先生已经念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云云,结果史侯回头一看,史泽比史鸿还大两岁呢,现在还在家里

    与史鸿相比,史泽对于读书显然不是那么乐意,他在家里为所欲为惯了的,钱老夫子既然颇有盛名,自然挺有手段,而且挺严厉,不管史泽是何等身份,该做的功课做不出来,就得挨戒尺,家人即便心疼,也知道先生是为了他好,自然不会找先生麻烦,反而敦促他更加努力,让他郁闷不已。史泽是史家这一代第一个男孩,又是嫡子,一直以来很受史侯宠爱,因而性子颇为骄纵,之前史鸿没回来的时候,家里除了他之外,就一个史清,还是庶出,生母不过是个通房姨娘,生得还算不错,性子却很是木讷,并不怎么得史鼐宠爱,因此,史清虽然只比史鸿小了两三个月,也该是启蒙的时候,家里也没人为他说句话。

    史鸿的三婶方氏家里也是武将出身,容貌勉强只能说是清秀,性子也过于刚强,在内宅手段上差了一些,因此,史鼐对她也就是保持了对嫡妻的敬重罢了,平常倒是跟家里几个姨娘混在一起比较多,因此,方氏不过史泽一个儿子,三房另外一子一女全是庶出,史湘雪是个女孩,生母又因为产后失调没了,方氏勉强抱在自己身边养着,反正将来也就是一副嫁妆的事情,嫁得好了,还能给自己的儿子增添点助力,至于史清,她看着碍眼还来不及,哪里会多嘴让他去念书,恨不得史清做一辈子废物呢!

    秦氏私底下对方氏这个妯娌的手段嗤之以鼻,方氏平常处理内宅近乎简单粗暴,吃力不讨好,庶子庶女还一个个往外冒。像秦氏自己,就比较高杆了,该吃醋吃醋,该大度大度,家里两个姨娘一个是当年服侍老太太的,一个是秦氏的陪嫁丫头,秦氏一碗水端平,平常吃穿用度也不亏待,就算两个姨娘想要给秦氏上眼药,也找不到借口,这两年,两个当年的如花少女颜色渐渐不新鲜了,史鼎对她们自然少了兴趣,男人虽说喜好美色,但是只要讲究点面子,私底下随便找个丫头就拉上床的事情是很少的,总要在嫡妻那里过了明路。史鼎不提,秦氏也乐得装傻,偶尔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足够了,用不着上杆子给丈夫添人,史鼎如今需要的是上进,不是在内宅消耗精力。因此,史鼎的一子二女全是秦氏所出,这也让秦氏在家里很有底气,这年头,女人最大的才能不是什么诗词歌赋,而是会生,加上秦氏娘家也硬气,上面也没个喜欢给儿子塞小妾,给媳妇添堵的婆婆,史侯一个大男人是个粗心的,既然孙辈已经不少了,他也不会管后宅的事情,自然,秦氏在史家底气十足。

    史鸿到外书房的时候,史泽还没到,钱老夫子坐在座位上看着书,史鸿乖乖过去行了一礼,钱老夫子虽说才教了他几天,对他印象却很不错,史鸿毕竟是成年人的心智了,古代这些启蒙的东西字数不算多,又讲究押韵,背起来并不难,自然进度远在史泽前面,做先生的,都是喜欢好学生的,因此,钱老夫子倒是对史鸿抱了更大的希望,当下便和蔼地跟史鸿说了几句话,又让他先坐下,温习今天的功课。

    史鸿把今天要讲的一篇《诗经》读了两遍的时候,史泽才不情不愿地进来了,不情愿地给先生行了礼,偷偷瞪了史鸿一眼,一屁股坐了下来。

    钱老夫子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便开始让两人背诵昨天讲的内容,史鸿背得很流利,史泽也不是笨人,当然,比起史鸿来说,就显得有些磕磕巴巴了,钱老夫子虽说没有拿戒尺,不过还是告诫了史泽几句,史泽只得低头不语,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史鸿也很郁闷,这年头重视宗族,就算不是,毕竟是堂兄弟,总要处好关系,不过,这两人看似相差两岁,按三岁一个代沟的话,实际上代沟实在有些多,因此,实在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一个还停留在捉毛毛虫吓唬女孩子的年纪,一个差点连婚都结了,两人根本说不到一道去,因此,史鸿也只好当史泽是不懂事的孩子,并不跟他一般计较,这才保持了两人之间的和气。

3第3章

    蒙学教的东西其实有限,对于史鸿来说,并不费多少力气,他如今需要的只是将上辈子学到的东西先丢到一边去,那些经济学的理论暂时对他没有任何用处,要是早知道会穿越,他当年就该学古汉语,如今他不过占着心智成熟的便宜,上辈子所学的知识,真正有用的并不多,别说什么诗词剽窃,这个朝代差不多相当于上辈子的清朝,只是政治上更加开明一些,也没有闭关锁国的意思,他记得的诗词能用得上的应该只有毛太祖那几篇比较有名的,不过,毛太祖是何等人物,诗词是何等气象,宋朝对士大夫那般开明,苏东坡还来了个乌台诗案呢,自己若是不小心谨慎点,被人扣个图谋不轨的罪名,那也太冤枉了些。

    因此,史鸿如今除了学习《诗经》,自己带着看《四书》之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格律上,这年头对于这个早就研究得很透了,也在启蒙读物中,也就是前朝的时候弄出来的《声律启蒙》,这玩意琢磨好了,好歹将来无论是对对子还是胡诌几句诗词,总不至于闹出笑话来。没办法,不会吟诗作赋的读书人,那能叫读书人吗?到时候,只怕在圈子里面混不开,这年头的读书人不比后世那些砖家叫兽,你就算是喝个酒,也得引经据典,行点风雅的酒令,要不然,自己都拿不出手。

    坐在书房里面,听钱老夫子给《诗经》里这些诗歌加上各种微言大义的注解,这年头的诗词赏析可比后世高考那会儿费事多了,哪怕是人家小伙子唱歌求爱呢,也能引申到求贤若渴,或者是劝谏君王要如何如何上去。不管心里怎么腹诽,史鸿还是很好地完成了钱老夫子布置的任务,钱老夫子又布置下了回去之后的功课,这才慢悠悠地宣布放学。钱老夫子刚出了门,史泽就欢呼了一声,也不收拾桌上的东西,就往外跑,跟着他的两个小厮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笔墨书本收拾好,一边叫史泽慢点跑。

    史鸿见状也很无奈,看史泽这个架势,一是不乐意念书,二也是不乐意跟自己亲近了,这样想着,史鸿自己慢条斯理地将东西收拾好,又往书里面夹了签子,这才让小厮拎着书箱一起回去了。

    史鸿至今依旧住在他母亲秦夫人的院子里面,回去之后洗了把脸,便去给秦夫人请安,正好再一起用饭。秦夫人正与几个下人说话,之前在金陵的时候,她是当仁不让的当家主母,如今回到长安,自然是不可能,老太太虽说早些年便过世了,但是她们妯娌三个呢!老大史昕虽说是嫡长子,但是一直身体不好,自然没能结到门当户对的亲事,妻子余氏虽说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不过到底门第差了点,尽管顶着宗妇的名头,实际上在家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之前管家还是她跟三房的方氏一起,可是后来生史湘云的时候,有些难产,伤了身子,如今身上还有些症候,精神头自然不足,因此,管家的事情便是方夫人一人在做了,秦夫人回来没多久,也不好提管家的事情,反正方夫人一直做得挺不错,史侯他老爷子也不管内宅这些事情,因此秦夫人如今也不过是管着自家这一房的院子,难免不比自己管家的时候方便,多有些不如意之处,只得偶尔跟心腹下人念叨几句。

    “大爷来了!”秦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青萝见到史鸿过来,赶紧行了一礼,忙着打了帘子说道。

    史鸿叫了一声姐姐,然后便进了里屋,秦夫人不再抱怨,看到史鸿小小年纪,便进退有度,又知道读书上进,远强过史泽,更不用说三房那个庶子史清,当下便得意起来,史鸿刚行了礼,她便拉过儿子,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眯眯地问起功课怎么样。

    史鸿自然没让秦夫人失望,然后又说道堂哥史泽似乎不喜欢他,一直不肯跟他说话,秦夫人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说他们一直在金陵,跟堂兄弟难免不够亲近,慢慢便好了,不过还是比较隐晦地说史泽不喜欢念书,让史鸿不要被带坏了,好好跟着夫子学习才是正道。

    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婆子过来问是否要摆饭,秦夫人点了点头,又让丫鬟将两位姑娘一起叫过来用饭。史鸿的姐姐史湘雯已经七岁,虽说眉眼尚未完全长开,不过已经看得出来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史家也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史湘雯如今正跟着三房的庶女史湘雪一起,跟着一个老秀才识字,平常也在家里学着做些针线。妹妹史湘霓还是个三岁的奶娃娃,走路还不稳当,这会儿是奶娘抱着过来的。

    在史鸿看来,午餐其实挺不错,但是秦夫人看着却有些不满,只是没有明着摆出来罢了,等到三个儿女各自告退,回去午睡,秦夫人才拧了拧帕子,低声抱怨道:“弟妹这算什么意思呢,不欢迎我们回来是不是!天天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叫人怎么吃得下!老大他们那边能设个小厨房,怎么咱们这边就不能了?”

    “太太暂时忍耐几天便是了,三太太天天事务繁忙,顾不过来也是有的!”一边秦夫人的陪房李兴家的劝道,不过这话显然有点火上添油的意思。

    果然,秦夫人气恼道:“事务繁忙,哼,她怎么可能事务不繁忙,一个人管着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呢!光知道掐尖要强,难怪拢不住老三,活该让那些贱蹄子占了便宜!”

    不管秦夫人怎么恼火,很显然,方夫人显然没有想将管家权拿出来给自己的嫂子分一杯羹的意思,妯娌和气那是明面上给外人看的,不说有了管家权,私底下能多出多少油水。就像秦夫人觉得方夫人实在是笨,连丈夫都拿捏不住,导致庶子庶女接二连三往外蹦一样,方夫人对秦夫人几个子女全是她肚子里面出来的,那些通房姨娘一个个都变成不下蛋的母鸡同样是又妒又恨,之前不在一起,自然感觉不出来,如今住到一起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更添几分心结,不能明面上给秦夫人难看,自然也不能让秦夫人太得意了,她虽说别的比不上秦夫人,可是,她儿子可是史侯最疼爱的心尖子呢!

4第4章

    虽说有句话叫做小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的命根子,不过,史侯也不至于心偏得太厉害,史鸿长得大半像秦夫人,唇红齿白,堪称玉雪可爱,加上这小子放得下身段,能说会道,私底下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每每哄得史侯眉开眼笑,很快,将多年不见的生疏给哄没了,史侯即便待他尚且不如史泽,相差也不远了,这也让史泽很有危机感。毕竟还是小孩子,从小被宠得快要无法无天,他的应对极其没有技术含量,就是做一些恶作剧,比如说往史鸿的桌子里面放虫子蛤蟆之类的,平常想着办法吓唬史鸿。史鸿要是真的小孩子,或者还会真的中招,偏偏他不是,每每不动声色就躲过去了。他真的拿这样骄横的小孩子没办法,也做不出什么告状的事情,之前还有点跟堂兄弟搞好关系的心思,如今那是没有了,干脆躲着点算了!史鸿的无视,却并没有让史泽觉得史鸿是怕了他,他只会更加暴躁。

    很显然,府里面的事情瞒不过家里的几个大人,除了因为身体原因,跟隐形人差不多的大房,其他人都知道,不过小孩子的事情,男人们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罢了,反正史鸿也没吃亏。除了秦夫人心里觉得不舒服,方夫人私底下跟史泽说了几句要他收敛点,与其在史鸿身上做无用功,不如去讨好老爷子,史泽还算听他妈的话,加上他在史鸿身上占不到便宜,慢慢也就不在这个上面做无用功了。

    史侯虽说疼爱大孙子,不过心里头也明白,史泽是被宠坏了,性子也不比史鸿沉稳,他对史鸿怎么养成如今的性子也极为纳罕,史鼎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看他的样子,对史鸿也是颇为看重疼爱的,秦夫人更不用说了,史鸿却有着这般的城府,实在是一件异事,史侯想不通,最终只好归结为天生,心里琢磨着,史家第三代人里面,怕是最出息的是史鸿,因此,对史鸿更看重了一些。

    一晃三年过去了,史家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史昕依旧常年卧病,史鼎史鼐依旧颇得圣眷,朝堂上的事情,史鸿是无法知道的,史家几个大人也不会在家里说朝堂上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他们都有些紧张,让注意到这一点的史鸿差点抓耳挠腮,很想打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然后,就接到消息,史侯史鼎要伴驾去围场行猎,史鼐因为在五城兵马司,自然去不了了,史鼎笑眯眯地对着给他送自己做的针线的史湘雯和史湘霓承诺,给她们打几张好皮子回来,冬天的时候做斗篷,又让史鸿好好念书,下次有机会可以带他一起去。

    对着孩子,史鼎很是耐心,等到送走了孩子,他坐在那边,看着秦夫人帮着准备围猎需要带的衣裳,驱虫的药物,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朝堂上的情况实在有些糟糕,今上已经是天命之年,太子如今也三十多岁了,虽说占了个嫡子的名头,只是底下有能干的得宠的弟弟,一个个不甘寂寞,在后面煽风点火,想要将太子拉下来自己上位,曾经对太子极为宠爱的圣上也是疑心渐重,太子进退失据,做什么都不顺,脾气愈发古怪,对于大臣也多有苛责,甚至曾经在东宫门口廷杖大臣。

    史家因为老爷子的关系,虽说当初心动,想要混个从龙之功,但是史侯却是个精明的,他直接来了句,从古至今,几个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的,最终,史家兄弟两个没有掺和进去,这两年没少挨太子的白眼,另外,底下几个皇子也明里暗里表示了要他们投靠的意思,两人只得找借口推脱,摆出了一副只忠于圣上的意思,圣上选谁就是谁,只是心里难免忐忑不安,生怕到头来哪边都不讨好,被下一任皇帝报复。

    这次围猎圣上将太子也带在了身边随驾,这不是什么爱重,反而是圣上对太子起了忌讳之心,要知道,以往圣上出巡,太子都是留在京城监国的。太子也明白这一点,长安如今已经是暗潮汹涌。

    史鼎见秦夫人还在那边琢磨着带什么花样的箭袖,配上什么靴子,带几件皮毛的大氅,免得围场那边晚上天凉,他再次暗叹了一声,轻声道:“夫人,以前那件软甲还在吗?”

    秦夫人一怔,她虽说是内宅妇人,但是见识并不浅薄,当下放下手中的衣裳,低声问道:“老爷,此行莫非……”

    史鼎同样低声道:“有备无患!夫人,你们在家当紧守门户,有什么人下帖子邀请也尽量推脱,哪怕是那些王妃也不行!”

    秦夫人赶紧点头应是,嘴上说道:“老爷尽管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何况,三叔不是留在京城吗?”

    史鼎点了点头,握住了秦夫人的手,说道:“夫人明白就好!哎,希望不会有事吧!”

    秦夫人见史鼎情绪低落,虽说心中也担心,不过也不愿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说道:“说起来,鸿儿的事情老爷也得上点心呢!上次听老夫子说,鸿儿如今的学问,考个秀才那是足够了,我琢磨着,回头让鸿儿下场试一试呢!只是,咱们家祖籍毕竟是在金陵,鸿儿才八岁,总不能让他回金陵去考试,还得老爷转圜一二,让他可以直接在顺天府考试,也省得一路奔波劳累!”

    史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鸿儿在读书上有天份,那是再好不过了,虽说大哥身体不好,但是爵位按礼法还是应该由大哥继承的,如今天下承平已久,还是科举更有前途一点!鸿儿的事情夫人放心便是,等围场回来我就去顺天府那边将这事办了!明年鸿儿就可以在顺天府参加童生试!”

    秦夫人跟史鼎两人在那边盘算着史鸿九岁做秀才,过几年就能考举人,中进士,将来娶个大家闺秀,一年就抱孙子,一时间也忘记了朝堂上夺嫡的风波,以及接下来就可能面临的危险。

5第5章

    史侯跟史鼎都离开了,史鼐却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是行色匆匆,甚至连坐下来吃顿饭的功夫也没有。史泽如今已经确信自己没有念书的天分,史鸿已经把四书五经都念过了,至于理解的程度,按照钱老夫子的说法,起码考个廪生不成问题,史泽不说天分了,他还完全没有勤能补拙的意识,在勉强学了四书之后,便哭着喊着,差点没撒泼打滚不想继续念了,史家本身也不是什么书香人家,史泽又恨不得表现得看到书就头疼,史鼐尽管觉得儿子不争气,后来想想,与其勉强儿子继续念,不如让儿子专心习武,承袭史家的传统,回头让儿子进龙禁卫,表现两年,可以的话,也能送到边关镀一镀金,家里面活动一下,再外放什么的,也不会太差,总比最后弄得文不成武不就来得好。因此最后也不逼着史泽念书了,直接找了以前跟着史侯的一个亲兵做了史泽的武师傅,就让史泽学些骑射的本事。

    史泽娇生惯养惯了,不是吃得了苦头的人,开始的时候鼓着一股子劲,还算用功,往后就开始畏难而退,反正是晴天不练,雨天不练,天冷不练,天热不练,节日也不练,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抬举了他,因此,学了几年,也就学了个花架子,看着好看罢了。史鼐在外面忙着升官发财,也没空盯着他,方夫人心疼儿子,自然帮他遮掩着,史泽这些年就这么混过来了。好在史泽也并没有其他的坏习气,也就是那种普通的纨绔罢了。

    史家毕竟是侯府,交际还算广阔,史泽之前很是认识了不少世交家的孩子,不过十岁的人,便经常混在一起,不过这会儿史家门户紧闭,史泽自然也只能窝在家里,时间久了,难免觉得无聊。

    他一向看不起史清,因此,史鸿成了他唯一可以选择的骚扰对象。

    “大哥,你不是应该在练武场吗?”史鸿有些郁闷地将手里的书合上了。

    史泽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已经去过了!谁像你一样,跟书呆子似的,成天拿着本书不放!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需要这般苦求功名了?”

    史鸿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恩荫的功名,能和自己得来的功名一样吗?嘴里说道:“咱们家虽说是侯府,但是我们却是袭不了爵呢!我不比大哥,在习武上并无多少天份,不能继承家族的祖业,只得在书本上做功夫了!”

    “行了,不跟你说这个!”史泽悻悻地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家里面最近有些不对啊,你有没有听二伯说起过什么?”

    连史泽都发现不对劲了,史鸿心中暗叹,不过还是说道:“父亲哪里会跟我说起这些!外面的事情,祖父他们自有主张,咱们只需听从便是了!”史鸿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只是隐约知道大概是朝堂上有些权利变动,而很显然,史家的应对虽然显得保守消极,但是却是最稳当的。

    史泽郁闷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也不知道!算了,你继续念书吧,我先走了!”说着,史泽摆了摆手,直接走了。

    史鸿耸了耸肩,回过头来本想继续看书,心思却定不下来了。哎,到底外面出了什么事了呢?

    史鼐当天晚上根本就没回来,只是叫了一个下人回来再次嘱咐方夫人跟秦夫人,除非他或者是史侯他们回来,否则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开门。

    史鼐的叮嘱让家里的几个女流不免紧张万分,身体一直病弱的史昕这会儿强打着精神,站了出来。他是嫡长子,将来袭爵的人,尽管平常跟个隐形人一般,但是他这么一出现,家里的一干人还是轻松了一些,不再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了。

    史昕虽说多年来都在养病,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要不然,史侯也不至于坚持让他袭爵。内院的事情,史昕自然不好管,但是外院的事情,他却直接接了手,作为侯府,按照国家规定,是可以蓄养一部分私兵的,虽说,这部分私兵,有些被史侯他们带走了,史鼐身边也跟了几个,家里还有数十个在,他们都是以前跟过史侯的老兵了,这会儿都在史昕的命令下,拿出了盔甲还有刀枪弓弩,在府中警戒起来。

    第三天,京城便有了动静。半夜的时候,高墙外面就听到了乱哄哄的声音,家里不少人都惊醒了,远处,有火光腾起,一些人在外面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秦夫人匆匆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梳妆,只是随便拿了根簪子将头发挽了起来,穿好衣服便出来了,嘴里问道:“怎么回事,春草,叫几个人一起去问问,哪边走水了?”

    很快,角门那边守夜的婆子传来了消息:“二太太,大老爷说了,外面的事情与咱们不相干的,二太太尽管放心休息便是了,一切有大老爷主持呢!”

    尽管这么说,秦夫人依旧放不下心来,她一边叫人传话,将史湘雯史湘霓都带到了自己房里,又叫人去外院叫史鸿。

    史鸿这会儿已经醒了,他才不相信那些人说的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琢磨了一下,他将以前史侯送他的一柄精致的匕首拿了出来,藏到了袖子里面,又将墙上挂着的弓箭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心里有些惴惴,之前也跟着学过射箭,不过也就是二十步左右的固定靶,勉强保证命中率,这会儿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只得又放了回去。正好秦夫人身边的人过来叫他,他便跟着进了内院。

    外面依旧吵吵嚷嚷,内院,三房的女眷孩子都聚在了一起,一个个坐在花厅里面,不安地等着外面的消息。

    余夫人脸色苍白,她抱着女儿史湘云,咬着下唇,不时看向外面,史湘云年纪还小,这会儿困倦地打着呵欠,满脸都是迷茫,她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夫人神色还算镇定,只是放在膝上的手一直不自觉地拧着帕子,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惶恐。

    方夫人同样有些坐立不安,史昕在外院,暂时没什么事,史鼎在围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史鼐,这会儿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越想越担心。别看她之前对史鼐宠爱那些个姨娘侍妾颇有些不满,但是这年头,女人的指望除了儿女就是丈夫,如今史泽还小,她只能指望丈夫,若是史鼐出了什么事,方夫人大半的天都要塌了。

6第6章

    史昕这一天晚上几乎耗尽了这辈子的心力,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就坐在外院主持大局,内院的女眷暂时不清楚具体情况,他却已经发现,长安发生了兵变,那些不知道是谁手下的兵闯进了内城这个都是由达官显贵以及各级衙门所在的地方,一个个谁还管什么奉天命,给自己卖命的主子来一次黄袍加身,除了早就投靠了他们那一边的官员,其他官员的官邸很是受到了一番祸害,一群乱兵直接冲进府内,跟蝗虫过境一般,大肆劫掠,领头的人扣着人家的家眷,威逼官员投靠。

    史家这边住的多半是勋贵人家,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有些军械,这会儿各家都拿了出来,不管是私兵还是家生的奴才都组织了起来,一个个站在墙头往外射箭,那些乱兵也就是趁机沾点便宜,就算是跟对了主子,能搏一个泼天富贵也轮不到他们的事情,因此,在出现了不少伤亡之后,也有了退意,一些比较混账的人弄了几桶油出来,就近往人家门上一泼,直接一根火把扔上去,然后拍拍屁股就跑了,几个不幸中招的人家一边气急败坏地叫骂不休,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救火,相邻的几户人家也从侧门出来,提着水桶什么的,跑去帮忙。

    史家角门那边也被点着了,史昕咳嗽着叫下人们赶紧汲水救火,不等火被扑灭,心力交瘁的他就一脑袋栽了下去,慌得伺候的人赶紧将他扶进了附近的书房,在书房的榻上睡下,这会儿兵荒马乱的也不好找大夫,只得捡了之前太医开的平心静气的方子抓药煎了。那方子勉强算是对症,史昕虽说卧床不起,但是好歹第二天便清醒了过来,余夫人也顾不上别的了,将女儿史湘云托付给了秦夫人与方夫人照料,自己回去照顾丈夫。

    长安的混乱持续了好几天,史昕病倒了,家里能主持的都是女流,因为担心出事,连采买都停了,好在虽说没有新鲜的时蔬,史家也没有绝粮,大户人家虽说不至于将粮仓修在家里,但是,府里总会有够吃那么几个月的存粮的,另外,还有各种腌腊干菜什么的,厨房里面也会养着一些鸡鸭,存着不少鸡蛋,生活水准也就是略有些下降而已,只是人心惶惶。

    虽说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出门打探消息,但是既然出现了兵变,大概也就是谋反篡位之类的大事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万一史家的男人站错了队,满门抄斩都是好的,反正一死一了百了,若是家里的女眷孩子,最终沦为官奴,那就世世代代翻不了身了,想到这里,几个女人也都有了病倒的冲动,一个个食不下咽,急迫地等待着事态平息,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秦夫人已经在咬着牙准备后路,史鸿去请安的时候发现她满脸都是憔悴之色,秦夫人背着丫鬟给了史鸿几件贴身的小衣,借着搂着史鸿的功夫,轻声叮嘱道:“回去之后便将衣服换上,我在里面缝了几张银票,万一,万一……”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眼中也有了泪光闪烁,她叹了口气,轻声道:“鸿儿,记住了,不要让别人知道!”

    史鸿不能告诉秦夫人说这次不会有事,史家还能一门双侯呢!只是这话却不能跟秦夫人说,只得绞尽脑汁安慰秦夫人,秦夫人勉强露出了个笑脸,拍了拍史鸿的背,说道:“嗯,不会有事的,鸿儿,你先回去念书吧,等你父亲回来,就好了!”

    史鸿回到暂住的屋子,一屁股坐在了榻上,叹了口气,在这个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人犯法,举家连坐,哪怕是当家作主的男人犯了事,家里无辜的老弱妇孺照样要为此付出代价,像史家这样的人家,说句不客气的话,便是杀人放火,顶多推出几个奴才顶罪,当家的人担上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也就是罚俸降职之类的事情,不会危及到性命,但是万一得罪了皇帝,牵扯上了谋朝篡位之类的事情,九族都不够杀的。

    史鸿之前就有的危机感再次袭上心头,谁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秦夫人准备的那件小衣,他这个年纪,就算家里犯了什么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没官为奴罢了,操作得好的话,或许还能改头换面再作打算,不管怎么样,也是少不了要花钱的。

    好在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外面的乱象渐渐平定下来,秦夫人跟方夫人商量了一下,壮着胆子派了几个人出去打听消息。

    外面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家派了人出去打听具体出了什么事了,只是众说纷纭,暂时谁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史家想要去找史鼐,结果五城兵马司衙门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成了废墟,一群兵丁在那边逮着可疑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抓了,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甚至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好在史家的下人来这边的次数不少,那边几个人还是认识的,问起史鼐的下落的时候,却依旧是一问三不知,急得人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各家派出去的人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再次汇总了一下,虽说颇有些矛盾冲突之处,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是相通的,也就是太子举兵谋反了,好像二皇子三皇子也卷了进去,后来京营节度使王子腾领兵平定了这次叛乱,二皇子在自己的王府里面引火自尽,太子和三皇子的消息暂时还不清楚,围场那边好像也出了什么事。

    回去一说,几个女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史家跟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没有多少瓜葛,史家应该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只是,按照推测,史鼐只怕也是去围场或者是别处平定叛乱去了,围场那边出了事,史鼎还有史侯到底有没有事呢?他们可是史家如今的顶梁柱,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史家只剩下孤儿寡母的,那该怎么办呢?

7第7章

    史鼎史鼐都没有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史侯。

    太子作为储君如今已三十余年,在朝中根基已深,党羽颇重,此次太子孤注一掷,联合一干党羽逼宫,自然准备极为充分,太子到围场之后不过露了一面,便装病留在营内,留下了一个替身,自己带着人悄悄回到了长安,围场附近的驻军也得了太子的许诺,在淑妃所生的六皇子的带领下,向围场发动了进攻。

    淑妃是皇后的嫡亲妹妹,六皇子一直以来被视为太子党,不过,六皇子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并不想给太子做嫁衣,因此,并不想直接杀死皇帝,反而是希望胁迫当今立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自己。因此自然重新修改了计划,也让本来就有所准备的圣上有了反应的时间。

    圣上在位四十余年,自然不是傻瓜,原本就对太子有了提防,在发现太子帐中的是个冒牌货之后,立马就知道了太子的想法,当即向附近各地忠于自己的驻军发出了勤王的旨意。

    而史侯史鼎他们这些忠于圣上的武官当即开始组织围场的御林军和龙禁卫进行抵御,就在围场这边局势得到控制的时候,圣上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居然暴起发难,当时正在跟圣上禀报的史侯顾不得别的,当即冲上去救驾,却被那个太监刺伤,那个太监是死士,见事不可行,当即服毒自杀,而史侯虽说靠着经验避开了要害,但是因为匕首上淬了毒,尽管御医全力施救,但是也只能拖着。

    在这场大多数皇子都被卷入的叛乱中,史鼎立下了足够的功劳,六皇子见势不妙,率众逃窜,被史鼎带着御林军一路追击,最终被平定了下来,六皇子被活捉,等待他的是他那个从来不算慈爱的父皇的滔天怒火。而史鼐平定了长安的风波之后,本来想要带着人去争一份救驾之功的,不过在长安耽误的时间实在太长,等他到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只得到了史侯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消息。

    皇帝又气又怒又伤心地回京了,史鼎和史鼐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给家里送信,一边在后面护送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史侯回去。

    皇帝回京的第一件事是直接将涉及到叛乱的皇子丢进了宗人府,其他涉案的人全部丢到了大理寺审理,在看到下面的人呈上来的长安的损失报告之后,皇帝一口血吐了出来,后来便病倒了,自然不好强撑着收拾那些戳他心窝子的人,在这个时间段里面,长安城再度暗潮汹涌。

    以前跟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这些个皇子走得比较近的人家人心惶惶,生怕皇帝秋后算账,让自家倒霉,只得到处打听消息,送礼走路子,暗地里面还有准备后路。而另一些人同样在明里暗里做些动作,这次官场应该会有一次大清洗,不趁着机会将自己的人弄到一个实缺,以后可就没这种好事了,也有人盘算着,这四个皇子算是没戏了,接下来会是谁上位,要不要事先投诚,搏个从龙之功。

    相比较而言,史家如今就显得非常沉寂。没办法,虽说皇帝说了,不计一切挽救史侯的性命,但是,人力有时而穷,那等剧毒,太医们用尽办法,也只能吊住史侯的一口气。

    最后,哪怕顶着史家几个兄弟的怒火,太医们也不得不宣布,他们对史侯身上的毒无能为力,不过,却可以通过针灸药物刺激,让史侯清醒一会儿,好让他有时间跟兄弟几个说一下遗言。

    史昕史鼎史鼐三个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同意了这个建议,当下,太医们在史侯身上一番施为,史侯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好半天才睁了开来,史昕连忙服侍着给史侯喝了半碗老参汤。

    几个太医识趣地下去了,留着人家父子几个说话,史侯在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之后,并无什么过激的情绪,他叹息一声,说道:“如今看来,朝堂上将有大变,不论如何,你们兄弟几个都不要掺和进去,好歹我这一去,你们还有三年的孝期,直接上折子丁忧吧!”

    兄弟三人都点头应了下来,一个个眼睛通红,说不出话来。

    史侯喘了口气,又开口道:“咱们史家最初不过是金陵乡下的土财主,当年有幸跟随太祖爷转战天下,最终给子孙挣得了一份富贵,只是这从龙之事,颇多凶险,此次风波,如今你们也该明白了,当谨记在心!”

    “儿子明白,当谨遵父亲之命!”

    “史家当年在金陵,有幸接驾,陆续欠下国库二十多万两银子!”史侯脸上浮现了一点苦笑,“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一家与当今关系密切,但是与诸位皇子却无多少联系,谁也不知道圣上如今属意与哪位皇子,咱们现在凑上去也晚了,何况还有三年孝期要守,只怕等出了孝,一切都尘埃落定!勋贵人家看似富贵体面,实则一切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哪怕咱们父子有救驾之功,那也是救的当今,咱们若是不能给下一位留下一点好印象,只怕这辈子,也只能混个闲散爵位,如同你们姑妈家那位表兄一样了!”

    史鼎皱了皱眉,说道:“父亲,这欠国库的银子说到底,还是当年接驾欠下来的,也是为皇家欠的呢!咱们家如今公中账上也不过五六万两银子,这一还钱,家里就要伤筋动骨了!”

    “伤筋动骨也得还!”史侯斩钉截铁道,“三年孝期,足够让有心人将咱们家给踩下去,让人再也想不起来,或许圣上忘不了咱们家,圣上如今都多大年纪了,自古帝王,可有几个活到花甲之年的?这会儿国库空虚,又发生了谋逆之事,修缮官邸衙门,赏赐功臣,安抚百姓,哪一样不要花钱,就算将那些附逆之人抄了家,谁家又有多少现银?咱们趁着这个机会还钱,给圣上和继任的皇子一个好印象,也能告诉他们,咱们史家不是居功自傲的人,能用!就算那些欠了国库钱的人家嫉恨咱们又怎么样,他们总不能在我老头子刚死的时候,就落井下石,那样的话,圣上饶不了他们!”

    史家兄弟三个听了史侯这番话,心中不免更为悲痛,老爷子毕竟久经世情,什么都看得分明,只是,却要去了,他们日后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史侯又告诫了三兄弟一番,强打着精神口述了遗折,终于撑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说要见见几个孙子孙女,一口气再次喘不上来,尽管等候在旁边的太医跑过来施救,最终还是去了,史家哀声一片。

8第8章

    史侯这一去,史家人都是悲痛万分,一边等待着圣上关于袭爵还有丁忧申请的回复,史家兄弟三个开始张罗起史侯的丧礼来。

    大家都知道,史侯之死是因为救驾,不管有没有交情,只要能来的,都上门来吊丧,史侯的死很多人都觉得实在不是时候,史家父子这次都立下了大功,若是史侯还活着,自然一家子加官进爵,这下子人死了,全家老小都得守孝,平白耽误三年的前程,三年一过,黄花菜都凉了,有什么好的缺也被别人占了,爵位什么的,能当饭吃吗?还是得有实权呢!圣上这会儿记得史家的功劳,回头事情一多,自然便忘掉了,毕竟,死人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活人啊!因此,不少人都颇为惋惜。

    史家兄弟几个也顾不得别人的想法,圣上虽然还没有回复袭爵的事情,却赐下了治丧的银子,固然不多,却极为体面,兄弟三人一边在史侯灵前做孝子,一边命令心腹下人开始变卖一些祖产,好凑齐银子,将国库的欠银给还了,这会儿并不是什么出手的好时机,这次动乱牵扯到了不少人家,很多人家为了逃出生天,也要四处打点,自然需要银子,因此,出手的人多了,自然买方也要压价,好在史家不比那些是犯了事的,终究还是侯府,并且又有大功,对方不敢趁火打劫,饶是如此,史家也比预期多付出了三成的代价,才凑足了银子。

    为了不让那些同样欠了钱不还的人家被打脸,史家也不过是悄悄地打着奉先父遗命的名头,将银子送到了户部,领会了欠条,销了帐。

    这时,刚过了史侯的三七,给史侯请的高僧得道真人还在做水陆道场,史昕却再也撑不住了,在给史侯守灵的时候,直接倒了下去。

    守孝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哪怕史鼎和史鼐体谅自己的兄长身体不好,需要多加休息,平常也叮嘱厨房即便不用荤腥,也要给史昕增加营养,比如说,给史昕多加几个鸡蛋,弄点牛乳什么的。然而,史昕本来就先天不足,吃药比吃饭还多,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强撑着给父亲守孝,平常哭灵守夜,心理和生理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自然撑不住了。

    尽管及时请了太医,结果太医探了探脉,直接下了判决书,这是油尽灯枯之象,只能拖日子了,得到这个噩耗,余夫人当即昏倒了,而身下却出现了一滩鲜血,太医诊脉之后才发现,余夫人已经有孕近两个月,偏偏这一胎并不稳当,这些天来一直担惊受怕,之前就有些流产的征兆,她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紧张,小日子来了,并未放在心上,结果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余夫人这次直接流产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出现了血崩的迹象。

    史昕还躺在床上没醒,余夫人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担心史昕,也没人敢跟他说,不过史昕还没熬得过去,那边水陆道场还没做完,史昕便没了。

    史昕虽说一直以来身体不好,在家也没什么动静,但是他毕竟是嫡长子,礼法上袭爵的人,他这么一去,问题又来了,史侯留下的保龄侯这个爵位,究竟归谁,有史侯的救驾之功,只要圣上还顾念着旧情,就不可能降等承袭。一个侯爵的位置,这可不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史鼎和史鼐都有些眼热了,只是没了史昕,史鼎居长,按理应该是史鼎的,可是史鼐也不是那么服气,他也不肯就这么认命啊!

    只是兄弟两个虽然都有了心思,但是表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终究心里面都有了芥蒂。

    史昕夫妻两个的丧礼自然比不上史侯的,史昕并未正式袭爵,一直以来身体不好,身上也没个一官半职,因此不过是个白身,而且这又是在史侯的孝期里面,因此丧礼相应的,简陋了许多。

    另外的关键问题就是,史昕他无后。史湘云不过是个女孩,却没有继承权,而且她如今才多大年纪,虚岁不过五岁,走路还不怎么稳当呢,这哭灵摔盆的事情,自然做不了,而且,因为乍然没了爹妈,史湘云虽然还不懂事,但是也受了惊吓,每每哭闹不休,积年的老人都在说许是被什么冲撞了,需得避一避,方才能好起来。

    史鸿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只是家里人都信这个,正好,贾家那边的姑祖母直接叫人过来,说是史家这会儿事情多,史湘云又被鬼神冲撞了,要将史湘云接过去小住一段时日,等到安定下来再送回来。

    虽说秦夫人觉得这事实在不和规矩,哪有女儿在孝期跑到外姓人家住的,只是贾家那位姑祖母是长辈,辈分压下来,加上史湘云在家总是不能定神,只得将史湘云送了过去。

    这年头摔盆哭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史湘云不在,就得轮到同辈的几个人,里面还含了一些过继的意思,只是史鼎跟史鼐都只有一个嫡子,哪怕如今庶子也有继承权呢,但是一般的人家或许会过继别人家的庶子,但是史家这样的人家,嫡庶之分还是极为分明的,再加上,史清这些年差不多被方夫人给养废了,方夫人哪里肯让史清翻身,最终要骑到自家儿子史泽头上,因此,这事就僵持了下来。

    好在,很快圣旨就下来了。

    圣上之前对史家的爵位问题也在犹豫,功高莫过于救驾,史侯因救驾而死,自然有大功,史鼎史鼐在这次平乱之中表现也很不错,按理也该封赏一个爵位,加上在这个国库空虚的时候,史家识趣地还了国库的钱,带了个好头,接下来又有一些欠钱不多的人家也开始还钱了,这让圣上龙心大悦。只是这爵位的大小也有考量,圣上还在举棋不定的当儿,史昕没了,这下事情好办了。

    史昕被追封了一个五品的官位,这让史昕的丧礼好看一些,起码可以用比较好的棺木,陪葬品的规格也能更好一些,史鼎因为平乱有功被封为忠靖侯,而保龄侯的爵位,直接落在了史鼐头上。

    表面上看,这次是皆大欢喜,只是兄弟两个之间终究有了隔阂,史鼎觉得按理这保龄侯的爵位是自己的,加上自己的功劳,爵位岂不是还能再上一层,即便不能更上一层楼,也应该能够得个不减等袭爵的恩赏,结果让只有点微末功劳的老三给凭空捞走了。而史鼐也不怎么知足,他觉得这爵位既然落在自己头上,自然是自己更得圣心,老二平乱那点功劳,怎么就够得上封侯了呢!

    不管怎么样,既然爵位下来了,保龄侯变成了史鼐,那么史鼐自然要对大房的遗孤有了责任,将来还得为大房继承香火,因此,史泽在史昕灵前充当了孝子的角色,两场丧礼让史家所有人都心力交瘁,憔悴不堪,等到两人都被葬入了祖坟之后,史家开始了相对漫长的守孝时光。

9第9章

    守孝的日子很长,这也给了史家一个缓冲的时间,之前为了还清欠银,史家真的是伤筋动骨了,如今守孝三年,为了节省开支,史家将已经日渐臃肿的家生子给放出去了一部分,当然打着的是给故去的史侯史昕积阴德的名义。一家子在家守孝,少了人情往来,这也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为孝期的缘故,史鸿原本预计的童生试也得推迟了,不过也没事,钱老夫子并未因此辞馆,史鸿依旧跟着他念书。史清也跟了过来,据说是他生母舍了脸面,专门去求了史鼐,史鼐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庶子至今还不怎么识字,在向方夫人撒了一通气之后,史清带着相对简薄的束脩,同样成为了钱老夫子的学生。

    不提史清的资质如何,他懦弱了这么多年,一直挺不起腰杆来,而且也颇为自卑,他跟史鸿差不多大,史鸿已经在做八股策论了,他连启蒙的几本书还没有念下来,越急越乱,尽管私底下颇为努力,但是收效甚微,毕竟他底子太薄弱了。

    时间长了,钱老夫子也很无奈,只好每天先给史鸿点评功课,再布置下题目,让史鸿回去做,接下来再从头开始教史清,两人不在一起了,史清总算放松了一些。

    史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倒是史湘云的事情,让史鼐和方夫人很是不爽。

    按照之前贾家的意思,让史湘云现在那边住着,过了热孝,就把人接回来,结果等到过了百日的实话,方夫人派人前去接人,那边就开始找借口推脱,史湘云也哭着闹着不肯回来,让方夫人生了一肚子的气。

    接了好几次,方夫人就差没有不顾规矩,亲自上门了,才将史湘云接回了家,哪知道,史湘云不知道被贾家人灌输了什么,就觉得史家人对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好,总是恹恹的。

    方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史清快十岁的人差点还是睁眼瞎一个,史湘云对她疏远,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凑上去,因此,一开始还热络了一阵子,很快,便直接按规矩来了,史湘云是嫡女,与史湘雯史湘霓一样,同样是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其实按理说还该更多一点,毕竟,史家可是侯府,只是如今史家不比从前,家生子遣散了大半,经济状况也比较拮据,要不是女儿家需要娇养,姐妹几个身边的人还得再砍掉几个。安排好了下人,方夫人差不多就丢开手不怎么管了,一切按规矩来。她也不苛待史湘云,反正史家再穷,也没穷到差了史湘云一碗饭,至于嫁妆的事情,余氏的嫁妆还在呢,等到将来史湘云出嫁,二房三房都添点,花销都不一定比得上史湘雪这个庶女,要知道,史湘雪的嫁妆可也是要方夫人慢慢积攒的。

    如今史家管家的事情,方夫人可不肯自己一个人做了,公中没有多少钱,可是,哪怕没什么交际呢,开销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每季的衣服,便是丫鬟小子都得做两身,这是大家子的体面,只是以前是针线房做,如今针线房的人遣散了不少,因此,除了几个主子还有比较体面的下人的,其余的干脆直接领了料子回去自己做,上下都省事,针线房省了人力,而下人拿了衣料回去固然要自己花时间做,但是,也能省出不少料子来,回头凑凑也能做点别的。只是哪怕再节流呢,这源头少了,难免捉襟见肘。方夫人哪里肯自己往里面补贴,因此便拉了秦夫人一起管家。

    秦夫人也不是什么肯吃亏的性子,要是光是自己二房,她倒是不介意拿自己的嫁妆往里面贴补贴补,问题是,她也不乐意平白养着三房那么一家子啊,人家还不一定念你的好,背地里面没准还觉得你是冤大头呢!

    谁都不肯做傻子,因此,在两位能干的主母的管理下,史家的日子不过勉强保留了侯府的体面,史鸿一开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还以为守孝就应该是这样,毕竟,之前他也就是一小屁孩,家里的大事自然不会通知他,家里砸锅卖铁还债,他也不知道。不过他不是傻瓜,哪怕当初不过学了点经济学的理论知识,工作了之后也没有真正坐到管理岗位上去,时间长了,也知道家里莫名其妙穷了,加上偶然听到有下人嚼舌头,说是之前的时候家里变卖了不少上好的庄子铺子,要不然离得远,出手不方便,连金陵那边的祖产都卖掉了云云。

    这些下人知道得也有限,因此,史鸿便跑去问秦夫人,在这个年代,史鸿其实算不上年纪小了,因此,秦夫人便将之前老爷子临终嘱咐要还清国库欠银的事情说了,然后叹道:“要说起来,史家百万家财也是有的,只是,这些钱多半是庄子铺子,还有一些不好变卖的古玩珠宝什么的,金陵那边虽然也有些产业,可是金陵太远了,当时也来不及,再说了,金陵那边是祖产,哪里能够随便变卖,那边的族人也指望着那些出息过日子呢!这么一来,公中账上没多少钱,自然就有些紧巴巴的了!”

    见史鸿想要说什么,秦夫人就像是看出了史鸿的心思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中虽说没钱,但是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都是有些私产的,只是这当口,谁会拿出来呢!过了孝期,你父亲跟你三叔都要谋求起复,哪怕他们都是侯爷呢,也得四下打点一番!另外,哪有两个侯爷住在一起的,到时候,这个侯府究竟是忠靖侯府呢,还是保龄侯府呢?所以,等出了孝,咱们两房肯定是要分家的,这会儿要是置办了什么产业,到时候分家是算公中的,还是私产呢,难免又是一场纠葛,不如先熬过这几年再说!”

    史鸿听得张口结舌,本来还想着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让秦夫人帮着买个庄子铺子什么的呢,这会儿想想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上辈子的时候,他是独生子女,父母年轻的时候就在外打拼,一年也未必回得了一次老家,他也很少见到自己的叔伯还有姨妈舅舅,平常见到也是一团和气,父母也很少跟他说跟这些长辈之间有什么纠葛,因此,他对人心严重估计不足。平常看着父亲跟三叔也是兄友弟恭的,关系很是和睦,哪知道私底下都是自个的心思,既然秦夫人这么说了,那么史鼎肯定也是知道的,三房那边大概也是一个想法,如今,也就只能这么僵持下去了。

10第10章

    史家分家分得很是干脆利落,才除了服,便找了家族的一干族老,开始分家,铺子庄子什么的直接抓阄,看运气,省得到时候再说什么谁分到的好,谁分到的坏,只是因为大房如今只剩下一个史湘云,三房觉得自己既然承袭了爵位,就应该多分一点,又争执了一番,让史鼎恼火不已,最终还是退让了一些,三房得以多分了两个庄子还有一个铺子,并明确表示,这个是将来给史湘云做嫁妆的。

    虽说史鼐得了保龄侯的爵位,但是毕竟不是嫡长,因此,族长的位置落到了史鼎身上,族中的祭器自然归史鼎,另外还有金陵的一些祖产,一部分是祭田,这些是不能动的,以前这方面的收益是用来维护祖坟宗祠,补贴金陵的族人,还有用作金陵那边的族学的花用,这些名义上是由族长主持,只是自史侯离开金陵,常住长安之后,那些就是由金陵那边的族老主持了。除了祭田之外,金陵那边别的产业照旧对半分了,剩下的也就是库房里面的各类古玩珍宝,以及还有下人。

    因为这个侯府至今依旧挂的是保龄侯府的牌子,因此,史鼎回头还得另立门户,花销自然公中得出大头,问题是,公中没多少银子,最终折腾了半天,史鼎也不想为这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不管怎么样,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就算心中有了芥蒂,人家说起来,依旧是史家一门双侯,将来还得守望相助,因此,尽管分家着实吃了一些亏,史鼎最终还是认了。

    因为之前爵位下来之后就知道要另立门户,这几年尽管在守孝,史鼎和秦夫人已经在命人寻找合适的房子,毕竟另建显然不合算,还不如就在附近买一处现成的,好在之前那件事之后,不少官员被夺官去职,甚至抄家流放,因此,内城还是有不少合适的宅子的,只是不能给别人一个史家兄弟两个闹翻了的迹象,如此选择范围就不多了,最终,就在临近的一条街上买下了一个宅子,原主人原本也是朝中三品大员,只是牵扯到废太子,不,应该说是故去的义忠亲王的谋逆事件,虽说多方转圜,并未被抄家流放,但是其实也差不多了,捡回性命之后,他便明智地告老还乡了,总算还保留了一点体面。既然要回老家,京城的宅子自然也不能留了,免得还得被人参一个逾制之类的罪名。

    尽管折了价,房子卖得也不便宜,连同里面的各类家具,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两,秦夫人几乎将嫁妆都搭了进去,当然,史鼎也许诺,这只是暂时的,回头会给秦夫人将花出去的嫁妆补上,这也是应有之义,这年头,女子的嫁妆,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女的,如果没有子女,就算娘家过来讨要,也是得还回去的,史鼎是个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家穷得都要当主母的嫁妆了。

    选了个良辰吉日,史鼎他们一家子便搬出了保龄侯府,又请了一干亲朋好友,旧日同僚喝了暖屋酒,趁着这个机会,史鼎也得将以前的人际关系再次用起来,为接下来的起复做铺垫。

    不说史家如何,这三年多来,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参与到谋逆的几个皇子就不用说了,太子跟二皇子一样,一直打的就是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思,在当今回京前,直接在东宫服毒自杀了,死人总是容易被原谅的,何况太子是当今的嫡子,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太子之前也有几个皇子皇女,但是都一一夭折了,太子乃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是当今原配嫡妻,又死得早,可以说是死得恰到好处,从此便是当今心头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了,在当今心里,那是谁也比不上先皇后的,自然,先皇后留下的独子也得了当今的喜欢,刚满了周岁,便立了太子,一直到十岁前,都是养在当今的太极宫的,虽说后来为了那把椅子,父子相疑,甚至太子直接起兵谋逆,要是太子活着,当今只怕即便不赐死,也要耿耿于怀一辈子,结果,人自尽了。当今便开始后悔了,又给先皇后还有太子写了几首悼亡诗,然后将他追封为义忠亲王,又将义忠亲王仅存的庶长子封了郡王,赐下了府邸,但是,皇帝对儿子顾念,可是也不是没什么盘算的,这位新出炉的义忠郡王被闭门读书,说白了,就是直接被软禁在家,无旨不得出。

    其余的几个皇子就没这等好事了,四皇子被剔出了宗籍,贬为庶人,流放西北,淑妃被赐下了一根白绫,吊死在寝宫的偏殿里,三皇子虽说口口声声说是被二皇子威逼,又反水直接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的一干党羽都卖了,抱着老爹的大腿痛哭流涕,但是很显然,当今的胸怀广阔并没有用到他的身上,他不过是勉强保住了性命,直接被关了禁闭,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遥遥无期了。

    当今子女并不少,共有十五子八女,光已经成年开府的皇子就有九个,这会儿前四个皇子被一网打尽,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其余的几个皇子自然都有了心思,当今因为之前的打击,身体愈加不好了,对于年长的皇子也更加猜忌,倒是对几个小皇子更上心了一些,如今最受宠爱的,是贵妃所出的十二皇子,贵妃出身金陵甄家,祖母还是当今的乳母,因此,一直以来,都很受当今宠爱,十二皇子原本就能经常见到自己的父亲,人也惯会撒娇卖乖,因此这些年圣宠直追当年的太子,这也让甄贵妃起了心思,贵妃算什么,甚至皇后也不算什么,太后才是女人的终极目标啊!

    只是圣宠不是一切,十二皇子再受宠,也还没成年,自然不能开府,而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没了,怎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幼子,到时候主少国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11第11章

    史侯临终前的安排总算有几分作用,加上史鼎和史鼐都在积极奔走,因此,很快,圣上便想起了自己还有两个忠臣这会儿还赋闲在家呢,当下大笔一挥,史鼎变成了兵部左侍郎,入了内阁,又受了荣禄大夫的散职,史鼐同样成了京卫指挥使同知,虽然不过从三品,但这可是只有简在帝心的人才能得到的职位,当下,史家再次高调出现在京城的显贵圈子里面,两个侯府一下子门庭若市起来。

    史鼎是个有分寸的人,什么官职都是虚的,史鼐起码还有兵权呢,史鼎却没有,不过能在内阁当差,自然更加清贵体面,而且时常能面圣,自然更容易给圣上留个好印象,显示自己除了带兵打仗,还有有别的能耐的。

    秦夫人同样是这个时代典型的贤妻,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钱不足,秦夫人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只得私底下当了一些金银摆设,充作本钱,好置办一些田庄铺面。家里的窘迫史鸿也知道,毕竟,分家本来就吃了亏,又重新买了房子,虽说原主人留下了全套的家具,但是,总有需要自己置办的,史鸿这下也知道,为什么原著里面说史家窘迫到大家小姐也得在家从早到晚做针线了。

    史湘云还有大房留下的财产做依仗呢,史湘雯和史湘霓可都得靠秦夫人攒嫁妆,作为侯府嫡女,出嫁的时候,没有六十四抬嫁妆,怎么也说不过去,而需要置办六十四抬嫁妆的话,没个几万两怎么行,何况,体面一点的人家还得给女儿准备良田店铺,这样的话,到了婆家才有底气,另外还有压箱底的金银,真要算起来,两个女儿出嫁,如果不好好想点办法的话,足够将史家给掏空了。

    穿越者的优势在这种年代很难发挥出来,史鸿学的是经济学,不是机械或者是化工专业出身,另外,这年头,不少东西早就有了,如史家就有那种大玻璃镜子,平常洗脸也有香胰子,也就是肥皂了,当然,价钱不低就是了,不管是玻璃还是肥皂,制造过程中都需要碱的加入,而史鸿可不知道这年头有什么比较廉价的制碱法,当初的化学知识早就还给高中老师了。

    不过,有这两个就已经够了,肥皂还好,以前学校里面还做过实验,自家老妈还曾经买了材料在家做手工皂的,玻璃就有些费事,史鸿只记得大体的材料,至于配比问题就得靠工匠自己去实验掌握了。

    史鸿如今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功名出来,因此,他干脆将方子交给了秦夫人,又给她出了几个简单的营销主意,肥皂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成本降下来,便是普通人家也愿意买点回去洗洗脸洗洗衣服的,这玩意就是薄利多销,到时候弄几个作坊,直接批发给小贩还有杂货铺就是了,高档一点的,加一点精油,弄点香味出来,再用模子做出各种新鲜的花样来,就能放到高档的铺子里面,专门卖给大户人家。至于玻璃可不一样,如今其实国内也有会做玻璃的,但是成本高不说,而且做出来的玻璃也不怎么透明,而且,这会儿因为技术上的限制,如今的玻璃块头都不大,也很少能做成各种器皿,因此,不如找个秘密的地方做,做出来之后对外宣称是从西洋弄回来的,自然可以卖出高价。而且,史鸿还将水银镜的方子拿了出来,这会儿的玻璃镜子可是稀罕物,史家也不过两面,其中一面梳妆镜还是秦夫人的嫁妆。只要打着进口的名号,并控制好数量,一面大镜子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不成问题,再弄一些巴掌大的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只怕有点小钱的人家都会乐意买这么一面给家里的女人带着的。

    秦夫人被史鸿这么一说,自然知道其中蕴含的利润,心情大好,不过还是叮嘱道:“鸿儿,这等商贾之事,以后你还是不要多掺和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或者是交给家里的下人去办,你将来是要入仕的,可不能沾上一个坏名声!”

    “儿子明白的!”史鸿点了点头,他想了想,笑道,“其实真正赚钱的还是海贸,只是咱们家暂时没有本钱,要是跟别的海商合作,难免要被人视作仗势欺压,等这两年过去了,咱们不如想办法弄支船队下海,哪怕只是去东瀛或者是下南洋呢,都是一本万利的勾当呢!”

    秦夫人伸出食指,点了点史鸿的额头,嗔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这下海的事情如何能随便说说的,你娘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也是听说过,这出海是要拿命来搏富贵的,万一遇上风浪,凭你多大本事,也没办法!这事啊,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

    史鸿拿了锤子,在一边砸着核桃,将核桃仁递给秦夫人,笑道:“母亲,咱们找几个常下海的水手就是了,要是下海真的那么危险,哪有那么多人干这一行啊!母亲,大姐姐这两年也该说亲了,我听说家里好木头还没备下多少呢!咱们家的姑娘,出门子就算不能用上一水的黄花梨,也得弄点老檀木吧,如今市面上好木头多半都是南洋那边的,数量不多不说,价钱也贵得很,咱们家想要凑齐不容易,这会儿,湘霓妹妹可也不小了呢!不早点准备好,将来更麻烦!”

    秦夫人接过史鸿砸的核桃,吃了两个,想了想,还是说道:“再说吧,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定下来的,咱们还是先将你说的那胰子还有玻璃镜子给弄出来再说!至于下海的事情,回头我跟老爷商量一下!”想到两个女儿的嫁妆,秦夫人心里头不免也有些着急,大女儿这会儿正是豆蔻年华,这会儿秦夫人已经琢磨着相看人家了,过两三年及笄了,再舍不得也得出嫁,三年时间,想要凑出一副体面的嫁妆来可不容易,另外,儿子将来结亲也是要聘礼的,小女儿也不过再在家七八年时间了,想到这里,秦夫人对于出海的事情也犹豫不定起来。

    当然,表面上,秦夫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看着还在砸核桃的史鸿,说道:“鸿儿,你父亲之前已经帮你打点了一下,明年你就可以直接在顺天府参加县试了!”

    “儿子会好好念书的!”史鸿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小锤子,自己抓了一小把核桃仁送进嘴里,拍了拍手,说道,“回头儿子给你考个状元回来,让母亲你尝尝做状元娘的滋味!”

    秦夫人听了心花怒放:“行,那娘就在家等着,等着做状元娘,然后给你娶个状元娘子回来!”

12第12章

    “姑母这是疯了吗?”史鼎从外面回来,满脸都是阴霾,他有些粗暴地解开领口的盘扣,喘了口气,沉着脸开口道。

    “怎么回事?”秦夫人最近心情很好,之前的计划成功了,肥皂已经成功地推广开来,被做成各种花卉图案的香皂也在小范围内获得了好评,应该很快就会进入长安的上层圈子,秦夫人很快就收回了本钱,虽说每一块赚的不多,但是架不住量大啊!看着账本上每天都在增加的数字,秦夫人总算不再天天为了女儿的嫁妆忧心忡忡了。玻璃作坊目前也已经实验出了最好的配比,做出来的玻璃虽说还带着点淡淡的绿色,不过已经很是透明,只是暂时还不能做出太大的来,只有一些小块,工匠打磨切割出了几块,做成了水银镜,又用上好的红木做了菱花、海棠等形状的镜框,送到了府里,史湘霓和史湘雯都得了一块,美了好些天。除了悬赏的银子,秦夫人还拿着做得好,可以让他们的孩子迁出匠户籍的条件作为诱惑,这帮工匠立马卖力地开始改良工艺,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做出更加大块的镜子来了。秦夫人打算好好赚上几年的镜子钱,然后便可以开始直接卖玻璃给人家回去镶窗户,也能细水长流。

    秦夫人正拨着算盘珠子算账呢,就听到史鼎掩饰不住怒气的声音,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小算盘,走了过来,一边叫丫鬟赶紧上茶,一边问道:“怎么了?姑母那边可是国公府,能出什么事!”

    秦夫人对贾家那位老太君其实是不喜欢的,都出嫁了的人了,还总是喜欢插手娘家的事情,尤其在婆婆过世之后变本加厉,好在故去的史侯跟史家兄弟几个都不是糊涂人,小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至于真正影响到史家的事情,自然是自己做主。

    不过不得不说,在女人当中,那位史老太君算得上是女中豪杰,只不过不怎么会教孩子。贾家的这一代已经是费了,史家兄弟两个不管是靠着什么,都已经给自己赚到了一个还算高的爵位,而贾家呢,贾赦的爵位是降等承袭的,不过一个一等将军,如今就在家里蹲着,什么差事也没有,玩女人玩古玩,贾政在他爹死之前给他求了个从五品的官职,居然至今还蹲在这个官职上,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这样的家世,工部也不是什么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有专门的匠户做,结果,以前是员外郎,现在还是员外郎,真是十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贾家的下一代中,贾珠到还算有点能耐,问题是命不好,勉强考上了举人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了,至于其余的人,简直叫人没话好说了。贾琏是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如今不过在家里打理一些庶务,哪里是长房嫡子的作态。至于二房的贾宝玉,都说是个有来历的,秦夫人也见过几次,是挺聪明伶俐的,偏偏不喜欢念书,还总说些歪理邪说,偏偏史老太君还宠着纵着,不肯教导,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这会儿听史鼎的说法,莫非贾家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秦夫人一边琢磨着,一边从丫鬟们手里接过茶,亲手奉给史鼎。

    史鼎接过茶喝了一大口,顺手将茶盖碗丢到了桌子上,盖碗上的盖子在杯子上跳动了两下,发出几声脆响,他有些气闷地说道:“前些日子圣上不是说要给宫里选女官的吗?我那姑妈居然要将自己的嫡孙女送过去!”

    “就是那个叫元春的?”秦夫人吃惊地捂住了嘴,“老爷,不至于吧!说是女官,其实还不是伺候宫里贵人的宫女!之前我看姑妈对元春很是疼爱呢,怎么舍得让她去伺候人?”

    史鼎冷笑了一声:“她就是太舍不得将孙女送去伺候人了!姑妈可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想着让孙女去伺候十二皇子,还搭上了甄家!她倒是笃定,将来是十二皇子登基了?”

    秦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十二皇子莫非真没有希望?”

    史鼎轻哼了一声:“十二皇子算起来出身最是贵重,可是,终究还小呢!可是圣上……”说到这里,史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圣上这几年身体可是愈发不如从前了。十二皇子固然在圣上那里得脸,可是如今在朝中当差的几个皇子,可没一个好相与的。

    秦夫人自然也明白了史鼎的言下之意,她想了想,轻声问道:“老爷,是不是甄家跟姑母那边做了什么保证?”

    “只怕就是如此!”史鼎摇了摇头,“以前看姑母还算是个明白人,如今看起来,毕竟是后宅妇人!”

    秦夫人掩口偷笑一声,嘴上却说道:“咱们几家毕竟都是金陵出来的,贾家跟甄家更是老亲了!姑母家两位表兄对朝中之事也不清楚,姑母让甄家人给糊弄了也是可能的!”

    “姑妈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这会儿已经在内务府打点了,还想着要我们家也在背后出力,这不是要把咱们史家往坑里面推吗,我不过推脱了两句,她就拿长辈的款,又拿什么亲戚情分跟我说,她也不想想,就算十二皇子真的坐了那个位置,得好处的也是贾家跟甄家,跟我们史家可没多大关系,可要是失败了,史家被扯到了十二皇子那条破船上,那我才对不起祖宗呢!”史鼎阴着一张脸,气呼呼地说道。

    “老爷,咱们跟贾家毕竟是亲戚呢!”秦夫人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煽风点火,“贾家那边出了事,难免也要想到咱们史家头上来,谁让咱们都是金陵的四大家族呢?”

    史鼎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他扶了扶额头,有些疲惫地说道:“再看看吧,贾家的事情,我们是管不了了!”

    “咱们管不了,不还有王家吗?”秦夫人眼睛一转,轻声道,“王大人可是贾家二太太的胞兄呢!”

    史鼎撇了撇嘴,说道:“贾家还想着给贾琏求娶王家的女儿呢,也不知道到时候,贾家是不是要改姓王了!嘿,不过夫人你也没说错,王子腾可是个精明的,再说了,进去做宫女的,可是王子腾的外甥女呢!”史鼎琢磨了一下,回头看看王子腾的反应如何。

    王子腾的确是个精明的,只是史鼎忘记了一件事,王子腾有个弟弟王子胜,他老婆可是姓甄的,虽说是旁支,可是那也是甄家的人!

13第13章

    王子腾是个有能耐的,王家当年在四大家族中,不过比薛家强出一筹来,王子腾又少年丧父,靠着父亲留下的一点人脉,一个人挣下了如今王家的前程,可谓是少有的能人了!只是上辈子不幸,结果一家子里面拖后腿的多,能帮忙的少。

    王子胜是王子腾一母同胞的弟弟,不过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王子腾发达之后,本来想着办法运作了一下,给王子胜安排了一个同知的官职,不是那种虚职,是实缺,虽说不是管盐粮的,也是管河运和水利的,那可是真正的肥缺,结果,虽然不能完全怪王子胜,但是他那会儿也贪得不少,压根没管什么水利不水利的,人家上一任起码还象征性地征了劳役修了修堤坝呢,他压根没管这回事,尽想着在那边花天酒地,跟一干存心不良的同僚下属联系感情了,结果,在他任上,河堤决口了,他就是最好的背黑锅的人选,王子腾费了老大的力气,四处奔走,不知欠下了多少人情,总算没让王子胜身陷囹圄,甚至是被扔出去平民愤,最终不过是夺职罚银,不过,王子腾也接受了教训,觉得王子胜实在不适合做官,干脆就让他管着王家的一些外务,不让他出去害人害己了。

    不过,也就是那一次,王子腾欠下了金陵甄家的人情,贾家跟甄家关系亲密,两家这几代并未联姻,最初的时候,老荣国公贾源娶的就是甄家女,后来又亲上加亲,贾代善的妹子嫁给了当时甄家家主的嫡长子,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后来贾家到了长安,甄家留在了金陵,两家之间的走动也非常频繁,甄家虽说在江南几乎是土皇帝一样的角色,但是到底不在长安,消息不灵通,很多事情都要依靠贾家传递,而贾家这一代的子弟不出色,贾家一些官面上的事情,也需要甄家出面,两家如今虽说不联姻了,可是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是王家不一样,王家跟甄家关系并不算非常密切,这也跟在王子腾之前,王家的人都不那么出色有关,后来王子腾眼看着发达了,甄家想要结亲,王子腾那会儿已经成亲了,娶的还是顶头上司的女儿,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王子胜,虽说只是旁支,也是个出挑的。王子胜出事,地点就在江南,王子腾不得不求助甄家嫡系的当家人,甄家一出手,王子胜还算安然地脱了身。后来王子腾得以青云直上,固然是他有能耐,其中也不乏甄家在其中出了力,一来二去,王子腾欠下了甄家不少人情,这会儿既然贾家想要支持甄家的外孙子,王子腾即便不是看在外甥女的前程的份上,也得还甄家的人情,自然要在背后跟着使劲。

    不管怎么样,几家一起努力,元春顺利地通过了初选复选,成功地进入了宫中女官的编制,就等着甄贵妃将她安排到十二皇子身边了,结果,不希望贾家王家跟甄家勾结在一块的人实在是不少,中间出了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岔子,甄贵妃一个没注意,贾元春就被拐了个弯,送进了八皇子的诚王府。

    史鼎得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在里面也不着痕迹地推动了一下,他根本不希望贾元春成为十二皇子的女人,那样就意味着,贾家彻底被绑在甄家船上了,若是出了问题,以贾家跟史家的关系,只怕史家也要跟着倒霉。这下好了,贾元春进了诚王府,八皇子在诸多皇子中并不是什么好色之人,至今不过一正妃两侧妃两庶妃罢了,府中的侍妾也都是宫里的贵人赐下来的,他多数时候忙于当差,很少在后院流连,至今二子三女中,长子与三女为正妃所出,次子为侧妃所出,另两个女儿是原本只是侍妾的庶妃所出,其他的事情,便没什么人知道了。

    史鼎琢磨着,贾元春进了八皇子府,将来出来也会比出宫容易,到时候想点办法,早点将贾元春接出来,那会儿也不过十□岁,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加上有个女官的身份,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这样想着,史鼎便心安理得了,打算回头跟史老太君说一下,看看家里面怎么运作一下,跟诚王府拉上关系,好让贾元春能早点出府。

    史鸿听说了这件事,不免有些张口结舌,这些年他也听说过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不过信息太少,很多事情也搞不清楚,他只是勉强知道朝堂上一些大人物的名字和身份罢了,别的也分析不出来,贾元春的事情一出,史鸿算是明白了,看起来,八皇子就是那个幸运儿。

    史鸿借着去书房拿书的由头,跑去跟史鼎试探:“父亲,圣上如今还没有立太子的意思吗?”

    史鼎一愣,他看史鸿年纪也不算小了,开春就会下场应试,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朝中是有不少人上本,请圣上立太子,说什么稳固国本,只是圣上之前是被义忠亲王伤了心了,自然不想再立太子!”说到这里,史鼎不免皱了皱眉,圣上这两年身体状况并不容乐观,若是有个万一,只怕几个皇子又要闹得不可开交。不过这话他才不会跟皇帝说,弄不好的话,圣上还以为他也投靠了哪位皇子呢!

    史鸿赶紧问道:“父亲觉得,哪位王爷更有希望呢?”

    史鼎深深地看了一眼史鸿,开口道:“鸿儿,这储位的事情说是国事也是国事,但是也是天子家事,咱们家如今已经太显眼,无需靠着从龙之功锦上添花了!届时,若是真的成功,新皇难道还能给咱们也封个世袭罔替的异姓王不成?鸿儿,你也读过不少书,《道德经》只怕你比我还熟,这水满则溢,过犹不及的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史鸿悚然一惊,的确,史家如今一门双侯,即便是在勋贵圈子里面,也是很显眼的了,这会儿可不是开国的时候,国公都能一抓一大把,如今天下承平,便是追封爵位的也很少,老牌的勋贵如今都在降等承袭,有的虽说还挂着公侯的牌子,其实爵位已经快要降到底了,便是那几个异姓王如今也不过只有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还算有点兵权,其余的就被荣养在了京里,等待他们的也是降爵,几代之后,泯然众人。史家不降反升,兄弟两个又都得圣上看重,在朝中得了实权,已经是鲜花着锦之势,若不小心谨慎,贸然掺和进夺嫡之事中,便是成了,也是众人的眼中钉,不如退上一步,反而给自家留了余地。

    “是儿子相差了,还是父亲想得周全!”史鸿心悦诚服。

    见史鸿的神色,史鼎倒是一愣,他这个儿子确实早熟,之前他也没指望史鸿一下子就能想明白,但是看史鸿的模样,的确是明白了:“你说说看!”

    史鸿将自己的想法跟史鼎说了,史鼎顿时一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史鼎有子如此,史家当有三代富贵!”

14第14章

    史鼎接下来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史鸿了,甚至一些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回来之后还会跟史鸿说,让他分析,史鸿上辈子顶多通过各种案例分析宏观经济发展,不过倒是喜欢看各种历史以及官场小说,纸上谈兵的能耐还是有的,加上史鼎在一边提点,还有对于红楼中的一些剧情背景的浅薄了解,很多事情往往能说个□不离十,叫史鼎惊喜万分,深觉自己这个儿子天生是个当官的料子。

    腊月中下旬的时候,朝中便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各个部门将一年的事务进行总结存档,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也不会放到这个时候讲,朝中御史也消停了许多,等到衙门封了印,内阁的一干阁臣又得了圣上赏赐的一些贡茶贡酒之类的东西,这下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在这个假期里面,大家都可以放松了。

    年底这个时候也是各家各户名正言顺往来的时候,这年头,就算送礼,也得讲究个三节两寿呢,过年可是大节日,学生要拜访老师,下官要拜访上官,外官要拜访京官,原本就有交情的更是要继续联络感情,别搞得一段时间没见,感情就生疏了。

    史家如今最忙的莫过于秦夫人,这是出孝后的第一个新年,各家的年礼都要准备妥当,虽说有往年的礼单作为参考,不过,终究也得有些变化,该添的添,该减的减,还得参考人家家里的具体情况,便是送一扇屏风,也得看花色合不合时宜呢!

    史家这些日子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好转,秦夫人终究保守了一些,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赚到钱就应该置地,土地才是最保值的,反正以他们家的爵位,再多的地,也不用纳税。秦夫人是个聪明的,只在万年县外面买了一个规模并不算大的田庄,而且里面只有小半是良田,不少是坡地,至于别的,就在江浙一带,甚至是更南面购买。一来是长安附近的良田不好买,也贵,一般的人家都不会出手卖地,二来也是怕招人注意,毕竟财不露白,不如零散一些。虽说那样收租什么的比较麻烦,可是麻烦的也是下人,跟她可没多大关系,这样也能安排更多的家生子,免得一个个没有差事,只好拿着主家的事情当做八卦到处嚼舌,惹人发笑。

    因为手里有了余钱,秦夫人也就不必打肿脸充胖子,拟起礼单也更是游刃有余来。

    钱老夫子也给史鸿放了假,史鸿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姐姐还有妹妹以及史湘云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

    史湘云是秦夫人接过来的,之前史湘雪出了水痘,担心小孩子容易传染,便将史湘云暂时送到这里来,本来贾家是想要来接的,只是之前元春进宫的事情,史鼎跟史鼐兄弟两个对贾家有些成见,因此并未同意。

    史湘云比史湘霓还小两岁,不过已经学着打络子了,虽说这会儿手艺还不行,不过相比较与她的年龄来说,已经是不差了。

    史湘雯如今年纪已经不小,这两年就在寻摸着合适的对象结亲,秦夫人已经开始带着她管家,虽说在后世不过是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小女孩,但是说话行事已经挺有章程,这会儿很有主人和大姐姐风范地招呼着丫鬟上茶上点心,又拿出自己做的一些针线来跟两个妹妹讨论花样。

    史湘霓在家是最小的,因而家里人对她都颇为娇宠,她对针线兴趣不大,秦夫人也不强逼着她,反正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会绣个帕子,做个荷包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别的事情,不还有针线上人做吗,要不,养着针线房做什么。

    史湘云对这两个堂姐极为羡慕,她觉得在三叔家里是半点也不自在,史湘雪比她大一点,因为是庶女,嫡母也不算重视,因此性子颇有些沉闷。相比较与史鼎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史鼐家里的日子就显得有些困窘了。

    相比较于因为在内阁当差,每年光是冰敬炭敬就有近万两的史鼎而言,作为武官,在这个天下承平的年代,捞外快的机会实在不会很多,史鼐也不能倒卖军械什么的,毕竟,他不是底下的那些小官小吏,为了这点钱将前程押下去实在不值当。但是,史鼐花钱的地方却很多,毕竟,作为一个在京城也数得上的官员,还是侯爵之尊,该有的排场是要有的,幕僚是要养的,几个通房姨娘如今容貌不再,后院也不能太空虚了,再加上一些人际往来的应酬,哪样不花钱了!方夫人省谁的,也不能省自家老爷的,老爷的体面就代表了侯府的体面。

    秦夫人之前因为管家的事情还有分家的事情跟三房怄气还怄不过来呢,赚钱的买卖她半点也没想到跟三房分享,反倒是陆陆续续拿了点干股在生意所在地的官府打点了一番,保证以后生意兴隆。

    方夫人这边却比较苦逼,老爷也花钱,儿子要花钱,她自己出门交际,自然不能穿着旧衣,带着不时兴的首饰,相比较于守孝的时候,花钱的地方多了,可是,赚钱的地方却少了,开不了源,那就只能节流了。

    史泽如今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史鼐有国子监监生的名额,直接就给了史泽,虽说未必能念多少书,但是国子监那边,因为蒙家族长辈荫庇,在那边念书的勋贵子弟很是不少,史泽过去也是为了拓展人际关系,混个资历出来,将来虽说科举上没什么名堂,但是史泽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势必会袭爵的,科举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史清是个倒霉的,之前还能跟着钱老夫子念书,后来钱老夫子直接跟去了史鼎府上,史清总不能天天跑到史鼎家里去,史鼐那边直接跟方夫人说了一句,方夫人不得不咬着牙,请了个老秀才回来给史清做先生。

    史湘云跟史湘雪自然是同样处理,女孩子家要知道多少学问做什么,在方夫人看来,学个《女四书》也就差不多了,关键还是要在女红针凿上做文章,方夫人为了省钱,干脆让那个老秀才上午教史清,下午教两个女孩子,反正那个老秀才都五六十的人了,也没什么男女大防的讲究。上午的时候,史湘云和史湘雪就要跟着嬷嬷学着做针线。

    史湘云才多大的人,对针线哪有什么兴趣,她倒是挺喜欢念书的,不是什么女四书,而是那些诗词歌赋,好在这些书史泽都有,史泽自己从来不看,史湘雪又是个沉闷的性子,这些书自然都归了史湘云,史泽以前偷偷摸摸藏的一些诸如《会真记》、《牡丹亭》之类的在这个年代对于小孩子来说算得上是□的书也被史湘云接手了。史湘云虽说是似懂非懂,不过,这年头的孩子也早熟,史湘云去过几次贾家,贾宝玉是个天性温柔体贴的,对于史湘云这个表妹那叫一个殷勤,加上贾家那边几个人暗地里面也会说些暧昧的话,将她跟贾宝玉联系在一起,史湘云一丁点大的人,已经对贾宝玉产生了一些懵懂的感情。在贾家她是客人,很多用度比起贾家现有的两个姑娘迎春和探春还有强出不少,相比较于方夫人的“俭省”,就对比出来了。如今再看看无忧无虑的史湘雯和史湘霓,同样是嫡女,还是姐妹,史湘云心中难免生出一个不平甚至是嫉妒来,言语间也颇有表露,史湘霓性子有些粗疏,史湘雯却感觉了出来,心里对史湘云便有了几分不满,只是因为史湘云是客人,嘴上不好说出来罢了,打算回头就跟秦夫人说。

15第15章

    史鸿对史湘云印象不是很深,谁让史湘云出场率不怎么高呢!后来回京之后,先是史湘云还小,又不是自己亲妹妹,也不好随便打扰,再后来,他搬去了外院,每天就算入内院请安,也是跟自己的母亲,还有两个姐妹说说话,也不怎么见得到史湘云,等到分家了,更是没多少往来了。

    史鸿这一进门,就看到了史湘云眼里带着的一点嫉恨,他心中一突,对史湘云的好印象便立刻打了折扣,不过,他自觉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能跟人家小女孩计较,因此,表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那边姐妹三个见史鸿过来了,也都各自起了身,互相之间见了礼。

    史湘雯和史湘霓跟史鸿关系还算不错,史鸿打心眼里将这两个女孩当做亲近的后辈,因此,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她们,而姐妹两个也很亲近史鸿,史湘雯学着做针线之后,经常也会给史鸿做个荷包什么的,史湘霓在针线上没什么心思,不过,史鸿身上用的络子很多也是史湘霓打的。

    史湘雯这会儿就笑着问道:“鸿儿不是去书房念书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逃课了吧!”

    史鸿笑道:“大姐姐,都这个时节了,先生也要回去过年,这是给我放假呢!”

    史鼎他们对这位钱老夫子很是厚道,在外院给钱老夫子安排了一个小院,让钱老夫子接了自己的家人一起过活,其实也就是他老伴。钱老夫子的儿子当年中了个同进士,因此,这些年一直在外做着不过从七品的小官,钱老夫子之所以这把年纪还出来坐馆,也有希望史家帮忙拉扯一下儿子的意思。史鸿功课一直不错,史鼎自然对钱老夫子也很客气,不等钱老夫子开口,自己运作了一番,钱老夫子的那个儿子就在吏部的考评中得了个卓异的评价,当然,钱老夫子的儿子钱临所说迂腐了一点,还算是个能吏,人也老实,不是什么会惹事的。只是这样的人也不容易出头就是了,要不是史鼎顺手帮了一把,只怕他一辈子也只好是个县令的出息了。

    钱临被史鼎拉了一把,不光得了好评,又提升了一级,正好他已经满了一任,史鼎便将他调到了邻省的一个中等县做县令,不光油水丰厚,也容易出成绩。这不,钱临要回京述职,钱老夫子自然也不能留在史家过年,得回去主持祭祖才行。

    史湘霓笑嘻嘻地拿着自己之前打的一个梅花络子给史鸿显摆:“鸿哥哥,你瞧我打的络子,好看不?”

    史鸿看了一眼,连连点头:“我妹妹打的络子,自然是好看的!好妹妹,赏了我装扇坠子吧!”

    史湘霓俏皮地伸出一只手:“给哥哥可以,哥哥拿什么来换?”

    史鸿笑道:“妹妹喜欢什么,我身上的东西,随便妹妹挑便是了!”

    “那我就要这个了!”史湘霓指着史鸿腰间的一块玉坠子,说道。

    “妹妹眼光果然好!”史鸿也不小气,直接将坠子取了下来递给史湘霓,“这个坠子也是上好的蓝田玉的,这还是上次父亲赏赐的呢,妹妹拿去压裙子吧!”

    若是只有二房几个人,只给史湘霓那是没问题的,但是史湘云也在,好在如今这个年代,哪怕史鸿不怎么乐意,身上各种配饰也是不少的,当下又解了腰间的扇袋子,将上面的金丝玛瑙扇坠送给了史湘云,嘴上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云妹妹拿着玩吧!”

    史湘云有些惊喜,毕竟她来了好几天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史鸿还想着给她一份。三房两个男孩,史泽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没事绝对想不起史湘云来,史清又是个庶子,史湘云虽然小,却也不怎么看得上他,而且,史清连每个月的月钱都是他姨娘存着的,哪有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总不能送自家姐妹也送自己抄的书吧!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将自己打的一个如意结给了史鸿,有些难为情地搅了搅手指头:“鸿哥哥,我才学着做女红,打得不好,你……”

    史鸿心中一叹,带着笑接过了那个如意结,温声道:“很好看!”

    那边史湘雯打岔道:“鸿儿未免太厚此薄彼了,怎么两位妹妹有,姐姐就没了?”

    史鸿夸张地摊了摊手,说道:“姐姐赎罪,是弟弟的不是,弟弟这就给姐姐赔罪!只是,弟弟身上可真是找不出合姐姐心意的物件了,回头姐姐看上我那里什么了,我直接给姐姐送来!”

    “行!”史湘雯笑出声来,“到时候你别心疼就是了!”

    这边说笑着的时候,那边秦夫人叫人送了点心零食过来,也不过是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豌豆黄,一碟子鸭油肉末烧饼,还有一笼鸡汁汤包,又端了用杏仁煮过的热气腾腾的牛奶,送东西的是秦夫人身边的丫鬟玲珑,她含笑道:“天气冷,太太吩咐了,让几位姑娘和大爷趁热吃了,也好暖暖胃呢!”

    史湘雯笑道:“劳母亲费心了!玲珑姐姐,替我们谢过母亲!”一边说着,史湘雯身边的大丫鬟红袖抓了一把铜钱递了上去,开口道:“姑娘请姐姐喝茶的!”

    玲珑屈了屈膝,笑道:“三位姑娘与大爷慢用,奴婢先回去了!”

    “玲珑姐姐慢走!”一边说着,史湘雯身边的大丫鬟红袖抓了一把铜钱递了上去,开口道:“姑娘请姐姐喝茶的!”

    玲珑接了铜钱,又谢了史湘雯赏赐,这才退下了。

    史湘云过来住了几天,史鸿他们都已经发现,别看史湘云看着小小的,却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胃口也好,之前史家人还担心史湘云会随了她爹史昕一样体弱呢,结果史湘云那是吃嘛嘛香,长到这么大,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这会儿,史湘云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就在丫鬟的伺候下,先取了一个汤包,咬破了皮,小口吸着里面汤汁,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史鸿吃了一个肉末烧饼,又吃了一小块豌豆黄,喝了牛奶,便不再多吃了,等着那边姐妹三个都吃完,丫鬟们将碗碟什么的都撤下了,便跟她们道了别,又许诺回头帮她们搜罗一些外面的小玩意儿,便先回外院去了,他如今不小了,哪怕是自家的姐妹,在内院待的时间也是不能太长的。

    而另一边,秦夫人正在跟史鼎说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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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鸿鹄介绍:
穿越侯府? 很好,这辈子可以舒舒服服做个纨绔了! 什么?堂妹叫史湘云?还有个叫贾宝玉的表弟?红楼之鸿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之鸿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之鸿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